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穗禾】萌動校園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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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夢中是誰偷吻了誰


    催眠的結果是，何菲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米路大大的充滿男孩清爽氣息的床上——她第一個反應是，幸好米路不在旁邊；她第二個念頭是，應該迅速逃離現場。

    於是，某人跳下床，奔出臥室像個小火車頭一樣，沖到樓下。

    可憐的米路，穿著圍裙打著雞蛋追擊不便，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如同小狗般叼著書包，拎著鞋子竄了出去。

    只有何菲自己知道，她逃得有多狼狽。色字頭上一把刀，聖人果然說得沒錯，她是一個多麼有貞操觀的好姑娘，竟然，竟然夢到和米路接吻了，而且是她主動的！

    這人吶，活在世上犯花痴是可以得到原諒的，犯白痴就不對了。

    何菲陷入了更加沉痛的懺悔中，以至於米路打電話來詢問的時候，她給了「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要回學校拿衛生巾的爛理由……

    所以，當她聽說米路要去香港繼續上次推遲的合作，而且因為延誤，他這次是去一星期，而不是兩天，何菲登時覺得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她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從美色中清醒。

    然而，事實是，何菲高興的太早了。米美人的魅力如果僅僅體現在他人出現的時候，那麼他「才子佳人」的稱號也就白叫了。

    就在他走的第二天，學校的各個公告欄裡開始出現他的講座宣傳海報。

    A大有個傳統，研究生在四月份的正式畢業答辯之前，會在學校舉行公開講座，為學弟學妹們留下點回憶和學習體會。由於帶點謝幕禮的意味，所以純學術的非常少，大多是趣味分享型的。譬如關於宿舍熄燈後，如何利用廁所的電源給手機充電；又譬如某個化學老師最喜歡出哪些物理知識考學生，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講完正課之後，對於學校陳年往事的總結等等。

    一邊做著題，一邊聽聽「學術性」八卦，在為期半月的考試間隔中，算得上是大家僅存的那麼點娛樂了。當然這種情況，也是發生在自己的復習教室恰巧被征用或是熟人講課時，才捧捧場，畢竟時間寶貴，重修可是要交錢買學分的。

    只有米路的課，有那麼點全民動員的意思。

    研究生院返聘的老教授如同往常一樣，早早的貼出了米路講課的海報通知，見駐足者甚眾，以為學生們傾慕米路才子之名而來，特地拿出自家裡過年寫對聯用的紅紙，用毛筆又寫了數十份，並把地點由普通教室改為了大禮堂，到處貼了個遍，以求廣而告之。

    食堂、宿舍，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扒拉，到了停課考試階段，還能讓大家這麼瘋狂，也只有米路了。

    這可害苦了何菲，到哪裡都逃脫不了米路這兩個字，同宿舍的姐妹說她竟然連米路是研究生都不知道，實在有辱門楣，差點被驅逐。

    何菲仰天長嘆，明明米美人看上去比她還粉嫩，用花樣美少年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卻沒想到已經二十五歲高齡了。

    此番言論一出，再次被群毆。

    以前發呆一晃一天的悠閒，何菲開始找不到了，即使沒人給她灌輸米路常識一百問，她也會不由自主的望著手機，等著並不存在短信。考試的時候漫不經心，卷子反面差點忘了做，這樣的狀態，連小寶都覺得她不是初戀就是失戀了。

    初戀，失戀？何菲眨了半天眼，自己似乎很久沒有想起肖楠這麼號人了。

    不過學會忘記，大概是一件好事吧。

    何菲雙手抱著杯子取暖，轉頭看宿舍裡的姑娘們都在梳妝打扮，打了個呵欠，決定跟往常一樣去教室自習。

    「何菲菲，站住，你准備去哪裡？！」肉乎乎的小寶穿著粉色小夾襖，讓何菲有一種滾到面前的錯覺。

    何菲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去教室。」

    「喲，今兒個晚上，您竟然打算去教室，裝給誰看哪？」嘉嘉頭套在毛衣裡，也跟著附和。

    「有什麼問題麼？」今天是什麼很重要的日子嗎？

    一張海報從天而降：「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米路的講座，原來如此。

    原來，他已經回來了，她都不知道。

    何菲有點小淒涼，某人上完課就不認徒弟了，把手伸進口袋摩挲了一下手機，抬頭笑道：「明天就要考英語了，你們也知道的嘛，我英語那麼爛，所以——」

    話未說完，手機信號燈連亮了兩下，響了：「樹上的鳥兒……」

    大紅的羽絨服照亮了半邊，紅彤彤的，何菲掏出手機，擦了擦屏幕，某人一周未出現的名字正在屏幕上跳得歡。

    一瞬間，何菲感受到了被證實存在的光榮。

    「誰打來的，看你笑得那傻樣兒！」旁邊兩只作勢要搶手機。

    何菲朝嘉嘉和小寶吐吐舌頭，放下自己床上的蚊帳，頭埋進被子，摁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仍舊很嘈雜，間或還有轟鳴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突然安靜了，米路的聲音傳來：「何菲？」

    「嗯。」何菲小聲應道。

    「我剛下飛機，大概半個小時到學校。」

    何菲繼續小小聲：「我知道，你今天要開講座嘛。」

    「我以為你不知道，」米路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笑意，「那你會來嗎？」

    「我啊，嗯，」何菲語調拖得長長的，「有關系嗎？」

    「有，因為我今天要學你讀英語，所以，你一定要來喔。」

    「？！」

    「呵呵，就這樣說定了，我去拿行李，掛了，88~」

    他什麼意思啊？！

    何菲把頭伸出蚊帳：「米路今晚講什麼啊？」

    對面屋外加隔壁屋的女生異口同聲：「網游背後的傳說和文化！」

    那跟她讀英語有什麼關系？

    何菲翻了個白眼，站起身，覺得這個答案不知道的話，她一定會一晚上都無法專心看書的，所以：「你們什麼時候去聽講座啊，我跟你們一起。」

    「現在就去，快走啦！」小寶開心的撲到她身上。

    「你這個噸位，不要壓我啦，」何菲痛苦的彎下腰，馱著她，「我的書包要掉了——」

    「能擠進去就不錯了，大爺您還指望有座位給你看書？！」嘉嘉一把扯過她的書包，把她倆推出去，鎖好宿舍門，站在過道裡一聲大喝，「姐兒們，禮堂，出發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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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彈豎琴的不是精靈


    這是何菲第二次來禮堂，上一次是作為新生代表，聽學校領導輪流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比起上次，米路的凝聚力顯然更強，民眾沸點也更高，擠在人群中，她甚至分不清講台在哪邊。

    「發什麼呆，」小寶拖著她三下兩下擠到後排，一屁股坐下去，正好佔了兩個座，「我分你一半，快坐！」

    「喔。」沒想到胖也有這好處，何菲連忙擠過去，嘉嘉也不含糊，直接坐到了小寶腿上，比何菲還舒服。

    「呼，呼，同學們，講座馬上開始了，」研究生部的學長不知在哪個方位拍著話筒，「呼，大家不要都站著，有座位的坐座位，沒有座位的蹲過道，女生優先，女生優先，呼呼，大家笑什麼？」

    右邊的小寶和上邊的嘉嘉交頭接耳。

    「這人誰啊？」

    「一聽就是沒有女朋友的——」

    旁邊為女友拿著小板凳的男生附和：「就是，就是。」

    何菲嘴角抽動，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好，六點半，請同學們就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主兒開口說話。

    禮堂立刻安靜了下來，前排人嘩嘩坐下，何菲直視前方，看到了主席台上的米路正低頭擺弄著講義，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高領呢子大衣，銀色的雙排扣，時尚而不失典雅，襯得整個人更加，咳，漂亮了。

    女生們開始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米路帶好耳麥，抬起頭，然後很自然的鞠了個躬：「晚上好，很高興各位同學來聽我的講座。」

    大家像被打上了發條似的，鼓掌。

    「我想在座的各位同學或多或少的都接觸過網絡游戲，一些大型的游戲都有主線故事，並且相對完整的構造了一個世界體系，這一切除了靠游戲開發人員的創造，更來自於對已有傳說和文化的引申。

    考慮到具體情況，今天在這裡，我的講座將會分兩部分，第一部分，西方游戲中常見設定的出處。例如矮人、精靈等的形象源自哪裡，魔法的奧義和魔術的淵源等等。

    關於東方背景的熱門網游，由於故事背景大家都比較熟悉，所以將講一些細致的東西，譬如常見的草藥配方、奇門兵器……」

    禮堂的中央空調開始產生效力，何菲聽著聽著，下意識挨著小寶尋找著舒服的姿勢，嘉嘉氣的拍打某人：「死何菲，這麼華麗的時刻，你竟然打瞌睡！」

    「考試又不考這個，」何菲旁若無人的打了個呵欠，邊迷迷糊糊的腹誹米路欺騙她感情，趴倒在桌上，「結束了喊我。」

    ……

    事實證明，想在米路的課上睡好覺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任何菲這樣抗噪音的老手，最終也被震撼了起來：

    米路正慢條斯理的脫著衣服。

    無數狼女們在嚎叫，米路在遠處，似乎在對著她誘惑的笑。

    這是什麼情況？！

    何菲使勁揉揉眼睛，確認不是在做夢。

    小寶見她醒了，激動的過來掐她：「米路要COS精靈哎，啊啊啊，太帥啦！」

    「扮演精靈？」何菲重新把目光轉向主席台，米路已經脫到了墨綠色的外套，露出裡面乳白色真絲半袍，腰身是希臘褶皺的經典樣式，蓬蓬的袖子，滾繡著金絲花邊，蔓延到領口則變成了一朵墨綠色的小皇冠。

    這身打扮，即使不是精靈，也是個王子。

    「既然是精靈呢，有一樣東西一定不能少。」米路重新整理好耳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整個人沒入主席台，斜抱著一個猶如有弦之弓的木質樂器出來。

    「哇，是豎琴！」

    「好高雅的感覺，頭一次見到。」

    「啊，我的手機沒電了，」小寶哀嚎了一聲，搶過何菲的手機，「借我拍照。」

    米路坐到主席台旁的椅子上，把豎琴擺放好，輕撥了幾下琴弦，音色清純，余韻悠長：「傳說精靈在戰斗時使用銀色的弓箭，閒暇時，則會把它變為金色的豎琴，為天使們伴奏吟唱。」

    然後他閉上眼睛，微微側著頭，以一種非常緩慢和奇特的語調朗誦著不知名的詩作，豎琴的音樂由弱漸強，好像天堂的風聲，帶著玫瑰張開花瓣的清香。

    所有人都像被催眠般，也跟著閉上眼睛，一臉享受的表情，仿佛自己身在維也納的多瑙河畔，而不是一百多年的破舊禮堂。

    只有何菲的表情由茫然到困惑，由困惑到無語。米路說話腔調和她唱戲念白的時候出奇的像，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說的內容，她竟然聽懂了！

    「onemouth，twoeyesfourlegs，putong——」

    一只青蛙一張嘴，兩只眼睛四條腿，噗通一聲跳下水；

    兩只青蛙兩張嘴，四只眼睛八條腿，噗通噗通兩聲……

    米路念得是英文版的青蛙天使頌麼？！

    老天爺，何菲拼命拿手撓桌板，念的人一臉聖潔，聽的人滿臉莊重，她真的憋到內傷了。

    數完第九只青蛙，米路終於停下來了，其他人都是意猶未盡的表情，只有何菲解脫般的大口吐著氣。

    嘉嘉和小寶奇怪的瞅著她：「你胃痛還是肚子痛？」

    「我快不行了，他念的竟然是——」

    台上的某人似有似無的掃過她所在的角落，然後一手扶著琴梁，起身謝場：「聽懂精靈祝福的人，就是天使。感謝大家來聽我的講座，今天就到這裡，謝謝。」

    呱呱，你才青蛙咧，你全家都是青蛙，呱呱呱！

    小寶聽了米路的發言，立刻冒星星眼的抓住何菲：「菲菲，他念的是什麼？快說啊，你是不是聽懂了？！」

    何菲硬生生的把到嘴邊的真相吞了回去：「沒，沒聽懂，呱，我先走一步。」

    說罷，痛苦的捶了自己胸兩拳，站起身，抽出小寶手中的手機，隨著人潮奮力往外移動。

    好個米路，敢讓她吃啞巴虧！她要殺到他家裡去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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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別哭，我給你系鞋帶


    何菲一改往日低調的原則，左右突圍，終於貼著門，成功的擠出了禮堂。遠遠的望了一眼，米路還被眾人簇擁著，正是先去埋伏的好時候，她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露齒一笑，突然聽到了有男生喊：「菲菲——」

    聲音輕輕的，但在嘈雜的人群中，何菲還是聽見了。那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讓她喘息著，淌著汗，卻冷得徹底。

    如果這是無法抹除的倒黴回憶，那麼她真心的乞求老天爺，請，讓她不要再看到、再聽到、再知道，因為她真的不想再被惡心到。

    何菲閉上眼睛，沒有回頭，甚至腳步沒有停頓，只是一步一步的，越走越快。

    「菲菲，」由猶疑到確認，背後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有人從後面追上來，「菲菲，是我肖楠——」

    她的手被狠狠拽住，沖撞的慣性，把她整個人甩到牆上，後背痛得無法喘息。

    橫沖直撞，這是肖楠表達親暱的方式。

    冬天的夜晚，他仍舊穿得單薄，一件長套短運動衫，破舊的牛仔褲，絲毫不減損大男孩的陽光和帥氣，平常走在路上，也是會讓人多看幾眼的存在。

    當然，今天有米路這個聚焦點在，沒有人會注意這個角落。

    「菲菲，終於找到你啦，」他孩子氣的抓抓頭發，很懊惱的樣子，「好了，你別生氣了，你看，我都這麼有誠意的跑來找你道歉了，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同一個城市不同學校，戀愛三年，他終於在分手後踏入她的學校，確實很有誠意。

    何菲沒有抬頭看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抓著她的手。

    見她臉色蒼白，肖楠訕訕的放開，退後一步：「你說話啊！」

    沒有話，說什麼呢？

    何菲收回手腕，想站直身體走人，背上立即傳來鑽心的疼痛，她皺了皺眉，大概，磕在窗櫺上了。

    「菲菲，我說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啊？」不清楚狀況的眼前之人，自編自導的讓人生厭，「我們從小到大，你還不了解我，那個女生也就那麼回事，我不是認真的——」

    「那是什麼？」

    「啊？」肖楠沒想到她會出聲。

    何菲注視著他：「不是認真的，是什麼？」

    肖楠的臉上無辜勁兒十足：「只是玩玩而已，是她追我的。」

    何菲終於忍不住，一腳踹出去：「你給我滾！」

    「喂，你干嗎打我啊？！」肖楠躲閃不及，小腿被踢了個正著，聲音也響了起來。

    這一喊，正各自走散的人都看了過來，肖楠意識到這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瞪了何菲一眼，伸手想拖她到其他地方去。

    忽然前方的人群好像儀仗隊似的，嘩啦啦分成兩邊。

    何菲跟著茫然的轉過頭。

    「菲兒，」有個修長的身影朝這邊走來，走廊裡昏黃的燈照著他渾身發光，「等我一下。」

    米路走得很快，以至於到了何菲近前，還微微帶著風，飄起了她的劉海。

    肖楠捏緊了拳頭，顯然想了起來，指著米路鼻頭到：「你就是上回接電話的人？！」

    「嗯。」米路應了一句，便當他不存在似的，低頭看向何菲，發現她正很慌亂的望著他們倆人，微微一笑，「吃過飯了麼？」

    「吃了。」何菲不明白他問這個干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個時候，她怕冷場。

    但緊接著，米路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更不明白的事情：他慢慢俯下身，半跪在了她的右腳邊。

    何菲下意識的縮腳：「你，干什麼？」

    「別動，」米路托著她的腳腕，放到膝蓋上，「你鞋帶被人踩掉了，我幫你系上。」

    這個理由……

    何菲竟不知該作何聯想。

    米路低著頭，手指靈巧的轉了個圈，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替她拍拍有些髒的鞋面，才站起來：「好了。」

    何菲看看鞋又看看米路，再看看鞋再看看米路，從羽絨服口袋裡摸出一出皺巴巴的面紙：「辛苦了。」

    「應該的。」某人從善如流，擦完，把面紙塞回了他自己的口袋，一副理所當然不能丟的樣子。

    肖楠也是被人捧在手心裡哄慣了，哪裡受過這種冷落，見兩人授受有親的，「砰」的捶了一下旁邊的牆：「躲躲閃閃的算什麼男人！把話說清楚！」

    說著，他上前一步抓起米路的衣領，只可惜他個子只到米路的肩膀，這一抓，不僅氣勢沒有凸顯，反倒自己掛上去了。

    米路紋絲不動，淡淡的道：「我說過了。」

    前後左右的圍觀群眾眼睛雪亮的如同探照燈，可見度再一次加強。

    「你胡說，不可能的，何菲才不會，」他想說何菲喜歡的是他，而不是眼前的人，但這個人是如此耀眼，肖楠竟沒有了比較的底氣，不甘心的放開手道，「總之，我才是她男朋友。」

    米路瞥了他一眼，看著何菲說道：「你幫補過功課麼？你帶她跳過舞麼？你幫她系過鞋帶、蓋過被子麼？」

    「……」肖楠怔住了。

    「這些我都做過，所以，我是，你不是。」

    那一剎那，何菲覺得整個學校都安靜了。

    只有肖楠紅著眼，死死的瞪著米路，慢慢把拳頭舉過頭頂，大喘著氣。

    米路回望著他，表情平靜。

    半晌，肖楠眼眶突然紅了，無力的垮下肩，低低的喊了一聲：「菲菲——」

    一起長這麼大，何菲當然知道他拖長了調子喊自己想表達什麼，但這一次，她不想接話。

    「菲菲，你就沒什麼跟我說的了麼？一句也好。」

    何菲咬著發白的嘴唇，微微把頭撇向反方向，半晌，輕聲道：「肖楠，你該收收心了，別總是玩游戲，肖叔叔就你這麼一個兒子。」

    肖楠沒有想到她冒出這麼一句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狠狠的踢了一腳旁邊的樹，轉身穿過人群，跑了出去。

    周圍又是議論四起。

    看來她是逃不掉被八卦的命了，何菲苦笑。

    米路用手揉揉她的頭發：「你的腰不要緊吧？」

    「痛的，」何菲一點也不意外米路會發覺，扯了個笑容，故意齜牙咧嘴，「真痛的哦！」

    「我那邊藥膏還有，去拿點藥凃吧。」

    「好。」

    米路轉過身，半蹲下來，墨綠色的呢子大衣裡露出真絲襯衫：「那我背你。」

    何菲慌忙的搖手：「啊，不要啦！」

    「是不是覺得不夠帥，可是沒辦法，抱你的話，你的腰會痛的更厲害的……」

    她不是這意思啦！

    何菲鼓著紅撲撲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米路剛才是跪，現在是蹲，人民群眾圍觀的興致更高昂了，大有幾步走上前，近距離觀看的架勢。

    她不忍環顧四周，干脆眼睛一閉，伏在米路身上，再扯過羽絨服的帽子罩上，不管了，先把臉擋起來再說！

    今日人生風光無限，哪管它日陳屍荒野，某人勇敢堅強的想到。

    十米開外，某個陰暗的角落，何菲的死黨們目瞪口呆。

    半晌，橙子留下悔恨的淚水：「沒想到那天晚上真的是何菲，我明明發現了真相……」

    眾人：「什麼真相？」

    「何菲洗澡的時候——」

    小寶一只爪子捂住嘴：「洗澡？」

    「何菲的腰怎麼了？」嘉嘉還保留了幾分理智。

    小寶兩只爪子捂住嘴：「腰？」

    純潔的小寶，你重復可真是重點啊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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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們、要聽、現場


    人群的嘈雜聲漸漸遠了，何菲從米路的背上探出頭，發現兩人已經快出學校大門了。林蔭道上空蕩蕩的，偶爾有梧桐枯葉落下，米路的額角薄薄的出了一層汗，耳朵卻在寒風中，凍得通紅，她緊緊盯著米路的耳垂，然後輕輕伸出雙手，呵了口熱氣，罩住他的耳朵。

    米路腳步頓了頓：「謝謝。」

    「該說謝謝的是我，」何菲很認真的回到，「謝謝。」

    「說實話，我對你出手打人，還蠻吃驚的。」米路側過頭，調侃道，「介意讓我這個幫了忙的知道真相麼？」

    「沒想到米大帥哥也會對我等凡人的八卦感興趣，嗯，我想想，怎麼說呢，」何菲把臉擱在他肩膀上，有氣無力，「兩個半大的孩子談戀愛，覺得那就是愛情，然後其中一個小孩玩過頭，另一個無法原諒，於是結束。」

    「玩過頭？」

    「某一天我一大早接到了他的電話，大概不是有意按的，總之，是讓我聽了半個小時的，咳，活chun宮，電話那頭女生一直喊的是他的游戲暱稱，就這樣。」

    「關於這個，」米路接道，「上回我接電話時，他倒是解釋過，說是對方故意的。對方說，如果第一次男朋友沒有經驗會讓人感覺很挫，他覺得有道理，所以就先試試。沒想到被陷害了。」

    何菲深深的嘆了口氣：「這不算陷害吧。」

    米路知道她不是詢問的意思，便沒有接話。

    「不過我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不是狡辯，而是認真的，這更要命，」何菲聳肩，「因為，沒有人能跟小朋友談戀愛，就像，沒有人能告訴嬰兒，尿床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一樣。」

    「你好像很了解他。」

    「了解歸了解，認同歸認同，他拒絕長大是他的事，但他不可以毀了我的人生，所以，」何菲一揮手，「我要堅決徹底的放棄他！」

    米路停下步子，回眸一笑：「那不如，考慮我看看？」

    何菲被他燦爛的笑容晃花了眼，好半天，才喃喃道：「還是不要了，那太委屈您了。」

    說完，何菲立刻被自己囧到了，此時她正騎在，不，趴在人家身上，還好意思談什麼委屈不委屈：「啊，我現在腰不痛了，還是自己走吧。」

    說著就想從米路身上跳下來，米路連忙按住她：「還有一段路要走呢，你最好不要動。」

    「哦，那不是你的車嗎，」經過最近幾天的死黨常識灌輸，何菲終於認識了米路那輛拉風的保時捷，此時就在不遠處，「要不，我們坐車過去吧。」

    「也好。」

    米路背著她走過去，打開車門，然後一手托著她的腰部，一手扶著她站好，讓她進去，自己則從車前轉了圈，從另一邊坐進了後座。

    「咦，你怎麼也坐到後面來了？」何菲瞪大了眼睛，「那誰來開車？」

    米路揚揚手機：「打電話叫司機來，我不能開車。」

    「啊，太麻煩了，還是我來開吧。」

    「你會開車？」

    「廢話，我當然會開，我們家是吃百家飯的，平常要到處跑，小時候，沒錢買汽車的時候，我還開過拖拉機——」

    「拖拉機是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相信我的駕駛技術就對了，」何菲很江湖氣的拍拍米路，拿過鑰匙，直接從後座中間翻到前面，插入，「頭一次開這麼豪華的車子，走咯！」

    說罷，油門一踩，直接在停車位轉了九十度，把米路差點轉趴下，無奈道：「你慢點，我暈車。」

    「美人果然嬌貴。」何菲朝他吐舌頭，可惜，「唉喲，我的腰，估計青了一大塊，挨到椅背好痛。」

    「悠著點。」米路語帶責怪。

    何菲也不惱，嘻嘻笑著連連點頭，快樂的打著方向盤，朝大學城最高的建築駛去，米路見她這麼興奮，嘴角也微微上揚。

    剛才在人群中看她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表情，真是嚇壞他了，現在看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只是不知是沒事，還是藏得太深。

    到了樓下，何菲賴在車座上：「你上去拿就好啦，我腰不好，就不上去了。」

    米路哪裡看不出她是怕兩個人獨處，也不點破，點點頭，徑自上去了，片刻之後下來，手上又是筆記本又是軟墊的，把何菲嚇了一跳，打開車門道：「大晚上的，你搬家啊？」

    「嗯，先把藥膏拿好，回去讓同宿舍的人幫你涂吧。」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

    「——我勸你最好是避一避再回去。」

    「？」何菲眨眨眼。

    「現在回去一定好多人吧……」

    有道理！好歹有等到圍觀群眾散了再說……

    「介於明天要英語考試，我決定利用這有限的時間監督你復習，書、卷子，我都拿下來了，」米路抱著東西坐到後面，拍拍身邊的座位，一副嚴師的模樣，「坐過來，乖乖背單詞，待會兒抽查。」

    「喔。」何菲同手同腳的從前面又爬了回來。

    腰下墊好軟墊，她翻著米路的書，斜靠在座位上，絞著筆頭，努力做一個認真的小和尚。

    米路打開車內的空調，靠在另一邊，打開筆記本，插上耳麥，開始敲鍵盤。

    何菲背了一會兒單詞，覺得無聊，便眼光飄向他的屏幕，發現某人不是在辦公，而是在玩游戲，心生不滿，故意把背單詞聲音提高了不少——既然她受到壓迫，那也不能讓奴隸主好過不是？

    果然害苦了米路。

    他正好開著幫派的語音頻道，聽眾人說最近游戲系統升級的問題，因為怕影響何菲學習，所以一直只打字並沒有開口，但此時她的聲音這麼大，聲音顯然傳了進去。

    於是一干人等聽著英語單詞愣了半分鐘，有人開始在群裡問是誰家小孩這麼勤奮。米路只要硬著頭皮在頻道裡回答，幫主夫人明天要考試，自己正充當家教。

    「我們、要聽、現場！」

    網絡語聊竟然能異口同聲，米路算是開了眼界了，他把耳麥稍稍拉離耳朵，朝何菲道：「來，我們來檢查單詞。」

    「喔，可我還背完。」何菲停下來，誠實的應道。

    米路很好商量：「那就先背你會的。」

    「真的嗎？」小奴隸開心了。

    「嗯，這樣，」米路把耳麥聲音調到最大，然後抽過她手裡的書，「我來問，你說每個單詞的第二個字母就可以了。」

    「嗯，聽著不難，我試試。」

    「game。」「A——」

    米路翻了一頁書：「那relationship呢？」

    「是e。」何菲美美的回答，不枉她背了這麼多次，果然成條件反射了。

    「Wife——」「I——」

    「Husband——」

    何菲想了想：「U？」

    「Yes，verygood.」米路合上書，真心贊許。

    老婆是我，老公是你！

    頻道裡陷入了狂熱的學習潮。

    「壞米路，你，」小迷糊總算反應過來了，整個人撲到在米路身上，張牙舞爪的拍打他，「你佔我便宜，你是壞蛋，大壞蛋，啊啊啊！」

    米路也不還手，只一個勁兒的猛笑，邊舉起耳麥：「你先不要壓著我，話筒還開著呢！」

    何菲一把搶過耳麥，拔掉的一瞬間，她聽到了裡面傳來狼的呼喚。

    「嗷嗚嗷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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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考好英語要求上帝


    米路你這個大尾巴狼！

    何菲恨恨的把耳麥丟在他胸前，很有咬他一口洩憤的沖動。米路兩只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很滿足的和她對視，甚至還把兩只手交叉背在頭頂上。

    「你笑什麼？」她氣呼呼的問。

    「什麼都沒笑。」米路一本正經的回答，他只是很享受被壓的感覺啦。

    可憐何菲大概氣傻了，竟然跟這個問題叫起真來：「胡說，你明明在笑，牙齒都露出來了。」

    「哦。」米路配合的抿上嘴唇。

    「聽聲音你還在偷笑，」兩人趴著的姿勢，有點背光，何菲這個小近視眯了眼睛湊上去檢查他的面部表情，發現他睫毛顫抖，「哼，果然，把眼睛也閉起來。」

    「啊？」米路顯得很驚訝。

    何菲很有氣勢的抬抬下巴：「嗯——」

    「好吧。」米路似乎很不情願的閉上眼睛。

    何菲得償所願，扳回一局，得意的趴在某人身上，豎起兩只腳丫子搖來晃去。

    身下的人睫毛顫了顫，突然道：「你又打算偷吻我嗎？」

    「你說什麼？！」

    偷吻？又？那天在米路床上，莫非那不是夢？

    何菲被自己驚悚動了，不可能吧，騙人的吧？「你，你不要拿自己的貞操開玩笑……」

    「我沒有，」米路純真的睜開眼睛，好像嬰兒望著奶瓶，「我是因為你喜歡我，才讓你吻的哦。」

    「我才不是因為喜歡你才……」

    「那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你，」何菲狂亂了，兩只手扯著頭發，她怎麼知道因為什麼，她壓根就記不得，「你記錯了！沒錯，一定是這樣！」

    為了表示強調，她還很用力的點點頭，連帶她身下的米路也跟著晃動，米路緊緊的盯著她看了半天，伸手略略松開自己的襯衣衣領，喘了口氣，然後用兩根手指頂著她的額頭：「既然是誤會，那我不給你壓了，太虧了。」

    「砰——」何菲終於發現了早該發現的事實，被撞了頭也沒減緩她縮到另外一頭的速度。

    「我以為你喜歡我，所以今天要被打的時候，才很帥的站在那裡的，否則，我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

    「我小時候跟姐姐打架，從來都是輸的。」

    這也好意思說出口？何菲囧了。

    偏偏米路說得含情脈脈：「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是很認真的。也不要說你聽不懂，I』。」

    「你不要搞得跟怨夫一樣，英雄，」何菲沒有底氣的抗議，「很損你的形象哎。」

    「沒關系，反正你說出去也沒人信。」

    「呃——」話是這樣沒錯啦。

    於是，狹小的車廂徹底陷入了沉默，只有空調的風呼呼的吹，何菲穿著羽絨服覺得熱的不行，整件事在腦子裡轉了個圈，確實是米路比較虧，不過她也不能因此就承認自己喜歡他啊！

    如果，她是說如果，那樣的話，豈不是自己虧了？！

    米路抱著筆記本，沒有表情的敲著鍵盤，過了一會兒，在上衣的右口袋掏了掏，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手伸過來。」

    正在心虛中何菲乖乖伸出兩只手：「什麼？」

    「護身符。」

    一個銀色的發夾放到了她的手心，小小的，帶著米路的體溫。

    何菲小心翼翼的捧到眼前，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別致的發夾，主體設計成了纖巧的十字架，裝飾則是一對銀白色的翅膀，羽翼雕刻的非常細致，連纖細的尾羽的一清二楚，在微黃的燈光下，真有幾分天使羽翼的感覺：「好漂亮。」

    「收好，這是基督教的東西，」米路咳嗽了一聲，繼續目不轉睛的敲鍵盤，「帶在身上，上帝會保佑你英語過關的。」

    原來應該求上帝而不是玉帝，怪不得她以前英語都沒過，想起自己背包裡一堆的紅繩和錦囊，何菲悔悟了：「你從英國幫我買的？」

    「不是，是我自己做的。」

    「不可能吧？」這麼漂亮精致的東西，手工能做的出來？

    米路伸手取過她手上的發夾，翻到背面，指著十字架上小小的盾牌道：「看，這是我的家族徽章。」

    何菲翻了個白眼，米大帥哥，你說的是商標吧？

    「我的祖母說，每個貴族都應該有一兩個無傷大雅的愛好，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習用英國的傳統工藝制作銀器，不過大多數是餐具之類的，做這個還是頭一回。」

    越說越玄乎了……

    何菲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為了不傷害米路已經非常脆弱的心靈，她決定假裝相信：「哦，真的嗎？那挺好的，在中國，小朋友小時候也會參加興趣小組什麼的，我小時候就練過毛筆字——」

    「啪，」話沒說完，米路毫無預兆合上電腦，「東西收好，你回去吧。」

    「啊，哦……」

    就這樣莫名其妙被驅逐了，何菲抱著試卷，在宿管阿姨審視的目光下，無辜的拎著熱水瓶上樓，還沒走到自己的宿舍門口，便遠遠的看見門口站了兩三個人，正說著什麼。

    其中一個發現了何菲的蹤影，於是停止了說話，小寶從房間裡探出頭，朝她招手：「菲菲，你高中同學來了。」

    高中同學？

    何菲想不起來會是誰，高中的時候拜肖楠所賜，她是整個學校女生的公敵，僅有的幾個認識的，要麼是班干部，要麼就是喜歡在她面前說風涼話的。

    她的手指在試卷上摩挲了一下，慢慢的走到門口，居中的高個女孩何菲認識，既是班干部又是喜歡說風涼話的，旁邊則站著兩個完全陌生的女生。

    高個女孩很有氣勢的低頭看她：「何菲，你還記得我嗎？」

    「林佳筱？」如果她記得沒錯，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因為此人在肖楠面前晃過太多次了，不過，兩個人高中、大學同校各三年，今天好像是第一次打招呼。

    「我今天看到肖楠了，你，你怎麼能這樣對他？！」林佳筱激動的雙手握拳，旁邊兩個女孩也是義憤填膺狀。

    這是演得哪一出？何菲覺得有點無聊，她把試卷放到桌子上，抬起頭：「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可以自己去問他。」

    「到這種時候，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大家都看見了！」林佳筱指著何菲。

    左右兩個也不甘示弱：「你老實交代吧——」「說清楚，你跟米路什麼關系！」

    交代，她們需要她的交代？不，她們是來找茬的。

    既然如此，「我老實交代你就信？還有這位，我憑什麼要對你老實交代，你是我什麼人，」她從來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來而不往非禮也，何菲目光掃過眼前的三位，「還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諸位是其實肖楠的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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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為什麼要說追我呀


    自然不是什麼人，否則，她們早就巴巴的跑到正主兒面前表現了，還會跑這裡找存在感麼？！

    她們甚至不確定，在人家帥哥面前晃過這麼多回，有沒有混成臉熟……

    何菲的話，真是，太太打臉了！

    「你——」

    林佳筱和右邊的女生氣的齊齊往前一步，伸出手，長長的指甲恨不得要貼到何菲臉上來，小寶連忙跳出來，「哎，你們越界了越界了，剛才說好不進我們寢室裡面來的！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喲，我說，女孩子動手動腳會被男生看笑話的，」嘉嘉接過何菲的熱水瓶抱在胸口晃了晃，三個女生下意識的退了半步，她卻親熱的又走近一步，「咱們都是幫理不幫親的，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哈！」

    隔壁適時的傳來橙子的聲音：「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大晚上的，外面怎麼那麼吵，宿管阿姨干什麼去了……

    聽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多，林佳筱氣弱的咬住嘴唇，瞪了何菲一眼，轉身拉著身邊的女生：「我們走！」

    「你們就不應該來……」小寶朝她們吐舌頭。

    何菲關上門，朝屋裡的小寶和嘉嘉回了個鬼臉：「謝謝！」

    小寶擺擺手，踢掉鞋子，鑽回被窩：「嘿，有什麼好謝的，應該的啦！」

    「來，娃兒，讓咱幫你擦藥膏，剛才米路同學已經打宿舍電話吩咐過了。」嘉嘉放下手中的熱水瓶，朝她一攤手。

    「哪有那麼誇張，我自己來涂好了，」何菲搖搖頭，有點不好意思，「哦，對了，那個，其實我跟米路沒什麼的，他今天是幫忙而已。」

    嘉嘉直接從她的羽絨服口袋裡掏出藥膏，拿在手裡晃晃：「他應該不止幫了今天的忙吧？」

    何菲努力組織語言：「啊，嗯，他還幫我接過肖楠的電話，還……，其實我們認識也不久，那個……」

    「好啦好啦，你不要糾結了，我們又沒逼著你說——」

    「不是我不想說，只是真相比較匪夷所思，」何菲臉微微發燙，「我們真沒什麼……」

    小寶連連點頭：「嗯！確實有夠匪夷所思！他竟然在追你，而菲菲你個壞人，竟然一直不肯答應！哦，天哪，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想今天太陽一定是從西邊出來的……」

    「啊？！」她什麼時候有這麼大面子了？何菲嚇了一跳，「沒有這回事，你們不要瞎說啦！」

    「菲菲，咱今天頭一次發現，您老竟然這麼低調……」嘉嘉幽幽的總結。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米路剛才在電話裡都承認了，聽到可不止我們兩個，你也知道我們系的電話經常串線，所以……」

    所以，就是，大家都知道了？

    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呢？

    莫非……

    不可能吧……

    何菲被嘉嘉推dao，涂了兩遍藥膏，又腦袋空空洗漱完畢，再在床上趴了一個小時，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終於忍耐不住，頭縮進被窩，打開手機：

    「你為什麼要說追我呀？」

    眼睛一閉，發出去，她便把頭埋在枕頭裡，不去看顯示屏。

    如果一分鐘之內，米路不回復短信，何菲便決定發第二條短信，就說是自己不小心發錯了，免得尷尬=。=

     幸好，米路回得很快：「總不能告訴別人我們的交易吧？」

    話是這樣沒錯啦，可是：「你也不用說你在追我呀！」

    「我總不能說你在追我吧……」

    好像有點道理，又好像很別扭，那種感覺，仿佛隔靴搔癢。

    何菲兩只手握著手機，半天才擠出一句：「那你的名節怎麼辦？」

    「……要不，你答應我好了。」

    這根本不是問題！啊，不是，她的意思是，問題是他說追自己到底是真是假嘛？！

    是假的，那她說答應什麼的，豈不是很可笑。是真的，是真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哪有人這樣追別人的！

    哼，她才不上當！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哼！」何菲發完，帥氣的把手機一關，爽，睡覺睡覺！明天她還要考英語吶，正事要緊，哪能把精力放在這些兒女私情上。

    relationship，relationship，r－e－l－a－tion……

    老天爺開眼，不枉她背了這麼多遍，果然考了這個單詞。

    「叮鈴鈴——」

    考了這麼多年英語，何菲頭一次沒有提前交卷——總算把考卷上的題目都看懂了——做完了，而不是填完了。

    快樂的收拾東西，2B鉛筆、橡皮，連同米路送的銀質發夾通通都塞進文具盒，她起身往教室門口走去，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照例說，考完試，大家都應該拼命往教室門口擠才對，怎麼她周圍沒人動呢？

    她奇怪的抬頭張望了一下。

    周圍人的眼神立刻下意識的避開。

    何菲愣了愣，心中有些黯然，高中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又要回到過去嗎？

    「請問，那個，你是何菲嗎？」旁邊留著波波頭的小女生，漲紅著臉開口道。

    「啊，是啊，」何菲下意識的接口，「有事嗎？」

    女生立刻搖頭：「沒事！」

    何菲：「……」

    然後，便聽見教室裡議論聲此起彼伏。

    「哇，她的聲音真的好好聽——」

    「我早說過了，動漫裡的公主配音都沒她好聽！上次……」先知派開始演講。

    男生眾：「嘿嘿，怪不得米路喜歡！」

    監考老師收拾完卷子，聽不下去了：「下午都不用考試了？！」

    「哦——嗷——」眾人醒悟，連忙往教室外竄去，每個從何菲身邊經過的人都嘻嘻直笑，發現她的目光掃過來，又是一臉嚴肅狀。

    這都是什麼反應啊？！

    何菲習慣性的把羽絨服的帽子罩在頭上，走出教室，不管了，看不見，看不見，她什麼都看不見……

    「砰——」自我催眠的何菲一頭撞到了某障礙物。

    「怎麼走路不看路？」

    感覺自己的頭被人用手指頂開，何菲低著頭，只眼珠子往上翻，為嘛一身黑色的米美人還是這麼耀眼捏？

    米路放下手指，接過她手裡的書包，一副接考家長的模樣：「這麼久才出來，感覺如何？」

    「不知道啊，」何菲喃喃道，見米路的目光瞬間鋒利了起來，又連忙討好道，「雖然我不相信自己，但我相信你，呃，相信老師你……」

    「嗯，」米老師對回答比較滿意，目光柔和了下來，轉開話題，「你下午沒考試了吧？」

    「你怎麼知道？」按考試安排，大三可是課程最多的。

    「我還知道你畢業學分已經修滿了，只是英語過不了……」

    摸不清米路這話是褒是貶，何菲含糊應過：「嘿嘿，師父明察。」

    「下午干什麼，回家？」

    「是啊，早點回家過年，哈哈哈，我老家離本市不遠的，坐汽車只要兩三個小時，呃——」何菲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眼睛瞪得圓圓的，「糟了，我忘記買回家的車票了！」

    春運啊，不提前買車票，即使是短途，也是咫尺天涯啊！

    「你呀，天天都在忙什麼吶？」

    忙著發呆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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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男生洗碗天經地義


    「學習樂不思家，為師很欣慰。」

    何菲欲哭無淚。

    拍拍她的書包，某人不知不覺笑容放大：「既然徒兒復習如此用功，那為師就送你一程吧。」

    「啊？」

    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米路無奈的搖頭：「笨，你可以開我的車回家啊。」

    「啊，真的嗎？」何菲的眼神閃亮了起來，然後，又瞬間暗了下去，「可是我還沒去考駕照。」

    莫非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雖然我不能開車，但我有駕照。」

    「太好了！」

    結果就是米路的行李也搬上了車，被何菲熱情的邀請前往家中做客，至於米路如何回來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一根筋的她壓根就沒去想。當然就更沒想過，大過年的，一個女孩子家把男人帶回家中小住，這意味著什麼了。

    不過，她再粗神經，在過收費站的車隊等待中，還是記得問了一句米路：「你為什麼有駕照，卻不能開車？」

    「嗯，我只適合在賽車跑道上開車，在馬路上會習慣性的超車，違反交通規則，經常被扣分。」

    「啊，我知道了，賽車手的職業習慣？！」

    「並不全是，」米路目光在何菲面龐上停留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我曾經歷過車禍，並且……」

    何菲松開方向盤，偏過頭回望他。

    米路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嘴唇的血色卻慢慢消失了，面色蒼白而無力，眼睛毫無焦距的看著前方，好像完全的停留在回憶裡。

    何菲不方便問太多，把車裡的空調開大了些，然後自己的保溫杯打開，遞過去：「喝點熱水吧。」

    人想起寒冷回憶的時候，最需要溫暖的東西。

    米路抬起眼簾，眼神濕潤的望著他。

    「不怕，都過去了。」何菲微笑。

    米路回了個笑容，全然信任的樣子：「嗯。」

    大白天的，又看到天使了……

    兩個人認識這麼久了，她不僅沒產生美色免疫力，反而有加劇的趨勢，唉，米路不僅是美人，更是百看不厭的美人。何菲只能如此下結論。

    半晌，米路輕聲開口：「我聽說，你父親已經去世了？」

    何菲正在准備零錢作為過路費，見他問，便應了一聲：「是啊。」

    「當時，你是什麼心情？」

    「接受。」她答的很快。

    米路不明白：「為什麼？」

    「我爸爸身體一直很不好，我媽媽喜歡他的時候也嚴詞拒絕，說他無法承擔家庭的責任。可是，後來我媽的宣言把他鎮住了，就結婚了，然後才有了我。這是父母彼此的選擇，所以我只能接受。」

    「什麼宣言？」

    何菲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媽對我爸說，『你活著，我願意為你洗衣做飯，你死了，我願意為你守寡』，然後她就這樣去做了。」

    「她很，很……」米路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表達。

    「她很直白。」

    「為什麼？」

    「人總要一死的，長短而已，不能因為要死，就不好好活著啊！」

    「原來是這樣……」米路喃喃道，語氣中帶點釋然。

    一路上何菲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默默開車。

    人生道理這個東西，懂的人自然會領悟，不懂的人，一輩子也不會懂，所以，多說無益。

    米路坐在副駕駛上，頭朝外望著高速公路兩邊重復的景色，漸漸眯上眼睛睡著了。直到進了村，何菲才喊醒他，並指給米路看，三個輪子「突突」冒黑煙的就是拖拉機。

    一覺醒來米路顯然心情很好，認真點評道：「開拖拉機很帥。」

    「是吧，我也這樣覺得。」開著保時捷的某人附和，說著，方向盤連打，拐進一座不大的農家小院，正對著三間兩層小樓道：「喏，我家，歡迎光臨。」

    黑瓦青磚，滿院子裡開著紅梅，襯著精細的雕花門窗，畫中一樣。

    「很漂亮，」米路望著正從車廂裡大包小包拿行李的的何菲，又補充道，「很有家的感覺。」

    「嘻，那當然。」

    既然賓至如歸，那何菲這個主人自然加倍表現了，把米路的行李搬進朝南的屋子，開窗、掃地、鋪床，收拾好了，又問他想吃什麼。

    何媽媽忙著打理戲班子唱戲，之前已經知會過不回家吃飯，所以一切都要何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米路看她忙前忙後的，過意不去：「要不晚飯我來煮吧。」

    何菲斜了他一眼：「你還是先看看廚房是什麼樣子，再說這話吧……」

    米美人，即使你是神，也不要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中國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土灶、大鍋，可不是人人都用得的哦。

    滿意的看到米路一臉驚奇的表情，何菲帶好圍裙，袖套，從門外抱進來一大捧秸稈：「嗯，你就負責燒火吧。看我，點火，把秸稈扔進灶膛，拉這邊的風箱，會了沒？」

    嗯，燒火這活兒不難，搬個小板凳坐在柴禾堆添柴罷了，左手拉風箱，右手麥秸稈，熱氣散漫中，看何菲有節奏的切著番薯，倒也有幾分寫意。

    偶爾有鍋灰伴著風飄出爐灶，米美人一身黑衣也是無懼的。就是不知道，法國某時尚大師，如果知道自己純手工的得意之作會在這種場合下使用，有什麼感想……

    也許會改行設計廚房用具？

    一碟花生米，一盤酸菜炒肉絲，大麥粥裡放著燉的爛爛的番薯，過年做的年糕也蒸熱了端上來招待客人，何菲滿足的聞了聞，朝米路笑眯眯的道：「香吧？」

    米路學著她的樣子，深呼吸一口氣：「香。」

    「感謝何菲做飯，感謝米路小朋友燒火，感謝何媽媽賜予食物，阿門！」

    對著灶王菩薩做了個無釐頭的祈禱，兩個人便開動了，把晚飯吃了個精光。

    氣氛一直不錯，直到——

    「喂，吃完飯你洗碗啦！」何菲看著米路放下筷子，便悠然的打算往廚房外走的架勢，提醒道。

    雖然米路做飯，但是從未洗過碗，在他的理解裡，烹飪是門藝術，也是個生存技能，但是洗碗？這個他還真沒做過，所以當何菲這麼跟他說的時候，他轉過頭，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洗碗，我？」

    理所當然的反問，讓何菲有些不高興，米路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反問有些失禮，勉強加了一句：「嗯，我的意思是，不是應該有洗碗機之類的東西嗎？」

    「咳，我家沒有。」

    「那我們去買一個吧。」米路很建設性的回答。

    何菲：「……」

    「我沒洗過碗。」

    「那你可以學，學了就會了，男人洗碗天經地義！」某女性發表聲明。

    男人需要洗碗嗎？他記得家裡傭人那麼多，洗碗的也一直是女傭啊。

    米路對何菲的堅持感到奇怪，想想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沒必要惹她不高興，於是便點頭道：「嗯，好。」

    「嘻嘻，這才對嘛！我爸爸在世的時候，都是媽媽做飯，爸爸洗碗的。」

    原來如此，米路了解了，伸出手拍拍某人的腦袋。

    何菲把頭一低：「喂，你這是什麼反應，我不是拿你當我爸爸啦！」

    「這個我知道……」

    何菲紅著臉，敲著筷子道：「我的意思是，意思是，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我的第一張臉已經不如你了，所以打算好好保護我的第二張臉，懂不懂？」

    「喔。」

    非常特別的理由，但是成立，於是，米路同學乖乖的洗碗。

    其實，嗯，對於米路同學來說，好像何菲同學的任何理由都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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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當大神變成小新人


    飽暖思淫（和諧）欲，咳，是思游戲。

    米路用井水洗完碗，進了客廳，便見何菲已經抱著抱枕，團在軟軟的蒲團上，用自家老爺機電腦上網。

    「今天游戲裡有活動哎，說是為了慶祝新服務器開服，」何菲一邊下載著官網提供的精美壁紙，一邊朝他八卦，「五十級以下經驗值翻倍呢！」

    其實這個公告出來一段時間了，只不過何菲有一段時間心思沒放在游戲上了，所以才發現。

    米路從包裡拿出自己的筆記本，坐到她旁邊，只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何菲見他沒什麼反應，嘟了一下嘴，把下巴擱回抱枕上：「我真是自找沒趣，跟你說這個干什麼，反正你是滿級。」

    修長的手指在觸摸屏上滑動了一下，米路打開游戲頁面，嘴唇微翹：「哦，你是要我今天帶你升級麼？」

    「我又沒說我想玩……」某人眼睛亮亮的盯著公告，口不對心。

    「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個四十級的號，這個機會練一下的話，很劃算。嗯，我聽人說，四十五級妖精的職業套裝被公認為最漂亮的……」

    所以她才選擇練妖精的嘛！

    何菲恨不得捂住耳朵，米路是壞人，盡挑她流口水的說，沒好氣轉過頭瞪他，卻發現米路正笑眯眯的，一副來「來求我呀」的表情。

    偏不如他的意！

    「我是想升級，不過沒希望你帶，你級別又高，又有錢，跟著你後面，和作弊有什麼區別，」何菲同學表現出拒絕誘惑、有原則的良好風貌，「而且呀，我最瞧不起人民幣玩家了，那不是玩游戲，那是被游戲玩！」

    米路拿指頭戳她額頭：「你的意思是我是人民幣玩家咯？」

    「難道你不是？」

    「不是。」毫不拖泥帶水的否認。

    何菲揚了揚一下頭，沒錢怎麼可能渾身極品裝備，還建了那麼大工會嘛，騙小狗呢？

    看出她全然不信，米路決定有所行動。

    「菜鳥，事關清譽，我決定用事實證明給你看。」米路的電腦屏幕上，箭頭從登陸賬號滑到新建賬號的按鈕上。

    「你想干嗎？」

    眨眨眼，他手指翻飛，鍵入了一個非常拉風的賬號名——「我是大神」。系統提示，無重復用戶名，可使用，然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級別為0的男妖精。

    某美人很有氣場的宣布：「給我一個小時，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大神。」

    他想表演大神進化論麼？

    何菲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拭目以待。

    登陸緩存過後，米路小新人一身簡朴的出現在新手村，扛著系統自帶的魔法木棒，在領路NPC之間瘋狂的轉了一圈，然後便奔向新手村外去砍「妖精的天敵」們去了。

    第一次，何菲覺得游戲裡的怪物都是白痴：動作緩慢，技能僵化，死得太快。

    更讓人憤怒的是，打群架都不會！

    介於新手村的怪都太笨，絲毫無法阻止大神前進的腳步，四分鐘後，米路升到了十級，扛著魔法杖，連系統贈送的新手裝備都沒領，就坐著魔法傳送陣瀟灑離開了。

    這也太快了點吧……

    何菜鳥當初在新手村足足滯留了四個小時，好吧，雖然常人也不會那麼慢就是了，更何況今天還有經驗值翻倍，所以，所以，這也不代表什麼，吧？

    《祈願》這款游戲以升級難著稱，出了新手村，每升一級經驗值的比例增長都非常誇張，主線任務中的精英怪、還有副本BOSS，單打獨斗想過，即使是大神也沒那麼容易。當然，你可以選擇組隊，不過這個嘛，時間可就難說了。

    也許米美人大神當太久，沒考慮到這一點？

    嘿嘿！

    何菲由起先的驚訝轉為面有得色，米新人啊米新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怪很厲害，外面的升級不是那麼簡單滴！

    米路頂著「我是大神」的名字，站在華麗的妖精之城中央，周圍高手閃爍的技能光，讓「大神」看起來是如此的渺小。他自然不會像何菜鳥一樣，進城又是迷路，又是觀光的，直接飛奔出城，繼續切菜，哦，不，是殺怪。

    左閃右出擊，前迎後奔離，技能光閃爍，任你群魔亂舞，我血一分不少。

    第十三分鐘，系統恭喜「我是大神」升級到十六級。

    米路轉過頭朝何菲道：「登陸你的賬號，跟我走。」

    「干嗎？」

    「下暮光森林的副本，我現在級別不夠，進不去。」

    那可是二十一級的副本，一般人過了二十五級才會組隊去做那個任務，他這個級別去送死麼？

    何菜鳥一邊登陸，一邊小聲道：「那個，我操作水平很爛的，到副本能自保就不錯了，幫不了你——」

    「我要你幫？」正把身上東西賣掉換藥的米路反問道。

    「……」何菲氣得牙癢癢。

    兩個人組隊進了副本，她怪都懶得打，既然大神不用幫忙，那就自己扛吧！

    一個精英怪倒下了，兩個三個也倒下了，四個五個……

    眼見著米路的生命值和精神值都統統到底了，他紅藥藍藥一灌，又殺一個，這種吃藥的水平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菲的目光從屏幕上移到米路的鍵盤。

    他十指舞動，在游戲背景音樂的襯托下，節奏感十足，好像玩的不是游戲，而是在進行激情澎湃的鋼琴演奏。

    再看自己，何菲玩游戲是鼠標一族，不管用什麼都需要鼠標點來點去，包括打怪，常常食指摁半天，怪還沒瞄准。

    就這一方面而言，何菲不得不承認，米路真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根本不使用鼠標的，全然快捷鍵控制，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

    所以，屏幕中的「我是大神」才會有如此風騷的走位、無恥的喝藥技術和偷襲水平。

    人與人咋差距這麼大捏？

    「你又在發什麼呆——」米路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天，」何菲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屏幕，嚇得手忙腳亂給自己灌藥，「為什麼大BOSS會攻擊我啊？」

    當然是他引來的……

    BOSS相當於普通三十三級怪的威力，沒有冤大頭在前面扛著，他再會偷襲也沒出手的機會啊！不過現在嘛，米路狀態加滿，在BOSS屁股後面狂轟濫炸一通，滿屏的技能光閃爍之後，BOSS自然毫無懸念的掛了。

    又是一陣系統恭喜聲，一趟副本之行，米路已經升到了二十五級，連何菲都跟著升了半級，加上原有的經驗值，達到四十一級。

    不過時間又過去了十二分鐘，也就是說，二十五分鐘過去了，一分鐘升一級，這個絕對可以破《祈願》的升級記錄了，何菜鳥也不是嘴硬的人，抱拳拜服：「大神！」

    「別，現在還不是呢！」米路雲淡風輕。

    「啊？！」後面還有更誇張的？「還剩下三十五分鐘，你打算升到多少級？」

    「秘密。不過我想，帶你升到五十級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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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大神就是系統BUG


     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過回想之前米美人發威的模樣，何菲竟然不敢出口反駁，只鼓著嘴看他。

    米路伸出手拍拍某人的腦袋：「接下來我們要去比維斯的首都博伊斯。」

    何菲茫然：「那是哪裡？」

    「高等級區。」

    「喔，」怪不得她不知道，「你又要去越級殺怪麼？」

    「那裡隨便一只，都至少六十級以上，我還沒那麼不自量力。」

    「那你去干嗎？」

    「去賺錢，」米路拉風的把副本中打出的東西都傾銷給NPC，然後回眸一笑，「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麼？」

    中國還有俗話，叫做色字頭上一把刀……

    何菲在心裡小小的加了一句，對於美人來說，錢財什麼的，才是真正的身外之物。憑他剛才那個笑容，鬼就願意去推磨了。

    當然，這話她不敢講，只胡亂的點點頭：「好，去吧！」

    於是回城一分鐘的兩個人又往城外跑去，這次的方向是妖精之城西南方，游戲設定中所說的對抗魔怪第一線，出了城市的保護區，隨便一只怪，都可以讓菜鳥們流血又流淚。

    果然，何菲一出城門，還沒來得及加狀態，就被一只魔熊一巴掌拍掛掉了，可憐兮兮的倒在地上等復活倒計時。

    「你的翅膀呢，為什麼不飛起來？」

    妖精三十級能生出光翼，有飛行技能，米路靠兩條腿光跑是沒法子，沒想到何菲這腦門缺跟弦的，也傻乎乎的跟著跑。

    「啊，我忘記了……」某人露出死的好冤枉的表情，等三十秒時間一到，立刻騰空而起，開心的朝25級的某人揮揮手，「你要小心點喲！」

    典型的小人得志型，米路哭笑不得：「高等級區，怪是海陸空都有的，雖然飛在空中的怪少，而且活動范圍有相應的高度限制，但也不是絕對安全，你才要小心點。」

    「哇，原來是這樣。」何菲立刻低調的飛到了米路的身後。

    這個沒骨氣的怕死鬼！就算是滿級也不用指望她有什麼高手風范！

    米路搖頭，飛身旋轉而下，連躲兩只魔熊，直直沖進海裡，利用海岸線的彎曲，躲掉魔法花苞的群攻，接著又跑回岸上，避免美人魚的騷擾，曲折前進，速度絲毫不減。

    何菜鳥呢，飛啊飛啊飛，由於飛行地形不熟，又死了兩次。

    大神倒是沒有再浪費時間教育某人，利用等候她挺屍的兩個半分鐘，找到了秘銀、神獸之卵、美人魚的鱗片等寶物若干。

    這些平常人撞大運才能碰到的東西，系統卻像是不要錢似的，拼命的扔在路邊給米路撿，這讓菜鳥情何以堪……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一路狂奔，即使能撿到一堆寶貝，也沒時間升級了吧？

    何菲由於連死了三回，又掉回到了四十級，米路倒是沒掉，可是也沒漲啊！還剩下二十六分鐘，他到底想干嗎呢！

    山重水復啊，柳暗花明啊，何時到頭啊！

    「嘩嘩嘩——」穿過一片瀑布，終於，米路停住了。

    高高的山峰聳入雲霄，山谷中有霧氣蔓延，景色非常的美麗，天空中也沒有飛著的怪，好地方！

    但顯然，米路不是帶她來看風景的。

    山谷地面上有七十六級的米諾斯奴隸和七十七級小褐妖，沒有來攻擊他們，因為有三個人正在屠殺。

    「哇，他們好厲害，你是要找他們組隊麼？」何菲跟著米路千山萬水，一路躲怪，現在巴不得找個救星擋擋。

    「不是，我是來找他們碴的。」二十五級的米大神拉風的說道，然後便點開系統服務平台，開始噼裡啪啦往裡面輸入東西。

    何菲吐舌頭，搞不懂他想干什麼，也懶得想，繞著那幾個人晃了一圈：「咦，好奇怪，為什麼地上掉這麼多東西，他們都不撿，還有藍色裝備呢，這都是錢啊！」

    莫非游戲裡不差錢的人這麼多麼？

    「因為他們的外掛不夠好，只會自動打怪，沒有拾取功能。」

    「外掛？」何菜鳥睜大眼睛，游戲外掛她一直聽說，可從來沒見過真面目，啊啊，傳說中什麼都不用干，就能升級的好東西，她早就想弄個來試試了！

    米路不是想和她一起用外掛吧，好聰明！

    正想著，米路開口問道：「好了，輪到你了，你的游戲賬號是多少？」

    果然被她猜中了，某人立刻喜上眉梢：「菲菲姐，嘻嘻，我這個名字不錯吧，誰見我都得叫我一聲姐——」

    「——我是問游戲賬號，游戲暱稱我看得見。」所以他才沒喊出來。

    「哦哦，賬號是菲菲姐的拼音，嘿嘿！」何菲也不惱，繼續好心情的道，「這個外掛是不是很好用啊？你一定是靠它升到滿級的吧？啊，對了，對了，它不能拾取物品，那我們可不可以讓外掛打，然後自己拾啊？」

    米路聽不下去了，嘴角抽搐：「誰說我們要用外掛的？」

    「那我們用什麼……」

    「用腦子！」

    「腦子是什麼外掛？」

    看來這丫頭是鑽到外掛的死胡同裡講不通了，米路黑著一張臉，把她從蒲團抱到自己的腿上，指著屏幕道：「我在向GM舉報有人用外掛，看到沒有？！」

    何菲眨眨眼，還沒搞明白情況：「什麼，哪裡？」

    「這裡！」米路指著舉報證人那一欄兩個的名字和賬號。

    原來米路同志思想覺悟這麼高。

    何菲抬頭看米路，低頭對手指：「米大神你是好人，即使時間緊迫，也不忘為游戲塑造公平公正的競爭平台，是我等菜鳥的榜樣、楷模……」

    「你想太多了。」

    「是，是我剛才想太多了，不應該懷疑您用外掛。」某人繼續懺悔。

    「叮——」兩個人賬號同時收到系統短信。

    「你現在也想太多了，」米路嘆了一口氣，把某人還回蒲團上，「你點開看看。」

    何菲不敢偷看米路的神情，乖乖用鼠標點開：

    「親愛的玩家『菲菲姐』，《祈願之城》感謝您的熱心舉報，按官方規定，現獎勵您一百萬金幣，經驗值五千萬，祝您愉快！」

    接著畫面上便是噼裡啪啦一陣升級光環。

    「菲菲姐」搖身一變，由原先的四十級升到了四十六級。

    「我是大神」連升十四級，變成了三十九級。

    何菜鳥震驚了：「這比外掛還漲的快啊！」

    「長見識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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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戒指可不止是武器


    見那三個人已經被系統強制下線，米路從地上撿起幾個值錢的東西塞進儲物空間，看了一眼時間：「還剩下二十三分鐘了，看來要快點。」

    「好，快點，」何菲笑得甜蜜蜜，啃著抱枕，「我們是去找下一處外掛玩家吧！」

    「找到也沒用，一個月內不得重復舉報。」

    「憑什麼？」

    「不憑什麼。」米路不想解釋了，反正她也不是真想知道。

    何菲氣憤：「系統真小氣。」

    系統：我小氣？五千萬經驗值還回來！

    「好了，集中注意力，」米路拍拍她的腦袋，抽出魔法杖，「開啟你的決斗模式。」

    「干嗎？」

    「這樣回城比較快。」

    如果是決斗身亡的話，為了防止惡意殺人，系統會讓玩家自動回城。

    當然，一般情況下，兩個人同時掛掉的幾率是很低的，顯然米大神不是一般情況，所以何菲兩下、米路三下之後，兩個人同時回到了離山谷最近的城市，絲特芬妮王國的最北邊——溫泉之鄉貝芙麗。

    這裡有海狸嬉戲的小河，這裡有美麗的精靈雕塑，這裡還有全游戲最厲害的副本——蘇菲亞魔法學院新生試煉營。之所以說它最厲害，並不是因為裡面怪的等級最高，相反這個副本的怪很慈悲為懷，很多善用大規模的治愈系魔法，在自我治療的時候，有時候還能順便治療一下玩家。

    系統之所以有這麼變態的設定，是因為這個副本的性質，嚴格說來它是一座大型的迷宮。藏寶無數、危險未知，路線隨時更改，並且，想自殺還要考慮到怪的心情。

    據說曾經有一支聞名全服的小隊，好容易一路通關，終於見到BOSS光明之神羅黛雅時，結果上演悲情一幕：逃跑無門，打又打不過，自殺又總是被救活，最後沒辦法，全隊揮淚刪號重來了。

    當然，何菲是不知道這些的，她正等著米路發全服喇叭。

    【世界頻道】我是大神：「酬勞：秘銀、神獸之卵、美人魚的鱗片、金幣一百萬，求滿級精靈、矮人、魔法師、祭祀各一組隊帶新人，下蘇菲亞副本，一分鐘門口集合！」

    【世界頻道】吃飯不洗手：「哇，大家快來看啊，有土豪！」

    【世界頻道】剩女只愛剩男：「秘銀有多少盎司？」

    【世界頻道】貴族龍騎：已到。

    【世界頻道】君王：我們整個小隊都到了，任挑。

    於是，剛到蘇菲亞副口門口，何菲和米路就被一堆滿級高手包圍了。

    「怎麼樣，我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吧？」米路好心情的說道。

    何菲遲疑：「我怎麼覺得是有錢能使鬼搶磨——」話音未落，果然旁邊有個矮人竄過來，朝「我是大神」劈出一斧頭。

    米路一個倒滑翔外加跳躍避開了。

    雖然矮人不以速度見長，但是滿級的技能自然厲害的多，米路能輕輕松松的躲過，其他有心試探的人也暫時收了強搶之心：三十九級新人的東西是好搶，但有這個操作，會只是新人？

    「這不是沒事了？」米路淡笑。

    在游戲裡，財若露白，一定要有實力是沒錯，但實力並不等同於等級。何菲學到了。

    也不知他們互相之間私聊了什麼，很快，何菲被拉進了臨時小隊，「君王」是祭祀，「貴族龍騎」魔法師，另外還有一個穿紅衣的女號是滿級精靈，叫「貝琳達」，剛才的那個矮人也在裡面，暱稱「人猿泰山」。

    【隊伍】人猿泰山：哥們，你應該是真的大神馬甲，嘿嘿！

    【隊伍】我是大神：嗯，待會兒麻煩你們保護我老婆，我在前面領路，除了「天使之戒」，其他你們分配。

    【隊伍】君王：保護老婆？！

    【隊伍】貴族龍騎：呵呵，頭一次聽說迷宮裡有人能領路，其實有東西瞎轉我也願意。

    【隊伍】貝琳達：那個，不好意思，三個小時夠嗎？我明天還有考試……

    【隊伍】我是大神：二十分鐘。

    【隊伍】君王：二十分鐘？！

    說廢話向來不是大神的風格。

    所以，該交代的交代完，「我是大神」一馬當先，跳進溫泉裡，迅速向下游去，蘇菲亞的副本進入口在水裡，也是副本的一大特色。

    何菲在門口轉了半天，才晃進去，已經暈頭轉向：「一邊游泳一邊打怪尋路，這到底是哪個變態的游戲設計人員想出來的啊！」（=。=不是阿九）

    山重水復啊，柳暗花明啊，跑啊跑啊跑！

    在何菲眼裡，剛才的馬拉松又開始了，只不過這回地方換到水裡。

    但在其他四個滿級高手的看到卻是完全的驚奇。米路精准的水中跳躍，毫無規律卻高效迷宮探寶，跑路的同時，還能候准時機，趁怪放出治愈光環的時候，越級秒殺之。

    雖然他級別最低，但是給小隊帶的經驗值卻佔到了四分之一，算是連「菲菲姐」那份也掙了。

    何菲反正不懂這些，直接選擇「跟隨」，樂陶陶的看經驗值在頭頂上直冒，反正她周圍四個角各有一滿級高手保護，怪們根本就靠近不了，就被他們的配合絞殺了。

    貝琳達好容易喝藥扛過一個變異吸血鬼，再轉身看她，同為女生，不由得嫉妒起「菲菲姐」來。

    【私聊】貝琳達：喂，他真的是你老公麼？

    何菲正閒得無聊，看到貝琳達的私聊，順手回道：「假的。」

    【私聊】貝琳達：我想也是。游戲裡不到五十級是辦不了婚禮的^_^。

    話是沒錯，不過，她這麼開心干什麼？

    【私聊】貝琳達：哎，我說，既然你們沒什麼關系，不如把他介紹給我唄，我給你媒人禮酬謝啦~~~？

    憑什麼呀！

    等級高了不起啊！

    何菲胸悶的想揍人，第一個說起五十級這個規定的人是肖楠，他就是用這個理由冠冕堂皇的跟別人結婚了。

    現在又要出現第二個，就因為她是菜鳥嗎？

    「站在我們中間，不准亂跑。」米大神適時關心道。

    嗚嗚嗚——

    好吧，她不應該抱怨別人桃花運太旺，只能怪自己級別太低，活該沒人權……

    何菲自暴自棄的想到，正想回貝琳達一個好字，忽然整個小隊都停了下來，背景音樂已經變成了勝利女神的祝福頌，整個小隊也籠罩在七彩的光芒中。

    【系統】：恭喜玩家我是大神、君王、貝琳達、貴族龍騎、人猿泰山、菲菲姐獲得光明之神羅黛雅認可，得到天使之戒！

    接著就是叮叮當當的系統祝賀升級的一陣鈴聲。

    「我是大神」華麗麗的升到四十七級，再看自己，「啊，」何菲一把抓住旁邊的米路開心的叫起來，「我真的到五十級了！」

    時間剛好一個小時。

    「怎麼樣，我說到做到吧？」米路彈了一下某人的腦門。

    「嗯，您是大神中的大神！」

    「這個天使之戒你拿著，」米路操作著人物從地上拾起閃閃發光的戒指，遞給她，「五十級正好可以戴上。」

    如果是其他東西，拿了也就拿了，可是看著眼前的戒指，何菲竟臉紅了，扭捏道：「不要啦，我不太會玩的，給我也是浪費了。」

    「戒指可不止是武器。」米路直接點擊了贈送按鈕。

    何菲看到屏幕上的贈送消息，慌忙想按「否」，卻不小心按到了另外一條新消息。

    【消息】小南國：菲菲，我是肖楠，你上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