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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接下來的日子裡,君月很明顯的在躲避芊芊。
漫漫的黑夜中,芊芊總會驚醒好幾回,醒來時房內仍只有她孤零零一個人。
今晚看來也是了。她慢慢躺回床上,轉過頭看著空蕩蕩的床位,忍不住用手輕撫著。
君月,你在哪裡?他可知道她好想念他。在眼淚沾濕了枕頭之後,她才哭累了睡著了。
彷彿是刻意要等待她熟睡,房門才被人無聲無息的打開。
君月走了進來,目光眷戀的望著心愛的女人。
他並不是故意要逃避她的,他也十分後悔,但她實在是傷他太深,而他也必須冷靜一下。但他卻無法忍受相思之苦,所以總在她入睡時,才偷偷來看她。
她又哭著睡著了。君月強自壓抑住想將她擁人懷中安慰的衝動,但他不能。
唉!他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靜靜坐在床畔凝望著她,知道自己又將失眠了。
芊芊啊芊芊!他在心中呼喊著。你可明白,長夜漫漫中一直有個深愛你的男人因為愛你而無法成眠……
◆◆ ※ ◆◆
今晚君月仍然沒回來,芊芊將自己蜷縮在窗戶邊的貴妃椅中,靜靜凝望著窗外美麗的夜景。閃耀的星辰將夜空渲染得如畫,美得那麼不切實際。
陣陣微涼的晚風吹拂過她的臉龐,吹動著她的髮絲在風中飛揚,她的身子也忍不住的瑟縮著,但並不是她覺得寒冷,而是感到自己好寂寞。
在這樣一個夜裡,孤單正一步步侵略她不安的心。
他沒回來!難道他真的生氣了?真的不再來哄她,決定要丟下她一人?
他不是說很愛她的嗎?結果她一時生氣說出的重話,他也當真了,難道他的愛情這樣經不起考驗?芊芊含著眼淚這樣的想著,如此一來,好像她就可以不用承受他對她不誠實的折磨。
不過……她該恨的人是自己吧!怪她把愛情看得太天真!
她忍不住想放聲大笑,聽起來卻只是一陣陣的啜泣,也許哭,比較適合她現在的心情吧!
她遙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心中好想爹跟娘。爹和娘要是知道他們疼愛的小女兒每每在夜裡哭得肝腸寸斷,只怕他們會滿心的不捨吧!
靜靜閉上雙眼,她再一次任由自己沉浸在寂寞、孤單情緒中,滿腦子不住想著,也許她當初不該那樣失去理智的傷害他,他似乎真的是無辜的……會不會真的是她誤會他了?
但是……他沒有回來,她也不敢去找他,這樣子要到何時兩人才會有機會把誤會解釋清楚呢?
唉!她好恨自己這麼笨,把事情搞成這樣子。想著、想著,眼淚又落下。
君月,我好想你,你快回來……
她啜泣哭得淒慘無比,所以沒發現身後有雙滿佈血絲、為情所苦、為愛而狂的眼眸。
她看起來該死的脆弱!君月在心中忍不住咒罵著,卻又充滿著不捨,他靜靜站在暗處見她獨自坐在窗口吹風,還偷偷落淚,垂著淚珠的臉龐更令人感受到她脆弱的一面。
他知道他錯了,不管他再怎麼憤怒,再怎麼受傷,他依舊無法否認一件事,那就是他仍深愛著她,而且是有增無減。
天啊!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難道要再拿自己的顏面去哀求她,去承受她的嘲笑?但他明白這些都不是他最害怕的,他真正害怕的是她再一次說出不愛他的話,那他會受不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抬起沉重的腳步走近她,專注著在她熟睡的睡容上尋求一絲愛情的影子,然後伸手溫柔的將她抱起往房內走去。
「你……回來了?」芊芊睡意濃濃的咕噥,才張開一會兒的眼皮,又不禁閉上,沒一會兒又睜開,口氣好可憐的呼喚著,「相公……」
「睡在窗口不怕染風寒?」他斥責的口吻中充滿疼惜及不捨。
芊芊伸出手臂緊緊地環住他的頸項,「我錯了!我錯了!我小心眼,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任性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愛你!」
她哀求的低語給了他原本破碎不堪的心注入一道幸福、溫暖的撫慰及希望。他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不是說要氣她很久、很久?但一聽到她這樣可憐兮兮的哀求,他只能不爭氣的心軟了。碰到她真的是無可奈何,誰教他是如此的愛她。
「我也愛你,你永遠也猜不到我有多愛你,如果不是你逼我,我不會離開你。以後不許你再推開我了,不然我就真的離開你,永遠都不回來了。」
「不會了、不會了!我保證!」芊芊緊緊的抱住他,像個害怕失去的小女孩一樣。
君月乘機好好的、恣意的感受她的香味及柔軟,補足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之苦。
「我愛你!我好愛你。」他低下頭深深的吻住她。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對她真的生氣,因為他是這樣的愛她啊!
◆◆ ※ ◆◆
一大早,只見前芊芊一個人呆呆坐在床上看著手上閃爍銀色光芒的戒指。
人呢?他人呢?她知道昨夜的一切不是夢,他溫柔的吻和熱情的觸摸……但為何一早就不見他的人呢?
一陣強烈的失落感衝擊著她,她連鞋也不得穿便下床在屋內找尋,但屋內真的只有她一個人,當她的心頭感到酸酸時,突然發現桌上有一大束花。
她拿起嬌艷欲滴、含苞待放的紅玫瑰,忍不住深深嗅聞著花香,也才看見花朵間夾著一張小紙條。
我的愛,如果我有做錯什麼,請告訴我,我保證會乖乖改過。為了表示我的歉意,答應讓我陪你去逛逛街、買糖葫蘆吧!要吃多少都沒關係,相公請客。
愛你一生一世、正在大廳等你的相公
一個大大的笑容爬上了芊芊的臉,她不禁笑著搖搖頭。這個男人真是的,真會甜言蜜語。
但不管怎麼樣,她都發現到跟他吵架、冷戰的日子實在太可怕了,她想回到以往那般甜蜜的日子,她希望一切都能跟以前一樣。她必須把握這一次機會,好讓自己能再一次得到他全部的愛!
於是芊芊手忙腳亂的打扮著,她不想驚動雲娘,反正她也等不及她們了,她急著裝扮好,然後去大廳找君月。
站在鏡子前輕巧的轉了一圈,她滿意的看著鏡中精心打扮的人兒。等一下見到君月,她一定要努力討他歡心,希望他別再跟她計較才好。
當她打開房門,門口已經站著一個伸手正要敲門的男人。
「相公,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芊芊倏地住口,眼前的人居然是她暗戀了十年的君日。「是你……」她想她應該要喚他表哥才對。「表哥,你怎麼來了?」
「表弟媳……」
「你別叫我表弟媳,叫我芊芊就可以了!」
「芊芊,沒想到十年後你居然會嫁給我表弟,這真是所謂姻緣千里一線牽,真的是不錯,要不是我人在遠方,一時趕不回來,我一定會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不過,我很夠意思的,現在補送上禮物!」說完,他便從口袋中拿出一隻黑絨盒子,一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一條細緻、美麗的金鏈子。「送你當結婚禮物!」
他仍然是那如陽光般的笑容,但芊芊除了感受親切以外,已經沒有其它心動的感覺了。
「好美!不過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為什麼?這是我做表哥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這……」
「收下吧!」
芊芊再次看著面前的男人,只見他一臉誠懇,而且反正她現在也問心無愧了,把這項禮物當成大哥哥的祝福應該沒關係。
跟夢中情人十年後再次相見,芊芊才赫然發現她跟君日只能當朋友,因為她真正愛的人是君月,那個愛騙她又霸道的男人。
「芊芊?」君日手拿鏈子,表情有些尷尬的看著她,他沒想到結婚禮物會被拒收。
芊芊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禮,畢竟君日什麼都不知道,而她也沒打算讓他知道自己曾對他的情感。
「表哥,既然是結婚禮物,那我自然是欣然收下。」她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這才對!來,我幫你戴上!」說完,他順便替她戴上了鏈子。「看你的模樣,相信你一定很愛我那個風流的表弟,而且聽說自從娶了你之後,他就變成了天下第一乖的好相公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幸福到老的!」
「是嗎?」
「我現在真的很相信緣分,你知道嗎?十年前你迷路的時候也是他找到你,還用舌頭幫你舔中毒的眼睛,不然你現在也不會有這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是他救了我的?不是你?」
「不是,我是後來才到的,那時候他把你交給我看顧一下,然後跑去採好吃的果子說要給你吃,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說真的,我還沒見他對哪個小女生這樣好過,小時候他很討厭那種一身粉紅色的女孩子。」君日回想十年前的情景,感覺彷彿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現在兩人卻結為夫妻了。「現在他居然也娶了他討厭的粉紅色的女孩,這不是緣分是什麼?」他笑笑的說。
芊芊見到他的笑,笑逐顏開。她知道了,原來一切的事情都是她誤會了,一開始她喜歡的人、暗戀的人就是君月,只是她認錯人了。
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她的心也有如烏雲盡散、撥雲見日一樣,原來這一切的誤會全是她鑽牛角尖的結果。
「咦!怎麼不見表弟呢?」君日問道。
「哦!他應該在大廳等我吧……啊!我的荷包……」芊芊想起了在大廳等她的男人,急忙想找到荷包趕去跟君月會合。
「我……我也幫你找找!」君日也加入尋找荷包,終於在床的一角找到。「我找到了!」他興奮的大叫。
「真的嗎?」
芊芊高興的走過去想接過錢包時,一個不小心的給絆倒,眼看就要跟地面親吻,慌亂之中她本能的抓住了君日,讓他也硬生生跌在她身上。
「啊!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芊芊連忙搖頭。
正當君日急忙說對不起、想起身時,卻聽見一個暴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表弟!?」
「君月!」
芊芊和君日因為突如其來的怒吼而愣住了,下一瞬,兩人才注意到現在他們的情況有多曖昧,很容易引起誤會。
「你們在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嗎?」
「君月,事情不是你所看見的那樣……」芊芊急忙站起身,走近君月的身邊,想跟他解釋,卻只見他臉色極度難看的推開她,目光含怒的走向君日。
「表弟……」君日看著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說人在遠方,看來這個遠方還不夠遠,應該要一生一世都別回來才對。君月護火滿滿的想著。
「我來看你……」
「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君月冷冷地望著臉色蒼白的芊芊,「又或者你還想跟某個愛慕者更進一步的敘敘舊?只不過請你別忘了該遵守的道德規範。」他是在警告君日,同時也警告芊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什麼愛慕者?」
君月冷冽的目光再次落在芊芊紅通通的臉上,他將她的臉紅當成是被人發現小秘密時的臉紅。「怎麼?還沒有到重頭戲嗎?是我太早進場、打斷了嗎?不過很可惜,我不會再退場讓你們繼續的,因為男主角應該是我!」
「相公,你答應我不可以再胡亂吃醋的……」
「我沒有吃醋,我只是在趕客人。」他痛恨芊芊有一絲一毫偏向君日的行為或言語,因為他現在宛如上了箭的弓弦一樣,隨時都會崩潰。
面對君月前所未有的冷酷對待,一時之間,君日不能接受,而芊芊也不敢相信君月會如此是非不分。
「君月,你怎麼對表哥這種態度?」芊芊生氣的說,殊不知早已被醋意淹沒的君月一聽到她替君日說話,更加火大了。
「怎麼?你心疼了?」君月的怒火轉向她,一步步向她逼近,使得她不得不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我是在跟你講理……」
「我很講理的,只不過……」他突然用力箝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齒的問,「你說你們這樣勾勾搭搭有多久了?」他像發了狂似地對她大吼大叫。
「表弟,你別這樣,你誤會芊芊了!」君日看不過去的上前替芊芊說話,哪知一開口就宛如小小的火苗,瞬間點燃了妒嫉的草原,燃起了熊熊火焰。
「芊芊?叫得這麼親熱,說!到底你們背著我交往了多久?哦!我知道了,難怪你會突然說不愛我,卻又不說為什麼,原來你又見到自己的初戀情人,所以改變主意了。在你心中始終只有君日,而我被你們騙得那麼慘!」他憤怒的伸出手緊緊攫住她的下巴,絲毫不在乎她疼得快掉下眼淚。
「表弟,你別這樣!你太過分了!」此時,君日也火大了,他不能容忍失去理智的表弟對芊芊如此過分。
「你住口!你走!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君月惡狠狠地說,到時候要來攀親附戚都阻止不了他殺人了。
「我不怕你,更何況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說得那樣,有理走遍天下……」
「滾!」
「不!你別指望我會把芊芊留在這裡應付下可理喻、發瘋的野獸!這不是君子所為!」君日不希望芊芊因為一場誤會而被一個受妒火刺激的狂怒男人所傷害。
「你——」君月憤而上前,一臉怒不可遏的想跟他大打出手。
「表哥,你先走吧!」芊芊卻在此刻靜靜的說,和兩個大男人翻騰的怒火相較,她很是平靜。
「可是……」君日為難的說。他不放心,「萬一……」
「叫你走你還不快走!」君月冷冷的說。
君日看看面前一反往常的表弟,再看看面無表情的芊芊,他知道這個模樣嬌小的女子只是外表看起來纖弱,骨子裡卻有著男人一樣的勇氣。
也許讓他們夫妻兩人好好面對,總比他在旁邊讓事情更加複雜好。在看穿了表弟憤怒的表面下是深不可測的愛意時,君日也明白芊芊不會受傷害的,至少身體上不會,心靈上就難說了。
「好,我走,下過,我告訴你,如果你做出了任何傷害芊芊的事,你會終生後悔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君日怒氣沖沖的離開。
君日離開後,房內只剩兩人。
「說話啊!怎麼不說話?」君月冷冷的開口。
芊芊冷笑了一聲。「說什麼?我說的你會信嗎?不,該是說你想相信嗎?」
他聞言,一把抓住她的雙肩,強逼著她面對他,她卻別過頭不看他。
她無法面對一個失去理智的人,現在的他不可理喻,只會是有理也說不清。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好不容易好轉的關係又馬上變了?他們夫妻間的信任居然比一張紙還薄,這不是很可悲嗎?
「對!現在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因為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猛烈的搖晃著她。
「什麼事實?我跟他只是今天才見面而已……」
他惡劣的打斷她的辯解,「才見面就上床!?你怎麼這麼下賤……」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君月的胡說八道。
「你太過分了!」她必須緊緊咬住下唇,才能強逼住已到眼眶的淚水。
「我知道一開始你心中喜歡的對象就是他,而我因為自己的私心而騙你嫁給了我,如今你再見到他,便發現你還是愛他的,就迫不及待的跟他互訴情衷,對不對?」他以莫須有的罪名無情的指控著。
「我沒有!」
「沒有?」此時他的目光落在她頸子上的項鏈,「你怎麼會有這條鏈子?是他送的對不對?」
就在芊芊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君月毫不留情的將鏈子硬生生從她脖子上扯下來,一陣痛傳來,當場在她雪白的頸項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好痛,但是她的心更痛。
看著他將鏈子狠狠丟到屋子的角落,芊芊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居然……居然如此對待她?
「你怎麼可以再一次欺騙我的感情?在我打算告訴你我有多愛你的時候,你卻在這裡跟君日、我的表哥卿卿我我,你怎麼這麼殘酷!」
他深深的沉痛話語令芊芊如大夢初醒般。她不能以沉默來代替抗議了,因為那只會讓君月更加誤會,而她也許會因此而失去他。
芊芊緊緊的抓住君月的雙臂,淚水盈眶的泣訴著,「我沒有!你誤會我了,我是真的愛你!」
君月的眼中瞬間閃過心疼,卻馬上被仇恨護火所代替。「你愛我?跟舊情人在我們的房裡、在我們的床上卿卿我我就是愛我的表現嗎?你別想再欺騙我了,我今天總算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對你死心了,我不會再當傻瓜了!」
芊芊才想開口,卻被他狠狠往後一推倒在床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
「君月!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答應過不會丟下我的……」芊芊心碎的哭喊著,只見已走到門口的君月又僵在原地,但見他牙一咬,就又大步的離開了。
芊芊傷心的流淚,淚眼迷濛的看著他消失在面前。
他走了!這次他是真的徹徹底底走出她的生命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如幽魂般站起身,但只走到房門口便不支倒地,口中猶喃喃著,要他不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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