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塘水]萌妻養成[全文完]

第三十章　回歸

　　楚天寧和楚天佑從宮中回來，自然是帶了許多東西，派到徐書婉這裡的，也有一些。

　　特別是李嬤嬤來送東西的時候，還特意提起楚天佑特意從宮中帶回了一些點心給雲夢初嘗，頓時讓徐書婉笑了出來，她家小初能和世子投緣，真的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不過，楚天佑回來了，一個對雲夢初而言算不上好的消息也跟著來了。

　　世子從宮中回來後，先休息了一天，之後親自到了徐書婉的院子裡。

　　徐書婉自然是連忙熱情的帶著雲夢初一起招待。

　　雲夢初此時乖乖地站在徐書婉身旁，打量著這個已經有半年不見的世子。

　　半年不見，世子似乎長高了一些，看起來成熟了些許，只是眼中的冰冷依舊絲毫不變。他此時身穿玄色闊袖蟒袍，小小年紀看起來就別有一番氣勢。

　　他先是對徐書婉點了點頭，「側妃，我是來找小初的。」

　　雲夢初愣住了，找她？

　　徐書婉聽後微微笑著，溫婉柔美的面容顯出了些許動人，「世子找小初有事情盡管對她說，我先吩咐丫鬟去準備冰鎮酸梅湯了。」

　　現在是七月末，正是最熱的時節，王府常常備著冰鎮酸梅湯，所以雲夢初雖然到了沒有空調的古代，但是依舊沒有受到多少酷暑的侵襲。

　　徐書婉離開之後，楚天佑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半年不見雲夢初，還真的有些想她。

　　小孩子長得很快，半年不見，雲夢初已經長開了一些，越發顯得嬌俏可愛，此時她靜靜的坐在那裡，像是一個十分乖巧的孩子在聆聽家長的說話一樣。

　　楚天佑的神色更柔和了一些，對她說道：「小初，你已經三歲了，師父要開始教你讀書寫字了。」

　　雲夢初乖巧的點頭，墨紫的眼眸中反射著從窗欞中透入的午後日光，頗為閃閃動人，「我知道，小姨告訴過我。」她過三歲生日的時候，凌軒派人給她送來了生日禮物，她一看是文房四寶之後，就知道這位凌軒估計是要開始教她讀書識字了。

　　楚天佑放心了一些，拍了拍她的頭，「小初，我帶給你的點心好吃嗎？」

　　她唇畔微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吃，謝謝世子。」

　　看到她甜美的笑容，楚天佑腦海中回想起了大皇子說的話。

　　他在宮裡的時候，有次大皇子來找他，和他抱怨了兩句宮裡的女子不是一個個呆板至極，就是心思太多，總之一般都是走極端，很少有正常的，抱怨到最後，末了想起了雲夢初，說了一句，如果他的小師妹能進宮來玩，哪怕捏捏她的臉蛋也是好的。

　　楚天佑當時心中有點不是滋味，但是也沒有反駁大皇子。現在看到雲夢初乖巧的坐在這裡，腦海中想起大皇子說的話，不知為何，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腦海中冒出一句：四師兄只能慢慢想著了……他是摸不到的……

　　雲夢初見自己的臉又被捏了，已經見怪不怪了，人家是府裡的世子，是絕對的小霸王，她是惹不起的，還是乖乖聽話的好。

　　此時徐書婉讓嬋娟上了冰鎮酸梅湯，依次放在了兩個人的面前，之後乖乖地退下。

　　楚天佑此時有意的向院子裡站著的幾個小丫鬟那裡瞄了一眼，微微皺眉，柔和了一些的神色又冰冷了下來，片刻之後，他眉頭舒展開來，對雲夢初說道：「小初記得明早辰時一刻去聽師父的課，師父不喜歡人遲到。」

　　雲夢初輕咬嘴唇，側頭問道：「那……師父很凶嗎？」

　　「凶？」楚天佑心中苦笑，他倒希望師父是個凶的，只可惜，師父是隻老狐狸。不過這種話他也不好對現在的雲夢初講，只得說道：「只要乖乖聽師父的話，不會有事的。」

　　她乖乖地點頭，淺笑的看著楚天佑。

　　楚天佑猶豫片刻，又有些心軟的說道：「師父很忙，每隔七天來府中教導我們一次，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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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佑回到自己的院子後，他原本的貼身小廝，被他派出去找人的龔毅在他回楚親王府的前半個月回來了。

　　他揮退了房裡的所有人，只留下了龔毅一個，淡淡的問道：「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龔毅嚥了一口口水，有些畏懼的看著楚天佑，雖然楚天佑此時也不過六歲多，但是他那彷彿冰冷到骨子裡的氣質卻讓龔毅本能的有所畏懼，也因此，就算楚天佑只有六歲多，龔毅也從來不敢輕視。

　　他深深一伏，之後說道：「世子，奴才跑了這大半年，終於找到了把您給的單子上的藥找齊了大半，剩下的兩味藥材，奴才實在是找不到了。您要的那味綺羅幽香，據說長在天山山頂，百年開花，百年結果，結果之後，要在一日之內摘下，不然會藥效全無，這種靈藥可謂世所罕見，奴才無能找到。另外一味日月花，奴才更是打聽了許久，才有一個老大夫告訴奴才，那味藥是傳說中的仙人所用，人世間是找不到的……」

　　楚天佑聽後，神色更加冰冷了一些，冷冷的說道：「知道了，這兩味藥找不到不怪你，你把你找到的藥給我就可以了。」

　　龔毅老老實實地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

　　楚天佑打開看了看，並不意外龔毅沒有找到那兩味藥材，前世的時候，他拿著那個方子找了許多人看過，都說其他的藥材或許有些難找，但總還是有一些人見過的，唯獨最後那兩樣……

　　當真世所罕見，這也是為什麼連太后、甚至皇上也無法找到的原因。

　　他雙手微微握拳，片刻之後鬆開，收起藥材，淡漠的說道：「幫我注意一下黎管事的行蹤。」

　　龔毅沉聲說道：「是，世子。」

　　龔毅下去之後，楚天佑看著自己面前的這些藥材，嘴唇越抿越緊，片刻之後，他收好藥材，決定出府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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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保險，雲夢初第二天早上辰時就到了府中的學堂。

　　府中的四個孩子，除了雲夢初和楚天佑，楚天寧和楚天熙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師父，只不過學的略有不同罷了。

　　她到的時候，楚天佑已經靜靜的坐在那裡，正拿著一本書認真的看著。

　　據說，這位世子異常刻苦。他從三歲起，每天早上卯時起來練功，辰時開始讀書，沒有絲毫懈怠。

　　難怪他會成為大周皇朝的第一神童。

　　雲夢初乖乖地走到他身邊的另一張桌子上坐下，微微側頭，好奇的看著楚天佑手中拿的書。

　　楚天佑自然是留意到了她的目光，從書中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些微柔和，「小初也想看書嗎？」

　　她用力地點頭，穿成了一個嬰兒，她是連看書的權利都沒有，每天一直吃吃睡睡的，要麼就是裝小孩逗徐書婉開心，這八九個月的時間裡，都快無聊死她了。

　　楚天佑合上了書，把書正面朝上放在她的面前，「小初，認識這幾個字嗎？」

　　雲夢初看了一眼書名，上面赫然寫著「國策論」這幾個繁體字。

　　雲夢初不禁嘴角抽搐，六歲的孩子看國策論，楚天佑真心不是穿越同人麼？

　　她嚥了一口口水，認真的看著楚天佑，下決心一定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

　　她對楚天佑搖了搖頭，甜甜的說道：「世子，我不知道，這幾個字怎麼念？」

　　世子這兩個字讓她微微皺眉，他心裡可是把雲夢初當做小女兒看待的，自己的女兒叫他世子，怎麼聽怎麼有點別扭。

　　他輕咳了一聲，「按理來說，你可以叫我三表哥。」

　　雲夢初笑了，既然世子這麼給面子，她十分乾脆的叫道：「三表哥。」

　　「真乖。」楚天佑微微湊近她，打算拍拍她的頭，但是片刻之後，他動作一頓，從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氣。

　　同樣的香氣，同樣的手段。

　　前世的時候，他聞過這種香氣不知道多少次了。

　　楚天佑的神情變得冰冷了一些，看著坐在她身邊的雲夢初，心中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拍了拍她的頭，拿起毛筆放在她的手中，「小初，會寫字嗎？」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世子，小初，看到你們師兄妹之間的感情如此好，我很欣慰呀。」

第三十一章　相互督促

　　「見過師父。」楚天佑神色不變的淡淡說著。

　　凌軒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兩個，「不做什麼，看著你們師兄妹感情好，為師從心裡覺得開心，既然如此，以後為小初答疑解惑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小初學不好的話，你可是第一個要受罰的。」

　　雲夢初黑線了，她學不好，世子受罰……王妃或者楚天寧如果知道這種事情，一定會記恨她的。這個師父，不用上來就這麼整她吧，她哪敢讓世子因為她而被罰。

　　不過楚天佑卻是十分淡定的說道：「師父，教不嚴，師之惰。小初學不好，師父應該是第一個受罰的才對。」

　　凌軒點點頭，「有道理，這麼說來，為師應該更嚴格要求你們才是，免得有人說我這個師父鬆懈。」

　　楚天佑冷著臉不答話。

　　凌軒笑瞇瞇的轉過頭看著雲夢初，「小初呀，你也一樣，世子既然教你學習，也算你半個師父。世子以後如果功課有所懈怠，你是要好好督促的，如果你沒有盡到勸導的責任的話，為師一樣重重罰你。」

　　雲夢初微微一笑，「好，師父。」楚天佑如此勤奮的人，根本就用不著她去勸導。

　　凌軒此時微微斂起笑容，「師父這麼做也只是盼著你們同門師兄妹能夠彼此關心，不要像……」凌軒沒有再說下去，但是雲夢初知道凌軒指的是他的大弟子。

　　「好了，世子，你先看著我讓你看的那本書，我先教教小初。」凌軒說著，走到雲夢初身邊問道：「小初，可會用毛筆，可會寫字？」

　　雲夢初點頭，「小姨教過我幾個簡單的字。」

　　雲夢初拿起毛筆，蘸了點墨，在紙上不是很熟練地寫了幾個字。她沒有什麼先見之明，穿來之前從來沒有練過毛筆字，所以她的字寫的十分的不雅觀。

　　之前徐書婉的確是嘗試著教了她幾個字，不過有鑒於她年紀太小，並沒有多教，她寫給凌軒的是她的名字。

　　她本來以為自己寫的已經很類似於鬼畫符了，沒想到凌軒居然說了一句：「寫的不錯，比一般孩子要強上許多，只可惜……」凌軒一邊說著一邊坐在她的面前，「這樣的字，可比你五師兄當時寫的差了許多。」

　　雲夢初暗自撇嘴，世子可是疑似穿越人士的，萬一這個老鄉之前學過書法，寫得比她好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不過事實證明，凌軒此丫異常的腹黑，口中說她寫的不錯，但是實際上卻拿起毛筆，在紙上端端正正的寫了一橫。

　　「小初，寫字是要練好基本功的，你寫的字雖然有字形，但是橫不平豎不直的，不能稱之為字，今日回去之後，你對著這一橫認認真真的練習三千遍，直到能寫平為止，知道嗎？」

　　三……

　　三千遍。

　　她小胳膊小腿的，居然要拿著毛筆寫三千個一？！

　　她嚥了一口口水，想起楚天佑曾經說過的要乖乖聽話的事情，只得老老實實地答應了。

　　一個上午的課下來，雲夢初快想哭了。

　　三千個一，還要認完三字經最開始部分的那些字，如果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的話，一周之內，估計真的很難完成這些事情。

　　凌軒果然是個笑面虎。

　　她側頭看了一下楚天佑，其實她的任務比起楚天佑來說要輕鬆許多，楚天佑可是要對著那本國策論寫議論文了。

　　楚親王府是個比較有規矩的人家，平日裡如無節假或者特殊事情，每個孩子都是要來學堂讀書的，就連女孩子也不例外。

　　學堂這裡的東西一應俱全，連吃飯的食堂地方都有，只不過吃的食物可是比食堂高了N個檔次。

　　一個上午下來，雲夢初學的頭昏腦脹，聽到凌軒說可以去吃午飯的時候，她頓時趴在了桌子上，感覺整個人累的不行了。

　　凌軒說完之後，施施然的走了，完全不顧已經快癱倒的雲夢初。

　　楚天佑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幾乎毫無形象的趴坐在桌子上，心中一沉，有些不高興了。他心目中的標準好女兒，是那種乖巧聽話，舉止優雅，心思單純的女孩子，雲夢初雖然乖巧聽話，心思單純，但是距離舉止優雅還是有些距離的。從前她還小，他也就沒管過這方面，不過她現在已經開始讀書識字了，應該嚴格要求一下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小初，女孩子要坐好，不能這樣趴在桌子上。」

　　雲夢初微微嘟起紅唇，緩緩的從桌子上抬頭，整個人顯得有些睡眼惺忪，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她看了他一眼，終究是老老實實地坐好了。

　　楚天佑看的心中一動，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後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揉著，「小初，你現在已經開始讀書識字了，就要記得女孩子應該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要坐好了。」

　　雲夢初嘴角抽搐片刻，心中覺得莫名其妙。實在不曉得這位世子爺為什麼要忽然對她說這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他貌似管的很寬呀，她微微嘟嘴說道：「小姨沒有要求我這些。」

　　楚天佑見她沒有點頭，目光微沉，語氣冷漠了一些，「師父讓我教導你，你就要聽話，女孩子都要注意自己的舉止的。」

　　雲夢初十分敏感的發現楚天佑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些不悅了，凌軒的確讓楚天佑教導她，為了不得罪世子，不給徐書婉添麻煩，她乾脆答應一下好了，反正也就在他的面前裝一裝樣子而已。

　　她點頭答應了，楚天佑滿意的看著她，眼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真是個聽話的女兒。他拍了拍她的頭，拉她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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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桌上，楚天熙對雲夢初親切無比的笑著，問她學習的感覺怎麼樣，還對她說又不懂的可以來請教他。

　　雲夢初張口剛想回答，不料楚天佑忽然說道：「小初，以後記得，吃飯的時候不能隨便說話。」

　　雲夢初微微皺眉，她只不過是楚天佑的師妹，怎麼她覺得楚天佑好像處處都管著她，讓她有了一種面對家長的感覺。

　　她側過頭對楚天熙笑了笑：「謝謝二表哥。」

　　楚天熙隱約挑釁的看了楚天佑一眼，之後笑著點頭。

　　楚天佑淡淡的看了雲夢初一眼，發現她在說了那句話之後就老老實實地吃飯，表情略顯滿意，小孩子嘛，還是不能管得太嚴的，總要給她一點放鬆的餘地。

　　楚天寧吃完之後悄聲跟楚天佑說了兩句話之後才離開，楚天佑默默地把飯吃完之後，靜靜的坐在那裡，彷彿在等什麼人一樣。

　　楚天熙見狀，垂下眼瞼，在心中無聲的笑著。

　　雲夢初知道楚天佑在等自己，乖乖地把飯吃完之後跟著他走了，飯廳裡只剩下楚天熙。

　　楚天熙默默地看著他們兩個離去的背影，整個屋子裡除了伺候的丫鬟之外，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第三十二章　香囊

　　雲夢初一邊走，一邊仰頭看了看依舊冷著臉的楚天佑，開口問道：「三表哥，你為什麼一直都不笑呢？」

　　楚天佑垂頭看了她一眼，表情雖然淡漠，但是眼神卻並沒有那麼冰冷。

　　「我已經……忘記了怎麼笑。」楚天佑淡淡的說著。

　　雲夢初心中一驚，楚天佑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事情，才會變得連笑都忘記怎麼笑了。

　　她到古代之後，除了自己的小姨，大概就算楚天佑對她最好了吧，她當然要回報人家，不會笑這個問題她一定要努力幫他解決了。

　　她想了想，心中大概制定了計劃。

　　到了他們剛才學習的屋子裡，楚天佑把她帶向了內室，指著床說道：「你累的話現在這裡睡一會，我有事出去一下，師父未時才會到，你放心吧。」他說完之後，轉身離開。

　　雲夢初有些疑惑的看著離開的楚天佑，慢慢的躺到床上去，她也確實是累了，閉眼沒多久就睡著了。

　　等她再次有感覺的時候，她發覺有人扶起了她的頭，正朝她脖子上戴東西。她一驚，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楚天佑，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三表哥，做什麼？」

　　「送你的香囊。」楚天佑淡淡的說著，替她把香囊掛在了脖子上之後，還微微掀開她的衣服，幫她把香囊掛在了衣服裡面，「記得，這個香囊一定要隨身帶著，就算淨身的時候取下來，過後也一定要重新戴上，知道嗎？」

　　她乖乖地點頭，甜笑著說道：「三表哥，你對我真好。」

　　楚天佑拍了拍她的頭，「只要你乖乖聽話，做個文靜懂事的好孩子，我會一直對你好的。」他前世的時候一直就想要這樣一個女兒，雲夢初如果能夠一直這麼文靜懂事的話，他的確是會一直對她好的。

　　雲夢初表面上淺笑著，實則心裡有些打鼓，懂事是沒什麼問題啦，但是這個文靜麼……

　　好像跟她不是很沾邊，如果不是現在處在規矩甚多的王府的話，估計她絕對不是現在這副文靜的樣子。

　　還有，楚天佑為什麼會送她香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說香囊，她仔細問了問，這個香囊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幽香，這股幽香隱約掩蓋著她身上衣服的清香。

　　清香、幽香？

　　莫非是因為她身上的清香，楚天佑才會送她這個香囊的？

　　楚天佑不會無緣無故送她香囊，但是如果說楚天佑要害她這種話她是絕對不信的，楚天佑如果想要害她的話，不用當面送她香囊留下罪證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香囊和她身上的清香有關。

　　她記得，王府裡主子的衣服，從來就不是洗衣房洗的，而是各院自己的人洗的。那麼這麼說來，她的衣服應該是……

　　負責洗衣的，好像是個新買進來的三等丫鬟，新人……

　　她要去查查才行。

　　想通了之後，她走到了外面自己的桌子上，拿起毛筆，用著凌軒教的握筆姿勢，認命的開始寫起「一」來。

　　凌軒還沒來，楚天佑走到了她的面前，看著她練字，微微皺眉，走到她身後，握著她的手說道：「小初，毛筆應該這麼握的。」他說著，單手握緊了她的手糾正著她的姿勢。

　　雲夢初點點頭，表示自己會了，忽然抽出一張紙，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Whichyear

　　如果楚天佑是穿越同志，他一定看的懂這麼簡單的英文，她滿眼期待的看著楚天佑，誰知，楚天佑卻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小初，你寫的這是什麼？從哪裡看來的？」

　　她心中有些失落，仔細的看著楚天佑的表情，發現楚天佑除了奇怪之外，完全沒有震驚、欣喜或者懷念之類的情緒。

　　這證明，他不是穿越同人，應該是那種天生的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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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徐書婉的院子裡，雲夢初藉口想喝冰鎮酸梅湯支走了徐書婉派到她身邊的嬋綠，靜靜的來到院子裡洗衣的角落，看著在認真晾衣服的蘭芳和蘭錦，她們兩個都在默默地洗衣服，看起來十分認真賣力，沒有做絲毫多餘的動作，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她又不能無緣無故的去搜身什麼的。

　　雲夢初微微皺眉，決定先回去再說，她一個人是不可能監視的了這些人的，而且，她也暫時不確定自己的衣服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要找個可信的人問問才行。

　　找誰？

　　答案呼之欲出，當然是要找柒月大師了。

　　她微微笑了笑，從上次跟柒月見面的情況來看，柒月應該還是有很大的可能為她答疑解惑的，再說就算不為了這件事情，她也有別的事情想要請教。後宅中的事情，可萬萬馬虎不得，一點點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要了命，看多了各種宅鬥文的她，可是深知其害。

　　於是，當天晚上，她賴在徐書婉懷裡，跟徐書婉撒嬌道：「小姨，我想去看柒月大師。」

　　「柒月大師？」徐書婉驚訝的說道：「小初怎麼會想去見她？柒月大師可不是我們說見就能見的。」

　　雲夢初側頭想了想，「小姨，我今天忽然想起來，上次柒月大師曾經和我說過，叫我有時間的時候悄悄去看她，我現在就想去了嘛，小姨帶我去好不好？」

　　徐書婉沉吟著，如果柒月大師真的如此喜歡小初，讓小初有時間就去見她的話，那絕對是一件大好事，但是萬一小初記錯了……

　　徐書婉垂頭，看著雲夢初期待的眼神，一咬牙，去，有些事情不冒險是不行的。

　　「小初乖，小姨明天就去跟王妃說。」徐書婉拍了拍她的頭，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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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早上，雲夢初按時去了學堂，徐書婉則在跟王妃請安的時候說起了明日想帶著雲夢初一起去普渡寺上香的事情。

　　王妃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徐書婉，之後說道：「嗯，放心去吧，多帶上幾個丫鬟護衛。」

　　「謝王妃。」徐書婉感激的說著，又聊了幾句話之後離開。

　　徐書婉走後，王妃笑問著身後的齊嬤嬤，「嬤嬤，你說，徐側妃為什麼忽然興趣普渡寺了？」

　　「奴婢看，多半是因為柒月大師，興許側妃覺得表小姐和柒月大師投緣，想帶著她去拜見。」齊嬤嬤笑著說，「表小姐和柒月大師投緣也是好事情，王妃不必擔憂。」

　　王妃微微搖頭，「我不是擔憂，我只是覺得這不像是徐側妃會做的事情，也許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王妃過慮了。」齊嬤嬤一邊幫王妃揉著肩膀一邊安慰道：「徐側妃的性子您應該很了解的，就是去趟普渡寺而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王妃側頭想了想，淺笑道：「也是，徐書婉那性子，還真做出不什麼事情。」

第三十三章　練習笑容

　　徐書婉去請安的時候，雲夢初已經來到了學堂，王妃不是個喜歡立規矩的人，讓他們這些孩子每天只需在學堂認真學習就好，不用早上過來請安，這也就使得雲夢初去王妃院子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

　　雲夢初到學堂的時候，楚天佑毫無意外的也到了，見她來了之後，放下書走到她的桌子面前說道：「小初，今天我要去學騎射，你自己乖乖在這裡練字，需要什麼，跟這裡的丫鬟說就好了，我回來的時候再教你三字經的前面那些字。」

　　雲夢初甜笑的看著楚天佑，眨了眨眼睛，看似天真的說道：「三表哥，我昨天回去想了好久應該怎麼笑。」

　　楚天佑微愣，感覺心中什麼地方軟了一些，雖然母親也姐姐也曾試圖讓他笑一笑，但是那種親人之間的感覺，完全不同於他今天聽到雲夢初說的這句話。

　　這麼小的孩子，要教他怎麼笑。

　　他難得怔忪的時候，雲夢初站了起來，伸出兩隻小手放在他的嘴角，把他的嘴角向上方拉著，一邊拉一邊笑道：「三表哥，就是這樣，只要嘴唇彎起來，就可以笑了。」

　　只要，嘴唇彎起來，就可以笑了？

　　楚天佑已經不記得，笑原來只要這麼簡單的動作。

　　他心中藏著許多的痛苦，許多的悔恨，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恨意，這種種事情，一直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訴說的人，有許多事情他很認死理，這也造成了他的心事越來越多，越來越不想笑，到了現在，他已經忘記了要怎麼去笑了。

　　沒想到，如何去笑這個問題，竟然有一個孩子用這種方法教給了他。

　　他拉下雲夢初的手，柔聲問道：「小初，你很想看我笑嗎？」

　　雲夢初用力地點頭，雙眼亮晶晶的，彷彿帶著無比的期盼，「三表哥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楚天佑失笑的拍了拍她的頭，「小初，男孩子是不能用好看來形容的。」

　　「那用什麼？」她側著頭，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用……」他張了張口，卻也一時間沒有了形容詞，再看到她滿眼期待的樣子，乾脆的說道：「你就用好看就行了。」

　　她點點頭，用軟軟嫩嫩的聲音十分認真地說道：「那我相信，三表哥笑起來，一定好看。」

　　楚天佑心中動容了，聲音異常的柔和：「我看小初笑就行了，小初的笑容，比我好看許多。」

　　她搖了搖頭，心中一橫，頗為大膽的說道：「我還是想看三表哥笑。」

　　楚天佑垂下眼瞼，拍了拍她的頭說道：「乖乖在這裡練字，我去學騎射了。」他說完之後，轉身離開。

　　雲夢初托腮看著楚天佑離去的樣子，有些吃不準他是不是生氣了。

　　今天之後的時間，雲夢初都沒有見到楚天佑，以至於晚上回去的時候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如果她惹怒了世子，給徐書婉添了大麻煩可就糟糕了。

　　不過她卻不知道，她擔心的事情完全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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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佑學完騎射之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打發走了下人，對著銅鏡，試圖勾起唇角，做出一個笑得動作，但是銅鏡中映出來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僵硬無比，完全比不上雲夢初笑得自然甜美。

　　這讓他生出一種挫敗的感覺。

　　就好比自己的女兒難得提出一個要求想看他笑，他卻無能為力。

　　他實在有些不甘心，笑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呀，四師兄那個傢伙彷彿笑容不要錢一樣的天天笑著。

　　怎麼到了他這裡，他的臉就那麼僵硬呢……

　　想彎一下嘴唇，原來這麼難。

　　他不死心的站在鏡子面前，打算接著試一試，不想門外卻有人叫道：「世子。」

　　他立刻恢復了往日冰冷的神色，坐在桌邊的椅子上，淡淡的說道，進來吧。

　　推門進來的是龔毅。

　　龔毅走進來之後，立刻關上了門，走到楚天佑身邊說道：「世子，奴才今日發現黎管事在您平日晚上看書所熏的香爐裡撒東西，這是奴才從他房內搜出來的一些粉末。奴才只拿了一點，以防打草驚蛇。」

　　楚天佑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粉末，粗粗聞了一下，覺得這粉末的味道和前世的終究是一樣的，還真是同樣的手段呀……

　　其實，他至今為止都未曾想明白，章姨娘是如何得來如此精巧的毒藥的。

　　此藥以兩種奇香為藥引，再配以極少的曼陀羅花粉，每日接觸這些東西，人的身子就會漸漸地虛弱下去，毫無緣由的虛弱，最好的太醫也找不出原因，直到最後，一個小小的風寒感冒也能要了他的命。

　　前世的時候，他就中了這種藥，身子開始莫名其妙的容易疲累，原本好幾年也不曾生病的身子竟然開始頻繁生病，太醫正也不曾找到原因。

　　直到臨死前，他才知道了真相。

　　前世的時候，他對庶兄和章姨娘太好了，使得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冒著危險來用這種藥物害他，直到他的母親去世，父親把王位傳給他開始雲遊天下之後，他們才開始毫無顧忌的下手。

　　今生他早有準備，自然不會給他們得逞的機會。

　　為了不再處於被動的地位，他早早的就找人配好了解藥，所以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但是沒想到，他們會通過雲夢初下手，透過雲夢初給他下毒。

　　他們不敢把兩個藥引放在一起，怕被人查出來，這張藥方雖然隱秘，但是還是有人知道的，所以他們把一個藥引放在了雲夢初身上。

　　放在雲夢初身上的藥引叫做琉璃花，清香無比，初聞起來甚至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功效，但是時間久了，卻會讓人漸漸感覺精神不濟，看來這次他們不止想害他，就連無辜的雲夢初也不想放過。

　　如果他靜觀其變，等到過一段時間裝作身體虛弱的樣子，再讓母親一查，有他的線索，事情絕對會查到章姨娘和楚天熙的頭上，到時候就算是老王妃也保不住他們，更何況老王妃還未必會保他們，他和母親要的只是名正言順的趕他們出去。這個計劃極為可行，但是現在牽扯上了雲夢初。

　　聞到雲夢初身上的清香的時候，他心中也曾有過動搖，想著要不要將計就計，但是看到她乖巧純真的樣子，他忽然就狠不下那個心了，他救回來的孩子，也是他想當成女兒養的人，他怎麼能利用她做這種事情。

　　所以思前想後，他給了雲夢初那個香囊，幫她化去琉璃花的藥性，至於章姨娘他們，他自有辦法收拾。

　　龔毅看著自家小主子半天沒說話，忍了會也沒敢上前打擾，只是靜靜的等著。

　　許久之後，他聽到世子吩咐道：「你把這個東西，找個機會，放到黎管事的屋子裡。」

　　龔毅接過東西，沒敢看裡面是什麼，點頭應是，之後就下去了。

　　龔毅走了後，楚天佑重新站在了銅鏡面前，對著銅鏡，試圖微微彎起嘴唇，做出個笑得動作，只苦了他一張面癱臉，怎麼做怎麼覺得別扭，折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勉強有點樣子，見到自己練出了一點成效，他心中略有些得意，打算明天演示給雲夢初看看，讓她見一下他好看的笑容。

　　其實連他自己也沒用弄清楚他為什麼為了雲夢初一句簡單的話而這麼辛苦的練習笑容。

　　只是可惜，當他第二天來到學堂的時候，才從婢女的口中得知雲夢初今天陪著徐書婉一起去普渡寺燒香，就不來學堂了。

　　這個事情弄得他心中有點鬱卒，就好比他高興地準備了一件禮物打算送人的時候，那個人卻不在，一腔熱血沒處使……

　　他的臉色頓時更冰冷了，弄得婢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惹到了世子，嚇得兩腿發顫。

　　楚天佑沒心思安慰婢女，他今天要上聲樂的課程，知道雲夢初沒來後就轉身離開了。

　　不過早上沒有看到雲夢初，弄得他一天心情都不是很好，冷著一張冰臉彈奏著本來很舒緩的曲子，整幅畫面顯得異常的不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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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的時候，雲夢初和徐書婉乘坐著王府的馬車離開了。

　　離開之前，雲夢初特意藉口想要吃點心，讓徐書婉多從王府帶了不少點心出來，雖說她覺得柒月估計更喜歡吃肉什麼的，但是她現在這個小年紀還沒有辦法在身上帶肉而不被發現，只好先拿著點心去孝敬了。

　　她備好了油紙，早上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已經包了幾塊，打算一會趁機接著包幾塊，這禮物確實簡陋了點，但是總是一份心意，希望柒月大師不會介意吧……

　　大不了她到時候給柒月多講幾個現代的故事好了。

　　她打定這個主意，跟在徐書婉後面，一路跟著她進了正廟，先是上香許願，讓嬋綠去添了不少香油錢之後，才問帶路的小和尚，「這位小師傅，我們是慕了柒月大師之名而來，不知大師現在何處，我們可否拜見大師？」

第三十四章　琉璃花、般若花

　　小和尚微微一愣，隨後露出一種恍然大悟的神色，「夫人可是楚親王府的人？」

　　徐書婉有些茫然的點頭道：「正是，不知小師傅從何得知？」

　　那位小和尚微微一笑，「方丈今早交代過我，如果有楚親王府的人來拜見大師，就讓我領著其中最小的那個人去找他，他自會把人送到柒月大師那裡的。」

　　徐書婉一聽，愣了半響，忽然低喃一句：「大師真是料事如神。」她說著，笑著拍了拍雲夢初的肩膀，對她說道：「小初，乖乖跟著這位小師傅走，就能見到柒月大師的，知道嗎？」

　　小和尚十分詫異的看著從徐書婉身後走出的雲夢初，他最開始還在想這個年齡最小的指的到底是誰，是不是這位夫人的丫鬟……

　　現在倒好，不用想了，肯定是這個小娃娃了。

　　小娃娃一張小臉長得非常可愛，只不過她似乎有些怕生，烏黑帶紫的眼眸彷彿有些膽怯的看著他，他輕咳了一聲，不想嚇著孩子，努力放柔語調，「小妹妹，跟我走。」

　　雲夢初乖巧的點點頭跟在了小和尚的後面。

　　小和尚把她帶到普渡寺方丈的禪房裡，普渡寺的方丈正是上次和雲夢初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老和尚，老和尚看到她後笑著說道：「小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雲夢初微微的笑著，並不答話。

　　方丈面色平和，細看起來還帶著一種老人的慈祥，他站起身子走到雲夢初面前對她說道：「小施主還請隨我來。」

　　雲夢初應了一聲，乖巧的跟在方丈後面。

　　方丈又帶著她來到了上次凌軒帶她來過的竹林，七拐八彎走了許久之後，在雲夢初再次即將累趴下的時候，來到了柒月的竹屋前面。

　　方丈恭敬地雙手合十對竹屋行禮，「大師，您的小友已經帶到。」他說完之後，也不管竹屋裡有沒有動靜，就對雲夢初說道：「小施主，你可自行進去，我會在一旁的小屋等候，等你見完柒月大師之後，我自會帶你離去。」

　　雲夢初聽後，彷彿想了一會才說道：「謝謝大師。」

　　方丈看著雲夢初離去的背影，過了片刻才走到一旁的小竹屋裡靜心等待。

　　雲夢初也算是有經驗的推開了竹屋的門，原本想向二樓走去，卻不料柒月正站在樓梯口處看著她，依舊穿著灰色的袈裟，靜靜的站在那裡，風韻獨特。

　　她驚愕一瞬後，淡定的笑了笑，「柒月大師，好久不見。」

　　柒月挑了挑眉，「的確好久不見，上來吧，沒良心的小東西。」

　　雲夢初心知她指的是什麼事情，自覺理虧，一聲不發的跟著她上了樓，等到她坐在椅子上之後，她討好的笑了笑，把胸口裝的幾塊點心擺在了柒月的桌子上。

　　柒月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就那點心想打發我？」

　　雲夢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不大小是個心意麼……我現在年齡小，什麼權利都沒有，也拿不出什麼好吃的來。有心說不帶了，免得帶了您也不喜歡。但是我記掛著和您的約定，做人不能第一次就失信，再說也總是個心意，我還是帶了幾塊點心來，如果您不喜歡就算了。」

　　柒月瞪了她一眼，還是給面子的拿起了桌上的點心吃了一塊，「說吧，今天來找我什麼事？」

　　雲夢初見她吃了點心，知道萬事好說，沒急著說事情，「大師，您是怎麼知道我今天要來的？」

　　「終於叫我大師了？」柒月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覺得我是冒牌神棍了？」

　　「您……您怎麼，知道冒牌神棍這個詞的？」雲夢初嘴角抽搐著。

　　「你之前那個前輩就這麼叫過我。」柒月吃了塊點心之後，悠然的端起一杯茶水輕輕地啜飲著，「一直把我當成什麼冒牌的神棍，到最後才相信我。」

　　雲夢初聽後連連說道：「柒月大師，我知道您有通曉古今之能，絕對是大師中的大師，萬萬不會把您當成冒牌神棍的。」

　　「坐吧。」雲夢初身量小，所以柒月依舊指著角落裡的小竹凳說著。

　　雲夢初乖乖地坐在那裡聆聽訓話，暫時也沒敢說想讓柒月幫忙的事情。

　　誰知，柒月卻先開口說道：「我看你八成是為了你身上的香氣來找我的吧。」

　　雲夢初此時已經開始見怪不怪了，非常淡定的說道：「柒月大師果然料事如神。」

　　「馬屁拍錯了。」柒月毫不留情的說道：「我是見到你之後，聞到你身上的香氣才有所猜測的。」

　　她面不改色的接著說道：「是我見識淺薄，忘記柒月大師醫術高超這回事了。」

　　「得，我聽著膩味，你還是打住吧。」柒月彷彿受不了似的說著，「今天一見到你，我就聞到了琉璃花的味道，琉璃花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是怎麼招來琉璃花的？」

　　雲夢初聽到了正事，心中一凜，琉璃花？

　　什麼叫琉璃花？

　　她心中沉吟片刻，站起身走到柒月身邊，把自己脖子上掛的香囊也拿了出來，放在了柒月面前，「麻煩大師幫我看一下，這個香囊裡裝的是什麼花草？」

　　柒月接過香囊，隨即玩味的看著她，「小丫頭，運氣不錯嘛，這邊有人給你下毒，那邊就有人送個香囊給你解毒，誰這麼疼你呀？」

　　雲夢初聽著，臉上神色雖然只是略微吃驚，但是心底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楚天佑送她那個香囊竟然是為了給她解毒的？

　　她在王府不過是個三歲大的孩子，究竟是什麼人要害她？

　　細想片刻，勉強算的上跟他有仇的或者說跟徐書婉不對付的，也就只有那麼兩個人而已。

　　王妃那一家子絕對是不會對她這種小人物用此手段的，府中的下人？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害主子，必定是有主子在背後指使。

　　有理由害她的，無非也就是宋氏和章姨娘而已。

　　宋氏對她絕對是快痛恨入骨的，估計有機會的話，一定會下手除掉她這個礙眼的人的。但是她比較懷疑宋氏是否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夠為了除掉她而買通徐書婉身邊的丫鬟來給她下毒。

　　剩下一個就是章姨娘了，章姨娘很有可能因為長期被冷落又得不到一個名分而產生心理扭曲，王妃那邊估計她插不上手，所以很有可能就要拿徐書婉或者她來出氣了，雖說她有些懷疑章姨娘是怎麼下毒的，怎麼得來毒藥的，但是楚天熙有次看著她的眼神實在讓她想起來就覺得不寒而慄。

　　她靜靜的問柒月，「大師，可否告訴我這琉璃花究竟有什麼效果，而解毒的這味藥，又是什麼？」

　　柒月把香囊遞給她，淡淡的說道：「琉璃花初聞起來有提神功效，但是聞久了會漸漸讓人覺得精神不濟，而且很難查出原因。你這香囊裡面放的是般若花，般若花與琉璃花彼此藥性剋制，你身上有這個般若花的香囊，即使每天聞著琉璃花也沒關係。」

　　雲夢初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柒月接著說道：「其實，琉璃花還有不為人知的作用。」

第三十五章　百無一用是書生

　　「什麼作用？」

　　「它是蝕骨散的一味藥引。」柒月說的微冷，「古往今來的後宮當中，可是有好幾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命絕於這蝕骨散。」

　　「蝕骨……散？」雲夢初鄭重的問道：「大師，這究竟是什麼？」

　　柒月垂下眼瞼，良久才說道：「此藥用琉璃花、蒹葭草的奇香配上極少的曼陀羅花粉，每日接觸這三樣東西，會讓人的身體漸漸地虛弱，毫無原因的虛弱，直到最後因為身體變得極差，從而使很小的病症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就算是太醫當中也絕少有人知道蝕骨散，蝕骨散不止生前查不出原因，死後仵作驗屍也無法查出毒物，唯有死者在去世五年之後，身體會自行化為骨灰之外，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看出一個人中了蝕骨散。此藥幾乎不為人所知，你身上有琉璃花的香氣，應該不是因為蝕骨散。」

　　雲夢初聽到蝕骨散這種毒藥之後，不禁暗歎道：狠毒。

　　好狠毒的藥方，讓人一點點的虛弱，親眼看著自己因為很小的病死去，真的是夠狠毒的毒藥。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問道：「請教大師，這蒹葭草，究竟是何種香氣？」

　　柒月仔細想了想，「它帶著一種類似茶葉的清香，但又比茶葉多了幾分清甜，不是很好分辨，尤其是當它和茶葉混在一起的時候，就更加難辨別了。」

　　「多謝大師指點。」她深深的作揖。

　　柒月微微搖頭，「不用，我只是告訴你這些事情，剩下的就要你自己去想了。」

　　「還要請大師再幫一個忙。」她賠笑的說著。

　　「沒門，自己想辦法。」柒月問都不問是什麼原因，直接拒絕了。

　　雲夢初摸摸鼻子，沒好意思再接著說下去，她其實只是想讓柒月寫封信給徐書婉稍微解釋一下，有了柒月大師這個名頭，不愁徐書婉不信。不過柒月既然拒絕了，只能她自己去勸說了，想想徐書婉那個性子，她就有些頭疼。

　　她重新坐回了小凳子上，笑著對柒月說道：「大師，我們接著來聊聊我的那位前輩吧……我也可以順便給您講講我們那個地方的故事。」

　　「你那位前輩……」柒月聽後，幽幽一歎，「我也有許久沒有見過他了。」

　　「他是誰呀？」雲夢初非常好奇的問著，不管怎麼說，能在這裡找到自己的老鄉，是一件多麼讓人興奮的事情。

　　柒月白了她一眼，「趁早死了那條心，除非你自己碰上他，不然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雲夢初嘟了嘟嘴，但也沒有再問下去，「不告訴我他在這裡是什麼，那您知不知道他來這裡之前是做什麼的？」

　　柒月回想了一下，其實她也一直對那個世界的事情非常的好奇，現在有個免費為她答疑解惑的人，她也想問清楚一點，「他說他是個，什麼，翻什麼的……」

　　「翻譯？」雲夢初立刻反應過來。

　　「對，就是翻譯。」柒月一臉肯定的點頭，「好像是翻譯什麼……德什麼東西的人。」

　　雲夢初聽後忍俊不禁的笑了，感情這位仁兄是個搞德語的翻譯家呀，在現代也算是一個不錯職業了，但是到了古代之後，大概就只有一句非常貼切的話可以用來形容他：百無一用是書生。

　　如果他學個古代漢語什麼的，到這裡努努力搞不好還能考個科舉，如果他學的是建築的話，還能造房子，如果他像她一樣學點工業的東西，說不定還能搞個化妝品，但是他學了德語，到了這個科技十分不發達，和外國人的交流十分罕見的朝代，真的是沒啥用處。

　　「那是翻譯德語。」雲夢初之後詳細的給柒月解釋了一下德語翻譯是怎麼一回事，柒月聽後也笑了，「怪不得他總念叨自己學了個十分沒用……啊，不對，十分雞肋的東西……那你學的是什麼？」

　　「我？」她眨了眨眼睛，「保密，說不定我學的將來還會給你一個大驚喜呢。」

　　「小小丫頭，還知道保密了？」柒月有些不甘的看著她。

　　「在我們那裡流行人人平等，你能保密，難道我就不行麼？」雲夢初難得帶著些挑釁的看著柒月。

　　柒月無奈的搖頭，「算了，其實如果不出意外，你將來還是會碰到你那個老鄉的，你和他之間，也算有點關係。」

　　「有點關係？」她眼前一亮，連連追問道：「什麼關係？」

　　但是柒月卻再也不肯說下去了，和她又聊了幾句之後就打發她走，末了遞給她一個瓶子，「看你也是個不老實的，保不齊什麼時候又會被人加害，這東西我留著沒大用，不過也算上是救命的良藥，乾脆送你好了。」

　　雲夢初怔怔的看著柒月遞給她的瓶子，深吸了一口氣，十分鄭重的接過，「大師之恩，我將來必會報答。」

　　她知道，雖然柒月送她東西，多半是看在她那個前輩的份上，但是現在畢竟收到好處的是她，她將來不止要回報柒月大師，也要回報她那位穿越者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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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方丈後面雲夢初悄悄打開了柒月給她的瓶子看了一下，裡面放著三粒藥，雖然不多，但是卻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救命。

　　此行收獲也算頗豐，看來以後要常常來孝敬柒月大師才是。

　　跟在方丈後面走到了廂房，徐書婉和嬋綠幾個丫鬟正在那裡歇腳喝茶，見她來了，淺笑著抱起她，沒有問她什麼，在普渡寺吃了一頓齋飯之後，一行人便離開了。

　　到了馬車上，雲夢初直接睡倒在了徐書婉的腿上，她有睡午覺的習慣，現在早就撐不住了。

　　回到王府，徐書婉先帶著她去了王妃的院子裡，和王妃說了一下今天去上香的事情。

　　王妃聽完後，笑看著雲夢初，「小初真是好福氣，就連我想去見柒月大師也見不到呢，今天大師有跟你說什麼嗎？」

　　雲夢初側頭想了想，軟軟的說道：「大師只是說覺得和我有緣，問了我一些很平常的事情……」

　　王妃聽後，目光在徐書婉和雲夢初之間穿梭片刻，笑著說道：「和大師有緣是好事情，以後多去看看大師，你們剛回來，想必也累了，早點回去歇著吧。」

　　徐書婉帶著雲夢初告辭了。

　　他們走後，王妃閉眼靠在椅子上，對身後的齊嬤嬤說道：「沒想到小初還是個如此有運道的孩子。」

　　齊嬤嬤聽後也微微點頭，「奴婢原先看她那般出身，原本以為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了，沒想到如今竟然能被大師賞識……」

　　「我當初也沒想到。」王妃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帶著苦澀的表情，「除了當年的韓國公……我還沒見過大師……唉，我當年如果能有她這分運道，現在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齊嬤嬤聽後連連安慰道：「王妃且放寬心，太后娘娘一定能幫您找到解藥的。」

　　王妃只是微微閉目，並不答話。

　　解藥……真的能找到麼……

第三十六章　事發

　　天色已晚，雲夢初沒有再去學堂，直接和徐書婉一起回了院子。

　　到了院子之後，徐書婉遣退了丫鬟，把雲夢初抱在腿上，柔聲問道：「小初，柒月大師有沒有跟你說什麼特別的話？」

　　雲夢初沉吟著，在想要不要把身上的毒告訴徐書婉，不過在說毒的事情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她想了想，彷彿努力回憶似的說道：「大師說，叫我小心一點我的一些親人。」

　　親人？

　　徐書婉苦笑，幾乎下一秒就猜到了柒月大師說的是自己的哥哥那一家人。

　　自己的哥哥嫂嫂會對雲夢初不利她絲毫不意外，只不過她之前覺得雲夢初已經養在了她身邊，沒什麼太大的關係，現在聽柒月大師的話，想必還是要細心防備的。

　　看來，她真的要好好想想對待哥哥和嫂嫂的態度了，畢竟現在，小初才是她最重要的親人。

　　雲夢初此時暗中觀察著徐書婉的臉色，見她認真開始思考起來之後，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看來以後真的應該在必要的時候，在徐書婉耳邊提一下柒月的名頭……

　　片刻之後，雲夢初彷彿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接著說道：「大師說，我衣服上的香氣，有古怪。」

　　「有古怪？」徐書婉神色一凝，想起了後宅的那些事情，這幾年日子過得太安逸，她還真的忘了這些後宅的事情了。

　　「你可知道是什麼古怪？」徐書婉仔細問著。

　　這次雲夢初認真想了想，搖了搖頭，「大師只跟我說了這個，我再問，她還讓我不要告訴別人……」

　　徐書婉抿唇，思索片刻之後對雲夢初說道：「小初，我知道了，你記得別把剛才那番話再告訴別人，知道嗎？」

　　雲夢初認真的點頭，「放心吧，小姨。」

　　徐書婉摸了摸她的頭髮，把她抱到她專屬的書桌前，自己走了出去。

　　雲夢初一邊拿著毛筆老老實實地寫一，一邊想著徐書婉的動作，徐書婉應該聽懂她的話了吧，別打草驚蛇，仔細查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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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書婉招來了嬋綠，淡淡的問道：「你看咱們院新來的蘭芳和蘭錦如何？」

　　嬋綠心中有些奇怪徐書婉的問題，但是依舊認真的回答道：「兩個丫鬟都還算本分，每天認真做活，從不惹事。」

　　徐書婉微微皺眉，「我是問他們性格如何，有沒有跟別的院的人有密切的來往，還有，小初最近衣服上怎麼有股熏香的味道？」

　　嬋綠一聽這話，心知道此時絕不簡單，凝神思索之後回答道：「蘭芳看起來人有些怯懦，與人交往很少而蘭錦則活潑一些，和咱們院的，甚至外院的人，都有些關係。至於衣服上的熏香，其實夫人，您和表小姐的衣服上都有熏香的，只不過您衣服上的香味很淡，再加上您平日裡塗些胭脂水粉什麼的，並不明顯罷了。」

　　「熏香是哪來的？」

　　「是世子上次從皇宮裡帶回來，王妃賞給您的，您忘了嗎？奴婢當時覺得熏香的味道不錯，再加上送東西來的黎管事說那味香料適合用在小孩子的衣服上，您就順手讓奴婢看著辦了……奴婢就把香料交給了蘭芳和蘭錦，讓他們熏在表小姐的衣服上。」

　　徐書婉聽後，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這件事情，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是她疏忽了。

　　沒想到世子從皇宮中帶回來的東西，竟然會有問題……

　　徐書婉的心越發的凝重了，此事非同小可，竟然會和皇宮扯上關係，還是盡快稟告王妃的好。

　　她想著，立刻帶著雲夢初去了王妃那裡。

　　此時楚親王尚未回來，王妃正在屋子裡繡著什麼，看到她們兩個走進來，笑著問道：「不是剛走麼，怎麼這麼快又來了？」

　　「王妃，妾身有事稟告。」徐書婉難得收起了溫婉的笑容，臉色嚴肅地說著。

　　王妃的面色也嚴肅起來，剛想擺手讓下人都退下的時候，不想此時寧翠走進來跟她說道：「王妃，龔毅求見。」

　　龔毅是楚天佑身邊的貼身小廝，此時求見，自然是關於楚天佑的事情，王妃不敢耽擱，立刻叫龔毅進屋。

　　龔毅此時渾身帶著些狼狽，雙目微紅，一進屋就跪在了王妃的面前，十分自責的說道：「王妃，世子今天下午剛回書房就開始覺得十分難受，片刻之後，竟然虛弱的昏倒在地，奴才有錯，沒有照顧好世子。」

　　王妃一聽楚天佑出事了，哪裡還顧得上這許多，立刻對龔毅問道：「請太醫了嗎？到底怎麼樣了？說清楚！」

　　龔毅連連道：「世子目前只是昏迷，太醫已經派人去請了，奴才特來稟告王妃的。並且奴才聽聞齊嬤嬤略同醫術，想請齊嬤嬤先為世子診治一下。」

　　「那還等什麼，齊嬤嬤，我們趕緊去天佑那裡。」王妃說著，站起身子，示意身後的人跟著她離開，她看了徐書婉二人一眼，「你們先下去吧，事情改天再說。」王妃說完之後，也不等他們離開，急忙帶著齊嬤嬤等幾個丫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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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出事了？

　　雲夢初聽到這個消息懵了一下，那麼聰明伶俐，十分不像小孩的面癱世子，竟然昏迷不醒？

　　聯想起今天柒月說的蝕骨散，她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測，十分想去看一下。

　　更何況，楚天佑屢次幫她，她怎麼說也要回報才行，雖然捨不得柒月送她的藥，但是楚天佑如果真的有什麼危險，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貢獻出自己的藥的，想到這裡，她拉了拉正往回走的徐書婉，「小姨，我們去世子那裡好不好？」

　　徐書婉臉色嚴肅地看著她，「小初，我知道你擔心世子，我也擔心他，但是這不是我麼能攙和的事情，乖乖跟我回去。」

　　雲夢初皺了皺鼻子，不依的說道：「小姨，我離開的時候，柒月大師給了我一瓶藥，說是很有用的，有可能對世子有用的，我們去看看好不好？」楚天佑雖然讓她叫三表哥，但是在徐書婉面前，她還是最好別這麼叫。

　　徐書婉聽後，顧不得追問雲夢初為什麼一開始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反倒是思索著世子的事情。

　　平心而論，在王府裡，世子和王妃對她都算和善，世子更是曾經誤打誤撞的救過雲夢初，如果他們有麻煩，自己能幫得上忙的肯定會幫……

　　只是現在，世子這場病，似乎來得有點蹊蹺。

　　徐書婉看著雲夢初純真信任的眼神，彷彿不忍毀了她的信任一樣，一咬牙，帶著她去了楚天佑那裡。

第三十七章　不對勁

　　徐書婉和雲夢初到的時候，世子蘅蕪院裡的氣氛已經變得十分緊張，院子裡的下人不停地在走著。

　　寧翠在王妃耳邊說了徐書婉他們兩個人來的事情，王妃微微皺眉，神情略帶焦躁，「這麼亂的時候，他們來做什麼……算了，讓他們進來吧。」

　　王妃揮了揮手，寧翠隨即便把徐書婉和雲夢初二人帶了進來。

　　雲夢初剛一走進內室，目光就落在了床上躺著的楚天佑身上。

　　楚天佑靜靜的閉目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表情難得沒有了平日裡的冰冷，顯得平和了許多，一眼望去覺得他並不像是昏倒，反倒像是正在沉睡著。

　　王妃見到他們進來，淡淡的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徐書婉略帶擔憂的看了楚天佑一眼，之後對王妃說道：「王妃，今天小初去見柒月大師的時候，大師曾經送給她幾粒藥丸，小初擔心世子的病情，想著這點藥可能有用，我就帶著她一起來了，還望王妃恕罪。」

　　王妃一聽是柒月大師煉制的藥材，特意看了雲夢初幾眼，卻沒有讓她拿出藥材，只是說道：「先等太醫來了再說，有些藥也不能亂吃。」

　　徐書婉聽了，頓時覺得王妃並不如何信任自己，當下只是垂頭，沒有再說什麼。

　　不過雲夢初卻心底起疑了。

　　徐書婉說了這話，就算王妃心中有些懷疑，但是也應該讓她把藥拿出來看看吧，現在王妃卻絲毫不提拿出來的事情，雲夢初覺得不太對勁。

　　她仔細觀察著王妃的神色，雖然王妃表面上看起來神情略帶焦急，但是那種焦急似乎沒有帶在骨子裡面，王妃，似乎並不是真的著急。

　　就在他們來的這個檔口，楚天寧和楚天熙也雙雙趕了過來，頓時楚天佑原本還算大的臥室顯得有些擁擠了。

　　王妃微微皺眉，把除了她和齊嬤嬤之外的人都請了出去，讓他們在外面等著，楚天寧擔心自己的弟弟，倔強著沒有離開，王妃也由著她。

　　等到內室就剩下三個人的時候，齊嬤嬤走到王妃身邊，對王妃說道；「王妃，老奴無能，無法診出世子究竟是和病因。」王妃微微抿唇，沒說什麼。楚天寧小聲問王妃，「母親，這次三弟是不是中毒，那毒是不是……」

　　王妃淡淡的看了楚天寧一眼，「你還是先出去吧，什麼都別亂說。」

　　楚天寧咬唇，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片刻之後，太醫院的李太醫趕來了。

　　王府裡有人生病基本上都是李太醫來看的，所以李太醫對王府中人的身體情況都還算清楚，問清了一些情況之後，當即開始診脈。

　　李太醫一邊診脈，眉頭一邊皺了起來，良久之後，猶豫的說道：「王妃……世子他……不像是病了，反倒像是中毒了。」

　　「中毒？」王妃的聲音似是一瞬間沉了下去，「李太醫，我兒所中何毒？有何危害？」

　　李太醫思索片刻，「回稟王妃，微臣行醫多年，曾見過一種名為婆娑羅的毒藥，此毒藥初中毒時，身體反應不大，只會昏迷不醒，但是三日內如果找不到解藥的話，毒藥就會侵害身體的五髒六腑，五日之內如果沒有解藥……」

　　王妃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太醫，你可知道解藥配方？」

　　李太醫有些為難的說道：「王妃，微臣雖然知道，但是解藥調制極為繁瑣，五天之內恐怕……」

　　「那太醫總會緩解之法了吧。」

　　「這個會。」李太醫連連點頭，「微臣還是可以做到延緩毒藥發作的。」他說著，連忙拿起桌上的紙筆開始寫藥方。

　　王妃轉臉對齊嬤嬤說道：「麻煩嬤嬤帶人去一趟太醫院，把熟悉毒藥的胡太醫以及孫醫正請來，麻煩幾位太醫一同診治一下。」

　　齊嬤嬤領命離開，王妃轉頭對李太醫說道：「麻煩太醫寫好方子，帶著丫鬟親自去王府拿藥。」

　　李太醫自然是連連答應，坐在那裡飛快的寫藥方。

　　王妃緩步走了出去，對站在門口的寧翠和她身邊的二等丫鬟芙清吩咐了什麼，兩個人相繼走到了內室。

　　此時的外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只可惜，她想要看到的人，依舊還是沒來。

　　王妃微微垂下眼瞼，心中冷笑，在這一群人裡面，真正關心天佑的，又能有幾個……

　　她面沉如水，坐到了首位，坐在她側首的楚天寧立刻關切的問道：「母親，天佑到底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楚天寧一邊說著，她身旁的楚天熙也露出了焦急關切的神情。

　　王妃淡然卻堅定地對楚天寧說道：「老實坐在那裡，天佑一定會沒事的。」

　　楚天寧聽後，也沒有再問什麼，乖乖地坐在那裡。

　　王妃此時臉色沉重，讓人一看就知道楚天佑的情形並不樂觀，弄得外屋整個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雲夢初細細的觀察著屋子裡這些人的神情，楚天寧的焦急不是作假，楚天熙就有的說了……

　　她不會忘記那次見到的，楚天熙那樣詭異的神情。

　　楚天佑莫名其妙的昏倒，她總覺得事出人為，偏偏今天又聽到柒月大師說了蝕骨散的事情……

　　她實在覺得有些不寒而慄，總覺得王府中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王妃此時沉聲對站在外屋角落的龔毅說道：「龔毅，你貼身伺候世子，可有看到世子今日吃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嗎？」

　　龔毅聽後，連忙走到了王妃面前跪下，急切的說道：「王妃，世子今日從學堂回來之後，不過用了幾塊點心，喝了杯茶水，之後不知怎的，就覺得頭暈，片刻之後，人就昏倒了……王妃，奴才真的不知道世子為什麼會出這種事情。」

　　在場的眾人都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世子肯定是吃錯什麼東西了，很有可能就是中毒了……

　　王妃剛要接著問話，就有個婆子進來稟告說章姨娘要來了。

　　王妃眼中閃過一道光芒，之後淡淡的說道：「讓她進來吧。」

　　婆子帶著章姨娘進來。

　　章姨娘依舊是一身妖嬈的裝束，人雖然看起來略顯憔悴，但是神態依舊柔媚，她進來之後也明顯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暗自有些困惑的看了楚天熙一眼，發現他也同樣帶著困惑的時候，心裡咯登一下。

　　不對呀，不應該在這個時候……

　　也不應該是這個症狀呀，這究竟怎麼回事。

第三十八章　真的是巧合麼

　　章姨娘見情形不對，老老實實地對王妃行禮之後，就站到一邊去了。

　　王妃此時依舊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的龔毅，聲音極為緩慢，但是卻彷彿帶著一種不容辯駁的犀利，「龔毅，你也跟在世子身邊有一年多的時間了，有些事情，想必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其中的危害……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世子今日回來，可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有沒有吃過不尋常的食物？」

　　龔毅連連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王妃，奴才肯定，世子從學堂回來的時候還好好地，就吃了點心和茶……」

　　「剩下的點心和茶水呢？」

　　龔毅回想了一下，隨後指著外屋的桌子說道：「回稟王妃，世子當時就坐在這張椅子上，世子所吃過的點心喝過的茶水都還原封不動的放在桌子上，奴才還未曾收拾。」

　　王妃看了那茶水一眼和剩下的點心一眼，隨即揚聲問道：「平日裡的茶水點心是誰負責的？」

　　話音剛落，外屋的角落立刻顫顫巍巍的跪下了一個丫鬟，那丫鬟哆嗦著聲音說道：「王……王妃，奴婢，奴婢真的是只把小廚房做好的點心端來，茶葉……茶葉也是往日裡用慣了的，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王妃瞇起眼睛靜靜的看了那個丫鬟幾秒鐘，淡淡的說道：「你先起來吧。」

　　丫鬟似乎是被嚇了一跳，讓她起來，她的身子也軟的直不起來，還是她身邊的丫鬟把她拉起來的。

　　王妃接著看向跪在地上的龔毅，淡淡的問道：「我問你，世子最近是否曾做過一些特別的事情？」

　　龔毅聽後彷彿頓了片刻，之後飛快的搖頭，「回稟王妃，世子今日一直和以前一樣練功讀書，奴才真的沒有看出什麼特別的。」

　　他這一番動作，雲夢初看的都連連搖頭，龔毅之前回話可沒這麼停頓過，也沒這麼用力地搖頭過，顯然這個答案有些不對勁。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王妃就拍了一下手邊的桌子，聲音不輕不重，但是卻彷彿拍在了外屋眾人的心上，跪在地上的龔毅明顯的一抖。

　　「本宮再問你一次，世子近日可有做過不同尋常的事情？！」

　　王妃想必是真的著急了，竟然連本宮都用上了。

　　要知道王妃雖然身份尊貴，但是她平日裡為人極為謙和，很少擺長公主的架子，嫁人之後更是以賢德著稱，她曾說過，自己已為人妻，就應以夫為天，長公主這個名號，還是少提為好，故而幾乎所有人都稱呼她為王妃，長公主這個封號就好像是被雪藏了一樣。

　　但是今天，她卻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了本宮兩個字，顯然是在提醒這些人，她不只是楚親王府的王妃，更是大周皇朝的長公主，皇帝的親生妹妹，如果有人敢欺瞞她，敢坑害她的兒子，那可是冒犯天家威儀。

　　龔毅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驚慌害怕的表情，雙嘴微張，彷彿想說著什麼，但是卻在不停地顫抖。

　　此時寧翠走進了外屋，對王妃說了些什麼，王妃淡淡的囑咐兩句，之後寧翠又轉身離開。

　　王妃此時淡淡的對龔毅說道：「你先跪到一邊去想想清楚，等等再回話。」

　　龔毅聽後，乖乖地跪到了一邊。

　　片刻之後，李太醫就走了進來，楚天寧帶著幾個丫鬟迴避到了裡屋，雲夢初年紀尚小，倒是沒有迴避的必要。

　　王妃見李太醫進來了，直接指著桌子上的茶水點心說道：「煩勞李太醫檢查一下，桌子上的茶水和點心，可有問題？」

　　李太醫領命之後就走到桌子邊上仔細看著那些茶水和點心，越看神情越凝重。

　　十來分鐘之後，李太醫離開桌子，走到王妃身前，聲音略帶低沉的回答道：「王妃，如果微臣沒有看錯的話，桌子上的點心應該是含有少量的曼陀羅花粉，茶水中則有一部分的婆娑羅。之前微臣沒有講完，其實，婆娑羅之毒是用曼陀羅花粉作為藥引的，兩種藥物配在一起才有效果。」

　　此言一出，整個外屋瞬間寂靜了下來，安靜地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

　　雲夢初則是直接震驚了，震驚之後則漸漸擔憂起來，又是一種以曼陀羅花粉做藥引的毒藥，這真的是巧合嗎？！

　　她身上出現了琉璃花，琉璃花和曼陀羅花粉是蝕骨散中的兩味藥，在楚天佑所吃的點心裡，發現了曼陀羅花粉……

　　她經常和世子在一個學堂讀書識字，楚天佑可以說經常會接觸到這兩味藥，如果再多一味蒹葭草，那麼恰好就是蝕骨散了。

　　巧合嗎？她不信！

　　如果真的是巧合的話，為什麼楚天佑會送給她般若花幫她化去毒性？難道他看出了什麼……不想讓她牽扯到其中，所以暗中幫她解毒？

　　想到這裡，她越發的不寒而慄，心中那種懷疑也越來越濃，她覺得下毒的人，原本很可能想下的應該是殺人於無形的蝕骨散，而不是這個似乎會留下明顯痕跡的婆娑羅。

　　楚天佑已經厲害到連她身上的琉璃花都能認出來了，真的認不出婆娑羅麼？

　　楚天佑的中毒，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的目光落在了裡屋的門口，忽然很想進去看一看，看看這個雖然和她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卻對她一直不錯的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王府裡的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複雜，越來越可怕了。她此時努力的讓自己靜下心來，如果說要害楚天佑的話，那麼王府裡的章姨娘和楚天熙是最有動機的。章姨娘此時的表情還算平靜，完全看不出什麼，反倒是楚天熙，因為年紀比較小，不是很能藏事情，眼中稍稍流露出了驚駭之色。驚駭麼……

　　王妃聽完李太醫的回話之後，彷彿臉色蒼白了一些，閉了閉眼，對李太醫淡淡的說道：「煩勞太醫了。」

　　李太醫立刻行禮，自覺自動的請命進去看看楚天佑的情形，王妃沒有為難他，直接打發他進了裡屋，李太醫彷彿鬆了一口氣，這些後宅女人之間陰暗的鬥爭，他是萬萬不想牽扯進去的，只可惜有的時候職責所在，只能盡力明哲保身了。

　　李太醫進去之後，王妃重新把目光放在了跪在一旁的龔毅身上，冷聲說道：「你現在還不肯老實交代嗎？」

第三十九章　高利貸

　　龔毅抬起頭看著王妃，表情不斷地變換，彷彿在猶豫什麼，最終他一咬牙說道：「回稟王妃，世子今日的確讓奴才去查過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王妃立刻問著。

　　「世子……世子讓奴才去查……」龔毅說到一半，頓了片刻，狠了狠心才接著說道：「世子讓奴才去查黎管家。」

　　「黎管家？」

　　「不錯。」龔毅此時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十分懇切，已經快聲淚俱下的說道：「王妃，世子讓奴才瞞著王妃也是一番好意，因為世子聽說，黎管家他在外面……在外面……在外面用王府的名義在外面賺黑錢……」

　　「什麼？！」在場的人都震驚了，所有人都沒想到，龔毅會捅出這麼一件事情來……

　　居然是蘅蕪院的黎管家在外用王府的名義賺黑心錢？

　　一時間，原本站在外屋角落的黎管家身上，聚集了數道目光，幾乎所有人都開始注視著他，黎管家額頭開始見汗，片刻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大喊道：「王妃，奴才冤枉呀，實在是龔毅冤枉奴才，奴才從未做過危害王府的事情！」

　　「閉嘴。」王妃喝道：「主子問話，沒你接話的份。」

　　接著，她轉臉看向龔毅，問清楚黎管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夢初聽了一會，便全都了然。

　　原來是用王府的名義在外面放高利貸呀。這黎管家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缺錢還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竟然打上了放高利貸的主意，而且還是用的王府的名義，這種行為用膽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應該說是悍不畏死才對。

　　黎管家作為世子蘅蕪院的管家，也算是在王府中有一定的實權，主子都會給他幾分體面，他每年可以撈到的油水想必不少，怎麼會想到去放高利貸，這實在讓人想不通。

　　還有，王妃的態度更加奇怪，自己的兒子中毒了，她不想著趕緊解毒，反倒坐在這裡審問起來下人了，就算是想從這裡面找到中毒的線索……但是雲夢初總覺得有些牽強。

　　她心中那種古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她覺得自己今天很有可能是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漩渦裡面，只希望這個漩渦不要給她和徐書婉造成什麼波及就好。

　　也許，她真的不應該為了報恩而發善心的想來幫助楚天佑，人家可是世子，他這裡什麼好藥沒有，哪裡用得著她來獻殷勤。

　　王妃最開始讓他們回自己院子的時候，她們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回去。

　　只可惜現在後悔這些已經晚了，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等著結束，下次一定要謹記明哲保身，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道理。

　　此時王妃已經聽明白了事情的發展經過，冷笑道：「龔毅，你已經查了好幾天了，可有找到證據？」

　　「有。」龔毅立刻回答著，「奴才已經找到了幾張字據，剛才已經交給世子。奴才先前隱瞞是因為世子交代過奴才此時有關王府顏面，不得聲張告訴任何人，所以奴才最開始才會否認，還望王妃贖罪。」

　　這種事情，他如果一被問到就老老實實地懷疑了，那才是真的有問題。

　　「既然如此……」王妃冷冷的說道：「叫洪管家，讓他好好地搜一下黎管家。」

　　此話一出，黎管家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連帶的，就連原本氣定神閒，鎮定無比的章姨娘的臉色，也蒼白了起來，楚天熙更是沒坐住的想要站起來說什麼，卻被章姨娘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死死地摁住。

　　黎管家頓時仰天哭號，「王妃，奴才在王府盡心盡力的伺候主子幾十年，伺候過老王爺老王妃，從未做過一絲一毫有損於王府的事情，現在您怎麼能單憑龔毅一句話，就斷定奴才有罪？」

　　王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這麼說，是想來拿老王爺老王妃壓住我了？龔毅的話可是代表世子的話，你的意思是，世子在冤枉你？更何況，現在沒人斷定你有罪，你這樣，豈不是有不打自招的嫌疑嗎？」

　　黎管家的臉一時僵在那裡，極為尷尬。

　　此時章姨娘已經無比緊張了，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再清楚不過的，她親手把毒藥都交給了黎管家，按照現在這個時間，黎管家肯定沒有下完毒藥，還剩下很大一部分，如果去黎管家的房裡搜，那麼絕對是會搜到一些東西的，到時候鐵證如山，黎管家想抵賴也抵賴不了，既然抵賴不了，那麼這個老傢伙一定會想盡辦法脫罪，那麼到時候她就……

　　想到這裡，她對身後的小丫鬟吩咐了些什麼，之後一咬牙，不管不顧的說道：「王妃，妾以為，此舉不妥。」

　　「哦？」王妃斜睨了章姨娘一眼，冷哼一聲，「哪裡不妥了？」

　　「黎管家畢竟伺候過老王爺老王妃，妾以為王妃還是給黎管家留個體面的好，要搜黎管家，最好還是由老王妃的允許。」

　　王妃聽後，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啜飲一口，之後又輕輕放下，緩緩的說道：「章姨娘，照你這麼說，豈不是府裡每個伺候過老王爺老王妃的人，我都沒有資格動用，沒有資格約束了？」

　　章姨娘張了張嘴吧，萬萬說不出一個是字來。

　　「章姨娘。」王妃的聲音慢條斯理，但是卻隱含著不容抗拒的威壓，「不管這個人有多麼大的後台，我都絕對不允許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作亂，傷害我的兒子。」

　　章姨娘頓時身體一僵直，她此時甚至有一種感覺，王妃這句話，似乎是對她講的，王妃似乎知道她所做的事情。

　　但是這終究只是猜測，她是絕對不敢去問的。

　　片刻之後，先來的不是洪管家，而是齊嬤嬤一行人，齊嬤嬤帶著好幾位太醫院的太醫來給王妃見禮。

　　王妃連忙揮手制止了他們，讓他們快點去內室看世子的情形。

　　此時章姨娘身邊的那個小丫鬟悄然回到了她的身邊，對她微微搖頭。

　　頓時章姨娘的臉色更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