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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七喜]栽在愛情裡(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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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49:4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官不聊生 於 2015-2-2 17:56 編輯

七喜 - 栽在愛情裡

她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
明明只是多看了學長幾眼,居然就被傳成暗戀人家!
拜託,那個學長是惡名昭彰的壞學生耶
跟她這樣規規矩矩的人八竿子搭不到一起啊!
怕學長誤會,她急急忙忙想去找他說個清楚
可看到他靦覥卻開心的笑,所有的解釋都說不出口……
她真不懂,怎麼會有人這麼單純
狀況都還搞不清楚,就一頭栽進了愛情裡
以男朋友自居也就算了,還特地跑來她家幫忙
結果她的家人都好喜歡他,還要她好好把握?!
唉,他這樣順著她、寵著她,教她怎麼能不喜歡他?
當他不惜委屈自己,只為了完成她的夢想
她更加確定,這個人就是值得她託付終身的伴侶!
她以為,他們之間的山盟海誓絕沒有褪去的一天
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她的幸福只維持了五年的時間
更沒想到他會毫不遲疑地,將她拱手出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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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0:1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田心欣一手端著咖啡,另一隻手的手指則裝忙地滑著平板,眼睛時不時地瞥向那個忙著幫她通水管的背影。

雖說幾近三年沒見了,但那寬闊的肩膀還有結實的肌肉仍是她印象中的模樣,一點也沒改變。只是她不懂,她家的水管比她還迷人嗎?為什麼從他進來到現在,他正眼沒瞧過她一回,只專注地修她家水管?

這只呆頭鵝真夠呆的,他不知道修水管只是藉口嗎?她叫他來,從頭到尾都只是因為想見他一面……吼,實在是會被他氣死。

田心欣對著那忙碌的背影吹鬍子瞪眼睛,這時一記甜美的聲音加入,甜甜地叫了那男人一聲:「姐夫。」

田心欣連忙將偷窺的視線垂下,假裝忙碌地滑著螢幕,但隨即又想起:不對,剛剛田甜叫姜成什麼?

她改瞪著妹妹。

田甜叫嚷著:「幹嘛瞪我?」

「你叫他什麼?」

「姐夫啊。」

「他跟我離婚了。」所以就算要叫姐夫,也請加個「前」字。田心欣瞪著姜成,像是叫錯稱呼的人是他。

姜成從水槽底下鑽出,兩眼對上的是前妻閃著挑釁的眼眸。

她雖然衝著他生氣,但三年沒見,再看到她,他仍是情不自禁地臉紅心跳。為了掩飾自己仍對她情有獨鍾,他對她釋出善意的笑,但她卻仍板著臉,只問道:「水管修好了?」

「嗯。」

「那待會兒順便把燈泡換一換吧。」

「好。」他一如往常,對她所有的要求來者不拒。

可這樣百般討好仍解不了田心欣的氣。她永遠忘不了自己是被他給休離的前妻,所以就算知道他還愛她,那又怎樣?

既然當初有膽把她拱手讓給別人,今天就別想再用愛慾糾纏的眼神來攪亂她的心!

「還有你。」田心欣把矛頭轉向妹妹。

「我又怎樣?」跟她相差十歲的田甜正值青春叛逆期,又看到姐姐這樣支使姐夫做事,對親姐姐說話的口氣便跟著變差。

「才剛回來別喝冰水。」這樣多傷身體啊。田甜已經十六歲,該懂事了,別老讓人操心。

「你一回台灣就擺出長姐的模樣對我說教,可這三年來你關心過這個家嗎?你沒有!你什麼都沒做,就飛去了美國讀書,對這個家付出的是姐夫!」

「不准叫他姐夫。」到底要她說多少次啊?她跟姜成已經離婚了。

「你憑什麼不准?」

「憑我是你姐姐。」

「哼。」田甜用鼻子噴氣,像是對「姐姐」這個稱呼十分地嗤之以鼻。她覺得她根本不配!

於是田心欣又換個說法。或許這個說法可以讓妹妹心服口服。

「憑我就快結婚了,所以你的姐夫另有其人,不是他。」田心欣在妹妹態度高傲、跩個二五八萬時丟下一枚悶天雷,不僅轟得田甜的驕傲不見了,也轟得姜成臉上的笑頓時僵住。

他沒想到心欣要結婚了……

田心欣從包包裡拿出喜帖遞給前夫,臨走前還特別叮嚀姜成:「別忘了來喝喜酒,畢竟這樁婚事還是你當初極力促成的。」

育成高工下課十分鐘的鐘聲才剛響起,才剛開學一個月的新生們規規矩矩地起立對老師敬禮後便一哄而散,打球的打球、喝水的喝水、聊天的聊天,唯獨田心欣,誰也不理地把老師剛剛講的重點從頭到尾再看一遍。

田心欣成績不錯,之所以來讀育成這所私立高工,單純只是因為它所提供的獎學金最高,而她對什麼都沒興趣,兩個眼睛只裝得下錢──

沒辦法,自從父親過世後,母親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變成帶著三個小孩開了家小麵攤的老闆娘,辛苦可見一斑,所以她總是利用下課空檔複習功課、寫作業,然後把寶貴的放學生活留給那對只有六歲的雙胞胎弟妹還有麵攤。

在田心欣十六歲的生活中裝不下青春,只有她的家庭,所以當學期剛開始,同學們都忙著社交、打好人際關係之時,唯獨她一個人獨來獨往,鮮少跟同學們講話,安靜而低調。

但處於男生居多的高工學校中,就算她再怎麼安靜低調,仍是班上男生注目的焦點。

他們班有四十名學生,卻只有三個女生,另兩個女生是譚美與明秀。

譚美與明秀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雙魚座女孩。譚美個頭非常嬌小,說話嗲嗲的,就連生氣都像是在撒嬌。

明秀就不一樣了,她身材高瘦,個性像男生那般大而化之,下了課總是跟男生跑到操場去打球,一點也不怕曬黑。

總之,三個女生中,論漂亮可人,田心欣比不上譚美,論豪氣爽朗好相處,她又比不上明秀。但班上那些男生還是時不時地對她評頭論足。

因為她一入學,便代表所有的新生上台致詞。再加上第一次月考,她以幾乎每科都滿分的成績拿下學年第一名之後,「田心欣」三個字很自然地在育成高工一年級中傳開。

因此就算她在班上再怎麼安靜低調、獨來獨往不與人社交,她的人氣還算不差。

像現在,她明明只想好好複習功課,回家之後才能心無旁騖地幫母親顧麵攤、照顧弟弟妹妹,但譚美就是想來打擾她。

「心欣!心欣……」譚美人才剛出現在教室門口,便急急忙忙地叫嚷著,像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似的。

田心欣才剛抬頭,譚美已經用火燒屁股的速度衝到她面前,拉了把椅子,挨著她坐下來。

田心欣挑眉。這是在幹嘛?譚美幹嘛這副神秘模樣?

「大事不好了。」譚美一臉的愁雲慘霧,以天快塌了的口吻問她:「知道那個姜成吧?」

「姜成?」他是誰?她幹嘛非得知道不可?田心欣疑惑地蹙攏眉頭。

看她這副模樣,譚美十分訝異。「你真的不知道誰是姜成!」

「他很有名嗎?」她問得認真。

譚美頻頻點頭,以示那個叫姜成的真的非常有名。「他是汽車科三年級的學長,身上背了一堆大過小過,是個有名的壞學生。」

事實上,譚美對姜成也並不是很熟悉,只是從別人嘴裡聽到一些有關姜成的事跡,可惜她單純的腦袋瓜子裝不了太多的壞事,所以能傳到田心欣耳裡最嚴重的字眼也就只有「壞學生」三個字。

問題是現在這個壞學生卻跟他們班上的女狀元糾纏在一塊兒了呀,我的媽!

「心欣呀。」譚美挨近心欣。

「怎樣?」

「他們說,你喜歡姜成。」她小小聲地說。

什麼!「誰說的?」田心欣這才真正放下書本,把所有的注意力移到譚美身上。

她根本不認識那個叫姜成的人,為什麼會傳出這麼離譜的流言?

「大家都在說。」這流言從三年級汽車科一路傳傳傳,傳到一年級、她的耳裡,所以現在幾乎全校都知道田心欣暗戀姜成這件事。可她看田心欣的表情跟流言似乎兜不到一塊兒。「你不喜歡姜成?」

「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喜歡他!」田心欣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

她只想過單純的生活,為什麼卻惹出這樣的事端?她招誰惹誰了呀!

「我有姜成的照片哦。」譚美連忙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田心欣狐疑地拉開與譚美的距離。「你有姜成的照片?」所以暗戀姜成的人應該不是她,是譚美才對吧。大家流言傳錯了。

「這照片我是特地為你拍的。」所以別這麼看她,她才不可能喜歡一個壞學生。她喜歡的男人要高、要有錢、又帥。

「我又不喜歡他。」所以譚美可以把手機拿開了。

「我就怕你被冤枉了,所以才冒著生命危險,偷拍姜學長的照片回來給你看,讓你確認一下到底認不認識他。」

譚美也覺得田心欣暗戀姜成這件事似乎有點怪。

不說他們才開學一個月,就說田心欣在學校的生活就那麼兩個點──教室、洗手間,這樣也能譜出愛情的火花?她自己每天像只蝴蝶似的跑來跑去,怎麼就沒聽說她喜歡誰、誰又喜歡她來著?所以這事透著古怪啊。

譚美把手機裡的照片秀給田心欣看。

田心欣看到那照片,臉色一沉。

譚美看她那表情,不像是不認識姜成的模樣。「所以,你真的認識姜學長?」

「不認識。」這個名字她的確是頭一次聽見。

「可是你剛剛的表情不是那麼一回事。」反而像是她見過對方。

「因為我之前在導師辦公室見過他一面。」那天她當值日生,送作業進辦公室,姜成跟他的同伴正被師長訓斥。

「只在辦公室見過一次,現在看到照片就立刻想起他是誰?哇,心欣,你的記憶力真好。」譚美那聲哇,哇得好誇張。

田心欣知道譚美的疑惑。譚美是覺得,她如果不是對姜成上了心,怎麼可能見一面就將對方的長相牢牢記在心上。

「我覺得你不當名偵探真是可惜了。」她揶揄著譚美。

譚美笑得如花綻放。她毫無隱瞞地告訴田心欣自己偉大的夢想:「我把我所有的聰明才智全放在風花雪月上頭。我人生的終極目標就是找個高富帥的男人嫁了,然後當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奶奶。」

田心欣實在很想告訴她,當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奶奶並不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像她母親,在她父親過世前,不也是被捧在手掌心、什麼事都不用做嗎?可當他們家遭遇變故,父親驟然過世後,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得扶養三個孩子長大成人,生活過得多麼艱辛,沒遇過的人根本不會懂。

「告訴我,為什麼只有一面之緣的姜學長會讓你牢記在心?」譚美對現實生活沒多大興趣,她只想聽愛情故事。

問題是會發生在田心欣身上的,永遠只有現實生活,不會有愛情,所以她跟姜成真的不是外面傳的那一回事。

「那天在辦公室,我不只看了姜學長一眼。」田心欣老實招了。

譚美馬上尖叫興奮了起來。「你看了好多眼是不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譚美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那麼實情究竟是怎樣?」

「姜學長他……」田心欣欲言又止地,不知該從哪裡說起。

「怎樣?」譚美十分心急。

吞吞吐吐了幾回,田心欣才找到一個比較適當的說法。「學長他像我爸。」

「什麼?」田心欣的話讓譚美從天堂一下子掉到了地獄。這姜學長也太悲慘了吧,慘淡的高中生活唯一的愛情火花竟只是因為他長得像心欣的父親!

「你父親長得像這樣?」譚美指著手機裡的照片。嗯,把學長的照片仔細瞧瞧,別管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光看那張臉的五官,老實說,學長還長得真不錯,方正的臉又濃眉大眼的,當混混實在是可惜了點。

「不是長相,是神韻像。」

田心欣知道說一個素行不良、老是蹺課還被師長抓到辦公室去訓話的壞學生,神韻像極了她那個愛妻子疼小孩的父親實在怪異,但那天她與姜成初見面,他眉宇間的堅持就是莫名其妙的讓她想到了父親,所以她才多看了他幾眼,怎麼知道會惹出這樣的風波。

「太慘了。」譚美一直搖頭。只因為多看了那人幾眼,就被傳成是暗戀,足以見得高工的男生多渴望愛情。

「心欣。」她拍拍田心欣的肩,「你去跟姜學長解釋清楚吧。」

「解釋什麼?」

「解釋你並沒有暗戀他。」

「這種事不用解釋,時間久了不去處理,事情自然會淡去。」很多事冷處理會比較理想一些,所以她沒打算去自找麻煩。總之,謠言止於智者,她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這事不會自然淡去。」

「你又知道了。」

「相信我,真的不會。」譚美非常堅持,「因為讀高工的女生非常稀少,而且姜學長惡名在外,根本就沒女生敢接近他,現在終於有只小白兔鬼遮眼,莫名其妙地愛上他了,你要是姜學長,會不會好好把握?」譚美發揮她無限的想像力。

田心欣終於皺起眉頭,譚美把這件事愈講愈恐怖,似乎她不認真處理,事情演變到最後,當真會一發不可收拾。

譚美湊近田心欣,以十二萬分認真的表情又問她:「如果學長認真了,而你又一直不表態,那學長要是真拿你當女朋友看待,又一直在等待,那你怎麼辦?你真要當他女友嗎?」

「我不要。」她怎麼可能在這時候交男朋友,她根本沒那個美國時間好嗎!

「對,就是這個氣勢,去跟學長說你不要,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快,快去。」譚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田心欣趕出教室,讓她去面對現實。

事實上流言纏身對於田心欣並沒有多大困擾,她怕的是若姜成像譚美所講的那樣當真了,那怎麼辦?

他以為她喜歡他之後,會對她避之惟恐不及還是一直期待她去跟他告白?她會不會像譚美所講的那樣,誤了學長的高中生活,讓他帶著期待卻沒辦法同人談戀愛?

吼,煩死了!這樣的事怎麼會讓她遇到啦!

田心欣抱頭,超想尖叫的。

最後,田心欣抱著必死的決心──事實上是被譚美逼的──終於選在放學時刻跑到汽車科三丁班找姜成說清楚講明白。

她人一到汽車科的樓層,便引來一陣騷動。畢竟化工一甲的田心欣暗戀汽車三丁的大魔頭可是近日育成高工最熱騰的八卦,所以田心欣人還沒到汽車三丁,姜成便收到了消息,幾個麻吉更是圍著他取笑,說學妹就要來跟他告白了,問他有沒有心跳加速諸如此類的。

田心欣就在汽修三丁最吵鬧的時候出現。

她一出現,現場突地收聲,一陣靜默,所有的人全往姜成的方向望過去,還時不時地傳來曖昧的笑聲,那氣氛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田心欣真覺得自己不該聽從譚美的餿主意,選在放學回家、沒什麼人在的時候跑來找姜成。

什麼放學時候人最少?

哪有!

汽車三丁人頭攢動,像是一個也沒少,而且每個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像是在等著看好戲。這下好了,她現在怎麼辦?

掉頭就走?

可這些人眼巴巴的就等著她開口,她怎麼走?

走不成,田心欣只好硬著頭皮向前,她才想開口說要找姜成學長,那些熱情的男孩便你一言我一語地搶白。

有人開口說:「我們知道,你要找姜成。」

立刻就有人喊:「姜成,外找!」

接著姜成便被他同學拱到她面前來。

這是姜成第一次看到化工一甲的女狀元。田心欣長得比他想像的還要清瘦,她不像學校別的女生那樣,燙著微鬈的頭髮、穿著稍短的裙子,她比他所想像的還要中規中矩,頭髮依學校規定的沒染沒燙,只到肩膀的長度,有著別的女生所沒有的乾淨俐落。巴掌大的小臉雖平和沒有表情,卻透著一股堅毅。

姜成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只知道對這個聽說很喜歡他的小學妹並不排斥──或許應該說,他很高興喜歡他的是這樣的一個女孩,他……對她很滿意。

姜成咧齒一笑,盡其所能的表現出友好,盡可能地讓她別那麼緊張。

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有他在,別怕。

他給她鼓勵的笑,後頭馬上就有人吹口哨。姜成覺得同學們吵死了,一個冷眼瞪過去。

他們沒看到學妹要講話嗎?

「哦……談戀愛!」有人笑得很曖昧。

接著立刻有人拍手鼓噪:「在一起,在一起!」

然後,姜成的臉紅得像關公似的。

這個姜成……田心欣想歎氣。

大家不都說他很壞嗎?可他怎麼會這麼單純,把所有的想法全表現在臉上……他真以為她喜歡他,而且還十分期待,所以現在大家睜大眼睛圍著他們兩個人的原因是……他們以為她是來告白的!

死慘。這下她怎麼開口,跟他說事實上她並沒有喜歡上他,更沒有大家所期待的告白這件事?

田心欣像只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地回到班上。班上的同學走得差不多了,一向急著趕公車回家的譚美卻難得一見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見田心欣回來,譚美便急急忙忙地迎上去問她:「怎麼樣?跟學長說清楚講明白了嗎?」

田心欣垂頭喪氣地搖頭,看得譚美眼都凸了。

「沒說清楚講明白?那你去那麼久是為什麼?」她在教室等了快半個小時耶!心欣該不會連「我不喜歡你,這只是一場誤會」這兩句話都講不好吧?

「你都不知道我去那邊有多尷尬,大家都以為我去找姜學長是為了跟他告白的。」田心欣懊惱的說。

「所以你就開不了口了?」心欣啊,你未免太好心腸了。就因為要顧全學長的面子,你還白白地讓人誤會了。

「不只如此。」

「還有別的?」譚美睜大雙眸。

田心欣無奈地點頭。「而且還很慘。」她的語氣愈來愈低落,聽得譚美膽顫心驚地。

「怎麼個慘法?」

「大家以為我靜默是因為害羞,就在旁邊鼓噪「在一起、在一起」……」田心欣學著學長們拍手鼓噪的模樣。想到剛剛那狀況,她就好想去撞牆。

譚美雖沒親眼見到那景況,但可以想像本來想去說清楚、講明白的田心欣當下鐵定困窘到了極點。

「然後呢?姜成學長說了什麼?」

「姜成學長說……好。」

「蛤?好?好什麼好?」譚美不懂。

「他說可以跟我交往,然後……」

聽到這,譚美都快暈死了。竟還有然後!

「心欣啊心欣,你不是聰明伶俐的嗎?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你卻可以把它搞得這麼複雜?」

「你不懂啦。」譚美不知道,姜成學長根本不像外界傳的那樣,是個凶神惡煞。

或許他真的常曠課又愛打架、大過小過不斷,但面對她時,他的表情很單純,純粹就只是喜歡。

喜歡她喜歡他這件事、喜歡她想跟他告白,讓他臉上有光。譚美當時不在現場,所以才不懂她根本開不了口說大家誤會了,她根本沒喜歡上他。

「那你現在怎麼辦?真跟學長在一起?」

「怎麼可能。我又不喜歡他。」

「可是你沒否認,你讓他開口表白說願意。」噢,那個大魔頭都開口說願意了,心欣這隻小白兔還跑得掉嗎?

譚美覺得自己頭很暈,得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她才剛坐下要喘口氣,田心欣便拿著書包要走人了。

真是的,也不管她等她那麼久,要回家也不找她一起……譚美急急忙忙的又站起來,要田心欣等一等。「我們一起回家。」

「不行。」田心欣拒絕。

「為什麼?」

「因為學長說……要送我回去。他……約我在校門口見。」田心欣講得既小聲又無力。

譚美氣炸,覺得她沒救了。「你竟然還同意讓他送你回家!這跟一般校園情侶有什麼兩樣?」

田心欣才覺得譚美莫名其妙哩。「我沒同意跟他交往,只是想在回家的路上跟他說清楚講明白。」

「你最好有勇氣跟他說清楚講明白啦。」不是她看不起田心欣,而是有了一次經驗之後,她就對田心欣不抱任何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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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0: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事實上,心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勇氣拒絕姜成,她只是努力想表示自己並不排斥他,讓姜成稍後知道就算她拒絕他,也不是因為他不好,而是他們兩個根本不適合。

她的理想型雖不至於像譚美那樣「高富帥」,但一個愛打架又大過小過不斷的男朋友是她從沒想過的。

但她才剛走到化工大樓一樓,就看到姜成在樓梯口等她,那張期待又帶著興奮的臉時不時地往化工大樓的樓梯望,足以見得他等她等得心甘情願又充滿期待。

他愈是這樣,她腳步愈是沉重。

「不是約在校門口嗎?」兩人終於面對面了,心欣尷尬地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只好說些雲淡風輕又無關痛癢的話。

姜成淨是笑,沒跟心欣說他原本也想在校門口等,但等著等著,又迫不及待地跑來化工大樓。

本來想直接去教室接她的,但他擔心自己太心急會嚇跑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等在這。

他沒想到自己有了女朋友之後,這世界整個都變得不一樣。明明才剛認識,卻分分秒秒都想見到她。

明明見到面之後,詞窮地找不到有趣的話題聊,但還是想早點見到她。

戀愛啊,這感覺真的好妙。

「書包給我吧,我幫你拿。」姜成伸出手。

「不用了。」心欣慌張地搖頭。她真的很不習慣有個男朋友隨侍在旁、處處幫她。

「別跟我客氣。」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他清楚身為男朋友該做些什麼;拿書包、接送上下學,這叫基本義務,於是他硬是將心欣的書包拿過來,然後嚇了一跳。「你書包怎麼這麼重!」

「很重嗎?所以還是我來吧。」他一個人扛兩個書包,著實讓她覺得不好意思。

心欣手忙腳亂地要將自己的書包拿回來,姜成卻把他的空書包丟給她。

「你若真覺得過意不去,要不你拿我的,我拿你的,一人一個。」他咧著嘴笑。

他笑得愈是燦爛,心欣的心就愈沉。她無奈地抱著姜成的書包,腳步沉重地跟上他。

稍早她走出教室門口時,才對自己許下承諾,無論如何都得在今天解決這件事。

她明白這事拖得愈久愈難收拾,只是她沒料到學長的感情會陷得這麼快。

半個小時前,他才點頭說要當她男朋友,現在他便將她納為他的所有物,像是打算將她的日常瑣事一手包辦的豪氣模樣。

唉……她該怎麼辦?

心欣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悄悄地在心裡歎氣。

「學妹。」姜成突然叫她。

心欣抬頭,這才發現他一直配合著她的腳步,走得極慢。她給他一個笑,感激他的體貼,他馬上回給她一個靦覜傻笑。

「你想不想去看電影?」

剛剛他想破了腦袋,想當一個稱職的男友,可惜他從沒談過戀愛,不知從何著手。幸好死黨們稍早之前臨時幫他惡補,說約會不外乎是看電影、吃飯之類的,如果他想更進一步,就要往那些限制級的方向走,那樣或許今天他就能牽到學妹的小手、親到她的小嘴……

問題是那些限制級的提議,他是想都不敢想,所以就先吃飯看電影吧。

姜成掂掂口袋,覺得錢應該夠這才開口。

沒想到心欣卻給他一個好抱歉的微笑,接著才搖頭告訴他:「我沒辦法去看電影。」

「那吃飯呢?」

「也不行。」

「為什麼?!」姜成很直接,有什麼不懂,直接了當就問出來,沒把他的疑惑藏在心底,跟他相處不用花腦子、費心機,一點也不累人,所以心欣也直接了當地告訴他,她的難題。

她有一個擺麵攤的母親,所以她很少在外頭用餐,因為在晚餐最忙的那個時段,她得幫母親的忙。

她也不能去看電影,因為忙完了之後,她還得上樓去照顧那一對才六歲的雙胞胎。

「那你爸爸呢?他都不幫忙嗎?!」姜成少根筋地提問。很少人會問得這麼直白。

別人知道,她不提父親,鐵定有她不願開口的理由,只有姜成這樣直白個性的人才不會拐著彎思考。

心欣表情暗淡了下來,她深吸口氣,勉強自己笑著說:「我父親過世了。」姜成一聽,愣了一下。

小學妹沒爸爸的事他不曾聽說,也不曾想過;在他們這個年紀,很難聯想到有人已經失去父親,和他天人永隔。

他想說對不起,學妹卻在笑。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對天發誓,他想成為小學妹強而有力的肩膀,她沒有爸爸沒關係,因為他會給她靠,所以--

「小學妹。」

「嗯?」

「你希望我怎麼做?」

「蛤?」

「你希望我當什麼樣的男朋友?你說吧,只要你提出來的,我就一定做得到。」姜成豪氣干雲地拍胸脯打包票。

心欣笑得尷尬,因為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要當他女朋友,所以他的問題她無法回答,只能默默地繼續低頭走路。

姜成小跑步跟上她。他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開口跟他要求,逕自在那推敲,想著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替她分憂解勞。

對了,麵攤!還有那對雙胞胎。

「我幫你好了。」

「幫我?」

「幫你賣面。」

「你會賣面?」

「我雖然功課不好,但最簡單的加減乘除我還是懂的。」她別小看他,他數學還行。

「我沒說你不懂,只是做生意得陪笑、態度客氣。」而他這染成金色的頭髮,還有吊兒郎當的模樣……她不覺得看到客人,他會恭恭敬敬;也不認為遇到奧客,他態度會客客氣氣。她怕他去了只會弄巧成拙,於是搖頭拒絕。

「那洗碗咧?洗碗總可以了吧?」姜成急切地想出一個他可以做又做得到的事。他發誓一定會把碗洗得乾淨潔白,一點油污都沒有。

他的急切惹笑了心欣。「你沒那麼想當洗碗工吧!」

深怕心欣不給他機會,姜成點頭如搗蒜,「我很想、超想當洗碗工的,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他態度誠懇地求她。

他這樣心欣真的很難拒絕,於是她只好點頭答應。但是她有條件。「你來,我們也不能讓你做白工,所以我讓我母親算鐘點費給你,只是時薪或許沒辦法按勞基法給得那麼高。」

「不用給。」他們是男女朋友,幹嘛那麼客氣!

「我們家不能平白無故承受你的恩惠。」

「又不是平白無故。」

「不是平白無故是什麼?!」

「是……」男女朋友啊。但後面這句,才剛剛掛上男朋友之名的姜成卻無法說得理直氣壯,最後他只好訥訥地開口:「要不讓我在你家吃飯,就當做是工資好了。」

「就這樣?」

「這樣已經很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笨手笨腳,或許我會打破你家的碗也說不定……」

唔,他好像把自己說得太無能了。「你該不會想反悔,不要我了吧?」

「我在考慮。」

「小學妹,你別這麼殘忍……」姜成一路告饒著,且就這樣一路跟著心欣到了她家。

「他是誰啊?」田母等忙得告一個段落之際,這才想到剛剛女兒似乎帶了一個男孩子回家。

那時,女兒簡短地介紹了那個大男孩,她則因為那時候客人多,只跟他簡單地點了下頭便忙著招呼客人,那個大男孩倒是自動自發,看到牆角的那堆碗盤便蹲在角落清洗起來,態度模樣都認真。

「你怎麼帶個男孩子回家,而且還讓客人來幫我們洗碗?」

「是他硬要的,我也沒辦法。」心欣避重就輕地回答,實在無法把她跟學長那段荒謬的認識經過講給任何人聽。而且母親聽了鐵定會罵她,說她把事情弄得曖昧。

她也不是故意把事情弄成這副德性,實在是學長的態度讓人很難把真相說清楚講明白。總之得等她頭腦清楚點時再想辦法,看得怎麼做才不會太傷害他。

「他想追你啊?」田母挨近女兒,問得神秘兮兮的。她沒想到一向只懂得讀書考試的大女兒也有桃花朵朵開的一天。

「媽!你幹嘛亂講話?」心欣不開心地嘟囔著,要母親別亂猜。

她跟學長……就是剪不斷理還亂、她現在暫時還不想去釐清的那種關係,媽媽就別問了吧!

「我不問是可以,但你倒是得跟我說說,那人那般慇勤地幫我們洗碗是為了什麼?」田母邊煮麵邊問女兒。

心欣在旁邊切滷味,給三桌的客人送去,再回來時才回答,「他說他想蹭、飯吃。」

「為了蹭飯吃就來我們家做白工?天底下哪有那麼笨的人!」

「他就那麼笨啊。」笨到搞不清楚狀況就一頭栽進愛情裡,以男朋友自居也就算了,還特地跑來她家幫忙,害她連跟他攤牌的勇氣都沒有。

「那他人呢?不是說想蹭飯吃,怎麼到了吃飯時間卻不見人影?」那孩子長得那麼高大,又正值青春期,八點才有飯吃,他鐵定餓壞了吧。

「學長在樓上啊。」心欣往二樓努努嘴。

「在樓上幹嘛?」

「照顧田甜跟田律。」

「他還幫你帶小孩?」田母一副「你真過分」的表情,差點氣炸心欣。

「媽,那兩個小孩是你生的耶。」所以怎麼會是「幫她帶小孩」,是幫她媽帶才對吧。

剛剛學長把所有碗盤全洗乾淨之後,就百般無聊地站在她身邊,傻傻地看著她。

他在她身邊,害她連切豬耳朵都不會了,所以她就把他趕到二樓去照顧雙胞胎。

「那你快去叫他們三個下來吃飯。」八點了,田甜、田律跟心欣的客人應該餓壞了。

田母煮了八顆水餃,田甜、田律各四顆,又自了一碗酸辣湯放涼等著雙胞胎,這才問心欣,「你今天想吃什麼?」

「滷肉飯。」心欣想都不想地回答。

「又吃滷肉飯!」

「我愛吃嘛。」心欣對著母親撒嬌。

事實上田母知道,大女兒老是點滷肉飯是怕她麻煩。但她還是怕女兒營養不均衡,所以又多燙了一把空心菜。

心欣洗了手,這才躡手躡腳地上二樓,想偷看學長有沒有被她家那兩個小頑童給打敗。

到了二樓,悄悄地推開門,就看到姜成趴在地上給田律當馬騎,田甜像個老學究,拿著繪本跟教鞭,一邊指著繪本一邊問:「一加一等於?」

「等於二。」

「二加二等於?」

「等於四。」姜成回答得好認真,害心欣差點笑出來。

學長幹嘛跟個六歲大的孩子玩得這麼認真啊。還有:「田律,誰讓你把客人當成馬騎的?」

而且他還怕自己摔倒,兩隻小手緊緊扯著學長的頭髮。學長不痛嗎?

心欣把弟弟從姜成背上抓下來。

田律委屈的說:「他說他不是客人。」

田甜點頭,跟著附和,「他說是自己人。」

「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自己人嗎?」這兩個小鬼,就會欺負善良人。

「自己人就是別客氣。」田甜立刻舉手回答。

「蛤?」這是什麼答案?「誰教你的?」

「沒人教啊,是我聽來的。」

「聽來的?」

「媽咪每次有朋友來時,她總是說自己人別客氣。」田甜振振有詞地回答。

田律頻頻點頭:「我也有聽見。」

「所以你們倆就把我學長當成自己人,一點不客氣地讓他當馬給你們騎?」

「我又沒騎。」田甜立刻撇清。

田律馬上告狀,「可是你有打他。」

「你還打人!」心欣轉眼去瞪妹妹。

「是他不乖,沒認真聽課。老師說,上課不認真就要打手心。」

她一個六歲小孩子的課是要多認真聽啊!「總之,你打人就不對。」

「那老師打我也不對。你明天會去學校幫我討回公道嗎?」田甜昂起小臉,很認真地問。

田律馬上跟進,「老師也有打我,你也要去學校幫我討回公道。」

兩個小傢伙你一言我一語地,心欣都快哭了。

「帶他們很累吧。」心欣衝著姜成歉然一笑,他被雙胞胎這麼一整,鐵定再也不敢來她家了吧。

沒想到姜成卻搖頭:「我覺得他們很可愛。」她不知道他有多羨慕。

雖然她的家沒有父親,母親也很忙,但他們一家和樂融融,很有家的感覺。不像他家,爸媽雖仍健在,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們三個人卻鮮少碰面,就算見面了也是各做各的事,很少關心彼此。

所以,他很喜歡心欣的家。

姜成一手抱著田甜、一手抱著田律,像無敵鐵金剛那般強壯。

田甜、田律讓他抱高高,兩個人咯咯咯地直笑。

「好了,別玩了,下去吃飯。」她伸手要把田甜、田律抱下來,兩個小傢伙卻把姜成抱得緊緊的。

他們不怕他喔?學長明明長得一副壞人樣啊。

「你們兩個快下來。」心欣端起長姐威嚴板起臉來,兩個小傢伙也不敢再嘻皮笑臉。

姜成看了連忙打圓場:「沒關係,我可以的。」他很強壯,相信他。

「你可以我不可以。」

「蛤?」

「你把他們兩個寵壞了,要是以後他們常要我抱怎麼辦?」

「我們才不會。」田甜小聲嘀咕著。

「你那麼凶,我們才不敢。」田律學妹妹跟著小聲。

但那些話心欣全聽見了。她眼一橫,瞪著弟弟妹妹。他們兩個皮在癢嗎?

敢這樣說她!

田甜、田律馬上縮著頭,像只小烏龜似地窩進了姜成的懷裡。

姜成連忙說道:「我可以常常來。」

意思是以後田甜、田律他會抱。

心欣橫他一眼。是誰准他常常來的?她有說他可以常常來嗎?

姜成馬上閉嘴,連忙把田甜、田律放下來。

「吃飯。」心欣傳達聖旨後便率先下樓。

「哦。」三人異口同聲,連忙跟上。

田甜、田律覺得他們倆還小,怕姐姐情有可原,可這位大哥哥明明長得比姐姐高大許多,怎麼他也怕?

「你喜歡我姐姐。」田甜跟在姜成旁邊,人小鬼大地發表意見。

姜成咧著嘴笑,一看就是很愛很愛的模樣。

這人沒救了。田甜學著大人搖頭又歎氣:「你以後一定是個妻奴。」

「田甜!」心欣站在一樓往上看,看到妹妹還站在高處,還學大人那般雙手環胸,昂著小臉瞧著姜成。

「你快點下來!」她一直纏著學長是在長舌什麼?她不餓不愛吃飯不打緊,學長鐵定是餓壞了啊。

「哦。」姐姐有令,田甜趕快拉著姜成下樓。

「你肯定很餓了,多吃點。」田母看姜成肯吃苦又有禮貌,跟他的外表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愈看愈是喜歡,再加上讓他忙到這麼晚才吃飯,怕這大男孩餓壞了,所以她又是小菜、又是豬耳朵鹵蛋地全夾到他碗裡。

姜成一邊吃一邊制止,「伯母,太多了。」他的碗都快裝不下了。

「媽,你就讓他自己來啦。」幹嘛像伺候田甜、田律一樣的伺候著學長,他又不是沒手。

「我是怕他客氣。」

「他不會。」瞧學長大口地吃、大口地喝,那模樣像是會跟她們客氣嗎?

她覺得學長根本是把她家當成他家了,可自在哩。

「對,我不會。」因為他跟心欣是男女朋友呀,從此之後就是一家人了,跟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你們也別跟我客氣,有什麼我能做的,盡量叫我做沒關係。」

「那你會修水管嗎?」心欣真不跟他客氣,想把他當奴才使喚,看他會不會就此打退堂鼓,從此之後看到她就閃得遠遠的,那她連解釋的力氣都能省下來。

「我會。」姜成立刻點頭。

「我們家水管不通,待會兒吃完飯你看是哪裡出了問題。」

「好。」

「還有燈泡順便換一換。」

「是的,遵命。」姜成二話不說把心欣交代的任務全攬了下來。

這人真是……他不懂「不」怎麼說嗎?

見她瞪著他,他還笑!

這個呆子。

心欣為之氣結,不想理他,只好低著頭猛扒飯,省得自己真被他給氣死。

田母是不知道女兒在使什麼性子,只是擔心姜成忙完會太晚。「太晚回家,你爸爸媽媽會擔心。心欣剛剛是跟你開玩笑的,修水管跟換燈泡根本就不急。」

「對啊,不急,而且隔壁的陳叔叔也會修。」田甜插播。

田律點頭。「以前我們家的水管、燈泡都是陳叔叔負責的。」

「陳叔叔喜歡我媽媽。」田甜補上一句。

田律跟著提供最新情報,「李伯伯也喜歡我媽媽。」

他們倆到底要洩漏家裡多少底細才甘心啊!

「夠了,快吃飯!」田母難得的大動肝火,要雙胞胎閉嘴。「還有,天晚了,修水電的事改天吧。待會兒吃飽飯,我讓心欣送你回家。」

聽媽媽這麼說,心欣臉都綠了。

「我送他回家?」媽有沒有說錯?她一個女孩子送男孩子回家?天地顛倒了嗎?

「順便幫我去超市買包糖回來。」田母替姜成製造機會。她看得出來,這個傻小子喜歡她女兒,就算天再怎麼晚,他都想賴在她們家不走,她怕自己若不硬起態度,趕這孩子回家,他真要留在田家做牛做馬了。「對了,姜成,你喜歡喝綠豆湯嗎?」

「喜歡。」姜成重重的點頭。

「那明天田媽媽多煮些讓你打包帶回去。」聽田母如此說道,直腦筋的姜成樂得心花怒放。

心欣忍不住翻白眼。

她一家是怎麼一回事?

學長明明長得就是凶神惡煞、一副壞孩子模樣,可家裡沒人怕他,甚至還挺喜歡他的。而學長跟她家人也相處得其樂融融……算了,她懶得再理這件事,她若再介入,恐怕真會氣得腦充血。

她快速地扒完飯,便起身去洗碗。

「等一等,碗讓我洗。」

吃飯速度一直很慢、一直在忙著講話的姜成看心欣接近洗碗槽,馬上加快速度,以秋風掃落葉之姿,火速地吃完一盤炒麵六顆水餃半碟小菜兩顆鹵蛋跟一碗滷肉飯,再把所有的髒碗盤收到洗碗槽,擠開心欣,說他來就好。

心欣也不跟他客氣,見他來,就把洗碗的位置讓給他,而且還要他洗快一點。

「好。」他乖乖地點頭,立刻動手。

心欣轉回去餵田甜吃飯。田甜跟田律不一樣,田律的個性比較安靜也比較乖巧,讓他坐著吃飯,他就乖乖的,沒把飯吃完不會下來,但田甜就不一樣,她像只小蟲子似的不安分,東摸摸西摸摸的,一頓飯要吃上一個鐘頭。

「你正經點吃,不要邊吃邊玩。」每次吃飯,心欣總要發一次脾氣。

「我吃快一點,那你待會兒會帶我出門嗎?」她也想送大哥哥回家。

「我也要。」田律抬起頭來看著姐姐。

田甜生氣,嘴裡還嚼著飯呢,就罵哥哥:「你幹嘛什麼都學我?!」

「我又沒有。」

「你就有。」兩人又開始鬥嘴了。

「你們吵死了,再吵就誰都不許跟!」

心欣一句話就堵得兩個小傢伙立刻閉嘴,只管努力吃水餃。待他們把水餃吃完、湯碗也空了時,姜成已經把所有的髒碗盤都洗好了,於是兩個人一個牽田甜一個牽田律,一起朝車站前進。

田甜邊走還邊唱歌,「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心欣聽得臉都綠了。她跟學長一人帶一個小孩,田甜唱什麼我的家庭真可愛呀!

「換一首。」她命令妹妹。

「為什麼?」

「這首不好聽。」

「可我覺得很好聽啊。」心欣真覺得田甜出世是來亂她的,不管她說什麼,田甜總是有很多意見。

「你唱蝴蝶啦。」

「我討厭唱蝴蝶。」

「那唱小星星好了。」姜成真怕這兩姐妹說著說著就吵起來,於是蹲下來跟田甜拜託:「我喜歡聽小星星,你唱給我聽好不好?」

「你喜歡聽哦?」

「對啊。」

「好吧。」為了大哥哥,田甜才勉為其難地決定換一首歌,軟嫩的嗓音唱起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她唱,田律合。四個人走在大街上,其樂融融。

終於到了車站,心欣要弟弟妹妹跟姜成說再見。

田律乖巧地揮手。

田甜偏偏還要姜成抱一下。抱一下也就算了,還哭著要姜成明天還要來。

真是。最好有這麼誇張啦。

嘖,明明才認識一個晚上,她就不信他們感情可以好成這樣。

「好了好了。」她硬是把田甜從姜成懷裡抱下來,告訴妹妹:「我們還得去買糖。」

再跟姜成揮手,要他快走,別理田甜了,她最愛哭。

姜成卻說:「我送你們。」

「你送我們?」這樣送來送去,到底要玩到什麼時候?這個姜成,他真不想回家是不是?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姜成一說,田甜馬上跟著附和,「對啊,時間還早。」

她緊緊拉著姜成的手不肯放。

心欣是懶得理他們倆了。

他要送就送,反正腳長在他身上,她也管不著,於是她帶著田律先往超商的方向走。

田律卻挨著姐姐,小聲的告訴她:「田甜說他像爸爸。」

「什麼?」心欣低頭看弟弟,以為自己聽錯了。

田律再說一次,「田甜說大哥哥像爸爸。」

所以……田甜才那麼黏姜成是嗎?

心欣心底一緊,突然間眼眶微微發熱。她原以為弟弟妹妹年紀小,根本不記得爸爸,或是早把爸爸給忘了,沒想到……他們只是不說,事實上,喪親之痛的難過,田甜、田律沒少受。

田律忽地伸手要姐姐抱,心欣抱起了他,田律便緊緊地貼著姐姐的頸子,小小聲的告訴她說他想爸爸。

心欣喉頭一緊,悄悄地在心裡回答: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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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1: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心欣哄睡了弟弟妹妹,又忙著下樓幫母親收麵攤。母女倆每天總是忙到這個時候才能說些體己話,不過今天的話題全繞在那個剛認識的姜成身上。

田母邊擦桌子椅子邊跟她說:「姜成跟他父母親的關係似乎不大好。我看那孩子本性不壞,人也善良,但穿著打扮都不像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孩子,所以我猜,那孩子的父母或許根本就沒在管教小孩,所以姜成漸漸的跟一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朋友混到一塊兒。」

她不是嫌姜成不好,只是怕那孩子漸漸走偏,想要女兒多留意點。

沒想到心欣竟然聳聳肩:「事實上我跟學長真的不熟。」

「不熟你就把人帶回家裡來了?」田母頗為訝異,回過頭想再多問一些,就見女兒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似乎不想多談,她也就沒再問下去。

「明天你多準備一份便當帶去學校給姜成吧。」田母如是叮嚀。

心欣不懂母親幹嘛這麼做。

「你沒看到那孩子的眼神嗎?他多羨慕你可以每天吃這些家常菜啊。」田母一提起姜成,眼底充滿憐愛。

心欣不禁想起田律摟著她頸子,悄悄跟她說的那一句:姐,我好想爸爸。

所以……媽媽是不是也想著念著,只是硬撐著,什麼都沒說?

一想到早逝的父親,心欣就不忍心潑母親冷水,告訴母親事實上她不想跟學長糾纏太深。

「怎麼樣?」母親問她!「明天幫姜成準備便當不麻煩吧?」

「怎麼會麻煩!」心欣很快就認命。看來母親是真把學長當成一家人,才會替他擔心這又擔心那,所以幫學長帶便當的擔子似乎真落在她肩頭上了。

「我只是怕學長嫌我煮的不合胃口,他不愛吃。」心欣拉下店裡的鐵門,今天總算是告一段落,可以打烊休息了。只是她的工作還沒做完,她還得事先準備明天早餐還有便當的食材。

本來她一個人吃可以隨便煮,但多了一個外人,學長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她也不清楚,真教她為難。

心欣看著冰櫃苦惱著。

田母拿著拖把見女兒杵在冰櫃旁發呆,她懂這個求好心切的女兒在想些什麼。

「照你平常那樣準備吧,只要是你煮的,我想那孩子都愛。」田母意有所指,聽得心欣全身不自在。

媽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我跟學長不是男女朋友。」心欣忙著解釋。

「我知道。」

「我不喜歡他。」

「可對他也不討厭不是嗎?」不然哪可能初相識就把人帶回家。她也年輕過,她懂那些女兒家的心思。

她知道姜成不是女兒的理想型,可他的善良、一相情願的付出已經讓女兒開始動搖了。

「媽只想告訴你,姜成是個好孩子。」

「你才剛認識他耶。」媽又知道學長是個好孩子了!好孩子才不會大過小過不斷,又常常蹺課。

「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

「知道了。」

「知道就快去睡,別為了這一點小事傷腦筋。」

「那你也早點休息。」心欣在母親頰旁落下一吻。

「嗯,晚安。」

為了準備姜成的便當,心欣還是費了一番功夫,畢竟她一個女孩子吃得不多,便當可以很簡單,三樣青菜一顆荷包蛋就行了,但姜成不行。

他的活動量遠比她大得多,所以除了三樣青菜一顆荷包蛋外,她還幫他炸了一隻大雞腿。

準備好便當,她這才突然想到一個難題。

她怎麼把便當給學長啊?

拿去他教室嗎?

那……昨天那一幕吵鬧、歡騰、吹口哨的鼓噪又都得再來一遍嗎?還有,她幫他送便當的事一旦傳開,那她跟學長在一起的流言只怕就更難解釋清楚了。

「怎麼了?幹嘛盯著便當發呆?」田母早起,幫田律梳洗、替田甜綁頭髮,好讓心欣去上學時順便送兩個小的去幼稚園,她自己則去市場買菜。總之,每天早上,整個家裡就像是在打仗,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這會兒倒好,心欣還有時間發呆!

「沒事。」心欣飛快地把兩個便當都塞進提袋裡,決定先送弟弟妹妹上學,至於便當的事……等吃飯時間到了再煩惱。

「走了走了,快一點。」心欣拿著書包、提著便當,催促弟弟妹妹。

田甜嘴裡還咬著吐司、田律還在喝牛奶,卻也習慣性飛快地跟上姐姐的腳步。

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子四堂課過去,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十二點的放飯時間。

心欣這才想起自己今天帶了兩個便當,而她還沒拿去給學長,當下也沒多想,便拎著提袋飛快的往汽車三丁跑。

譚美看她跑得急,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忙追在後頭問:「心欣,你要去哪?」

「去汽車大樓。」心欣的回答全班同學都聽到了。

大伙愣了一下,全都你看我、我看你,一臉的不可置信。

心欣去汽車大樓做什麼?她該不會真跟汽車科的姜學長在一起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心欣怎麼可能跟那個壞學生在一起。」譚美一直搖頭不信,最後她決定冒著生命危險,跟著心欣到汽車大樓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心欣還沒到汽車大樓,就遇到姜成了。

他跟四五個同學一塊兒往販賣部的方向去,而且……他們嘴裡還叼著煙。

這幕景像是心欣始料未及、從未想過的。

她知道他不是個好學生,卻沒想到他會在校園抽煙,如此明目張膽又囂張,所以一時之間她愣了愣,腳步停頓,沒繼續往姜成的方向跑去。

姜成看到心欣了,也看到她突然板起的臉孔,這才想到煙還被他叼在嘴上。

兩人四目相對,心欣忽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開。

姜成連忙將煙捻熄,急急地追上心欣。「學妹。」

他的腳比她長,跑得也比她快,沒一會兒就跑到她前面,擋住她的去路。

看心欣板著臉,姜成笑得極為小心,問她:「你吃飯了嗎?」

「還沒。」

「那我們要不要--」

「不要。」

「我都還沒問。」她就說不要!

「我說不要就不要,不管你說什麼,我就是不要。」心欣非常生氣,不過她氣的是自己,不是他。

是她白癡、是她笨;本來就知道他是個惡名在外的壞孩子,偏偏要對他懷有期待。

他會抽煙值得她這樣大驚小怪嗎?抽煙對他而言,搞不好也只是剛剛好而已。

心欣要自己深呼吸,閉著眼做個兩回後,她才穩住自己的脾氣,告訴自己,姜成想做什麼都不關她的事,她犯不著衝著一個外人亂發脾氣。

對,他是外人,所以為個外人準備便當,甚至為他牽腸掛肚就到此為止,下不為例。

她把便當拿給他。「這是我媽媽叫我拿給你的。」

「這是?」

「便當。」

「你做的?」他笑著問。

心欣卻寒著臉,閉著嘴什麼都不答,轉頭就走。母親交代的任務她已完成,不想再跟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姜成心一沉,連忙又追上她。「學妹!」他抓住她的手。

她瞪著他,氣勢凌人。

姜成真是怕了她了。「我……以後不會再抽煙了。」所以她行行好,別這「你走開。」

「我不走。」他知道她一旦走了就不會再回來,所以說什麼他都不讓路。

心欣動手去推他,兩人一拉一扯間,把兩個便當都打翻了。

心欣看到掉滿地的飯菜,想到自己忙了一個早上,求的是什麼?擔心他就像母親所講的那樣,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所以想給他一點關心,讓他麼凶地對待他行不行?

「你抽不抽煙根本就不關我的事。」

「你說謊,你明明很生氣。」她乍看到他時,臉上明明掛著笑,後來看到他嘴裡叼著煙,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懂學妹在氣什麼。

他只是沒想到她會來找他,更沒料到他抽煙會被她撞見,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賠不是,說下次絕不再犯。

心欣卻不聽他解釋。

她下定決心不再管他,所以他抽不抽煙、喝不喝酒、要不要打架都與她無關。

別因為家裡不溫暖就放棄自己的人生。可最後呢?他做了什麼?

他大剌剌的抽煙,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他。

別人說他壞,他就壞個徹底、壞得目中無人……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覺得這樣的男生有一丁點的可取之處!

「走開。」她語氣冰冷地讓人心寒。

姜成懾於她的氣勢,身子退開了兩步。

心欣頭也不回地走了。

「心欣,我的便當分一半給你吧。」稍早那一幕,跟在心欣後頭的譚美全看到了。

她從沒想過一向好脾氣的心欣會發那麼大的火,而且還是衝著汽車三丁那個惡名在外的大魔頭大發雷霆。她除了驚訝心欣哪來的好氣魄外,也狐疑那個打架鬧事無所不做的壞學長姜成怎麼會就那樣站得直直的讓心欣吼?

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譚美滿肚子疑惑,卻礙於心欣還在氣頭上,什麼都不敢問,只能把自己的便當分給她一半。

心欣搖頭說:「我不餓。」她把譚美的便當推回去之後,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譚美只好拿起便當,默默的轉回自己的座位,打算一個人孤伶伶地吃飯。

沒想到她一回頭就看到姜成從教室門口一路朝心欣的方向走來,而且他、他……他的頭髮是怎麼一回事?他什麼時候理的光頭!

譚美看傻了眼,直用手去推心欣,叫她快點起來。「心欣,你看……」

「看什麼?」心欣一抬頭,姜成恰好走到她面前。

看到他頂著一個大光頭,心欣也嚇了一跳。本來打算不再理他、不再看他一眼的,這會兒卻目光全膠著在他身上,移都移不開。

他的頭髮是怎麼一回事?她眼裡明顯地帶著疑惑。

「我去訓導處跟主任借剃刀剃的。」姜成摸著自己的大光頭,笑得有些靦覜。

他以前染頭髮、抽煙、打架鬧事,給自己貼上壞的標籤,是因為唯有這樣他在同伴間才有歸屬感;可現在他有心欣了,所以那些不好的朋友、不好的事,只要她不喜歡,他全都可以丟掉。

「你別生氣。」他是極盡所能的在討好她。

「我……沒生氣。」就算稍早之前真的在生氣,現在看到他這模樣,她怎麼可能還氣得起來。

唉,他幹嘛為了讓她消氣做這種蠢事!害她一時之間也覺得自己剛剛發那麼大的火實在有些小題大作。於是她放軟了身段,問他:「你吃飽了沒?」

「還沒。」

「那一起去吃飯吧。」心欣開口相約,讓他明白她真的已經不生氣了。

姜成頓時眉開眼笑。

他快步地跟在心欣後頭:「那你明天還會幫我帶便當嗎?」

心欣不答反問:「你喜歡我幫你帶便當?」

「喜歡。」他忙不迭地點頭。

「那你喜歡吃什麼,又不愛吃什麼?」知道他的喜好,她幫他準備便當時就不用太傷腦筋了。

「只要是你煮的,我全都喜歡。」只要她肯替他張羅午餐,他就覺得很幸福了。

心欣側著頭,又問:「難不成青椒你也喜歡?」

「喜歡。」

「苦瓜呢?」

「也可以。」她說什麼,他全都同意。

這個姜成呀,可真好養。

心欣笑了。

姜成卻突地抓住她的手,叫了她一聲。

心欣心頭一緊,莫名地緊張了起來,因為這次他沒叫她「學妹」,而是直接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

他想說什麼?

姜成頭一次抓女生的手,顯得緊張又不自在,不過他仍把握機會想跟心欣說清楚講明白,讓心欣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以後我若是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你別像今天這樣掉頭就走,你跟我說,我會改的。」只要她說的,他全聽話照做。

「嗯。」他的信誓旦旦,她聽進去了。

「那你喜歡我什麼?不喜歡我什麼?」他急巴巴的追問,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踩到她的地雷,讓她又生氣不理他。

「喜歡你誠實坦白,不喜歡你抽煙喝酒。」心欣說的是真心話。她喜歡他當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別再老是曠課打架,做那些事無助他的學生生活。

「那我發誓,以後絕不再抽煙喝酒。」他想問她,是不是他不抽煙不喝酒,她就會多喜歡他一些?

但他還沒問,學生餐廳就到了。他立刻又忙碌地張羅起心欣的飲食。

「你想吃什麼?」她說,他去買。

「一個三角飯團。」她要的一向很簡單。

「飲料呢?」

「我不喝飲料。」說完,心欣立刻低頭拿出錢包,想掏錢給姜成。

姜成不收。「我請你。」

他不懂,她既然是他的女朋友,為什麼老是要跟他分得清清楚楚。他怕她硬塞錢給他,立刻跑去買東西。

心欣只好悻悻然地將錢塞回錢包內。

不一會兒,姜成回來,手裡除了心欣點的飯團之外,還有一盤青醬義大利面、一個六寸的PIZZA.心欣怕他一個失手會弄倒所有的東西,於是急急忙忙的跑去幫他。

「你幹嘛買這麼多?」

「這些看起來都好好吃。你吃吃看。」把食物堆在桌上,姜成立刻打開PIZZA盒,撕下一片PIZZA就往心欣的嘴裡送。

心欣聽話地咬了一口,他就樂得跟什麼似的。

這個呆瓜。

心欣將那片PIZZA自從他手中拿過來,她真的不習慣別人餵食,不管那人是誰。

「學長。」她仍未改稱呼。

姜成的笑臉突地不見。

心欣知道他的笑臉為什麼會消失得那麼快,但她假裝不懂,也不願意強迫自己接受一段快速的戀情,只問他:「你昨天那麼晚回家,你父母親沒說什麼嗎?」

若是他在她家忙著,而他父母在家衝著他發火,造成學長的困擾,那就不好了。

「我爸媽又不在家。」說到父母,姜成語氣淡淡的,並不熱衷這個話題。

心欣聽得出來,他與他父母似乎真如母親所料,感情不太好。

「他們……常不在家嗎?」她問得小心翼翼,就怕勾出他的不愉快。

「嗯,常不在家。」姜成點頭。

心欣又問:「我可以問為什麼嗎?」

事實上,姜成很討厭跟旁人提起自己的家務事,但心欣不一樣,她是要跟他在一起的人,如果順利,或許他們倆就在一起一輩子了,所以他跟爸爸媽媽那段不愉快的過去或許該早一點讓她知道。更何況她都問了,他也不能故意瞞著她。

「我爸爸媽媽離婚了,我跟媽媽住。而且我媽媽……在酒店上班,所以她不常在家。」

他說得雲淡風輕,像這樣的事之於他根本不算什麼,他一點都不在乎,可他內心卻緊張得要命,因為他怕心欣會在乎,在乎他的家跟她的一點都不像,所以一邊說,他還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看她,看她是什麼表情。

心欣她……會嫌棄他有那樣的父母嗎?

他沒想到她聽完之後的反應竟是點點頭,而後又叫了他一聲:「學長。」

他馬上應了一聲,聲音裡還帶著緊張。

「把你的義大利面分一點給我吧。」

「蛤?」

「那盤青醬義大利面看起來好好吃。我拿三角飯團跟你交換好不好?」心欣不想對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多做評論,就像她也不是自己願意當個單親的小孩。就算他真的爹不疼、娘不愛又怎樣?她相信人生是自己創造出來,而不是父母所能左右的。因此她巧妙的轉移話題,不想讓學長再繞著自己的家世打轉。

姜成雖錯愕,但也飛快地交換兩人餐點。

「心欣。」

「嗯?」

「除了交換餐點,你沒話要跟我說嗎?」

「有啊。」見她點頭,害他一顆心又提得高高的。「是什麼?」

「我每天幫你帶便當、禮拜六去你家幫你打掃家裡還有洗衣服,交換條件是你每天都得來我家的麵攤洗碗還有帶小孩,如果我家水管壞了,你得負責修;燈泡不亮,你負責換;馬通不通,你負責通。」心欣一一細數。

她愈說,姜成的笑容咧得愈大。

「你要幫我洗衣服!」他聽得心都快化了。

「你都不知道你的衣服有多皺。你從來不燙衣服的嗎?」

「我又不會。」從來沒人教過他,而且……他也從來不曾在意過。

「我教你。」

「好啊,你教我。」他求之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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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禮拜六那天,六點不到,姜成突然從床上驚醒。他想到今天心欣會來,而他家亂得跟垃圾堆沒什麼兩樣,所以就算他才睡不到四個小時,還是火速地從床上爬起來,洗廁所、倒垃圾、洗衣服、拖地板;等心欣十點到時,他家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你在幹嘛?」心欣照著他給的字條一路找來,按了電鈴,他出來開門,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滿頭大汗,衣服還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你怎麼來了?」姜成不顧自己也是滿頭大汗,看心欣前額沁著汗珠,連忙抽了幾張面紙讓她擦臉。

「我跟你說過今天會來你家,你忘了嗎?!」

「我沒忘,我是問,你怎麼沒讓我去車站接你?」走了那麼長一段路,她鐵定累壞了吧。「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會騎摩托車去載你。」

「摩托車!你有駕照嗎?」

「呃……」他還沒滿十八,當然沒有。「總之外頭天氣熱,你別站在外頭,快進來。」

姜成連忙退開身子,之後又忙著把冷氣電風扇全打開。

心欣在玄關脫了鞋,又像半個主人似的,自己拿了雙拖鞋出來穿,邊穿拖鞋邊說:「我自己找得到路,幹嘛要你接?」

姜成看著心欣什麼都自己來,什麼都不讓他服務,頓時心裡又蒙上一股失落感。

他總覺得她跟他有時候客氣得像個陌生人,可有時候又像是自家人;心欣對他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他愈來愈模糊了。

「你吃早餐了嗎?」心欣拿出在家裡煎好的法國土司跟蛋餅。那蛋餅皮還是她自己用麵粉跟地瓜粉調的,跟外面賣的不一樣。「一起吃早餐?」

「你到現在還沒吃早餐!」他看了一下時間,頓時又像個嘮叨的老媽子似的叨念她:「都十點了耶。」

「你吃了?」

「還沒啊。」他從床上驚跳起來之後便忙到現在,連一口水都還沒喝呢,更別說是吃早餐了。

「那我還沒吃,你幹嘛這麼驚訝?」

「我跟你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是男生,你是女生,而且你又這麼瘦。」

說著說著,他已經把食物筷子全推到心欣面前去,要她坐下快點吃,省得她餓壞了。「對了,你要喝什麼?我們家有咖啡汽水還有果汁。」他把冰箱打開,裡頭滿滿的全是食物。

心欣走過去瞧個仔細。有蛋糕、咖啡,還有烤雞跟麵包……

「這些都是你買的?」

「嗯。」知道她要來,他怕她餓著,又不知道她愛吃什麼,所以就買了一二三堆。

「下次別亂買了,你買的我沒一樣愛吃的。」她知道這麼直白很傷人,但她不要他為了她亂花錢。

「下次如果你要買,那麼買鮮奶,所有的飲品,我只喝鮮奶。」

「哦。」姜成點頭,記在心裡。

「還有,其實我不吃蛋糕不吃PIZZA自不吃炸雞。」

「那是烤雞。」

「我知道,但是不要為我亂花錢。我實在不懂,就我們兩個人,你幹嘛買這麼多東西?」買那些東西至少要一千塊吧。一千塊她可以花一個月了。

「因為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

「你不會問嗎?」他那張嘴是用來幹什麼的?

「就……先是忘了問,後來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回到家了,又沒你手機……」所以就亂買一通了。

姜成一臉的挫敗。他第一次談戀愛,什麼經驗都沒有,手忙腳亂的,沒討好到女朋友不打緊,還總是做錯事讓她罵……心欣見他垂頭喪氣,也明白自己對他太嚴厲。她知道,他只是單純的想討好她,根本沒別的意思,對他那麼凶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你手機號碼幾號?」姜成立刻報上自己的號碼。

心欣照著他念的號碼撥出,等他手機響起,她立刻就掛斷。

「現在你有我的手機號碼了,下次再想買東西討好我之前,得先問過我。」省得他像這次亂買一通。

「先問過你?那不就沒有驚喜了?」

「我的人生不需要驚喜,我只要實在。」他還不懂嗎?她家境並不富裕,所以她養成了節省的好習慣,她不想要任何人來慣壞她,讓她變得吃不了苦。

她知道自己不是公主的命,所以她只想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不做非分之想。

「我說的,你做得到嗎?」

「你明知道只要是你說的,我都只有聽話照做的份。」

「你最好一輩子都這麼乖。」

一輩子啊!

姜成頓時又笑得傻呼呼的,那模樣一看就很好欺負。

心欣懶得理他,又坐回餐桌前,把土司、蛋餅分成兩半,他那一份比較大,她這一份比較小。

姜成乖乖地回來坐好吃早餐。

心欣一邊幫他張羅早餐一邊叮嚀他:「下次犯不著趕在我來之前打掃家裡。」

「你知道我在打掃?」

「我有眼睛,我看得出來。」他家裡一塵不染,所有東西整理得井然有序,根本不像是他一個人住的模樣,鐵定是知道她要來,才刻意收拾過。「你讓我白跑一趟。」

「不會白跑一趟,我們可以做別的事啊。」他想過了,「我們可以吃飯看電影。」

「又是吃飯看電影!」

「還是你想去遊樂場?」姜成把他所知道的約會行程全拿出來講一遍。

心欣卻只回答他一句:「我不想花錢。」

她不想把母親一個人要養三個小孩很辛苦這事時時掛在嘴邊,但這是不爭的事實。

「錢我會出。」她根本花不到什麼錢。

「為什麼我要讓你幫我出錢?」

「因為……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姜成終於鼓起勇氣把男女朋友的關係套在他跟心欣身上。男朋友幫女朋友出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她跟他不需要分得那麼清楚。「我的就是你的。」

「就算有一天我沒跟你在一起,你的還會是我的嗎?」她反問。

姜成被這問題問得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們會不在一起……「你會跟我分手?」

「我是說如果。」她只是假設,他幹嘛一副天快塌了的表情?更何況她跟他這樣……算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她看著姜成,覺得自己似乎很難擺脫「女朋友」這個身份了。

「沒有如果。」姜成拒絕想像。他怎麼可能讓那個如果發生。

「如果你拒絕想像,那麼從現在起,就別再為我亂花錢。」她不想相同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

「那我們怎麼約會?!」

「我們沒時間約會,我禮拜一到禮拜五得幫忙擺攤子做生意,禮拜六禮拜日得留在家裡溫習功課,所以……我根本沒時間談戀愛。」

心欣把她的為難處先說清楚講明白。如果他想談一場時時都能黏在一起的戀愛,那他別再把時間花在她身上了,他們倆根本不適合。

「那……我們就在家裡約會吧。你以後把書帶來我家,你看書我看影片;你早上帶早餐來給我吃,我中午出去買你愛吃的義大利面,這樣好不好?」

如此一來一往,她把時間留給他,換他寵她一下下,這樣可以嗎?

姜成望著心欣,那表情充滿期待,害心欣不忍拒絕。

只是……他真的要談這樣的戀愛嗎?「跟我談戀愛既孤單又寂寞,你真的要嗎?」

「我要我要。」他急切地點頭,像是他稍一遲疑,她就會不要他了。

這個傻瓜,她真是服了他了。

「那待會兒用完早餐,我們就出門去租影片。」心欣算是被姜成給打敗了,她想,或許他們倆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她就順著他的心意寵他一下下好了。

等吃飽喝足了,他們一起出門租片子。

姜成租了《神隱任務》,心欣則是挑了她一直想看的《少年PAI的奇幻漂流》,當做是他們倆的交往紀念。今天小小的放縱一下,不想未來、不想大考的事。

只是看少年PAI的時候,姜成一直沒辦法融入劇情裡,沒一會兒他頭就點一下,再一會兒他的眼皮又閉一下。這麼有深度的電影對他而言太折騰人了。

「你困了?」心欣悄悄地問,就怕太大聲驚嚇到一直在打瞌睡的他。

「沒有。」姜成硬是撐開眼皮,就怕讓她知道這電影他看不大懂,以後他就再也沒機會讓她陪他一起待在家,享受兩人世界。

心欣見他硬是撐起精神看他不愛看的電影,覺得他為了談戀愛真是可憐,於是拉下了他的身子。

姜成滿臉狐疑地任由心欣擺佈。

心欣要他躺下來睡,而且還拍拍自己的腿。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枕在她的腿上睡!

姜成瞪大眼睛,這下子他是真的清醒了。

他的人生怎麼可以一下子變得這麼精彩絕倫!

「你不要?」她看他的表情像是很排斥。

「要要要。」他點頭如搗蒜,而且是立刻就睡下去,就怕這樣的福利轉眼就被收回去。

現在心欣總算可以專心地看電影了。然而在她專注地看電影之際,同樣有一個人非常專注地看著她,看得她心慌意亂、心不在焉。

她垂下眼眸,看了姜成一眼。

他不是一直很想睡嗎?怎麼現在又不困了,還睜大眼睛,瞬也不瞬地一直看著她?他到底想幹嘛?

姜成神采奕奕,滿眼全是驚喜,像是剛剛她給了他什麼天大的恩惠一樣。

心欣不懂,才短短的幾天,他怎麼可以這麼喜歡她?她隨便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能左右他的情緒。

他這個傻瓜!「你真有這麼喜歡我啊?」她問。

姜成笑得可憨了。

一股甜意在心欣心底蔓延開來,最後讓他瞧得臉紅了,她默默地低下頭,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這樣他能稍微安心一點,相信她真的已經成為他的女朋友了嗎?

原來心欣只是想給姜成一個鼓勵,沒想到她的吻會造成姜成那麼大的反應。

姜成瞪著眼,心狂跳著,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心欣吻了他嗎?

她真的吻了他!

心欣看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於是又問他:「還要嗎?!」

姜成點頭如搗蒜,笑咧了嘴:「還要。」

於是她又吻了一次。

姜成笑逐顏開,拉低她的頭加深那個吻,吻得兩個人都氣喘吁吁。

「你終於是我的了。」他開心地宣佈。從此之後,她田心欣歸他姜成所有。

心欣卻要他別高興得太早。「在我成年前,我們兩個就只能牽手、接吻,這樣你也能接受?」

「可以可以。只要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她。想到以後他跟她談戀愛,他什麼都得忍耐、什麼都不能做,心欣又心軟了。

「為了慶祝我們兩個交往,給你一個心願當成我們的交往紀念,你想要什麼?」

「我提出要求,你什麼都答應?」

「我要考慮。」否則他若是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怎麼辦?

「還要考慮?這樣一點都不誠懇。」

「所以這個願望你不想要?」

「要要要,我要我要啦。」

姜成搔著頭,努力的想到底得跟心欣討什麼當交往紀念。那一定要很有紀念價值,值得讓他再三回味,畢竟心欣可不會大發慈悲,天天賞賜……看著自己喜歡的這個女孩,他想到她整個心思全放在她那個家上頭。倘若他想討好她,就該從那裡下手。

姜成開口了,「我們去遊樂場吧。」他才說完,心欣就皺眉。

姜成知道她想說什麼,急急補充,「我們帶田甜、田律一起去。你也不用煩惱錢的問題,我會出錢。」

「你出錢?」心欣的眉頭皺得更深。

「當然,我不會平白無故地讓你佔便宜,待會兒太陽下山,你去收衣服、疊衣服,還要幫我燙制服。」姜成自以為找到了一個公平交易的方法,她應該會欣然接受。

沒想到心欣卻反問:「誰跟你說我會待到太陽下山的?」

「蛤?」太陽還沒下山她就要回去了?姜成原本喜孜孜的臉頓時風雲變色,失望的表情明顯寫在臉上。

心欣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這個笨蛋。「我是騙你的啦。待會我可以幫你收衣服、疊衣服、燙制服之外,還能幫你煮晚餐。」

「你要待到晚上哦?」姜成又驚又喜。「你今天不用幫伯母顧攤子嗎?」

「今天店裡公休,媽媽帶田甜、田律去看爺爺奶奶。」

「那你怎麼沒去?」是為了他嗎?

因為他的緣故,所以她沒跟家人一起活動!在心欣心目中,事實上他也很重要是不是?

姜成熠亮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心欣,瞧得她心都軟了。

他怎麼能這麼傻?戀情才剛開始,他便一頭熱地栽進去,也不怕這樣傻呼呼的付出一切日後不能得到回報。

他這樣……教她如何不去喜歡他!

「學長,這是怎麼一回事?」心欣又急又氣地抱著一本雜誌從姜成的臥室跑到廚房。

今天是他們倆交往的第一天,本來決定由心欣下廚,當成改天他帶田甜田律去遊樂圜玩的交換,但天生注定要當妻奴的姜成捨不得女朋友才剛忙完還得洗手做羹湯,於是把她送到書房,讓她專心地溫習,他則拍胸脯說他要下廚為她準備晚餐。

事實上,他一個大男生三餐都外食,哪會做晚餐。他不過是把買來的義大利面送進微波爐熱一下,再把從超市買來的濃湯加些蛤蜊跟花枝、蝦仁煮一煮,這樣就成了簡單又豐富的一餐。他才剛要進書房叫心欣出來用餐,沒想到她早一步跑來找他,手裡則是--

「你怎麼會找到這個!」她手裡抱著的是他的……人書!姜成真想一頭撞死。

他伸手想把雜誌奪回來,心欣卻藏到身後去,不准他拿。

「心欣……」他哭喪著臉哀求著。

心欣才不管他的哀兵之姿,她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為什麼會有我穿泳衣的照片?」

「你穿泳衣的照片?」

她從哪兒找到的?姜成又驚又駭。

心欣把雜誌從身後拿出來,她的照片就夾在寫真雜誌的內頁,足以見得他在看入書的時候,心裡想著她。可惡!他真是……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告訴我,這張照片哪來的?」心欣眉頭緊蹙,語氣雖不至於凶巴巴,但光看她板著臉,姜成也就夠緊張的了。

因此他不敢隱瞞,只好一五一十地坦白那照片是他買的。

「買的?」

他買得到她的照片?「跟誰買的?」

「你同學。」

「誰?」

「方明秀。」

「你認識她?!」

「我們常常一起打球,她知道我喜歡你,有一天她來找我,說有你的照片,問我要不要?」

「她問你,你就說好?」

他怎麼這麼容易受騙!她不是氣自己的照片落入他手裡,而是氣他別人一下餌,他轉眼就上鉤的單純。「你一共買了幾張?」

「三張。」

「一張多少錢?」

「五……百。」後面那個百姜成說得小小聲,但心欣還是耳尖地聽見了。

「有沒有搞錯,一張五百你也買得下手!」他錢多沒地方花嗎?她都快被他氣死了。

姜成想跟心欣說,她在他心目中是無價的,所以五百不算貴。但她怒氣正盛,他若真這麼說,難保不會被她扁到太平洋去餵鯊魚,於是他識相地緊閉嘴巴,沒敢多說一句廢話。

心欣又問:「每一張都是泳照?」

「不是,另外兩張是正常的生活照,穿得整整齊齊的,就像你現在這麼。

「真的?」

「真的啦。」他舉手發誓。

心欣不是不信他,而是想知道他把她的照片都塞到哪兒去。她可不願她的每一張照片都夾在寫真雜誌的內頁裡,讓他想入非非。

「另外兩張在哪?」

「在房間。」

「帶我去看。」

「蛤?」她要看哦?

「帶、我、去、看。」心欣一字一字地命令。

姜成只好默默地帶心欣進他房裡。那兩張照片一張壓在他的枕頭下,他想她時便拿出來看一看,另一張他放在書包、夾在課本裡。

心欣實在很懷疑,他這樣可曾放心思在學業上?

「學長,你三年級了耶,難道你不擔心你的未來嗎?」難道他要這樣混到畢業?那畢業後呢?「你想過要做什麼嗎?!」

「我想過啊。」他回答得這麼神速,害她有些措手不及。既然他想過未來,她倒想聽聽他對未來有什麼規劃。

「畢業後你想幹嘛?」

「我去當兵,然後簽十年的志願役。」

「你要當志願役?」這倒是心欣沒料到的答案。「你為什麼會想簽志願役?」

她想都不想地問,完全沒想過自己已經開始在乎他、關心他日後的人生發展。

姜成笑咧了嘴:「因為薪水高。」

所以他從軍不為其他,完全以金錢為考量?

「錢對你而言很重要嗎?」她以為他滿腦子只想著吃喝玩樂而已。

「很重要啊。」他聽明秀說過心欣的志向,知道她以後不只想考大學,還想念研究所,而讀化工是一條辛苦又難走的路,所以他想幫她的忙,至少讓她在努力用功讀書之餘不用為錢的事操心。

可這些計劃他默默的藏在心裡,沒講出來。

他知道就算他講了,心欣也會反對。

她不想欠他人情,他也不想讓她有壓力,所以這個計劃他心裡清楚就行,不用弄得人盡皆知。

總之,他就是得做好萬全準備,以備她不時之需。而學歷不高的他想要有高薪,就只有從軍一途。

「軍中生活既無聊又嚴格。」他會不適應吧。

「我不怕無聊也不怕辛苦。」

「那……兵變呢?」

「蛤?」

「你怕不怕我兵變?」心欣是存心嚇他,沒想到他還真禁不起嚇,她才說兵變二字,他臉都刷白了。

「算了,不嚇你了。」她低頭,想把夾在寫真雜誌裡的照片拿出來,姜成卻猛然抓住她的手。

「你真的會兵變嗎?」

「你怕嗎?」

「怕。」

「怕就別去簽什麼志願役。」他不瞭解自己嗎?軍中生活枯燥又乏味,他不可能會適應。

「可是我想對你好。」

「什麼?」她不懂。為什麼他去當兵跟對她好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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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年前,心欣不懂,但一年後當姜成去當兵,又把豐厚的軍晌硬塞給她要她找個補習班去補習時,她這才懂了當年他為什麼怕她兵變,卻仍願意簽下志願役。

他這個笨蛋,她都說自己不確定會不會兵變了,他仍願意對她好,犧牲他的自由,就只是為了讓她無後顧之憂地去追求她的夢想。而且為了多領三千兩百塊的勤務加給,他還加入特戰部隊。

為了他,她特地上網搜尋特戰部隊到底在從事什麼勤務,一看險險暈倒^寒地、空降、反恐、爆破、狙擊等字眼,一看就是很危險。

她知道只要是為她好的事,他下定決心就很難再改變,所以捏緊了姜成給她的存摺跟印章,她做了決定。

「要我收下你的錢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別說一個,就是千個百個我都答應。」姜成爽快地答應,像是就算心欣要他上刀山下油鍋都不怕似地。

「娶我。」

「什麼力」這要求真的嚇到他,姜成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要你娶我,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的收你的錢。」

他還想勸她。「心欣……」

心欣急急的打斷。「難道你不想娶我?」

「不是!怎麼會!」早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他就認定了她,這輩子就只愛她一個。只要她不嫌棄他,娶她是早晚的事。

「那為什麼不答應?」

「因為你才十七歲。」她年紀還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他不願意就這樣自私地將她栓在身邊。

「我可以等你長大。」她不用這麼早就給他承諾。

「你不怕我在你當兵的這段期間,讓別人追走?」

呃……當然怕,但他更怕她因一時衝動才要他娶她,所以他只好硬著頭皮說:「我不怕。」

「你不怕,但我怕。怕我拿了你的錢之後卻愛上別人,從此之後懷著歉意過一輩子。所以現在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是收回你的錢,二是娶我。你選哪一個?」

「心欣!」

「你選哪一個?」她直勾勾地盯著他,不准他逃避。

姜成還能怎麼選,當然是選他夢寐以求的那一個。

他娶她。

「你懷孕了?」田母聽到心欣說要跟姜成結婚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女兒跟姜成兩個人偷吃禁果,闖下大禍,才會一個還在當兵、一個還在就學,匆匆忙忙地就想結婚。

心欣歎了口氣,「我沒有。」

事實上,學長一直遵守當年對她的承諾,她未滿十八前絕不動她一根寒毛,所以他們除了牽手、接吻外,沒做過其他。

「那幹嘛還沒畢業就急著結婚?」

「學長給我錢。」

「什麼?」給心欣錢?那是什麼意思?

「他硬塞錢給我,叫我去補習,還說他以後領的薪水全交給我處理。」

「所以你是為了錢才跟姜成結婚?」

「不是,是……學長真的對我很好。」心欣把姜成簽志願役的原因告訴母親。

「我覺得再也遇不到像學長這樣待我好的男生了。」

而且他們交往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學長為她家做了好多事。顧攤子又照顧她的弟弟妹妹,還要充當水電工修理水電冷氣,學長根本把她家當成自己的家,全心全意地付出。

「難道你不喜歡學長,不願意這樣的人當你女婿嗎?」

「我當然喜歡姜成那孩子,我擔心的是--心欣,你愛他嗎?」

「我喜歡學長。」

「喜歡不是愛。」

「喜歡有一天終會變成愛。」而且為了回饋學長對她所付出的,她也不想給自己任何退路。她想要像學長那樣全心全意地去愛他。

「媽,成全我好不好?讓我嫁給學長。」

她不想讓他付出了所有,心裡卻仍是忐忑,怕她有一天會離開他。

「成全你,讓你們兩個結婚很簡單,但心欣,媽擔心你貿貿然地做了決定,日後會後悔。」

「我絕不後悔。」心欣信心十足地保證。

田母幾乎要歎氣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啊!

「就算日後你研究所畢業,有個風光又稱頭的職業,那時候你能不嫌棄只有高工畢業的姜成?也不擔心學歷相差十萬八千里的你們,日後相處會話不投機?」

「媽,古時候的女人連丈夫的臉都沒見過,也不知道她們的丈夫會不會對她們好,她們不也嫁了?」

「那是古時候,而你活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心欣幹嘛拿自己跟古時候的女人相比啊。

「那我把自己當成古代的女人不就得了。」嫁好嫁壞憑運氣。更何況她絕不相信學長會辜負她。

「看來你心意已決。但姜成的意思呢?」

「我讓他二選一,如果不娶我就把錢收回去,最後他就選了娶我。」

「你這樣根本就是在逼婚。」

「我逼婚,學長也很樂啊。」媽是沒看到當時學長的表情。他雖不贊成她這麼早就嫁給他,但當事情已成定局,他整天都帶著笑之外,還興匆匆地規劃著他們倆的婚事。

「你們決定什麼時候結婚?」「下個月二十號學長就滿二十歲了。」

「下個月就結?那太匆促了,根本來不及準備婚禮。」

「媽,我跟學長決定公證結婚,提親、納吉那些繁文縟節全省了。」

「又是為了省錢!」雖然節儉是件好事,但像女兒這樣什麼都省,連婚禮都不辦的省錢方式,她真的不願苟同。「穿美美的婚紗、有個眾人祝福的婚禮一直是每個女孩子夢寐以求的。」

「租婚紗、拍沙龍照又宴客,那得花多少錢啊?我幹嘛不把錢省下來讀書,白白便宜了婚紗店跟餐廳?」

心欣知道自己沒那個能力做奢侈的美夢,所以她一直活得很實際。「還有,就算穿了美美的婚紗又辦了盛大的婚禮又怎樣?也不能保證日後的婚姻幸福美滿啊。所以做人還是實際點好。」

「你太實際了。」一點十七歲女孩的樣子都沒有。

田母知道是她讓女兒變成這個模樣的。要不是她太忙、家裡經濟狀況又不好,女兒也不會這麼早熟。

幸好心欣遇到了姜成那個傻小子。他單純的付出讓一向對感情不怎麼熱衷的心欣也願意相信這世間有天長地久的愛情。就算姜成家世不好、學歷也普通,但只要他肯全心全意地對待女兒,她這個做媽的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我可以接受不鋪張,但得宴客。」田母開出答應女兒跟姜成結婚的條件。

心欣頻頻點頭。「當然,親朋好友一定得請的嘛。」

「還得拍婚紗。」

「媽!為什麼要這麼浪費錢?」

「就拍一組,田甜、田律當花童一起入鏡。一組照片花不了多少錢,犯不著連這點錢都省。更何況能當你的花童,田甜跟田律不知會有多開心。」

聽母親這麼提議,心欣再想到弟弟妹妹開心的模樣,一直很堅定的心開始有了動搖。

田甜跟田律很少出去玩,相對的屬於他們倆的照片也不多,如果能趁她結婚的時候拍個美美的沙龍照,那兩個小傢伙鐵定很開心。

「好吧。」她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到了拍婚紗那天,田甜跟田律果然很興奮。田甜穿著白色小禮服,頭上戴著花冠,可愛得像個小精靈似的。她說她以後也要結婚、也要當個漂亮的新娘子,邊說還邊旋轉,讓輕飄飄的裙擺畫成一圈又一圈的圓。

「你這樣會暈的。」姜成擔心田甜開心過頭,待會兒跌倒又要哭了,連忙抱起她。

田甜胖胖的小手勾著姜成的頸子,甜笑地昂著小臉問他:「姜哥哥,我漂亮嗎?」

「漂亮啊。」

「那我以後當你的新娘子好不好?」田甜才問,就聽到田律在更衣室裡罵她笨蛋。

田甜耳尖地聽到了,馬上向小哥哥的方向瞪了一眼。「幹嘛罵我笨蛋?」

「因為你真的很笨啊。姜哥哥都要娶大姐了,以後怎麼能又娶你?」田律也換好小燕尾服,以小帥哥的模樣出現。

「姜哥哥可以不要大姐,換娶我啊。」所以笨的人是田律。哼。

「那你就是小三。你說,你要當別人的小三嗎?」

「我不要當別人的小三。」田甜猛搖頭,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

田律這才稍稍放寬心,慶幸田甜還有藥救。

沒想到田甜接著又說:「可是我要當姜哥哥的小三。」

而且手還緊緊攀著姜成的頸子,「姜哥哥,我當你的小三好不好?」

雖然她還小,不懂「小三」兩個字的意思,但她知道姜哥哥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男生了,所以她長大也要嫁給姜哥哥,哪管是小三還是小一。

「不行。」心欣也換好禮服出來,而且一出來就立刻勾上姜成的手臂。

田甜立刻皺起眉頭。

大姐今天變得好漂亮哦!但她不喜歡。

「姜哥哥是我的。」大姐不可以跟她搶!「姜哥哥,你告訴姐姐,說你以後會娶我,我會當你的小三。」

田甜的童言童語惹得姜成哭笑不得。這小傢伙知道什麼是小三嗎?

他睨了心欣一眼,本來是要她救他的,但沒想到他就瞧那麼一眼,震撼力卻很大。

心欣她……好漂亮。

他的心卜通卜通地狂跳著。

田甜的頭枕在他胸前,聽到咚咚、咚咚的聲響,疑惑地抬起頭來看著姜成。

「姜哥哥,你的臉為什麼紅紅的?」

「因為姜哥哥喜歡大姐,看到大姐穿得很漂亮,當然就臉紅紅的。」田律搶著回答,卻被田甜瞪了一眼。

「你不要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啦。」

「我為什麼不能講話?」眼看兩個小傢伙就要吵起來了,心欣手一叉、眼一瞪,兩個小傢伙立刻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她叫田甜從姜成身上下來,田甜搖頭:「不要。」她要讓姜哥哥抱。

「你不想拍照了?」

「我想啊。」

「想就下來。」

「不能讓姜哥哥抱著我拍嗎?」

「不行。」

「為什麼?」

「因為今天的新娘子是我,而新郎只能抱新娘,這樣懂了嗎?」心欣硬是把田甜抱下來。

小丫頭嚎啕大哭,姜成手忙腳亂地又想去抱她、哄她,卻被心欣瞪了一眼,害他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

「你真想讓田甜當你的小三?」

「怎麼可能!她還那麼小!」

「那如果她再大一點,等她十七、八歲呢?」心欣覺得自己真是夠了,明明不可能的事也能拿出來興師問罪。

姜成算是被她給打敗了,連忙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抱她。」

他這麼一說,田甜哭得更大聲了。

田律受不了妹妹,拿出小手帕讓她擦鼻涕眼淚,要她乖乖的站到一旁去幫大姐拉裙擺。

別忘了,他們倆是花童呀。

田甜卻負氣說不要,改去拉姜成的手,只好換田律拉白紗裙角。

卡擦、卡擦好幾聲,攝影師連拍了好幾組,因為這對小花童實在是太可愛了。

心欣跟姜成新婚的第一天,身邊多了兩個電燈泡,那兩個小傢伙像跟屁蟲似的,一路跟著他們直到姜成家,最後是姜成在客廳陪他們倆玩,心欣則是待在書房跟書本奮戰。

待她將動力學溫習了兩回,到廚房去倒杯水、喘口氣之際,卻看到姜成跟那兩個小傢伙躺在地板上睡著了,而且他兩隻手臂還一手枕著一個小孩。

他這樣手不酸嗎?

她悄悄地拿了兩個抱枕來取代姜成的手臂,沒想到驚醒了他。

「休息了?」姜成一看到心欣,雙眼盈滿笑意,又像個老太太似的直叮嚀她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要給自己時間喘口氣,一天到晚只知道讀書讀書,小心把眼睛給讀壞了。

心欣嫌他囉嗦,於是用吻堵住他的嘮叨,姜成沉醉於深吻中,果然就不再多話了。

心欣把田甜抱走,換自己偎進姜成的懷裡,問道:「想好我們要去哪兒度蜜月了嗎?」這是他們倆難得的假期,她想他應該會好好利用。

沒想到姜成竟然說:「去八仙、綠世界、九族文化村、劍湖山還有義大世界。」

他將遊樂園從北到南數了一圈。「要不,乾脆我們去環島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八仙樂圜、綠世界……我怎麼覺得這行程像是為了田甜跟田律規劃的?」

「我們倆要度蜜月能不帶他們一起去嗎?你要把田甜跟田律放在家裡讓媽一個人帶?」這樣她也不放心吧。

「是不行。」讓母親帶著兩個孩子又要顧店,實在是太辛苦了。「可是,這是我們的蜜月,身邊跟著兩個小電燈泡,你不覺得掃興嗎?」

為了她,他總是把自己的需求排到最後面,他最先考量的永遠是她快不快樂、高不高興。

這樣的丈夫,教她怎麼能不愛。

「怎麼會掃興!我們倆的約會一直有他們在。」雙胞胎當他們的電燈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姜成早習以為常。

「謝謝。」心欣緊緊地摟住他,給他一個感激的擁抱。

她這傻丫頭,他們都已經成為夫妻了,幹嘛還跟他這麼客氣。「我只是擔心一件事。」

「什麼事?」

「我們身邊一直跟著他們,那我們怎麼……怎麼……」

「怎麼什麼?」他幹嘛吞吞吐吐的?

心欣昂起臉,看到姜成一臉的尷尬,面紅耳赤又欲言又止的,她突然懂了。

他想做!

「你不是說會等到我十八歲?」她以為他的定力很好,可以一直坐懷不亂,沒想到她才偎進他懷裡一下下,他就滿腦子胡思亂想了。她急著想坐起米,卻被他緊緊地摟進懷裡。

姜成下頷頂著她的髮頂,聲音沙啞地陳述:「我們結婚了。」

「所以呢?」

「民法規定,結婚也算成年的一種。」

「你懂民法啊?」她快笑死了,為了跟她在一起,他連最不愛的書本都願?拿起來研讀呢。

好吧,看他難得的連民法都願意研究,她就順從他的心願。

「起來吧。」她牽著他的手。

「去哪?」他乖乖地跟著她,好奇地問。

她睞了他一眼,那眼神既害羞又風情萬種。

「我抱你比較快。」姜成懂了。回房間生小孩是嗎?

「不要啦。」心欣害羞地推拒。

姜成卻豎起食指,要她小聲一點。「要是吵醒田甜跟田律可就不好了。」

他的新婚之夜可不想毀在那兩個小傢伙手裡。

「那你別鬧我呀。」

「我只是想學電視那樣,新娘抱。怎麼,你不喜歡我抱你?」

「不是啦,只是我很重,你抱不動。」心欣一直推他,不准他真動手抱她。

「你哪裡重。」

他捏捏她的手臂,皮包骨的,他都懷疑她是不是沒照三餐吃飯了。更何況他被部隊操得現在體力可好得很,她小小一隻,對他根本是小case.

姜成雙手打橫,將心欣以新娘抱之姿抱起來。

心欣則是雙手緊緊攀在他的頸項,就怕他把她給摔著了。

現在,新郎新娘送進洞房,禮成--

心欣被姜成壓在床上,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好尷尬。她伸手把燈關了,姜成又將它打開。

他在幹嘛?

「我想看。」他說得大剌剌,一點都不臉紅。

「可是我會害羞。」

「你害羞的模樣我也想看,所以別關燈了。」他的手輕輕地挑開她上衣的排扣。

心欣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著。

不行,看到他一臉嚴肅地解開她的衣服會讓她好緊張。「還是關燈吧,下次……等下次我們有經驗了、不再那麼尷尬的時候再開燈。」

她伸長了手又想關燈,那隻手卻在半途被姜成抓了回來,壓在她頭頂上方。

「下次要等到什麼時候?」

七天的蜜月之旅,田甜、田律都跟著,而且還睡在同一間房,他跟她連要親嘴都得看場合,怎麼可能找得到機會上床,所以還是現在吧。

姜成終於解開了心欣的襯衫,她還穿著少女穿的白色胸衣,看起來就是純白無瑕的模樣。

他蒲扇似的大手從胸衣底下鑽進去,大手一握,將那小巧飽滿整個盈握。

心欣胸口一緊,心跳得好厲害。

他一邊將她的乳蕾捏在拇指、食指間揉弄著,讓它變得硬挺,一邊隔著她的內衣咬住另一隻可愛的花蕾。

她好甜……她不曉得,這個畫面他在夢裡想了幾百回。

姜成初嘗性愛滋味,不懂得拿捏力道,一雙手時輕時重地欺凌著心欣的雙乳。

心欣難受地呻吟著,「學長……」她變得好奇怪,身體有股奇妙的感覺不斷地竄出,讓她一邊想抵抗,一邊卻又想更接近他。

「不……別這樣……」察覺姜成的手伸進了她雙腿間,她羞得將雙腿緊緊闔上,一雙美眸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姜成吻著她的眼,「不想讓我進去?」

「不是。」她只是害羞。

「那就把腿張開,讓我看看你為我做好準備了沒。」

他哄道,一邊吻她一邊將她身上的束縛褪去。他的心欣潔白地像是掛在天上的那輪美月……他從她平坦的腹部開始往下吻,吻得她腹下一陣緊縮。

「你很緊張?」他的身子再次貼上她。事實上,今天也是他的第一次,他比她還緊張,更擔心自己做得不好,讓她有不怎麼美好的第一次。

「你知道怎麼做嗎?」心欣搖頭。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能知道怎麼做!

「我也不大會,所以……要是我做得不好,你別太失望。要是我弄痛你了,你得告訴我。」他一邊說一邊脫自己的衣物。

看到姜成赤裸著身體、什麼都沒穿,心欣忍不住別開眼不敢多瞧;姜成也不浪費時間,光溜溜的身體直接疊上她,燙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感受到了嗎?」他的硬挺正因她而火熱……所以請為他做好準備,讓他真實的佔有她吧。

姜成將心欣的雙腿分開,擠進她兩腿間,讓她更進一步地明白他要她的慾望有多急切。

姜成用手分開了那兩片粉嫩的花瓣,瞧見藏匿在其中的小豆,用手指輕揉慢捻地將它逗弄得硬挺,她的花穴也動情地流出煽情的水蜜,他扶著自己的硬杵,來回地在細縫間磨蹭,讓她的味道沾濕了他整個陽剛。

他好想進去,但聽說女孩子的第一次總是很痛,而他不知道心欣是否已做好了準備讓他進去。

他用手指先試探了下,而他才剛伸進去,心欣便因為異物入侵而睜大了雙眼。

「很痛嗎?」

「不,不是痛,是很奇怪的感覺。」

「那這樣呢?」姜成再加入一根手指,將她的嬌小撐開。

他手指來回地抽送,心欣的腰肢情不自禁地隨著他的律動而輕晃起來,隨著她的動作,她那渾圓的雙乳也跟著晃動。姜成情生意動地含著那小巧挺翹的果實,深深地吮著。

「學長……」心欣難受地抓住姜成的雙肩,身子騎在他的大掌上,讓一波又一波的高潮將她整個淹沒。

她快受不了……心欣身子一陣哆嗦,接著不敢置信地發現自己竟然洩在他手裡。

姜成從她體內抽出長指,一波水液跟他的長指直洩而出,看得心欣臉都紅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這麼敏感。

「累了嗎?」姜成溫柔地俯在她身上,輕柔地問。

見心欣搖頭,他才繼續。

「學長,別再弄了,進來吧。」她知道他一直忍著,是為了想讓她的身體先嘗到性愛的美好。

「我怕你會痛。」所以他才先用手指試探,沒想到才兩根手指,心欣便達到了高潮。

姜成想退開身,心欣卻抓住了他的手,「以後都不做了嗎?」

「不是,只是你還小……」

「姜成。」這是心欣頭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稱呼他學長。

姜成的心都化了。

「我想要你進來。」她想真正的成為他的人。「你給我吧。」

心欣大膽地提出要求,手還怯怯地握住他火熱的陽剛,讓他的硬挺直接抵在她穴前。

她的小穴害羞地張合著,一張一合間還蹭著姜成的慾望,讓它變得更大,前端還洩出透明的體液,將兩人帶進更曖昧的情境中。

姜成只要稍稍往前一個挺進就能深入心欣體內,但他沒那麼做,反倒先在洞口磨蹭著,讓她心跳加速。

「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嗎?」心欣氣呼呼地槌他胸膛。他為什麼還不肯進來!

「我怕你會痛。」

「我不會。」

「你會。」

「我不……」她才剛要反駁,姜成猛地一個挺身,將自己的利刃硬生生地剌進她體內。

她倏地睜大眼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沒敢掉下來。

真的很痛……

「我就說你會痛。」她那麼小,連手指的開發都沒經歷過幾回,怎麼可能受得了他的巨大。

「你別退出去!」因為他的退出也會撕扯著她。

「那現在怎麼辦?」就留在她體內嗎?

姜成低頭看著心欣,覺得她咬著唇忍痛的模樣實在是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該死的,他又變大了!

心欣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都痛成這樣了,他還……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可愛了。」

他才多看她兩眼就情不自禁地產生反應,這不能怪他。「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他的手指開始挑逗著她的花蕾,讓它變得又紅又腫,而且當他的目光鎖住她的粉嫩時,她的小穴便緊張地縮合著。

她裡頭的嫩肉將他圈得好緊好緊。

「心欣,別這樣。」他快承受不住了。他好想動……

「學長……」

「叫我姜成。」

「姜成……」

哦,不不,別動得那麼快……心欣緊緊地攀在姜成身上,隨著他的律動,與他一起飛翔。

「心欣,我們別去什麼劍湖山、義大世界了,就在台北度蜜月吧。」

大戰一回合之後,姜成是意猶未盡,想再來一次,但礙於心欣才經歷過破處之痛,他只好強忍著自己的慾望,只是抱著心欣、磨蹭著她。

他的慾望仍硬挺著,當他挨著她時,他的火熱就抵在她的腹下,形成曖昧的氛圍。

心欣怎會不懂他的暗示。

他不想去遊樂圜,單純只是因為食髓知味,只想跟她整天膩在床上,哪兒也不去。

其實她很樂意,一來這樣可以省下一筆錢,二來她也不用請假。只是接下來的七天她都得跟他在床上……她怕自己會吃不消。

「學長--」

「叫我姜成。」

「姜成。」她順從他的意思,喊他的名。

姜成笑得滿面春風。

「別一直弄我。」他的手橫在她胸前,一直用手指揉弄她的乳尖,她不是聖人,也會有慾望,可是她還痛著,實在禁不起他再來一次。「明天好不好?晚上我直接過來找你。」

到時候他想要幾回,她都依著他。

「你明天不用照顧田甜跟田律?」

「嗯,讓他們留在家裡睡覺,媽會哄他們。」

「那明天早上我們去陽明山賞花。」

「明天我得去上課。」

「你都請假了還去上課!」

「我們不是說好不去環島了?」

「不去環島,但蜜月還是得過。」他不想她一天到晚只曉得讀書。就這七天的假期,她不能多陪陪他嗎?

「我晚上不去幫媽顧攤子,就回來陪你好不好?」她趴在他胸前撒嬌。

她明知道他是妻奴,不管她說什麼,最後他只有點頭答應的份,所以她犯不著犧牲色相勾引他。她這樣教他怎麼忍得住?

「心欣……」

「怎樣?」

「如果你不能再來一次,就別再偎著我了。」

「為什麼?」

「因為……這個。」他將硬挺的慾望送進她柔軟的掌心,讓她明白她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我……去一下洗手間。」

「哦。」她猛點頭,要他快去快回。

他卻哀怨地看她一眼。

他又怎麼了?心欣蹙眉看著他。

「我以為你會幫我。」

「幫你……」弄出來嗎?哦,不不不。

「我不行。」她頭搖得可用力了。

姜成叫她試一下,故意用慾望蹭著她。

心欣臉紅得都可以煮蛋了。「我不要啦!」

「拜託啦。」他硬是讓自己的慾望在她掌中脹大,讓他的火熱燙著她的手,也燙著她的心。

這個姜成很色耶!

「我不要用手啦。」

「那用嘴巴。」

「嘴巴更可怕。」

「那用胸部。」

「姜成!」心欣大發雷霆,他到底看了多少不良刊物啊!

心欣整個大暴走,姜成則笑得很樂。

這個害羞又中規中矩的好學生田心欣終於是他的了。

「心欣,我愛你。」姜成用下頷抵著新婚妻子的發旋。「我發誓這輩子只愛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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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4: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發誓就只愛她一個。

曾經心欣也以為那樣的山盟海誓絕沒有褪去的一天,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她的幸福美滿只維持了五年的時間。

她的研究所同學文仲恩是她婚姻失敗的導火線。

文仲恩喜歡她,打從她進丁大時就知道;意外的是,她的婚姻會因為文仲恩而變得不堪一擊。

姜成告訴她,文仲恩很好,叫她不用為了當年他資助她唸書的那段過去而放棄那麼好的一個男人。

她真想告訴姜成那個呆頭鵝,文仲恩好不好不關她的事,她想知道的是,他為什麼如此輕易地就想把她給讓出去?

他不是說了要愛她一輩子的嗎?為什麼他的一輩子只因為有人出現,而且那人的條件比他好,便變得毫無價值?

為此她賭氣地說離婚,而他……沒有留她。

她因此負氣離開台灣,如他所願地飛去美國讀書,一轉眼就是三年的時間。如今她回來了,那只呆頭鵝一如當年那般傻氣。

她讓他來修水管,他二話不說就來了。來了也沒跟她閒話家常,更沒多看她一眼。

他到底還喜不喜歡她?

還是,他的感情世界早已有了別人?

心欣心裡一堆疑問,可見到前夫卻一句話也問不出口,一急之下便提出文仲恩之前幫她想的那個餿主意。

文仲恩說讓她跟他假訂婚,回台灣發佈喜訊,目的就是為了看姜成對她還愛不愛。她當著姜成的面丟下了這震撼彈,而姜成他……她從他臉上只看得出怔忡,卻不知他對她是否還有愛。

倒是田甜的反應很激烈,一聽到她要結婚,氣得臉紅脖子粗。

「媽知道這件事嗎?」田甜氣呼呼地堵在門口,不讓心欣出去。她要替姐夫討個公道!

既不愛人家,又把人找來家裡是怎麼一回事?單純的只是想利用他嗎?

「媽當然知道。」她要結婚怎麼可能瞞著母親。

「知道還不阻止你?」這怎麼可能!田甜不信。

「為什麼要阻止我?」

「可是姐夫--」

「前姐夫。」田甜話還沒說完,便被心欣打斷。

好,前姐夫。田甜咬著認了,「可是我們都喜歡這個前姐夫。」

田甜手勾著姜成,一副永遠站在他這邊、永遠挺他的模樣。

心欣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眼神認真地問田甜:「你們都喜歡?」

「是啊。」田甜用力地點頭,給予姜成強而有力的支持。

可惜的是,不管田甜的支持多有力,總是不及心欣冷冷的一擊。

「可我不喜歡。」說完,心欣便把妹妹推走,而後趾高氣揚、頭也不回地回自己房裡,氣得田甜直跳腳。

她瞪向姐夫……哦不,是前姐夫,「你為什麼不說話?」

姜成無奈地輕歎了口氣,「我還能說什麼?」

「說你愛她啊!」是還愛著吧,要不他幹嘛這麼傻,明明都離婚了,還讓大姐這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難道你真甘願眼睜睜地看著我姐嫁給別人?」

不甘願又怎樣?

姜成在心裡歎氣,畢竟當年是他先放手,說要離婚的,現在他又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心欣追求幸福?

「你真的只想當我們家的水電工?」

「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積極一點,把我姐追回來?」田甜快被姜成給氣死了。

「明明還愛著,為什麼不告訴她、讓她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想什麼?

事實上他的願望從頭到尾都很簡單,他要的只是心欣能快樂、幸福,只要她快樂幸福,就算要他離開她身邊,只能當永遠的守護者,他都願意。

只是姜成沒想到就算要當心欣的守護者也很難。

明明他對她還有愛,可她偏偏要來折磨他,讓她去她家當水電工幫她通水管換燈泡修冷氣也就算了,現在她要結婚,新郎不是他,他卻得陪她到處找她婚後要住的房子。

「這一間怎麼樣?」心欣昂著臉問。那是一間她會喜歡的老房子,日式建築並設有大量的落地窗,前後院都種著樹,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出去視野都很好。

他知道她會喜歡,只是他不懂,是她要結婚,她幹嘛拉著他來看屋?她的未婚夫呢?他都不陪她的嗎?

想到心欣要嫁的人並不善待她,姜成的眉頭就皺得死緊。

心欣看到,以為他不喜歡這間屋子。「你覺得哪裡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覺得……我的意見不重要,畢竟這屋子是你跟你先生日後要住的地方,而我又不住這……」

「我當然知道你以後不會住這裡,只是我老公很忙,沒空陪我做這些事,而我需要有人提供意見。怎麼,你連這點忙都不願意幫?」

「不不不,不是不願意幫。」只是……這忙幫起來有點難過又心痛。

心欣就這麼殘忍,完全看不到他的痛嗎?

「我覺得這綠化屋頂做得也頂不錯的,你看。」心欣很自然的拉著姜成的手到外頭。

姜成望著那只被她緊緊握住的大掌,心卜通卜通地跳著。

屋外,綠化屋頂有雨水回收槽,可以澆灌植物盆栽還能沖馬桶。姜成也喜歡這樣的設計。在他以前對家的藍圖裡,他也希望有一個這樣的庭院,養條看門狗,生兩個小孩一男一女,他們全家空閒的時候就在這院子裡,小孩追著小狗跑,他跟心欣就在院子裡養花植草。

「這屋子很寧靜也很舒服,而且離捷運站又近。只是房價可能不便宜。」他出於真心地提供自己的想法。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畢竟當年你替我找了一個很好的金龜婿,帥又有錢。」那個「帥又有錢」是當初姜成對文仲恩的形容,她只是拿出來借用而已。

當年他替她找的,姜成聽到這形容,眉頭一緊,突地想到當初那個介入他跟心欣婚姻的男人。

所以……心欣要嫁的人是……文仲恩!

想到文仲恩,姜成喉頭一緊,悄悄地收回了被心欣一直握著的手。

他放開了她的手,心欣一點也不介意,畢竟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不要她早已成了習慣。

心欣繞到屋後四處走走。她覺得這裡真是台北市裡的世外桃源,一出捷運站就可以領略各種時代不同風貌的建築,如果她可以住在這裡,一定能得到幸福。

「心欣!」姜成跟在她後頭,坑坑巴巴地追問著:「要跟你結婚的人……是文仲恩?!」

他急著跟她再次確認,不願糊里糊塗地誤會。

「是啊,要不然你以為還有誰?!」她沒那麼好的身價,四處有人愛又有人追,何況是有情又多金的,當然只有文仲恩一個。

「你忘了,當初你就是把我賣給了他。」

「我沒有把你賣掉。」他只是覺得文仲恩說的沒錯。他憑什麼跟文仲恩比?

他要錢沒錢,要學歷沒學歷,心欣為什麼要喜歡他?還不是因為當年他為她家付出了那麼多。心欣要不是為了報恩,才不會嫁給一個只有高工畢業的職業軍人。

文仲恩說的那席話,字字打在他的心口上。

他不是沒懷疑過心欣當年嫁給他的動機,只是很鴕鳥地不願承認。直到那個很有錢而且也很愛心欣的文仲恩出現,他才認清了自己壓根就配不上心欣,所以當文仲恩說他可以為心欣還債,把當年他為心欣付的學費、生活費一次清償時,他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當然,他絕不可能拿文仲恩的錢,只是他很傻地跑去告訴心欣,說文仲恩願意為她付出的這許多。

他說,如果她也願意,他可以成全。

當時他是真的覺得只有文仲恩那樣的人才配得上心欣,也覺得心欣嫁給他可惜了。可現在心欣跟文仲恩真的在一起,而且要結婚了……他沒想到自己聽了會這麼地難受。

「就這一間吧。」心欣對房仲說道,還很有行動力地簽了合約,再開五十萬的支票當訂金。

姜成特地看了一眼發票人是誰。

想當然耳,心欣蓋的是文仲恩的章。

文仲恩都已經把他的錢交給心欣管了,足以見得文仲恩對心欣的愛絕不比他少。

姜成識相地退開兩步,拉開與心欣的距離。從今以後,不管他對心欣有多愛、多不捨,也不能再靠心欣那麼近了。

偏偏那個即將成為人妻的人心思很單純,還當他是朋友,簽了約之後,還要他陪她去看婚紗。

「哦,不,那不行。」姜成想都不想便拒絕。婚紗店有他跟她共同的回憶,那段美好他想珍藏,一點都不想被她的再婚給破壞。她要他做什麼都可以,就是選婚紗不行。

「你讓你先生陪你去。」

「不行,我先生很忙,沒辦法陪我挑婚紗。」

「選婚紗花不了他多少時間。」

「他連十分鐘都沒有。」

「我連十分鐘都沒有?」

文仲恩聽了真不服氣。「是誰不准我陪著去挑婚紗、選婚戒的?」

他明明很想跟,偏偏心欣說什麼都不許他去,現在又在背後誣蔑他,把他講得像是眼裡只有錢、沒有她的壞男人?天地良心啊!

「你明知道我有多愛你。」文仲恩的頭欲往心欣肩上偎去,卻被她眼明手快地閃開了。

「你給我認真點!當初是你多事,毀了我的婚姻,現在你就有義務幫我把姜成給追回來。」他最好配合點,好好幫她演完這齣戲,不然可有他好受的。

「那個一板一眼的呆頭鵝究竟有什麼好?」文仲恩就是不懂,他明明比姜成有錢又比姜成帥,心欣卻那麼死心眼,一心一意只認定姜成那個呆男人。

「不准說他呆。」

「可他真的呆啊。」傻傻的因為他的一席話就放棄了自己的婚姻,以為這樣的退讓是成全,以為那樣的成全會讓心欣得到幸福,可最後呢,卻是白白浪費心欣三年的時間。這樣的人還不呆,那誰才算呆啊?

「還有你。」

「我怎樣?」

「你也很傻,你以為這輩子能有幾次機會可以遇到像我這樣有情有義還很愛你的男人?而你不懂得把握,竟然就只會利用我。」要他當她的假未婚夫,讓姜成那只呆頭鵝吃醋。

心欣不知道,他多想弄假成真,真成為她的未婚夫……

「少一副癡心模樣,你的底細我還不清楚嗎?」他這副模樣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她。

她跟他足足有三年的時間都混在一塊兒,文仲恩換女友如換衣服,他才沒自己說的那般喜歡她,所以她沒那麼傻,為了一個花花公子放棄姜成那個癡心漢。

「總之,你作戲就得給我作足了,別壞了我的好事,聽到沒有?」她很怕文仲恩嘻皮笑臉的,完全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是是是,我聽到也知道了。老佛爺,你訓話訓了老半天,現在口渴了嗎?」

她從回來一直在講她跟姜成今天發生的事,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了。他實在沒耐心再聽她說別的男人了,要不要他去倒果汁來給她喝?

被他這麼一問,心欣這才覺得自己還真渴了。

「那你想喝什麼?葡萄柚?檸檬汁?還是胡蘿蔔?」

「胡蘿蔔。」心欣隨便選了一樣。反正都是沒有任何人工添加物的現搾鮮果汁,對她而言都是健康又營養的。

忙了一整天,既看房又挑婚紗,她現在累死了,只想休息。

心欣窩在沙發上倒頭就睡,待文仲恩替她端來滿滿的一杯鮮果汁時,還得插根吸管遞到她嘴旁哄著她喝。

心欣吸了一口。

文仲恩眼巴巴地等著討賞,「好喝嗎?」

「嗯。」心欣隨便地點了點頭,他就樂得跟中了樂透似的,跟著把吸管湊到嘴邊喝了一大口。

心欣看到了,打了下他的頭。「幹嘛喝我的?」

「我也口渴了呀。」

「你口渴不會喝你的那一杯哦?」

「我只搾了一杯啊。」然後就飛快地端來給她喝,她不懂得感激,還數落他?真是沒天理。

「你怎麼這麼懶!」

「最好我真的懶啦。」也不想想,現在他們兩個住在一起,家事都是誰在故。

可她珍惜過他的好,給過他賞嗎?

沒有。

相反的,他不過是喝她一口鮮果汁,就被她敲了一記。真沒良心……文仲恩又把果汁湊到心欣面前想要餵她,卻被她橫了一眼。

「又怎麼了?」

「你喝過的果汁讓我喝?」她聲音拔高了兩度,語氣明顯透著不敢置信。

「要不然哩?我還不是喝你喝過的。」她有什麼好嫌棄的?更何況他很健康,又沒病。

文仲恩再把吸管湊到她嘴邊,可心欣緊閉了嘴巴,說什麼都不喝。

「最好我有那麼髒。」

「那不是髒不髒,是衛生問題。我不習慣喝別人的口水。」更何況他們倆是什麼關係啊,共喝一杯果汁太曖昧了,就算她渴死,也不做那麼曖昧的事。

見心欣態度堅定,文仲恩只好認分地再去搾一杯果汁。

心欣為防止舊事重演,這次自己端著杯子喝果汁,省得被他偷喝。

孰不知文仲恩比她更有心機,早在端給她之前,自己已經先嘗了一小口。

他就是故意要跟她搞曖昧。

心欣不知內情,文仲恩問她好喝嗎?她還傻傻的點頭。

文仲恩小奸小壞得逞,樂得眉開眼笑。

「心欣。」他頭又要往心欣的方向靠過去,幸好她每次都比他快一步,在他靠過來之前就先把他給推開。

「你沒長骨頭是不是?」心欣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動不動就想靠在她身上、吃她豆腐,他想死啊?

文仲恩死皮賴臉的,一點也不怕她。「你說我們兩個假扮未婚夫妻是不是得逼真一點?」

「怎麼個逼真法?」

「我們兩個似乎不太親密,你說,以我們這樣生分的互動,姜成看了會相信我們快結婚了嗎?」

「姜成不會看到我們的互動。」

「怎麼說?」

「他很討厭你,一點都不想看到你。」想當初是他破壞他們倆的婚姻,現在他又要娶她,如果姜成對她還有那麼一點點在乎,怎麼可能找上他們,看他們曬恩愛?更何況她也不會讓他們兩個見面,所以她跟文仲恩只需做做表面功夫,不用太認真。

「所以我都不用出場?」

「不用。」她只需要借他的名刺激一下姜成就行了,曬恩愛的那一套他可以省下來。

「可是,如果我跟姜成不期而遇,那不就露餡了?」

「你跟他絕不會不期而遇。」

因為他們兩個路線完全不一樣。一個是吃喝玩樂樣樣來的夜店咖,一個是正經八百的職業軍人,他們兩個要到哪裡去不期而遇?

心欣猶記得那天自己才信誓旦旦地跟文仲恩保證他與姜成絕不會不期而遇,可看看現在是什麼狀況^那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竟然在日式料理店巧遇了。

文仲恩遠遠就瞧見姜成,而且還要心欣勾著他的手做出親密狀,像是他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心欣心不甘情不願地勾上他的手臂。

文仲恩還嫌不夠,還要她笑得燦爛如花。心欣橫了他一眼,他裝無辜地說:「你多笑才能表示你現在的生活多幸福美滿啊。而且你再瞧瞧姜成帶著的那個女伴,人家笑得多青春無敵又美麗啊……嘖嘖嘖,姜成好大本事,居然有辦法把到那麼年輕的小美眉。」

說到姜成的女伴青春無敵又美麗,心欣臉色就不好看。

「我說她青春無敵又美麗,你就吃醋了呀?放心,我還是最愛你,那年輕小美眉不是我的菜。」

文仲恩想親她一口,卻被心欣踩一腳,痛得他想叫又不敢,只能瞪大眼睛瞧著她。

心欣幹嘛踩他呀!

「那個青春無敵又美麗的女孩是我妹。」她讓他死得明白點。

「你妹?」

「對。怎麼,不信?覺得我妹青春無敵、我人老珠黃一點也不像是不是?」

「不不不,你是成熟美,怎麼會是人老珠黃呢?我最愛你了。」說完,那張嘴又要往心欣的臉頰湊,心欣自然也有方法來治他。

她雙手往他雙頰一捏、左右一拉,他便痛得哇哇叫。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不敢了!你快放手,在公共場合這樣不好看啦!」

「你也知道這是公共場合?」那他還敢胡亂調戲她?怎樣,是想死得比較快嗎?「你給我正經點。」

她可不想讓姜成誤會,以為她要嫁一個幼稚的老公。

「好啦好啦。」他發誓正經,絕不再鬧她,心欣這才鬆手。「過去打聲招呼吧。」

他把手悄悄地環在心欣的腰上。總之,能貼近心欣時,他就盡量貼近,絕不輕易放過任何機會。

他瞧得出來,巧遇姜成,心欣很緊張。她也怕這戲若是演得不自然、姜成不信她,她就很難追回姜成了。

「有我在,你別怕。」他絕對會把這戲演得十分逼真,最好逼真到姜成日後就算看到心欣也會閃得遠遠的,永遠都不會跑來跟他搶心欣。

他親親她的發旋,又要她笑一笑。

心欣又狠狠地瞪他一眼。笑?這個時候鬼才笑得出來!

這個文仲恩,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在幹嘛,他又趁機佔她便宜了。

「演戲演戲,你別忘了我們兩個現在是未婚夫妻,我們要曬恩愛。」

他同她咬耳朵,要她表情放柔些,別這副凶巴巴的模樣,任誰看了也不相信他們兩個感情好到想步入結婚禮堂。

心欣與文仲恩時而咬耳朵時而親發旋的互動,不管看在誰眼裡都像是在打情罵俏。

田甜覺得大姐太過分了。她眼睛瞎了嗎?沒看到姐夫就坐在這,還跟那個男的有說有笑,真是太可惡了!

「姐夫。」

「別再叫我姐夫了,你姐聽了不開心。而且……你真正的姐夫聽了也會介意。」

「我管那人聽了會不會介意,總之在我心中,我的姐夫就只有你一個,我相信田律也是。」田甜試著想幫姜成加油打氣,可是她知道,她這樣的加油打氣很無力。

姐夫在乎的是姐姐,只有姐姐認定他了,姐夫整個人才會活過來。偏偏大姐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就算她不愛姐夫了,也不需要在姐夫面前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讓姐夫看了傷心啊!而且……他們想幹嘛?居然朝他們的方向直直的走過來?

他們該不會還想跑來跟他們打招呼吧!

田甜臉色不豫。最好是她擺個臉色,大姐跟那個男人就會知難而退,離他們遠遠的,別來破壞他們用餐的好興致。

「你妹看起來很凶。」文仲恩被田甜很殺的眼神給嚇退了步伐。

「她很挺姜成,所以你別奢望她會喜歡你、對你和顏悅色。」心欣小聲提醒。

片刻間,他們倆已來到姜成面前。

文仲恩收起一直以來嘻皮笑臉的態度,正經八百地同姜成、田甜打招呼。

「這麼巧,你們也來這裡用餐。」

他跟姜成有一面之緣,就也不用假裝客氣,互相介紹了。倒是田甜--心欣的妹妹,他是頭一次見,又是心欣的家人,當然得好好巴結巴結。

他跟她打招呼,田甜卻連理都不理,逕自問姜成:「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們快走。」

她知道姐夫一點都不想看到姐姐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她站出來替姐夫解圍。至於她的新任姐夫……那就不必了,她壓根就不想認識那個人。

「田甜,你這是什麼態度?看到人也不懂打聲招呼,一點禮貌也沒有。」心欣看不慣妹妹的態度,說了她兩句。

誰知道田甜的氣焰比她還大,她不過念了她幾句,她就對她擺臉色。

「我不懂禮貌?那你又懂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們出現讓我跟姜大哥非常地倒胃口,所以你們倆也很沒有禮貌。」

「我們只想打聲招呼。」

「我跟姜大哥根本就不在乎,你們大可裝做沒看到,掉頭就走。」

「田甜!」

「怎樣?」眼看兩姐妹就要吵起來了,姜成和文仲恩一人勸一個,要她們都別氣了。

「是我們不對,不該來打擾你們用餐。我跟心欣換個地方吃飯吧。」文仲恩賠著不是。對心欣的家人,他極盡心力地討好著。

偏偏心欣看不見他的用心良苦,還問道:「為什麼我們得離開?」

田甜這丫頭實在太不像話了,沒道理她事事都得讓著她!

還有,田甜跟姜成怎麼老是黏在一塊兒?她想到這就滿心不是滋味。

「你跟我來。」心欣拉著姜成的手,要他跟她走。

「等等!」心欣不演戲了嗎?

文仲恩才想追上心欣,就被田甜一個箭步擋住去路,挑釁地看著他。

「我姐跟我姐夫有事要談,你一個外人不適合介入。」

「我才是你姐夫。」他不是什麼外人。

「你跟我姐又沒登記結婚,算哪門子的姐夫?」田甜牙尖嘴利地,一點也不怕文仲恩。

文仲恩才想提醒她,姜成跟心欣離婚了,姜成又算哪門子的姐夫?但何必呢,他一個大男人跟個十幾歲的大女孩爭這些有意義嗎?他的當務之急是追回心欣。

可他往左走,田甜的腳就往右移;他往右,她就往左,一直擋他的路。

「你到底想怎樣?」他對這未來極有可能是他小姨子的大女生漸漸失去了耐心。

「你不是想討好我嗎?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表現。」

「你別耍我了,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姜成一個姐夫,根本不可能承認我跟心欣的關係。」所以他討好田甜根本沒用。更何況他只在乎跟心欣是不是能快樂,其他人根本不重要。

他丟了幾張千元大鈔在桌上。「你跟姜成的這一餐算我請客。」

「我根本不稀罕你的錢。」田甜把錢丟還給他。他以為他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嗎?切!

這丫頭實在很欠揍。「你的個性怎麼跟心欣差這麼多?」

「我就只對你態度惡劣,怎樣?」有種他就打她啊!田甜把臉湊過去。

文仲恩若真打下去,他就不是男人了,所以他只能悻悻然地坐回位置,跟田甜這丫頭大眼瞪小眼地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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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心欣把姜成拉到外頭,找個人不多的公園才停下來衝著姜成興師問罪:

「田甜才十六歲!」

「我知道。」

「知道你還跟她走得那麼近!你曉不曉得,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很愛作夢,只要有人對她好,她就以為那就是愛情!」

「是嗎?」

她是在說自己的經驗談嗎?十年前,他與她初相識,那時她也是十六歲的小女生,那時候他也對她很好,是不是就因為這樣,她才以為他對她好,她就該回以愛情,於是傻傻地跟他交往、結婚……

十年過去,她成熟長大了,知道當初那段青澀的過去,只不過是自以為是的甜蜜,現在才緊張田甜會跟當年的她一樣,傻傻地分不清楚什麼叫感恩、什麼是感情。

「你放心吧,田甜沒愛上我。」田甜跟他一直守著姐夫跟小姨子的分際,他們倆的感情猶如家人那般,再多就沒了。

「可是你跟她約在外頭吃飯。」那感覺……像是在約會。

心欣突地心頭苦澀,覺得自己竟然在吃親妹妹的醋實在很蠢又無聊,可她還記得當年她結婚時,田甜就曾攀著姜成的脖子說長大之後要嫁給他。這件事她記得牢牢的,而姜成是當事者,又怎會不記得?更何況比她小十歲的田甜從小就被他捧在手心疼著。

田甜嘴巴比她甜又會跟他撒嬌,姜成他真的不曾心動?

「我跟田甜之所以約在外頭吃飯,是因為田甜有事情找我商量。」「什麼事?」心欣追問著,姜成卻避而不談。

他覺得自己不該把田甜的私事拿出來討論,可他愈是這樣,心欣愈是覺得不妥。

不是她對他沒信心,而是田甜打小就依賴姜成,難保不會有那麼一天,這樣的依賴不知不覺轉變成愛情。真到那時候,難不成她還要跟自己的親妹妹搶姜成?

「總之,不管怎麼樣,你離田甜遠一點。」

「心欣,難道我們兩個分手了,就連朋友也當不成?田甜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她就跟我妹妹一樣……」

「她不是你妹妹。」心欣打斷他。

她接下來是不是要跟他說,她的家也不是他的,他能滾多遠就滾多遠?

「好,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見田甜的面。」這樣她是不是就能放心了?

「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姜成語氣冰冷地問。

心欣傻住了,姜成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講話。難不成田甜在他心目中真有那麼重要?

她只不過是不願意他們來往密切,他就對她生氣了!

好啊,他要走就走,難不成她還會留他嗎?

反正他從她身邊離開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她根本就不在意!

心欣放開了姜成的手,姜成頭也不回,轉身便離開。

心欣倔強地把頭昂向天空,要自己別掉眼淚。

三年前他們離婚時她都沒哭了,現在只不過是舊事重演,就更沒什麼好哭的!

明明說好不哭的,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一直掉;心欣哭得兩個眼睛都腫了。

文仲恩是不曉得心欣跟姜成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心欣的情緒這麼差,他也不好問,只能默默的陪在心欣旁邊,她掉眼淚,他就拿面紙給她;她眼睛哭腫了,他就拿冰塊讓她敷;她哭得口渴了,他再去倒水給她補充水分,就盼著她會有良心發現的一刻,知道在這世上,還有個人默默地在她身邊守候。

他愛她呀,所以別再為別的男人哭了……文仲恩想這麼說,可那句愛她的話,他只有在開玩笑的時候才能說得自在,現在這時刻,那句話卻不斷地卡在喉嚨,怎麼咳都咳不出來。

「心欣。」他喚她。「我肚子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剛剛在日本料理店遇到田甜跟姜成,害得他們什麼也沒點就各自離開,現在都快晚上九點了,他半粒米也沒進。

他一個大男人一餐沒吃不會怎樣,他擔心的是心欣。她一直這麼哭下去可怎麼辦才好?於是他又騙又哄的,想把心欣拐出門,她卻說不要。

她一直看著手機,等著姜成道歉的電話,可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手機響,足以見得姜成是鐵了心不理她。

想到這,心欣又是滿腹委屈,眼淚啪答啪答地又掉了下來。「他從來沒對我這麼壞過……」

「三年前他跟你離婚,那時候他就很壞。」文仲恩暗地裡補姜成一刀,卻被心欣橫了一眼。

「當年他之所以跟我離婚,都是你害的。」

「他要是意志夠堅定,任我舌粲蓮花也不會離開你。總之他就是愛你不夠深,才會我說什麼他就信什麼。如果換成是我,我才不會那麼傻。」

「對,你不會那麼傻地為了一棵樹就放棄整座森林,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我花心?我花心還不是因為……」文仲恩突地止住。

心欣還瞅著他等他自圓其說,只是文仲恩不曉得該怎麼跟心欣解釋,他之所以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並不是因為花心,而是因為被她拒絕,臉上掛不住,才披著花心的外衣待在她身邊。

他原想讓心欣知道,他是多麼有身價的一個人,要女人,他不缺,如果她夠聰明就該明白他比姜成好一百倍一千倍。沒想到他處心積慮地想留心欣在身邊,卻事與願違地將她的心推得更遠。

「心欣……」文仲恩試圖再度表白。

心欣的手機卻選在這個時候響起,她從床上驚跳起來,端坐著看手機的來電顯示。

不是姜成。

她的失落馬上寫在臉上,而後又無精打彩地倒回床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你不接電話?」

「是我妹打的,所以不接。」她知道田甜要說什麼。她們兩姐妹從小到大,不知道為了姜成吵了多少回。

十年前田甜還小,她覺得田甜是因為想爸爸才黏著姜成,現在田甜都十六了,還一天到晚纏著姜成,這事怎麼看都透著不對勁。

她不願吃妹妹的醋,可那股不舒服的感覺還是直冒出來啃蝕她的心。偏偏在這時候,姜成對田甜的態度遠比對她好;田甜比她活潑,嘴巴又比她甜,姜成跟田甜相處久了,難道真的不會動心嗎?

「仲恩,你覺得我妹怎樣?如果我妹對你示好,跟你說喜歡你,你會答應嗎?」

「會啊。」文仲恩回答得火速又篤定,下場是馬上被心欣狠狠的瞪了一眼。

「動不動就說愛我,結果呢?我問你會不會喜歡我妹,你竟然想都不想就回答會!」還說他不花心,騙誰啊。

「問題是你妹又不愛我,她喜歡的是姜成。」

「你也看得出來我妹喜歡姜成?」

「任何有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來吧。」是嗎?有一隻呆頭鵝也有眼珠子,他就看不出來田甜對他既崇拜又愛慕。

她叫他別常跟田甜見面,他還衝著她發火。

一想到這,心欣又滿肚子委屈。

「心欣……」文仲恩再度開口,才想說愛,馬上又被打斷。

「等一下,我手機響了。」她看了來電顯示一眼。「是我媽。」

所以這下子不能再逃避了。

心欣接了電話,頻頻點頭應好,邊說還邊走出臥房。

文仲恩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

心欣掛了電話,馬上拿出車鑰匙,「我得回家一趟。」

「你母親找你?」

「嗯。」

「我陪你回去。」

「千萬不要。」心欣立刻回絕。

「幹嘛這樣!」為什麼不讓他跟?

「現在這狀況,你真的不適合跟我家人見面。」她有預感這次回去,十之八九是為了姜成的事。

在她家,姜成的地位比她這個女兒還穩固。也不能怪她母親偏心,畢竟她人在國外的這三年,姜成待在母親身邊的時間遠比她長、也比她盡責,所以文仲恩若是跟她一起回去,家人的臉色鐵定不會好看到哪去,對他的態度也不會友善。

文仲恩是她找來幫忙的,她怎麼能讓他受那種委屈呢?所以她的母親、她的弟弟妹妹,她自己回去面對。

果不其然,心欣才進家門口,田甜就等著跟她吵架。

「你到底跟姐夫說了什麼?為什麼他不接我電話?」田甜見到她的第一句就是質問。

「怎麼,現在他不接你電話,你就把罪安到我頭上來了?」

「你敢說不是你?」

「是我又怎樣?姜成跟你是什麼關係,他幹嘛非得接你的電話不可?」

兩姐妹一見面就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來。田母眉頭緊皺,讓小女兒別氣呼呼的一見面就衝著姐姐興師問罪,至於心欣……

「你跟我進房裡來,我有事問你。」

「哦。」母親下了命令,心欣只有乖乖認命聽話的份。她隨著母親進房,原以為母親會問她到底跟姜成說了什麼,沒想到母親不提這事,倒是說起了姜成的過去。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離異,父親再娶,母親是酒店小姐,所以姜成從小就沒感受過家庭的溫暖……這些她早就知道了。

「或許是因為姜成從小就不曾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所以打從認識你之後,他便把我當成母親看待,對你的弟弟妹妹,他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因此田甜會發脾氣不是沒有道理的。」

「媽,我知道姜成對我們家很好,只是……」心欣謹言慎行地,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

「只是怎樣?」

「如果……田甜喜歡上姜成,而姜成也喜歡她……」

「不會有這樣的事。」

「怎麼不會!你都親眼看到田甜那個態度了,她根本是一心護著姜成那個外人!」

「姜成不是外人。就算他跟你離婚了,也永遠是我們的家人。」田母將她的態度挑明了。

心欣擔心的是田甜,「媽,你看不出來田甜喜歡姜成嗎?」

「姜成只是把田甜當妹妹,他對田甜沒非分之想。」

「你怎麼知道?」

「大家都知道,就連田甜跟田律都知道。」就她這個傻女兒還不明白姜成那孩子整顆心全繫在她身上了,哪會再去看別的女孩一眼,更何況是田甜。

「如果有一天,姜成說他要娶田甜,你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樂見其成。」

「媽!」

「你都要嫁別人了,難道還要姜成那孩子守著你一輩子嗎?」

「可是我……」又沒有要嫁別人啊!她只是想讓姜成緊張,才找文仲恩演一齣戲,誰曉得到最後她會被自己逼進這死胡同。

「總之禍是你惹出來的,你得去善後。待會兒你就去跟姜成說清楚講明白。」

「說什麼?」

「很簡單,就把你原本告訴姜成的全吞回去。我要姜成一如往常,把這裡當自己家,把田甜、田律當成他的弟弟妹妹,把我當成他媽。」

「媽!」心欣才要抗議,便被母親趕出門,於是她只好再開著車,繞到姜成那裡去。

那裡她有三年沒去了,此時此刻再回去,竟有近鄉情怯的害怕。而且稍早之前他才那麼冷情地與她決裂,現在她還要來求他,要他一如以往那樣對待她的家人,這教她怎麼說得出口!偏偏母命難違……她要如何是好?

心欣百般無奈地將頭埋進雙膝間,頹坐在姜成家門口苦惱著。

姜成心情差,跑了一趟超商,拎著一袋啤酒回來,還沒進家門便被門前階梯上的心欣給嚇了一大跳。

「心欣?」心欣以為自己在作夢,才會聽見姜成的聲音,於是她將頭埋得更深,直到姜成走近、她聽見腳步聲,才猛然抬起頭來。

真的是他!

她眨著眼望著他。

那一臉無辜樣,看得姜成心都化了。

「怎麼會坐在這?」地板髒又涼,他伸手拉她起來,再問:「你沒帶鑰匙嗎?」

鑰匙?

心欣原先不懂,後來才搞清楚姜成的意思。他的家、他的鑰匙……原來他並沒有換了鎖,只要她願意,她還是可以拿著原先他給的鑰匙打開他的門、進入他的家。

所以姜成他……沒生她的氣?

心欣戒慎恐懼地揣摩著他的心思。

「你不進來嗎?」幹嘛一直站在門口?

待他開口,心欣才猛然回神。像是怕姜成一時想起稍早之前他們兩個才鬧翻還沒和好,要是他把門關了,不讓她進去,她又得在門口喂蚊子了;於是她一溜煙地進了他家。

他則像以前那樣,幫她拿拖鞋、遞涼水……像是他與她不曾發生過口角似的。

「姜成。」她叫道。

他則揚起眉等她下文。

心欣支支吾吾的。「我……是來跟你說抱歉的。稍早之前,我不該用那種態度跟你說話,你會生氣我可以理解,我……」

姜成打斷了她的解釋,「我沒有生氣。」或許她很難相信,他對她的情緒永遠只有一種,就是愛,沒有別的。

「你沒有生氣?」

「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不准我跟田甜見面。」他可以理解?

真好,總算有個人可以理解她的擔心了。心欣才想拉著姜成,跟他說田甜的少女心思,沒想到姜成卻接著說:「你就要結婚了,若換成是我,我也不希望我妻子的家人跟她的前任丈夫走得太近。」

所以……他的理解單純的只是因為她就要跟文仲恩結婚了,而不是因為懂得她的擔心。

所以,他對她要結婚的事一點感覺也沒有。對於她的家,他沒有半點留戀。

是他們自以為是,覺得他們家對他而言很重要,才眼巴巴地求他回去。事實上,他一點也不在乎。

「很好,既然你都能理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先走了,再見。」心欣說完便要離開。

姜成急急地拉住她。

他不懂,他都已經委曲求全地盡量投她所好,把自己的情緒全都隱藏起來,不讓她看見他的受傷跟難過,她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你要離婚,我說好;你要我別再跟田甜見面,我也答應。我什麼都依你,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姜成將他對心欣的不滿一股腦地爆發出來。

他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懂這個他愛了十年的女人。「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滿意?」

瞧瞧他,把她說得像是多難搞的女人似的。

「我要離婚你說好,你以為你這樣很偉大嗎?你怎麼就不想想,我為什麼要提離婚?」

「文仲恩他……」

「他說我是為了報恩才嫁給你,說你配不上我,說他能給我更好的生活,說他能帶我到美國去,而你不行。仲恩說的我全都知道。我氣的是你,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為什麼不來問我的意思?問我當初嫁你是為什麼?問我要不要跟他到美國!」

「你不想跟他到美國?」

「我不想。」

「可你最後……」還是去了啊。

「那是被你逼的,我只是順你的心意去做。你一直都不相信我喜歡你、我愛你,而那跟你給我的錢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他把她的愛情看得很廉價,以為用錢就能得到,她才提離婚、跟著文仲恩到美國的。而她提出離婚,他想都不想便說好,她說要跟文仲恩到美國,他也沒留她。他對她的愛,那麼輕易的說放就放,像是她在他生命中一點地位也沒有。倒是田甜,她只是阻止他們倆見面,他便氣得拂袖而去。

「你以為就只有你會質疑我們當初那段婚姻嗎?你那麼愛往我們家跑,難道我就不該懷疑你之所以娶我,是因為你想要有一個媽、一個正常的家?」心欣被他氣得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姜成卻愈聽愈迷糊。

心欣在說什麼?

「我當年之所以娶你,怎麼可能是因為我想要一個媽、一個家!」他對她的心,她還不瞭解嗎?「我愛你啊!」

「你愛我?」聽到他說愛,心欣眼淚掉得更凶。他這個大騙子!「你要是真愛我,為什麼可以心平氣和地看著我嫁給文仲恩,還陪我去看房、挑婚紗?」

「那不是你要求的嗎?」

「我要求是因為我想看你生氣,看你嫉妒、發脾氣,可這些情緒你完全沒有。你讓我以為你不緊張、不愛我、不要我了……」心欣愈說愈委屈,愈委屈眼淚就掉得更凶。

姜成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指控中歸納出了她的重點。心欣的意思是……她壓根就不曾想過要嫁給別人,她之所以挑婚紗、選新房、說要嫁給文仲恩,單純只是想看他發脾氣。事實上,她的心不曾走遠,她一直是他的!

「所以……你沒打算嫁給文仲恩?」

「沒有。」

「所以……你愛我?」姜成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但這一次,心欣沒回答得那麼爽快。

他對她又不好,她為什麼要說愛他!

心欣緊閉著嘴巴鬧彆扭,姜成等得急了,趨前一步,手指勾著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告訴我,你愛我。」

心欣想將臉別開,他卻不肯放,且逼著她到了牆角。

他到底想幹什麼?「放開我!」她想推開他。

他卻不捨地蹭著她的臉:「不放。」

她不曉得這樣摟著她、蹭著她的畫面他想了好多年,好不容易讓他等到了,他怎麼可能輕易就放手。

「心欣,我愛你。我愛你……」他一句「我愛你」便是一個吻,吻得心欣人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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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4: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兩人吻著吻著,最後就吻到了床上去。就在姜成準備提槍上陣之際,心欣突然手抵在他胸前,不准他再越雷池一步。

「怎麼了?」剛剛她還心急地扒光他的衣服、差點吻遍他的身體,現在卻急急的喊停!

心欣氣喘吁吁地要求道:「保險套。」

「我這裡怎麼會有保險套!」

三年前,他們不曾做任何預防措施,這三年間他也沒有任何女伴,所以保險套這種東西從不曾出現在這個家裡。心欣就別再折騰他了吧。

他想要她……姜成一邊用他已經變得硬挺的熱杵火熱地蹭著心欣的私密地帶,一邊吻著她的眼、她的臉,輕聲訴說他對她的慾望。她濕透的身體也已經做好準備,就等著他進去,她就別管保險套了。

被他輕聲地哄著,心欣差點沒了理智,想點頭說好,但不行,真的不行--心欣一手握住了他的陽剛,阻止他進去。

他的慾望讓她的手這麼一握,差點就把持不住,洩在她手裡。

「怎麼了?」

「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在這個時候!不能等等嗎?」他一臉難耐地望著她,偏偏她的眼神充滿祈求,最後還是他先投降。

他強忍住即將爆發的慾望,捺著性子聽她說秘密。

「事實上……我們有一個女兒。」

「什麼?」剎那間,他被她的秘密震得什麼慾望都沒了。「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們有一個女兒?女兒在哪?為什麼這段日子我從沒見過你身邊有個小女孩?她幾歲了?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姜成亂七八糟、毫無頭緒地問了一堆,他從沒想過在他跟心欣結束婚姻之際,他們居然還有個女兒。

而且--

「倘若這一次我跟你的誤會沒解釋清楚,你是不是這一輩子都要瞞著我、不告訴我,我跟你還有個女兒?」

「你先別急著發火,冷靜一下聽我說。」她就知道他的反應會這麼激動,才不敢跟他說。「當初我們簽了離婚協議書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懷有四周的身孕。」

「你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她說了,他們還會離婚、浪費這三年的時間嗎?

「你那時候不要我……」

「我從來沒有不要你。」

「你都要把我讓給仲恩了,還說沒有不要我?!」

現在她是要把以前那些事拿出來,再數落他一遍嗎?

「好,我承認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自卑感作祟,讓你們母女倆受苦。」千錯萬錯全是他的錯,他全都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女兒在哪?

他眼巴巴地望著她。

心欣小小聲地回答:「她在……美國。」

「美國?你把一個小女孩獨自一個人放在美國?!」她這個當媽的怎麼能放得下心!

「不是獨自一個人,仲恩的爸爸媽媽在幫忙帶她。」心欣連忙解釋。

「我的女兒讓文仲恩的父母親帶?」

「仲恩的爸爸媽媽……很喜歡柏寒。」

而且這次回來,她還想辦個假婚禮騙他,身邊若帶個小孩多不方便啊,最後就決定把孩子留在美國讓仲恩的父母親照顧。

「柏寒?」

「我們女兒的名字。」

「誰取的?」

「……仲恩取的。」她知道說實話姜成鐵定會很火大,但不說實話以後的下場會更慘,所以就算明知道姜成會發火,她還是硬著頭皮實話實說。

果不其然,姜成一聽,簡直是火冒三丈。

「我的女兒文仲恩的父母親在照顧,她的名字甚至是文仲恩取的!」他的女兒跟文仲恩的牽繫遠比他這個當父親的來得多……姜成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的女兒叫文仲恩什麼?」

「那個……」心欣的眼神開始閃燦迴避。

「她該不會叫文仲恩父親吧?」

「不不不,怎麼會是叫父親!是叫……爹地。」

「爹地?!」姜成的聲音拔高了三分。

「那是仲恩的一個玩笑,他老是讓柏寒叫他爹地,柏寒聽久了,也就爹地爹地的叫了。」又不是她教的,他幹嘛一直瞪她啊。

心欣萬般委屈,可做錯事的人是她,所以就算被瞪了,她也只能默默地吞忍下來。

「柏寒……」這名字是文仲恩取的,姜成還真不願意叫。「我們的女兒該不會姓文吧?」

「當然不是。」

「所以她姓姜?」

「……也不是。」

「我的女兒為什麼不姓姜?」

「因為我那時候不知道你還要不要我啊,怎麼敢讓她姓姜。」

「我從來沒有不要你。」對啦,他沒有不要她,只是跟她離婚了!

心欣無言地用眼神控訴。

姜成抹抹臉。好,他做過的事,他全認了,不再做無謂的辯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處理小孩的問題。

他不能好不容易把老婆搶回來了,女兒卻落入文仲恩手裡。

「小孩還沒在台灣報戶口吧?」

「還沒。在美國我們有教她中文,所以她知道自己叫田柏寒。」

「田柏寒。」她讓他們的女兒從母姓。換言之就是當初她就算生了女兒,也不打算回台灣跟他破鏡重圓;她寧可一個人帶著一個小女孩在異國流浪,也不想回台灣讓他照顧。

「你原本不打算原諒我是不是?」姜成直到現在才知道當年他的不信任對心欣有多傷。「現在你卻回來了……為什麼?」

「因為很愛很愛你,就算氣你也忘不掉你,只好提著行李回台灣,打算賭上一把。倘若這一次你還是死腦筋,總認為當年我之所以嫁給你單純只是因為報恩,那我們之間就算緣盡情了。」

「緣盡情了之後呢?是不是打算把柏寒的事瞞著我一輩子,就算死了都不告訴我,讓我一輩子遺憾?」

「嗯。」她還真點頭!

「看來你真的很氣我。」

「也很愛你啊,要不然就不會還氣著,就回台灣了。」心欣難得地對他好話說盡又情話綿綿,希望他能看在是他自己有錯在先的份上,就饒過她這一次。「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我知道。」

「知道你還眉頭深鎖!」他的眉頭像是打了十八個結,很難解開似的。

「我是在擔心,若是我們的女兒只認文仲恩當爹地怎麼辦?」

「呃……」心欣又開始眼神閃燦了。

姜成就知道事情絕不單純。

「柏寒……是很黏仲恩,可那也不能怪她,仲恩真的對她很好。」所以姜成擔心的事不無可能。

現在姜成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怎麼也沒想到,他追回了老婆,女兒卻有可能是別人的。

他可以接受女兒沒跟他姓姜,但若是叫別人爹地,他萬萬不能忍受。

最後姜成下了決定。「我們去美國吧。」

「蛤?」

「我們去美國把女兒接回來。」

「現在?」

「立刻。」姜成翻過身,就想上網去訂機票。

心欣光裸的身子只包著涼被就跟在姜成身後跑。有些事她得先跟姜成說清楚講明白,省得他見到女兒嚇一跳。「那個……柏寒跟你想像的樣子或許很不一樣。」

跟他想的不一樣?「她金髮碧眼?」

「不是。」孩子是他們兩個的,怎麼會金髮碧眼。「柏寒從小就被仲恩還有他父母寵著長大,所以她跟田甜、田律小時候不一樣。柏寒她……有點驕縱任性。」

說「有點」驕縱任性是含蓄的說法,事實上柏寒很驕縱、很任性,脾氣比公主還大;偏偏姜成當了這麼些年的軍人,一板一眼的個性加上不怒而威的表情,那都不是柏寒會喜歡的。她真怕這對父女一見面就吵架,所以她先跟姜成說清楚講明白,省得他看到女兒之後大失所望。

「還有,柏寒有可能……不喜歡你。」

「我是她爸,她不會不喜歡我。」姜成相信父女天性、相信血濃於水、相信他的女兒絕不會不喜歡他。

一聽到要去美國,才剛從部隊休假回來的田律舉手說他也要去。

田甜橫了她哥一眼。「就算要去也是我去,你以為你一個軍校學生可以說出國就出國嗎?」

「你們兩個當家裡沒大人了嗎?這次你們姐姐跟姐夫是要去美國辦事情,不是去玩,你們跟去是湊什麼熱鬧!」

田母叫雙胞胎站到旁邊去,別滿腦子光想著玩。都十六歲了,他們也該認真想想自己的未來。想當初心欣十六歲時,根本就不用她操心。

「還有你……」轉眼,田母把矛頭轉向大女兒。「跟文家的人說清楚講明白了嗎?文家父母知道你要去美國接小孩嗎?」

「我還沒打電話。」

「都要出發去接孩子了,卻還沒打電話?」

「還不是因為姜成……」她都還沒說姜成什麼呢,母親就訓斥她一頓。「別把什麼事都怪到姜成頭上。」

「對嘛對嘛,什麼都怪姐夫。是姐夫脾氣好不跟你計較,才任由你騎到他頭頂上。你說你要是真嫁給那個文仲恩,他對你有那麼好的包容力嗎?把孩子丟在美國一個人回台灣,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田甜一逮到機會就落井下石,數落姐姐一頓。

心欣瞪了田甜一眼。但礙於這事是她先做錯,不該瞞著家人偷偷的把孩子生下,又一個人回台灣,這口氣她就暫且先吞下,不跟田甜計較。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仲恩,讓他通知他父母親我們要去接小孩。」電話那端才響了一聲,立刻便被人接起。

文仲恩等了心欣一個晚上都沒睡,擔心她回家被她母親數落,又害怕他若貿貿然地去找她,讓心欣的立場更為難,總之他一夜沒睡,就等著心欣,卻沒想到接到心欣的電話之後,卻是收到她跟姜成破鏡重圓的消息,而且他們倆還打算去美國接回小柏寒。

這個姜成野心真大,搶走心欣之後又想來霸佔他的小柏寒!

「柏寒不會想回台灣的。」小柏寒根本就是個女孩,她在美國生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想回台灣。「她對台灣一點都不熟。」

「小孩子的適應能力很強的,更何況台灣才是柏寒的家鄉,就算不適應,總有一天她也得回來。」

「那也是長大懂事之後的事,她現在還那麼小。」總之他說什麼也不讓姜成把柏寒帶走。

柏寒叫他爹地,他養了她兩年,把她當心肝寶貝捧在掌心疼著、寵著,沒理由姜成一出現,他所有的心血全成了白費功夫。

「讓我跟他說。」姜成眼看心欣心軟,擺不平文仲恩,於是將手機接了過去,直接了當地就只跟文仲恩說一句:「柏寒是我的孩子。」那聲音充滿挑釁。

文仲恩嗤以冷哼,「那也得看柏寒認誰當爹地才算數。」

「她喊你一聲爹地,是因為她不曉得我的存在。」

「你以為她知道你的存在,就會喊你一聲爹地了嗎?哼。」文仲恩那聲冷哼哼得可大聲了。「你們不用麻煩了,孩子我會讓我爸媽帶回台灣。」

他就讓姜成親眼看看他的女兒根本不要他!

文仲恩連再見都沒說就把電話掛了,氣得姜成七竅生煙。

「他掛我電話!」姜成拿著手機怒氣沖沖地向著心欣。那個文仲恩十分沒禮貌!

他很奇怪耶,掛他電話的人又不是她,他幹嘛瞪她?心欣十分不服氣,回瞪姜成一眼。

「你把女兒交給那樣的人帶!」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也把我交給那樣的人嗎?」心欣刻意強調,讓姜成明白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景況全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剛剛仲恩說了什麼?他會通知他父母親,說我們要去美國接柏寒嗎?」

「他說他會讓他父母把柏寒帶回台灣,讓我們別麻煩了。還信誓旦旦地說,柏寒不會認我當爹地。」

說完,他看了心欣一眼,「他說的……有那個可能嗎?」

要不然文仲恩怎麼可能在電話那頭那麼囂張又有自信。

心欣乾笑了兩聲,「怎麼會怎麼會!」

事實上是,怎麼不會!柏寒那丫頭打小就讓仲恩的父母親寵著,相較於她,那孩子還比較黏文家父母跟文仲恩。

姜成沒想到他會一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就皺緊眉頭。柏寒這丫頭天生就跟他不對盤,小小年紀嘴裡還吸著奶嘴呢,可打從她一進屋,她的腳就沒落過地,一直讓人抱著。

「她幾歲了?」姜成側身問心欣。

心欣回答:「兩歲。」

「兩歲了還不會走路嗎?」

「會啊。」

「那為什麼還要人抱著?」

「就……大家寵她咩。」

她就知道姜成看到柏寒鐵定很感冒,因為小孩不該有的缺點,柏寒全都有。可那該怪誰呢?柏寒只是被大人寵壞了,她本身能有什麼錯?

「你能不能別這麼凶?」心欣要他笑一笑。他這樣,小孩會喜歡他才有鬼。

問題是有這樣一個女兒,姜成實在笑不出來。他青著臉走近女兒,那小丫頭也不認生,張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

他的女兒其實是漂亮的,白裡透紅的肌膚粉粉嫩嫩地,微蓬的鬈發上戴著一個小皇冠,文家把他的女兒妝點得像是東方版的芭比公主。現在這個小公主嘴裡雖還含著奶嘴,可天生散發出來的貴氣足以讓人屏息。

姜成知道要收買女兒的心首先就得對她好,但他當了九年的職業軍人,實在無法接受有人是慣著孩子長大,偏偏這孩子還是他生的。

他捺著性子問女兒:「你的腳呢?」

他的臉色是夠難看了,讓他帶的兵若是看到他這張臉也會畏懼三分,偏偏小柏寒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他問她腳腳呢?

她就把她的小腳丫舉起來給他看。

「有腳為什麼不下來自己走?」

她撇嘴說:「我不要。」

而且小手還把文仲恩摟得緊緊的,像是有爹地給她靠,她才不怕他呢。

文仲恩一臉的得意。他早就說過,柏寒不會喜歡姜成。

「下來。」姜成對女兒命令著,拚命地忍著氣,要自己別發火。

這一次柏寒更絕,直接把頭埋進文仲恩懷裡不理姜成,還說:「我討厭他。」

差點把姜成給氣死。

田甜、田律覺得姐夫這樣怎麼行,他這樣根本拐不回小柏寒,於是舅舅、阿姨齊上陣,兩個人一人一句地哄著。

「柏寒,阿姨帶你去看魚好不好?」

「柏寒,舅舅帶你去騎腳踏車。」兩個大孩子像個跳樑小丑般取悅著兩歲大的小小孩。

柏寒打了個大呵欠,頭枕在文仲恩肩上,歪著臉打量舅舅跟阿姨,而後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偷偷地瞥向站在舅舅身後的那個人。

他說他叫把拔。

他看起來很凶耶。你看你看,現在還瞪她。

柏寒又把臉埋進文仲恩的懷裡。不一會兒,頭又轉回去,那個凶把拔一樣看著她。

他想做什麼?罵她嗎?

哼,她才不怕他哩。

柏寒勇敢地迎視父親的視線,看著看著,愈覺得這個叫把拔的很奇怪。

看起來很凶,但好像又不是那麼凶。

柏寒眨巴著眼,看了姜成好久好久;姜成也不多話,只是讓她看個夠。

直到柏寒相信那個凶臉的把拔沒什麼殺傷力,她小嘴一撇,伸長了手,向姜成說要抱抱。

那一聲抱抱,叫得姜成心都化了。

文仲恩也看傻了眼。

柏寒怎麼會想讓姜成抱!

姜成手伸了過來,他還刻意轉過身子,不讓姜成得逞。

姜成咬牙切齒地喊他一聲。「文仲恩,那孩子是我的。」

文仲恩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柏寒交給他。

姜成抱走了柏寒,側著頭問女兒:「想看飛機嗎?!」那聲音添了幾分柔軟。

畢竟女兒抱在懷裡,他一個鐵錚錚的漢子也會化做繞指柔。

柏寒乖巧地點點頭。

於是父女倆出門去看飛機。

走沒兩步,姜成就問女兒:「你幾歲了?」

柏寒用她小小的指頭比出一一。

「兩歲了還要人抱,這樣是不是有點丟臉?」

「我不喜歡走路。」

「為什麼?」

「走路會跌倒,跌倒會痛痛。」

「走路小心點就不會跌倒,而且就算跌倒了,有把拔在,把拔會拉柏寒起來,幫柏寒拍拍膝蓋,把痛痛呼走。」

姜成和兩歲的女兒打商量。就算她跌倒、她痛,他都在她身邊。

柏寒想想,最後還歎了一口氣。

「你小小年紀歎什麼氣啊?」

「長大好辛苦哦。」她的童言童語差點讓一向嚴肅的姜成爆笑出來。是不是小女生都這麼古靈精怪?她才兩歲,懂什麼叫辛苦嗎?

「你喜歡人家抱?」

「嗯。」小丫頭重重地點點頭。

於是姜成決定了,就抱女兒到她三歲。

「三歲後你就長大了,長大了要懂事、聽話,還有別讓人家抱得自己下來走路,這樣可以嗎?」

「嗯。」父女倆就這樣一邊走著一邊打商量,那景象儼然就是天倫和樂。

田甜說:「姐夫若是退伍,以後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姐夫對小孩子這麼行,不當奶爸真是可惜了。

「我也這麼覺得。」田律有相同的感慨。

當年他們都是這樣被姐夫帶大的,他對姐夫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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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2 17:55:0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柏寒回台灣的第一天,姜成便帶著妻子小孩到戶政事務所去報戶口。他沒改柏寒的名,更沒改她的姓。

柏寒一樣叫田柏寒。

心欣問他為什麼不改?姜成回答:「柏寒之前一直是讓文仲恩帶大的,於情於理,柏寒都得留著那個名字當紀念。至於姓田……我只是單純的覺得田柏寒比姜柏寒好聽多了。而且孩子姓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們倆的心肝寶貝。」

晚上,姜成哄睡了柏寒之後,蹭到心欣身邊來。

她剛洗好頭,他把她手中的毛巾接過去,幫她擦乾濕發,一如疼寵女兒那樣疼寵她。

心欣猜想,柏寒之所以這麼快就接受姜成,並不是因為父女天性,而是姜成天生的溫柔使然。

小孩很敏感,總是能很快的察覺誰對他們好、誰對他們沒有傷害力。姜成雖然當了九年的職業軍人,有一張嚴肅不愛笑的臉孔,可是他的眼神很溫柔,柏寒一定是瞧見了,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便接受了姜成當她父親。

「你今天帶柏寒去看飛機?」

「嗯。」

「那你們相處得還好嗎?」

「柏寒是個安靜的小孩,她話很少。」心欣笑了。「柏寒覺得說話很辛苦。」

這一點,姜成早就領教過。只是他不懂,「她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那麼多的辛苦?」

「因為文家人丁眾多,家裡又只有她一個小孩,柏寒打從學說話開始,就不停地被人圍著,要她叫爹地、阿姨、婆婆還有拱拱。」

「拱拱?」這個詞彙姜成不懂。

心欣同他解釋:「爺爺的意思。總之,被眾人疼著有很多好處,可也有辛苦的地方。我知道柏寒有很多習慣是你看不順眼的,但她還小,你別對她太嚴厲。」

「我知道。」姜成點頭應允。

心欣轉過身去看著他:「所以你不討厭柏寒?」

「她是我女兒,我怎麼會討厭她?」

「因為當年你帶田甜跟田律時,都沒像對柏寒這麼凶。」

「那時候不凶是因為我當年還是個大孩子,跟田甜、田律相處,像是在對待弟弟妹妹。但柏寒不一樣,她是我自己的孩子,總是希望她完美、乖巧、聽話、懂事……」

聽到這,心欣幾乎要歎氣了,因為姜成說的那些,沒一個是柏寒的特質。

「柏寒驕傲、任性、不乖巧、不聽話。」

「她很有主見。像今天,不管我怎麼哄,她就是不下來走路,不過她跟我約定好了,她三歲時就不用人抱了。」他相信那小丫頭會說話算話。

所以現在……他咬著心欣的耳珠子問:「你什麼時候幫柏寒添個弟弟或妹妹?」

「你這麼喜歡小孩啊?」

「柏寒還是個小小娃時,我什麼都沒能參與,你得再生一個補償我。還有,我想念那一天我們來不及做完的事。」

邊說著,姜成那雙不安分的手便往心欣寬大的丁恤裡頭探。

她不知道他想念她的味道想念了三年,那天她還拿柏寒的事出來嚇他,害他的慾望硬生生的被逼回去,今天說什麼他都得補回來。

「我頭髮還濕著。」

「我幫你。」姜成去拿吹風機,很快地把心欣的頭髮吹乾,之後便猴急地壓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著她。

「幹嘛?」這麼看她!

「十年了。」

「嗯。」

「我從不敢想像我們兩個可以走這麼久。」

「原來你一開始追我、娶我的時候,並沒有想要天長地久。」虧她還一直覺得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有情郎。

「不是。」他那麼愛她,怎麼可能沒奢望過天長地久。「是……我知道當年的事。」

「當年的事?」什麼事?

「你暗戀我是以訛傳訛的流言,事實上,當年你並沒有愛上我。」

「你知道?」

「有一天,你那個叫譚美的同學跑來跟我說的。她個頭小小的,卻很有勇氣,明明很怕我,但為了你,她十分勇敢地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譚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啊!

「那你很早就知道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嗯。」

「可是那時候你還是每天追著我跑,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

「你現在才知道,我有多愛你。」明知道當年的事只是誤會,他還是死皮賴臉地賴著她,要她愛他。

「但仲恩一出現,你就把我讓出去了。」

「那是因為長大了、臉皮薄了,知道什麼叫做禮義廉恥,更何況我以為出國對你而言是最好的決定。」

偏偏他沒有那個能力。所以他跟心欣就這樣白白浪費了三年的時間……幸好老天爺還是厚待他的,心欣最後還是回到他的身邊。

「找一天我們補辦婚禮吧。」他永遠記得九年前,她嫁給他時的寒酸。他什麼都沒給她,就只有一組婚紗照。幸好他們都還年輕,現在再拍婚紗,心欣一樣年輕美麗。

「先生。」

「怎樣?」

「吻我吧。」心欣發現他一直壓在她身上的某個點,慢慢地變得硬挺了起來。

這些年,姜成的確改變了不少。若是十年前的他,才不會把事情一一交代了才爬上床。現在,他都爬上床了,仍要把十年前的舊帳一一講清楚……

她等得不耐煩了,於是先將他襯衫的扣子一個個地解開,再將細細的吻一個個地落在他胸前。

她在挑逗他!

姜成易守為攻,推高了心欣的棉衣,將他火熱的吻紛紛烙在她渾圓的胸乳上,一手捻著她小巧粉嫩的乳尖,又用牙齒嚙咬另一隻硬挺。

心欣脫掉了自己的底褲,再用她光溜溜的身體蹭著姜成另一隻大手。

姜成心領神會地將蒲扇般的大手滑進她的兩腿間,撥開了隱密的花瓣,找出藏匿在其中的花蕾,帶繭的中指輕揉慢捻地勾引著心欣最深沉的慾望,直到她的身體變濕了,他才火速地脫去自己的上衣、長褲,再拉著心欣的手讓她隔著內褲摸著他的火熱。

心欣柔軟的手伸了進去,將他一把握住,再上下套弄,姜成舒服地低吟著,他那巨大的硬鐵,小小的底褲根本包不住,於是心欣就將那礙事的內褲給脫了。

她半跪著取悅站在床前的他,直到他洩出透明的汁液,她才用自己光裸的身體蹭著他鋼鐵般的胸膛,將他堂堂一個硬漢瞬間化為繞指柔。

「你真磨人。」

要給他也不爽快一點……姜成性急地將心欣推倒,分開她的雙腿,扶正自己的慾望便擠進那窄小的甬道內。

她一如當年那般狹小,他一進去,他赤紅的熱鐵便被她裡頭的嫩肉絞得緊緊的,隨著他每一個抽插的動作,都是一記強烈的刺激。他擔心心欣還沒達到高潮,他便已棄械投降,所以他硬是忍住慾望、止住抽送的律動,先用修長的手指將心欣帶到高潮,他才在她身上恣意奔騰。

他一邊進出一邊用手揉弄她的雙乳,直到自己的慾望奔到最頂端,那股熱液竄出他體內,注入她暖暖的花田深處……

雖然已發洩過了,可他火熱的硬鐵仍深深地埋在心欣體內,沒撤出。

「你還要?!」心欣眨著眼,訝異他的體力驚人。

哦,她忘了,他是特戰出身的勇士。只是……

「我腿酸了。」

三年沒恩愛了,她的體力遠不如他。「要不,我用手吧。」

她像個妖精似地在他耳畔吐氣,一隻小手如蛇般溜進兩人的交合處,移開自己的身子,一手將姜成的慾望整個握住,他激動得又硬上兩分。

心欣一邊上上下下快速地套弄著他的慾望,一邊問:「你什麼時候要退役?」

她不喜歡他當職業軍人,時間全被綁在部隊。以前他是基於經濟考量才去當兵的,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有能力出來創業,可以過不一樣的人生。

「我們開間修車廠吧。」

「資金呢?」

「當年你給我的錢,我一毛也沒用,經過九年的復利滾存,差不多有五百萬。」

「五百萬!我給你的錢有這麼多嗎?」

「我拿了一部分的錢去投資,小賺了一筆。怎麼樣,我很厲害吧?」她一邊說一邊繼續套弄著姜成的陽剛。

姜成現在根本無暇顧及創業的事,他只想將自己深深地埋入心欣身體裡頭,狠狠地再愛她一次。於是他再次推倒心欣,分開她的雙腿,用手指勾弄著她濕透了的小穴,等她為他意亂情迷時,再煽情地吻上她顫抖的花核,讓她弓著身子為他嬌吟著。

他相信,以他這麼努力,再替柏寒添個弟弟或妹妹是指日可待的事。

一個月後,心欣果真懷孕了。雖還不知腹中胎兒是男是女,但是那小傢伙就跟當年她懷柏寒時一樣折騰她。

她常常突然地想要吃某一樣東西,讓姜成大老遠地買回來後,她又胃口全無。

這樣的事發生了幾次之後,姜成忍不住問她:「當年你懷柏寒的時候也這樣?」

「嗯。」心欣想都不想就點頭。

「那時候我不在你身邊,誰這麼伺候著你?」

「呃……」心欣眼神閃爍,不知道這個時候講出「文仲恩」三個字,姜成會不會很火大?

看她那忐忑不安的表情,她不用多說,姜成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看來我以後得對文仲恩好一點。」畢竟當年在心欣最需要他時,是文仲恩取代他,一直在她身邊照顧著。「只是我不懂。」

「不懂什麼?」

「文仲恩……」姜成在想,他該怎麼問才能顧及自己的顏面,不會讓自己太掉漆。

「怎麼樣?」

「文仲恩比我有錢、家世也比我好,對吧?」

「嗯。」心欣頻頻點頭。

「既然他比我有錢、家世又比我好,而且還跟我一樣對你百般慇勤,你為什麼!」

「沒變心去愛他,反而回過頭來找你?」他支支吾吾、不知怎麼開口的問題,她幫他問了。

姜成點頭。他的確有這個疑惑。

「因為你比較帥。」

「我比較帥?」

「嗯。」心欣拉著他的手到妝台前,讓他看著鏡中的自己。「褪去當年青澀又叛逆的模樣,變成職業軍人的你,全身散發出一股正義凜然的氣息,我就愛這樣的你。」

她甜著臉笑,大大地恭維著丈夫。

事實上,姜成贏文仲恩最大的關鍵點不在於臉,在於心。

她知道文仲恩對她很好,但他太花心;還有,他對她的家人好,就只是為了討好她。但姜成不是,他對她的家人好,是真心把她母親、弟弟妹妹當成自己的親人。

她還喜歡他那股違合感。比如說,他明明是一板一眼的軍人脾氣,可是一遇到柏寒,他的剛正不阿會修正成為一個寵愛女兒的父親。

他也很好洗腦,不管她說什麼,他就信她什麼,十足妻奴的模樣。

總之,對姜成,她不用花太多腦筋去馴服。但文仲恩就不一樣了,花心大蘿蔔一個,愛上他,那她得多累啊。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比較愛你了吧?」

「嗯,知道了。」雖然對於心欣的說法,他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他可不敢真往自己臉上貼金,以為自己比文仲恩好看。但心欣都這麼說了,或許是情人眼裡真能出西施也說不定,他也就相信在心欣眼中,他真的比文仲恩還要帥。

「我肚子餓了。」

「你又餓了?」她才剛吃完一盤烤肉,胃口也未免太好了一點。「你不怕胖?」

「不怕。」因為她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她胖了,姜成還是會很愛她。更何況有了前一胎的經驗,她知道自己就算吃得再多也不長肉。「走吧,我們去逛夜市。」

她拖著老公要出門。

姜成只好認命地拿著車鑰匙跟在她的屁股後頭。「等等,要帶柏寒一起去才行。」

姜成跑去女兒的房間,一推開門,就看到女兒跟文仲恩玩累了,兩個人就倒在地上睡著了。

對了,他們家還有個食客一直賴著沒走。

「他到底要在我們家住多久啊?!」

雖然姜成對文仲恩甚是感激,畢竟當年他不在心欣身邊時,是文仲恩守在她身邊,既替他照顧妻子又替他疼著女兒;但感激歸感激,一想到文仲恩的企圖,他便猶如芒刺在背,時時擔心著,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小孩什麼時候會被他搶走。

「他這個月給了我兩萬塊。」

「給你兩萬?為什麼?」

「說是房租。」

「房租!文仲恩的意思是……他要一直賴在我們家不走了?」這個可惡的橡皮糖,他到底要纏著心欣到什麼時候啊!

「你答應了嗎?」心欣點頭。

姜成馬上瞪大眼睛。

「你先別急著生氣,我自有我的理由。」

「你最好有個很好的理由。」

就算他脾氣再好,也很難容忍情敵一直在他眼前晃。

「仲恩說他可以幫我們帶柏寒。」

「我的孩子幹嘛要他帶?」

「可是柏寒一到晚上就吵著要仲恩抱。柏寒是仲恩帶大的,你一下子把柏寒熟悉的人事物全部抽離,柏寒會很難適應。」

為此,她才答應讓文仲恩一直賴在他們家。更何況還有兩萬塊的房租可以收。「你記得當初我買這房子時付的訂金吧?」

「記得。」

「我簽的是仲恩的支票,仲恩讓我分期付款還他就行了。」所以在債還沒還清前,她怎麼好意思不讓仲恩住?姜成他就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忍耐一點吧。

「我們去逛夜市吧。」她想吃章魚燒。

「那我要帶柏寒去。」至少讓柏寒早一點熟悉他,他才能早些日子把文仲恩攆走。

「她睡了。」

「我抱著她。」不打緊的。

姜成悄悄地接近女兒。那小丫頭,纏著文仲恩玩了一個晚上,現在頭枕在文仲恩胸前,吸著自己的大拇指睡著。他希望女兒有一天也能這麼黏著他。

姜成偷偷地想從文仲恩懷裡抱走女兒,文仲恩卻突地睜開雙眼。

姜成瞪他。他這樣是想嚇誰啊!

文仲恩卻比他還凶地問:「你想做什麼?」

他抱自己的女兒竟然還得跟個外人報備?嘖。「我要帶柏寒去逛夜市。」

「現在很晚了。」

「才十一點。是心欣嘴巴饞,想逛夜市吃東西。」他沒理由反對了吧。

果不其然,文仲恩一聽到要逛夜市的人是心欣就欣然接受。不過他有個條件。

「我也要去。」他也要跟?這個大電燈泡!

姜成真想翻白眼,但看在他對他老婆小孩好的份上,只能答應,「好,讓你跟。」

他要抱起柏寒,文仲恩卻說:「不用,我抱就好。」然後輕手輕腳地抱起柏寒。

那明明是他的女兒呀!姜成氣得差點吐血,但為了五十萬的訂金,這些他全忍了下來。

到了夜市,柏寒嘴裡咬著奶嘴,瞪大眼睛四處張望。這是她頭一回逛夜市,不管哪個攤位都覺得新鮮。她說要玩彈珠檯,文仲恩就給她零錢,讓她一次一次地玩;她說要玩搖呀搖,文仲恩就把她抱上小小的夜市摩天輪,讓她坐得高高的,轉呀轉。

姜成怕女兒被搶走,趕快買雞蛋糕、奶茶來孝敬她。

「你們兩個別這樣,這樣會寵壞她的。」心欣把女兒從搖呀搖上抱下來。

柏寒不依,扁著嘴就要大哭。

心欣臉色一沉。「你已經坐了半個小時,沒看到後頭還有很多小朋友排著隊在等嗎?」

而且她的章魚燒還沒買,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命令道:「走了,不准再哭了。」

小柏寒覺得媽咪好凶。「我討厭媽咪!」還伸手要人抱。

兩個大男人連忙伸出手,爭著要抱她,心欣看得眼睛都快噴火了,偏偏那兩隻呆頭鵝還不懂看她臉色。

文仲恩搶得先機,先抱走柏寒,還狗腿地問:「那爹地呢?你喜歡爹地嗎?」

「喜歡。」小柏寒點頭。

「那把拔呢?你喜歡把拔嗎?!」姜成跟著急巴巴地問,就怕問遲了,女兒就是別人的了。

柏寒點頭:「也喜歡。」

兩個大男人爭寵的戲碼活生生地在觀光夜市大方上演,看戲的人是看得一頭霧水。

那兩個男人,一個是爹地,一個是把拔,那……誰才是這小女娃的親生父親啊?

望著那三大一小離去的背影,無疑就是天倫和樂的畫面,所以誰才是小女孩的親生父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愛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真幸福,有兩個爸爸那麼愛她,真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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