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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草]將軍抱抱要睡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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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2:03
第十章 十公主

  除了蕭治之那天晚上突如其來的異樣,基本上大多時候,楚珠玉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適。在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後,因為皇帝再一次的發病,而使得洛陽城籠罩在一片風雨欲來的沉靜中。

  將軍府這些日子,也沒人敢喘個大氣,人人都亟亟自危。

  將軍幾次被急召進宮,就連一向來府中一向還算和顏悅色的蕭總管,也常常面色沉重。

  此刻,皇宮中。

  蕭治之剛出皇上的寢宮,面色之中有著掩不住的疲憊。皇上年邁,諸病纏身,這一年來,算上這次,已經病發了三次,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整個洛陽城,各方面勢力都蠢蠢欲動,而他再過些時日就要去崇州平亂,到時候洛陽這邊的局勢又會變得如何?

  「蕭兄,父皇的病如何了?」七皇子等在外面,一見蕭治之出來,忙問道。

  「御醫已經說了,這一次,皇上無恙。」當然,也僅僅只是這一次,若是下次再發病的話,沒人能預料到最後結果。

  「蕭兄即將去崇州平亂,只願你這一去,萬事平安。」七皇子道,「本想著在你臨去前為你設宴一場,但是父皇現在病著,設宴恐會落人話柄。」

  「設宴不必了,崇州平亂,可速戰速決。」蕭治之疲憊地揉著額角。

  七皇子心中驚奇,他知道蕭治之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事情。眼見蕭治之一臉的倦容,想起了之前宮中太監的匯報,「蕭兄在宮裡的幾天,聽說都不曾入睡,不如找御醫看一下。」

  「不必了。」他現在只想要見到珠玉,想要抱著她,想要聞她身上那似花似茶的香氣。只有在她的身邊,他才可以安然入睡。

  一旁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宮女走到了二人身邊,「蕭將軍請留步。」

  「何事?」蕭治之不悅道。

  「十公主有請。」宮女恭敬道。

  十公主,是當今皇上較為寵愛的幾個公主之一,因貌美,善歌舞而聞名天下,頗有些才氣,更曾經當著皇帝的面說過,今生非英雄不嫁。

  而在三年前,十公主一見到蕭治之後,便可謂是一見鍾情。皇帝也曾有意撮合他們,但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蕭治之更是當朝人人敬仰的高僧慧悟的弟子,慧悟當年在舉薦蕭治之的時候,曾為其求了一道聖旨——婚事自理。於是皇上也不好意思賜婚,只能讓自己的女兒再多加努力。

  七皇子一聽宮女如此說,瞭然地笑了笑,「想來我這一向心高氣傲的皇妹,可是急巴巴地想要見蕭兄呢。」

  「下官還有要事,恐怕不能赴公主之約。」蕭治之說罷,抬腳越過了宮女。

  宮女愣神,畢竟沒想到有人會如此直接地拒絕公主的邀約,而七皇子則追上前,「蕭兄不去赴約?」

  「我為什麼要去?」蕭治之面無表情地反問道。

  「這天下有多少男子想見我這皇妹一面都難,蕭兄這樣不覺得可惜嗎?」

  「她並不是我想要的,又有什麼好可惜的。」他嗤笑一聲。

  七皇子啞然,「我知道蕭兄向來不沾女色,但是大丈夫在世,總歸是要成婚生子的,皇妹對蕭兄一往情深,若是……」

  「不再是了。」蕭治之打斷七皇子的話。

  「啊?」

  「我已經有了想要的人,除了她之外,其他人皆不是我想要的。」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想要見到她!蕭治之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如此渴求著某個人。

  「原來……蕭兄心中已有了人。」七皇子只得苦笑一聲,看樣子,他的皇妹這下子該惱了。

  端莊秀美的臉上,卻又奇異地有著一種勾人的魅惑,這樣的女人,無疑是美麗,而通常美麗的女人,絕大部分都自傲,身為十公主的戴瑞倩更是如此。

  銀牙緊咬,她恨恨地問著那跪在地上,不斷地顫著身子的宮女,「蕭治之真的如此說?」

  「是……蕭將軍說有要事,不能前來。」

  「難道你沒問他有何要事嗎?」

  「這……奴婢不敢多問。」

  「他還有說什麼嗎?」

  宮女深吸一口氣,想了想,卻還是把實情稟告給了自己的主子,「蕭將軍說,他心中已有了人,除了那人之外,其他人都非他所想要的。」

  砰啷!

  一句話,卻像是引發了戴瑞倩所有的怒火與不甘。纖纖玉手猛地把桌子上那些統統地掃到了地上。為了討好那冰冷的人,她甚至紆尊降貴,去學了如何泡茶。總以為,憑著她的容貌地位,他終歸會是自己的裙下臣。

  但卻沒有想到,以她公主之身,卻連請都請不到他!

  「是誰?那女人是誰?」她厲聲問道,那語氣中有著說不出來的陰狠。

  「蕭將軍未曾說過。」宮女趕緊把頭貼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不敢去看那已經被怒火所籠罩的公主。

  戴瑞倩手中的指甲幾乎嵌進了肉內,那雙本該是秀美的眸子,此刻卻不再有一絲嬌柔。她是堂堂的當朝十公主。她的美貌,她的身份,讓她從來不明白什麼叫做「得不到」。

  他是高僧慧悟的弟子,有著絕世的武功與驚人的軍事天分,他一次次地建下那無人可比的軍功,讓她愛上了他。

  她知道這是一個她一直在找,可以配得上她的男人。但是配得上卻不代表可以得到。

  她知道他向來不喜歡尋歡作樂,所以她便等著,守著,只想著終有一日,他還是會是她的。但是卻沒想到,他並沒有愛上她,而是愛上了別人!

  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才可以令得他愛上?

  「去,派人出宮,查處那女人是什麼人!」戴瑞倩下命令道,毫不掩飾她此刻的嫉妒。

  再美麗的女人,一旦學會了嫉妒,美麗便會一點一點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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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3:07
第十一章 將軍?

  「桃姐,怎麼今兒個這麼晚了,蕭總管還不讓大夥兒去歇息啊?」楚珠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著和她一起守在灶台邊的桃姐。

  「今兒個將軍要回府,總管和大家都忙著要迎候將軍呢。」桃姐說著,時不時地看看灶台裡的小火。此刻正在燉著上好的官燕,這小火不能熄滅,要一直燉著,才能把這味兒給燉出來。

  除了這燕窩外,還有好些做好的餐點。另外還有好些廚子嚴陣以待,只等著將軍一回來,上頭吩咐要什麼,便馬上做。

  而楚珠玉來這裡的任務,便是看著那小火,注意著火候,同時不讓火熄滅。

  突然,前院一片亂哄哄的,桃姐探頭張望,只見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桃姐拉住了那丫鬟問道。

  「這將軍回府了,可是又不見了。」

  「回府怎麼又會不見?」桃姐聽得莫名其妙。

  小丫鬟喘了口氣,才解釋道:「將軍的馬車到了府門口,蕭總管還在馬車外聽到了將軍的聲音,但是當總管掀開這馬車的簾子時,卻沒瞧見將軍,也不知道將軍這是上哪兒去了,就急著讓大夥兒找。」

  桃姐一聽這情況,想了想,便讓幾個廚子和自己去找人,而楚珠玉則繼續留著,看著灶台的火。

  這些人一走,廚房裡倒顯得有些空蕩蕩了。楚珠玉對著那滿眼豐富的食材,只能再一次地感歎,同人不同命。

  不過,她倒是有些好奇這將軍去哪兒了。難道是在馬車裡被人劫持了?也不應該啊,傳說這蕭將軍的武功可算是極好,就算是天下間,也找不出幾個對手。

  就在她歪著腦袋努力地思考時,一雙大手從她的身後環了過來。下一秒,楚珠玉已經跌落到了一具寬闊的胸膛中,熟悉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側頸。

  「絕清?」她叫道,雖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把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處。好想她,不可遏止地想。而當他見到她的那一瞬間,卻是頭腦一片空白,身體已經自動地抱住了她。彷彿只有這樣地抱著她,聞著她的氣味,才可以讓他放鬆下來。

  「你這些天也跟著將軍入宮了嗎?」她問道。自從將軍入宮的那天算起,他也剛巧晚上沒來她的房中。

  「我好累。」他喃喃道,把她抱得更緊了。

  她扭動了一下身子,見他沒鬆手,只好道:「你先放一下手,我想瞧瞧你。」

  那雙環抱著她的大手總算鬆開了些,她轉了個身子,抬頭望向他的臉。俊雅清雋的面容有著濃濃的疲憊,而他眼角下的青痕又加深了很多。

  很自然地,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額發,「這幾天沒睡?」

  「睡不著。我一回來,就到處找你。」當他去她房裡找她,卻沒看到她時,他差點控制不住地要把整個房間給毀了。

  「那你怎麼找到我的?」她很是好奇地問道。

  「你的氣味。」

  「氣味?」

  「聞著你的氣味,便找到了。」還好她在府裡,若是在府外的話,就算他嗅覺靈敏,恐怕也找不著她。一想到此,蕭治之嚴肅道:「珠玉,再說一次,你不會離開我。」

  楚珠玉翻翻白眼,這話,她都被逼著說了好多次了。

  「好,我不會離開你。」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安慰人的話,但是看著他的眼睛,她卻說不出實話。微微地側開頭,她避開了他的視線,換了個話題:「你常常跟在將軍身邊?」

  「怎麼了?」

  「只是想知道將軍是不是長得和傳聞一樣,是個美男子。」

  「你想見他?」

  楚珠玉摸摸鼻子,「有點啦,畢竟我在將軍府裡都當了兩個月的丫鬟了。聽說因為這蕭將軍最近喜歡飲茶,皇上還特意賞賜了他四兩的頂級君山銀針。」那可是貢品的茶葉啊,比起市面上的那些君山銀針,那是要好得多了。

  楚珠玉的口氣中不無羨慕,畢竟那些貢品茶葉,她恐怕窮其一生,也很難嘗到。

  「想喝?」蕭治之瞅了眼楚珠玉。

  「當然想啦,不過我也只是想想。」她吐吐舌頭,「那些貢茶,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喝的。要是偷喝的話,可是會掉腦袋的。」

  「沒人會砍你的頭。」他很篤定地道,意有所指。

  她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正想說話,突然聽到他的肚子裡發出「咕咕」聲,「你餓了?」她問道。

  「從午時到現在,還未曾進過食。」蕭治之點頭。如果不是這聲音提醒,他倒是忘了應該吃些東西。一回府,他只想趕緊飛奔到她面前。

  「怎麼不早說!你要是老這樣餓著,身體遲早會垮的。」楚珠玉嗔道,看了看蕭治之,又看了一下那些之前廚子已經燒好的餐點。

  遲疑了片刻後,她取出了一塊糕點遞上前,「喏,先吃著吧。」只希望一會兒別人看不出那盤糕點少了一塊。

  蕭治之沒有伸手,只是張開嘴,一副等著人喂的樣子。

  她歎口氣,認命地開始餵他吃起了糕點。

  蕭治之一口一口地吃著,淡色的唇瓣,沾上了糕點的碎屑,竟有著說不出的性感。楚珠玉只覺得口乾舌燥,連帶著空氣也越來越悶熱。

  一塊糕點吃完,蕭治之已經自發自動地拿起了另外一塊糕點放到了楚珠玉的手中,「喂我。」

  拜託!這傢伙簡直是得寸進尺,偷吃還吃得那麼光明正大,理所當然。

  想歸想,她倒還是餵了他吃下第二塊糕點,「這可是最後一塊了,一會兒你可不許再吃這裡的東西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片刻之後,女人的聲音不斷地從廚房裡傳出——

  「你怎麼可以拿著酥卷?」

  「……」

  「喂喂,這燕窩可是要花很久才燉出來的,你不可以隨便吃啦!」

  「……」

  「完了,完了,要是讓將軍知道這事的話,我會被砍頭的。」

  「他不會砍你頭。」

  「你說不會就不會嗎?」楚珠玉使勁兒地瞪著蕭治之,再一次地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同情,絕對不可以心軟,要是真的讓他再繼續吃這些東西,那她明天腦袋就會搬家的。

  「你趕緊出去,一會兒桃姐她們要是看到你的話,我會有麻煩的。」更重要的,她要把他「偷吃」過的東西重新擺放,以達到欲蓋彌彰的效果。

  「乖了,快出去,要不你去我房裡等我,我一會兒就來。」她繼續把他往廚房外推。

  他不為所動,明顯拒絕她的提議。

  廚房外,響起了紛踏的腳步聲,楚珠玉心神一慌。老天,該不會是桃姐她們回來了吧。

  楚珠玉一急,只能道:「你在廚房裡趕緊找個什麼地方躲一躲,或者飛簷走壁趁著別人不注意飛出去也成,你不是武功很高的嗎?」

  「你在擔心我?」他的眼睛晶亮亮的。

  「你吃了那麼多東西,我想幫你掩蓋都不行了。不過桃姐對我平時還算不錯,一會兒我找個借口,看看能不能敷衍過去,總之你想法子別讓她們看到你。」說罷,她奔到了廚房外,把廚房的門虛掩起來。

  「哎,珠玉,你怎麼出來了?」果然,桃姐她們已經走到了門口,一見到楚珠玉忙說道:「不是讓你看著火嗎?你這一出來,要是這火滅了怎麼辦?」

  「桃姐,這裡面……」楚珠玉努力地想著該用什麼樣的借口才行,「剛才,有好多老鼠來了廚房。」

  「什麼,老鼠?」桃姐和身後的那幫廚子急了,就想往裡奔。

  楚珠玉趕忙攔住,想著繼續給蕭治之拖延些時間,「這裡面有些亂,我怕還有老鼠在,要是這麼多人進去,老鼠可能會受驚亂竄,不如……過會讓再進去。」

  「珠玉,你快讓開!」桃姐說著,把楚珠玉拉到了一邊。

  「是啊,有老鼠在裡面,更應該快些進去了!」

  「不知道為將軍準備的那些食物,被折騰得怎麼樣了!」

  幾個廚子,紛紛焦急地道,跟著桃姐一起進了廚房。

  廚房內,那個本應該不見的男人,此刻卻還呆在廚房裡。在眾人的目光下,絲毫沒有任何倉惶之感,反倒是很自然地站著,而他的手上,竟然還拿著那碗燕窩。

  楚珠玉心中哀嚎一聲,只感到自己方才說的謊全費了。

  蕭治之直直地走到了楚珠玉的面前,把燕窩遞到了她的手上,「喂我。」

  這種情況下,是喂燕窩的時候嗎?她只覺得全身無力,還得賠笑地對著桃姐道:「桃姐,他……他只是因為餓了,所以才吃了這些東西,並不是有心的……」

  等等,為什麼桃姐的眼神那麼奇怪?楚珠玉暗自想著,不光是桃姐,連帶著那些廚子,都眼神奇怪,且臉上露出著某種敬畏與惶恐的表情。

  沒等到她再細想,便看到桃姐顫顫的唇中吐出了一句話:「將……將軍,你怎麼親自來廚房了?」

  什麼?將軍?!

  楚珠玉只覺得頭腦一陣陣地發昏。

  下一刻,便看到了桃姐和那些廚子們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那手裡拿著燕窩的男人面前,齊聲道:「恭迎將軍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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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3:24
第十二章 娶你

  「你是將軍?」

  「是。」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就是蕭將軍?」

  「你沒問。」

  「我有問過你名字的!你幹嗎要騙我說你叫絕清?」

  「我沒騙你,絕清是我的字。」

  「……」楚珠玉無語,好吧,他的名字是蕭治之,字絕清,而她,卻被瞞了個從頭到尾!

  「珠玉,我是不是將軍,有區別嗎?」蕭治之定定地看著楚珠玉。

  屏退了所有的下人,這間向來很少有人能進入的將軍就寢的房內,如今只有他與她兩人。

  楚珠玉深深地吸了口氣,「你一直穿著黑衣,讓我誤以為你只是一個侍衛,你故意不告訴我你的身份,是不是一直想看我鬧笑話?」可笑她之前在廚房的時候,還為他擔心得要死。

  「你在生氣?」她現在的神情,讓他有些不安。

  「我只是一個區區的丫鬟,哪有資格生將軍大人的氣。」她謙卑地垂下頭,表現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丫鬟對主子那樣。

  「不!」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我知道你在生氣。穿黑衣是因為我自小和師父學習佛經,所以才穿慣了這顏色的衣裳。我承認,我的確是有心誤導你,那是因為我不希望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後,如同其他人一般地怕我。」

  急切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著。手腕被他握著有些疼,但是那微微顫抖的指尖,卻讓她知道,他是在緊張。緊張?堂堂的輔國大將軍面對她會緊張嗎?怕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吧。

  「珠玉,別怕我,對我還像往日那樣可好?」他低低地說著。

  她抬頭,卻撞進了那雙如霧似水的眸子。他的眸子,一直都是清清澈澈的。雖然有些冷,有些淡然,卻反給人一種出塵之感。可是如今,卻像是蒙了塵一般。

  「我……」她猶豫了。

  「別怕我,很多人都對我又怕又懼,可是你不會,我喜歡你那樣待我。」

  「算了。」楚珠玉搔了搔頭,畢竟,他除了身份上隱瞞之外,其他的還是一樣。其實,她早該發現,哪有侍衛能戴那麼貴重的頭冠,又有哪個侍衛能夠只喝君山銀針,更甚至,這將軍府中,除了他之外,又有哪個男人會有他這般的容貌。還有他時常捏在手上的那串碧玉佛珠,不正是以前時常聽人提起的將軍喜歡隨身攜帶之物嗎?若是她有多留個心眼的話,其實早該發現他的身份了。

  可是,若是一開始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會那樣對待他嗎?她自己也找不出答案。不過話說回來,她不也同樣瞞著他嗎?從一開始,她進將軍府就別有目的。

  「以後,你可不許再騙我。」看著眼前的他,她很容易便忘記了尊卑的分別,話就這樣說出口。

  「好!」他一笑,把她拉入了懷中,「珠玉,我想睡覺了。」

  「那你就去睡!」那張大床就在旁邊,夠三四個人躺上面了。

  「可是我想抱著你睡。」

  「不行。」她拒絕道。

  「為什麼不行?」

  「那時候你抱著我睡,沒人知道,要是現在還這樣的話,整個將軍府的人都會知道的!」然後,會發展成全洛陽皆知。最後,她會被一幫愛慕他蕭治之的女人們用口水淹沒。

  「那又如何?」他挑挑眉,已經迫不及待地攔腰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

  喂喂,不是吧!動作有必要那麼快嗎?身子一被放下,她忙不迭地朝著床下爬去,卻被他輕鬆地抓住了腳踝。

  「珠玉。」他皺起了眉頭,「你以前明明都讓我抱的。」

  「情況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總之就是……」她柔嫩的身子被固定在他的臂彎中,只能漲紅著臉道,「別人會說閒話的!」

  他停下了動作,半邊的身子趴在了她的身上,手指輕輕地摩擦著她的秀髮,眉頭蹙得更厲害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她雙掌平推,想要把他從她的身上推開,嘴裡還叨念著:「其實,這府裡有許多丫鬟願意讓你抱的,你若真是要著人……」

  突然,蕭治之展眉一笑,「若是我娶了你的話,便不會有人說閒話了吧。」

  「你娶我?」楚珠玉身子一僵。

  「嗯,娶你,我想娶你呢,珠玉,我愛你。」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吮吸著她檀口內的香甜。頭腦像是豁然開明了一般,無比的清晰。

  是的,他愛她,他想娶她,娶這個讓他無比眷戀的女子。不知不覺中,開始變得時時刻刻都想要看到她,想要聽她說話,想要碰觸著她,想要在她的身上沾上自己的氣息。

  珠玉,珠玉,如珠如玉,是他不可能放手的至寶。

  他要娶她?

  天下聞名的輔國大將軍蕭治之要娶她楚珠玉?!

  只怕說出去,別人都會當成一個笑話來看。可是她卻知道是真的,因為他說得極其認真。

  她混入將軍府,本來是想懷上一個將來姓楚的孩子,使得茶館不會落入大伯的手中。一旦蕭治之真的娶了她,只怕那茶館送給大伯,他們都不敢要了。可是……

  楚珠玉抬頭,望著蕭治之那雙清澈的眸子。他的這雙眸子,太純粹了,純粹到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他愛她,那麼她呢?愛他嗎?

  莫名地,她竟有著一股心虛,若是他發現她隱瞞了身份,進入將軍府是別有目的的話……她不敢想像他會有怎樣的表情。生氣?憤怒?抑或是冰冷絕情?

  無論哪一種,她都不想要看到。楚珠玉不自覺地貝齒咬著下唇,直到蕭治之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頜,強迫她的唇齒分開。

  「做什麼自己咬自己?」蕭治之放下了手中那杯剛沏好的茶水。

  「沒……沒什麼。」她別開頭,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絕清,曾經有人欺騙過你嗎?」她問道,還是習慣於喚他的字。

  「有過。」他的手重新握著茶杯,輕啜著杯內的茶水。

  「那你在知道被騙了之後,你是怎麼對付欺騙你的人?」

  「唔……一個讓我依照軍法砍了頭,一個被我挑斷了全身的筋骨,還有一個被我廢去武功,斷了一臂。」蕭治之想了想答道。

  楚珠玉聽得膽戰心驚,「可是你不是潛心修佛嗎?這樣子對別人……不是太好吧。」

  「既然他們敢騙我,自然該明白會有這下場。至於修佛……」他嗤笑一聲,「佛也會殺人,我習佛經,只是為了控制住自身的戾氣,師父說我殺戮太多,戾氣過重,若是不加以控制一下的話,只怕以後會讓這天下血流成河。」

  修佛……只是為了這樣?她呆呆地看著他那張俊雅的面龐,雖然知道他是個將軍,在戰場上殺敵很是厲害,可是她怎麼也無法想像他如何殺戮太多,如何戾氣太重的模樣。他給她的感覺更像是個書生而非將軍。

  約莫是她看得太過專注了,他湊過頭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她回過神來,只能胡亂道:「呃,因為你很好看,我有些看呆了。」

  他的面上揚起一抹欣喜,「珠玉,你覺得我好看?」

  楚珠玉只覺得對方的眼變得晶晶亮,像是染了一層雲霞,「很……好看。」她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忙喝了口茶水,「如果你眼底那些青痕沒有的話,就更好看了。」

  「青痕嗎……」蕭治之抬起手指微微撫過眼角,這些青痕,是他長期睡眠不好而產生的。他向來不曾在意過,但是她的話,卻讓他皺起了眉頭,「珠玉不喜歡這些青痕?」

  「這些青痕,總讓你看上去有些病態,你雖然是將軍,武功很好,不過要是讓你的那些屬下們看到你外表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只怕也不好吧。」她一邊說著,視線一邊看向了杯裡的茶水,「有了!有辦法了!」

  「哦?」

  「用茶水和茶葉。」楚珠玉把壺內剩餘的茶葉倒出,放在檯子上把多餘的茶水濾乾。又翻出一些乾淨的棉花。

  「這些是做什麼用?」蕭治之奇怪的問道。

  「給你洗眼睛和敷眼睛用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棉花,揉成一個個小球狀,再把棉花沾上些茶水,對著他道:「你先彎下腰來。」

  他沒異議地照著她的話做,身子彎下,直到視線與她平行,「這樣夠了嗎?」

  「夠了,夠了。」她再下著第二道的命令,「閉上眼。」

  「好。」他合上了眼簾,濃黑的睫毛輕顫了幾下,看得楚珠玉好生羨慕。這樣的睫毛,黑黑的,有些捲翹,該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呵。伸出手,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碰觸下,看看那是否真實。

  軟軟的睫毛,卻又比頭髮要有些彈性,她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撥動著他的睫毛,覺得有趣,倒像是在玩遊戲一般。

  倏地,蕭治之猛然睜開了雙眸,楚珠玉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咳、咳,我只是想看一下,我只是想看一下,你的睫毛是不是呃……比較堅固。」她漲紅著臉道。

  「哦?結果呢?」他氣定神閒地反問道。

  「它們長得不錯,不容易掉。」她越發尷尬,「你快點閉上眼,我要用茶水給你洗一下眼睛。」玩物喪志,果然是要不得的,就算她只是玩別人的睫毛也一樣。

  蕭治之再度合上了眼,這一次,楚珠玉倒是老老實實地把沾著茶水的棉花一遍一遍地擦拭著對方的雙眼。從眼皮到眼角、眼窩,最後再停留在眼底片刻。

  「感覺怎麼樣?」她問道。

  「有些涼。」他答道。

  「這法子是我以前聽種茶的老人們說起的,茶葉可都是寶,這茶水可以喝,喝剩的茶水可以用來清洗眼睛,至於那些喝過之後剩下的茶葉,一會兒我給你做兩個茶包,你好用來敷眼睛。」她用濕棉花在他的眼上在擦拭了數遍後,在讓蕭治之睜開眼,「有感覺眼睛舒服點嗎?」

  「還行。」

  接著,楚珠玉又在管家蕭仁的疑惑下,要來了紗布和針線,做了兩個茶包,讓蕭治之把茶包敷在眼睛上敷一炷香的時間。

  將軍大人很是聽話地照做了,而蕭仁則在一旁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楚……楚姑娘,將軍這樣沒問題吧。」蕭仁感覺自己最近越來越容易受驚嚇了。自打他發現了他的將軍大人無比「依賴」著本是丫鬟的楚珠玉後,他的驚嚇,就每日俱增。

  首先,是將軍每晚睡覺,必定要摟著楚姑娘;其次,將軍吃東西,極其喜歡讓楚姑娘喂;再次,他曾經很「不小心」地聽到了將軍要娶楚姑娘為妻的話。

  「沒問題,他只是在敷眼睛。」楚珠玉擺擺手道。

  「那不成將軍以後每天都要敷這個?」他開始覺得自個兒說話的時候,嘴角在不停地抽搐。

  「應該是吧。」直到他眼下的青痕消失為止。

  蕭仁的臉皮猛地抖了幾下。若是讓別人看到這情景,只怕將軍的威嚴得盡數掃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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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3:39
第十三章 你只屬於我

  蕭治之開始每天很準時地敷著茶包,似是很在意這眼底的青痕,看得蕭仁連連感歎,從來不知道自家將軍竟然也是如此的「愛美」。

  而始作俑者的楚珠玉,則開始剝削起了蕭治之的那些「貢茶」。頂級的君山銀針啊,平時就算是想喝都喝不到,現在有機會了,自然是要好好地嘗一嘗了。

  而在楚珠玉「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信條下,蕭仁以及校尉劉山,也有嘗到了這頂級的茶水。

  「果然是好茶。」劉山光聞著這茶香,就垂涎三尺了。

  楚珠玉按照茶樓慣用的沏茶手法把茶沏好後,遞給了劉山和蕭仁各一杯。

  二人接過茶,劉山道:「看楚姑娘剛才的手法,似乎對沏茶很是熟練,比起那茶樓的師傅,也毫不遜色。」

  「我從小都在……」茶樓裡沏茶這幾個字幸好未說出口,她硬生生地改口道:「從小都看著別人沏茶,我認識一個沏茶的師傅,所以會了。」

  「原來如此。常聽將軍說起姑娘的茶好喝,今天見了,果然是如將軍所說。」劉山一邊喝著茶,又轉頭問蕭仁:「對了,將軍呢?怎麼還不見出來?」

  「這……」蕭仁面有難色,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怎麼了?可是將軍出了什麼事?」見到蕭仁的臉色,劉山驚道。

  「沒有,只是將軍在敷眼睛。」

  「什麼?」劉山懷疑自己聽錯了。

  「將軍在敷眼睛。」蕭仁重複了一遍。

  「將軍眼睛受傷了?」

  「這倒不是,將軍只說想要消除眼底下的那些青痕。」

  下巴掉地,將軍什麼時候注重起那些來了?劉山手一抖,那杯上好的茶差點就全潑了出去。

  「咦,劉校尉要見將軍嗎?」楚珠玉在一旁問道。

  「是啊,末將是來請示將軍關於出兵崇州之事。皇上命將軍平定崇州流寇,這幾日便要出發前往崇州。」

  「你們……要去崇州。」楚珠玉訥訥地道,原本的好心情掃然一空。若是蕭治之帶兵去崇州的話,那麼她便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著他了。

  一想到會見不著他,她的心便似乎變得空蕩蕩的,手中的茶明明是溫的,她卻覺得那茶變得越來越冷,喝入口,都覺得有些澀然。

  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蕭治之即將離開的事情,會讓她覺得——受打擊呢?

  楚珠玉愣愣地盯著那杯中的清茶,連劉山和蕭仁接下去說些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身子在微微地搖晃著……或許該說,是她身子所躺著的地方,在微微地晃動。

  這床怎麼如此的不結實?楚珠玉心中納悶地想著,眼睛卻還是捨不得睜開。腦海中只是一直在想著蕭治之即將去崇州的事情,以至於她昨晚好晚才入睡。

  唔……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也沒見有人喚她起床。她想著,耳邊卻漸漸地聽到輪子轉動的聲音。

  輪子?好像除了輪子之外,還有馬蹄聲!

  楚珠玉猛然地睜開眼睛,入目的卻不是那熟悉的房間。

  「醒了?」一張臉湊了上來,是某將軍的那張帥臉。

  楚珠玉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驀然叫道:「怎麼……怎麼在馬車上?」她明明記得自己昨天入睡前,是躺在將軍府的大床上。

  「去崇州自然是坐馬車了,還是說你想騎馬?」蕭治之抬手,把楚珠玉那睡亂了的髮絲撫平了。

  「去崇州?!」她驚叫道,「你去崇州,為什麼連我也在馬車上?」

  「自然是和我一起去了。」他說著,瞇起了眸子,「莫非珠玉不願意和我一起去?」

  「這……倒也不是。」也就是說她根本不用哀悼會和他分別,因為他壓根就打算帶她一起去。楚珠玉只覺得那空了的心,霎時又被什麼東西充滿了似的,「只是我都沒準備出遠門的東西。」

  「我已經讓下人準備好了,一路上,你不必擔心缺什麼。」他說著,習慣性地把她拉入了懷中。

  「對了,你是去崇州平定流寇的,危險嗎?你會不會受傷?」她猛然想起了這問題。他是個將軍,經常上戰場,那麼身上一定有很多傷了!

  一想到此,楚珠玉的面色煞白,猛地撐起身子,一把抓住了蕭治之的衣襟領口……扯開、扒下,仔細地檢查著他身上的一寸寸肌膚。

  光裸的上半身,如玉般的肌膚上只有幾處極細小的傷疤,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還好,她長長地喘出了一口氣,他的身上並沒有她想像中那樣佈滿猙獰的傷口。

  抬起頭,卻對上了他的眼,只不過此刻,眼中沒有清明,反倒像是燃起了一層火花,「你在擔心我嗎?珠玉。」沙啞的聲音,竟然帶著濃濃的情慾。他向來淨白的頰上,有著一絲緋紅,漸漸濃重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面上。

  「我……」她的手緊張地抓著剛才被她扒下來的衣服。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都幹了什麼!她居然主動地把一個男人的衣服給扒了,而且還是在馬車裡!「衣服……還你。」

  楚珠玉無措地把手中的衣服遞給了蕭治之,他沒有接過,只是抱著她,溫熱的肌膚,灼燙著她的手。

  「珠玉,我喜歡你擔心我的模樣。」那樣的緊張,那樣的可愛,讓他無法不眷戀,「更多擔心我一些好嗎?」那會讓他感覺她無比地在乎他。

  楚珠玉只覺得頭腦一片的亂。鼻間充斥的全是他的氣息。他的臉靠得她好近,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無措而羞澀的樣子。這是她嗎?

  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擦著她的唇瓣,呼出的熱氣讓她一陣陣地發顫。不行,若是這樣下去的話……

  她的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牢牢地握住,然後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唔……」滾燙的唇,柔軟卻又強硬,讓她霎時失了神。她的眼睜大,卻對上了他的眼,蒙著慾火的雙眸,漆黑如墨。

  「乖,把嘴張開。」他沙啞的呢喃低低地響起。

  她忘了去思考,忘了所處的地方,順從地開啟了檀口。

  他的舌尖如狂風驟雨般地進入了她的口內,席捲著她的舌尖,不放過一絲一毫。

  「我的珠玉,只屬於我的。」低徊的聲音,如同一張輕薄而細柔的網,網住了所有的感官。

  是情,是欲,還是那必不可少的存在,沒有人能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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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情劫

  在馬車上已經過了三天了,楚珠玉撩起馬車的簾子,看了看外面即將接近的城牆。城牆上,高懸著的二字是「長平」而非「崇州」。

  「你來長平真的沒問題嗎?」楚珠玉再次地瞄了瞄安坐在馬車內的蕭治之。

  「要平亂,有時候晚到反而比早到更好。」他的手中握著一卷經書,正在看著這一卷他早已熟背於心的經文。五萬大軍他已讓劉校尉帶去了崇州,而他真正想要利用的,則是握在手中的那三千精銳。不是直達崇州,而是繞過長平,再去崇州,只為了見識一下,這崇州流寇之亂,誰才是幕後真正的黑手。

  楚珠玉壓根聽不懂這些軍事上的事兒,只是興奮地望著馬車外的精緻,嘴裡不停地叨念著:「一會兒到了長平,我可得好好地去茶鋪子看看,長平最有名的是黑茶,不知道這次會遇到什麼好茶……」

  「珠玉?」蕭治之合上了手中的經書,透過珠玉掀起了車簾,看著外面的天色,「要去見見我師父嗎?」

  「你的師父?」她頓時想起,他蕭大將軍的師父,不正是——「你是說慧悟高僧?」

  「師父在這長平的佛法寺中,既然來了,去見見他老人家也好。」

  「我可以見慧悟禪師?」楚珠玉驚道。那可是得道的高僧啊,據說有一次皇帝親臨,慧悟禪師都因為閉關而沒有去晉見。

  「自然可以。」他淺笑著,「況且你是我選中的人,讓師父瞧一下也是應該。」

  一路說著,馬車已駛入了長平城。第二日,楚珠玉終是見到了這位被世人所傳頌的高僧。慈眉善目,是她的第一感覺。白鬚,白眉,那一雙慧眼中,有著大智慧和大慈悲。只是對方瘦小的身形,倒和她原先設想的有些不同。

  據說,蕭治之是慧悟禪師最心愛的弟子,據說,慧悟禪師把一身的絕世武功都傳授給了蕭治之,據說,慧悟禪師在收了蕭治之為徒後,便不再收弟子,只感歎,這時間再難找出悟性比蕭治之更高者……

  無數個據說,足以見慧悟禪師和蕭治之的關係非一般師徒,而此刻,這對師徒則在佛殿前大眼瞪小眼。

  「就是她?」慧悟的雙眸定定地打量著楚珠玉,看似無波的眼眸實則精光無限。

  「是。」蕭治之很肯定地答道。

  「決定了?」

  「決定了。」

  「她可知道?」慧悟禪師的視線一直盯著楚珠玉,似乎不想看漏一絲一毫。

  「不知。」蕭治之搖頭,楚珠玉則莫名其妙。他們在說什麼,似乎和她……呃,有些關係。

  「決定讓她知道否?」

  「永不。」

  無比堅決的語氣,讓慧悟禪師輕歎了一氣,「絕清,我有些話要與你單獨說,你進來吧。」

  說著,便率先走入了佛殿之中。

  蕭治之給了楚珠玉一個「等我片刻」的眼神之後,也跟著進了殿堂。

  慧悟禪師領著蕭治之進了殿內的一間禪室,這才坐下,緩緩道:「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決定,為師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只是為師早已提醒過你,你這一生,有一大劫乃是情劫。你這一生若是不動情,自可平安,如若動了情的話,則……」

  「會死嗎?」蕭治之揚眉,面上看不出絲毫畏懼,「若是這一生得不到所想要的,那麼生與死便沒多大區別。」

  「你對這女子動了情,她便是你的情劫,你為她而死,不會後悔嗎?」當年,他窺探天機,算出了最心愛的弟子這一生所會遇到最大的劫難。

  「若是真的是因她而死,卻也是好的。」

  「她如果知道她是你的劫,會害了你,她可還會呆在你身邊?」慧悟看著已經深陷情中的弟子。他曾經也以為這個性子清冷的弟子不會遇到情障。但是人算終不如天算,不愛不代表不會愛,一旦愛了,這障更深。

  「她不會知道的。」蕭治之把手中的佛珠一個一個地劃過指尖。佛珠在手,已成了多年的習慣,「就算她知道了,我也不會放手。」

  清如流水的聲音,就這樣響起在禪室內。蕭治之起身,步出了禪室,而慧悟禪師則閉上了雙眼,嘴裡默念著一遍又一遍的經文。

  情之一字,有人能看得透,有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參透。

  是有情好還是無情好,這世間沒有人能說得清。

  楚珠玉在殿外站著,四月間的天氣,還是有些涼意,她微微地縮了縮身子,雙手互相摩擦著弄出一些暖意。

  突然,她看到蕭治之從殿內走出來,卻並沒有看到慧悟禪師,「怎麼了,慧悟禪師怎麼沒和你一起……」

  下一刻,她的身子已經被擁入了那溫暖的懷中,他有力的手臂死死地勒著她的骨頭,幾乎把她抱得喘不過氣來。

  「好難受,你別抱得那麼緊,我快喘不過氣來了。」她抗議道。

  他卻恍若未聞,只是緊緊地摟著她,在她的耳邊不斷地低語道:「我不會放手的,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快放開我?」他反常的舉動,讓她有些不安。

  他身子一僵,慢慢地抬起頭,凝望著她,「珠玉,此生,我對你不可能會放手。」

  興許是他的眼神太過認真,他的表情太過嚴肅,她訥訥地道:「我不明白,我只是普通的容貌,不會武功,也沒有什麼才氣,會的只是泡茶而已。」

  「我也不知道。最初,只是你的茶香吸引著我而來,然後你的茶讓我覺得很好喝,抱著你,讓我覺得很舒服。久而久之,我竟不想那些東西讓別人來取代。只想一直喝著你沏的茶,抱著你入睡,便覺得很開心。再接著,你的聲音,你的笑貌,我統統都想要擁有,想要獨佔。我才知道,我已愛上了你。」蕭治之一字一句地說道,即使她是他的劫,他也放不了手了。

  「可……可是不是有很多女子喜歡你嗎?」

  「若不是我想要的,有再多人喜歡我,又有何用。」他所有的感情,都已附諸在了她的身上,不可能分出絲毫給別人。所以……「珠玉,你也愛我,可好?」

  楚珠玉怔怔地望著蕭治之,她可以愛他嗎?這個被世人敬仰如戰神般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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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崇州軍隊

  五萬大軍和崇州的流寇在進行著周旋,就在所有人以為這一場官兵和流寇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時,蕭治之卻率領著三千精銳,以迅雷之勢,包圍了崇州城外十八處山頭,把這些流寇的老窩一個個地端了。

  誰也沒想到蕭治之會這樣用大軍來吸引流寇注意,而自己卻帶兵趁虛而入,殺入流寇的窩點。

  崇州之地原本數以十萬計的流寇,此時只剩下了三萬左右。要盡數殲滅用不了太久的時間。

  而此時的洛陽城內,在宮城的深處,男人把手中的密報狠狠地揉捏在手心,「可惡的蕭治之,竟然用上這種招數。」

  「三皇子,現在該如何辦?難道數年心血毀於一旦嗎?」一直站立在旁的屬下小心地問著。

  如今的皇上不喜歡皇子擁兵,因此幾個皇子手上都未有兵權。三皇子花費了數年的心血,在崇州招兵買馬,以流寇的身份為表象,每每朝廷派兵剿滅崇州流寇,也總是無功而返,使得三皇子的勢力在崇州無人可及,三皇子簡直就是崇州的土皇帝。而崇州,是三皇子將來退守的一個據點,一旦將來爭奪皇位失勢的話,也能退去崇州,再求東山復出。

  「當然不可能!」三皇子恨聲道,他不甘心自己多年的苦心就這樣化為烏有,「難道就沒有人可以阻止蕭治之嗎?」

  「那蕭治之善於用兵,武功又奇高,恐怕……」

  「這些廢話用不著你來說!」三皇子一腳踹上了手下的胸口,「我現在只想知道,要如何才能保全我崇州的兵力!」

  下屬吃痛地跪在地上,臉色一陣陣地蒼白,若是有辦法的話,也不至於會兵敗到如此地步。

  「也就是沒有辦法了?」三皇子的腳眼看又要踹上去,卻聽到了一陣女子發出的笑聲。

  他看向來人,一襲粉色的宮裝包著那玲瓏有致的身段,綴著寶石的腰帶把纖腰勾勒得更加明顯,眉宇間自有的高傲與貴氣,不是十公主戴瑞倩又會是誰。

  「皇妹,你怎麼來這裡了?」三皇子道。這地方在皇宮之中也極為隱秘,知道這地方的只有少數人而已,而十公主與他乃是一母同胞,彼此間關係更為緊密,一旦三皇子得勢的話,十公主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剛才看到三皇兄焦急的樣子,倒讓我覺得好笑了。只是一個蕭治之,竟讓三皇兄如此頭痛。」戴瑞倩扭著纖腰走進了室內。

  「莫不是你以為蕭治之是好對付的人?若是好對付的話,你早該讓他成為你的裙下臣,我也不必變得像如今這般狼狽。」三皇子冷哼一聲。

  戴瑞倩的臉色一變,咬著銀牙道:「我自然是希望皇兄好了,你我可算是一條船上的人,所以我特意來提醒皇兄一句,人無完人,蕭治之是人,自然也有弱點。」

  「哦?他有什麼弱點?」三皇子來了興趣。

  「女人。」一想到她秘密派人調查將軍府得到的情報,她便忍不住心中暗暗生恨。蕭治之竟然會鍾情一個丫鬟,簡直是對她的一種諷刺。

  「哈哈哈!」三皇子一聽這話,忍不住地大笑,「這天下誰都知道,蕭治之不喜女色,你居然和我說他的弱點是女人?」

  「信不信由你,我只能告訴你,蕭治之現在極為寵愛一個女子,你若是能抓住那女子的話,便能制住他。」戴瑞倩冷冷道。

  三皇子沉吟片刻,「好,你是我一母同胞的皇妹,我自然是信了。」

  「不過我這個消息並不是沒有代價的。」戴瑞倩扯出一抹冷笑,盯著三皇子。

  三皇子瞭然於胸,自己的妹妹從小就精於算計這性格,他還是知道的,「只要真的能夠制住蕭治之,我自然會把他留給皇妹了。」至於是不是廢了蕭治之的一身武功,或者把他弄得半死不活,那就不在他保證的範圍內了。

  「三皇兄明白就好。」戴瑞倩眼眸中閃過陰狠的光芒,「至於那個女人,皇兄就在制住了蕭治之後,一併解決了吧。」

  「那是自然。」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均是皮笑肉不笑,一個想要解決目前的憂患,一個想要借刀殺人,各自都懷著心思,算計著別人。

  軍隊,在崇州可算是百姓們最常見到的了,但是像如此整齊的一支軍隊,卻很少見到。

  約莫數千之眾的軍隊整整齊齊地排成了兩列,護送著一輛馬車朝著崇州知府的府邸走去。崇州的百姓們莫不張頭探望,甚至有些見識廣的,見了這支軍隊士兵的打扮後,嚷著:「這可是蕭將軍的軍隊啊,蕭將軍不是在崇州城外端了流寇的老窩嗎?現在進了城,是不是打算徹底平了那些流寇?」

  各種議論紛紛而來。其中多是猜測這崇州城日後的戰事會如何。不過這些聲音終只是小聲說話,沒人敢對著這樣一支軍隊大發議論。

  馬車停在了知府府邸的門前,那知府老兒早就攜同著家眷們一起在門外恭候了。蕭將軍素以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而聞名朝野,他只希望在這平亂期間,不要惹惱了這位將軍大人。

  一見到馬車,知府連忙迎上了前,「下官……」

  「不必多禮,省得吵著了她。」壓得低低的語調,聽起來似真似幻,更有一絲說不出的溫柔。

  知府只覺得一陣恍惚,這聲音……是那冷面將軍發出來的?更甚至,他口中的「她」是什麼人?

  「劉校尉。」馬車內蕭治之的聲音再次低低地傳出。

  「屬下在。」站在馬車邊上的劉校尉同樣是壓低著聲音回答道。

  「若是附近有喧嘩者,一律殺無赦。」

  「是。」

  知府身子顫了顫,這蕭將軍果然是冷血無情。

  馬車的車簾終於緩緩地掀起。那俊雅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墨黑的髮用著白玉的簪束起,光潔白皙的肌膚,卻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深邃的眸子,直挺的鼻樑,微微揚起的薄唇軟化了他整張臉的表情,看上去少了幾分冷淡,多了一些人味。

  他的手上還抱著一個人,而那俊美絕倫的臉龐,正一臉寵溺地望著懷中人兒。

  知府驀然覺得自己的腳下開始變得虛浮。這人……呃,真的是蕭將軍嗎?

  而將軍懷中的人兒,因為臉一直埋在將軍懷裡的緣故,眾人只能看到頭髮以及大致的身形。

  「帶路吧。」蕭治之瞥了一眼一旁已經呆愣如木的知府。

  「是、是。」知府依樣畫葫蘆地壓低聲音,連自己的那些家眷也不一一介紹了,只帶領著蕭治之來到了府邸中特意為了蕭治之而騰出的院落。

  「蕭將軍,這裡就是您起居休息的地方,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盡可知會下官。」

  「嗯。」蕭治之淡淡地頷首。

  正待把懷中的人兒安置到床上時,懷中的人動了動,惺忪地睜開眸子,用著剛睡醒時啞啞的聲音問道:「已經到崇州了嗎?」

  「到了,若是想睡的話就再睡會兒。」蕭治之說道,他當然看得出她還未睡夠。

  「唔……好。」楚珠玉咕噥一聲,又繼續合上了眼眸,「早知道昨晚就不看你那些佛經了,害得我好晚才睡著。」

  蕭治之細心地把楚珠玉放到了床上,再為她蓋上了被子。

  而一旁的知府,則再度身體僵化。

  自從到了崇州後,外面打仗打得昏天暗地,她每天只是窩在崇州的知府府內沏茶、看戲或者和府內知府的夫人、小妾以及那些丫鬟閒磕牙。

  當然,她不是沒有想過出去見識見識所謂的打仗平亂是怎麼回事。可惜她這點要求沒人答應。知府老爺是不敢答應,劉山校尉是不能答應,而蕭治之直接是用上了美男計,吻得她喘息連連,壓根忘了提要求的事。

  他的吻,她不會排斥,甚至是喜歡的。雖然依舊會臉紅,雖然每次他吻她的時候,她的心跳就變得好快,可是她卻不會拒絕。

  她喜歡他吻著她的時候,不斷地喊她的名字,喜歡他用著那樣依戀的姿勢抱著她入睡,喜歡他喝著她沏的茶那滿足的模樣,那樣會讓她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當然,獨一無二也有壞處,那壞處便是……

  「楚小姐,我……我已經兩個月沒出府看過親人了,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可以請將軍放我半日休息,讓我回家看望家人。」一個被知府撥來這院落伺候蕭治之的僕人跪在地上,抽抽泣泣地道。

  「那我試著幫你說一下吧。」楚珠玉應承道。

  「多謝楚小姐。」那下人退下。

  片刻之後。

  「楚小姐,王二那小子今天在打掃的時候,不小心踩上了將軍放在椅子上的衣裳。」有人跑著過來喊道。

  「那……把衣裳洗一洗就是了。」王二是誰?她的腦子裡實在是沒什麼印象。

  「雖然王二這小子是粗心大意了,但是好歹心地純良,還望楚小姐多美言幾句,饒了王二的性命啊!」那人自顧自地道,蒼老的眼中只差沒有熱淚奔騰了。

  性命?!「弄髒衣服要丟性命嗎?」她差點被口水給嗆住了。

  「那可是將軍的衣裳啊。」

  「我會和將軍說說,不讓王二丟性命。」她狂汗。

  「多謝楚小姐。」

  再過了片刻。

  「楚小姐!楚小姐!」大呼小叫的聲音,老遠就傳來了。楚珠玉頭痛地放下了手中正在研究的花茶,起身主動地走到了房門口。

  果然,一個胖胖的身影一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下起,楚珠玉認得這人,是這府裡的李嬤嬤。

  「楚小姐,快和我走!」李嬤嬤一見到楚珠玉,不由分說地就拉起了她。

  「走?去哪兒?」她莫名其妙。

  「去救人。」

  啥米,救人?「你確定我能救得了人?」

  「確定,確定,要是你都救不了,那可沒人救得了了。」李嬤嬤一邊拖著楚珠玉急急地走著,一邊說道:「我家少爺沒聽將軍的指揮,擅自帶著兵去追擊那流寇,現在被困住了,大人求將軍施以援手,將軍沒答應。」

  「這是軍事上的事兒,我不懂啊。」

  「你不懂不要緊,你只要求著將軍帶兵去救少爺就行!」李嬤嬤說得悲涼,「少爺可是老爺唯一的命根子,老爺只求能保住少爺性命,為家裡續著香火,至於救下來後如何懲罰,都可以由將軍來辦。」

  「可是我去求,行嗎?」楚珠玉猶豫著道。來到崇州後,知府一家對她倒確實不錯。

  「行,將軍可是最聽楚小姐你的話了。現在老爺夫人們都急得六神無主了,只指望著您了。」

  聽話嗎?楚珠玉眼前閃過了蕭治之的臉。好吧,她承認,大多時候,他倒是真的挺聽她話的。

  兩人一路急走著,渾然未察覺到這一路,都有人跟著。

  才走出這院落,楚珠玉便聽到「咚」的一聲,李嬤嬤那胖大的身軀已然重重地倒地。

  「李嬤嬤!」她驚叫道,卻看到一個穿著黑衣,蒙著臉的人站在她的面前。

  「你就是蕭治之在意的那個女人?」對方如是問道。

  「如果我說我不是,你會信嗎?」她警覺地四下張望,卻驀地發現本來應該守衛在府裡的侍衛們都已經躺在了地上。

  「自然不會。」黑衣人道,「我只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把你帶回去而已。」

  「你家主子是誰?」

  「那得看你有沒有機會活著了!」黑衣人一記手刀朝著楚珠玉劈去。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軟綿綿地倒下了,腦中最後的念頭,則是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向蕭治之學上一兩手逃命的功夫,至少打不過,她還可以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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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5:03
第十六章 大開殺戮,為救珠玉

  寂靜的堂內,無一人敢發出聲音。而堂外,則早已有軍隊整整齊齊地候著,只等待命令一下,便開始行動。

  地上跪著的是已經清醒過來的李嬤嬤,肥胖的身軀不停地打著哆嗦。

  「把你知道的,給我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修長的手指捏著那串碧玉佛珠,蕭治之垂著眼瞼,臉上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回……回將軍,小的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去找楚小姐,本來好好的,可誰知一出了院落,就暈了過去。」

  一旁的知府聽到李嬤嬤這話中有他,身子也抖得如李嬤嬤一般無二。

  「可有看清那人?」那佛珠與佛珠摩擦產生的輕微脆響,只聽得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沒……沒有。」李嬤嬤只恨不得自己再昏過去一次,也好過現在這樣。

  「報!」劉山疾奔進堂,抱拳跪下,「屬下根據聞香蟲的追蹤,已經探知楚小姐是被囚在了三院別莊內。」

  這話一出口,知府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氣,「三院……三院別莊,那、那可是三皇子在崇州的住所啊,劉校尉可別探錯了消息。」

  「難道知府大人是懷疑這聞香蟲嗎?」劉山嘲諷地回道。聞香蟲,全身金色,在吸食了一個人的血液後,無論那人在哪裡,都可以找到。當然,前提是那人沒有用其他濃烈的香氣遮蓋住自身。

  「不敢。」知府只覺得手心的冷汗更多了。

  捏動著佛珠的手停了下來,蕭治之抬眼對著劉山道:「馬上準備一萬兵馬,包圍三院別莊!」

  「是!」劉山領命下去。

  「蕭……蕭將軍,包圍三皇子的別莊這事兒可非同小可啊,要是皇上怪罪下來的話……」那他可保不住腦袋上的烏紗帽了。

  知府的話還未說完,蕭治之已經一聲清嘯,不見了人影。

  三院別莊內,三皇子看著昏迷著被捆成一團的楚珠玉,懷疑地問道:「這就是你們查出來的那個女子?」

  「正是。」手下回答道。

  「那她到底有何吸引蕭治之的地方?」

  「屬下不知,只是這知府府內的人都說,蕭治之極為寵愛這個女子。」

  三皇子暗自詫異,本以為找出來的女子,容貌身段應該都勝於自己的皇妹,卻沒想到只是……

  「你把她帶來這裡,可有人跟蹤?」三皇子還是警惕地問道。

  「無人跟蹤。」原本守衛著這個女人的那些侍衛包括暗衛,都已經被他用迷香撂倒了。

  「很好。」三皇子大喜,不過卻也有些懷疑,一個女人,真的能制住蕭治之?

  「不好了,不好了!」跌跌撞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主……主子,屬下有事回報。」

  「什麼事大驚小怪的?」三皇子面色不悅。

  「蕭將軍帶兵把、把別莊給包圍了!」門外的下人斷斷續續地說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蕭治之怎麼會來這裡?」三皇子身子猛然一震,他這次是偷偷潛來崇州,洛陽那邊除了幾個心腹之外無人知道此事。要是蕭治之把這別莊包圍住的話,那他來到崇州之事也隨之暴露,「是不是你,把他引來這裡?」他目光凶狠地盯著之前把楚珠玉擄來的黑衣人。

  「屬下絕對沒有讓人跟蹤。」那黑衣人慌忙辯解道。

  「那怎麼——」三皇子的目光盯著那昏迷中的楚珠玉,突然瞥見一隻金色的小飛蟲正停在了她的髮簪上,「該死的,是聞香蟲!蕭治之竟然對這女人用了聞香蟲!」

  聞香蟲數量極少,因此價格也是極高,一隻聞香蟲要上萬金,就連皇宮之中,也只不過是養了十隻還未喝過人血的聞香蟲而已。

  三皇子又驚又怒,只覺得渾身的骨頭咯咯作響,反手就打了還在昏迷中的楚珠玉一巴掌。

  楚珠玉悶悶地哼了一聲,被打醒了過來,只感覺到嘴角有溫熱的血液流了下來。

  「醒了?」三皇子陰陰道,繼續又打了楚珠玉一巴掌,「真沒想到蕭治之竟然捨得對你用聞香蟲!」

  聞香蟲?楚珠玉茫然著,眼前的情況,應該稱之為什麼呢?被擄劫?

  「你是誰?」她問道,看見一隻金色的小蟲被捏在了三皇子的手中。這金色的蟲子她見過,是在剛來崇州的時候,蕭治之曾經讓她餵著蟲子吃了一滴血。

  「這蟲子為什麼是喝血的?」當時她還曾奇怪地問道。

  「只要喝過那人的血,這蟲子便對那人的氣味極其敏感,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它也能找得到。」他輕輕地撫著這金色的蟲子,「珠玉,如此,無論你在哪兒,我都能找到你。」

  找到她……找到她……

  臉上的疼痛感竟然不再那麼明顯,她滿腦子只想著他會不會找到她。

  「你還不配知道我是誰!」三皇子命人架起了楚珠玉,「既然蕭治之為了你敢包圍我的別莊,那麼我倒要看看,你對他究竟有多大的影響!」

  外面,人聲鼎沸,士兵們的咆哮吶喊聲音,兵器與兵器撞擊的聲音,還有那兵器刺穿血肉的聲音,聽得讓人渾身都起著顫慄。

  「把兵力都集中起來,既然蕭治之敢派兵包圍了我的地方,那麼我就讓他有去無回!」至於答應皇妹的事情,只能事後賠個禮。

  楚珠玉這才感覺到,這似乎不是一個普通的擄劫,而且面前這個為首的男人,衣著華麗,剛才更加是提到了兵力二字。

  這人是打算用她來對蕭治之不利嗎?那個在乎她,寵她的男人會怎麼樣呢?一想到他可能因為她而陷入不利局面,可能會受傷,她的心便不由得揪起。

  楚珠玉被人拖著往前走,然後,她的眼前看到了那漫天的血。

  好多血,地上橫躺著無數的屍體。

  「這……這是人嗎?」

  「太可怕了,不!不!天啊,誰來攔住他!」

  「蕭……蕭將軍,這裡是三皇子的別莊,你真以為你在這裡大開殺戮,皇上不會怪罪嗎……啊!」

  一隻手,已經穿透了那人的胸膛,隨著一聲驚叫,便沒了聲息。

  兩邊的士兵在不停地交鋒中,而在這片混戰之中,最顯眼的,便是那穿著一身黑袍的人。沒有如同其他士兵將領那樣穿上盔甲,他依舊是那黑衣玉冠,一手捏著那串原本該是碧玉色,如今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的佛珠,而他的另一隻手,卻沒有如傳聞那般地握著經書,而是……成了他的武器。

  修長的手指,本該溫潤如玉,可是此刻卻是最鋒利的冰冷武器,直接刺穿著人的胸膛,一擊,只要一擊,就可以置人於死地。

  一個個的屍體,躺在了他的腳邊,飛濺而出的血,把他的左手染得通紅,他的身上、腳上、甚至於臉上,都被血濺上。是戰神,抑或是殺神,又或者是惡魔?

  嘔!

  三皇子一行人見到此情景,繞是見過大風大浪,都有嘔吐之感。只有楚珠玉怔怔地望著蕭治之。這是她所認識、所瞭解的他嗎?

  那麼的熟悉……卻又是那麼的陌生。明明是同樣的臉龐,但是她卻從來不曾在他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神情,那種被殺戮所籠罩的樣子,甚至於連他的眼,彷彿都是紅的。

  是戾氣!他渾身上下所散發的那股戾氣,讓人甚至未靠近,就已經心生膽怯。

  像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他突然朝著她的方向望過來。

  「珠玉……」蕭治之的口中喃喃地念出二字。終於見到她了,僅僅只是看到了她,那慌亂不已的心便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三皇子驀然回過神來,趕緊吼道:「蕭治之,若是你還想她活命的話,就束手就擒。」

  「我若是讓你抓了,你真的會放了她?」蕭治之一步一步地朝著三皇子走來,而周圍竟無人敢阻攔,甚至不自覺地讓出一條道。

  「當然,本皇子是何等的身份,說出的話自然是一諾千金。」

  「可惜。」他淡淡道,「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

  「你就不怕我殺了她?」三皇子威脅道,卻只聽得砰砰兩聲,原本架住楚珠玉的兩人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他們的眉心處,都嵌著一粒碧玉佛珠。

  他……竟然把那串碧玉佛珠給當成暗器來使?!三皇子只覺得喉嚨像是哽著什麼似的。瘋子!這個男人根本是個瘋子。這碧玉佛珠,乃是由慧悟禪師傳給蕭治之,據說一代傳一代,已有上百年歷史,甚至稱之為國寶都未嘗不可,而他現在竟然只為了救這個女子而……

  蕭治之一個起落,已然到了楚珠玉的身旁,手指一揮,切斷了綁著她的那些繩子。

  「你沒事吧!」楚珠玉第一反應是拉起了蕭治之的袖子,仔細地檢查著他的手有無受傷。

  「你被打了?」陰冷的聲音,有著無法言喻的怒氣。

  她愣了愣,直到他抬起手指,撫過她的唇角,楚珠玉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臉上的傷,「只是小傷。」比起這裡的成片屍體,她的傷,就真的只是「小傷」。

  「痛嗎?」他低低地問道。

  「之前很痛,不過現在已經好些了。」她檢查完一隻手臂,再撩起他的另一隻手檢查了起來。

  「珠玉,我還要再辦一些事情,等我片刻,可好?」

  「哎?」沒等楚珠玉回答,蕭治之抱起她,幾個起落,到了劉山的面前,吩咐道:「保護好她。」

  「是。」劉山領命道。

  下一刻,蕭治之重新回到了三皇子的面前,那股自他身上散發的戾氣,比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而看著對方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是你打傷她的?」蕭治之平靜的眼神中一片無波,與那環繞在週身的戾氣全然相反。

  「是又怎麼樣?」反正也撕破臉了,更何況,他已經調派了明面上他所能支配的八九千士兵,真要和蕭治之對打起來,他也未必就是輸,「我堂堂一個皇子,難道還不能懲戒一個賤民嗎?」

  蕭治之不語,只是冷冷地盯著三皇子,一步步地朝他移近。

  「蕭治之,你、你要造反不成?」三皇子急急地吼道。

  「造反?蕭某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只不過我很好奇,三皇子現在應該在洛陽,為何反到了崇州。」

  「本皇子要在哪兒,不關你的事吧?」

  「本來我還想再過些時日和你掀底牌,既然你動了她,那麼就現在掀這底牌吧。三皇子,或者該說是流寇之首?」

  三皇子心一驚,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知道這事,「放肆,你在胡說什麼?」

  「胡說嗎?不過那些無所謂了!」蕭治之伸出手,朝著三皇子抓去。

  「快,快攔住他!」三皇子叫道,拚命地躲在那些手下的身後。

  砰!砰!砰!

  不斷地有人倒在了蕭治之的腳邊,他的手,如同之前一樣,瘋狂地奪走人的性命,甚至更為殘忍,像是在洩憤一般。

  血的飛濺,讓三皇子看得又想作嘔。

  「你……你當真敢動我,就不怕皇上降罪於你?」三皇子開始害怕了。以前只是聽聞他的殘忍,今天見到了,才知道殺人原來可以如此之快的。

  「我自會和皇上說明。」他說得雲淡風輕,渾不在意他即將下手的對象是個皇子。

  而在另一邊的楚珠玉,則愣愣地看著蕭治之。這就是他說的還有些事要辦嗎?只因為她被眾人口中的三皇子打了?

  「他……要一直這樣殺人殺下去嗎?」吞嚥了喉中的口水,楚珠玉不安地問道。

  「是吧。」一旁的劉山答道。

  「那個三皇子,是當今天子的三皇子?」

  「正是。」

  「那他為什麼一直逼近那三皇子?」

  「將軍應該是打算要殺了三皇子吧。」看得出,將軍現在是極度的生氣,否則絕對不會殺人殺得如此……之快。

  嗄?「他真的敢殺三皇子?」她覺得自己快被口水給嗆住了。

  「敢。」基本上,除了謀朝篡位之外,劉山還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是自家將軍不敢的。

  「那殺皇子是什麼罪名?」楚珠玉顫顫地問道。

  「應該是受凌遲之刑吧,當然,也可能會是五馬分屍,好一點的話會砍頭,若是皇上震怒的話,可能很會……」劉山的話每多說一點,楚珠玉的臉色便白上一分。

  「當然了,即便將軍真的殺了三皇子,皇上也不可能這樣對將軍的。」將軍已經掌握了三皇子乃是崇州流寇之亂的主因,三皇子失勢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沒等聽到劉山的這句話,楚珠玉已經整個人衝了出去。

  「天!」劉山哀嚎道,將軍剛才可是讓他看好楚姑娘的啊。

  楚珠玉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有勇氣踩在那成堆的屍體上,是怎麼有勇氣穿過那刀光劍影,她腦子裡所有的念頭,都是——她不要他死!

  一想到蕭治之可能會死,她就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甚至在她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前,身體便已經先一步地做出了反應,朝著他跑去。

  她踉蹌地奔跑著,用著她生平最快的速度,只想著接近他,更接近他一些……

  啪!

  楚珠玉撲向了蕭治之,雙臂牢牢地保住了他的腰。

  「怎麼了?」蕭治之一怔,低頭看著保住自己的人兒,「這兒危險,劉校尉沒有守著你嗎?」他一邊說著,一邊把她護在了懷中。

  「不關劉校尉的事情,是我有事要和你說。」她急急道。

  「哦?什麼事?」他一邊殺著人,一邊游刃有餘地和她說著話。

  「那個……那個……」她心慌意亂,最後迸出口的竟然是——「知府的兒子據說被流寇困住了,你真的不可以去救他嗎?」

  「你希望我救?」

  「希望。」

  「那好,我便派人去救。」

  「還……還有,幫我們打掃院落的那僕人已經兩個月沒回過家了,能放他休息半日嗎?」不對,她最該說的不是這個!楚珠玉心裡犯愁,但是嘴裡說出的話卻和真正想說的截然不同。

  「好。」

  「那王二不小心踩了你的衣服,你能饒了他的性命嗎?」她應該對他說的不是這個!

  「好。」

  拜託!這是什麼對話啊!周圍的那些士兵和三皇子的護衛們,全聽得一愣一愣的。

  「蕭治之,你不要太囂張了,你真以為你和這女人今天可以全身而退嗎?」那被守衛們團團護住的三皇子見此情景,面色從青變紫,再從紫變紅。

  蕭治之冷眼掃了三皇子一眼,隨即溫柔地對楚珠玉道:「珠玉,等我會兒,馬上我就可以解決了。」

  身形躍動,他一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掌翻飛,只看得人眼花繚亂,三皇子的守衛倒了一批又一批。

  三皇子神色焦急,他想要撤離,但是這莊子裡面都被蕭治之的軍隊包圍著。

  生平第一次,他後悔聽了皇妹的提議,惹惱了這個命中的魔煞。那五根修長的手指,本該看著讓人賞心悅目,只是此刻,卻像是催命符。

  當蕭治之劈開了最後一個擋在三皇子跟在的守衛時,三皇子已經喊不出聲來了。

  那如玉似的五指,眼看著就要穿透三皇子的胸膛……

  「不要!」楚珠玉的手死命地抓著蕭治之的衣擺,「你……你不可以殺三皇子的。」

  「為什麼?他傷了你。」他身子一頓,左右停在了半空中。凡是傷害她的,他一個都不想放過。他的眼瞥過她臉上的淤紅以及破裂的嘴角,目光更沉了幾分。

  「我這只是小傷,你不可以殺他,他是皇子,你會有事的!」

  「我並不在乎這個。」

  「可是我會在乎!」她不想他有事,不想他被判罪,不想以後再也看不到他!這份心急,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角,彷彿這樣便能阻止他。

  「你在乎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灼熱。

  「對!」她回答得很是肯定。

  「若是我不殺他,你會更在乎我一些嗎?」

  「應該……會吧。」

  「那好,我不殺他。」蕭治之收回了左手,雙眼只是亮晶晶地盯著楚珠玉。

  啥?她眨眨眼,有點回不過神。這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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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5:28
第十七章 交易

  洛陽城的賭坊內,人聲鼎沸,篩子聲,吆喝聲,銀子銅錢下注的聲音,不斷地充斥在不算寬敞的房內。

  而在賭坊的後巷內,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不斷地被人拳打腳踢著。每一拳,每一腳都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哀嚎連連。

  「別……別打了,我欠賭坊的錢一定會還的!」中年男子嗆出了一口血,拚命地說道。

  「還?你拿什麼還?阿保,給他算算,他一共欠了我們賭坊多少銀子!」為首的男人一腳重重地踏在了中年男子的胸口上,引得對方一陣痛呼。

  「是。」被喚作阿保的男子拿出了一疊按著指印的借據,「發叔一共欠了我們賭坊一千三百四十五兩銀子。」

  「發叔,你可都聽清楚了。」為首的男子拿著借據抽著發叔的臉。

  「胡……胡說。」發叔一臉的不敢置信,「我明明只欠了你們五十兩銀子!」

  「發叔,利滾利這個道理,你難道不知道嗎?要是你再遲些日子還錢,只怕欠的錢還不止這個數字。」

  「我……我哪有這麼多錢還你們!」儘管他明知道在賭坊裡借錢沒有好下場,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賭癮,總想著也許下一次可以翻本。

  「錢,我們當然也知道你沒有那麼多,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把你女兒賣去青樓,還怕還不起這些銀子嗎?」

  「我怎麼可以把女兒賣去青樓?」

  「不肯賣?那行!繼續打!」為首的男人手一揮,那些手下繼續對著發叔狠打。

  「啊……啊!別、別打了,錢我會還,可是我那閨女還要嫁人啊,怎麼可以賣去青樓!」

  「既然不想賣女兒,那麼就只好打掉你這條老命了!」又一拳,把這發叔打得鼻血直流。

  「哎唷,饒、饒了我吧!」

  「那你這女兒是賣還是不賣?」

  「我……我……」發叔雙唇哆嗦,終還是有些捨不得自己的老命,正待答應,這巷子裡卻突然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他欠你們的錢,我來還。」

  「姑娘,你沒搞錯吧,你可知這老傢伙欠了我們多少銀子?」

  「這些夠嗎?」那女子扔下一包銀子。

  為首的男人一看,連連道:「夠了夠了!既然姑娘把這老傢伙還債,那這些借據就是姑娘的了!」說著,便把那些借據交給了對方。

  那女子穿著一身素衣,戴著斗笠,明顯是不想讓人見到真面目。也不廢話,只是接過了借據。

  不多久,後巷中只剩下了那名女子和發叔。

  「你是發叔?」女子開口問道,那聲音發叔聽著全然陌生。

  「……是。」發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不知道姑娘是哪位,為什麼要幫我還這錢?」

  「幫你還債,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一旦交易成功後,你所得到的,就遠遠不是剛才那個數目。可是——」女子語音一頓,原本淡淡的語氣變得狠厲,「要是你不肯做這筆交易的話,那麼不止剛才的賭債,你的女兒還會被賣做軍妓,做那最下賤的勾當。」

  「什麼?」發叔傻眼了,「你……你究竟是誰,要和我做什麼交易?」

  「總之,和你做的交易,你一定能夠完得成,至於我是誰,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女子如是說道。

  當夜,十公主身邊的侍女匆匆回宮,進了公主的閨閣。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十公主戴瑞倩冷聲問道。

  「一切都辦妥了,那人已經答應了。」那宮女答道。

  戴瑞倩眼中閃過狠辣的光芒,幽幽道:「沒想到三皇兄如此不頂用,這一次我親自來,倒要看看那蕭治之,如何救得了那女人!」


第十八章 不許離開

  三皇子最終是保下了一命,隨著蕭治之急報回洛陽,三皇子被押解回去,這下他可以說是徹底地失勢了。

  在失去了三皇子的指揮後,崇州的流寇更加混亂,而蕭治之採取了各個擊破的策略,只一個多月的時間,便把那些流寇消滅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也不足以為患,全滅只是遲早的事情。

  而在楚珠玉勸說蕭治之出兵救下知府的兒子後,知府一家簡直把楚珠玉當成了救命恩人。

  只不過此刻的恩人,卻在和某將軍討價還價中……

  「我要出去!」女人強烈地要求著。

  「不行。」男人沒得商量地拒絕道。

  「為什麼不行?」

  「你的傷還沒好。」

  「胡說,大夫早說我的傷好了。」

  「外面太亂。」

  「哪有,大家都說你平定了流寇,現在外面治安好了許多。」

  某將軍歎了口氣,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經書,「我不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楚珠玉咕噥著道。

  「總之,我不能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可能。」蕭治之的手指,習慣性地撫過楚珠玉的嘴角,自從她嘴角受傷裂開後,他常常都會輕撫她的嘴角,像是在不斷地自我提醒,因為他的大意,而害得她被擄走,甚至受傷。

  楚珠玉癟癟嘴。

  雖然明白他這樣是擔心她,怕她受傷,但是楚珠玉還是有些受不了,總覺得現在這樣,走到哪裡都人前人後的,還沒以前在將軍府做丫鬟自在。更何況她自從來了崇州後,一直就想去這一帶的茶行看看,「你要是老這樣管著我的話,當心我一個不開心,真的離開你!」

  楚珠玉原本只是隨口說一下,卻沒想到這句話一出口,蕭治之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你說什麼?」

  「啊?」她怔怔地看著他蒼白的臉。

  「你要離開嗎?珠玉。」他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似乎無形之中充斥著一股壓力。

  「我……」她張了張口,卻覺得唇也乾澀無比。他的臉色煞白如紙,但是他的眼神卻極其的凌厲,像是要燃燒似的,充斥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告訴我,是還是不是?」他的手指又在撫著她的唇瓣,卻不是撫著那曾經有過傷的嘴角,而是沿著她的唇形,由左至右,再由右到左地撫弄著。

  她的唇開始有些發燙,而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更加濃烈了。

  「絕清,你聽我說,我只是……」

  「不許說!」他的大掌猛然地摀住了她的嘴。不想從她的口中聽到任何的聲音,他怕她說出口的話,會讓他無法承受。

  「我不許,不許你離開我!」蕭治之一把抱住了楚珠玉,雙唇移近她的耳畔不停地道,心中的那種恐慌是什麼?那種驚慌,那種肉被絞著的疼痛,讓他無法去承受。

  他的手指在顫,身體在顫,甚至連他的聲音都在顫抖著。她沒有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卻可以引起他如此強烈的反應。

  「你答應過不會離開我的。」直到鼻尖全是她身上的香味,「珠玉,為什麼要離開我?是我做得還不夠好嗎?還是愛你愛得還不夠多?」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她在心中吶喊道。

  「真是奇怪,你一說離開,我胸口就痛得好厲害。」痛到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楚珠玉無比的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那句話,「唔……唔……」她想要說話,但是因為唇被捂著,她只能發出嗚嗚的吟聲。

  他的吻不停地灑在她的髮上,她的眼上,她的額上,她的脖子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是在他的身邊的。

  老天!該怎麼樣才能告訴他,她剛才只是一句玩笑話,該怎麼樣才能讓他知道?

  她的身體被他死死地抱住,嘴被他摀住,而能動的,只有那雙手而已……

  心念一動,楚珠玉抬起雙手,攀住了蕭治之的後背。

  他身子一震,動作停了下來。

  「珠玉,你不會離開我的,是不是?」他問。

  她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同時又晃了晃腦袋,示意他把手移開。

  蕭治之猶豫了片刻後,移開了那一直捂著楚珠玉的手掌。

  「絕清,對不起,我剛才只是和你說玩笑話,不是真的!」她歉然道,「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從來不知道,她無心的一句話,可以讓他變成這般。

  「你只是在和我開玩笑?」他臉上的血色在一點一點地恢復。

  「嗯。」她抱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閉上眼,「如果你生氣的話,可以狠狠地揍我……」

  迎來的,卻是一個溫暖的懷抱,「珠玉,以後別再這樣嚇我了。」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膽小到了這種程度。

  在崇州想要外出,看來從蕭治之這裡下手是沒指望了。楚珠玉長歎一氣,只差沒有蹲在牆角數圈圈了。

  蕭治之這幾日很忙,幾乎天天都在忙著清除城裡最後殘餘的流寇。而楚珠玉則和知府老爺的那幾個夫人天天輪流喝著各種茶水。

  而其中的三夫人,更是好茶之人

  「楚小姐,你沏茶的功夫真的很好。」幾位夫人,但凡是喝過楚珠玉沏的茶,沒有人不稱讚的。

  「我也只會沏茶而已。」每次都被這樣稱讚,倒弄得楚珠玉不好意思了。

  「沏茶雖然很多人會,可是要沏得好喝,會的人可不多,我在這崇州城裡喝過的茶館也算不少,幾乎沒什麼人的沏茶功夫比得上楚小姐!」知府夫人笑語道。

  「那是,那是!」幾位夫人附和道。

  「要不是楚小姐精通沏茶,老爺那些上好的茶葉,還不是讓咱們白白糟蹋了!」

  「以後可得讓那些丫鬟都好好學學這沏茶的功夫,省得把好茶葉都沏得那麼難喝。」

  「楚小姐,要是你有空的話,不如就教教這些丫鬟如何沏茶吧。」

  「好啊。」楚珠玉答道,正好讓她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些夫人中,反倒是最好茶的三夫人,自始至終都沒開口,像是在想著什麼事。

  「三夫人?這茶不好喝嗎?」四夫人問道。

  三夫人連忙搖頭,「這茶很好喝,香馥濃烈,滋味鮮爽。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我聽說最近崇州城裡來了個煮茶師傅,用的茶葉很特別,但凡是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不知道和楚小姐沏的茶,孰優孰劣。」三夫人的語氣,聽得出很是嚮往那煮茶師傅的茶。

  「當然是楚小姐沏的好了。」

  「這根本不用比。」

  未等楚珠玉開口,幾位夫人已經先開口說。

  「是我說錯了。」三夫人歉然道。

  不過楚珠玉倒是對三夫人說的話很感興趣。等到幾位夫人離去後,她叫住了三夫人:「三夫人,請留步!」

  「楚小姐有什麼事嗎?」

  「那煮茶師傅的茶真的很特別嗎?」楚珠玉拉近三夫人問道。

  一提到這事兒,三夫人立刻來了精神,「是啊,聽說很不錯呢,選的茶葉很特別,泡茶的手法也好。聽說那煮茶師傅來了沒多久,那茶館的生意便好了許多。」

  楚珠玉聽得興致勃勃,「那你知道選的是什麼茶葉嗎?」

  「這倒不知。」三夫人搖搖頭,隨即又問:「楚姑娘有興趣?」

  「是啊?」她點頭。

  「那不如讓老爺把那煮茶師傅請到府裡?」

  「這倒不必了。」她更想去那茶館裡喝茶,順便也看看崇州的茶館和洛陽的茶館有什麼不一樣。也許她還可以借鑒一些經驗,回洛陽後用於她家的茶館。

  一思及此,楚珠玉便不由自主地興奮了起來。既然蕭治之不許她光明正大地出府,那偷偷溜出去的話,應該可以吧,只要不讓他知道的話……

  就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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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5:48
第十九章 封城

  清晨,天還濛濛亮,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穿著一身丫鬟的衣裳,手中捧著一隻高大的花瓶,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在路過門口的守衛時,守衛好奇地問道:「小梅,楚小姐不喜歡這花瓶嗎?」

  「是……是啊,小姐讓我去那鋪子裡再換一個。」那小丫鬟含含糊糊地說道,快步走出了知府府。

  一直到出了府,登上了一輛馬車,那小丫鬟才長長地喘出了一口氣,從花瓶後露出的那張臉,赫然是楚珠玉。

  「小丫鬟,去哪兒啊?」車伕問道。楚珠玉雖然在知府府住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因為一直在內院裡住,所以府裡的下人,認識她的並不多。

  「聽說這城裡新來個手藝不錯的煮茶師父,你知道是哪家茶館嗎?」

  「哦,你說的是興源茶館吧。」

  「就去那家茶館!」

  「咦,小丫鬟,你去茶館做什麼?」車伕奇怪地問道。

  「呃……楚小姐讓我去那茶館看看煮茶師傅用的都是哪些茶葉。」楚珠玉編著理由。

  馬車一路駛到了茶館。楚珠玉跳下馬車,走進了茶館。

  「哎,客人是第一次來嗎?」小二迎了上來。

  「是啊。聽說你們這裡新來了個煮茶師傅,我想喝一下你們這裡的茶和別處有什麼不同。」她那雙好奇的眼睛四處張望著。難得蕭治之要幾天之後才回知府府,她當然要趁這個機會好好來這家茶館取取經。

  「好勒,姑娘可以先選茶,看你喝哪種茶!」小二拿著一疊茶單給了楚珠玉。

  這邊,楚珠玉忙著選茶,渾然未覺知府府中,掀起了怎樣的風暴。

  跪在地上的丫鬟小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楚……楚小姐一定要我和她換了衣裳,還……還有,花瓶是楚小姐在將軍前天離開府的時候,讓我去鋪子裡買回來的。小姐還說……」

  「還說什麼啊?」一旁的知府大人急了。這才沒安靜多久的日子呢,怎麼又出狀況了!

  「小姐還說……將軍要幾天後才回來,不會有問題的……」小梅膽怯怯地看著那坐在主位上,一臉陰沉的將軍。好可怕!那模樣簡直像是要殺人一般。她懷疑自己等會兒會不會被將軍活活打死。

  轟!

  蕭治之原本左手搭著的那張几子,瞬間變得粉碎。

  身體中的那股憤怒,像是需要一個宣洩的渠道。

  當他回到房裡的時候,看到的卻不是她,那種失落,那種心慌,那種怒氣,他甚至不知道該怎樣來形容。她居然偷偷地離開了,她答應的話還在他的耳邊,但是為什麼她卻還是要離開他?

  還是說,她對他所說的一切,只是謊言?

  碎木扎進了蕭治之的手掌,鮮血一滴滴地順著掌心、手指淌到了地上。

  小梅嚇得癱軟在了地上,而其他在場的一些人,也都嚇得面色一變。

  「將軍,你的手!」劉山驚道。他跟隨蕭治之多年,即使上戰場都極少看到他流血,可是現在卻……情之一字,最是傷人,連將軍這般的人物也逃不過。

  渾然沒有在意手心的流血,蕭治之只是繼續問道:「在府外載過她的車伕找到了嗎?」

  「還沒找到。」劉山回稟道。

  「那知道她會去哪兒嗎?」

  「已問過所有的人,沒人知道楚小姐出府究竟是去什麼地方。」

  蕭治之垂下眼簾,抿著唇,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所有人,幾乎都在屏息等待著。

  終於,他的唇緩緩開啟,吐出了兩個讓所有人心驚的字眼:「封城!」

  「什麼?」

  「將軍要封城?」

  「封城一事非同小可啊,可能會引起百姓恐慌!」

  一時之間,沒有人不為那兩個字感到震驚。

  蕭治之卻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馬上封鎖城門,然後一條街一條街地搜,直到把她搜出來為止!」他要把她逮出來,無論如何也不讓她離開。

  「蕭將軍,只是為了找一個女子,就封城搜街的話……」知府猶豫地道,卻在說到一半的時候,驟然收住了聲。

  那雙深邃的眼眸,像是染上了一層濃濃的黑色,幾乎要把人的思緒全部都吞噬一般。而他的嘴角,卻反而掀起了一抹弧度,「若是能找到她的話,即使是屠城又何妨。」

  清冷的聲音,重重地敲擊進人的耳內。

  而那笑容,或許該稱之為——怒極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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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2 00:36:09
第二十章 深愛

  興源茶樓內,楚珠玉一杯接一杯地喝著茶,不過卻總覺得這茶味,她似乎曾經喝過,而且這茶館內所具有特色的茶,竟然和她在自家茶館所推出過的花茶一樣,老讓她覺得怪怪的。

  雖然不能說只她一家可以推出花茶,但是就連花茶的種類也一樣,就未免太巧合了。

  「小二,你們家這煮茶師傅去過洛陽嗎?」楚珠玉好奇地問著那店小二。

  「嘿,姑娘,你可真有眼光,我們這煮茶師傅啊,就是從洛陽來崇州的。洛陽可是天子腳下啊,那兒的茶館,可比崇州好多了。在這崇州,想嘗洛陽口味的茶,那可只有咱們這家茶館。」

  也許是洛陽的某位煮茶師傅在她家的茶館偷了師,又來到這崇州謀生,楚珠玉暗自想著,「那能我見一下這位煮茶師傅嗎?我也是洛陽來的。」

  「這……」小二面有難色,「我們這師傅為人古怪得很,從來不見外人的,就連煮茶,都會戴著斗笠。」

  「戴著斗笠?」

  「我家老闆說了,但凡有點本事的人,可能總有些怪癖。」小二壓低著聲音道。

  突然,這茶樓外的街道上揚起一陣陣的喧嘩吵鬧聲。喝茶的人,最忌諱的便是這些喧嘩吵鬧。

  「姑娘,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小二急急地朝著茶館外奔去。

  楚珠玉拿起了剛端上桌的一杯花茶,喝了一口,雖然選料和她家的茶館是一樣的,但是因為沖泡手法的不同,所以入口的感覺也不同。

  而且這茶裡,總覺得除了花茶的味道,似乎還多了一些其他的……

  「不好了,不好了!官兵封城搜街了!」茶館裡已經有人叫嚷了起來。

  「什麼?」

  「難道流寇又開始作亂了?」

  「這命令可知是誰下的?」

  一時之間,茶館中議論紛紛。

  「聽說是蕭將軍下的,為了尋找一名女子。」有剛才出去過的書生模樣的人喊道。

  砰!

  楚珠玉握著茶杯的手一鬆,手中的茶水已灑了一桌。引得茶館內的眾人又朝她望來。

  她趕忙低下頭,把茶杯扶正了。是蕭治之下令封城搜街的?那他要找的女子,該不會是——

  「那女子難道是什麼重犯?」茶館內又有人問道。

  「倒也不像,我剛才看過官兵手中那女子的畫像,看上去倒不像是窮兇惡極之人。」剛出去過的那書生說道。

  「哦,那畫像中的女子長得什麼模樣?」眾人好奇。

  書生想了想後道:「那女子乃是圓臉,長眉,雙眸微圓,天庭飽滿,翹鼻,櫻唇,頭戴著一支黃木小簪,聽官兵說那女子身材嬌小,約莫只有五尺一寸左右……」

  隨著書生的細細描述,那茶館內的眾人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楚珠玉的身上,最後,甚至那本在描述的書生也望向了楚珠玉。

  「哎,她不就是……」

  「天哪!她就是官兵要找的人!」

  「快,快抓住她,把她送交官府!」

  茶館內亂成一團,眾人正準備動手時,突然外面的官兵們在小二的帶領下進入了茶館。

  小二正邊走邊恭敬地道:「小的絕對沒有看錯,這位姑娘正是在茶館內喝茶的客人。」

  不多時,那些官兵已經走到了楚珠玉的面前。為首的官兵在她的跟前拿出了一張畫像,比對了一下後問道:「請問小姐是否名喚楚珠玉?」

  楚珠玉早在官兵拿出畫像的時候已經呆住了。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小小的一次偷溜,卻會引得如此大的動靜。

  「小姐?」官兵喊道。

  楚珠玉回過神來,手指侷促不安地抓了抓衣襟,「……是。」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覆後,官兵們齊齊跪下,「請楚小姐在此稍等片刻。」

  「啊?」她一愣神,便看到那為首的士兵已經到了茶館的樓前,當空放出了一枚信號彈。

  紫色的煙花劃過了天際。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直到她看見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一步步地走進了茶樓。

  他——一身黑袍,紫金的腰帶繫在腰間,儒雅得像是那些舞文潑墨的文人,紫玉色的簪插在他的髮間,與那腰帶混成一體;墨黑的髮一縷一縷地垂落在他的頰邊、肩上,與那黑衣、黑眸,幾乎融在了一塊兒。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來,臉上的神色卻並非她想像中的暴怒,而是帶著慵懶的微笑。

  可是這笑容,卻讓她沒由來地寒毛豎起,感覺到危險無比。甚至覺得,這比他暴怒的樣子還要可怕。

  楚珠玉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著,直到退到了牆邊,脊背頂著牆壁。

  他站定在她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讓她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終於,他停在了她的面前,看很溫柔地抓起了她的手腕,只是那五指,卻捏得死緊,幾乎嵌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好痛!楚珠玉蹙起了柳眉,卻看到蕭治之笑語盈盈地道:「珠玉,玩累了嗎?該回去了。」

  「我……絕清,我……」她嚅了嚅唇,想要解釋。

  「不過,就算你不想回去,也來不及了。」他笑顏更甚,猛地把她抗上了肩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茶館。

  ……

  沒人注意到,在茶館的角落裡,縮著一個女子,自始至終看著這一幕,手心中早已是一層冷汗。

  肚子被肩膀的骨頭頂著,楚珠玉整個腦袋朝下,像沙包似的被蕭治之一路抗回了知府府邸的院落。

  「絕清,你先放我下來!」她嚷道,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倒流到了頭頂。

  蕭治之不語,只是繼續往前走著。

  「好啦,我知道我的確是不應該瞞著你偷偷溜出去,不過我實在是很想去那茶館看看。」她努力地檢討這錯誤,只希望能夠擺脫沙包的命運。

  他依舊不語。

  倒是知府大人抖抖索索地迎了上來,「恭喜將軍找到了楚小姐啊……」

  「知府老爺,請你和絕清說一下,讓他快把我放下來!」楚珠玉求救道。

  說?他怎麼敢和將軍說哦!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蕭治之現在是處於極怒狀態。知府老爺扔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給楚珠玉。

  啪!

  蕭治之一掌推開了寢臥的門,「沒有我的吩咐,不管裡面發出什麼聲音,都不許闖進來!」

  「是!」眾侍衛領命。

  蕭治之扛著楚珠玉進了房,關上門。下一刻,楚珠玉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被他扔在了床上。

  痛、痛、痛、痛啊!雖然床上有著柔軟的被子鋪著,但是楚珠玉的脊背還是因為衝撞力而被摔得好痛。

  「我知道我這次偷偷溜出去是我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啊!」她掙扎著起身,揉著摔疼的脊背。

  「或許就是因為我對你太好,太縱容了,所以你總是忘了答應我的事。」蕭治之站在床邊,俯下身子盯著楚珠玉。

  「哪……哪有啊。」她回答得心虛。

  「崇州這裡的流寇並沒有完全清除,你這樣出門,可知會遇到什麼危險?」他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她的秀髮。

  修長的手指,在撥著她秀髮的時候,那冰涼的指尖,會不時地碰觸到她面頰的肌膚。那涼涼的觸意,像是無心,又像是有意。那手指,更像是在散發著一種誘惑,讓人無法不被吸引。

  倏然,他的手拔掉了她插在頭上的木頭簪子。

  「啊!」她驚呼一聲,一頭長髮隨之披落下來。

  他卻平靜地繼續整理著她的髮絲,淺笑著道:「如果你不知道被流寇抓住了,會有什麼下場的話,那麼我來告訴你。可能會被毒打,或者會被一刀砍死,更有可能會被充當無數男人的玩偶,你可知道軍妓一詞是何含義……」

  隨著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地散在房內,他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但是她卻聽得膽戰心驚。

  「我不知道會這樣。」她訥訥地答道。

  「也許,我早該讓你成為我的人,或許只有這樣,才可以真正地留住你。」絲竹般美妙的聲音,就像輕柔的羽毛,在耳蝸輕輕搖曳著,足以勾起人內心所有的遐想。

  他的左手不知何時環住了她的腰,而右手則在扯著她的腰帶。

  「不要!」楚珠玉沒由來地慌了,用力地推開了蕭治之,拚命地想要爬下床。

  他難道是想要把她……不!不!雖然她是喜歡他的,可是卻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佔有。

  但是他的手卻抓住了她的腳踝,把她抓回到了床上。

  「你放手!我要出去!」她掙扎著,但是卻敵不過他的力氣,他寬闊的胸膛壓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的衣衫更是凌亂地散開著。

  「別抗拒我,珠玉。」他俯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著,呼出的熱氣卻讓她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他的吻輕輕地灑落在她的頸子上,把她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懷中,「可是只有這樣,才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心甘情願。」

  「不是的,絕清,你不必這樣做,我就會心甘情願的。」她急急地道,但是雙手卻怎麼也推不開他。

  「是嗎?」他低低地笑著。

  她抬頭,卻在他的眼中看不到絲毫的笑意,「絕清,你聽我說,我是偷溜出去,可是我並不是想離開你!」

  「你以為你如今說的話,我還會相信嗎?」他扯下了她的衣衫,在她的身上印下了一個又一個細碎的吻。

  空氣接觸著柔嫩的肌膚,她不禁戰慄著,卻激起了他更大的慾望。

  「不……」她想要避開他,卻惹得他的慾望更加強烈。

  漆黑的雙眸染上濃濃的情慾,他的唇舌慢慢地上移,移到了她的耳垂邊。他的舌尖反覆地舔弄著她小巧的耳肉,沙啞的語音在她的耳邊低喃著:「珠玉,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離不開你,而你,也該離不開我才是。」

  她知道,她從來都是知道他愛她的,可是她不要他這般對她!楚珠玉拚命地推拒著蕭治之那堅硬的胸膛,即使隔著那衣衫,她也能感受到他不斷升高的體溫以及……狂跳的心臟。

  好燙!手心好燙!

  她的小手一縮,他卻趁勢壓得她更緊。他的唇壓上了她的,舌尖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撬開了她的貝齒,如驟雨般狂捲著她的檀口。

  來不及嚥下的唾液,隨著他舌尖的攪動而一點點地流出了口腔,順著她的嘴角往下流淌,宛若那耀目銀絲。

  「唔……」她呻吟著,只能被動地接受著他的吻。

  那麼的強烈,強烈到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給吞噬了一般。

  直到她臉漲得通紅,幾近窒息了,他才終於鬆開了口,舌尖退出了她的檀口,可是仍然捨不得她的唇。她渾身無力,只能任由他的舌尖一遍一遍地刷過她的唇瓣。

  「說,你是我的!」他呢喃著。

  她卻只是微微地喘著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說啊,說你是我的!」他堅持著,大手向下移,眼看著就要扯掉她的裙子。

  楚珠玉猛然地大大倒抽了一口氣,雙眸祈求地看著蕭治之,「不要!不要逼我恨你好不好?」

  「你會恨我嗎?」她口中的恨字,像是一根鋒利的長矛,重重地扎進了他的心窩。心驀然地開始發疼,疼得他不知道該如何遏制!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喜歡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你佔有。即使你以愛我為名,也不可以!」她不希望他是以憤怒的表情佔有著她,她所想要看到的是他發自內心的笑……

  「不喜歡嗎?」他喃喃著。

  楚珠玉繼續道:「也許我永遠也體會不到你現在的心情。可是我真的不會離開你的!在你那天用著那樣蒼白的臉色,顫抖著抱著我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不會離開你了!」

  是的,不會離開他了!僅僅只是她一句玩笑似的話,就可以讓他有那麼大的反應,她楚珠玉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這樣的愛呢?

  「絕清,我不是傻子,你對我的愛,對我的寵,我都明白!全都放在心中。也許一開始,我只是同情你無法入睡,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愛上了你。甚至我很開心,你抱著我,可以安然入眠。」

  「你……愛我?」他的眼中迸發出了震驚與狂喜。

  「是的,我愛你。」她很肯定地說著,「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用這種強迫的手段,我也會心甘情願地留在你身邊,一生一世!」

  她許下了承諾,安慰著他不安的心。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用著無比莊重的聲音一字一句地道:「縱然經過了一百大劫,所作的業力永不銷亡,等到那因緣際會之時,應得的果報仍自承當。珠玉,即使愛你,會讓我遭遇到任何的劫難報應,我也會甘之如飴。」

  她怔然著,這個男人愛她究竟有多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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