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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雨桐]天敵的誘惑{賴上你!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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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16:1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天敵的誘惑(賴上你!之二)作者:宋雨桐

「我沒抱男人的習慣。」
黑木燄把眼別開,直覺躲開那讓他看得又心煩又心憐的眼神。
真是見鬼了!竟三番兩次被一個男孩子的神情給打亂心思?!
他哭,他掛意;他笑,他也閃神,簡直像是被下了蠱!
因為這個小傢伙,害他每天都在懷疑自己的性向,克制自己的慾望,
直到終究情不自禁地豁出去時,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個「她」?!
從小女扮男裝的風淨,第一次為了某個人想變回女人,
可究竟在這男人面前,她當男的比較吃香還是當女的?
如果摸清了,她也好決定在他面前要扮演的性別啊!
他把她當男的,卻老是逗弄她、誘惑她,
說他想吻她,到最後連她是男是女都不在乎,直接把她抱進懷裡……
是怎樣?他不是愛女人嗎?還是現在連男人也愛了?
否則怎會一邊抱女人,一邊又誘惑她這個「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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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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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3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萬千坪的綠地與遠處層層迭迭的山影,鳥叫蟲鳴聲聲入耳,觸目所及沒有圍牆也沒有鐵絲網,彷彿有著無限的寬容可以展開雙臂歡迎任何人的到來。

  營造出這樣安詳寧靜的平和之氣,竟是出自於一個日本黑幫會社的大頭目,誰信?

  萬坪綠地中央的建築迎天而立,恍若白宮,卻又比白宮還要得天獨厚,坐擁群山,背山面海,不止如此,白宮之人繁忙多事,這裡的人卻悠閒度日,活像是天下太平。

  一個不算太高的身影斜倚在窗邊,兩手環胸,天氣挺熱,那人卻穿著一件燙得筆挺的長袖白襯衫,在領口處規規矩矩的打個領結,在略微合身的黑長褲下是一雙名牌休閒鞋。

  她,是風淨。

  一個一年到頭穿著男裝,讓老爸當男生在養,早就忘掉自己好像也是女人這類動物的一個人。

  此刻,她會站在這裡,也是為了當人家的稱職兒子。老爸就只生她一個,能接手木子財團的人也只有她一個,要是她再不覺悟,那困在她家十年的方哥哥就真要被老爸的恩情給拖上一輩子,為風家做牛做馬,永不得自由。

  她用她的自由去換方哥哥的自由,交換條件的結果就是必須乖乖來到這裡,接受黑道頭子的兒子為期半年到一年的訓練,然後脫胎換骨,變成一個能幹精明的風家少爺,而不是一天到晚追女生泡夜店的風家少爺。

  意思就是,她過去二十三年來的美麗時光已徹底被摧毀,如今的她,因為承諾,得乖乖當人家的乖兒子。

  這裡,真的很大很大,比她所以為的大多了。以她家木子財團那樣等級的建設公司,在台灣就可以讓她吃香喝辣、在馬路上亂亂走,對照眼前所見的一切,那黑木幫要橫行全亞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這,就是老爸硬要把她塞來這兒學經營管理,學怎麼當一個稱職接班人的最大原因嗎?以後,她就要住在這間大大的房子裡,跟黑木幫頭子的兒子共處一屋,乖乖的被教導成一個接班人的樣子?

  風淨忍不住努努鼻,仰天吹了一聲口哨,一陣微風從窗外的大花園吹進來,輕輕拂在她白皙的面頰上,她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第一次覺得這樣單槍匹馬跑到這裡來「修道」,或許也不算是太壞的事。

  「你就是風家少爺風淨?」一聲略帶詫異的低嗓,陡地在她的身後響起。

  風淨回眸,才剛剛意識到這個男人渾身上下的侵略性有多強,一靠近就讓她感到窒息與暈眩的同時,她整個人已泰半被一大片陰影給籠罩。

  黑木焰已來到她面前,高大迫人,身上只圍著一條大浴巾,香香的肥皂味一直飄上她鼻尖,他那比一般男人略長的黑髮還微微滴著水,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瞅著她,黑眸裡閃著一抹精光。

  這個風家少爺長得還真小,一副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黑木焰挑眉,邊用毛巾亂抹著黑髮,一邊將眼前這小傢伙給從頭打量到腳。

  「你幾歲?我記得你家老頭說你大學念了五年,今年剛好畢業了?」

  他……靠那麼近幹什麼?害她的頭好暈。

  是被他身上的香皂味熏的?還是他那過於迫人的氣勢?

  「是,我今年二十三。」她的心臟怦怦跳,一雙眼兒眨啊眨,可輸人不輸陣,就算被這個男人看著讓她莫名其妙很緊張,她也不可洩漏半分。

  「二十三?」他嗤笑一聲,漂亮好看的狹長眼眸微揚。「我怎麼看你都還沒滿十八呢。」

  說著,大手一揚,啪一聲便使力往風淨的肩上一拍——

  痛!她在心裡鬼叫,卻沒喊出聲,她那打小隨便一碰就會瘀青的身子被他這一拍,鐵定要疼上一晚了。

  「真像個娘們!」黑木焰看她皺眉的模樣,眉眼全是笑。「沒想到風老頭的兒子不只腦袋不管用,身體也不管用,橫看豎看,你這小傢伙都秀氣到一點也不像是男人。」

  她本來就不是男人!風淨不自覺地伸手揉揉被他打痛的肩頭,稍稍往後挪了一點位置。

  眼前這個人,傲慢無禮又漂亮到過分!是,她可以肯定他百分之百是個男人,因為他又高大又挺拔,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男人,只是,他有必要用那種眼神打量她嗎?不是同情,是鄙視!那眼光,讓被他瞅著的她,覺得自己是個不應該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渺小生物。

  如果她真的是男人的話,真要被他的嫌棄給嘔到不想活吧?

  如果他知道眼前的她是女人咧?風淨陡地瞄了他那過分好看的臉龐一眼,又趕緊將目光移回來。

  連他這個男人都長得比她漂亮了,唉,如果他知道她是女的,肯定會露出更鄙夷的神情……

  不過沒關係,她不當女人已經十幾個年頭了,眼前這個男人也絕對沒機會發現她是公是母,她真的不必想太多,在這裡自慚形穢簡直就是浪費她的大好生命。

  黑木焰低頭瞅著眼前這個小傢伙,見她一會兒嘟嘴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息一會兒又在那邊傻笑,那表情之千變萬化簡直就像是個萬花筒,害他一時之間眼花撩亂,竟有那麼短短幾秒鐘的錯覺,覺得這小傢伙雖然沒有一點的男子氣概,卻長得十分秀氣乾淨白透而可愛……

  見鬼了!他黑木焰這輩子什麼時候覺得男人可愛過了?在他眼中,就連女人都跟可愛沾不太上邊,何況是個男人?

  是因為這個風淨看起來就像未滿十八歲的小男孩嗎?而且是他見過最白最乾淨透亮的小男孩……

  想到此,黑木焰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而且還幾乎是帶點煩躁的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過近的距離。

  他,竟二度覺得這小子乾淨透亮又可……愛?

  「喂,小子!」

  「幹什麼?」這男人真的很沒禮貌!不跟著人家喊風少爺也就算了,還喂喂喂地叫她小子?

  「先去外面跑十圈。」

  啥?風淨一愕,呆呆的看著他。

  「我說——先去外頭繞著這間主屋跑十圈再進來跟我報到,可別偷懶,這房子方圓五里之內都有監控攝影機,你就算躲到草叢裡睡覺,我都可以把你給揪出來,聽見了嗎?」

  他,是瘋子。

  「我為什麼要?」

  「因為你一副就是欠缺操練的弱雞模樣,在教你經營管理一家公司之前,我想我應該先鍛煉一下你的身體,畢竟,健康是萬物之本,沒有健康強健的身體就活不久,活不久的話,你家老頭把你交給我訓練就失去意義,因為你可能不久之後就死了,白白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他,是惡魔;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大惡魔!

  風淨瞪著他,很想在他那張漂亮跋扈的臉上踹幾腳。

  「我的身體很健康。」雖然有點心虛,可是她說得面不改色。不過,她也不算說謊,因為除去她一見血就會頭暈、動不動碰一下就會瘀青之外,她的身體真的很健康。

  「看不出來。」他再一次用鄙夷的眼神瞅她,唇角掛著溫柔的微笑。

  「我管你看不看得出來!反正我不去跑步!」

  「喔?」黑木焰挑挑眉。「我聽老頭子說,只要你有任何不聽話,我可以馬上打電話給他,他會立刻收回他答應給你的條件……需要我打這通電話嗎?對我來說,這只不過是按幾個鍵便可以做到的事,嗯?」

  他,是敵人;一個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眼,急著想虐待她,更想不擇手段把她給丟出門外的頭號敵人!

  風淨咬牙再咬牙,覺得這次不僅僅是龍困淺灘而已,而是完完全全被這男人給克制住了,他要她上天下海跳火圈,她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

  她風淨,打小到大何時受過這樣的待遇來著?這世上的每一個人,不只她爸,連那一向受她尊重的方哥哥都很難不接受她的耍賴及任性,或有或無地寵著她、順著她呢,這男人卻這樣笑笑的威脅著她……

  「怎樣,決定好了嗎?」黑木焰笑睨著她的眼,此刻,看著眼前這個小傢伙掙扎又倍受煎熬的模樣,他的心竟莫名的覺得快意。

  是啊,就該這樣的,不是嗎?在他黑木焰眼下的人,哪有可以輕輕鬆鬆過活的?應該要怕他,連頭都不敢抬得太高,豈有這樣敢明目張膽跟他說不要的理?最重要的一點——這小子害他剛剛莫名閃神兩次,是該受點苦的。

  「五圈。」她耍賴的伸手朝他比了五根手指頭。

  什麼?黑木焰一怔。

  「那不然八圈好了?」她對他笑,這是她每次在夜店泡妹妹的時候,最常露出的笑容。每次她這樣笑,妹妹們都說她可愛到爆,總是讓她無往不利呢,畢竟她生得不若真的男人那般高大且孔武有力,看起來一點威脅性也沒有。

  現在,這小傢伙是在跟他討價還價嗎?

  黑木焰的眼角再次抽動了一次,又一次,頻繁到讓他覺得厭煩。

  「去,還是不去?」他壓低了嗓,本就狹長的美眸此刻更是瞇到快變一直線,有點瞭解他的人早該知道,這樣的他已瀕臨優雅與殘暴之間的臨界點,隨時可能從一名紳士變成蠻子。

  風淨看著他,兩片唇開開合合半天,決定聰明的閉上嘴。

  她忘了,這男人又不是那些可愛的夜店妹妹。

  她更忘了,這男人也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日本最大幫派黑木幫頭子的兒子,台灣黑木分會的會長,換句話說,這男人是黑道老大,她卻站在這裡跟他大眼瞪大小眼還討價還價……

  都怪他,沒事長得這麼俊美優雅又迷人做什麼?橫看豎看左看右看,他都和那些滿臉橫肉,說話大聲,舉止粗魯的黑社會形象相差太多,讓她的腦袋瓜子總是不自主地把他歸於溫柔善良的方哥哥那流人物。

  明明就是個惡魔,瘋子,壞蛋,是她的頭號敵人!不可忘,不可忘。

  風淨乖乖點頭往外走,邊走邊在心裡罵他的祖宗十八代,反正他家是黑道世家,她罵他的祖宗十八代應該不算太冤枉他的那些祖先吧?

  黑木焰邊擦頭髮邊轉過身望著風淨不太情願走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見她的人已走到大門口,眸光一閃,柔柔的補上一句——

  「再加十圈,沒跑完,今天晚上別給我上床睡覺。」

  門邊的小傢伙腳步一頓,這才打開門繼續往前走,門關上時,他似乎聽見一聲髒話,就這麼隨著微風從門縫裡飄進來。

  哈。他笑了,笑的嗓音爽朗又快樂,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快意,就更別提一直躲在轉角處的白鬍子老管家了。

  焰少爺的笑呵,這樣幸福又快樂的笑呵,他有多久沒聽過了?

  二十圈!

  這男人真的是瘋子!

  這主屋佔地幾百坪啊?可以繞著這棟主屋跑一圈的小徑在離屋子遠遠的外圍,跑一圈是幾百公尺?二十圈……她這個連小學操場都常常可以自動跳過不必跑的風家少爺,何時跑過這麼長的距離來著?

  喘吁吁,氣奄奄,風淨邊跑邊走,邊走再邊跑,兩腳發軟,唇色發青,口好渴,她想喝水竟忘了帶水,天好熱,她被太陽烤得快要虛脫,更扯的是,她身上穿的是長袖襯衫和長褲及名牌休閒鞋耶,連換衣服的時間都不給她,擺個威脅性十足的笑臉是怎樣?惡魔!

  他絕對是上帝派來專門克她風淨的!

  他的出現絕對是上帝派來整她,懲罰她這樣亂七八糟過日子過了二十幾個年頭,不男不女的活著,身穿男裝卻是女兒身,偏偏還一天到晚去追妹妹……種種擾亂社會風紀的行徑。

  天也看不過去了吧?風淨仰首望天,熾熱的太陽亮得她根本睜不開眼。

  晚上不能睡覺?剛剛他是這麼說的吧?現在離晚上還有幾個鐘頭可以讓她補完剩下的八又二分之一圈……

  想著,風淨笑了,當下腿一軟,整個人就這樣跪跌在地上——

  痛呵。明明腳下踩的是草地,怎麼跪在上頭還是這麼疼呵?

  要死了……

  她拉起褲管,看到膝上的一大片紅,看著看著,淚突然湧上眼眶,像突然下了雨,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她的膝上和手上。

  嗚……她好可憐……被欺負了,還不得吭聲……

  不能打電話找方哥哥訴苦,不能打電話找老頭子罵人,是她笨,是她白癡,為什麼要答應老頭子這樣的鬼條件啊?方哥哥又不是她的誰,她為什麼要這樣大發慈悲的老想著要救方哥哥於水深火熱之中啊?

  想著,風淨嗚嗚的哭得更大聲了,反正這方圓幾里根本沒人,一隻狗都看不到,根本也不會有人發現她在哭。

  嗚……嗚……她越哭越來勁,伸手往臉上抹啊抹,最後乾脆整個人趴在草地上哭……

  另一頭,監控室裡杵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屏幕裡的風淨看。

  嘖,哭成那樣子,能看嗎?除了像娘們,更像個孩子!

  黑木焰的手上端著一杯黑咖啡,慢慢飲,細細品,悠閒得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但因為主人大駕光臨監控室而畢恭畢敬站在一旁待命的幾個手下,可半點也不敢放鬆,要知道,這黑木焰雖然只是幫主黑木思齊的私生子,一直沒法扶正成為日本黑木幫幫主,但,無論那身段、那氣勢或是那狠勁,卻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呵,雖說還沒傳說在他手上死過什麼人,但……還是小心為上,項上人頭可是比什麼都重要。

  「那個位置在哪裡?」黑木焰突然開口問。

  嗄?手下一愣,忙道:「是主屋左後方噴水池的西南方草皮……黑木先生是要我們找人送水過去給風少爺嗎?還是食物?帽子?或者,乾脆開一台車過去把風少爺接回來休息?」

  眉一挑,黑木焰橫了一眼多事的屬下。「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送東西給那傢伙!」

  咦?那,主子問他們那個位置在哪裡是要幹什麼?

  黑木焰瞪著他們。「有疑問?」久久聽不到響應是怎樣?他們也想學那傢伙搞叛逆嗎?

  「沒有,屬下遵命。」房內兩人頭垂得比腰還低。主人說一就是一,他們當人手下的哪敢有二話?

  終於,黑木焰走了出去,就在他們吁了一口氣的同時,卻聽見黑木焰說了一句——

  「把那台監控器的屏幕關掉!難看死了!」

  嗄?

  「是,小的遵命。」屋內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再同時搖搖頭。

  今天的黑木先生還真是有點兒不同啊……是那風少爺太礙先生的眼?還是,黑木先生受不了看見男人的眼淚?

  青山綠水,黑木大宅的美,在接近黃昏的金色天空裡更顯得遺世獨立。

  黑木焰修長的腿繞到主屋後方,再走過噴水池,在噴水池的西南方,找到了那趴在地上哭泣的身影。

  他黑木焰何時在意過男人的眼淚來著?

  但,他的腿自動自發的移到人家面前是事實,而且在這有點腳程的一段路中,他的腦海閃過無數次那傢伙哭得可憐兮兮的臉。

  明明秀淨可愛,偏要把自己浸在淚水中,是嫌自己不夠娘還是怎地?當一個男人當成這個樣子,真是一整個丟盡男人的臉!

  他真的是想來嘲笑這小子的,至少他一路走過來時是這樣在心裡叨念著,此刻,人已經在眼前,那可憐兮兮的表情更真實的呈現在他面前,竟讓他的心在剎那間抽動了一下,強硬又緊繃的臉部線條,莫名被風淨這張哭得都是水的臉給軟化了。

  他想起了十三、四歲的自己,那些老在被子裡偷偷哭的夜晚,因為是男生,而且是黑幫幫主的私生子,他既要活得堅強而勇敢,更不能坦言自己多渴望父愛和母愛,總是一個人孤獨的承受寂寞,所有的苦都得往肚裡吞。

  「不能哭。」這是母親不斷在他面前說的話。

  「爸爸不喜歡你哭,不要哭,哭了,就不像男生了。記住,要勇敢,爸爸才會喜歡你。」這樣的話,在他小小年紀的回憶裡充斥著。

  所以,他總是躲在被子裡悶著哭,哭到睡著了,第二天還是一樣要勇敢要堅強,要當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黑木焰的唇角陡地扯出一抹淡笑。不知道為什麼,看見這傢伙會想到當時的自己。就說像個孩子吧,但這風淨畢竟已經二十三歲,不是十三歲的小男孩,可在他眼底,就想拿風淨當小男孩來疼寵。

  或者換句話說,他見不得這小傢伙哭成這樣,哭成這樣的風淨,讓他興起一股衝動想攬進懷裡安慰……

  風淨終於發現眼前的草地上出現了一雙大大的腳,小臉一抬,剛好對上黑木焰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他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底的神情異常的溫柔平和,竟驀地讓她心一跳,一股淡淡的羞澀與困窘同時在她臉上形成一抹淡淡的粉紅。

  她趕忙從草地上爬起來,卻因為腳軟而再次要撲跌回草地上,一隻手及時伸出抓住了她,卻依然無法穩住她雙腳無力而往前撲跌的力道,整個人轉而撲跌到一個寬大厚實又溫暖的懷抱裡——

  她的雙手不自主地攀附在他身上,緊緊扯住他的上衣。

  黑木焰則穩穩地承接她撞過來的柔軟身軀……

  柔軟?

  他的腦海中閃過方才一秒前,不該在一個男生身上聯想出來的奇怪形容詞。

  不只如此,他彷彿還在這傢伙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種淡香,是兩人得靠得像他們這麼近的距離,才可以聞到的沁香,一種他彷彿曾經在某個女人懷裡才可以聞到的體香……

  黑木焰皺眉了,突然伸手將人給推開——

  「啊!」風淨被推倒在草地上,對於自己所受的莫名其妙待遇感到極不可思議,她抬起頭來瞪著他,滿眼淚花未散。「你幹什麼?」

  「我沒抱男人的習慣。」他把眼別開,直覺躲開那雙讓他看得又心煩又心憐的眼神。真是見鬼了!他一定是見鬼了!

  「我也沒有啊!」她下意識地叫道。她風淨長這麼大,也是只抱過女人沒抱過男人啊!

  聞言,黑木焰將眸子冷冷的掃上她的臉。「你確定?」

  「確定得不得了!」她瞪他。該死的!他那什麼眼神啊?好像她風淨合該抱過男人似的!他不會看出什麼了吧?還是……「天啊!你不會以為我風淨是那個……那個……天啊!真是太誇張了!」

  風淨坐在地上,屁股痛得不想動,淚花不時在眼眶裡滾啊滾地,她不想跟他說話了,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風淨,當不成一般女人就罷了,當男人還得被歸為同志之流?他是這樣看她的?一個很娘的男人,是吧?

  太過分了……

  人家那些酒店的大姊姊們每個都嘛說她可愛秀氣,卻沒一個人把她當同志,就只有他這個自以為是的大男人!

  黑木焰蹲了下來,迎視她氣呼呼的眼神,看著看著,突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牙齒白啊!」她伸手抹淚,繼續瞪他。

  「腿伸過來。」

  「幹什麼?」她下意識地把腿縮回來一點。

  他瞇起眼,伸手抓過她一隻腳,風淨想把他的手給踢開,可惜那些動作對他而言根本就是繡花腿,連看都不中看。

  他開始動手捲起她的褲管,風淨嚇得臉色發白,伸手去抓他的手;明知自己的力氣沒人家大,可還是死命要阻止他看她的腿!

  「你到底想幹什麼啦?男女授受不親——」

  黑木焰挑眉冷笑。「你是女的嗎?」

  「我……當然不是!可是,我也沒有斷袖之癖。」她抓他的手抓得更緊了,連指尖都泛了白。

  他瞇眼瞅她,好像覺得她有點不知好歹,久久才吐出幾個字。「我也沒有。可以放開你的手了嗎?」

  風淨死命搖頭。當然不行放!

  「那你幹什麼要看我的腿啊?」

  黑木焰瞪她,很想扭斷她的脖子,或者說,他該扭斷的是自己多管閒事的手?

  之前在監控室看見風淨把褲管撩起一直在看膝蓋,然後就莫名其妙哭了起來,他想,事出必有因,在監控屏幕上看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現在人就在眼前,他非得瞧清楚不可。

  就這樣簡單的一個原因,這人卻像是要把命豁出去的阻止是怎樣?這傢伙的腿丑到不能看嗎?還是上面刺青了?越想越可疑。

  「說說我不能看你腿的理由?」

  「什麼?」腿是她的耶,不讓他看還得找理由給他喔?風淨呆呆的看著他。

  「說不出理由就讓我看一眼。」

  她瞪他。「你到底想看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你傷得有多重。」他隨口說說。

  嗄?風淨真的呆掉了。「你怎麼知道……」

  所以說,這小傢伙果真受傷了?

  黑木焰眸一閃,動作更是迅如閃電,就在她恍神之際,已伸手撩起她的褲管,看見風淨膝上的一大片紅,還有那簡直比女人還好看的纖細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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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30: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怎麼弄的?」他將注意力放在她膝上的一大片紅。

  風淨縮了縮腿,他卻不放,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就因為跑太多圈腿軟,一個不小心跪到地上就變這樣了,這沒什麼啦,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隨便輕輕碰一下就瘀青,跌倒就像出什麼大車禍似的,大家都見怪不怪了……你不要那種臉好不好?這不關你的事,你真的不必內疚- 」

  「誰跟你說我內疚了?」黑木焰冷冷地瞪著她。

  「沒嗎?」風淨又看了他一眼,見他冷眼再次掃來,眼神趕快飄到別處去。

  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沒有最好,我最受不了有人看見我的傷就大驚小怪的樣子了,我只不過是皮比較薄、肉比較細……我的意思是說,男人也有比較細皮嫩肉的,沒人規定當男人就一定要孔武有力、身強體壯、高頭大馬的吧?像我這樣也很可愛啊……那個……你那又是什麼眼神?」

  真是說不下去了。

  黑木焰這樣死盯著她瞧是怎樣?因為她腿又細又嫩,所以開始懷疑她其實是個女生了嗎?

  會嗎?如果他問了,她要點頭承認嗎?還是打死不認?

  究竟,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當男的比較吃香還是當女的?到現在她也還摸不清,如果摸清了,她也好決定在他面前要扮演的性別啊,唉,免得老找苦吃。

  如果當男人要每天被他操二十圈,乾脆叫她死了比較快。

  「你到底- 」

  「我是男人,不要再問了。」

  黑木焰看著她,她也看著他。「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很不像男人,很丟男人的臉,但天生我才必有用不是嗎?就算我不夠高不夠男人味,跑得沒你快,拳打腳踢樣樣不行,可是我還是有我的優點,至少我很聰明,女人緣也很好,大人小孩女人都喜歡我,看到我就會心情歡喜,光這一點,就比你黑木焰來得強吧?」

  風淨說著,兀自笑開來,小小的酒窩就藏在她甜美不設防的笑容裡,瞬間漾花了黑木焰的眼。

  他再次皺起眉,完全無法理解今天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竟三番兩次被一個男孩子的神情給打亂了心思!

  他哭,他掛意;他笑,他也閃神,不是見鬼了,就是被下蠱了。

  黑木焰放下風淨的褲管,逕自起身,仰頭,深呼吸了一口山中微涼的空氣,這才低眸不屑的睨了依然坐在地上不起來的傢伙一眼。

  「一個自稱聰明的傢伙,區區一個台灣的大學也足以讓你念個五年才畢業嗎?」而且還是低空飛過,成績簡直慘不忍睹。可,為了把遺棄這個家十年的黑木淮欠那老頭的恩情一筆勾銷,他不得不接下這看來有點可笑又艱巨的任務。

  風淨嘴巴微開,有點詫異這男人對她的功績如此清楚明白。「連這個你也知道?我老爸有沒有把我小時候尿尿的照片順便拿給你瞧過啊?」

  她不想提,關於大學念了五年都差點畢不了業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因為她根本不想畢業;她家老頭望子成龍呵,從來就沒望女成鳳過,所以,她真的沒什麼好被那老頭期待的,也不希罕那老頭的期待啊。

  寧可,當他窩囊沒用的兒子,好玩成性又好吃懶做的兒子。

  好像只要這麼做,她骨子裡那個女兒身就可以稍稍減輕一點委屈似的。

  黑木焰看見了- 風淨眼底的傷痕。

  那個彷彿跟他以前一模一樣的傷痕,那樣沉重,卻又看起來完好無缺。

  老天爺把這傢伙送來他面前,是來考驗他的嗎?將那過去黑暗的記憶一片片翻開,來讓他重溫舊夢?

  「你老爸那裡有你小時候站著尿尿又光屁股的照片嗎?」

  風淨古怪的看他一眼。「沒有。」

  「那你自己有嗎?」黑木焰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沒有。」她都是蹲著尿的。這點不必跟他說,太限制級了。

  「我有。想不想看看?」

  天啊……風淨紅了臉,傻傻的盯著黑木焰瞧。

  有人這樣愛獻寶的嗎?那樣的照片也想拿出來跟人家分享?

  「很特別嗎?」

  「看了不就知道了。」黑木焰很認真的建議著,看見她微紅的臉,覺得超級有趣。

  其實,他老早就意識到風淨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才故意說出來逗這小子。

  現在見到風淨臉紅,他不想取笑,反而有點貪看他笑起來的羞澀模樣……

  如果他是女的,他應該早就一把抓過來吻下去了吧?如果他是女的……黑木焰失笑,真的覺得自己瘋了!是因為半個多月沒碰女人了嗎?所以眼前這個長得嬌小可愛的男人,才會這樣撩撥起他的情緒?

  「不了,我不要看。」雖然她很想啦,可是女人要有女人的矜持。

  「還剩幾圈?」

  哈?怎麼話題突然跳到這裡?

  風淨看著他,他的眉斜挑著,一副根本沒打算妥協的樣子。

  「兩……三圈。」

  「嗯?」黑木焰瞇眼,知道她在說謊。

  「七圈啦。」厚,吃定她就是了!

  「快點跑完,我等你吃飯,別讓我餓太久。」說完,黑木焰轉身揮揮手走人,優雅離去的模樣,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他有比方哥哥帥嗎?風淨看著看著,甩甩頭。答案當然是沒有!她家的方哥哥可是這世上最優雅迷人的男人,誰都比不上的……這黑木焰當然也不例外!

  黑木大宅的老管家官田牧,一見到黑木焰從外頭走進屋內,隨即把手裡的電話轉給他-

  「黑木先生,是風老爺。」

  風淨的父親?

  黑木焰挑眉接過電話,轉身在一旁的米白色沙發上落坐。「我是黑木焰。」

  「黑木先生,我們家孩子已經到了吧?」風珍木在電話另一頭笑呵呵地。「如果有教導無方的地方,請黑木先生多多海涵啊,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總是愛玩,難得她有心要接班,就算知道她一定得讓你頭疼了,也請你多多幫忙。」

  「您老好說,風少爺除了身子骨弱些外,其它倒沒什麼讓人頭疼的地方,我既然答應過您,就一定會做到,也希望您切勿忘記對我的承諾。」

  「這是當然的,我之前從來就不知道方少淮是黑木先生的人,現在知道了,黑木先生又如此爽快允諾教導我的孩子,我自然是萬萬不敢再把少淮綁在身邊了。老實說,十年來,我都快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兒子了,放他走,我可真有點捨不得呢……」

  「捨不得也要捨。」

  風珍木一愕,想不到對方這樣的冷漠,臉上的笑容有點收斂了。「是啊,就算是自己的孩子,翅膀長硬了還是會飛的。」

  「這倒是。」黑木焰撇撇唇。「如果您老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等會兒還有一個視訊會議,就不多說了。」

  「是是是,那……風淨那孩子就請你多多照顧了。」

  「我會的。」說完,黑木焰掛上電話。

  風珍木那頭,聽到對方掛斷電話的聲音,眉一皺,有點上火的重重把電話給掛上。

  方少淮一走進風董的辦公室,就看見這一幕。

  他一身筆挺西裝,全身上下充滿著尊貴優雅的氣質,笑起來的感覺讓人如沐春風,讓人想依靠,也讓人想信任,雖然只掛著木子財團董事長特別助理一職,但已幾乎包辦整個財團的所有事。

  「是哪個人惹您生氣了?董事長?不愉快的事就交給我處理,不要氣壞了您的身體。」方少淮不卑不亢的低聲詢問著。

  總是這樣,照看著一切,比他的親生孩子還要關心且瞭解他的喜怒。

  風珍木看著方少淮,這個十年前被他在路邊撿回一條小命的孩子,轉眼已經二十八歲了,這十年來,他栽培他、養育他,這孩子也認分而努力,學成歸國之後就非常賣命的替木子財團工作,替他分擔了不少重擔,如今要放人,還真是捨不下也不甘心啊。不過,畢竟是人家的孩子,雖然他也曾經有過把方少淮變成女婿的念頭,但,那種想法終究是一閃而過,從不曾在他腦海中真正逗留過;風淨再怎麼沒女人味,他風家的女兒也該嫁給門當戶對的對象啊,就像是黑木焰……

  「聽過紅火集團嗎?」風珍木突然問。

  方少淮看了風珍木一眼。「是。紅火是近幾年才在香港竄起的地產投資公司,購地眼光精準無比,據說談判以犀利聞名,每次出手都震撼同業,卻很少有人知道這個集團的幕後老闆是誰。去年澳門賭場的開發案,就是紅火集團從我們手中搶走了標案。」

  紅火這幾年攻城略地,早就讓業界人士繃緊神經,每次只要有土地標售案,大家都會先私下詢問是否有紅火集團參與競標,搞得人心惶惶,不想失之交臂又不想當冤大頭……

  風珍木有點小得意的笑了笑。「你也沒見過紅火的幕後老闆吧?」

  「是沒有。通常代表出席的是一位叫山野櫻子的小姐,據聞山野小姐和紅火的幕後老闆關係匪淺,只要她親自出馬的投標案,幾乎都是由她全權決定。」

  「喔?那個女人……是日本人?」

  「是的,但她會說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

  風珍木皺眉,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搖搖頭,驀地問:「如果是你要選老婆,你會喜歡我們家風淨還是那個日本女人?」

  嘎?方少淮莫名的望著他。

  風丫頭為什麼要和那山野櫻子擺在一塊被評論呢?這兩個女人根本就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還是……

  「董事長,你想把風淨嫁給紅火集團的幕後老闆?」

  風珍木聞言哈哈大笑。「如果可以,那當然是最好的,你說是嗎?少淮?就算暫時先受點氣也沒什麼不對吧?放長線釣大魚,很多事急不得,對吧?」

  「是。」方少淮點頭應了聲。

  所以說,風珍木認識紅火集團的幕後老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正在沈思中的方少淮,再一次被風珍木的話給打斷-

  「風淨這丫頭最近突然收心說要學習當一個接班人,所以我把她送到一個地方去受訓了,可能會有大半年不在家,你不要擔心。」

  方少淮意外的看了風珍木一眼。「她真的說要接班?」

  那丫頭不是一直都很排斥接下木子財團嗎?怎麼突然會點頭答應要接手?這其中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嗎?

  「是啊。」還是為了你呢。風珍木笑笑地答。

  至於風丫頭為什麼這麼關心方少淮的未來與自由權,他這個當爸爸的不想深究,反正,不該發生的事他就不會讓它發生,這也是他這麼爽快答應送走方少淮的另一個理由。

  比較令人想不到的是,這麼剛好同時有兩個人來找他談條件,為的都是方少淮的自由,一個是風淨,一個是黑木焰;黑木焰在前,風淨在後,事情巧合得就像是上帝特別為他安排好的。

  所以,他這老人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也不為過吧?

  風淨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來到黑木大宅的這幾天都一樣,常常不自主地眼皮亂跳,讓人有點不安,伸手去摸也沒法子讓它平靜下來。

  天方亮,窗外的天空一半深黑一半橙黃,美麗得詭譎而又不可思議。

  像是定了時的鬧鐘,她竟然習慣在這個時間醒過來,貪看著窗外天空的美麗,還有……

  敲門聲。

  風淨趕緊閉上眼睛裝睡。接著,一個高大俊美、穿著一身運動服的男人,便這樣堂而皇之的走進她的房間,一把掀開她的被子叫她起床。

  「小傢伙!起床了!今天跑八圈!」喚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堂堂黑木幫台灣分會會長黑木焰先生。

  打從第一天報到被他操了二十圈之後,這男人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勁,竟然天天七早八早把她從床上挖起來,說要陪她跑步,准五點,一秒不差,真是有天神的意志才做得到。

  打從那一天起,她每天穿著運動服睡覺,免得被他看到不該看的,摸到不該摸的。

  跑完,他們一起吃早餐,他叫她讀英文報紙給他聽。

  她第一次念英文報紙給他聽的時候,他的眼睛張得大大的,漂亮而誘人,像是很意外她可以念出一口漂亮流利的英文。有那麼一剎那,她把他誤認成天使。

  但,他當然不是,因為下一秒,他那張嘴又很自然的露出尖牙來,身後展開一對黑色的大翅膀,活脫脫是個惡魔,說她念英文一點韻味也沒有,聽得他直想睡。

  之後,訓練課程開始,他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堆古今中外的企管財經書籍及名人傳記堆到她面前,要她慢慢看細細讀,每天跟他報告讀書心得,半年之內務必把這些內容看完且融會貫通。

  說完,在大大書房的一角,他看他的書,開他的會,打他的計算機;她則窩在另一邊遠遠的那一角,死命活命的K 他堆在她面前的巨冊書典。

  書房有三面落地窗,一面在她這頭,一面在他那頭,另一面最大的則在書房的正中央,白色木格子窗望出去,是滿山的綠和滿園子的花,仔細點瞧,可以瞧見風在吹,陽光暖暖地篩落而下。

  有沒有這樣美的風景啊?

  她常常貪看這美麗風景而發呆,直到那惡魔又揮動翅膀飄到她眼前,高高在上的斜睨著她。「像你這樣讀書,八百年也看不完這些書的十分之一。」

  她頭低低,瞄了一眼那看起來約莫三十來本的書籍。

  太小看她了吧?就算她發呆一半、唸書一半,這些書也花不了她兩個月。

  「怎麼不說話?」黑木焰伸手抬起風淨低下的頭。

  手底下的那張臉似乎有點受到驚嚇,像是被雷打到似的趕緊將身子退開,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那個……半年看完三十幾本書,所以六天看完一本書就可以了,那我們今天要討論什麼主題?會計?經濟?統計?企管?」一雙眼,閃閃爍爍地亂飄,唇在笑,臉皮在笑,可她心裡驚懼得很呵!想都沒想過這男人的一隻大手,只是輕輕碰上她的臉頰,就可以對她產生非常怪異的影響力……

  「你幹麼?」黑木焰很明顯的對她這樣的反應很不滿。

  他黑木焰的手很髒嗎?還是他風淨的臉碰都不能碰?

  「我……沒有啊……」她對他笑笑,卻把椅子挪得更遠。「那個……不如我們訂一個時間好好討論一下關於企業購併的問題,您覺得如何?」顧左右而言他嗎?

  一隻笨鳥還沒學會走就要學飛,是嗎?才看幾天書就要跟他討論企業購併的問題?真好呵,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可以說出什麼名堂來!

  黑木焰轉身拉來一張椅子便在她面前坐下。「就現在吧,想跟我討論什麼?」

  「現在嗎?」終於可以脫離無聊的看書時間了?

  「是啊。」黑木焰涼涼一笑。明擺著要刁難,沒想到,下一秒竟然見到這小子笑開了嘴,一雙眼兒閃閃發亮。

  「真是太好了,我有很多問題要問!」風淨很快的把椅子挪回大書桌前面、把一堆書堆在他面前,用手一本一本比啊比的。「關於這本書的第一七三頁,還有這本書的第兩百八十頁,和這本跟這本書的後半段,它們都一致性的提到企業併購之後的裁員及組織重整工作,我個人認為……」

  嘖。這小子,沒想到一開口就絮絮叨叨停不下來。黑木焰靜靜聽著,本來是有點心不在焉地,卻慢慢的被風淨觀察論點之犀利及分析事情的利落分明所吸引,甚至,感到意外不已。

  眼前這小子,真的是那個大學念了五年還差點畢不了業的風家少爺嗎?

  這個風淨……先不論這番講得頭頭是道的企業道理,光是可以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把這些書給讀過,而且把內容和頁數都記得清清楚楚,就足夠打敗一干子的碩士博士。

  「這些書,你看了幾次?」他驀地打斷她。

  嘎?「一次。」風淨的眼睛又開始亂飄了。

  「以前讀過嗎?」他又問。

  風淨低下頭,忍不住咬了咬唇。「……沒。」唉唉唉,她真的太得意忘形了,瞧,她幹了什麼好事?現在麻煩大了……

  果然,黑木焰沉默了好一會兒,開了口:「你是不是有什麼該告訴我卻沒跟我說的?嗯?」

  「……沒啊。」

  「風淨。」黑木焰溫溫的念起她的名字,柔得像春風一樣,坐在另一邊的風淨卻莫名感覺到一股涼意。「或許我該提醒你一句,我最痛恨的一件事就是欺騙,如果有人騙了我,你知道下場如何?」

  風淨抬眼瞄著他。「……斷手斷腳……還是不留全屍?」

  他只是看著她笑,詭魅迷人的笑。

  明明窗外艷陽高照,她卻一股勁兒覺得冷。

  「我只不過是看書看得比較快而已……」

  黑木焰依然笑看著她,不語。

  「英文也不錯……」她小小聲的補了一句,見他依然掛著那抹恐怖的笑,風淨忍不住又補了幾句。「當然,我的智商也很好。我不是說過嗎?我很聰明的,是你不信,非要把我當傻瓜……」怪了,聰明有錯,當笨蛋就沒錯喔?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她為什麼很聰明這件事呢?黑木焰瞇了眼,直勾勾地啾著她瞧。

  所以,是他的錯嘍?結果是他被這小子耍了,從頭到尾,他才是那個真正的笨蛋!

  「我從來就沒說自己很笨喔。」她還想解釋什麼。因為她看見那張俊美的臉似乎染上一抹黑氣。

  「你是沒說過。那大學念五年還念到快不能畢業是怎麼回事?」黑木焰試著心平氣和。

  第一次,他開始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感到深度的質疑,這都是因為眼前這小子。

  明明一點男人味都沒有,又愛哭,怎麼看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一枚,卻一次又一次讓他的情緒失了控,變得易感莫名。

  心,妄動著。是為風家老頭子感到一絲欣慰嗎?嘖,這真是世紀大笑話了。

  聞言,風淨低下頭,把嗓音壓得很低很低。「那是因為……我想讓爸爸丟臉,讓爸爸對我失望,很想很想,就這麼做了,好像也沒為什麼,就是想這麼做,圖個痛快而已,卻發現這樣做也沒多快樂。」

  這樣的話,她連她最親近的方哥哥都沒說過,這樣輕易的對他說出口,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是因為太害怕他?還是這男人莫名的給她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

  她的直覺告訴她,答案是後者,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室內陷入一片靜寂。

  良久,才聽到黑木焰低沈好聽的嗓音輕輕傳了過來-

  「我們開始討論吧,關於你剛剛提出的問題,有很多客觀與主觀的因素,必須因時因地因各家企業體不同的狀況來一一研究……」

  他沒問為什麼,也沒再深究。

  是因為他懂得她那骨子裡非常幼稚可笑的念頭?還是根本不想研究她這種沒有建設性的小小心事?

  風淨幽幽地看著他。不管是什麼,此刻的黑木焰看起來好體貼也好溫柔,光是這樣安安靜靜的坐著聽他說話,她就覺得好心安,好平靜。

  她不懂這樣的心情代表著什麼,直到某一天的午後,她看見了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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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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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3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房門開了一個小縫,透過那個小縫望進去,是一張被陽光照拂著的古典英式座椅,空氣中流動著一股熾熱又曖昧的因子,男人的粗喘與女子的嚶嚀聲交互更迭,在午後最寂靜的一刻,散發出最致命的誘惑。

  房門外的風淨還在喘著,手裡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剛剛到廚房裡喝水聽到老管家說黑木焰回來了,她幾乎想也不想的便朝他房間衝過來,卻聽見那樣曖曖昧昧的喘息與呻吟聲,細細密密的從門縫裡流出來……

  她該馬上掉頭離開的,雙腳卻像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聽見裡頭的女子越來越激烈的叫喊聲,她的臉和身體也跟著越來越熱,抱著書的指尖緊得發白,心跳聲坪坪坪地像在打鼓,可她還是走不開。直到走廊盡頭那道門傳來的一陣風把房門吹開了些,她直挺挺的站在門外看見了房內那誘惑極了又色情極了的風景……

  那個男人的身體充滿著流線的美,臀部有力而勇猛,腰際連接著倒三角強健的上半身和性感又勇猛的臀,在不住的律動中呈現它非凡的美與獨特的優越感,比一般男人略微偏白的膚色,卻半點沒讓他比例完美的體魄有絲毫的遜色……

  美到不可思議。

  她繼續瞬也不瞬地看著那道壓在女人雙腿之間的好看背影,女人微屈的雙腿雪白而美麗,就這樣緊緊扣上他的臀,在一陣又一陣激烈的叫喊與類似哭泣的聲音之後,她看見那男人俯低身子吻了那女人……

  胸口,悶得像被太陽烤到乾,半口氣也透不過來。

  她想退開逃跑,腳動不了,手上的書卻率先掉落在地上-

  砰一聲。

  把她給震醒,也同時震過來大床上的男人與女人的眼神- 黑木焰看見風淨站在門口,意外的挑挑眉。他身下的女人伸手拉了一條被子蓋住身體,沒有驚慌失措,表現得落落大方。

  「這個可愛的小男孩是誰?」山野櫻子笑問。想也沒想到,會在自己的老闆兼床伴的大宅裡見到這樣一個長得秀雅白淨又可愛的男子。

  可愛?黑木焰在心裡嘀咕了一聲。

  原來,不只他覺得風淨可愛,所以,他之前那些奇怪的念頭也不算是病吧?

  「不重要,我們繼續。」說著,黑木焰低頭又要吻她。

  他把山野櫻子找來做愛,就是要自己的身體記住它要的始終是女人,而不是可愛的男孩。

  山野櫻子,對他而言是工作夥伴也是床伴,再認真一點說,山野櫻子對他的事業價值比床上的價值更高,而且識大體懂分寸,所以,他也不排斥保持兩人是床伴的這種關係,而他們一直配合得還不錯,不管是事業上還是床上。

  山野櫻子笑笑,伸手堵住他的嘴。「他是男人,就算年紀還小,我也不打算被除了你之外的男人這樣盯著我的身體看。」

  「是嗎?」黑木焰扯扯唇,回頭瞄了依然站在門邊動也不動的風淨一眼,忍不住語出嘲諷。「喂,小傢伙,想觀摩嗎?」

  風淨愣住了,整張臉陡地爆紅。「不是的……我……對不起,我馬上就走,我只是有點事想找你說……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偷看的……真的真的對不起!」

  她蹲下身檢起書跑開,腳步快得像是身後有一堆獵犬等著咬她。

  走廊突然變得好長,好像怎麼跑也跑不完,害她一路跌跌撞撞,不是碰到走廊邊的木櫃,就是手臂撞上轉角處的石牆,痛得她邊跑邊咬牙,一直跑到另一頭的大露台,她推開落地門走了出去。

  陽光好大呵,幾乎讓她睜不開眼。

  風也好大呵,吹得她眼睛隱隱作疼。

  腦海裡不斷重複播放著剛剛看見的畫面,除了臉紅心跳還是臉紅心跳,整個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煽情又讓她快流鼻血的畫面……對像還是黑木焰!

  沒想到他除了那張臉長得俊美無比之外,身材也健美無比,那樣赤裸裸的壓著一個女人運動,竟是意外的好看又性感……

  不是,她怎麼會想這個?

  該死的!風淨不停的甩頭再甩頭,很努力的想把黑木焰那俏挺結實的屁股從腦海中抹去……

  天啊!她蹲下身用雙手環抱住自己,覺得身子熱得就快要當場燒起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的她是怎麼了?

  好吧,他的身材是好得沒話說,人也帥到沒話說,可是,她的胸口為什麼會這麼悶?隱隱約約還感覺得到一抹淡淡的疼不住地泛開?

  她生病了?生了一種看見黑木焰抱別的女人就會發作的病嗎?哈!可笑。可,為何眼角不斷的有淚溢出來?抹也抹不掉……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轉角處的一抹身影,在看見他的下一秒再次逃之夭夭。

  黑木焰腳步停頓了一下,目光靜靜的落在那轉角處。這幾日,他除了忙著處裡幫務,還跟山野櫻子飛了一趟香港,處理名下紅火集團的一個標案,幾乎已經一個星期沒看見那傢伙了,本來以為是自己太忙還不以為意,直到這幾日才覺得不對勁。

  風淨在躲他。這幾乎是肯定句。

  至於為什麼?看來只能親自問問他本人了。

  黑木焰想著,已邁出步伐朝那有些昏暗的轉角處走去。他有很深厚的功夫底子,走路可以輕到無聲,所以當對方赫然發現他的到來時,根本已來不及跑- 風淨纖細的手腕被一隻大手給扯住,轉瞬間整個人已被壓在冰冷的牆面和一道寬大剛硬的男性胸膛之間。

  「啊!」她驚叫出聲。被嚇得臉色蒼白,心臟還撲撲亂跳。

  「為什麼躲著我?」黑木焰逼近她的臉,略微狹長的眸直勾勾地啾著她,呼息就在咫尺之間。

  風淨蒼白的臉,瞬間染上一抹極淡的紅。

  這樣的姿勢太曖昧,兩個人的身體幾乎要靠在一起,而她的兩隻手也都被他扣住,如果現在他想對她幹什麼,她根本就沒有能力阻擋……不過,他一定不會對她幹什麼的,畢竟,他以為她是男的,怎麼可能會對她幹什麼?

  可是,他那性感的薄唇就近在眼前……

  邪魅的眸,在有點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慵懶迷人,再加上他那剪裁利落又好看的合身西裝下的好身材……今夜的他,更加的俊美迫人呵。怎麼辦?本來以為只要躲他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忘掉心裡頭那亂七八糟的心思,現在卻發現,她根本一秒鐘都沒忘掉過,還該死的依戀不已。

  明明是別的女人的男人了,不是嗎?就算她現在是女人,就算他知道她是女人,就算她對他的俊美及好身材想到都快流口水,也不可能打敗那個在他床上的大美人,把他拐到身邊來。

  「我沒有躲你。」她說,可對上他那光芒閃亮的眼,自己卻心虛不已。「好啦,我是在躲你沒錯,可是那只是因為要避免不必要的尷尬。你知道的,那天那個……你沒穿衣服又在做那檔事,所以我想……」

  「你是處男?」黑木焰勾起唇,打斷她。

  嘎?風淨一聽到處男這兩個字,小臉一下子火紅了起來。

  黑木焰瞧著她,笑了。「看樣子真的是,所以才會對那天的事大驚小怪又耿耿於懷。真是個可愛的傢伙!如果讓你多看見幾次,應該就不會嚇傻了吧?」

  說著,他修長的指尖捏捏她的臉,風淨下意識閃開,換來的卻是這男人更加霸道無禮的凝視!一張俊臉貼上來,就差那麼一丁點就要整個貼在她臉上了。

  她屏住氣,瞇起眼,動也不敢動一下。

  黑木焰沈了眸,靜靜的審視近在咫尺的這張皮膚細緻的臉。不濃不淡恰如其分的眉,挺俏的鼻和秀氣的嘴,如果戴上假髮,活脫脫是個秀雅乾淨的女人吧,卻該死的是個男人……

  只要他再往前一公分,他就可以吻上那片唇了!一個男人的唇。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該喜歡,實際上,他的喉間卻滾動著濃郁的渴望。或許,只要嘗過了就可以免疫?如果真是這樣,他根本沒有現在放過風淨的道理,這一分這一秒就是個機會。

  黑木焰的眸更沈了,墨深如海,就在他把心一橫,將唇湊上風淨前的那一秒,一股猛烈的撞擊力道突如其來的把他給撞開-

  是風淨。她死命把他給撞開,感覺身子骨都要因此而粉碎,痛得淚都快要感出來。「你想幹什麼?說啊!該死的變態!我有答應要給你吻嗎?你愛的不是女人嗎?幹麼來招惹我啊?很好玩嗎?我就算是處……男,要抱的也是女人,不是男人,你滾開啦!討厭!」

  好討厭。他明明把她當男的,還想吻她是怎樣?擺明著耍弄她玩來著!

  她風淨的初吻才不可以這樣莫名其妙的送給一個把她當男人的男人!絕對不可以!

  噢,該死,好痛!她的肩膀像是快斷掉似的,都是他害的!

  面對她氣急敗壞的控訴,黑木焰只是很淡的挑挑眉。

  這小子竟說他是變態呢!

  好吧,他承認他好像真的有一點點那種傾向,不過,那還不是這小子害的!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二十六年來他何時懷疑過自己竟會喜歡男人?他比他更嘔好嗎?雖然這小子也很無辜……

  可,要不是這小子生得這樣白淨可人,又常常哭哭啼啼來挑動他的心,一切都不會發生。「我什麼時候要吻你了?」黑木焰雲淡風輕的一口否認。

  嘎?風淨愣愣的瞪著他。

  「你這小子是不是有點自戀?我黑木焰像是這麼飢不擇食的人嗎?」他又冷冷地補了一句。「我看你是因為沒抱過女人才會有這樣的被抱妄想症。」

  「才不是!你明明剛剛就……你明明就……」

  「怎樣?」黑木焰的眸更冷了,打死不認就不認。

  風淨咬牙再咬牙,瞪著他的那雙眼,有氣有怨也有一抹化不開的失落。

  他把她當男人卻還想吻她,這樣比較好?還是他把她當女人,卻一點渴望都沒有比較好?

  該死的!她快要被自己搞瘋了。

  他想吻她她生氣,他說他根本沒打算要動她她也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男人就是壞了她大好心情的罪魁禍首!這輩子當男人也當得很自在快樂了,卻因為他的出現,害她一下子想當女人,一下子又想繼續當男人……躲開就好!她不想再理他了!

  想著,風淨轉身就要走開,一隻手卻從後頭抓住了她!

  「跟我去個地方吧。」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不像他的人,有時會有點陰森森地。

  「我不要!」她想甩掉他的手甩不掉,回眸瞪他,他卻對她笑得迷人又溫柔。

  「不要?那我打個電話給風老頭……」

  「卑鄙無恥的傢伙!」風淨氣得直跳腳。「你黑木焰就是用這種威嚇的方式來達成目的的嗎?真是見鬼了!那我能從你身上學到什麼見鬼的接班人智慧啊?」

  「你可以離開。」黑木焰一笑。「不離開的話就只能聽我的。」

  就說了,他是敵人,她風淨這輩子最大的天敵!

  注定就是要來克她的……她的任性、她的霸道、她的無理取鬧,在他眼下全行不通。他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樣,卻又在特別的時刻,對她有著特別不同的溫柔。她被這男人搞混了,也搞昏了,面對他,她似乎總是神智不清,在當男人還是女人之間游移徘徊……

  可笑又可悲呵。

  風淨幽幽地啾著他,像是要對他傾訴什麼,佈滿著淡淡的惆悵與迷惘。

  「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想吻你。」黑木焰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看著風淨,語出驚人。

  這一回,她沒被嚇著,只是心一跳,再跳,因為渴望而略微癡迷地望住他。

  真是夠了……

  「我直真的會。」黑木焰向她靠近一步。

  風淨仰起臉。

  多想,就讓他吻上她的唇,就算他把她當男人也無妨,真的真的很想這樣。女人她都敢追敢抱了,面對這個男人,她為何要感到卻步?

  「怕了嗎?」

  「如果我說不怕,你真的會吻我?」

  黑木焰的喉頭滾了滾,瞪著風淨的眼神,像是想掐死她。

  這小子是在誘惑他嗎?

  剛剛還一副正義凜然,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還罵他變態,現在,卻用那種很想讓人欺負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心在蠢蠢欲動,他清楚得很!

  只要把這小子一把拉進懷裡親下去,很快就可以結束了,一點都不難,不是嗎?

  「我會。如果你敢說的話。」

  她不敢說。

  要她說,得他把她當女人時她才要說。

  「你究竟愛女人還是男人?」上回,她可是親眼目睹那場火熱的床戲,想也知道這男人是愛抱女人的,可男人呢?他也愛嗎?

  天底下敢問他這種話的人,大概只有風淨吧?黑木焰輕勾著唇,笑了笑,坦白道:「不管我愛男人還是愛女人,我都不愛你。我想吻你,純粹是你剛剛的樣子很讓我心動,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而那些,都扯不上愛這個字的邊。」

  風淨笑了,垂下眼的當下卻暗暗掉下一滴淚珠。

  這個角落有點暗,那一滴眼淚,她相信他不會看見。

  可,黑木焰看見了,因為他自始至終,眸子都落在她臉上,從沒有移開過,再加上打小訓練的好眼力和好聽力,他甚至可以聽到風淨輕輕吸了一下鼻子的聲音。

  他哭了,為什麼?

  因為他說不愛他,所以哭了嗎?

  黑木焰瞇起眼,一個衝動,長手一伸把風淨給勾入懷!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她愛上他,是事實。

  就算在躲著他的這些天裡,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她對他的那些念頭全不是愛情,只是因為沒看過這麼俊美誘人的胴體,才會每次一想到就臉紅心跳;但,當他再次穿著衣服俊美無儔的出現在她面前,當他的手碰觸到她的肩膀,當他的呼息和話語在耳畔響起,她的心就會不住悸動。

  她是思念黑木焰的。他不在台灣的那幾天,她都會跑到他的房裡,抱著他的棉被想他,他回來台灣之後的每一天,她雖躲著他卻又偷偷瞧著他,這樣的心情前所未有,就算她再笨也知道自己得的是一種相思病。

  只是,她當然不會承認,然後讓這個男人笑話她。

  但,不承認的結果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黑木焰竟然帶她上酒店,把店裡的小姐全叫來,問她喜歡哪一個?說今晚非要讓她解除處男身份,徹頭徹尾當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不可。

  哈。她想笑又想哭,耳邊聽著這鬧哄哄的音樂,看到一個女人接著一個女人站在桌几上大跳脫衣舞,她覺得又刺激又害羞又噁心,只好拿起酒猛喝,一口接一口,看都沒再看那些站在她面前跳艷舞的小姐們一眼。

  好嗆的酒!風淨皺眉,換另一瓶再倒了一杯,喝下肚,還是一樣的嗆鼻,卻有一股暖流慢慢地燒暖她的胃,微微的酒香從鼻尖溢出,她喜歡這瓶酒!有點嗆人,卻可以帶來溫暖,讓人一開始覺得討厭,卻又在下一秒愛上了它……

  就像他,黑木焰。

  風淨抬起頭來,往黑木焰的方向望去,沒想到他也正望向她這頭,那又深又黑又難懂的眸呵,讓她一瞧就快要跌進去,再也爬不起來。

  音樂似乎越來越大聲了,小姐們舞跳得越來越high ,她的頭卻越來越暈,呼吸也似乎越來越困難……

  「可愛的風少爺,來,我陪你再多喝些酒。」一名酒家女靠了過來,親手將酒杯送到風淨唇邊。風淨笑笑,乖乖的把酒喝下去,小姐的手卻開始不安分,想要摸上她胸口,被她擋住,小姐的手又往她褲檔摸去,再次被她給抓住!

  「夠了,本少爺不玩這個。再玩,我可是會生氣的!」風淨笑著說完,傾身便在那小姐臉上香一記,順便小聲道:「去陪那傢伙喝,把他灌醉,本少爺重重有賞!」

  聞言,小姐格格笑出來。「怎麼你們兩位都說同樣的話呢?不如,我叫小姐們把兩位一起灌醉吧,這樣兩邊都有賞。」

  風淨笑不出來,臉上三條線。

  他要這些小姐把她灌醉?好樣的!真的是非要她在今天失身不可就是了!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她得趁早離開這個地方!否則真要醉倒,她是女兒身的事不就曝光了?這樣還不打緊,天知道他如果曉得她其實是女的時,會把醉了的她怎麼樣……她記得他說過他最恨欺騙,她卻一開始就騙了他,雖然,她也不是故意騙他的,而是他自以為是的認為她是男的。但,他絕對會把錯怪在她身上!再怎麼說,她都有一千一百個機會可以對他說真話,但她沒有,不是嗎?

  風淨開始找手機,順手便按下一個快速撥號鍵-

  「喂,你可以來接我嗎?我快要被灌醉了,有可能會失身喔……」

  她胡亂說完,再報上地址,手機一掛,終於安心的笑了,左手抱抱這個,右手再抱抱那個。

  「來,妳們兩個猜拳,誰輸了就誰喝酒,酒錢本少爺出,要喝多少有多少,喝吧。」

  坐在風淨左手邊的小姐笑了笑。「風少爺突然變得很開心啊,跟那通電話有關嗎?是風少爺的女朋友?」

  「是男的朋友!」風淨笑咪咪地道。「這輩子啊,最讓我覺得放心安心的男人就是他了,有他在,天塌下來我也不怕……」

  黑木焰聽見了,莫名又是一陣抑鬱,驀地將手中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那小子是醉得差不多了吧?說話越來越大聲,笑起來的樣子也越來越可愛了……

  他嘴裡的那男人是誰呢?

  讓他放心又安心的男人……

  是男人,不是女人。

  這樣的認知,竟讓他十分十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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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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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31: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他是帶他來玩女人的,這小子到最後竟像是來被女人玩的,那些大手小手全往風淨那傢伙的臉上摸啊揉地,看起來真的很礙眼。黑木焰終於看不下去,走過去一把揪起風淨!

  「走吧,我們回家!」

  風淨被他拎著領子很不舒服,本能的像蟲一樣扭動,想掙開他。「我不要啦,我還要喝酒!快放開我!我不要回家!那裡又不是我的家!」

  黑木焰皺眉,沒放手,風淨開始推他打他踹他,就是不跟他走,他索性把她整個人扛起來帶走-

  風淨的胸口剛好抵在黑木焰剛硬如鐵的肩膀上,因著黑木焰的步伐,她的胸口也不住地摩擦上他,這讓風淨原本就因酒精而火熱的身子更加火熱難當,不自主的紅了臉。

  雖然她為了女扮男裝常常束胸,穿著有點寬大的襯衫看起來就是平,但,她畢竟是女人啊,不管胸再怎麼束緊,兩人這樣貼靠在一起,還是無法完全掩蓋住那胸前的柔軟……

  不過,現在的重點好像不是這個。

  因為她突然覺得胃部不斷湧上酸水,讓她有點想吐……

  「黑木焰,快放我下來。」她忍著胃部的燒灼,悶悶的開口。

  「想都別想!給我乖乖回家去!」黑木焰繼續大步往前走,隱隱約約的,那肩上過於柔軟的觸感卻讓他忍不住挑眉。

  這風淨,不僅體型嬌小纖細,身子隨便一碰就瘀青,再加上小腿漂亮,胸前還帶點柔軟……是錯覺嗎?他的身子怎麼看都是平的啊,怎麼會……

  「黑木焰,快點放我下來,我很不舒服,好想……嘔……」就在黑木焰感覺到肩上的人兒有點異狀的同時,風淨開始狂吐了他一身!真是……

  黑木焰氣極又無奈,把她從肩上卸下,風淨整個人軟倒在他身上,卻臉紅紅的對他笑得像朵花,唇色紅艷可人,明明該是個臭酒鬼,卻莫名柔弱的打動了他的……

  他詭譎的看著她,想起方才感覺到的柔軟,大手正要往她胸口上摸去,卻聽到有人在身後叫喚他-

  「黑木焰?」方少淮意外不已的看著他,再看看偎在他懷裡的風淨,不覺陷入沈思。

  「你怎麼會在這裡?」黑木焰挑挑眉,和方少淮一樣意外看見彼此。

  方少淮再一次看看他懷裡的風淨。「我來接風淨,她剛剛打電話給我,叫我來接她回風家。」

  黑木焰沈了眸。原來,風淨剛剛打電話的那位男性朋友就是方少淮?那個讓他安心又放心的男人,就是方少淮?

  一股藏在很深很深處的被背棄遺忘的感覺又回來了。

  小時候爸爸漠視他,眼底永遠只有大哥黑木淮- 也就是已經改名的方少淮,不管他再怎麼力求表現,爸爸似乎永遠沒把他放在眼底,那種無法隨著歲月抹除的失落感與挫折感,再一次深濃的朝他襲來,幾乎要讓他承受不住。

  方少淮冷著一張俊臉。「你又怎麼會跟風淨在一起?」難道,風老頭說把風淨送去受訓,就是送到黑木焰這兒?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天底下哪有一個當爸的會想把女兒往黑幫裡頭送?這裡頭透露著一絲絲古怪。

  方少淮看著黑木焰!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此刻,在他的眼神裡,他看到深濃又化不開的傷痛。

  他不想同情他,因為黑木焰的母親搶走了自己母親的愛人,讓母親最後死於非命,不得善終。就算這樣的錯根本與當時還小的黑木焰無關,他還是無法很親密的對待他,但,也無法真的去恨這個人。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藥劑吧?很多事,很多感覺,隨著歲月流逝,終究會一點一點慢慢地淡去。

  黑木焰聞言只是挑挑眉。「風老頭叫我培養這小子成為接班人,所以風淨這陣子都住在我那。」

  「這是你跟風老頭的交易?」

  「可以這麼說。」

  「交易內容是什麼?」

  「等你回來接黑木幫時,我再告訴你吧。在你回來之前,這些可都是商業機密。」黑木焰不想提他和風珍木的那樁交易。如果方少淮知道他為了讓他可以回黑木幫而在風老頭那兒打點,恐怕會惹出其它麻煩來。

  「你還真是什麼生意都做。」方少淮輕哼了一聲,沒忘記他為了風珍木的委託一而再、再而三找於嫣麻煩的事。要不是他親自上門找他,黑木焰不知還會讓手下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親愛的大哥,你以為我很愛去栽培一個又愛哭又瘦弱的風家少爺嗎?我可是徹底犧牲了,要不是風老頭付出夠大的代價,這筆生意送給我我都不樂意接呢。」

  這偉大的代價就是你啊,黑木淮。黑木焰淡笑。

  只要可以把方少淮再次變回黑木淮,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的。

  因為,黑木淮的痛苦就是他黑木焰的快樂。

  風家少爺?說來說去,黑木焰根本還沒發現風淨其實是個女人?方少淮扯扯唇,真不知該說什麼。

  「把她交給我吧,我送她回去。」方少淮走近,伸手把黑木焰懷中的風淨給拉入懷,接著攔腰將她抱起-

  「他是男人。」黑木焰冷冷地道。

  方少淮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你這樣抱著他很難看。」黑木焰的眸閃了又閃,硬是盯著風淨整個人軟倒在方少淮身上又攬著人家肩的模樣,怎麼看就怎麼不舒服。方少淮陡地大笑,理都懶得理他便轉身離去。

  「喂,不是要我幫忙?什麼時候?」黑木焰叫住他。

  「快了,等我電話。」方少淮還在笑,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

  天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他剛剛沒看錯,黑木焰看著他抱風淨的樣子竟隱隱帶著醋意?而且,是在他以為風淨是男人的這種狀況下?

  哈,真是見鬼了!

  方少淮的笑容怎麼樣也止不住。

  如果事實真是這樣,他這個當人家大哥和哥哥的該如何?祝福他們嗎?

  這個黑木宅第,第一次大到如此一讓他感到不適,像是小時候住在日本黑木家族的大屋子裡,除了寂寞還是寂寞。小時候不懂如何排遣那種難受,長大之後就少有這種戚受,其實他的工作繁忙不堪,他卻很難集中自己的思緒在處理公事上頭。

  黑木焰高大英挺的身軀就站在窗前,旁邊的英國雕花茶几上擺著豐盛的下午茶,有某人愛吃的巧克力蛋糕、雞肉鬆餅、水果色拉,和各式各樣的手工餅乾,骨瓷長嘴茶壺裡則是剛煮好的皇家奶茶。

  管家官田牧靜靜的杵在角落裡,當個無聲息的人,眼光不時和一旁待命的女傭交會,實在是不知道黑木先生從一大早就盼到現在的人何時才要出現?先是準備一堆風家少爺愛吃的早餐,接著是午餐,然後現在是下午茶……

  如果人還是沒出現,他們是不是還得準備風少爺愛吃的晚餐和宵夜?

  不是他們懶得為黑木先生準備這些,而是那一大桌一大桌根本動也沒動的食物,為了避免浪費,全都進了他們這些下人的肚子裡去了,再吃下去可要撐破肚皮。

  「黑木先生,咖啡正熱著呢,讓我先為您倒一杯好嗎?」官田牧說著緩步上前,替小主人倒了一杯熱騰騰且香味四溢的咖啡。「桌上的杏仁派是主廚特地為您做的,風少爺說您愛吃,叫我們平日多做一點。」

  黑木焰挑挑眉,回眸瞧了官田牧一眼。「他說我愛吃那杏仁派?」

  「是,這點竟然連服侍您多年的我都沒發現,真是失職。」官田牧畢恭畢敬的低頭言道,唇角還帶著一丁點的笑意。「風少爺真的比一般人細心很多,黑木先生您說是嗎?」

  黑木焰勾唇不語,目光又移向連接著大門的那片廣大庭院。

  「拿上來吧。」

  「嘎?」官田牧有點不解。

  「不是說有我很愛吃的杏仁派?」

  官田牧恍然,笑呵呵的轉身拿起一個小盤子,裝了兩塊在上頭呈給黑木焰,另一手則端上咖啡。黑木焰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咖啡。

  是這滋味呵,兒時爸爸第一次親手拿給他吃的點心就是這滋味呵。原來是它,杏仁派……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愛吃,風淨卻注意到了嗎?真是令他萬分萬分的意外呵。

  胸口上滾動著暖流,溫溫地、軟軟地滲進黑木焰空虛已久的心房,讓他的唇不自覺上揚。

  呵,黑木先生又笑了呵。風家少爺來到大宅之後,黑木先生的笑容似乎真的多了許多啊。

  官田牧安慰的也低頭笑了笑,眼睛不知怎地,竟覺得有點酸酸澀澀地。

  「官老。」

  「是,先生。」

  「最近您要忙一些了,因為我要把台灣分會的幫務交接給另一個人,需要你幫我處理很多事,包括一些可能的反對勢力。」

  官田牧聽了微微一愣。「黑木先生,您這是什麼話啊?我沒聽幫主說過要換掉台灣分會會長的事啊,您這些年把台灣幫務處理得很好,老幫主也越來越器重你,為什麼- 」

  「是我自己決定的,官老就別再說了。」說著,黑木焰淡然一笑。「老幫主最愛的兒子要回來了,他就算要赴黃泉,路也會走得比較快樂安心一些吧?」

  「黑木先生……」聽見黑木焰詛咒老幫主,官田牧其實已見怪不怪,只是,他每次說這樣的話,語氣中竟都難掩惋惜似的,他老人家怎麼聽,黑木焰都像是捨不得老幫主死,而不是詛咒。

  就像他幾年前突然接手台灣分會一樣,明明自己的事業正在急速擴展中,卻硬是接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職務。雖然幫內人都說黑木焰是個私生子,所以老幫主才遲遲不把幫主之位傳給他,事實卻是-

  黑木焰根本理都懶得理那遠在日本總部之內的家族鬥爭。如果是他也不要,好好紅火集團總裁不幹,幹黑幫幫主做什麼?這幾年他老人家怎麼看,都覺得黑木焰簡直就是集老幫主的謀略和他母親的美麗果敢於一身的完美綜合體。

  官田牧靜靜想著,沒料到接下來竟聽到會令他老人家爆血管的話來!

  「您這陣子就多幫幫我吧,因為我還有私務要忙,老是把事業交給山野櫻子也不是個辦法,再下去,我可能都快管控不住她了,得費點心才行。」黑木焰笑笑,又看了官田牧一眼,只見那老人家頭低得不能再低,好像要假裝沒聽見他說的話。

  「官老?」他又喚了聲。

  「是……」官田牧開始覺得冷汗往背脊流了,不敢抬起頭來望向黑木焰。

  「紅火集團是我一手創立的事業,這您是知道的吧?所以,我就不瞞您了,您不必嚇成這樣。」

  唉唉唉,官田牧的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見不得人呵,他沒臉見黑木焰哪。完全沒想到自己把黑木少爺的事一五一十報告給老幫主聽的事竟會被察覺!簡直就是……他確定這間宅子沒裝竊聽器及針孔的啊,黑木先生究竟是怎麼得知的?

  光想到黑木先生老早就知道他是老幫主派在他身邊的監視者,而自己卻渾然不知,那種感覺就很難不讓人顫慄。

  好深的城府啊。簡直就是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的恐怖!

  這陣子黑木先生是怎樣看他的?防著他嗎?好像沒有,黑木先生前陣子不是直接把山野櫻子那女人給帶回家了嗎?若真要防他老人家,他是完完全全不可能那麼做的。

  「大哥要回來了,官老很開心吧?」黑木焰再次出言逗起官管家,覺得他老人家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看他的樣子,真的很好笑。看來他在這老人家心中的脾氣不太好啊,像是隨時等著上斷頭台似的。

  嘎?「沒的事……」官田牧趕緊答。他若說很開心,黑木少爺不懷疑他老人家不喜歡他黑木焰才有鬼咧。

  誰知-

  黑木焰微微挑眉,邪笑道:「咦?不開心嗎?你對大哥回來接手黑木幫有意見?」

  哈?這不是給他老人家硬扣罪名嗎?是怎樣?他真的惹火黑木先生了吧?黑木焰是想隨便安個罪名送他去死嗎?

  官田牧顫巍巍的就要朝黑木焰跪下去,誰料他才屈膝,一隻手便伸出扶住了他。

  「開玩笑的,官老,你這一跪還得了?我壽命不知要減幾年。」黑木焰對他露出了一個極迷人的微笑,說著,收回手,眼角不自主又往窗外望去,竟乍見一抹瘦小身影從遠遠的那一方草皮走來,唇角再次勾起微笑。

  「風少爺回來了。」官田牧也看見了,心中一顆大石總算放下。現在,黑木先生可以心安了吧?他們這些下人也終於可以解脫。真不知道這是不是件好事?黑木焰先生竟然有如此掛心之人,但對方卻是個男人,唉。

  「是啊,官老,你說,如果我想要抱一個男人,該如何是好?」

  嘎?官田牧愣愣地瞪著黑木焰。

  這種問題,可以這樣直接問下人的嗎?害他又開始冷汗直流了。

  「你又被嚇著了?」黑木焰斜睨了官田牧一眼。

  「是……請黑木先生恕罪,小的已經老了,禁不起嚇。」

  聞言,黑木焰大笑,目光再次轉向窗外越來越近的人影,心情莫名的就是好極了。

  「請風少爺馬上過來陪我喝午茶,還有風少爺下次出門時,記得找人盯緊他,在這半年內,他至少算是我黑木焰的人,我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滿滿的甜點,滿滿的水果,滿滿的派,還有香香的咖啡。這些,全部都讓風淨食指大動,只除了黑木焰那滿滿的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關愛」眼神。

  她假裝沒看見,低頭又抓了一塊餅乾塞進嘴裡。

  事實上,宿醉的她還在不是很清醒的狀態,頭很重,只想睡,這大男人卻逼她陪他午茶,還擺了一大堆她愛吃的東西,害她根本離不開客廳。當然,如果、可以挪開他那雙微瞇地盯著她、快要迷死人的眸子,她絕對可以吃得更盡興一些,頭也會少疼一些。

  忍不住,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頭疼得讓她兩道眉全皺在一塊。

  「頭痛?」黑木焰看見了。

  風淨的手頓了一下,衝著他笑了笑。「也不是很痛啦,就……你知道的,喝酒嘛,總是會這樣的。」

  「你常喝嗎?」

  「不高興的時候和太高興的時候才會喝。」

  「那昨晚你是太開心嘍?」

  風淨瞄他一眼。拜託,剛好相反好不?

  「昨天晚上是你叫那些小姐灌我酒,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微嘟起小嘴,覺得他是做賊的喊抓賊。昨晚的事她不想再想了,這男人心那麼狠,把她丟給那堆女人去玩,說什麼她都很難釋懷。

  孰料,黑木焰大笑出聲,笑完,一雙黑眸直勾勾地啾著風淨。

  「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因為他會得內傷。看著風淨被其它女人摟摟抱抱的模樣,他就滿心不舒服,覺得礙眼得很。

  是,他知道自己可能是某方面出了一點問題,才會莫名其妙在意起這小傢伙,但,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要他,心裡是這樣,身體好像也是這樣……

  「過來。」他低沈的嗓音柔柔地叫喚風淨。

  那聲音,聽得風淨一震,胸口突然撲通撲通的跳得好快。還有黑木焰那眼神……他是存心想勾引她嗎?邪魅的眼微微上勾,帶著最迷人溫柔的笑,還有那性感到要人命的唇……

  風淨吞了吞口水,覺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直覺的想落跑,事實上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站起身,她不是走向他,而是緩緩地、一步步地往後退……

  她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

  她是女人,她的直覺一向準確。所以,她告訴自己,不管眼前這個高大溫柔、全身散發著邪魅之氣,卻又如此迷惑人心的男人究竟如何蠱惑她,她都不可以傻傻地走向他,絕對不行!

  「風淨,過來我身邊。」他,不是看不清風淨的意圖,但,在獵物逃跑之前,他是希望它可以乖乖就範的。

  「不要……」風淨搖搖頭,又往後退了幾步。「我頭疼,想回房睡了。」說完,她轉身就跑!卻在幾秒鐘之後,整個人被捲進一個剛硬寬大的胸膛裡。

  「放開我!」

  「乖一點。」黑木焰的眸鎖住了風淨薄薄嫩嫩的唇,一張俊臉傾近她的臉,呼出的氣息輕輕地拂在風淨臉上。

  風淨全身都在打顫,覺得自己就要在他的呼息之中融化了。

  「黑木焰!你想幹什麼?我是男人!你不可以對我……唔……」

  話未落,她的唇已落入他的嘴裡。

  唇,香香軟軟,在觸碰上的那一瞬間,黑木焰有剎那的驚愕與不解,下意識伸手往風淨的胸前探去-

  「黑木先生……」一個很不識相的聲音卻在此時此刻響起,是官田牧,他的手裡正抓著一支手機!黑木焰的手機,而且他的手還在直打顫。「幫主他……似乎快不行了,那裡的管家請您即刻前往日本一趟……」

  管家話還沒說完,黑木焰懷中的風淨已趁著他失神之際掙開他,頭也不回地奔出黑木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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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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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6 11:31:27
  第五章

  丟臉死了。老管家會怎麼看她和黑木焰那個吻?男男戀?還是戀童癖?還有那個黑木焰,他為什麼突然吻她?好玩嗎?明明以為她是男人還吻她?!究竟是得了什麼失心瘋?

  風淨站在自家別墅的陽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一雙眼還腫腫的,因為她已經失眠好幾夜。

  打從那天離開黑木宅第之後,她已經整整七天不見他人影了,他沒派人來找她回去,依那天管家說的話看來,黑木焰現在應該還在日本吧?管家口中的老幫主不就是黑木焰的父親?他生病了嗎?快死了嗎?聽起來似乎有點嚴重……夠了!那干她什麼事呢?她為什麼要擔心他?在他那樣隨隨便便就奪去她的初吻之後?

  該死的……不要再想他了!不可以再想他了!不過就是一個黑幫老大的兒子,不過就是一個長得又高大又帥氣又迷人的惡魔罷了!他是她的敵人,天敵,生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克她來著!否則,她為什麼一碰上他就得認栽?只能當只乖乖的小羊任他宰割?

  他欺負她!

  第一次見面就害她全身瘀青酸痛,再來就是每天拉著她練跑步,說什麼男人就要有點肌肉,不然就是丟一堆書給她念到眼睛痛,接著還帶她去酒店練習玩女人,害她被一堆如狼似虎的女人圍堵,現在咧?還奪去她的初吻!

  她的初吻呵……

  竟然被一個把她當男人的男人給強了去……該氣得跳腳再賞他幾巴掌的,現在的她卻一直在思念那個男人和想念那個吻,是中邪了!想著,風淨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方卻傳來幾聲敲門聲,回頭,剛好看見爸爸臉色有點不悅的走進她房內。

  她身上還穿著睡袍,連頭髮都沒梳,反正頭髮超短,有梳沒梳都一個樣。

  風珍木看著她,不住地搖著頭。

  「妳就是這個樣子,永遠像個小男生,這樣怎麼吸引真正的男人?不是我在說,妳都已經住進黑木家了,每天和黑木焰在一起,就沒任何一點能吸引住他的目光嗎?現在可好了,人家家族裡的長輩塞了一個同樣是黑道背景的女人給他,這幾天在日本媒體上曝光率之高,嘖,根本就是間接在宣告兩個家族即將聯姻似的……

  「今天台灣的媒體也都註銷來了,兩個人親密的手牽著手出現在日本黑木大宅,還真是門當戶對得很!唉,妳真是不中用,什麼都不會就罷了,竟然連最基本吸引好男人的能力也沒有,虧我把妳養得這麼大,卻總是幫不上忙……」

  接下去的話,風淨完全沒聽進去。她轉過頭繼續望著遠山,明明沒下雨,眼前卻出現一片迷濛濕氣。她的眼睛好酸,心也好酸,想到那個男人親密地拉著另一個女人的手的模樣,胸口就泛起陣陣苦味和酸味。

  忍不住,淚就靜靜地沿著眼角滑了下來,好想哭好想哭,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哭一下下吧。

  「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風珍木講一堆,發現風淨根本沒在聽,氣得大哼一聲,吼道:「黑木焰這幾天應該就會搭機回台灣了,妳趕快給我回到黑木家去,再賴在這裡不思長進,我們之間的協議就取消!妳乾脆直接嫁給少淮好了!看在我是他救命恩人的分上,相信他也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真是夠了……

  風淨伸手抹去頰上的淚。

  她這個爸爸,救了人家一條命,就要人家做牛做馬為風家奉獻了十年,現在連女兒都要硬塞給人家嗎?真是苦命的方哥哥呵!還有,他這個當爸的,就從來沒想過女兒真正喜歡的是什麼嗎?永遠只是嫌棄她達不到他的要求,嫌她不是兒子,嫌她不能接班,嫌她不夠溫柔婉約,現在還要嫌她釣不到凱子?

  風珍木說完氣呼呼地甩門走了。

  身後傳來一陣巨響,像塊巨石打中了風淨的胸,感覺是熱辣辣地疼。

  永遠無法逃離吧?這樣的宿命……除非,她可以名正言順離開這個家。

  風淨真的離開了,在一個陰天的午後。雲層很厚,在她踏上很久沒踏進的雲咖啡屋之前,天空就下起傾盆大雨。無所謂,她想。

  出租車就停在連接著咖啡屋外的那條巷口,她走下車,仰頭淋得一身濕,唇角反而露出淡淡的淺笑,那笑,像是哭,反正在大雨中哭泣,沒人可以看得出來吧?放聲哭,也吵不到人吧?就這樣,風淨仰著臉在大雨中淋了一會兒的雨,才深呼吸了幾口氣,慢慢的走近咖啡屋。

  咖啡屋的老闆,也就是方哥哥現在的女朋友於嫣看見了她,伸手一把將她拉進屋,還叫店裡的丫丫送上一大堆的甜點和熱茶,硬是堆在她面前叫她吃。

  她想,現在的她看起來一定狼狽透頂了吧?所以才可以得到於老闆這樣親切的招呼。

  於老闆真是個又美麗又性感的好女人,雖然有點凶,可是,她是怎麼看她怎麼好,所以心情不好時就自動把腳步移動到這裡來了。

  被罵被奚落她全都不在乎,因為只有在這裡,她可以感覺到一股真正的溫暖,感覺有個可以依靠的地方。在跟著黑木焰在山裡「修行」之前,她可是常常來這報到的呢,還命令方哥哥幫她追到於老闆。

  哈,結果果然不負她所望,這兩人終於在一塊了,她心裡頭可比誰都開心;一個是她愛的女人,一個是她愛的男人,兩個她愛的人可以在一起,果真是上天還有一丁點在庇佑她。

  只是,沒料到她今天來這裡會撞見這等事-

  就在她進咖啡屋一個小時之後,於老闆便接到方哥哥被綁架的勒索電話。

  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風淨瞪著眼前的一切。廢棄的倉庫裡竟是個豪華的現代辦公室,窗明几淨,舉目四望一塵不染,當燈光乍然亮起,好像不起眼的南瓜剎那間變成一輛豪華大馬車,令人驚喜又錯愕。

  不過,錯愕的根本不是這些彫蟲小技,而是眼前的這個綁架犯,這個她打死都不會錯認的男人……

  「黑木焰?」風淨喃喃地念出這個男人的名字,千想萬想都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地方見到他。

  黑木焰瞇起了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正是我想問的,你怎麼會在這裡?」風淨直盯著黑木焰瞧,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剎那間凝結了。

  「我來辦事,你呢?」黑木焰冷冽無情的眸掃過一臉不安的風淨,和旁邊蒼白著一張臉卻力持鎮定的於嫣。

  接著,他的目光移向兩人帶來的行李箱。

  不用猜,那兩隻行李箱裡,放著的應該是他要的五千萬。

  短短一個連銀行都沒營業的週末晚上,於嫣竟然可以如期的把五千萬現金搬到他面前來,無疑地,這都是風淨搞的鬼!只有這小子有本事可以叫銀行週末開門營業,也只有這小子有辦法叫人在短短幾個鐘頭內,調足五千萬的現金。

  這個壞他事的傢伙!真該打一頓屁股!

  這小子究竟跟這女人有什麼關係?這女人為什麼會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找上風淨?一股不知名的憤怒緩緩地淌過胸臆之間,他冷冷的眸掃過兩人,定定地落在風淨臉上。

  「我也是來辦事啊。」風淨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不想被他的目光給嚇回去,不過,想想,又覺不妥,忙不迭把胸縮回來。就算她的胸真的很平,可是,男女終究有別啊,她得防之慎之!切莫賭一時之氣,而壞她暫時身為男子的千秋大業!

  「你辦什麼事?」

  「你又辦什麼事?」不能挺胸,但上前幾步示威不犯法吧?風淨往前走了幾步,把於嫣晾在身後約莫七、八步遠的距離,與黑木焰的眸光相對。

  好黑的一雙眼呵,深不見底,這麼近看著他,好像整個人都快要被他吸進去似的。天知道,她有多思念他?沒想到盼了十天,卻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看見他。

  那天的吻,他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終究,只有她這個傻瓜在心心唸唸,以為他會為那天那個吻解釋些什麼,真可笑呵!

  「這樣盯著我看不太好吧?」黑木焰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我會誤會你有某方面的特殊傾向。」

  真是做賊的喊抓賊!

  是誰先吻誰的?該死的黑木焰!

  「去!」風淨撇撇嘴。「就算我有,我也不會看上你這個蒼白鬼!」

  「那最好。」嘴上說好,黑木焰的唇角卻勾著一抹極冷的笑。現在的他暫時沒空理他,他要逞口舌之快就隨他去吧,只是,他最好知道必須承擔的後果是什麼。

  「廢話少說,方少淮人呢?你有沒有搞錯啊?竟敢綁我的人?還有,你缺錢嗎?堂堂黑木幫這麼大的幫派,竟然要勒索一個小女人?」沒想到黑木幫不僅幹軍火買賣,連這種小勾當都接,真夠沒品的!

  黑木焰斂眸,沈下的眼定定地落在風淨臉上。「錢永遠不嫌多,何況,代人討債勒索本來就是黑木幫初創時的本業。」

  「誰這麼大的面子,這小小五千萬的案子竟需要你大少爺親自出馬?」

  「幫有幫規,我們不會出賣委託人的任何數據。」

  風淨聞言,揮了揮手。「罷了罷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方哥哥……我是說方少淮人呢?」

  「不好意思,委託人臨時改變主意了。」看到風淨眼中的急切,和他口裡喊著方哥哥時的親密,黑木焰臉色更冷。

  站在風淨身後的於嫣身子一僵,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身,讓她幾乎要哭出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風淨狠狠地瞪著他,頭一次,她忘記要害怕這個男人有可能隨時會伸手掐死她。

  「意思就是……委託人還要再追加五千萬,明天中午這個時候,我要看到錢,失陪了。」

  黑木焰微笑,起身,修長的雙腿襯著他挺拔的身軀,步伐極度優雅的緩步離去-

  「夠了!不必等到明天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於嫣突然大聲叫住了他。「我知道他們要的是這張地契,這裡還有印鑒證明和印章,一併拿去吧,我只要馬上看到方少淮……毫髮無傷的出現在我面前。」

  黑木焰挑了挑眉,眸底閃過一抹興味。

  他真的好嫉妒黑木淮啊,竟有一個女人這樣愛著他,害他真的真的不太想放人了……

  人終究是要放的。但在放人的同時,黑木焰也很順便的帶走了一個人,風淨。

  山裡的夜,靜得嚇人,座車開進黑木家的地盤,連綿的山峰上只見幾顆微微閃爍的星子。

  風淨一路上坐立難安,因為身邊的男人始終陰沉著臉,半聲不吭,她只好一直望著車窗外那黑得根本看不清的夜色。終於,車子停在大門口,黑木焰一把將她扯下車,就這樣一路拖進他位在二樓的大臥房,將門關上。

  燈沒開,照進屋內的光是黑木宅第花園裡的那幾盞古典立燈,還有掛在天空上那不甚明亮的月光。

  風淨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他的臉,但他那雙在昏暗中閃閃發亮的眸子,就像黑夜草叢裡的豹一樣,讓她根本忽略不了,她有點退卻的望住他,喉頭滾動著一絲絲恐懼。

  「那個……可以放開我了嗎?」她的手還被他抓在手上,力道之大鐵定讓她的手瘀青半個月。

  「你以為我把你抓到我房裡,是為了放開你?」

  她當然知道不是好嗎?風淨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重點是她的手快要痛死了,害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黑木焰瞧見了,下一秒鐘即鬆開了手,卻在風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長手一伸,把她整個人勾進懷中-

  「啊。你幹麼?」風淨大駭,急著要掙開他。

  這只狡猾的狼!哪有人這樣的?才放開手卻把她擄進懷裡?

  他壞壞地笑著。「我要吻你。」管他是男是女呢?他在他懷裡的模樣,他愛極了,就算是男人他也認了。

  什麼?她呆呆的看著他。

  他剛剛說什麼?吻她?他又失去理智了嗎?他不是和那山野櫻子打得火熱嗎?

  不是在日本形影不離嗎?那他現在說要吻她是怎樣?又是好玩?

  「不要!」

  黑木焰瞇起眼,這小傢伙還回答得真快呵。

  「我不接受拒絕。」

  「我不要!你那麼沒行情嗎?還是吻了一堆女人吻膩了,想找個男人來玩玩?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要!你放開我!」風淨又開始死命掙扎。但,不管是身高或體魄,風淨都小這男人一大截,不管她怎麼打怎麼跳怎麼踢?黑木焰一整個不動如山,把她困在懷中的雙手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她就像小雞似的,被一隻大鷹給攫奪,怎麼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都快氣哭了。

  「你放開我!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不要當你的玩具!你身邊不是已經有女人了嗎?那個在你床上身材比模特兒還好還白還美麗的日本女人,你不是帶著她一塊到日本看你爸爸了嗎?為什麼還要對我這樣?為什麼?」

  「你吃醋?」他勾勾唇,很樂,完全沒意願要跟她解釋他跟山野櫻子的關係,也沒必要。

  「我吃醋個鬼!我只是要告訴你,不要來惹我!」

  「我也想啊,可是好像不可能。」黑木焰一手挑起風淨小巧的下顎,將俊臉給湊近,近到連鼻息都吹上風淨的臉。「從剛剛在倉庫裡見到你開始,我就一直想把你抱入懷裡吻個過癮,尤其在你說你根本不會看上我這個蒼白鬼的時候,我更想讓你看看我的身體,可是一點都不白呵。可見你上次在大床上看我沒看得很清楚,我想今天晚上可以讓你看得更清楚一點,如何?」

  「不要……」風淨顫抖著,拒絕得越來越沒有說服力,整個人因為他的逼近與挑逗而幾乎要暈眩過去。

  她覺得自己快要站立不住了,而他扶在她腰間的手也越來越有力滾燙,像是要直接燒進她那薄薄的衣衫裡去,烙上她的肌膚。

  真的,好難呼吸呵。

  她就快窒息了……

  他怎麼可以用他那俊美非凡的臉孔和他那雙邪魅迷人的眼眸,甚至是他那用來逗弄一堆女人的語調和那懶懶又性感的呼息來誘惑她?

  她根本承受不住,全身軟軟地,只能無助又慌亂的顫抖。

  「黑木焰,我求你放我走。」她的雙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試著想讓自己恢復一點力氣逃離他,卻沒注意到自己對他說話的語氣根本就近似在呻吟,那種難耐情動的語調,任何一個深諳情慾的男人都不會搞錯。黑木焰將她擁得更緊。

  風淨這樣明明白白彰顯在外的情慾渴望,那根本控制不了的無助與哀求,對他根本就是一劑最最上等的催情劑,就算他再有克制力,也幾乎要被他這樣不懂情事卻又敏感的反應給逼得快發瘋。

  終是,吻上了那驚愕顫抖不已的唇-

  黑木焰靈巧溫熱的舌尖輕易的長驅直入,與風淨顯得無助又慌亂的舌密密交纏著。

  「不……」風淨想退開,他更加迫近,把她壓抵在一面冰冷的牆上。

  吻,更加放肆且狂妄,唇掃過耳窩、頸項,懷中的人不斷難耐的呻吟……

  他的唇,過於軟與香。

  他的身子抱起來,也過於軟和香。

  黑木焰瞇眼,在懷中的人兒已經被他吻得意亂情迷,根本搞不清楚天南地北的同時,他的指尖也探進了對方的衣內,摸到緊緊纏在胸前的一塊布……

  「唔……」風淨似乎有點清醒過來,伸手要去抓他的大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感覺到胸前微微一涼,敏感的乳尖在下一瞬間已讓一隻溫熱的大掌給罩住!

  「啊!」她驚喘,瞠目的看著他。

  黑木焰俊顏陰冷,那深黑的眸直勾勾地瞪視著她,像是要把她碎屍萬斷似的用眼神將她給撕裂……

  「女人。」他輕哼了一聲。掌心一個使力,用力擠壓她那被禁錮已久的乳房。

  她吃痛的皺起眉,感覺他那略微粗糙的長指正玩弄著她早已硬挺的蓓蕾,她敏感不已的顫慄著,卻也同時知道,這男人此刻正在用屬於男人對女人的方式來羞辱她……

  「剛見面的時候,我對妳說過一句話吧?我最痛恨欺騙。」黑木焰眸光沈下,唇邊帶著一抹冷戾。「妳犯了我的大忌呵,風淨。」

  「黑木焰,你聽我說……」

  「我什麼都不想聽。」唇一勾,黑木焰轉瞬間已扯落她的襯衫鈕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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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26 11:31:48
  第六章

  襯衫鈕扣瞬間被扯落的當下,連同那礙眼的襯衫也一併讓黑木焰從她肩上給一扯而下!

  「啊!」風淨下意識地要伸手遮胸,卻被一隻大手給制住,將她的雙手抬高到頭頂。

  「黑木焰……」她不安又難堪的動了動,身子因他灼熱邪氣的視線而微微發紅髮燙著,尤其那敏感的乳尖,正隱隱刺痛著,似乎還在留戀著方纔那大掌落在它上頭的餘溫。

  沒穿胸罩的她此時此刻是一整個裸裡在他眼前,下半身是女扮男裝的她很少穿在身上的寬版牛仔褲。乳房小巧而尖挺,腰身渾圓而纖細,襯著那有些鬆垮的牛仔褲,此刻的風淨看起來青澀迷人卻又性感非常。黑木焰的眸光閃動,下腹部竄動著一股濃烈的慾火,讓他的胯下緊繃不已。

  傾身,他的唇覆上她胸前的那朵蓓蕾,用舌尖逗弄起它們。

  風淨倒抽一口氣,驀地緊咬住唇,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歡愉電流,讓她身子不住顫抖再顫抖,害她幾乎就要哭出來……

  他鬆開她的手,唇再往下,沿著她的胸漫向她平坦柔滑的小腹,激起一波接一波更強烈的電流……

  風淨的雙手不自禁地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身子柔弱不已的靠在冰涼的牆面上,好支撐著她越來越站立不住的身子。

  「黑木焰……」她終是受不住的輕叫出聲,雪白的肌膚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體內那股陌生不已的騷動讓她情動難耐。

  他的眸子更沈,因為她的聲聲輕吟叫喚,已經讓他的慾望變得更加巨大緊繃,如果她再不閉嘴,他可能會完全不懂憐香惜玉的直接要了她。為此,他起身覆上她的唇,一手霸氣的掠奪她胸前的柔軟,另一手則將她的褲頭解開,讓牛仔褲從她身上褪下,隨即又褪下她的底褲,修長好看的長指驀地覆上那片茂密的花叢,指尖試探性的進入她……

  「唔……不……」被吻得暈眩又迷濛的風淨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侵入,一股渴望又害怕的感受同時攫獲她,讓她的身體很渴望他的觸碰,理智上又帶著一些害怕與抗拒。

  「別怕,妳會很快樂的,相信我。」黑木焰靈巧的指尖以極熟練溫柔的方式在那片花海中流連,惹得指下的身子不住地顫抖。

  她嘴裡明明說著不,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他靠近,讓他的長指可以更綿密的覆住她的柔軟……

  「啊……」風淨緊緊攀住他的臂膀,因為雙腿之間那越來越緊湊密集的巨大歡愉而輕泣出聲,她就快要站不住了,整個人受不了的緊緊抱住他。

  「喜歡嗎?」他邪氣的笑了,輕咬上她的耳垂,這個舉動自然也讓懷中的女人呻吟出聲,更加無力的偎上他。她那白淨秀氣的臉上蕩漾著春情,那無助又柔弱的模樣,分外的吸引男人的目光,也輕易地激起男人想要欺負女人的壞心眼。

  是啊,他就是想欺負她呵,他怎麼會那麼眼拙,竟沒有早一些識破她其實本來就是個女人呢?害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雙性戀,真是嘔呵!不僅嘔,還氣,不能容忍這女人竟然敢這樣耍他。

  他不能原諒。

  所以,會欺負她欺負得很徹底。

  風淨整個人沈浸在那股巨大的快感中,眼角滲出了淚,此刻,她的身與心完完全全依附著眼前這個男人,這樣赤裸裸又被人如此侵犯的經驗是第一次,讓她既害羞又困窘,卻又無法克制住那一波接一波快感所激盪出的吶喊……

  這就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嗎?這樣被一個男人看著、觸碰著,完全沒有隱藏,讓她一想到便害羞到顫抖。

  「才要開始呢,小傢伙。」望著懷裡還在餘韻中不斷嬌喘臉紅的女人,黑木焰的唇角再次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

  她抬起一雙迷濛的眼,他低頭去吻她的唇,舌尖探入再探入,吻到她的腳趾頭都蜷了起來。

  接著,他輕抱起她走到窗前,在她錯愕之際,他把她的身子轉向面對窗外,雙手由後環住她的胸-

  胸前的蓓蕾再次因為這樣親密的觸碰而硬挺不已,風淨因為這樣由後被環抱住的姿勢而有點不安,因為她看不見他,卻又這樣親密的被抱在他懷裡……

  「黑木焰……」

  「嗯?」

  「在這裡會被看見……」

  他輕笑出聲。「這裡是二樓,又是晚上,屋裡也沒開燈,這方圓幾里內都沒有其它住戶,誰看得見?」

  沒人看得見,但站在窗前做愛,對當事人而言感覺還是很刺激,這一點,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很樂得享受著她的困窘與不安。

  「可是……」這樣好羞人,也很沒安全感。

  「乖,專心點。」他誘哄著,指尖逗弄著她的乳房,輕揉慢捻,他的唇親吻上她的耳窩,另一隻大手沿著小腹往下滑,再次探入那片濡濕的花叢之間……

  「啊……不……啊……焰,焰……」她快死了!真的要死了……風淨不住地甩頭,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激情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天啊,他怎麼可以這樣熟悉她的身體比她自己還要多這麼多?輕易的就可以挑起她最激烈的反應和快感,讓她情不自禁的在他懷裡忘情叫喊?

  好羞人呵。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快要在他指尖死去時,身後一股巨大的剛硬卻在瞬間填補了她體內的空虛,將她完完全全的佔據……

  「啊!」有點痛,不,是很痛,可,卻又在同時讓她的空虛得到滿足的快感……她皺眉,忍不住動了動身體,卻讓那股巨大更加的深入自己……

  「還好嗎?」他溫柔的在她耳畔問,順便親吻上她紅艷艷的頰。

  她羞得點點頭,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把她的雙手放置在窗台上。「抓好,我要抱妳了。」

  眸一黯,黑木焰的雙手扣住她雪白的嬌臀,開始緩慢地在她體內律動著,感覺她緊窒潮濕的身體包覆著他莫大的剛強,聽著她那又羞又怯的輕吟聲不絕於耳,竟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悸動歡愉。

  再也克制不住,他加快了律動,在她的體內馳騁奔放!

  「啊……焰……」她纖細的身子快要承受不住這樣的激情……

  終是,在她的吶喊聲與哭泣聲中,他釋放出體內幾乎要爆開的熱情,完完全全的解脫……

  風淨幾乎是昏睡過去,忘了自己是怎麼被抱上床,又是怎麼回到自己房裡,只知道,當她醒過來時,天已泛白,太陽燦爛,而被單底下的她還是一身赤裸,卻完全見不到黑木焰的身影。

  她起身,抓了睡袍便衝進浴室,觸目所及的那面大鏡子,徹底的將她身上青青紫紫!有的是吻痕,有的是撞傷,有的是被拉傷的瘀青給反映出來。

  她紅了臉,輕輕的伸手撫過胸前的吻痕,昨夜被黑木焰狠狠抱過的感覺再一次在她體內泛開,讓她的身子顫慄不已。

  她踏進淋浴間打開水龍頭,讓溫熱的水洗滌她歷經初夜被佔據過的柔弱身子,兩腿之間還隱隱作痛,連當是作夢的可能都沒有。

  現在的她,心情太複雜。

  莫名其妙和黑木焰上了床,他本來把她當男人吻,知道了她是女人之後卻依然佔有她的身子,是為何?她可以看得出來他在得知她是個女人之後是生氣的,但他還是抱了她……就是想欺負她嗎?還是因為她騙了他,所以他更要佔有她?

  是啊,除了這樣,還能是什麼?這個男人,明明身邊已經有女人了,卻還是毫不猶豫的抱了她,像是在懲罰她的欺騙,也像是在發洩他對她的怒氣……

  雖然,他讓她體會了性愛的美好與極致的癲狂。

  可,他不愛她吧?

  她去期待一個這樣風流的男人愛她是多可笑的事呵。但,她卻是多麼希望他是因為這樣才抱她的。

  風淨環抱住自己的身子,腦海中不斷出現的依然是昨夜的激情畫面,她真的覺得自己好色情,可是她就是沒辦法不讓自己去想。

  洗完澡走出浴室,她看了衣櫃內成排的男性衣服和褲子,竟有剎那間的猶疑,不想再穿上它們。

  如果,她穿著女裝走出這扇門,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很想知道卻又沒膽知道,她已經當男生太久,久到她變回女人時還會比較覺得自己像是在男扮女裝吧?鐵定一整個不自在!更何況,她為什麼要為了黑木焰變回女裝?

  他不會在乎的。

  她是男是女他都要了,不是嗎?

  如果他連解釋都不想聽,那麼,他也絕對不會在乎她穿的是男裝還是女裝,再說,他明明就已經有個情人了,她根本什麼都不是……

  想著,風淨彎身找出另一條束胸帶把胸綁緊,再把衣櫃裡的衣服拿出來套上,鏡子裡的她依然是秀淨的大男孩,除了眉眼間那初經人事之後所顯露出來的不同光采。

  她是真正的女人了呢。她想。

  這或許是這幾年來最值得高興的一件事了吧?她當了真正的女人!所以,就感激黑木焰吧,不管他是基於什麼理由抱了她,他算是讓她真正成為女人的幕後功臣。想著,風淨的唇角勾起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挺起胸,她打算走出房去找早餐吃,未料,腳步沒踏出,卻看見門上貼著一張紙!

  回去告訴風老頭,我跟他之間的交易取消,妳也不必再待在黑木宅第……

  早該習慣,她的世界裡處處充滿著交易。風淨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家,卻聽到一個天大的秘密-

  原來方哥哥被綁架是個騙局,目的就是為了騙取於老闆咖啡店的地契,因為知道於老闆很愛他,他才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要的東西。

  卑鄙。

  早知道方少淮為了他自己的自由可以利用於嫣的愛情,那她為什麼要為了他的自由而犧牲她自己的自由?她甚至連初夜都失去了……

  她朝老爸和方少淮發了一頓脾氣,哭著跑回自己的房間。知道黑木焰也是幫兇,目的是為了討回方哥哥,這一切的一切突然間串連在一塊,讓她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至極!

  所有的人都是為了方少淮的自由而彼此互相交易,她卻是其中那個最笨的人,因為沒有她,他們的交易仍會照常進行,沒有她,方哥哥一樣會因為黑木焰的介入而順利脫離風家,回到屬於他的地方。

  她做白工就算了,卻做到連身和心都一併失去,栽進黑木焰那個大壞蛋的掌心裡去……

  叩叩-

  門上突然傳來兩聲輕響。

  風淨抹去淚,瞪著門板,好半晌,才聽見門外傳來了方少淮的聲音!「少爺,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幹什麼?找罵挨嗎?這個笨蛋!

  「風丫頭,妳不說話,我就自己進去嘍?」

  該死的!他竟然叫她風丫頭?他有多久沒那麼叫她啦?

  該死的!為什麼他叫她風丫頭,她需要這麼感動,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明明就是一個壞男人!跟黑木焰一樣的壞男人!早就已經不是她那溫柔善良的方哥哥!

  她讓淚水在臉上放肆的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方少淮一進門,見到她這副模樣,不由得在心裡輕歎。

  「還在生我的氣?」方少淮走向她,蹲在她面前遞了一條手帕給她。「把眼淚擦一擦,這樣真的很醜。」

  風淨不客氣的接下,在臉上亂抹一通,最後乾脆拿來撲鼻涕,就是不跟他說話。

  「為什麼要為了我這麼做?」

  她不說,只好由他來問。方少淮溫柔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心裡總是暖。他一直把風淨當妹妹,就算嘴裡聽她的、喊她少爺,可心裡永遠當她是妹妹,由她任性由她愛玩由她對他耍賴,他都無所謂,連她要他幫她追女人他都照辦了,只是因為寵她。

  他永遠不會忘記,十年前當他負傷在醫院醒過來,那個守在他床前緊緊盯著他,就怕他一不小心一命嗚呼的小女孩,她的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手,聽護士說,當時那十三歲的小女孩堅持守在他床前三天三夜,就算打瞌睡也非在他身邊不可……

  打小在黑道家族裡長大的他,在一夕之間親眼看見母親慘死在眼前的他,本來以為早就冰冷的心,莫名的接受了她給他的溫暖,要說他是因為感激風珍木隨手在路上把他撿回來的救命之恩,所以留在風家做牛做馬,還不如說是他自己想要脫離黑木家族,而選擇風家這個地方當作他的暫留之所。

  風淨,絕對是他選擇留下來的因素之一。

  因為感受到她眼底的清澈真誠,因為感受到她的溫暖熱情與善良的小小心意,所以他留了下來,接受風珍木給他的養育與栽培。今天,她再次帶給他深濃的感動。

  他沒想到她會為了給他自由而去和她的父親交易,心甘情願成為接班人而放棄她的任性與玩性。

  風淨幽幽地看著他,鼻子又是一陣酸。「我後悔死了!後悔死了幫你這個大壞蛋!你怎麼可以騙了於老闆?她是真心真意愛你的!你做了這樣的事會遭天譴的,你為什麼要這樣?」

  方少淮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臉。「妳現在很討厭我,對嗎?我還以為不管我做了什麼,風丫頭都會站在我這邊呢。」

  「我永遠不會站在壞蛋那邊!」

  「那……黑木焰算不算壞蛋?」方少淮突然問。

  聽到黑木焰的名字,風淨心一凜,悶悶的不說話了。她的眉眼之間儘是傷心,看著她長大的他怎會看不出來。

  「他傷害妳了?」

  風淨的淚掉了下來。

  「他真的傷了妳?」方少淮皺眉。他以為黑木焰是在乎著風淨的,難道他看錯了?

  風淨搖搖頭。「是我騙了他,他說我騙了他,因為我沒告訴他我是女的……不過這不關你的事!我現在很討厭你!不想跟你說話!你走啦,你這樣看著我,我怎麼哭……」

  這個男人始終心不在焉。

  山野櫻子一邊報告著紅火集團最近在進行的標案及土地勘察情形,一邊娣著黑木焰始終望著窗外的神情,像是在期待什麼,又像是在回憶些什麼。

  她跟這男人上過床,卻沒談過愛。她愛他,卻從來不說愛他,只因為,她覺得他不是一個會愛女人的男人,他的心分散在好多地方,卻沒打算把她擱在他的心口上。

  紅火集團的總部在香港,而她這個機要秘書則是香港台灣中國美國到處跑,哪裡有生意就往哪裡去,有時他會陪在她身邊,但大多數時間不會,他在床上的熱情永遠不會延燒到其它地方。

  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之所以接手台灣黑木幫分會是因為要分擔他父親的重擔,他該是恨著他的父親黑木思齊的,骨子裡卻是愛著那老人家,否則,他就不會回來膛這渾水。

  他是個極驕傲有骨氣的男人,卻因為黑木思齊的病而決定回到黑木家族裡,現在甚至因為黑木思齊病危,而決定把丟棄黑木家族已久的哥哥黑木淮找回來接掌黑木幫。

  他的心事,只有她懂得。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不知道他的心裡住了個人呢?那眼神,擺明著的是思念還有痛。她太瞭解,因為那樣的神情常常在她身上出現,想念而不能擁有,想要卻不能抓在手心,又痛又悲傷,又苦又思念。

  「你大哥的事已經解決了,你很快就可以卸下黑木幫這個重擔,做回你自己。」山野櫻子輕輕地在黑木焰的身後說。

  「嗯。」黑木焰輕應了一聲,回眸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把紅火集團交給妳,妳要嗎?」

  山野櫻子一愣,完全不明白他現在在說什麼。

  「幹什麼這副表情?」黑木焰微笑,伸手摸摸她的臉。「妳跟了我這麼久,送妳一間公司也是應該的,更何況,紅火的大部分業務都是由妳經手負責,完全沒有接手的困難度,不是嗎?」

  「你為什麼要說這個?」她的心突然覺得好涼。他要丟棄她了嗎?所以寧願把他一手創立的紅火都送給她?「我不懂,丟掉黑木幫,再丟掉紅火,那你黑木焰還擁有什麼?」

  聞言,黑木焰淡笑。「我身價已經好幾十億,這輩子努力的花都不愁吃穿,妳擔心我會餓死嗎?」

  「黑木焰……」山野櫻子真的慌了。沒有紅火,他根本就不會待在她身邊了吧?而且他說他要把紅火送給她……該死的!「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紅火!沒有你在的紅火,也不值得我待!」

  黑木焰瞇了眼。「是嗎?我以為妳很愛紅火呢,愛到想把它從我手中搶過去,不是嗎?」

  山野櫻子一愕,不住地搖頭。「不是這樣的。」

  「那妳大哥一直在暗中收購紅火股份是怎麼一回事?我聽說是妳授意的,目的是為了箝制我。」

  山野櫻子慌了,哭了,上前一把抱住他!「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你不要我了嗎?所以急著要栽贓罪名叫我走嗎?我連你送的公司都不要了,又怎麼可能偷偷動手腳要我大哥收購紅火的股份呢?焰,我愛你啊,我真的愛你啊,你不懂我的心嗎?全天下的人都會背叛你,我絕對不會的!」

  是啊,她不會。

  黑木焰輕歎了一聲。

  所以,用她大哥之名收購股份的幕後那隻手究竟是誰呢?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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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風淨深呼吸了好幾口,把黑木家的藍天白雲及遠山全看了一回才伸手按門鈴,一直按一直按,就怕自己會突然後悔當個縮頭烏龜折回家。拜黑木焰之前的特別命令所賜,她就這樣名正言順的進入黑木宅院,門口沒半個人攔她,大剌剌地把車開進來,下了車就直接衝過來。她很少開車,一路上開得膽戰心驚,因為一邊開還一邊在猶豫,要不要就在下一個路口折返,所以簡直把私家車當三輪車在開。

  管家官田牧打開大廳的門,有點意外的看著風淨。據他所知,這風少,不,是風小姐在前幾天跟黑木先生上了床之後就提著行李走了,現在怎麼會突然又跑回來?而且是在這種時候?

  「風小姐!」官田牧刻意揚聲叫道,目的是為了提醒大廳裡還抱著一個女人的黑木先生可以有一點點警覺性。

  風淨瞪他一眼,管家叫她什麼?風小姐?該死的!果真一切都曝光了!那天她跟黑木焰上床的事一定也被這個眼尖得要命的管家知道了。

  心裡正忐忑呢,她的眼角竟掃到裡頭那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是那個叫山野櫻子的女人,那個她曾經看見在黑木焰大床上的女人!

  風淨的心頭一陣氣苦,不知哪門子的氣就這樣冒上來,氣呼呼地朝官田牧吼道:「你眼睛脫窗啊?叫我風少爺!男人女人你都搞不清楚了,還當什麼管家!」

  「是……風少爺,您今天來是……」官田牧被吼也無動於衷,反而同情地看了眼眶已經紅了的風淨一眼。

  她別開眼去。「當然是找你家先生!」眼睛酸鼻子也酸,高傲地揚著下巴,雙手環胸,卻一點氣勢也沒有。

  「呃,黑木先生他現在有客人。」

  「是嗎?那我改天再來好了!」說著,風淨轉身閃人。一走開,風淨的淚就掉下來。

  她該感激管家給了她一個離開的好借口,因為此時此刻的她,別說要替於老闆討回公道了,再待下去,她可能會很沒骨氣的在那個女人和黑木焰的面前哭,做出什麼丟臉的事來!

  她越走越快,再一次發現黑木大宅實在大得很討人厭,光主屋門口到她停車的地方,這一段路就讓她走那麼久,好像永遠到不了似的。

  淚水盈滿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害她在快要走到車前的幾步遠時,竟一個踉蹌往前跌了一跤!

  「痛!」她用手去撐住摔下的身子,地上的碎石刮傷了她的手,隱隱見到血絲,風淨眼前一陣昏,覺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打小見血就會昏倒,可是眼前的狀況可容不得她昏過去!風淨閉上眼,深呼吸再深呼吸。沒看見就不暈了吧?可以的!可以撐過去的!她已經是大人了,不會再像以前小時候那樣動不動就暈倒的!可是,好痛呵……

  她覺得膝蓋就要裂開了,手也快斷掉了,她想站也站不起來,一想到是自己笨得讓自己陷入這樣可憐又可笑的境地,風淨忍不住地嗚嗚哭泣起來……

  一陣腳步聲走近,她沒聽見,所以當她突然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地上給騰空抱起時,她驚詫地睜開了眼!

  是……黑木焰!

  他的俊顏緊繃著,靠得那麼近那麼近地瞧著這男人,竟發現他連板著臉都那般好看迷人。

  「你要抱我去哪裡?」她的車就在後面不遠不是嗎?「我要回家了。」

  黑木焰的黑眸冷冷掃上她蒼白不已的小臉,還有那依然掛在她臉上的淚珠,一分鐘前進入眼簾那不住抽泣的背影,還有那哭得讓人心疼的嗚咽聲,又再一次撞擊上他的胸口。他看見她的淚了。就在她急忙轉身離開的那一刻,透著那道窗,他清楚的看見了她的淚。

  他沒打算要把她叫回來,甚至把還掛在懷裡哭的山野櫻子抱得更緊,就怕自己追上去,直到,看見這個笨傢伙連走路也會跌倒為止……他的壓抑整個破了功,長腿根本就不受控制的朝她走來。

  然後,在她身後聽到她嗚咽的哭聲,望著那顫抖不已的身影,接著,連他的雙手也不受控制了,直接走上前抱起她。

  到此刻為止,他都還在生自己的氣,因為他沒法子接受他竟會被一個小傢伙給徹底影響心智,做出了違反他決策的行為。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你可以把我抱上車,我馬上就消失!」風淨咬咬唇,低眸躲開他那冷漠無比的眼神。

  黑木焰聞言,眉一皺,薄唇抿成了一直線。

  馬上就消失?說得可真容易呵。如果她真的消失了,讓他再也看不見她,他真會好過嗎?「妳來找我有什麼事?」他冷冷地開口。

  嘎?風淨被他這麼一問,才突然想到她來找他的目的,伸手抹了抹淚,換她瞪著他。「我要你把於老闆的地還給她!我知道那塊地現在在我爸名下,可是,我要你想辦法把它還給於老闆!可以嗎?」

  「我為什麼要幫妳?」知道風淨是女人後,他也不會再去懷疑她和於嫣的關係了,想到之前他竟然因此而吃味不已,他就感到可笑且不可思議。

  「我是找你談生意!不是要你幫我!」

  「哦?」

  「你不是生意人嗎?黑木幫不是什麼錢都要賺嗎?我付錢請你想辦法把那塊地弄回來給於老闆。」

  黑木焰輕哼了一聲。「恐怕妳付不起代價。」

  風淨還想說,一個柔柔的嗓音卻在此時插了進來!「風……少爺,沒事吧?」

  是山野櫻子。就算之前那一回她沒看出風淨是女孩兒,這一回,她也該看出來了。

  她偎在黑木焰懷中的嬌弱及害羞模樣、她那過於纖細的身子,和她因為被黑木焰抱著而露出來的一截雪白小腿……她該早一點知覺的……此刻,選擇喊她風少爺,是出於私心,希望黑木焰可以依然不知情的把她當男人,而不是女人,雖然這樣的機率如今看來根本微乎其微。

  聞聲,再看見山野櫻子,風淨這才發現原來黑木焰已經把她抱回主屋,而她竟渾然未覺身邊已經多了好幾個人,還這樣被黑木焰抱在懷裡。

  風淨的小臉一陣紅。「那個……你快放我下來!」穿著男裝的她被黑木焰這樣抱著,不知情的人一定覺得可笑至極。

  黑木焰沒理風淨,反而抬眼掃向山野櫻子。

  「妳先回去吧。」

  「黑木……」

  「我會調查那件事,我之前的提議,妳一樣可以考慮。」說完,黑木焰抱著風淨一路往裡走,直接上了二樓。

  山野櫻子的臉一陣白,幽幽地看著黑木焰的背影。

  他要把風淨帶到他房裡去嗎?

  他想要把公司給她,是因為風淨嗎?

  那個不男不女的丫頭,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山野櫻子全身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塗著蔻丹的纖指緊握,深深地陷進掌心裡。

  「山野小姐,我送您出去吧。」官田牧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著。之前還在的女僕們則全都同情的看了山野櫻子一眼,隨即悄然散去。

  關於風淨少爺是女兒身一事,基本上宅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知情,畢竟黑木先生房裡那散落一地的男兒外衣褲裡,還多了一件女人底褲和一條白色裹身束帶,她們當天一早奉命收拾風少爺的東西時就已經發現了,只是沒人敢多嘴。今日,見黑木先生看見風少爺一跌倒在哭就衝了出去,不用黑木先生承認,他們也都或多或少明白了黑木先生對風淨少爺的心意,暗地裡全都感到絲絲的欣慰,畢竟她們眼底的風少爺可愛極了,逢人便笑,嘴巴也甜。

  山野櫻子將一切全看在眼底。

  她不是傻瓜,怎麼可能忽略別人眼底對她的同情?

  挺直著身子,山野櫻子拿起公文包,高傲的走出黑木家大門,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是黑木焰抱著風淨的畫面,和他冷漠的掃在她臉上的眼神。

  心痛得像是快被撕裂,突然覺得這麼多年來的賣命一點都不值得……

  果真是不經摔的身子,卻這樣跌在石子路上,白皙的膝上紅腫一片,還磨掉層皮。

  黑木焰手腳利落的替風淨處理好傷口再包上繃帶,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她。風淨盯著他的眼根本來不及移開,硬生生被逮個正著,小臉又是一紅,卻是帶著點氣悶的。「你到底答不答應接下我這筆生意?」

  「不。」

  「黑木焰!」

  「與其這樣氣呼呼的喊我的名字,還不如想想怎麼勾引我上床,好讓這件事情可以好辦一些來得快。」

  風淨一聽,整張臉爆紅。

  勾引他,上床?

  這個惡魔!大壞蛋!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些色呼呼的事,完全沒個正經!

  黑木焰的眸直勾勾地啾著她。「怎樣?」那紅通通的臉呵,依然可愛又迷人極了。

  他是想她的,否認不了。他是很想再抱她一次的,也否認不了。雖然這違反了他的決定、他的原則,但事實擺在眼前,他想她,也想抱她,除非等他厭倦的那一天,否則這樣把她丟在一邊,受懲罰的人根本是他。

  她的身子很沒骨氣的又開始顫抖了。「什麼……怎樣?」那雙迷死人的黑眸這樣看她,像是要把她給當符燒了吃以保平安似的,讓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風淨把眼神飄開再飄回來,見他仍瞬也不瞬的睞著她,她的眼神再次飄走,不敢再回來。

  「想要我接這筆生意,就勾引我跟妳上床,如果妳成功了,我就答應妳。」黑木焰笑了。

  看那張俊美的惡魔的笑臉,當真是迷死人不償命極盡所能的誘惑她,她假裝沒看見,他還直接把她的臉扳到他面前,逼她不得不瞧個通透。

  這麼近的距離,這麼輕慢又令人酥癢的氣息,那高挺到快要觸碰上她的鼻,那性感到快要貼上她的唇,還有擱在她小臉上那隻大又修長好看的手……究竟,是他在誘惑她?還是要她誘惑他啊?風淨吞了吞口水,閉上了眼,緊張又害羞的根本不敢看他。心好喘,跳得又快又用力,她伸手撫住胸口,就怕她的心跳得太快,就這樣一下便給跳出來,讓她一命嗚呼。

  「睜開眼。」

  「不要。」

  「所以,妳不打算要我接下這筆生意了?」他輕道,淡然的氣息拂上她唇畔,她的唇就在咫尺。

  她嬌喘,就算閉著眼也知道這男人靠她靠得有多近,他是故意在玩她吧?上次玩一回不夠消他的怒氣,還要像貓捉老鼠一樣,再玩她一回才過癮是吧?

  「你當然沒愛上我,對吧?」她突然睜眼,專注地望住他。「你明明已經有女朋友,為什麼還要我勾引你上床?」

  黑木焰一愣,撇撇唇,笑了。「怎麼?要我愛上妳,妳才要跟我上床嗎?那上回緊緊抱住我,在我身下呻吟嬌喘的人是哪位?」

  風淨不理他的椰榆,執著的又問:「所以,你之所以要我勾引你,純粹是因為好玩對吧?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我是女的?如果你沒愛上我,我是男是女對你為什麼那麼重要?」

  黑木焰瞇了眼。

  真是勇敢呵,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質問他。

  「因為令尊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個不男不女的女兒硬塞到我身邊來,讓我很生氣,妳嫁不出去,他卻相信我跟妳可以日久生情嗎?一開始就心機不純跟我玩陰的,我不能也回報他嗎?而妳這個陪妳父親一起演戲的傢伙,不也是期待我跟妳上床嗎?現在來質疑我抱妳的理由,不覺可笑?還是,妳已經愛上我很久了,現在很傷心我只抱妳,卻沒說愛妳?」

  風淨流下了淚。

  一串又一串,就這樣靜靜地淌在她白淨的小臉上。「放心,我不會嫁給你的,絕對不會。」她說。「我很抱歉讓你感到生氣,不過,我當男人已經很久很久,根本沒想過要跟任何人解釋我不是男人這樣的問題,如果這點讓你這麼生氣,我道歉。

  「至於我爸爸的想法,我管不著,你既然沒愛上我,也知道我是女人了,這對你根本一點損失也沒有不是嗎?請你不要再這樣逗弄我了,逗弄我很好玩嗎?如果讓我愛上你再把我甩開,你是不是覺得更好玩?」

  黑木焰盯著她的淚,心,像是被烙鐵滾過。

  「是啊,我就是想看妳那樣,這樣我才開心。」他是真的曾經那樣想過的,只是沒想到受懲罰的好像是他自己。

  是吧?果真是這樣的,他要懲罰她。

  「我知道了。」風淨笑了,淚水卻一滴滴的掉。「那就這樣吧。」

  驀地,她將唇湊上去,貼上他冰涼的唇,雙手開始笨拙的解開上衣的鈕扣,每解開一顆,心就痛一次,直到她把束胸給扯開,連襯衫一併給脫下,她抓住他的大手摸向她小巧渾圓的嬌乳……「抱我吧,如果這樣可以讓你消氣。」

  黑木焰的眸沈濁了,體內的那股渴望很輕易的便被點燃。

  起身,他一把抱起她,輕柔的把她放在大床上,脫掉她的長褲,再動手脫自己的衣服。

  他的身體精實好看,不是那種黑得發亮的古銅色,卻是每一寸肌理線條都十分誘人的那種,恰到好處的俊美。

  風淨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直到他脫掉身上最後一件內褲,露出他龐然挺立的巨大為止,她才羞赧的別開了眼。

  黑木焰挑挑眉,捕捉到她一直啾著他瞧的視線,椰榆道:「妳確定要我現在就抱妳?妳膝蓋的傷不怕痛嗎?」

  「我不會亂動的,只是躺著而已……」再來一次,她恐怕沒有勇氣再踏進這個門。

  「是嗎?妳確定妳待會兒不會亂動?」黑木焰可一點都不肯定自己不會因為太過熱情而弄傷她。但,他為什麼要怕她疼呢?

  他就是要她為他痛呵,很痛很痛,才能解他那陣子被耍弄的怒氣。

  黑木焰走向她,伸手撥開她的長腿,將自己置於她的兩腿之間,低頭去吻她軟嫩羞澀的乳房,她的頸,她的鎖骨,那巨大的昂揚不住地在那片茂密的花叢間流連徘徊,廝磨著,挑逗著,激起她陣陣破碎難耐的嬌喘……

  她等待著、期待著,被他的吻挑起了巨大的熱情,兩腿之間不斷滲出令人嬌羞的蜜汁,卻一直無法得到填滿……

  難受極了,慾望無法被滿足的空虛感讓她下意識地蠕動起身子,渴望迎上那巨大的昂揚,讓它深深的進入她……

  他卻不讓她如願。

  只是咬著她敏感的耳郭,咬著她挺立綻放的蓓蕾,連大手都不安撫一下她的渴望,存心漠視她對他的需求與痛苦。

  「黑木焰……」她難受的叫喊著他的名。膝上的傷疼痛著,卻一點都比不上那欲求難被滿足的痛苦。

  「求我吧。努力一點求我,我會讓妳快樂的。」他邪惡的在她的耳畔道。

  「求你……我求求你……」

  「說妳愛我,風淨。」

  「我……」

  「嗯?」

  「我愛你,我愛你……黑木焰……」

  「真的愛我嗎?」

  「是……我愛你……求你……」

  「知道了。」黑木焰滿意的笑了,一個挺進,將他那剛硬如烙鐵般的渴望深深的送進她體內,由緩而快的來回衝撞著那片潮濕的柔軟……事實上,他的痛苦根本就不亞於她。只是她不懂,傻傻的任他予取予求的欺負。

  「啊……」風淨的虛空被填滿了,那一波接一波而來的快感,讓她像是一下要飛上天,一下要墜落海,情不自禁,她把腿張得更開,讓他可以更深入的撞擊到她的靈魂深處,帶她一起上天下海。

  滿室的情慾味,有海的波濤聲,也有哭泣般的雨聲。

  我愛你,黑木焰……她在心裡叫喊著,一次又一次。

  她愛他,是真的。

  只是在那激情的邊緣,她可以喊得毫無掩飾和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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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32: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風淨被耍了!

  咬牙豁出去獻身的結果,竟然是白忙一場?風淨白淨的身子緊緊裹著被單,剛剛那場春雨交融還在她體內燒灼著,沒想到馬上就被人家用棒冰給凍醒。

  「你剛剛說什麼?方哥哥是你同父異母的大哥?」

  「嗯哼。」

  簡直不可思議到極點!

  「黑木淮打從十年前的那場黑道大廝殺中死了母親之後,就再也沒有踏進黑木幫一步,卻為了一個女人再度找上黑木幫,甚至為了那個女人答應了我的條件,只要黑木幫這回幫他搞定這件事,他就答應接掌台灣黑木幫。」

  「他要你搞定什麼事?」什麼事重要到可以讓方哥哥從她家木子財團那個小坑,跳到黑木幫這個大坑?

  「簡單一點說,就是由黑木幫假裝綁架他,取得於老闆手中的地之後給妳爸爸,這是他為了報妳爸的恩,再讓我以黑木幫的名義用兩倍的價錢買下妳爸爸手中的地,然後還給於老闆。」

  風淨一愣,在腦袋瓜重新把這句話消化一次的同時,也在一瞬間搞懂了所有事,包括方哥哥的用心良苦。

  方哥哥根本從頭到尾都沒背叛於嫣,還一心一意為於嫣著想,深思熟慮到令人驚恐的地步。

  因為方哥哥如果不照爸的意思做,取得於老闆的地,以她爸的個性鐵定會繼續找黑道騷擾於老闆,還不如順勢操作,既可以報恩獲得自由,又可以保住於嫣的地和她的性命安全……

  她不得不說,這方哥哥比她所想像的高竿太多了,簡直就是奸商一枚。「所以,於老闆根本沒失去那塊地,還會因此多一大塊更好的地?」

  「是這樣沒錯。」黑木焰輕佻的笑了,剛沐浴過的好身材還在滴著水,泛著閃亮亮的光,耀眼非常。

  風淨瞪著他,眼底也是波光鄰鄰。

  所以,現在是怎樣?黑木焰明知道這是一場戲,卻把不知情的她給拖下水,檻用她的同情心來騙她上床?

  她拿起床上的枕頭往他身上丟去!一個不夠,又扔一個!

  那對黑木焰根本不痛不癢,純粹只是發洩怒氣罷了,他被她丟枕頭還面帶微笑,只是笑容裡帶著令人膽寒的微光。

  「你這個大壞蛋!你騙我!」如果不是被子要拿來遮她赤裸的身子,她會連被子一塊丟到他臉上。

  「氣嗎?說到底,妳還不是得到妳想要的結果了,有什麼好氣的?」黑木焰冷笑,回頭彎身在一個櫃子下取了一個牛皮紙袋,丟到床上給她。「這是弄好的地契,順便幫我跑腿送給於大小姐吧,她應該會很感激妳的。」

  風淨瞪著那牛皮紙袋,氣血在翻湧。他這樣的行為好像她是雞,上完床後,他丟一堆厚厚的鈔票給她當夜度資似的,徹底的將她侮辱到底!

  是,她活該受的。

  是她自己要主動送上唇去勾引他跟她上床,目的就是要回於老闆的地,誰知又是白做工?明明方哥哥處理好的事,她再次多此一舉!一次又一次!她真是受夠了!究竟,她在幫哪門子的忙?沒人會感激她,還差點把事情搞砸!

  她要去跟於老闆懺悔,方少淮是那樣的愛著於老闆,卻被她說得像是天底下最可恨的負心漢!還有,她也要去跟方哥哥懺悔,他明明是那麼好的好人,卻被她誤會成這世上最可惡的人……都是她的錯,她真是一百一千個對不起方哥哥!

  見風淨一臉懊悔難受的模樣,黑木焰本該快活的心一點也不快活,他該開口叫她滾開,以後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她那可憐兮兮、像是做錯事小孩的神情,讓他的心莫名的柔軟了。「妳是在懊悔上了我的床?還是在懊悔自己的多管閒事越幫越忙?」

  她抬眼,愕然的看著他。

  他是她肚子裡的蟲嗎?連她想什麼都知道?

  風淨別開臉,不想再看見他那笑得邪氣又迷死人的神情,那會讓她的心妄動,想再撲過去咬他。

  「這不關你的事。」

  是啊,說得好,是不關他的事,可是,為什麼他就是有一股衝動想要上前去吻她,把她吻到偎在他的懷裡哭,或是緊緊把他抱住?不管是什麼,都比她此刻眼眸裡盛滿著哀傷來得好。

  真是見鬼了!

  這女人是他的天敵嗎?明明是短短的頭髮,不怎麼豐滿的身材,還被他當了好一陣子男人來看的她,究竟是哪一點值得他這樣掛懷?去見連她是男是女他都不在乎的想要她?嘔死。

  可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包括她。

  「我抱妳去洗澡。」他走向她,伸手要去抱人,結果那人閃得比貓還快,一下子便裹著被滾到床角去。

  「你不要過來!我不要洗澡啦!」雖然之前的激烈運動沒讓她有空閒去感覺膝上的痛感,但她可沒忘了她膝上還包著繃帶,不方便沐浴。還要讓他抱去洗?殺了她比較快!

  「沒想到妳衛生習慣不太好。」他嘲笑她。

  「是,我是髒鬼!所以你以後都不要碰我!」

  「我有說要再碰妳嗎?妳會不會太一廂情願了一點?剛剛是妳勾引我的,不要忘了。」

  她瞪他,咬緊唇。恨得真的很想咬那張俊臉一口。「我知道了,我會記住你有多討厭我,也會記住自己說過的話,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嫁給你,否則我就!啊!」就怎樣都來不及說,一個枕頭就這樣突如其來的打在她臉上。

  是黑木焰,壞壞的一臉笑。

  「囉嗦。聽不下去了,快滾吧,我等一下還約了人。」逐客令下得很明顯,完全不留餘地。

  說完,他開始在她面前穿衣服,穿完衣服率先走人,看都沒再看她一眼。

  午後下了一場大雨,醫院的高級病房樓層,很靜,靜到連冷氣口呼呼吹出來的風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坐在病床前的風淨,眼睛多了兩個黑眼圈,如果她胖一些,看起來就會像熊貓。此刻,差點變熊貓的她,緊緊握住病床上男人的手,邊說話邊嘟嘴,說到淚都快掉下來。

  自從遇見黑木焰那大壞蛋,她風淨突然變水做的似的,動不動就會流眼淚,一點都不像她,真是越想就越嘔。

  「……方哥哥,你一定要原諒我,我該相信你的,就算天塌下來我都該相信你不是個大壞蛋的,我卻選擇不信你,還跑去跟於老闆告狀,現在又害你淋雨住進醫院,都是我的錯……」要不是她去於老闆那告狀,於老闆就不會把方哥哥送她的戒指往窗外丟,兩個人在大雨中淋了大半天,方哥哥也不會因此而感冒住進醫院。

  說來說去,全都是她的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趕快醒過來罵我一千次一萬次,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可以原諒我的過錯,不要氣我,不要討厭我,永遠把我當你最可愛的妹妹,我可以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你。」最後這一句,是她當男人時常拿來哄女人的話,拿來這裡用,還是說得很順口。還是當男人好,豪氣干雲,大話可以隨便說。當女人,只有被男人欺負的分……

  腦袋瓜又想起那個黑木焰,明明是個邪惡的大流氓,她卻想他想到心坎裡去。

  「方哥哥,我跟你說,你趕快醒過來,我想嫁人了,你得幫我物色個好對象,像你一樣的男人,差一點沒關係,可是一定要像你一樣溫柔善良又體貼,雖然我不是很美很有女人味,但也不想隨便嫁個糟老頭,這個,你一定要幫我作主……

  「聽說你要回黑木幫了,當真正的大哥,雖然我不喜歡,但,如果你可以幫我挑個好對象,我就勉強接受你可能變黑社會大哥的事實,這樣好嗎?否則,你就待在我身邊永遠別走了,因為這是你欠我的,你知道自己欠我吧?我當年可是守在你床前三天三夜呢,像現在一樣緊緊握著你的手,守著你……想不到,日子就這樣過去十年了……好快……

  「你都有了於老闆了,而我誰都沒有,還得失去你……你知道我這些年都依靠著跟你耍賴任性過日子的吧?沒有你,我依靠誰呢?」風淨越說越傷感,一層水霧染上她的眸,害她眼前一陣迷濛。她決定要找個人嫁了!徹底忘掉黑木焰那個討厭鬼!她打小沒朋友,只有一個方哥哥,現在,竟益發覺得孤單。因為她的方哥哥竟是那黑木焰的大哥,這算什麼?就說黑木焰是她頭號天敵,天生下來就是克她的,奪走她的心、她的人,連她的方哥哥也被他搶走。

  「風丫頭,別哭了……」

  聞聲,風淨驀地抬眸,見那方少淮不知何時已醒轉,正溫柔不已的看著她。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只要妳別哭就行了。」他的大手輕輕地抹去風淨臉上的淚。「最近,妳真的太愛哭了,叫我怎麼離得開呢?」

  三言兩語,害風淨徹底崩潰,撲進他懷裡哭得唏哩嘩啦。

  「你都偷聽見了……嗚……壞蛋!」

  「不是說給我聽的嗎?我聽見了,不好嗎?」小女孩兒家的心事,曲曲折折的令人心疼呵,真的好快,那十幾歲的小妹妹都說要嫁人了呢。「不好……」

  「妳可以跟我住,一輩子當我妹妹,不管我結婚還是生子,我永遠可以在妳身邊陪著妳。」方少淮拍著她的背,低哄。

  好暖的話呵,害她越哭越凶。

  「你再說,我真要賴你一輩子了,笨蛋!」

  「給妳賴,無妨。」方少淮笑笑,眼角卻看見站在病房門口的另一個人,也不知來了多久,又在門邊聽了多久,臉色難看得像是剛被倒債。

  是黑木焰。背對著門的風淨當然沒瞧見。

  方少淮也沒說,依然親密地拍著風淨的肩。「說要找人嫁,跟我一樣好的男人,這讓我有點為難,因為像我這麼好的男人,這世上真的沒幾個。」

  「那是你的問題!反正我要在三個月之內把自己風風光光嫁掉!如果你還記得我對你好的話,你就一定要幫我辦到!嗚……」

  「受傷了嗎?告訴我是誰欺負妳,我去好好教訓他一頓。」說著,方少淮帶笑的眼啾了門邊的黑木焰一眼。這小子杵在門邊偷聽這麼久還不走,擺明著就是關心他懷中的女子。

  「……沒人欺負我。」

  「是黑木焰?」

  「不是。」風淨否認,不想因為她,破壞了他們兄弟倆的感情。雖然,她也不清楚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究竟好不好,但,人家畢竟是兄弟,她不可以做出破壞人家親情的事。

  「不是?那太可惜了,我本來想乘機修理他一頓呢!妳知道嗎?我不太喜歡他,如果他敢欺負妳,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方少淮一語雙關,警告著門邊的黑木焰,也希望風淨可以因此對他吐實。

  未料,風淨非但沒藉機把黑木焰臭罵一頓,還幽幽地抬起頭來望著方少淮!

  「你們兄弟兩個關係很差嗎?」

  「嗯,不太好。」

  「為什麼?其實,黑木焰也不是真的那麼壞……我之前住在黑木家時,他常常讓人準備好吃的甜點給我吃,怕我跑步昏倒,還每天一大早就起來陪我跑,我聽管家說,他本來都睡很晚的,因為他是個夜貓子……看見我跌倒,就算他很生氣,也不會把我丟下……其實,他並不是那麼壞的,對吧?方哥哥?」

  方少淮扯扯唇,好笑的眸再次移向門口那尊門神,門神正在皺眉,臉上泛起一抹很可疑的紅,是不好意思嗎?這倒新鮮!

  「妳喜歡他,對吧?」

  風淨沒回答,一張小臉紅紅的,超可愛。

  方少淮將她神情的變化看得很明白,知道這小丫頭的心已深深地陷進那尊門神所不經意布下的情網裡。

  過了好久,她才說:「我不喜歡他。」

  「既然如此,那好,妳的婚事交給我,我保證會讓妳風風光光的嫁人……」話方落,突然傳來一陣巨響,窗戶的玻璃不知被什麼東西給擊破,瞬間飛濺-

  「啊!」風淨下意識地伸手去擋,玻璃碎片劃傷了她的手。

  「快趴下!」黑木焰驚覺是子彈,大叫一聲,順手掏出隨身的手槍往外射出!

  誰知,風淨聞聲,非但沒躲到地上,反而整個人往前撲趴在方少淮身上,此舉讓方少淮一愕,連忙反過身子把她護在身下,抱著她滾到床下……

  醫院長廊外的園子裡,黑木焰臉色鐵青,陰沈似閻羅,幾名勁裝手下全低著頭不發一語。

  「你們幾個究竟是怎麼辦事的?我交代過在大少爺四周圍全給我布下警戒,怎麼會有人可以對準病房的窗戶射擊好幾槍?現在連警方都驚動了,該死的!馬上打電話給官老,叫他擺平媒體的事。還有你,給我徹底查清楚是不是有內賊,連同那開槍的人一併帶到我面前!」

  「是,黑木先生。」

  「射擊的位置應該是病房窗戶左前方第七層樓位置,把監視器畫面調出來,看那兒一整天有誰進出,還有,請警方進去搜集指紋……警方可以做的事就交給他們,你們只要給我逮人就行。」

  「知道了,黑木先生。」

  「真是一群沒用的傢伙!竟然讓人騎到我們台灣黑木幫頭上了都還不知道!阿三- 」

  「是!」

  「把日本我那些叔叔伯伯的親信最近的通訊紀錄都給我調出來……」

  風淨不是沒看過黑木焰生氣,但,氣成這個樣子,她真的頭一次見到,她相信,如果那開槍的人現在就在他面前,他可能會直接伸手把對方掐死。她在一旁靜靜的聽他在吼人,那俊美的臉龐陰沉沉地,像最美的閻羅王,明明帶著肅殺之氣,讓人害怕,但奇異地,她卻在他眼中看到了他濃濃的恐懼與深深的關懷。

  他,是怕她死?還是怕方哥哥死呢?這個答案她真的好想知道。

  不過,答案應該是後者,方哥哥是要回去代替黑木焰接手台灣黑木幫的人,所以黑木焰當然不能不擔心,而且,不管他們兄弟的感情再差,也總還是兄弟,他會那麼生氣那麼擔心那麼恐懼,這也是理所當然,不是嗎?

  她也怕方哥哥死,如果方哥哥死了,她一定會痛好久好久。

  「喂,妳過來。」遣退所有人,黑木焰招手叫她過去。

  風淨慢慢走過去,頭低低的不敢看他。

  「剛剛一直盯著我瞧,現在我站在妳面前妳又不敢瞧了?」他火大,很想直接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

  她抬眸看他。「方哥哥沒事,已經請醫生做過全身檢查了,你不要擔心……」

  「誰說我在擔心他了?」這個笨蛋!受傷的人是她好不?他確定眼捷手快的方少淮連一點外傷都沒有!

  「不然你那麼氣做什麼……」

  黑木焰挑眉,她馬上閉嘴,視線卻落在她纏了繃帶的手腕上。「碎玻璃取出來了嗎?醫生說了什麼?」

  「沒事!」

  「帶我去找他。」沒親口問問,他不放心。

  嘎?「誰?」

  「醫生啊!」

  「找他幹什麼?我只是被劃傷而已,沒有碎玻璃跑進去,方哥哥叫醫生幫我照X 光了,沒事的。」她對他露出一抹笑。

  方哥哥、方哥哥!該死的!她的眼底就只有方少淮嗎?想到這個笨蛋該死的竟然在危急時撲在方少淮身上替他擋子彈,他就一肚子火又一肚子惱!「妳愛他吧?」

  嘎?「誰?」風淨傻傻的看著他,完全不懂他現在在說什麼。

  「方少淮!妳愛他,對嗎?該死的快回答我!」黑木焰火大的朝她吼,早已對黑木淮卸下的恨意好像從他的四肢百骸又竄出來,讓他整個人沈浸在過往幽暗又痛苦的歲月裡。

  「我當然愛他……可是……」

  「見鬼的可是!不要再替妳的愛慕找借口了!什麼哥哥妹妹,妳分明是愛著方少淮!跟我上床是為了忘記他嗎?因為他有了於嫣,所以妳絕望了,所以才那麼心甘情願的跟我上床了,對吧?我是方少淮的替代品?該死的替代品!妳這個女人,我真想殺了妳……」

  黑木焰的雙手掐住她纖細的頸項,很緊,緊到她快要沒法子呼吸,整張臉都脹紅了起來,可是她連動也沒動的,只是幽幽地看著他。他很快的鬆手了,卻躲開了她那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睛。真是太過了……他怎麼會在她面前失控至此?

  黑木焰轉身要走,一雙纖細的手臂卻緊緊從後抱住他。

  「黑木焰,我愛你,我是真心真意的愛你。」可能是感覺到他強大怒氣之下的悲傷與痛,風淨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把愛宣之於口。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顫動,卻沒有回頭。

  「你是愛我的,對嗎?我明明感覺到你是愛我的,請你告訴我好嗎?親口跟我說,讓我明白,好嗎?就算你生我的氣,就算你生我爸爸的氣,就算你現在依然很生氣,但,你愛我,對嗎?對嗎?」

  兩隻手,把他的腰纏得好緊。

  此時此刻,她只想憑著直覺留住他。不管,他會不會把她給推開;不管,他是不是也愛著那個叫山野櫻子的女人,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是愛她的、在乎她的,所以她想不顧一切的把他留住。搶別的女人的男人的罪名,她願意擔!被罵第三者的罪名,她也不在乎!

  如果,她的主動可以讓他留在她身邊,承認他是愛她的,做什麼她都願意……

  黑木焰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拉開。

  「我不愛妳。不要自作多情。」

  風淨一愕,下一秒又把手給纏上他。「你騙人!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要擔心我、怕我痛?看見我哭,為什麼會捨不得的來抱我?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連你把我當男人時,都控制不住自己地吻我?你明明愛我!明明就是!為什麼要否認?你就這麼生我的氣嗎?氣到寧可讓我嫁給別人,都不願意承認愛我嗎?」

  一字一句,都撞到他心坎裡去。

  是啊,他是個偽君子,明明在乎得要死,卻又不想如他人所願的跟她在一起,更不想承認自己也有這樣在意一個外人的一天,這麼一個鮮明又龐大的弱點在他身上,叫他怎麼輕易接受?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忘記她。

  會忘記的,他相信。他不要一個把他當替代品的女人。

  她對黑木淮的在乎,她對黑木淮的保護,她對黑木淮的感情明明那樣深濃,連面臨死亡她都選擇要護著他……他無法忍受。「放開妳的手。」

  「不要!」風淨死抱著他,賴著他。

  「我對方哥哥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真的不是!我愛他如兄- 」

  「不關我的事!」黑木焰撥開她的手,大步走開。「不要像個纏人精一樣黏著我!離我遠一點!」

  風淨的手,有點麻。因為抱得太用力,又被甩得太用力,繃帶都滲出了血絲。她看著他的背影,哽咽的掉淚,最後乾脆蹲下身來埋著臉猛哭。愛上一個人,好痛苦。

  她為什麼還要愛?

  醫院轉角處,換了一件新的病人衣服的方少淮靜靜杵在那裡,將方纔兩人的對話全聽進耳裡。

  或許,這世上沒人懂得黑木焰的心結,他卻懂。

  風淨可以愛上任何人,卻不能是他方少淮,因為他!黑木淮,就是黑木焰這輩子心口上唯一的死結。

  問題是,風淨根本不愛他好嗎?黑木焰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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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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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6 11:32: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午後四點,六星級的飯店咖啡廳裡,一名纖細俏麗的女孩像只初生的蝴蝶般飛進在座客人的眼簾,秀麗典雅的短髮及掛在她臉上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帶著少女的浪漫與甜美。連身及膝的短花洋裝,大方且休閒的繫帶平底涼鞋,勾勒出這名女子纖細勻稱的身材比例,好看性感的小腿,及俏麗迷人的氣質。

  當這個女孩出現時,原本在咖啡廳裡的兩個男人詫異的同時將目光望向她-

  「風小姐嗎?」起身迎上前的是一位高大英挺的男士,短短的平頭下是一張好看分明的臉,他是高紹,台灣金控業的少東,不僅學歷高、身材高、家世高,連眼光也高,一般俗艷的女子看不上,沒想到今天竟遇到寶。

  風淨朝著這名男士淺淺一笑,大方伸出手。「你好,我是風淨。是高紹先生嗎?」

  「是,我是高紹。」男人握住她的手,給她一個深深的注目禮。

  風淨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臉紅紅的。「你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我會覺得很怪,坐下來喝茶吧,你等很久了嗎?我不是故意遲到的喔,是因為於老闆……我是說我的一個朋友,她非得把我的臉畫成這個樣子才准我出門見你,所以……真的很對不起,讓你久等。」

  高紹著迷地看著她,對她舉止大方、說話坦率的模樣很是喜歡,不太情願的放開她的手坐下來。

  「風小姐想喝點什麼?花茶?咖啡?還是奶茶?」

  「伯爵奶茶。還要一堆……不是,我是說,我還要叫一些甜點。」風淨再次朝他笑笑,想起於老闆交代的,和第一次相親的男人,不可以表現得太隨興,所以,她臨時把一堆甜點改成叫一些。

  風淨邊說邊在桌面下拉著身上有點過短的裙子。穿得這樣涼快,大腿小腿全都露出來給人家看,對她來說還真是生平頭一遭,就算在她還沒刻意女扮男裝的童年時期,她的穿著也是十分中性的,幾乎沒穿過裙子,更別提是這樣淑女又柔軟的短洋裝了,害她根本就沒勇氣踏出門,要不是於老闆死拖活拉的把她拖到飯店門口,又親自押她到咖啡廳來,她早就臨陣脫逃了。

  此刻,她真的全身不自在極了。就算眼前這個叫高紹的還真的不討人厭,笑起來兩個酒窩也挺可愛,但,這絲毫無法減少她的緊張侷促和不安。

  唉,她真的可以當女人嗎?

  看高紹盯著她的模樣,她想她打扮成女人的模樣應該是很成功才對,於老闆和店裡的丫丫在看到她被名髮型設計師修剪過的俏麗短髮,不都很驚艷嗎?說她好有女人味!所以,她不應該不安的……對吧?

  風淨邊笑邊告訴自己要鎮定,卻不小心在喝水時把水杯給打翻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忙不迭起身,抓起桌上的紙巾跑到高紹面前替他擦衣服和褲子,小手在他身上亂擦亂抹,接著又轉移到他西裝褲上亂擦亂抹,渾然未覺自己這樣的舉止有何不妥,直到-

  「我自己來就行了。」高紹微笑的握住她慌亂忙碌的小手,兩個人靠得很近,近到讓風淨更緊張,一顆心坪坪跳。

  她對他心動了嗎?應該不是。

  她只是對他看她的那種眼神心動了。好虛榮又好害羞的感覺,他應該是第一個用看女人的眼神來看她的男人了,而且還很著迷的樣子,讓她真的感覺到有一丁點的自信了。

  於老闆真的很厲害,可以把她打扮成這樣動人,方哥哥請來的那名髮型設計師也超厲害,可以把她亂亂的、非常男生頭的短髮變得這麼有女人味,她自己也好厲害,笨笨的又緊張得要命,還可以讓這個男人沒對她露出厭惡的眼神,唉,真是太厲害了。

  她好感動,突然撲過去抱住高紹!「謝謝你。」她說。她的話,亂七八糟,是鬼才聽得懂。不過不打緊,她自己知道就好,她自己感動就好,如果她這副模樣讓黑木焰見了,他會怎麼樣呢?會跟高紹一樣,用這樣著迷的眼神望著她嗎?會嗎?

  去!怎麼又想起黑木焰了?

  忘掉!忘掉!忘掉!她今天是來相親找人嫁的!

  「風小姐,看樣子妳很喜歡我,我很高興。」高紹開口道,對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注目視線,他大方的全部接收,一點都不覺尷尬。

  或許,他會對其他女人的投懷送抱感到不耐煩,可是這個風淨……她抱他抱得這樣真誠,這樣大方,半點都不會矯揉造作,簡直就是可愛透頂。

  聞言,風淨鬆開了抱他的手,又是臉紅紅地看著他。「你這個人,會不會太甜言蜜語了一點?你真的喜歡我?不覺得我沒女人味?頭髮短短的像男生?舉止粗魯的也像男生?」

  高紹看著她,大笑起來。「妳哪一點像男生了?如果有人曾經把妳看成男的,那恐怕是個瞎子。」

  瞎子?

  就坐在隔壁桌的一個男人挑了挑眉毛,高大矯健的身影懶洋洋地擱在軟椅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可一點都不懶洋洋。

  是,他黑木焰當真是個瞎子,把風淨這個傢伙當男人當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卻還是在吻過抱過之後,才知她是個女人。

  但能怪他嗎?如果風淨一開始也是像現在這可口又性感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把她當成男人才有鬼咧!

  簡直就是……迷人到了極點!

  那小小的雪白耳朵上戴了小耳環,那薄薄的唇染上了不曾見過的粉嫩紅彩,還有那俏麗迷人的短髮,柔柔地貼在她小巧的臉上,看起來就是一整個可愛……還有那粉粉嫩嫩的洋裝下,那雙雪白好看的纖細小腿……她哪是來相親的?根本就是在勾引男人!

  打從她一出現在咖啡廳裡,這裡的所有男人女人都在看她,她就像是一朵小巧迷人的小白花,乾淨無塵又美麗,硬是和那些在臉上塗滿胭脂水粉,身上珠光寶氣的女人大大不同,清新得讓人眼睛一亮。

  要不是如此,他哪會第一眼就看見她?而且還很錯愕,只覺得她面熟,直到前桌那男人起來叫她風小姐,直到她自己說她是風淨,他才一千一百個不情願的認知到,她就是他的那個風淨。

  世界真的那麼小嗎?為什麼他連來這間飯店談個事情也會遇見她?是巧合?還是他被背後的某只手給蒙了?

  黑木焰的目光回到眼前來台灣和他密商有關星國大型開發飯店投資案,也是開發業界赫赫有名的普安先生身上。

  這是他首次公開以紅火集團總裁身份現身和人協商,低調到根本沒幾隻貓知道,要製造這樣的巧合,除非是某人出賣了他。

  「有什麼問題嗎?紅火?」普安喚的是黑木焰對外的代稱。

  黑木焰一笑,眸光又掃了風淨一眼才道:「沒什麼問題,我們繼續……」

  風淨非常後知後覺才發現了黑木焰,在她終於消除所有的緊張不安和穿回女裝的不自在之後,在她和高紹喝茶喝了約莫半個小時之後,在她想要起身上洗手間的那一秒!

  她驚愕得嘴巴都忘了合起來,嚇到很想直接給它坐回去,把臉埋到桌子上,可是她的身體已經起來一半以上,這樣縮回去真的很丟臉,尤其,他的目光剛好也在此刻移到她臉上。

  他認出她了嗎?風淨的心坪坪跳,別開眼不敢看他,快步的朝洗手間走去。

  她的腳步有點急,簡直就像是逃難,和淑女什麼的完全搭不上邊,不過她管不了那麼多了,與其硬要當什麼淑女而不小心在那男人面前跌倒,還不如趕快跑開躲開碰碰運氣,也許他沒認出她來。她在洗手間裡待得有點久,期間還打了手機給高紹,說她突然有事要先走了,請他不要生氣,請他先回去,她會再打電話給他。掛斷電話,她又繼續耗在裡頭,又待了十分鐘才有點像做賊似的偷偷摸摸走出去。

  沒人!一個人都沒有!

  風淨鬆了口氣,一下子放鬆,讓她的腳有點軟,她坐在洗手間外長廊上的木製雕花長椅,兩腿伸得直直的,頭往後仰,發現飯店天花板上畫著古羅馬的畫,搭配著古典水晶燈,還真是特別極了。

  只是,現在的心情究竟算什麼呢?

  感覺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濃濃的惆悵,是他沒認出她來?還是他認出她來也不打算理會她?說來說去,她究竟見鬼的在躲躲藏藏什麼?她又不是見不得人!

  就算他認出她來又怎樣?他叫她不要像黏人精一樣的纏著他不是嗎?他怎麼可能追過來找她?真是……自己真像個小丑!應該大大方方挽著高紹的手對他笑才是,為什麼要逃?真是越相心越嘔呵。

  風淨撫住臉,仰天輕歎,一個聲音卻突然從上方落下!

  「我還以為妳掉到馬桶裡去了。」

  咦?這聲音……

  風淨慢慢把手移開自己的臉,果然,看見黑木焰那張俊美又可惡的臉。

  要死了,現在是怎樣?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剛剛他是偷偷躲起來堵她的嗎?

  混黑的果然不同呵,她實在是太小看他了。

  「嗨。」她臉紅紅的跟他打招呼。

  現在跑也來不及了,而且她剛剛才在懊悔自己當了小丑,所以現在她告訴自己要鎮定,要若無其事,就算他靠得那麼近,讓她心跳一秒多跳了兩下,她也絕不能可笑的再落荒而逃。

  「妳來相親?」

  「是啊。」

  「還不錯的對象。」

  「是啊,是很棒的對象。」卻因為他,她把人家給趕跑了,高紹一定覺得她這個人很糟糕,莫名其妙就把人給丟下後走掉。

  黑木焰沒好氣的睨著她。「既然這麼棒,幹麼躲進廁所裡頭不敢出來?躲我嗎?」她臉紅紅的模樣好動人,只是穿著洋裝還這樣大刺剌的坐在長椅上的女人,這世上大概只有她一枚。

  再次掃了一眼她裙子底下的那雙雪白美腿,黑木焰的火氣又忍不住上揚。

  這樣美麗又性感的風景,她就這樣不自重的任人看嗎?她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啊?

  「哈,我幹什麼躲你?」風淨起身,完全沒法子理解這男人看起來為什麼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她究竟哪裡惹到他了?

  「我要回位子上吃東西了,黑木先生您請自便。」

  她才往前走一步,黑木焰就伸手扯住她手腕。「跟我走。」

  她低頭看了一眼緊扣住自己的大手。「我為什麼要?」

  「不是愛我嗎?」黑木焰完全沒給她的真心留一點餘地,霸氣得像尊不講道理的閻羅。

  她不懂,跟他走,跟她愛不愛他有什麼關係?

  不是不希罕嗎?現在當著她的面這樣說,是為了羞辱她嗎?真的好過分!

  「我不愛你。」

  黑木焰挑挑眉。

  「我上次那樣說只是因為可憐你、同情你,因為你一副大受傷害的可憐模樣,所以我才那麼說,我造成你的困擾了嗎?那真是抱歉,我在此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你大人大量就別跟本少爺……我是說,你就別跟我這小女子計較了,好嗎?再見。」她一口氣說完,衝著他很敷衍的一笑,伸手要拔開他抓著她的大手,他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厚,都快把她抓到瘀青了啦!該死的!

  「同情我、可憐我是嗎?」黑木焰瞇著眼,話很輕很輕,卻有一股風雨欲來的味道。

  「對對對,我根本就沒愛上你,你不要再自以為是了!就算有,我也移情別戀了。沒看見剛剛高紹對我有多體貼、多溫柔嗎?有他那樣的未婚夫,我為什麼還要愛你這種!」她突然有點詞窮,一肚子氣沒地方發,一肚子怨沒地方洩,愛人家愛到被人家看扁扁,真是越想就越不值!

  「我這種什麼?」

  「私生子!」她突然找到了他的罩門。「對!就是這樣!我才不會選一個在家族裡沒地位的男人來愛!我要愛也會選方哥哥愛,你哪一點比方哥哥好了?」

  她亂七八糟的對他吼。不管他的臉色越來越鐵青,把這陣子的哀怨全給他吼回去。

  「妳完了。」敢這樣直接在他的傷口上戳了又戳,天底下絕對只有她這麼不怕死,不知是真有狗膽還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拖著她走,她弓著身子和他的力道拉扯,根本沒用,手被他扯得都快脫臼,如果她識相,她就不應該再抵抗。

  「你快放開我!」她大叫。「救!」

  大掌伸過來直接把她的嘴堵住。

  她咬他的手,他一聲都不吭,直接把她拖到安全門後,走樓梯間到停車場,把她給丟上車。

  「你這叫綁架!」

  「對,我要把妳綁到山上,丟到山谷裡去,死了被野狗吃!」黑木焰陰狠的搖話,油門一踩讓車子衝出去。

  她被這樣的車速甩得東倒西歪,頭撞到了車窗,驀地,一陣煞車聲響起,車子停了,她還沒回過神,黑木焰已橫過身來替她繫上安全帶。

  她下意識要解開跳車,他美麗又邪氣的眼眸突然掃到她前面來!「不想死的話就給我繫好,車子已經上了中控鎖,而且隔音設備好得不得了,妳跑不掉的,最好給我乖一點。」她安靜了。

  車子又衝了出去,一路上山。

  路好長,車子的空氣好悶,滿滿都是張力,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氣從他那薄薄的衣衫內不斷滲出,還有他那緊抿著的唇,那帶著緊繃感的腿部線條,緊握著方向盤修長而有力的大手……

  她真的徹底的激怒他了,對吧?

  她捍衛了自尊,卻可能要丟掉一條命,真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比大刺刺的抱著他說她愛他來得更蠢一些?

  她的智商有一百二十嗎?怎麼她覺得自己的智商好像只剩下二十?就因為這個男人傷了她的心,她就這樣狠狠的在他的傷口上灑鹽嗎?

  噢,天啊!她是白癡……是笨蛋……而且,還是個壞蛋!她這麼做,跟他對她做的事不都一樣壞?她怎麼可以這樣狠心?她是大巫婆!大魔女!大豬頭!明明就愛人家愛得要死,為什麼還要傷害他?車子開進山裡,天空也變黑了,那越來越近的星子告訴她,他已經把她載到離山頂很近、離天空也很近的地方,整路無人無車,只偶爾聽得到狗叫聲。

  「對不起,黑木焰。」她小小聲的說話了。

  他嗤笑一聲。「現在才怕死嗎?會不會太遲了一點?」

  「真的對不起。」她不是因為怕死才說,而是因為她覺得很對不起他,也對不起自己。「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想把你給氣死,真的是無心的,你不原諒我沒關係,但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剛剛說那些話絕對不是真心的。」

  黑木焰不吭聲,車子拐了好幾個彎,停在一個有木棧道和涼亭的空曠草地前,路燈剛好落在車窗前,讓車內可以看到隱隱約約的光。

  「妳的真心是什麼?」他側過臉,突然問,黑眸在車內閃爍。

  風淨看著他,欲言又止,口水吞了又吞,就是吐不出一個字來。要誠實,她告訴自己,否則她一定會像剛剛一樣,一路從平地懊悔到山上來。她不想再傷他的心,就算他還是決定要傷她的心,她也不想再傷害他了,因為傷了他,她的心好像比他更痛。

  「我是真的愛你。」她終於說了,頭低低的不敢看他。

  聲音很小,但車內聽得很清楚。

  她說她愛他。黑木焰的唇角彎了彎,好像聽到心底的一聲歎息,像是小時候被打被罵,以為媽媽不愛他了,可是媽媽卻又跑過來抱住他,說她有多愛他時一樣,受挫的心被安撫了,被愛和擁抱給填滿了。

  「要我怎麼信妳?一下說很愛我,一下說我自以為是,這樣反反覆覆的愛,如果是妳,妳要嗎?」

  「要。」她想都沒想就把頭給用力點下去。「已經愛了就愛了,就算嘴巴說不要,可心裡還是奢望著,就算抱一次也好,就算只有一夜也好,只要聽你說一次我愛你也好,願望越來越小,可是,我還是要……就算,你愛的人是山野櫻子,我還是想要你愛我,當第三者也沒關係,就是想要。」她說得可憐兮兮、委曲求全,一雙清靈美目認真不已地瞧著他。她對他的愛,那樣的卑微,卑微到讓他只想不顧一切的收容她。

  只是天知道,他這大男人的愛竟然沒有一名小女子的勇敢……

  他在膽怯,怕她心裡住了一個人,是黑木淮,不管深淺,他都不想跟那個曾經在他童年時光裡的陰影追逐……

  好像,不能不承認自己是愛著這小傢伙的,就算他愛得心不甘情不願,就算他厭惡極了風老頭所對他設下的詭計,厭惡著自己明知眼前這個女人是人家設好的陷阱,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去觸網。

  黑木焰的星眸在閃爍,心也在閃爍。在外頭一片漆黑,大地一片沈寂,在這麼接近天空的深山裡,他興起了一個壞念頭……

  「妳真那麼愛我?」他嘲諷地看她一眼。

  「是。」風淨看著他的眼,心隱隱在顫抖。他會笑她嗎?笑她這樣笨、這樣傻、這樣呆,還是會笑她不知天高地厚又自作多情?

  「那就出去。」

  嘎?風淨不解的望著他俊美又帶著一抹邪氣笑意的臉龐。

  「外面有野狗,有壞人,也可能有鬼。」他說。「妳自己走下山,證明妳對我的愛有多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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