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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金萱]香夫人{好個下堂妻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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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7:59: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金萱 -香夫人【好個下堂妻之三】

穿越前:她是很能自得其樂,每天混吃等死的小資女
穿越後:她變成因善妒慘遭休離的正妻
穿越後目標:當個自立自強,生意好到破錶的飯館老闆娘
「人若衰,種瓠仔也會生菜瓜」這句話完全就是她的經典寫照,
開心度假不但遇上大地震,醒來後更發現自己穿越到古代,
還變成被休離的可憐棄婦,讓她不禁哀嘆運氣真差,
但她才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敗,憑藉腦裡的現代經營管理知識,
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地開飯館餬口,生意還好得嚇嚇叫,
當然,除了她自己功不可沒以外,她還要感謝邵離這個貴人,
是他慧眼視英雌(?)借她資金,飯館才能成功開幕,
這份恩情讓她對他感激涕零,只差沒磕頭謝恩了,
誰知他不只要當她事業上的合夥人,更想當她生命中的良人,
不但對她呵護有加,還把因看她成功而眼紅的前夫教訓一頓,
甚至答應她開出的條件:不變心、不納妾,永遠只愛她一個,
如此深情不禁讓她內心產生不小的疑惑──
難道愛她一輩子也是貴人所要負責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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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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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0:3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簡單來說,小資女就是出社會幾年,有穩定工作、穩定收入,但是存款只有那麼一點點的上班族。

面對卑鄙無恥的主管,小資女們要懂得用拍馬屁保住飯碗,面對笑裡藏刀的同事,小資女們要懂得裝傻裝懵,必要時還要啾咪裝一下萌才能明哲保身、避開燙手山芋,如果是面對新人,那不用說,一定要快快端出老鳥的架子來,才不會輸人又輸陣。

所以嘍,在職場,懂得生存之道是小資女最重要的人生課題之一,而夏憐兒、樊彥香、韓蕎惜、安璽玉這四個高中死黨就是標準的小資女。

她們都工作幾年了,可是在台北居,大不易,薪水不透支就不錯了,四個人的存款都少的可憐。

雖然存款累積的速度奇慢無比,但她們依然約好了兩年一起出國一次,要為自己的人生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

當然,以她們的經濟情況,歐洲啊、美國、日本什麼的是不可能的,身為小資女,懂得量入為出是最基本的,她們向來只挑選近程的亞洲國家旅行,並且一定是自由行,自己規划行程,自己找飯店,才不會淪為被強迫購物的肥羊。

此時,她們就在江蘇最物美價廉的海麗飯店房間裡,夏憐兒津津有味的在看她一天下來的戰利品,樊彥香嘴裡唸唸有詞的在看江蘇旅遊手冊,韓蕎惜遙控器不離手的在轉台,安璽玉則拉上窗簾,冷不防把房間的燈關掉,嘴裡嚷著:

「開工嘍!開工嘍!」

她們四個在高中時就是學校地下社團碟仙社的主力社員,這興趣一直維持到現在都沒變,常聚在一起玩碟仙,出國自然也要玩一下。

「來嘍~~」

見安璽玉都弄好了,其他三個人馬上放下手邊的事集合,這是她們多年來養成的默契。

房間的地上,填滿字的黃紙一張、白色蠟燭一支、三炷香,還有個畫有紅色箭頭的瓷製碟子。

一切就緒,碟子倒擺在黃紙中央的圓上,四個人將自己的食指放上去。

「碟仙、碟仙請出壇……」四個人一起誠心誠意的念著。

不一會兒,碟子離開圓圈開始繞圈了。

「請問碟仙是神是鬼?」夏憐兒問。

四個人屏息以待。

碟子慢慢移動,紅色箭頭指著紙上的「鬼」字。

這沒什麼,她們老早習慣了,因為神仙比較忙嘛!

「請問碟仙是男是女?」樊彥香問。

碟子的紅色箭頭指向「女」字。

四個人互看一眼,均喜上眉梢,她們比較喜歡女碟仙,姻緣嘛,當然是問女人比較自在嘍。

「碟仙碟仙,我們有個問題要請教你,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們?」韓蕎惜問。

紅色箭頭指向「可」字。

「請問碟仙,我們四個的姻緣在哪裡?」安璽玉問。

紅色箭頭指著「穿越」二字。

四個人面面相覷。

這是誰寫的啊?敢情是小說電視劇看太多了嗎?

而碟仙說她們的姻緣在穿越……這太扯了。

夏憐兒又問:「請問碟仙有聽清楚我們想問什麼嗎?」

紅色箭頭指向「有」字。

四個人眉心一皺,她們該不會請到一個秀逗碟仙吧?

「碟仙請問你是怎麼死的?」樊彥香問。

「不可以!」韓蕎惜大喊。「不可以問這種問題!」

韓蕎惜才喊完,碟子就飛快的移動,四人均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停下來,紅色箭頭同樣指著「穿越」二字。

「什麼嘛!」安璽玉瞪著碟子。

她們被擺了一道嗎?

「我們請碟仙歸位吧!」夏憐兒也一副意興闌珊的語氣。

她們四個人開始默念請碟仙歸位。

然而,那碟子卻動也不動。

四個人又繼續默念了好幾分鐘,那碟子還是在原位,樊彥香蹙眉。「請問碟仙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忽然間,碟子又動了,紅色箭頭飛快指向「是」字。

四個人頭皮發麻的又對看一眼,知道現在說不玩是不可以的,一定要將碟仙請歸位才可以結束遊戲。

韓蕎惜歎了口氣。「請問碟仙有什麼事要我們幫忙是嗎?」

紅色箭頭這次仍指向了「是」字。

「請問碟仙要我們四個都幫忙嗎?」安璽玉問。

這次箭頭依然指向「是」字。

「如果我們願意幫忙,碟仙你就肯歸位嗎?」憐兒問。

紅色箭頭指向「是」。

太好了,至少有方法可以讓碟仙歸位,原來碟仙也是可以協商的嘛。

「請問碟仙,我們要怎麼幫你?」樊彥香問。

就在她們屏氣凝神的等待碟仙的答案時,忽然之間,飯店劇烈的搖晃起來。

「地震!」

四個人都慌張了起來,驚惶的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亂了方寸,她們可是在三十六樓啊!

這種時候,若還堅持要請碟仙歸位會很可笑,逃命要緊!

然而大樓在幾秒之內搖得更加劇烈,她們根本來不及想要怎麼逃出去,整棟飯店就倒塌了,四個人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摔了出去,她們的尖叫被淹沒了,她們的意識模糊了。

最後,她們的身體也被埋在瓦礫土堆之中,至於被請出來的碟仙……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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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0: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啊-」

「夫人!夫人!」

「地震、地震-」

「夫人,您醒醒,您在作夢呀,是作夢!」

「不!不是作夢,好搖好晃你沒感覺到嗎?不是在作夢!快逃,快點逃!」

「夫人,您冷靜點,我們在馬車裡,當然會搖會晃。馬車,記得嗎?」

「馬車?」

「對,馬車,馬車!」

樊彥香眨了眨眼,腦袋裡頓時出現一輛馬車的畫面,然後她再眨了眨眼,慢慢地將視線從對方的臉往下移到她身上的服裝,再回想到剛才對方開口喚她夫人的事,以及耳邊傳來的馬蹄聲,和馬車車輪行走在路上的喀勒聲,與它所帶來的搖晃感。

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間,她終於徹底的從夢中清醒過來,想起了一切。

她的本名叫樊彥香,大學畢業後出社會工作了幾年,雖然沒賺到什麼錢,但生活無虞,每兩年還可以存到一筆小錢,和幾個高中死黨相約出國遊玩。

半個月前,她和夏憐兒、韓蕎惜和安璽玉四個高中死黨一起跑到江蘇玩,結果卻作夢都沒想到會碰到大地震。

她還記得前一秒她們還在飯店房間裡玩碟仙,下一秒卻天搖地動的像世界末日一樣,然後,她立足不穩的在尖叫聲中被甩了出去,在驚懼與疼痛中模糊了意識。她再度醒過來時,疼痛依然緊緊地捉住她,但她所在的世界卻已變成另外一個她聽都沒聽說過的陌生世界。

南璘國,這就是她現在所處的國家,聽說同時代中還有另外三國與之鼎立,分別是東瑞國、西延國與北虞國。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到底是哪裡呀?還有她到底是樊彥香,還是人稱香夫人的樊香兒啊?

對,身體是樊香兒的沒錯,但靈魂卻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樊彥香啊!

她一個小資女,有穩定工作,生活雖然和富裕兩個字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但卻很能自得其樂,每天混吃等死其樂無窮,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混蛋、王八蛋、臭雞蛋在偷偷詛咒她,讓她穿越到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來?

穿越?

是呀,穿越。

即使她不斷地告訴自己說這是一場夢,不斷地替自己洗腦,但是一場夢有可能作了半個月還醒不過來嗎?有可能在作夢的同時還得吃喝拉撒睡,還得被人嘲諷、被人休棄、被人趕出原本溫暖的宅邸,流離在外餐風露宿嗎?

就算她再不願意接受這莫名其妙的一切,再想逃避這匪夷所思的現況,為了生存,為了活著,她也得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實,而且倘若真的能讓她穿回去,她想,她的身體從三十六樓的高度摔下來,再讓地震震塌的磚瓦鋼筋這麼一壓,也粉身碎骨了吧?與其穿回去變成一抹幽魂,不如就在這邊好好的活下去吧。

只是……唉,她還是想罵混蛋王八蛋,為什麼要讓她穿越到這麼一個爹不疼、娘不愛、丈夫不要的下堂妻身上呀?

她上輩子應該沒做那麼多壞事吧?有嗎?應該沒有吧?

她現在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名叫樊香兒,竟然和她原本的名字只差一個字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她的靈魂才會穿越到這副身體裡。

樊香兒現年二十一歲,十六歲成親嫁給和林縣第一商賈阮家長公子阮長青,六年未有一出,因而被休離。

這是明面上的理由。

實際上卻是,原本同為商賈之家,與阮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的樊家,近幾年因事業經營不善而欠下大筆債款,阮家不想被拖累,再加上妾室成群的阮長青早就有休離善妒妻的心思,便順水推舟的以無子為由成了這等事。

可憐的樊香兒在始終得不到丈夫的疼愛,又聽說要被休離後,心灰意冷之下撞柱自盡,以死明志言道她死也要當阮家鬼。

結果,得到的只有穢氣兩字評語。

現在坐在她身邊,以一臉關切神情凝望著她的女人名叫秋菊,是樊香兒的陪嫁丫鬟,對於主子在阮家所受的待遇相當抱屈,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她只是一個奴婢。

可是她卻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丫鬟,有想法、有主見、有計劃。

當她在無意間聽到阮家主子們有意與樊家劃分界線時,她便開始為自家小姐在阮家的處境擔心了起來,並勸樊香兒要將銀兩存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跟在樊香兒身邊這麼多年,她比誰都瞭解樊香兒,所以她並沒將自己真正的擔憂說出來,反而說了一個樊香兒絕對會聽的理由,那就是見微知著,見樊家想阮家,同樣是商賈世家,難保阮家以後不會面臨樊家所面臨的,現在若將銀兩存下來,說不定以後還能幫到孩子呢。

所以,在樊香兒被阮長青那個男人休離趕出阮家時,她們主僕倆身上才會還有點積蓄可以花用,否則說不定早就餓死了。

阮家確定是回不去了,即使有回去的機會,就算打死她,她樊彥香也絕對不會以樊香兒的身份再回到那個薄情寡義的阮家,去當那個無情無義的阮長青的糟糠妻、回鍋妻。

「不自由毋寧死」,這些封建的古代人大概還不知道這句話的真意吧?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又怎會不知道呢?所以不管是為了自由,或是不再受感情的折磨與委屈,她是絕對不會再回阮家了。

至於樊家嘛,他們都自身難保了,大概也不會歡迎她這個被退貨的女兒回去投靠,讓家裡多張吃飯的嘴吧?

所以當她們主僕二人被趕出阮家,秋菊問她要去哪兒時,她撫著依然疼痛不已的頭只說了一句:「除了阮家和樊家之外,哪裡都好。」

她們在城裡的客棧裡住了兩天,因為樊香兒撞柱的後遺症甚為嚴重,總是讓她頭痛欲裂,甚至嘔吐不已。

原本她是想再多休息幾天的,怎知阮家竟欺人太甚的派人來驅趕她們,要她們快點離開,怕她會鬧出什麼是非來丟阮家的臉。這便是他們問心有愧,良心不安的最佳證明。

不過她也懶得與他們計較,二話不說讓秋菊收拾下東西,然後租了一輛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安康城。只有天知道,她比阮家更不想再與他們扯上任何一丁點關係。

離開安康城,到了隔壁的合泰城,她們主僕又在客棧裡窩了四天,她頭痛和嘔吐的症狀這才緩解,不再折磨她。之後,她們又另外租了一輛馬車上路,暫時沒目的地,只想離和林縣安康城裡的阮家愈遠愈好。

也之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馬車上,然後因為太無聊,很豬的不小心睡著了,還作了這輩子大概永遠也遺忘不了的惡夢。

「夫人,您沒事吧?」秋菊仍一臉擔憂的凝望著她。

「我沒事。」她輕搖了下頭,然後定睛看向她說:「還有,我不是叫你別再叫我夫人了嗎?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奴婢不敢。」

「哪有什麼敢不敢的?我現在已經不是阮家宅邸裡的香夫人了,這算哪門子的夫人呀?」樊彥香-不,在這個世界、這個時空,她的名字應該改叫樊香兒才對。她語帶輕嘲的對秋菊說。

秋菊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後才輕聲道:「即使不再是阮家的香夫人,您也永遠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小姐。以後奴婢喚您小姐,可好?」

「好吧,至少比夫人順耳多了。」她點頭道,然後轉頭伸手將馬車的窗簾掀開一角往外看,只見外頭仍是一片荒涼的模樣,雖然草木蒼翠,頗具自然美感,但這景色連看了好幾天也會膩人呀。

「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達下一個城鎮?」她喃喃自語的說。

「估計還要半個時辰。」秋菊開口答道。

「你怎麼知道?」她轉頭問。

「張大哥告訴奴婢的。」

「張大哥?」她挑了挑眉頭。

「就是咱們的馬車伕,小姐。雖然同行的馬車伕們都喚他大力,但他本名叫張力,長了奴婢幾歲,奴婢便敬喚他一聲張大哥。」秋菊解釋道。

「你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問出來了,那你知不知道他娶親沒?」她雙眼閃著八卦的光芒。

秋菊雖然不知道小姐怎會突然雙眼發亮了起來,但還是老實的說出她所知道的事。「張大哥尚未娶親。」

「哇,竟然真的知道。秋菊、秋菊,你該不會是對這位張大哥有意思吧?」她興匆匆的問。

「有意思?小姐,您說的有意思是什麼意思?」秋菊一臉茫然不解狀。

「就是有喜歡的意思啦!」

秋菊一怔,頓時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小姐,您別開奴婢的玩笑。」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她一本正經的搖頭道。「秋菊,你若真的遇到了喜歡的人,可別藏著掖著不告訴我,我會讓你自由,放你去嫁人成親的。」

自從她的頭不痛之後,她的腦袋總會陸陸續續的冒出一些屬於這個身體原主人樊香兒的記憶,讓她對這個社會的基本規範更加明白與瞭解。

相對的,她對於秋菊的護主與奴婢身份的由來也有了大致上的理解。

秋菊是在要被好賭成性、泯滅天良的親爹賣入青樓換賭資前,被一時興起的樊香兒所救,雖從此終生成了樊家的奴婢,卻好過成為一名玉臂萬人枕的妓女千百倍,因此她對樊香兒的感激才會如山高海深,即使感覺到撞柱後醒來的樊香兒和以前判若兩人,她依然一心一意,無怨無悔。

「小姐,奴婢發過誓要待在您身邊服侍您一輩子,請您不要趕奴婢走。」秋菊當場就在馬車裡跪了下來。

「你幹什麼?先起來,別跪了,誰要趕你走呀?」她眉頭緊蹙的伸手將她拉起來。

「小姐要奴婢嫁人……」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如果你有了喜歡的人,當然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擋人姻緣可是會遭報應的,你可別害我。」

經過半個月的朝夕相處,秋菊已經逐漸習慣小姐偶爾會說些驚人的話語。

「小姐,秋菊是奴婢,只能聽從主子的命令辦事,主子要奴婢生就生,死就死,哪還有什麼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的主子是誰?」她問。

「是小姐。」

「就是我,對吧?」她指著自己說。「你說主子要你生就生,死就死,對嗎?那你現在聽好了,我要你倘若遇到喜歡的人,就要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然後再來告訴我。聽到了嗎?」

「小姐-」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別忘了我是主子,要你生就生,死就死。」她揮手道。

秋菊的眼眶不由得泛紅了起來,對小姐的感激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八年前,在她絕望之際小姐救了她,給了她新生,八年後,小姐竟又再給她一個此生已不敢妄想的希望。嫁人成親,追求自己的幸福,她真的可以嗎?

「小姐……」

「欸,你哭什麼呀?若讓人看到會以為我是個惡主子,專愛欺凌虐待身邊的奴婢丫鬟呢。」

秋菊迅速的搖頭,忍不住輕輕地抽噎著,伸手邊抹淚邊說:「不是,小姐您是全天下最好、最善良的主子。」

「唉,你拍我馬屁我也沒錢打賞你呀,因為我現在很窮。」樊香兒歎息道,沒想到她在現代時,為了生活得朝九晚六的上班工作賺錢,穿越到了古代之後,還是一樣得為生活和錢發愁。

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卻是萬萬不能呀。古往今來這都是不變的真理。

「秋菊,你上回說我們身上的銀兩如果省著點花,夠我們生活個三、五年無虞是不是?」她問道。

「小姐您別擔心,等找到落腳處安定下來之後,奴婢會想辦法找份工作掙錢的。」秋菊安撫的對她說。

「你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樊香兒好奇的問,不知道在這個封建的時代裡,女人能找什麼工作?

「只要能掙錢的工作就行,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您吃苦的。」秋菊認真的發誓般的道。

「我知道你的心意。」樊香兒拍拍她的手道。「我是想問,女子在這時代能拋頭露面的外出工作賺錢嗎?」

「小姐您這樣的身份當然不行,但是對奴婢這樣的普通老百姓來說,只要僱主願意僱用你,給你銀子,什麼工作不能做?」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普通老百姓是沒有什麼男主外女主內的分別,為了生活,女人也可以外出工作掙錢就是了?」

「是。」

「那這樣就好辦了,我就不必擔心找不到工作做了。」她開心的微笑道。

「小姐,您想找工作?這不行,萬萬不行!」秋菊驚愕的瞠眼叫道,不斷地搖頭。

「為什麼不行?」她不服的問道。

「您是小姐呀!」

「什麼小姐?樊家小姐嗎?樊家早就垮了。還是阮家?都下堂被休離了,阮家和我也沒任何關係了。」她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唇,然後握起秋菊的手,認真的凝望著她說:「秋菊,現在的我其實和你沒什麼分別,都是一個無家可歸,得靠自己努力掙錢才能在這片天空下生活下去的普通人,你懂嗎?」

「可是-」

「沒有可是。」她搖頭打斷她說。「你要知道,以後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們一定要相依為命、同甘共苦才行,因為如果有一個人倒下了,那留下來的那個未來就得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生活,那不是更可憐?所以我們一定要一起努力才行,懂嗎?」

「小姐……」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別忘了我是主子,要你生就生,死就死。」她拍拍她的手,霸道的結束這個話題。「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你覺得有什麼工作適合我做的?」她一臉期待的問道。

「如果小姐堅持一定要工作的話……」

「我很堅持。」她立刻說道。

「……奴婢會想辦法找找有沒有什麼針線活-」

「針線活?這個我不幹,沒有別的工作嗎?例如店小二、夥計之類的。」她迅速地搖頭道。開什麼玩笑,她從沒拿過針,要她靠做針線活賺錢過活,不如直接叫她去死一死比較快。

「店小二、夥計?」秋菊張口結舌的看著她,一副被嚇呆了的模樣。「這個不行,絕對不行!」她回神,迅速且激動的叫道。

「為什麼不行?銷售服務可是我的強項,能僱用到我的人算他幸運,因為我可以向他保證絕對是物超所值,穩賺不賠。」

「小姐,奴婢聽不懂您在說什麼,但是店小二和夥計是絕對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您是小姐呀!」

「又來了。」她翻了翻白眼,無奈的歎息道:「我剛才不是說,我和你一樣只是個得靠自己努力掙錢才能活下去的普通人嗎?你怎麼就是聽不懂?」

「奴婢明白小姐的意思,但店小二和夥計是迎來送往的活,不適合女子,沒有人會接受或允許這種敗壞道德的事。」

「迎來送往?」她皺了皺眉頭,想到了妓院。「所以在這時代,女子若想做服務業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因為會被當成敗壞道德的風塵女子?真是麻煩。」她喃喃自語。

「小姐,您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懂。」秋菊問。

「我說……」她一頓,驀然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說:「唉,算了,還是等找到住的地方,安定下來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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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崔玉縣華城不若和林縣府城那般繁華,但也相去不遠。

曲巷深院,小橋流水,街上行人如織,商店林立,感覺生氣勃勃,是個不錯的落腳處。

「就這裡吧。」樊香兒看著馬車外熱鬧的景象,自語自語的低聲道,決定在這裡展開她們的新生活。

馬車停在一間客棧前,樊香兒不等秋菊先下車扶持她,就迫不及待的率先掀開布簾跳下馬車,把車伕張力嚇了一跳。

「抱歉。」她開口說,聽見仍在馬車內的秋菊大驚小怪的驚呼聲。

「小姐!小姐-啊!」

她回頭,只見秋菊一臉慌張的從馬車裡頭衝出來,然而卻沒有她矯捷的身手,一個剎車不及被磕絆了一下,整個人就這麼飛撲出來,摔進眼明手快衝上去抱住她的車伕懷裡。

樊香兒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用力的拍手道:「好一個英雄救美呀,不錯不錯。」

隨著她的鼓掌叫好,一旁看見這驚險一幕的人也跟著她拍起手來,頓時週遭掌聲不絕於耳。

聽見掌聲,有些驚怕與暈眩的秋菊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張望,只見四週一張張笑盈盈的臉正衝著她笑,其中還包括了小姐。

「小姐,怎麼了?」她茫然的開口問。

「英雄救美。」樊香兒咧嘴道。

「英雄?救美?」秋菊愣愣的眨了眨眼,然後順著樊香兒手指的方向轉頭一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竟然在張力懷裡。

「啊。」她低呼一聲,急忙後退到樊香兒身邊,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哎呀,你的臉好紅,是生病了嗎?」樊香兒在她耳邊低聲揶揄她。

「小姐!」秋菊跺腳叫道,一張臉瞬間變得更紅。

「秋菊,這是最後的機會了。」看著自動自發走進客棧為她們主僕倆張羅投宿事宜的張力背影,樊香兒驀然改以嚴肅的神情和語氣對秋菊說。

「什麼最後的機會?」秋菊不解的問。

「留下你張大哥的機會。」樊香兒認真的說,「因為我打算在華城這兒落腳,不再需要搭乘馬車了。換句話說,你現在若不想辦法留住他,他一會兒就會離開了,以後要再見面機會可能很渺茫。」

秋菊一呆,臉上血色逐漸褪去,變得有些蒼白。離開……再見面機會渺茫……

「小姐……」她看著小姐,心裡一片紊亂不知所措。

她無法否認自己喜歡張大哥,但是張大哥是個必須南來北往的馬車伕,而她卻是個不能離開小姐,發誓要一輩子陪在小姐身邊服侍的丫鬟,這樣的她要如何將他留下?

「如果你開不了口,我去幫你說。」

「不要!小姐。」

「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他,不是嗎?」

「奴婢沒那個福氣。」秋菊搖頭低聲道。

「這是什麼話?」

「就讓奴婢待在您身邊服侍您一輩子吧,奴婢求您了,小姐。」

「你是因為擔心我是不是?」

秋菊沉默不語。

「你這個傻瓜。」

「奴婢只要能一直待在小姐身邊就足夠了。」

「算了,隨便你。只要你以後別為這事怨恨我就行了。」看她一臉倔強、堅定不移的神情,樊香兒歎氣的說。

「奴婢這輩子都不可能怨恨小姐您的。」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待會兒你就去把車資付一付,順便跟張力告別吧。我到街上逛逛,一會兒再回來。」她環視了一下四周熱鬧的街道。

秋菊點點頭,臉上難掩落寞愁緒

樊香兒拍了拍她的手,然後轉身走開。

來到這時代都一個多月了,樊香兒對街上小販賣的各式各樣古代商品,不管是胭脂水粉、童玩、零嘴,或玉墜、香囊、書畫等等東西,早已不覺稀奇。她之所以說要來逛逛,主要是想讓秋菊和張力獨處話別,次要則是想觀察一下這裡的市場環境。

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麼賺錢的事,她不會刺繡,針線活是不用想了;當個僱員嘛,雖然她有十足的把握能勝任,但僱主恐難求。所以,她想來想去就只有做小本生意一途了,若要做生意,市調絕對是必須的。至於要做什麼生意嘛,她暫時還沒什麼想法。

走走,停停,看看,問問。

「大嬸,你賣的墜飾和香囊都好漂亮,是你自己做的嗎?」

「這怎麼可能,這可都是從外地買回來的。姑娘,買一個吧,這麼美的墜飾配你這麼美的姑娘剛剛好。我會算你便宜的。」

「大嬸,你真會說話。我再看看,需要的話會回來跟你買的。」

連續問了大街上幾個販子商人,她發現貨源是個大問題,有店舖的就不必說了,背後都有類似阮家和過去樊家那種商賈大戶在當老闆或當靠山,貨源自然有。街上的小攤販則有各自的門路,不管是跑單幫或有自己的人脈管道,總之進貨都沒問題。

但是她呢?一個外來者,既沒關係也沒人脈,手裡資本也只有那麼一點點,唯一的憑恃就只有滿腦子的現代商業經營管理知識,這樣的她真的有辦法在這種環境下白手起家嗎?

「姑娘,買個餅吧。這餅可是我趙家祖傳十代,靠獨門秘方所做的大麵餅,別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喔。」

她被餅攤小販的大嗓門吸引住,停下腳步,轉身往那販子走去。如果是賣吃的,貨源應該就不是問題了。

「大叔,你這餅怎麼賣?」

「一個五文錢。」

「那多買一個有沒有算便宜點?」

「唉,姑娘,五文錢一個已經很便宜了,你別讓大叔為難。」

「這餅好吃嗎?」

「包管好吃!」

「那不好吃可不可以退費--不是,退錢?」小販大叔整個臉一僵。

「跟你開玩笑的。」她笑道。

「大叔,給我兩個餅。」一個給秋菊,一個自己吃。

付了錢,拿了餅,她轉身立即邊走邊吃了起來,也不管自己這樣在別人眼中有多不端莊、多怪異,明明穿著看起來像個大家閨秀,結果身邊沒帶個丫頭同行就算了,還旁若無人的邊走邊吃。

大麵餅入口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硬,第二個感覺就是沒味道,第三個感覺就是想轉身回去找老闆退費。

這算什麼祖傳十代的獨門秘方呀?真是讓她哭笑不得,不過卻也大大的增加她信心,也許賣吃的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她接下來專挑賣吃的小販來光顧,然後愈逛愈嘗信心愈足,差點就當街雙手叉腰,仰天長笑了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她這個現代的廚藝白癡穿越到古代來之後,得靠她的白癡廚藝來嫌錢餬口,這實在是太好笑了。最好笑的是,為什麼她明知自己是個廚藝白癡,但還是覺得自己做出來的東西隨便也比街上這些小販賣的東西要好吃一百倍呀?太好笑了,真的是太好笑了。

「小姐!奴婢終於找到您了。」秋菊氣喘吁吁的跑到她身邊。

「秋菊,我終於知道我們可以做什麼了。」她高興的抓著秋菊說。

「做什麼?」秋菊仍有些喘,腦袋也有些暈,順口接了這麼一句。

「做吃的。」

「做吃的?」

「就是做吃的來賣。」她興匆匆的說,「我發現這裡的小吃、零嘴、麵餅之類的東西實在是太難吃了,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我們隨便賣個紅豆餅、蔥油餅、潤餅之類的,就可以橫掃整條街,甚至整個華城,我有這個信心!」

「紅豆餅?蔥油餅?潤餅?小姐,那些是什麼東西?」

「吃的東西。」

「奴婢從來沒聽過這些東西。」

「你當然沒聽過。」你若聽過就跟我一樣是從二十一世紀的台灣穿越過來的了。她在心裡答道。「好了,先有大致的方向就行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解決住的問題。」聽她這麼一說,秋菊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匆匆跑來找小姐的原因。

「小姐,咱們有住的地方了,不用找房子了。」她興奮的道。

樊香兒愣了愣,眨眼問道:「什麼意思?有住的地方了?」

「嗯。」秋菊用力的點頭。

「沒想到張大哥就是華城人,聽說咱們要在華城落腳不走了,還要找地方住,就說他可以幫忙。他真的是個好人。」

「那就趕快把他佔為己有,嫁給他吧。」

「小姐!」秋菊頓時赧紅了臉。

「沒想到會有這麼巧的事,張力竟然是華城人。這代表了你們倆真的是有緣人,因為這麼一來,你即使嫁給他,也能繼續陪在我身邊了,不是嗎?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她拍了拍她,然後順著來路往客棧的方向走回去。

她們的新家距離熱鬧的市街並不遠,只是位在要拐七八個彎的小巷裡,沒認真將路記下來的話,很容易迷路。

屋子與一個大戶人家隔著一面超過兩公尺高的圍牆比鄰,三房一廳的格局,還有個小院子。

打點好一切,自客棧正式搬入後,樊香兒在屋裡繞了一下,覺得還不錯,基本傢俱都有了,不必再花錢去買,最多就買兩床新被子就可以了。重點是廚房,如果她真要靠吃的在這華城發跡的話,家裡怎麼可以沒有一個好廚房呢?

她站在廚房的土灶台前,眉頭緊蹙的瞪著它,心想著要怎麼改良它才能讓它變得更現代,更方便些?

「小姐,您怎麼了?」秋菊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許久,忍不住開口問她。

「秋菊,你會做飯菜嗎?」她問。

「小姐是不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您可以告訴奴婢,奴婢做給您吃。」秋菊點頭道。

「那你先隨便做幾道菜給我看好不好?」

「啊?現在嗎?」

「對,就是現在。」

「可是現在這裡什麼都沒有……」秋菊為難道。

她呆了一下,然後乾笑了兩聲。

「啊,哈哈。對喔,這裡什麼都沒有。那我們現在來去把該買的東西都買一買,走走走。」說完,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直接動手拉著秋菊往外走,採購去。

買的東西比原先想像的還要多更多,若不是巧遇張力,那後果真的是只有「杯具」兩個字可以形容,因為她們不僅手上要拿的東西多,還迷了路。汗,大汗。

「張力,謝謝你。」樊香兒鄭重的對長著一副方頭大耳國字臉的張力道謝。

「小姐您別這樣,別這樣。」張力急忙搖手道,大概是從未遇見過她這種身份的人為了這種小事向他道謝,所以有點慌張不知所措。

「為了感謝你的幫忙,我待會兒讓秋菊多煮幾道菜,晚點你就到我們這兒來吃飯吧。」她微笑著對他說。

「不用了,小姐,真的不用了。」張力受寵若驚的直搖手道。

「你若不來,那就是瞧不起我和秋菊這兩個弱女子,覺得我們很麻煩,不想再和我們有任何瓜葛。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就不勉強你了。」她微笑著說。

張力錯愕的看著她,隨即迅速地搖手道:「不是、不是,小的沒有那個意思,真的沒有。」

「那就表示你晚點會過來和我們一起用晚飯嘍?」她笑著道。

「是,小的會過來,一定會過來的。」

「好,那我們晚點見。」

「是。」

看張力逃命似的奪門而出的背影,樊香兒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他還真是個老實人,配秋菊真的個很不錯的對象,最重要的是,一旦他和秋菊成了夫妻之後,家裡就有個男人了,而身為秋菊的主子的她若想麻煩他做什麼,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因為是自家人嘛,哈哈。

愈想愈覺得這是一舉數得的好事,看樣子今晚她得幫忙敲敲邊鼓,讓秋菊趕緊將他佔為己有才行,免得遲了便宜了別的女人。

有了決定後,她立刻轉身走進屋去,在她房裡找到正在為她鋪床整被的秋菊,將她拉到廚房討論晚飯的菜色。

「小姐想吃什麼?」秋菊問她。

「先別管我想吃什麼,你知道你的張大哥喜歡吃什麼嗎?」

「啊?」秋菊呆了一下,臉色遏制不住的羞紅了起來。

「小姐,您別老是拿這件事來取笑奴婢。」

「我沒有取笑你,而是認真的在問你知不知道張力他喜歡吃什麼?因為我請他晚上過來吃飯,要謝謝他過去這段時間對我們主僕倆的照顧。」

「真的嗎?小姐。」秋菊雙眼發亮。

「我騙你做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呀?」

「知道!奴婢知道!」秋菊迅速點頭道。

「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知道,你怎麼可能會連自己的心上人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呢。|「小姐,您再這樣我就不理您了。」秋菊面紅耳赤的跺腳叫道。

「好,不開玩笑了,我們談正經事。」她舉手投降道。

「張力喜歡吃的東西,你會做嗎?」

「會。」

「那我們剛才買的這些食材用的上嗎?」

「用的上。」

「可以做出幾道?」

「兩道。」

「那好,你做兩道他愛吃的,再做兩道你的拿手菜,你小姐我再教你兩道,六道菜請他吃飯應該不寒酸吧?」

「不寒酸,很豐盛了,小姐。」秋菊搖頭道,「一般老百姓平日桌上有三道菜就很豐盛了,六道菜只有過年過節時才會有。張大哥見咱們準備這麼多菜請他,他一定會被嚇到的。」說著,秋菊的臉上不自覺的漾起了微笑。

「我們不僅要嚇到他,還要讓他驚艷,讓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讓他再也離不開你。」她眼中閃過一抹決心。

「小姐,您怎麼又來了?」秋菊真的是悔不當初,如果她知道受傷後性情丕變的小姐會那麼愛取笑她的話,她就不會讓小姐知道她喜歡張大哥這件事了,真是後悔莫及。

「我這回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而是認真的。」樊香兒一臉嚴肅的說。

「秋菊,我知道你喜歡張力,也看得出來他對你也有那個意思,既然男未婚女未嫁又兩情相悅,為什麼不能共結連理呢?之前你猶豫不決、裹足不前,甚至決定斬斷情絲全是為了陪在我身邊、不想離開我,我都知道。但是現在既然知道張力是華城人,他的家就在這城裡,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猶豫的呢?即使你嫁給他,你也還是能待在我身邊,不會離我而去,不是嗎?所以,我希望你能使盡渾身解數把張力勾引到手,聽到了嗎?」勾引兩個字讓秋菊整個臉紅到一個不行,有些不知所措又無所適從的低聲求鐃道:「小姐……」

「別忘了我是主子,主子要你生就生,死就死。」她再次把這句話拿來當令箭,因為用它對付忠心不二的秋菊實在是太好用了。

果然,聽到她這麼一說後,秋菊便乖乖地閉上嘴巴。

「OK,開始動工。」她滿意的說。「OK?」秋菊一臉茫然的看向她。

「就是好的意思。」她解釋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得趕快準備了,我們連菜都還沒洗。話說,這菜要去哪裡洗呀?」她捲起袖子,捧起先前在大街上買來的蔬菜,在廚房裡東張西望的問道。

「小姐,這事交給奴婢就好了,您別動手,會髒了衣服的。」秋菊趕忙接走她手上的菜。

「衣服髒了洗洗就好。」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別什麼事都不讓我做,我說過我們要相依為命、同甘共苦記得嗎?把菜給我,告訴我去哪裡洗就行了,你來負責升火,我們分工合作。」

「可是……」

「別忘了我是主子,要你生就生,死就死。」她倏然說道。

秋菊一臉無奈的看了她半晌,終於妥協的帶她到井邊,教她如何從井裡提水出來洗菜後,這才返回廚房去升火,將事前準備工作一併做了。

等她將洗好的菜拿回廚房時,秋菊已將灶台燒熱,然後在接過她手上的青菜後,快手快腳的將它們全切了,擺在一旁等著下鍋。

先熱油鍋,接著爆香,再丟進主食材大火快炒,加佐料翻炒一會兒,確定熟了便盛盤。

樊香兒站在一旁看著,發現古往今來,炒菜的方式還真的是大同小異,沒啥不同,最大的不同就在於現代有1:斯爐、微波爐、烤箱、電鍋等等方便又好用的廚房用品,而這裡只有那口土灶可以用,真的是很「杯具」。

秋菊手腳利落的很快就做出了四道菜,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炒青菜,一道紅燒肉,還有一道辣炒茄子,看起來都不錯吃,只不過都算是家常小菜,沒啥能讓人眼睛一亮的亮點。

她問了下秋菊,知道張力嗜辣之後,她很快的決定了兩道菜,五更腸旺和辣椒小炒一一好吧,五更腸旺是她自己想吃的,所以之前上街時她才會把這道菜的食材都買齊了。只不過她這個廚藝白癡只會用嘴巴做菜,成品出不出的來,還得看秋菊有沒有慧根,有沒有辦法將她說的一口好菜給做出來。

事實證明,秋菊挺有慧根的,雖然沒吃過她所形容的這兩道菜,但光憑她所形容的味道,丟三落四的作法,和食材配料,竟然就將這兩道菜做出七、八分味道出來,讓她感動到不行。因為這麼一來,以後她想吃什麼,只要形容得好,秋菊七、八成都能做給她吃。

泰式椒麻雞、月亮蝦餅、麻辣臭豆腐、糖醋排骨、麥當勞、肯德雞、P!zza、煽烤,還有珍珠奶茶,唉,好想念它們,嗚嗚嗚……「有人在家嗎?」張力的聲音突然從大門外傳來。

秋菊一臉欣喜又帶點羞赧的在她的示意下出去迎賓,怎知迎進來的客人竟然有兩位。

「這位是……」她疑惑的看向秋菊。

「這位是邵離,邵公子。」秋菊回答道。

她回以茫然的表情,秋菊亦然,因為張大哥剛才也跟她這麼介紹,然後這位看起來風度翩翩、器宇非凡、溫潤如玉的邵公子就逕自舉步往屋裡走去,讓她和張大哥不得不隨後跟上,連對方來此的目的都來不及問。

「在下邵離,未受邀請而不請自來,還請姑娘見諒。」翩翩佳公子微笑著說,畫面很唯美很夢幻,讓樊香兒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玉樹臨風,美人如玉啊……

「小姐!」見小姐竟然呆呆的看著人家公子,看到目不轉睛,秋菊趕緊伸手輕扯了下小姐的衣袖,將她喚回神。

「什麼事?」樊香兒眨了眨眼,茫然的轉頭問道,但目光依舊舍不得離不開眼前的古裝帥哥。唉,真的好帥、好美「小姐!」秋菊紅:著臉又拉了下小姐的衣袖,都快替小姐毫不掩飾的反應羞赧死了。

「什麼事呀?」樊香兒喃喃地問,目光須臾未離的停在邵離那張美好的臉上。

帥哥原本微揚、形狀完美的微笑突然有些抽搐變形,雖看得出他在極力保持原來的美好,但抽搐感卻途:發壓抑不住,終於噗的一聲,全面爆發。

邵離再也遏制不住的哈哈大笑出聲,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形象全無。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突然跑來我這裡?」樊香兒轉頭問一臉呆滯的張力,後者被邵離不計形象的大笑模樣震呆了。

「張大哥,小姐在問你話呢。」秋菊喚道。

「啊,是。」張力迅速回神應道。

「邵公子是小的的東家,是小的特地去請求公子陪小的過來這裡的,沒事先告訴小姐這件事是小的的錯,但是今天對小的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所以請小姐見諒。」說著,張力迅速地看了站在一旁的秋菊一眼,臉上表情有點靦腆害羞。

樊香兒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再轉頭看向秋菊,再看回他,來回了幾次,終於恍然大悟的明白了這位不請自來的邵公子的作用,他肯定是張力請來幫他向秋菊提親的。

嘿嘿嘿,沒想到張力看起來老老實實的,還有這種魄力和心眼呀,竟然請來他的東家這麼一個重量級的人物來幫他提親,真是不錯,不錯,算他有心。身為女方親友,樊香兒本人很滿意。

「來來來,先吃飯。飯菜都快冷了,有什麼事我們飯後再談。」她開心的說,讓秋菊布菜,四人一同坐下來圍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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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頓賓主盡歡的晚餐不僅促成一對良緣,還讓樊香兒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的感覺,因為她萬萬沒想到這位不請自來的邵公子,竟然是南璘國數一數二,因經商而富甲一方一一不,聽說已是富可敵國的邵家的少爺。

而且更沒想到的是,這個邵離邵公子還因為愛上那道他從未吃過的五更肥腸,就這麼興匆匆的和她討論起合作事宜,明言若是她想開飯館做生意,他願意以私下名義與她合作,資金無上限。

「為什麼?」她無法不問,總覺得這個餡餅來的太突然了,讓她無法不起疑。

「兩個理由。一,在下的眼光向來奇準,有預感和姑娘合作能嫌錢。二,為了感謝姑娘的大度,成全了這對良緣。畢竟秋菊姑娘是你的丫頭,主子不點頭,這段姻緣也結不成。」

「乍聽之下合理,但是為什麼我總覺得除此之外,還有我不知道的理由存在呢?」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直言道。

「為什麼姑娘會有這種感覺?」邵離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兩個理由。」樊香兒學他道。

「一,只靠兩道菜就預感和我合作能嫌錢,太瞎扯了。二,貴為富可敵國高高在上的邵家三公子,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馬車伕鞠躬盡瘁,太假了。」她好整以暇地對他搖了搖頭。

邵離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很聰明。」

「謝謝你的讚美。」她完全寵辱不驚。

「所以不管我的目的為何,你應該都知道,和我合作對姑娘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嘴角微揚的看著她說。

「我知道,但我同樣知道天下沒白吃的午餐的道理。不勞而獲會讓我良心不安,感到不踏實,生怕哪一天會死得不明不白。」她意有所指的說。

邵離聞言後,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果然是傳聞不可信。」

「傳聞?」樊香兒瞇了瞇眼。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有名,竟然還有傳聞?」看樣子這傢伙的出現果然不單純。

「所以邵公子早知道我的身份了?」

「和林縣安康城阮家長公子阮長青正妻香夫人,在下有禮了。」邵離朝她拱了下手。

「正妻?」她不由自主的撤了撤唇。

「應該說是下堂妻才對,邵家的消息應該不會這麼不靈通。你大可直說沒關係,不必介意,因為事實就是事實。」她大方道。

至此,邵離對她真的是刮目相看了,竟能如此的坦率豁達。這個女人不簡單。

「你和傳聞中的香夫人真的差異極大,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他不由自主的對她說。

「傳聞中的香夫人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告訴我嗎?」她好奇的問。

「美麗而柔弱。」他看著她說,心想著美麗是真的,但柔弱有待商榷。在他看來她比較像只溫馴的狐狸,但只是外表溫馴而已,內在嘛,絕對偏向狐狸,只是是小狐狸還是九尾狐還需觀察。

「還有呢?」她挑了挑眉,「我想聽實話而不是好話。」

「癡、傻、善妒、可憐。」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還挺中肯呀。」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以前的樊香兒的確如傳言中那樣癡傻,對於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絞盡腦汁的討好與服侍,嫉妒丈夫的侍妾卻又缺乏手段,往往整人不成反整到自己,令丈夫對她更加厭惡,實在是可憐又可悲。

「恕在下眼拙,實在看不出它中肯在哪。」邵離忍不住開口說。

「沒關係,我懂就行了。」她輕揚了下嘴角,然後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現在我更想知道邵公子的真正目的了。能得到邵家這樣一個商業巨擘的長期關注,小女子還真是受寵若驚呢?」她輕諷的說。

邵離輕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苦笑了起來,歎息道:「你真的很聰明。」

「說吧。若你不想說也行,就當我們從未見過,今天的事我也會忘得一乾二淨,平靜的過日子。」她讓他選擇,不勉強他。

他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抬頭問她,「你不想報仇嗎?」

「報仇?對阮家嗎?」

他點頭。

「難道在這裡,妻子被丈夫休離下堂之後,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報仇嗎?」她雙眼發亮。她發亮的雙眼和興致勃勃的神情,讓邵離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在下指的是阮家對樊家做的事,而不是……呃,你私人的事。」

「阮家對樊家做的事?你指的是什麼?」她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原來你還不知道這件事。」他恍然大悟。

「什麼事?」

「樊家商行的垮台是由阮家一手策劃,推波助瀾而成的結果。」「什麼?!」樊香兒驚聲叫道,臉上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死死的盯著他。

他一臉嚴肅的點頭。

「人證物證皆有,你若不信我可以將他們全送到你面前供你查證。」「為什麼阮家要這樣做?」

「野心、權勢、利益,再加上某人還可以將眼中釘拔除。」他看著她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同情。

「我嗎?眼中釘?」樊香兒冷笑,為過去癡傻的樊香兒覺得不值,更覺得憤怒不已。如果邵離所說的一切屬實,那麼阮家和阮長青就不可原諒,絕絕對對的不可原諒!「我要看你口中所說的人證物證。」

「可以,我明天就將他們送到你面前。」他點點頭。

「但我想還是知道你找我合作的真正理由。就算我有心為樊家報仇而願意為你所利用,以我這麼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對你又有什麼幫助?我想聽實話。」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說。

「說實話,其實在今晚之前,我從未有過找你合作的想法。」他認真道。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你今天到這兒來單純就是為張力說媒,而無其他目的?」她一臉不信。如果真是這樣,他手上又怎會有阮家整倒樊家的人證物證?

「除了為張力說媒外,來這裡主要還是因為好奇。」

「好奇什麼?」

「傳聞中的香夫人似乎與本人差距極大。」

「你好像挺閒的。」她看了他一眼,撤唇評論道。

他揚起微笑,喜歡她完全不做作的直來直往與聰明。

「你的理由還沒說。」她提醒他。

「可以幫姑娘出氣,又可以讓阮家難看,更有機會可以嫌錢,這樣一舉三得的理由不知道姑娘滿不滿意?」他微笑樊香兒目不轉睛的看了他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定,「好,我們合作,一起來讓阮家難看。」然後為死去的那個真正的樊香兒出一口怨氣。

阮家、阮長青,等著瞧吧,遲早讓你們惡有惡報的!

樊香兒和邵離大致討論出一個目標,必須先達到他們所訂定的目標,才有本事讓阮家難看,甚至讓他們惡有惡報。

首先,樊香兒開的飯館必須先嶄露頭角,然後以經常性的高朋滿座來打響名號,引起阮家注意。因為阮家在暗中併吞樊家商行之後的下一步計劃,八成是將家業的經營範圍從和林縣擴展到隔壁的崔玉縣,再一步步蠶食鯨吞,成為南璘國的商業霸主。

因此,若有一間私人飯館在崔玉縣華城鶴立雞群的展露鋒芒,必定能引來對方的關注。以邵離對阮家的研究,對方極有可能會想將飯館買下,或與其合夥。

到時的下一步,邵離給了她幾個選項:

一,由她出面,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要他們滾蛋。

二,他找人替她出面,獅子大開口的讓他們吐出足以讓他們心疼不已的大把銀兩。

三,深深地隱忍,繼續將飯館做大,直至威脅到阮家在華城與崔玉縣的發展,甚至反撲回和林縣,將飯館開設在阮家的大本營安康城中。

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三,邵離看起來有些錯愕,隨即又對她露出了佩服的表情,然後認真的對她承諾道:「放心,我會幫你。」讓她有些小感動。

其實她會選擇三,並不是亂選,也不是為了睹一口氣,而是她自覺有信心可以做到,所以她才會選它。不過這話她沒對邵離說,因為說出來恐怕他也不會相信。

哼哼哼,經營飯館還會難倒她不成?

雖說她上輩子是沒經營過餐廳之類啦,但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她就不信以她這個滿腦子裝滿現代經營管理知識的人,會輸給這些思想封建的古代人。

哼,走著瞧!

飯館要吸引人,第一,東西要好吃。第二,菜色要多樣化。第三,口味要創新。第四,服務品質要高。

第一和第二點都得靠廚師的手藝,第三點要靠她,第四點嘛,就得麻煩邵離找人,由她來訓練了。還有經營管理,食材進貨的事……想一想她要做的事其實還滿多的,和邵離所說的只要負責教廚師做些好吃的新菜色就行了,相差大概十萬八千里。到底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還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呢?

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拍門聲,伴隨著張力那已日漸熟悉的嗓音,「有人在家嗎?」秋菊前去把門打開,將張力迎進門來。他們倆的婚期已經敲定,在下個月中。

「小姐,公子讓小的來接您去一個地方。」張力恭敬的對她說。

「去什麼地方?」她疑惑的問。

「小姐去了就知道。」

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賣什麼關子,但至少知道邵離和張力這兩人是不會害她和秋菊的,所以她沒再多問,和秋菊兩人跟在張力後頭,在小巷內轉來轉去,轉到頭都暈了,終於來到一扇宏偉的大門前,門前還有兩隻石獅子。

張力抓起大門上的鐵環,叩叩叩的敲了幾聲,裡頭頓時傳來一聲「誰呀」的聲音。

「許伯,是我張力。」

大門在咿呀聲中被打開,一位髮色半白的老人家將門打了開來,然後側身站立在一旁,等他們走進大門之後,又咿呀聲的將大門給關上。

「小姐,請走這邊。」張力為她引路。

樊香兒仍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跟著走,然後一邊走一邊欣賞著這府裡的美景。石板路的兩旁園中有不少盛開的鮮花,花香淡雅宜人。一路上假山怪石,松柏長青,花草環繞,長廊婉蜓,還有小橋流水,柳綠垂青,簡直美不勝收。

走進長廊盡頭的那扇門,就見邵家三公子坐在屋內泡茶,好有閒情逸致。

「你來了。」他抬頭對她微笑道。

懶得與他客套,她直接走到桌邊坐下,然後端起一杯他倒好的茶,小心的喝了一口又一口,稍微解了解渴,這才沒好氣的開口問他,「幹嘛大老遠的把我叫來這兒?你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忙嗎?邵公子。」

「敢問姑娘在忙些什麼?需不需要在下效勞,在下願盡綿薄之力。」

「你不要跟我咬文嚼字的,聽了很累。」她翻白眼。

他遏制不住的輕笑出聲。

「請你過來這,是想讓你看看這裡的廚房適不適用,如果適用,以後你可以盡情在此研究新菜色。」「這裡?你要我每天走一個小時到這來上班?那不如把我家的廚房翻新改建一下不是更快更方便?你又不缺那點錢。」她白眼道。

「一個小時?」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就是半個時辰。總之每天到這來實在是路途遙遠,還得九拐十八彎的走到我頭都暈了,我不想受這種折磨。」她搖頭道,「你若真要幫我,就把我家廚房改建一下,我還可以畫設計圖給你。」

「設計圖?」

「對,廚房的設計圖。」她腦袋轉了轉,發現自己真的是有滿腦子的想法。雖說她沒學過設計,但基本概念總是有的,只要概念沒錯,再用點心思規劃一下,應該能弄出一個不錯的廚房。

「你有沒有紙筆?」她問他,有些迫不及待。

「來人,準備筆墨。」邵離揚聲道,然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不一會兒,下人送來了筆墨紙硯,在桌上鋪排好,讓她使用。

一一看著自從國小畢業之後就沒碰過的毛筆,樊香兒愣愣地看了它一會兒,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彆扭地拿起它在紙上畫畫。

她先將記憶中廚房的流理台畫出來,水槽和爐灶的設計將是重點。水槽方面她得想辦法弄個水龍頭才行,這樣用水才方便。爐灶方面她要想辦法弄出一個烤箱,這樣她才可以烤麵包、餅乾和蛋糕。

失敗作一張張被揉掉丟在地板上,樊香兒孜孜不倦的畫著思索著修改著,從白天畫到黑夜,連下人前來為她掌燈了,她都不知不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畫出一張自認為滿意的作品,出聲宣佈道:「就是這樣,可以了。」

「終於。」一旁的邵離也呼了一口氣。

「終於什麼?」她眨了眨眼,轉頭看他。

「終於可以吃飯了。」他對她微笑道,然後轉頭命人準備晚膳。

樊香兒再度眨了眨眼,轉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外頭的天整個都變黑了。

「竟然天黑了。」她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

「可以說明一下這是什麼嗎?」邵離拿起她畫了一整個下午的幾張圖,好奇的問。

可以和人分享她嘔心瀝血的大作,樊香兒當然求之不得,立刻口沫橫飛的對他解釋起她的設計原理,只見邵離愈聽雙眼愈亮,到後來看向她的目光完全就是充滿了驚艷與歎為觀止和佩服,讓她忍不住得意揚揚了起來,儼然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摸樣。

「你真的很聰明,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聰明。」邵離讚歎的看著她說。

她聳了聳肩,露出一副這不算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一一有點欠打。

「這廚房需要多久時間才建得好?」她問他。

「兩天。」

「那就麻煩你了。」

一會兒後,下人布好飯菜,兩人一起共進晚餐。

晚膳中,樊香兒不禁覺得,邵離果然不愧是商賈出身,滿腦子想的都是生意的事,出口的話也一樣,不是與她討論新菜的問題,就是和她討論飯館與針對阮家的計劃,沒一刻消停的。難怪都已經年屆二十有六的邵三公子,至今尚未娶妻不過江湖傳言,邵家三公子至今未有一妻一妾可不是因為忙,而是因為他有斷袖之癖。

美人如玉啊美人如玉,為什麼這麼讚的男人不喜歡女人,偏要去喜歡臭男人呢?難道他的另一半也是一個美人?她的腦袋中驀然浮現出一幅又一幅令人噴鼻血的耽美圖。哎喲,不知道這位邵三公子是攻還是受?

「你在想什麼?」

「啊?什麼?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想!」她趕忙搖頭道。

他疑惑的看著她。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她倏然起身道,很怕他繼續追問,自己會忍不住好奇的洩露出自己的想法。

男男戀呀,在這時代應該算禁忌之戀吧,即使真有其事,當事人也不可能會承認,更不願意被人拿來討論。所以,她還是在仍管得住自己的嘴巴之前趕快告辭吧,免得不小心惹火她的金主。

「對了,怎麼沒看到秋菊?可以麻煩你叫人把她找來嗎?」她忽然發現道。

「我讓她先回去了。」

「啊?」她一陣呆愣,忍不住嘟嘟囔囔的念道:「這丫頭太不盡責了,竟然把主人一個人丟下來自己先逃跑,就不怕她美麗柔弱的女主人一個人走夜路回家會遭遇什麼危險嗎?真的是太過分、太壞了。」邵離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我會送你回去。」

「就等你這句話。」她瞇眼微笑道,然後壞心眼的想著,要讓他嘗嘗在小巷裡轉來轉去走上一個小時的滋味。不,送她回去之後,他還得回家,這樣一來一往就兩個小時了,哈哈哈。

只是她的得意並沒持續多久,當她跟著他走過一條曲廊,穿過一條石板小路,再跨過一道拱門,然後下一秒她就身處在她家的院子裡時,她整個呆住,有一種好像又穿越了的感覺。

她回頭看向來路,再轉頭看向自己的陋室,再回頭,再轉頭,來來回回的看了三遍,這才抬頭興師問罪的瞪向他。

「你明知道我就住在你隔壁,為什麼不早點把這面牆打穿,要我下午走一個小時到你家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她咬牙切齒的質問他。

「啊?」面對她突如其來的發火,他不由自主的愣住了。原本他以為這會是個驚喜……「小姐,您回來啦。」聽見聲音,秋菊從屋內走了出來,卻目睹小姐突然抬起腳來,狠狠地踢了邵公子一腳的畫面。

「好痛!」邵公子痛呼出聲。

「秋菊,送客。」小姐朝她冷聲命令,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進屋裡,留下邵公子一個人站在原地上不斷地揉著他的痛腳。

她突然有一點想笑。

「她是怎麼一回事?」邵公子問她。

「回公子,奴婢也不清楚。」她低聲答道。

「簡直莫名其妙!」邵公子站在原地氣問了一會兒,在留下這句話後,轉身拂袖而去。

新廚房最終還是設置在邵府,只因為樊香兒院落裡的廚房實在太小了,裝置不了她所有的設計,無奈的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將它設在邵府裡了,不過還好,在院子裡開了一個通往邵府的門之後,從她家走到那個新廚房,只需半刻鐘便可到另外邵三公子還算有點佛心,即使她家廚房太小了用不上,他依然將她家的廚房改建了一下,讓她的廚房也有了水龍頭的自來水裝置。為此,她決定大方的原諒他害她白走一個小時路的罪。

新廚房建好後,樊香兒立刻投入研發新菜一一其實只是把現代有,古代沒有的新菜色想辦法做出來而已。這時她就很感激以前的自己,明明身為一個廚藝白癡,卻愛看教人做菜的美食節目,還有一張好吃的嘴巴,什麼新鮮好吃的東西幾乎都品嚐過。

她在廚房的作用有兩個,一個就是站在一旁動動嘴巴,將她所想到的菜所需的食材、配料列出來,再將可能的做法說出來,讓廚師動手去做那道菜。第二個作用就是等菜做出來之後負責試吃,看味道對不對如此而已。

試了幾道由秋菊做出來的菜之後,她立刻發現秋菊的功力不夠,沒辦法和她一加一等於二,便讓邵離想辦法替她找一個更專業、廚藝更高明的廚師來配合她研發新菜。

最後定下的新廚師名叫慕容宇,聽說家裡九代都是名廚,而且重點是,他不僅廚藝高超,能舉一反三,還很年輕、很好相處,一點都不傲慢。在他之前,她還試過三名廚師,態度一個比一個傲慢自大,真的很欠扁,當下她就要他們滾蛋幸好她沒忍讓,要不然她可能就會錯過這個型男大主廚了。

「慕容公子,我們今天來做馬鈴薯料理,第一道叫馬鈴薯燉肉,第二道叫炸薯條,第三道叫羅朱湯。」打從慕容宇來了之後,廚房就熱鬧了不少,雖然大部分都是樊香兒在自說自話。

「天啊,你真的好厲害,竟然真的做出來了耶!你果然是個天才!」

「說真的,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歡你,想嫁給你對不對?」

「唉,你別不說話,廚房裡就我們兩個人,不聊天會悶死人的。」

「你除了做菜之外,還喜歡做什麼?有什麼興趣?」

「你今年幾歲呀?成親沒?有沒有意中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介不介意離過婚的女人,覺得我怎麼樣?

後半段的話樊香兒是在心裡問的,她真是途:與慕容廚師相處,就覺得他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有滿腹的現代食譜與菜單,卻沒那個做菜的手藝,而慕容宇恰巧與她相反,如果他們倆能合而為一,婦唱夫隨,肯定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重點是長得帥,又有好手藝呀,雖然有些木訥寡言,但總比只會花言巧語、拈花惹草的男人好吧?他絕對是個好丈夫的料。

「唉,說說看嘛,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你問慕容兄這個問題,是想替慕容兄作媒嗎?」邵離的聲音冷不防的從廚房門外傳來。

樊香兒轉頭,只見他正從門外走進廚房裡。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她瞪著他皺眉道。電燈泡!

「聞香而來。」邵離越過她,自動自發的拿起一旁的竹筷品嚐桌上的成品。

「不錯,滿好吃的,沒嘗過的味道。這盤菜叫什麼名字?」

「馬鈴薯燉肉。」慕容宇開口答道。

「這個呢?好爽口。不過不像菜,比較像零嘴。」

「那叫炸薯條。」

「灶上還在燉煮的那一鍋呢?」

「羅朱湯。聽說味道沒錯,要試嗎?」慕容宇嘴角微揚的問邵離。

「可以嗎?」邵離問。

「當然。」慕容宇微笑的點頭道。

樊香兒目不轉睛的瞪著慕容宇臉上的笑容,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

對她一直沒啥反應的慕容宇竟然在對邵離笑,而且還笑得這般春暖花開的說……難道說?他們倆是真正的一對?

喚,天啊!怎麼會這樣啊啊啊一一

慕容宇就是邵離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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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2: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因為太過難以接受也太過震驚了,樊香兒隨便找了個理由跑出廚房,到院子裡去緩和心情。

老天對她實在是太殘忍了,來到這裡都快三個月了,她從頭到尾也只為兩個男人心動了那麼一下下而已,結果那兩個男人竟然是斷背,老天爺有必要這樣整她嗎?嗚嗚嗚……算了,看樣子從她穿越到一個爹不疼、娘不愛、老公不要的下堂妻身上時,就注定了她是一個孤獨的人了,想再成親嫁人?難。

也罷,既然如此就讓她當個女強人吧,她一定要把她的飯館辦得有聲有色,然後擴大營業連鎖經營,最後再把阮家商行給併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等了了這個心願之後,如果她還想成家,應該不難找到願意娶她的人。如果不想結婚,收養幾個小乞兒當家人也不錯,反正到時她有的是錢。

這麼一想,她的心情豁然開朗了起來,轉身又走回廚房去,一進門卻見廚房裡那兩個男人不知為何竟在吵架。

「你們倆是怎麼一回事?」她走上前開口問道。

「你來的正好,這是什麼菜?能吃嗎?」邵離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質問她。

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他所指的菜,是那道羅朱湯。

「怎麼了?味道不對嗎?」她疑惑的問,拿起湯勺舀了一些送到嘴邊嘗了一下。

「沒錯呀,羅朱湯就是這個味道。」

「這麼酸的東西能吃嗎?誰要吃呀?」邵離怒氣沖沖的說,害他剛剛被嗆了個半死。慕容宇這個傢伙果然沒安好心,明知他怕酸還故意要他吃。

「你自個兒怕酸就算了,別把全天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這是一道好菜。」一直很少開口的慕容宇涼涼的說。其實他不是木訥寡言,只是做菜時他通常較少說話。

「這是一道賣了會賠本倒店的菜!」邵離氣沖沖的說。

「慕容公子說的沒錯,這是一道好吃的菜,你以偏概全了。」樊香兒忍不住開口說。

「你們的味覺都有問題!這道菜哪裡好吃了?倒給狗吃,狗可能都不吃。」他一臉嫌惡的說。

「你這樣說太過分了,邵三公子!」她生氣道。

「只是實話實說。」

他高高在上的嫌棄模樣真的很令人生氣。

「好,那咱們來打賭,我賭這個羅宋湯若推出,一定會大賣。你敢不敢跟我賭?」

「賭就賭,有什麼不敢的?」他挑眉道。

「呵,那我來做裁判。賭注是什麼?」慕容宇呵呵笑道,覺得很有趣。

「飯館原以五五對拆的方式合夥,若我輸了,九成歸你,我只要一成。若你輸了,你只要多給我一成就桿了。」邵離發下豪語,他要的那一成雖不多,但卻已能掌握經營權。

「不必,若我輸了,一樣九成歸你,一成歸我。」樊香兒比他更霸氣。

「你不後悔?」

「後悔的是小狗。」

「那就這麼決定了。」慕容宇微笑的拍板定案。

「對了,慕容公子,明天我們要做的菜是,「酸」辣湯,糖「醋」魚,「醋」溜白菜。」樊香兒碁然轉頭對慕容宇微笑著說,只是每說到酸、醋這些字眼時,就特別的加重力道和語氣,讓一旁的邵離聽了只覺得牙齒發酸,渾身發軟。

慕容宇悶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忍住笑,轉頭看向正死命瞪著樊香兒的邵離,開口問:「飯館準備何時開張?」

「就等你這大廚幫我把廚房的廚子調教出來了。」邵離看向他說。

「調教不難,但你們可有想過一旦有人將菜的做法外洩,你們「鮮味飯館」的菜色將不再獨一無二?」慕容宇將心裡的憂慮說出來。

「有些事是防不勝防的,所以我才讓你最多一人只教兩道菜的做法。」

「你無法阻止他們私下交流,三個人六道,四個人就八道了。」

「我知道,但總不能全靠李主廚一個人吧?或者,你願意留下來幫忙掌廚?」邵離覬覦的看著他。

「你先通過我爹那關再來跟我說。」慕容宇說。

邵離撤了撤唇。慕容家的餐館遍佈四大國,身為唯一繼承人的慕容宇不在自家餐館掌廚,卻跑到他這家才在籌辦的小飯館來,就算慕容宇敢點頭留下,他也不敢用他呀,因為他鐵定會被慕容老爺子給打死。

「其實要留住人心和人才很簡單呀。」樊香兒忽然開口說,將那兩個眉頭深鎖的男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吸引了過來。「如何簡單法?」邵離問她。

「制定員工福利制度。」她毫不猶豫的說。

「員工福利制度?那是什麼東西?」邵離和慕容宇同樣一臉茫然疑惑。

「簡單說就是打賞制度,讓在我們飯館裡工作的每一個人除了月俸外,還有一筆額外的獎金可領。」她解釋道。

「獎金?」

「獎賞表現好、工作認真的人的銀子。」她盡量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說。

「我計劃用飯館收益的一成利潤做為賞金,飯館生意好,銀子嫌得多,大伙能分得的賞金也能更多。」

「這個主意好!」邵離雙眼發亮的說。

「除了賞金製度外,我打算再拿一成的股份分給廚子們,讓他們也成為飯館的老闆。」她繼續說。

「股份?」慕容宇疑惑道。

「總之就是讓他們也算是跟我們合夥,擁有一部分權力,也就算是飯館老闆,利益他們也可以分成。」樊香兒避開問題,冒冷汗的講重點。

「什麼?」邵離愕然叫道,迅速否決,「這點我無法同意!」

「為什麼?」她問他,「只要他們也成為飯館的老闆,自然不會有背叛、做法外洩的問題。」

「賞金製度就足夠,當初說好了,飯館是屬於你的。」屬於他的那一半權力,等飯館有了盈利,她隨時都能從他手中買回去。

「既然是屬於我的,我要怎麼安排,想將飯館股分分給誰,我應該可以做主才對。」她對他說。

邵離樓緊眉頭。

「其實我要的不多,能夠溫飽、生活無虞就已經很滿足了。」她認真的開口說。

「飯館如果能嫌錢,是大夥兒的功勞,大家多領點錢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我是一個人飽全家飽,而大夥兒卻是要養家活口,若我不多照顧他們一些,這叫我於心何安?」她說完話,現場突然陷入一片沉靜之中。

半晌後,邵離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開口說:「你讓我無話可說。」

「在下也只能說佩服。」慕容宇也跟著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所以你同意了?」她看著邵離。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我會照你所希望的方式處理這件事。」

「謝謝。」她感激的對他說。

「鮮味飯館」從開業第一天開始就天天門庭若市、高朋滿座,生意好到只能用火爆兩個字形容。

營業一個月後,開始有貴客不斷地從外縣慕名而來,火爆程度只有更升溫,絲毫不見降溫的趨勢。

然後,有些腦筋動得快的人,見其有利可圖紛紛倣傚,卻發現他們能做的有限,不管是對那些特色菜餚,或者是在收買人心上都一樣。

鮮味飯館上從掌櫃、廚子,下到夥計,整體就像一塊鐵板一樣,撼動不了,也分化不了。

為此邵離對樊香兒真的是佩服得緊,因為他怎麼也沒有料到只需拿出這麼一點薄利打賞,不僅解決了他最擔心的事,還讓大夥兒做起事來一個比一個更認真更拚命,讓飯館的生意蒸蒸日上,愈來愈好,最近他們甚至已開始籌備第二間飯館。

另外,他願賭服輸,鮮味飯館的利益他僅剩一成。

「要不要將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分店一併開設?」討論完第二間分店的開店事宜後,邵離突然開口問道。以飯館成功的前例和銳不可當的氣勢,他覺得大有可為。

「先站穩腳步再說,根基是一切的根本,我不想才學會站就想跑,好高騖遠。」樊香兒搖頭道。

「有邵家做你的靠山還怕不穩嗎?」

「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她說。

「山不可能會倒。」邵離直覺反應的皺眉道。

「不知道邵三公子知不知道山崩?」樊香兒看了他一眼問道。

「當然。當連日豪雨不斷,山上的土壤過於濕潤產生了滑落現象,那便是山崩。」

「沒錯,山崩除了大雨過後會發生,地震一一也就是俗稱的地牛翻身時,它也可能會發生。」她點頭道。

「那麼我想再請問邵三公子,當一座山因山崩而逐漸崩塌,從高山峻嶺變成了丘陵台地,難道你還要堅持說那座山依然矗立在那裡沒有倒嗎?」

「這……」

「況且。」她打斷他繼續說,「這幾句話的重點並不在於山倒不倒,而是在靠自己最好這句上。」邵離沉默了一會,才緩緩的點頭。

「我明白了。」然後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緩聲問道:「敢問,這是香夫人過去的經歷感悟嗎?」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但現今的你已不是香夫人,而是樊姑娘,是鮮味飯館的當家,同時邵家也不是阮家,在下更不是阮長青,你根本無需擔心山倒、人跑的問題。」邵離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

「邵家當然不是阮家,邵三公子就是邵三公子,自然也不是阮長青,這點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可以說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在我心裡一一不瞞公子一一還是覺得靠自己最穩最好。」她歉然的對他微笑道。

邵離的心裡莫名的感到一陣不悅,還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沉悶,悶得他無法再繼續待在這裡。

「我知道了。」他倏然起身道。

「在下還有事要做,先告辭了。」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同時間,秋菊從屋外走進來。

「小姐,邵三公子他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在生氣。」她一邊回頭看邵離大步離去的背影,一邊疑惑的問道。

「大概是在氣我不信任他吧。」樊香兒無奈的歎息道。

「小姐不信任邵三公子,為什麼?像邵三公子這麼好的人,小姐為什麼不信任他?奴婢不懂。」秋菊皺眉道,嘴巴雖沒說,但臉上卻寫滿了不贊同的表情。

「我沒有不信任他,只是想以防萬一而已。」

「奴婢不懂小姐在說什麼。」

「沒關係,我懂就行了。」樊香兒搖了搖頭,不想多說,反正說了秋菊也不可能會懂。

夫妻都能反目成仇了,朋友之間的信任真能到永遠嗎?尤其是在牽扯上利益這兩個字之後。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而且,親兄弟,明算帳。她覺得還是要先站穩腳步,擁有可以和邵離所投注在鮮味飯館裡的投資金額差不多的本錢之後比較有保障,否則哪天她想大聲說話都會覺得底氣不足。

總之,就是這樣。

「對了,我剛看你進門的腳步挺匆忙的,是有什麼事嗎?」她忽然想到的抬頭問秋菊。

「啊!」秋菊頓時驚叫一聲,終於想起那件讓她急匆匆跑回來的大事。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她慌張的說。

「什麼事?冷靜點說。」她皺眉道。

「阮家的人,我看見阮家的人出現在城裡了!」秋菊迅速地說。

她怔了一下,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些。

「你看見誰了?」

「薛掌櫃、秦管事,還有二少爺和二少爺的侍衛。」

「阮長春?他來這兒這什麼?華城中並沒有阮家的產業。」樊香兒若有所思的說道,同時忖度著這些人的來意。他們應該不知道她在這兒吧?

「小姐,您猜他們會不會也是衝著咱們的鮮味飯館,慕名而來的?」秋菊說。

「不無可能。」她略微思索了一下。

「秋菊,你讓張力去飯館看一下,看他們是不是去了那裡。」「奴婢早已讓張力偷偷跟在他們後頭了。」秋菊答道。

她一愣,似笑非笑的看著秋菊說:「就你鬼靈精,反應還真快。」

「奴婢再怎麼精也沒小姐精呀,這全都是這段時間跟小姐學的。」一頓,秋菊又補充了一句,「小姐是奴婢見過最聰明的人,沒有人比小姐更聰明。」

「這帽子戴得太高了。」她失笑道。

「帽子?哪裡有帽子?」秋菊不解的問,看了看樊香兒的頭頂,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害得樊香兒忍不住被她無厘頭的舉動逗笑了起來。

「你找個人去轉告邵三公子這件事,因為不確定阮家那些人認不認得他,以防萬一一下總是好的。」她交代秋菊道。

「奴婢這就去。」

秋菊立刻領命離開,而她則繼續坐在原位置思索著阮家那幾個人來此的目的,如果他們真是衝著她或鮮味飯館而來的話,她該怎麼辦?要把當眾讓阮家難看的計劃提前嗎?

他們該不會真的那麼神通廣大,知道鮮味飯館是她樊香兒,阮家長公子阮長青的下堂妻所開的吧?

除非當初他們有派人在暗地裡偷偷跟蹤她

院子裡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讓待在書房裡翻鬩書籍的慕容宇輕佻了下俊眉,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上的書冊,起身走出書房。

這裡是邵離處理邵家事業的地方,存放了許多賬冊與秘密交易的往來信函,警衛森嚴,一般家僕是禁止出入這廣益居的,能在此處引發這麼大一聲巨響,卻沒將暗藏在四周的暗衛引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此處的主人邵離。

邵離雖為邵家三公子,卻是邵家家主原本最為看重的兒子,他從小便聰明伶俐、能舉一反三,對商業有著獨到的見解,眼光銳利,還懂得知人善任,絕對是下任家主的好人選,無奈此子什麼都好,就是缺乏霸氣與野心,對於邵家偌大的產業財富毫不上心,鎮日只想做他悠閒的邵三公子,絲毫不想與兄長們較勁。

邵家家主愈看愈覺得痛心、礙眼,便將他發配到邊疆管理些家族不太重視的小生意,來個眼不見為淨。但龍就是龍,即使暫時潛著想當一條蛇,他是條龍的事實依然存在著,早晚仍舊是會飛龍在天的。

「什麼事可以惹得咱們向來八風吹不動的邵三公子這樣怒不可遏的,不知道三公子願不願意滿足一下在下的好奇心?」他走到院子裡,看著又補了無辜的花架一腳的邵離,笑呵呵的開口問道。

邵離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冷聲道,餘怒猶存。

「看書。」慕容宇答道,然後忍不住好奇的說:「什麼事能讓你氣成這樣,我真的很好奇。」

「你信任我嗎?」

邵離沒有回答,反倒突然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令他愣了愣。

「當然。」他毫不猶豫的點頭道。邵離都毫不避諱的讓他隨意進出他的書房了,面對邵離如此的信任,他又怎麼不賦予同等的信任與對待呢?

「那你覺得樊香兒她信任我嗎?」邵離又問。

「樊姑娘?」慕容宇忍不住又愣了一下,然後想了想。

「我想應該是信任的吧?否則她不會將鮮味飯館的一切都托付於你,更不可能對你找來的我傾囊相授,不帶備。」

「她根本就不信任我!」邵離怒氣沖沖的說。

慕容宇呆愣了一下,瞬間恍然大悟,敢情惹得咱們向來氣定神閒、從容不迫的邵三公子這麼怒不可遏的罪魁禍就是咱們的樊姑娘呀,真是厲害。

「你怎麼知道她不信任你?」他興致勃勃的問,有一種看好戲的期待心情。

別看這位邵三公子好像很好相處,沒啥架子的模樣,他油鹽不進的挑剔可是出了名的,不然又怎會二十有六了卻尚圭娶妻,甚至連個侍妾都沒有,搞到江湖傳言他有斷袖之癖?

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可以影響他情緒,讓他失控的女人,又怎會沒有好戲可看呢?他還真是期待。

「她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邵離氣憤的說。

「山怎麼可能會倒?」慕容宇愣了一下,直覺的說。

「沒錯,我一開始也這麼認為,結果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邵離氣呼呼的說。

「說什麼?」慕容宇好奇的問。

「說山會因為山崩而逐漸崩塌,當高山峻嶺變成丘陵台地,你還能堅持說那座山依然矗立嗎?」慕容宇嘴巴微張,無言以對。

邵離繼續氣呼呼的說:「她還說這話的重點不是在山倒,而是在靠自己最好這一句上,擺明了就不是信任我,認為我邵離是個靠不住的人。你說說看,我哪兒不可靠、不值得信任了?竟然跟我說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慕容宇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問道:「你就是因為這事,氣得七竅生煙?」

「她不信任我,她竟然不信任我!」邵離指控般怒不可遏的說。

「她為什麼一定要信任你?」慕容宇問他。

「我們合夥經營了鮮味飯館!」

「據我所知,你與人合夥經營的店舖並不少,難道那些人每一個都全心全意的佶任你,對你沿有一絲防名?嗎?」

「我和她的關係不同!」「哪裡不同?」

「我和她……」他皺眉停頓了一下,拚命想與她的另一層關係。一會兒後,他基然想到的大聲說:「我們還是朋友!」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因為你們是朋友,樊姑娘就該無條件的信任你吧?我的朋友。」慕容宇似笑非笑的對他說。

邵離呼吸一窒,只覺得心裡有一股發洩不出的氣悶。

他也知道信任這種東西不是那麼容易產生、給予的,就拿他和慕容宇來說,他們倆之間超越親兄弟的情誼與信任,也是在經歷過許許多多的事之後才產生的。而他和樊香兒相識到如今也才半年多,也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只不過合夥經營了一間飯館而已,便要她無條件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實在是說不過去。

可是明知如此,對於她的不信任,他還是覺得很生氣,非常地生氣。在她眼中,他當真不可信任嗎?

「邵離,認識你這麼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你為這種不該生氣的事動肝火。」慕容宇溫文的笑道。

「你想說什麼?」邵離眉頭輕蹙的看向他。

「事反常必有因。不知道這個因,你心裡是否有數?」慕容宇微笑的看著他。

邵離皺了皺眉頭,想了想,還未想出一個答案,卻見一名侍衛匆匆朝這走來。

「什麼事?」他沉聲問道,知道若非有急事,侍衛是不會隨便進入廣益居的。

「回公子,從樊姑娘那兒傳來消息,有阮家人進城來了。」邵離聞言後,臉色頓時變得森然了起來。

「可知來者何人?」

「是阮家二公子阮長春及其侍衛,以及一名管事和一名掌櫃。這是樊姑娘身邊的秋菊姑娘確認的,應該不會有錯。另外,聽說張力正在跟蹤他們。」

「我知道了。」邵離揮了下手,侍衛立刻退了下去。

「阮家人怎會突然來華城,他們是否聽見了什麼有關樊姑娘的風聲?」一旁的慕容宇思索的說。

「去看看就知道了。」邵離說。

「去哪兒看?」

「鮮味飯館。」

「你怎知他們會去哪裡?」

「換作是你,來到華城難道會不去鮮味飯館嘗一嘗令許多饕客讚歎不已的鮮味嗎?」邵離輕佻了下眉頭,似笑非笑的反問他道。

慕容宇愣了一下,才笑笑的點頭道:「有道理。」「走吧。」邵離招呼一聲,兩個人一起走出廣益居,離開邵府,朝鮮味飯館的方向走去,途中竟還遇見了張力。「公子。」見到他,張力有些激動。

「你不是去跟蹤阮家的人嗎?怎麼會在這裡?」邵離問他。

「回公子,那群人進了鮮味飯館,小的見他們一時半刻應該不會離開,便交代掌櫃稍微注意下,讓小的回來向公子和小姐報告這事。」一頓,張力遏制不住激動與興奮的說:「公子,他們想見鮮味飯館的主子,到這兒來的目的是為了要買飯館。」

「你怎麼知道?」慕容宇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們不按規矩排隊,小二哥想請他們到店外去排隊,他們便態度囂張的宣稱鮮味飯館再過不久將會變成阮家的產業,膽敢對他們無禮的人全都會被開除。」

「果然夠囂張。」邵離冷笑道。

「然後呢?小二讓他們插隊了?」慕容宇對此比較好奇。

「沒有,小二哥還是將他們請到外頭去排隊了。」張力搖頭道。

慕容宇頓時哈哈大笑,覺得這個小二哥真是不畏強權呀,有意思。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回去看著樊姑娘,別讓她到外頭來。」邵離交代張力。

「是。」張力應聲。

「走吧。」邵離朝慕容宇招呼道,兩人再度朝著鮮味飯館走去,準備會會那態度囂張的阮家人,看他們究竟打算花多少銀兩來買鮮味飯館五十萬兩?一百萬兩,還是五百萬兩呢?

他還真是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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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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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2: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二少爺,這飯館的菜果然都是些沒見過的,而且又好吃,難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異軍突起,遠近馳名。」秦管事打了個飽嗝,仍意猶未盡的看著盤子裡剩下的菜開口說。

「薛掌櫃,聽說你年輕時也是個手藝高超的廚子,因為手受了傷才不再當廚子改當掌櫃的,你怎麼看這些菜?如果讓咱們阮家餐館的廚子來做,做得出來嗎?」

阮長春將目光轉向在場唯一有掌廚經驗的薛掌櫃。

「回二少爺,恐怕很難做得出來。」薛掌櫃面色凝重的說。

「此話怎講?」

「回二少爺,我連它是由什麼做成的都吃不出來,又怎麼做得出來?」

「吃不出來?怎麼會?這是蝦子,這是雞肉,這是排骨不是嗎?」秦管事忍不住隨手指了桌上其中三道菜插口。

「是,這是蝦子沒錯,但是拌在蝦子上白色的甜醬我卻吃不出它是以何物做成的,而這道菜若少了它,那味道還會一樣嗎?」薛掌櫃反問他。

「還有這鍋雞肉湯也是,這濃郁帶點辛辣的黃湯是我從未接觸過的新味道,它肯定是某種前所未聞的新食材,我連聽都沒聽過,又如何做得出這道料理?另外這盤排骨也一樣,它的味道竟然是甜的,在這之前,你可曾想過將排骨煮成甜的會是什麼滋味?它雖是甜的,卻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口齒留香,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恕小的無能,根本想不透呀。」薛掌櫃愈說愈激動,愈說愈懊惱,說到後來連失去已久的廚師魂似乎都有復活的跡象,恨不得拋下一切重新回到廚房打雜,只為學會這一道道令他驚為天人又歎為觀止:的鮮味美食。

「真的有那麼困難嗎?」阮長春仍有些不相信。

「若二少爺懷疑小的的話,大可去請其他名廚過來試其味。」薛掌櫃沉著臉,有些不悅。

「不必了,我相信你說的話。」阮長春緩緩地搖頭說,「看樣子爹說的沒錯,這家飯館後頭的主人不簡單。」

「老爺說的?」

「你們可知道現場在座者有不少是廚子?」

秦管事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四周,而薛掌櫃卻是一臉瞭然的神情,歎息的開口道:「小的早就發現了。」因為有不少人和他一樣在用餐後,露出一臉沉思的凝重神情,一點也不像是來享受美味,反而像是來會考似的。

「有消息指出,有不少餐館和飯館打過來此偷師的主意,卻未有一人成功做出此飯館任何一道招牌菜。除此之外,據說這裡上自掌櫃下至夥計,沒有一個人願意被收買,這裡的廚子更是千金難買,因為他們全都是這裡的老闆。」阮長春說。

「這怎麼可能?」秦管事難以置信的脫口道。

「事實便是如此,因此爹才會派我帶你們親自走這一趟,找此飯館主人詢問這間店需要多少銀兩才能買下。你們一個是咱們阮家餐館的大掌櫃,一個是管事,對此間飯館與此事有什麼看法?」

「如果咱們能成功買下這間飯館,包括廚子們的話,不管要花多少銀兩,小的都覺得值得。」秦管事沉思了一下,認真的開口道。

「不管花多少銀兩都值得嗎?」阮長春若有所思。

「銀兩是死的,放在錢莊裡也只會生一點利息而已,但這間飯館可不一樣,看這四周客滿的景象和外頭的人潮,二少爺看到的或許只是人,小的看到的卻全是銀兩呀,這又怎會不值呢?」秦管事有條有理的說。

「薛掌櫃,你怎麼看?」

「小的和秦管事的看法不謀而合。」

「也就是大夥兒意見相同了。」阮長春點了點頭,喚道:「李量。」「屬下在。」一直守在他身後的貼身侍衛應道。

「你去把掌櫃的帶過來這裡。」

「是。」

侍1應聲而去,不一會兒便將臉上流露出些許不悅神情的鮮味飯館掌櫃帶到他面前。

「請問客官找老朽有何事吩咐?」雖然不悅,林掌櫃依然躬身問道。

「你去把你的主子叫過來,告訴他和林縣第一商家阮家的二少爺在此,有要事相談,叫他過來一趟。」秦管事高高在上的開口命令道。

「和林縣第一商家阮家的二少爺?」林掌櫃抬頭看向一臉傲然的阮長春,然後慢吞吞的說:「恕老朽孤陋寡聞,這和林縣的阮家很有名嗎?老朽怎麼從未聽過?」

「你……」秦管事呆了一下,倏然拍桌怒斥道:「大膽!」

「請客官息怒,老朽已自認孤陋寡聞了,真的不識這和林縣第一商家阮家的二少爺是何許人,還請客官報個名字,老朽才好替客官傳話給主子。」林掌櫃雖躬著身,卻不卑不充的說道。

「和林縣阮家誰敢說他沒聽說過?你這老頭子分明就是在強詞奪理!」秦管事怒道,可話聲剛落便聽聞一個淡淡的聲音從旁響起。

「我在來華城之前還真的是沒聽過什麼和林縣的阮家。」慕容宇緩緩地走過來說道,身旁跟著邵離。

「公子,慕容公子。」林掌櫃轉身向兩位揖了下身子。

「你們是誰?又多來了兩個孤陋寡聞的人嗎?」秦管事瞇眼道。

「秦管事。」阮長春倏然出聲喝止他,然後緊盯著慕容宇,試探的問道:「敢問這位慕容公子尊姓大名,與有京城第一神廚名號的慕容家可有關係?」

「在下慕容宇,正是來自有京城第一神廚名號的慕容家。」慕容宇微笑著說。

「原來是慕容宇公子,真是久仰大名,在下和林縣安康城阮家阮長春在此有禮了。」阮長春笑容滿面的起身朝慕容宇作揖道

「你的名字還真長,和林縣安康城阮家阮長春,聽得我頭都暈了。」慕容宇說。

阮長春的笑容頓時僵了下,卻依然只能陪笑,招呼著說:「請坐,請坐。」慕容宇不客氣的坐了下來,邵離也跟著坐下,卻沒打算要開口自我介紹,惹得一旁的秦管事和薛掌櫃直皺眉頭,阮長春心裡也有些不悅,卻謹慎的沒亂髮作,畢竟是慕容宇的朋友,多少應該也會有點身份。

「不知這位公子貴姓?」讓夥計再送幾個一下酒菜與幾壺酒來後,他笑容可掬的看著邵離問道。

「在下只是個小人物,不勞阮二少爺浪費時間關注。」邵離逕自倒酒輕啜著,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你這個人一一」秦管事忍不住怒聲開口道,卻讓阮長春厲聲喝止。

「住口。」

秦管事悶悶地閉上了嘴巴。

「在下沒教好下人,讓二位公子見笑了。」阮長春歉然笑道。

「我這朋友的脾氣就是這樣。」慕容宇淡淡的說,毫不在意的逕自拿起筷子夾了口夥計剛送上桌的辣炒年糕品嚐。

阮長春有種被人無視的羞辱感,卻只能氣悶在心裡,因為比起擁有九代第一名廚的響亮名聲,擁有的餐館遍及四大國的慕容家,他們阮家的存在確是微不足道。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這個傳言最有可能成為慕容家第十代神廚的慕容宇怎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也是衝著鮮味飯館而來的嗎?抑或是他本身和這間飯館有什麼關係?這間鮮味飯館背後的主子該不會就是慕容家吧?他驚疑不定的忖度。

「不知慕容公子怎會到這兒來?」他開口試探的問道。

「你能來,本公子為什麼不能來?」慕容宇挑眉反問。

「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在想慕容公子是不是與在下一樣,為品嚐這飯館的美食特地慕名而來。」

「只是為了品嚐美食而來的嗎?怎麼我剛才在排隊時,好像聽見有人大放厥詞,囂張的說這間鮮味飯館不久就會變成阮家的了。」邵離冷不防淡淡的開口道。

阮長春臉色訕訕,頓感一陣尷尬,覺得這人存心找碴,就是故意要讓他難看的。但他也不會讓自己和阮家就這麼弱勢下去,讓人瞧不起。

「既然讓兩位公子聽到了,那在下也只好大方的承認了。沒錯,我到這兒來並不只是單純想品嚐這鮮味飯館的美食而已,最主要的目的是買下這間飯館。」他霸氣十足的說。

「買下這間飯館?看阮二少爺信心十足的樣子,是已經和這飯館的主人交涉過,談好價了?」邵離勾起唇問道。

「雖還未談過,但在下相信對方不會拒絕。」

「喔?是什麼原因讓阮二少爺這麼信心十足,在下真的很好奇。」邵離嘴角邊的笑容帶點輕諷。

「銀票和金子。阮家將以對方無法拒絕的高價購買。」

「我很好奇你所謂無法拒絕的高價到底有多少?」慕容宇忍不住好奇的插口問道。

「是一百萬兩,還是五百萬兩?」

「這……」阮長春被慕容宇隨便開口就是百萬兩的價格震呆了,在他看來別說是一百萬兩了,就是五十萬兩,這價格也已高估太多了。

「怎麼?不是說無法拒絕的高價嗎?在我看來,一百萬兩根本不算什麼,五百萬兩嘛,勉強還能考慮一下,但機會也不大。要不,就開價一千萬兩好了,我想這飯館的主人應該就無法拒絕了。」慕容宇微笑的看著他說。

阮長春嘴角微微地抽搐著,表情僵硬的開口道:「慕容公子還真是愛說笑。」

「我可沒在開玩笑。」慕容宇一本正經的說。

阮長春臉色極為難看,這才知道這兩個人都是故意來找麻煩的。一千萬兩?那不是要他們阮家傾家蕩產來換這間飯館嗎?這還說沒在開玩笑?

「敢問慕容公子是否與這間飯館的主人熟識?若不相識又怎會知道對方的想法呢?」他不客氣的開口道。既知對方來意不善,他也無須再客氣。

「讓你說對了,我還真熟識。」慕容宇淡笑道。

阮長春雖然有些吃驚,表面上卻不露痕跡的以開玩笑的語氣說:「慕容公子該不會就是這間鮮味飯館背後的主人吧?」

「不,這間飯館的主人並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慕容宇緩慢地搖頭道。

「那麼在下可以請慕容公子代為引見嗎?」阮長春立刻說道。

「可以幫你問問。」

「有勞慕容公子了,在下會在悅來客棧靜候您的佳音,直到見到對方為止。」

「怎麼樣,你要出面嗎?」邵離將與阮長春見面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樊香兒之後,開口問她。

「你覺得呢?」樊香兒反問他,想聽聽他的意見。

「先告訴我,你有任何想賣掉這間飯館的意願嗎?」他問她。

「沒有。」她毫不猶豫的搖頭道。

她好不容易才在這時代找到一個生活寄托與目標,怎麼可能將它賣掉呢?賣掉之後她以後要做什麼?難道真要每天躲在房間裡繡花不成?她可不想被無聊給逼死。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出面。」他說。

樊香兒驚訝的看著他,因為她原以為他會叫自己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就好,別出面,結果他竟然說希望她能出面?「為什麼?」她問他。

「因為他們看起來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不是給他們重重的一擊來拒絕,恐怕難以讓他們就此善罷干休。」他緩緩地搖頭道。

「他們不罷休又如何,只要我不賣店,不理他們不就好了?」她說。

「你把事情想得太單純了。」他看著她說。

「什麼意思?」她皺起眉頭。

「你應該比我還瞭解阮家的行事作風才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是他們的行事作風。」樊香兒怔怔的看著他,驀然想起已然不復存在的樊家商行,它便是在阮家一手策劃之下傾倒覆滅的。阮家那群人的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吃人不吐骨頭的卑鄙小人!可是只要她出面,那些人就一定會收手嗎?為什麼她不這麼認為?

「倘若知道鮮味飯館是我這個曾經身為阮家媳婦的人開的,阮家難道不會想利用過去的關係,將飯館併入阮家產業當中嗎?」她擔憂的問邵離。

「因此我才希望你能出面公開聲明與阮家恩斷義絕,從此雙方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可以令阮家不敢在背後使壞,因為只要你或飯館出了什麼事,他們將會是頭號嫌疑犯。」樊香兒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他要她出面的原因。

「我知道了,我會出面。」她點頭道,又問:「我該什麼時候去見他們?」

「讓他們等上幾天再說。」

她點頭。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一件事,就讓那些傢伙去等個夠吧!

「要你再度面對阮家人,你應該很難受吧?」他忽然開口說。

「不會。」她老實說,「對現在的我來說,他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與我毫無關係,我為何要為了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而難受?」

「說的好!」邵離不由得的讚道,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說:「你總是能夠帶給我驚喜,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她眨了眨眼,疑惑的問:「呃,有嗎?我做了什麼讓你刮目相看的事?」

「聽林掌櫃說,你還會看賬本、會算帳?」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像是想將她看透似的。

他知道她出身商家,會看賬本不意外,會算帳也不算稀奇,但是聽林掌櫃說起她算帳的速度,以及那前所未聞的方式與準確度,讓他不得不好奇她到底是從哪兒學會這些的?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新食譜,前所未聞的生活用具新設計,對於經營總有令耳目一新的想法,現在竟然又獨創了一套前所未見、未聞的算帳方式,叫他怎麼不驚訝,不對她刮目相看呢?

「算帳很難嗎?不就加加減減而已嗎?」她感到莫名其妙。

「加加減減而已?」邵離一臉古怪的表情。

「這句話你可千萬別在慕容宇面前說,否則他非跟你拚命不可。」他提醒她。

「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會算帳?」

「各人有各人的專長,他的專長在廚藝上,不在算帳上。」他認真的點頭道。

她不禁哈哈笑,沒想到那個型男大主廚什麼菜色都難不倒,竟會被幾個數字難倒,真好笑。

「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懂賬本、懂算帳的。這事懂的人其實並不多。」邵離為慕容宇緩頰,然後定定的看著她說:「你懂我並不意外,畢竟你也是商賈之女,但據林掌櫃所說,你不僅是懂,還非常的厲害,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有這麼誇張嗎?」樊香兒失笑。

「林掌櫃說你會用一些奇怪的符號算帳,那是什麼?我很好奇,可以告訴我嗎?」

「奇怪的符號?」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

「他說的可能是阿拉伯數字吧。」

「阿拉伯數字?那是什麼?」他雙眼發亮,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

「我需要紙筆才能說明。」

「去,到我書房去。」他毫不猶豫的起身道,然後迫不及待的拉著她往廣益居的方向走去。

他因旺盛的求知慾而忘了禮數,她因是穿越而來的而視禮數為無物,兩人手牽手的親密身影就這麼越過半個邵府走進廣益居,同時也走進了府中所有目擊此畫面的家僕視線中,進而傳了出去。

公子和樊姑娘?

公子對樊姑娘是……

三公子他

得趕快通知老爺夫人才行!

「二少爺,對方終於有消息傳來了!」秦管事推開房門,匆匆走進廂房道。

「什麼消息?」背對房門而坐的人回頭問道。

「大少爺?!」秦管事驚愕的脫口叫道,怎麼也沒想到大少爺會出現在這裡。

阮長春從內間裡走出來,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秦管事說:「大哥在問你是什麼消息。」

「是,回大少爺和二少爺,鮮味飯館剛派人來說,他們的主子請咱們明天中午到飯館去。」秦管事迅速答道。「整整讓咱們等了大半個月,還要咱們過去,他們還真的是好大的派頭呀。」阮長春冷笑道,一頓後又問:「慕容宇呢?有什麼動靜?」

「沒有,他和同行的那位不知名公子一直都待在那間大宅子裡,深居簡出。」秦管事恭敬的回答。

「那個人是什麼身份還沒查出來嗎?」

「雖還未獲得確切的證據,但已經有些眉目了,有一個人極有可能。」「誰?」

「以經營布莊和錢莊獨霸京城,近年生意更擴展至南璘全國,甚至有向其他三國發展跡象的邵家三公子邵離。」秦管事說。

「邵離?」阮長春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阮長青卻在聽見這個名字之後,表情頓時慎重且嚴肅起來。

「大哥知道這個人?」阮長春問。

阮長青點了點頭。

「聽爹提過此人,說此人不簡單,若是願意接掌邵家產業,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

「這是什麼意思?」

「總之,若與慕容宇在一起的人真是邵家三公子的話,這間鮮味飯館有可能跟邵家有關,咱們此行的目的恐怕難以達成。」阮長青蹙眉道。

「此話怎講?」阮長春不解的問。

「慕容宇既然認識鮮味飯館的主人,邵三公子又怎會不認識?偏偏他們倆對你的態度都不友善,那飯館的主人又怎會給咱們好臉色看?我在想這會不會就是對方讓咱們等上半個月的原因,更甚者……」阮長青眉頭緊蹙,若有所思的忽然停頓了下來。

「更甚者什麼?」阮長春緊盯著兄長愈來愈嚴肅的臉問道。

「更甚者有可能這間飯館根本就是邵家的產業。」阮長青看著他說。

阮長春張口結舌,突然說不出話來。他現在唯一想的到的就是幸好大哥來了,否則以他對那位邵三公子的無知,他極有可能闖下大禍,為阮家帶來不必要的大麻煩。

「大哥,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要離開嗎?」他問。

「不,這都只是猜測,一切還是等明天見過飯館的主人之後再說,只要咱們的態度不失禮便不會有問題。」

「我明白了。」阮長春點頭道。

一切就看明天了。

隔天中午,兄弟倆帶著秦管事,三個人一同前往鮮味飯館赴約,令他們感到訝異的是,帶路的夥計並未將他們引向二樓的包廂,而是直接讓他們坐在一樓的桌位,與其他來此地吃飯的客人毫無分別。

「小二哥,難道你沒聽清楚我剛才說的話嗎?我們家少爺與你們主人有約,你覺得這個座位適合嗎?」秦管事忍著怒氣出聲質疑道。

「這是上頭交代的。」小二回了這麼一句,隨即離去。

「真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秦管事怒不可遏的說。

阮長春也非常的不悅,但隨即想到那位邵三公子,便隱忍了下來,淡定的開口說:「好了,坐下來等吧,既然咱們坐在這裡,他們也一樣必須坐在這裡才有辦法談事情。他們能坐這兒,為什麼我們就不行呢?」說完這話,他發現大哥對他投以讚賞的一眼,令他心情大好,不悅也隨之消散。

三個人先後入座,靜靜地等待飯館的主人出現。

鮮味飯館二樓的一間包廂裡坐了三個人,卻無人開口說話,安靜得很不尋常。

過了許久,邵離終於輕歎了一口氣,眉頭緊蹙的開口道:「我沒想到阮長青也會出現。」他說這話時,複雜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面無表情、沉默不語的樊香兒臉上,想著她此刻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現在怎麼辦,照計劃進行嗎?」慕容宇猶豫的開口,目光同樣停在樊香兒臉上。

「照計劃進行。」樊香兒終於點頭出聲,只是當她說完這句話時,卻發現一旁的兩個男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怎麼了?」她問。

「你確定嗎?」邵離緊盯著她問,聲音低沉且認真。

「確定什麼?」她不解。

「確定要出面嗎?阮長青也來了。」

「我看到了。他來了又怎樣?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況且來了不是正好嗎?當面給阮家難看和給那個男人難看這兩者,我倒覺得後者更解氣。」

「說得好,你果然是女中豪傑!」慕容宇拍手笑道。

「真的沒關係嗎?」邵離依舊一臉嚴肅,比起該做的事和讓她解氣這兩件事,他更在乎她此刻的心情,他不希望她勉強自己、不希望她逞強、不希望她觸景傷情,更不希望她傷心難過卻悶在心裡不說,強顏歡笑。

「真的沒關係,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他們現在對我而言只是陌生人。」樊香微笑道,然後率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走吧。」接著直接走出包廂。

邵離和慕容宇迅速地對看一眼,立刻起身跟上她。三個人一起走下樓梯,走阮家兄弟。

乍見下堂妻的出現,阮長青顯得有些怔愕,不由自主的從椅上站起身來,沉聲質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就是這裡的主子。」樊香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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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5-2-10 18:03:1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回到客棧的廂房,阮長青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將廂房裡放在茶桌上的茶具整個摔爛,再將桌椅踢翻,乒乒乓乓的巨大聲響讓站在門外的幾人面面相顧,還有些驚恐。

他們從未見過大少爺如此失控,如此憤怒,看樣子大少奶奶一一不,應該說被下堂的香夫人是鮮味飯館的主人這件事對大少爺的打擊相當的大。

想來也是,大少爺向來運籌帷喔,從不做沒把握、會後悔的事,而今被他休離的香夫人竟然以眾所矚目的鮮味飯館主人的身份出現,還當眾對大少爺冷嘲熱諷,擺出一副早已恩斷義絕、形同陌路的模樣,令大少爺難看。最過分的是,她竟然要他們用阮家全部的財產來買鮮味飯館,否則她便不賣。

她這不是為難,而是污辱,赤裸裸的在污辱阮家傾盡所有,就只買得起一間她這個下堂妻花了半年就創辦起來的飯館,在嘲諷他們沒眼光,要他們阮家後悔錯待她。

說真的,在確認鮮味飯館真是樊香兒那個女人開的之後,他們無人不後悔,因為這樣一間門庭若市、遠近馳名、大發利市的飯館,本該是阮家所屬產業,能嫌多少錢呀。

後悔是真的,但是當真已後悔莫及了嗎?阮長春回想當初嫂子對大哥的癡心無悔和深情,覺得說不定這事還能有轉房裡已安靜下來,阮長春敲了敲房門,開口道:「大哥,我能進去嗎?」門內沉靜了一會兒才傳來阮長青的聲音。

「進來吧。」

阮長春推開房門,走進房裡,只見房內亂成一團,摔碎的茶具散落一地,桌椅也東倒西歪的躺在牆邊。

「到我房間吧,大哥,這裡讓人整理下。」他看了下四周後,開口道。

阮長青點了下頭,不發一語的走出房間,然後走進弟弟位在隔壁的廂房裡。

阮長春為他沏壺茶,然後端一杯放在他面前,問:「心情好些沒?」阮長青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真的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六年夫妻,我竟然連她會做菜都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我無視她、冷落她的報應呢?」

「大哥後悔了?」

「說不後悔是騙人的。」阮長青略微沉默了一下才歎息道,「你也看到飯館的生意有多好,倘若它是咱們家的,每年能替咱們多嫌多少銀兩,爹的鴻圖大。志也能早日完成。」

「如果有個辦法可以將這間鮮味飯館變成咱們家的,但是大哥卻需要稍微犧牲一下,大哥M意嗎?」

「當然,為了完成爹的鴻圖大志,稍微犧牲一下算什麼?有什麼辦法,你快點說。」

「將嫂子重新迎進門。」阮長春認真的看著大哥說。

阮長青皺了皺眉頭說:「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她今天決然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你認為她還會願意回到我身邊嗎?」「我認為會。」阮長春斬釘截鐵的說。

「阮府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嫂子有多在乎大哥,對大哥簡直就是癡迷。只要大哥開口表明願意迎她回府,承諾以後會對她好,她沒道理會拒絕跟咱們回府當她的香夫人的。況且當一個下堂妻和一個光榮回府的大少奶奶,有哪個女人會笨得不選擇後者?」

「但她今天對我的態度--」

「那是愛之深,恨之切。只要大哥肯說出後悔的話,我相信她絕對會在剎那間原諒大哥,喜極而泣的回到大哥身邊的。」

「真的嗎?」阮長青心裡仍有所疑慮,總覺得今天在鮮味飯館裡見到的樊香兒帶給他一種極度陌生的感覺,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這是唯一能將鮮味飯館變成咱們阮家產業的辦法,大哥。」阮長春以帶著懇切的目光凝望著他說。

「知道了,那就試試看吧。」他點頭道。

「太好了,我現在就讓人去安排。」

阮長春立即開心的起身離去,留下阮長青依舊眉頭緊蹙的坐在廂房裡,內心五味雜陳,糾結不已。

真要將那女人重新迎回家嗎?要他虛情假意、虛與委蛇不難,問題在於她身後還有個沒落的樊家,倘若那些人不要臉的想靠姻親這層關係纏上來,那又該如何處理呢?重點是,樊家的沒落還是他們阮家在暗地裡一手策劃促成的。

唉,真是煩心。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結果怎麼樣?」

回到邵府中,一直待在府中等消息的秋菊第一時間就將樊香兒纏住,追問再見阮家人的經過與結果。

一路同行的慕容宇迫不及待,口若懸河的將事發經過加油添醋的說了出來,聽得秋菊目瞪口呆又激動不已,因為她也沒想到阮家大少爺阮長青竟會親自跑來。

聽見小姐在大少爺面前如何處之泰然,將對方氣得臉紅脖子粗又啞口無言的模樣,她頓時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想起小姐過去在阮府所受的待遇,被大少爺冷落,被阮家人無視,被妾室欺負,被阮府中那些狗仗人勢的下人嘲諷,付出一切感情用心討好,甚至以死明志的結果卻是被休離下堂的命運,她就替小姐覺得冤屈怨恨,恨不得天天詛咒阮家那些人不得好死。

原本,她很擔心二少爺在知道鮮味飯館就是小姐開的之後,會用大少爺來當誘因,引誘小姐將飯館出讓給阮家,畢竟小姐以前是那麼地深愛大少爺,就算再委屈難過,對大少爺還是言聽計從、至死不悔,她真的好擔心、好擔心。

可是,老天有眼,真的是老天有眼呀,小姐在死過一次之後,終於徹底醒悟了過來,不僅能拒絕阮家人,連面對大少爺她都能無動於衷,她真的、真的好替小姐開心呀。

嗚嗚

「她是怎麼了?哭什麼呀?」慕容宇一臉莫名其妙的問。

「你把人家弄哭就要負責安撫。」邵離白他一眼道。

「這……這關我什麼事呀?」

「你沒辦法安撫就去把人家的相公找來安撫。她相公名叫張力,認識吧?還不快去。」邵離說。

慕容宇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嘖了一聲,這傢伙的目的只是想趕他走,不要他留在這裡礙眼罷了,找這什麼爛理由嘛。

「誰說我沒辦法安撫人家的?」他起身撇唇說,然後看向依舊在那邊哭個不停的秋菊,開口說:「你叫秋菊是不是?

跟神廚公子我來,公子我親自下廚做點心給你吃當作是賠罪。」說完,也不等人家有反應,逕自走出廳堂。

「還不快跟去。」邵離對呆若木雞的秋菊說。

秋菊不知所措的看向小姐,只見小姐對她點了點頭,她這才急忙一邊擦著淚水,一邊追著慕容公子離開廳堂。

礙眼的人一離開,邵離立即轉向樊香兒,擔心的蹙眉問道:「你還好嗎?」「還好呀。」樊香兒微笑的點頭。

「真的嗎?」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真的。」她再次點頭,臉上的笑容不僅沒消失,反倒還變得有些燦爛。

「在我面前你用不著這樣。」邵離沉聲道,突然有些生氣。

「這樣?」樊香兒怔了怔,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強顏歡笑。」

她呆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在強顏歡笑呀。」

「你別騙我。」

「這……我並沒有在騙你呀,你怎麼一直不相信我說的話呢?」樊香兒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請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難過、在強顏歡笑?事實上我現在心情好得不得了,有種替過去的樊香兒大大出了一口怨氣的感覺,真爽!」她握緊拳道。

「真爽?什麼意思?」

「就是心情極好,好到無以復加的意思。爽到不行!」

「你有時候會說出一些我聽不懂,或是出人意表的話。」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說。

「也許我不是這裡的人。」她似假還真的對他說。

「不是這裡的人是哪裡的人?」邵離看著她問道,「我很確定你是樊香兒,曾經是阮家嫡長子阮長青的正妻,阮家下人口中的香夫人。難道不是嗎?」

樊香兒無言的看著他,心想著我總不能跟你說不是,說我是從別的世界穿越過來的人吧?而且說了又怎樣,誰會相信這麼離譜的事,相信她不是樊香兒?

「我是樊香兒。」她說。

「沒錯,你是樊香兒,那個曾經為阮長青自盡過的女人,這樣的你在經過剛剛的事又怎會沒事?」他深深地看著她,眼中明顯透露著對她的擔心。

樊香兒突然發現眼前這位邵三公子好像是真的很擔心她耶,這種感覺好溫暖、好貼心。

「邵離,謝謝你這段期間為我做的每一件事。」她看著他柔聲道,真希望眼前這位美男子不是個Gay,這麼一來即使要她把十八般武藝都展現出來倒追他,她也會厚著臉皮在所不惜的。

唉,為什麼好男人不是別人的,就是個Gay呀?連穿越了時空都改變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為何突然這麼說?感覺就像要跟我訣別一樣。」邵離眉頭緊蹙的盯著她說。

「訣別?」樊香兒呆了一下,內心中的多愁善感一下子全散了。

「你想離開這裡嗎?跟阮長青?」他質問她。

「什麼?跟阮長青離開?我又不是瘋了!」她雙眼畫瞠的愕然叫道。

「那你為何突然要對我說這麼奇怪的話?」他的神情稍微緩和一些。

「什麼奇怪的話?」

「感謝我。」樊香兒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那是因為我突然發現你是真的在擔心我、關心我,再想到過去這段時間你給予我的幫助實在太多了,但我卻好像從未認真的感謝過你,所以我才會這麼說。」她解釋。

「真是這個原因?」

「啊不然」她沒好氣的回道,不知不覺就把現代說話的口吻用了出來。

邵離目不轉睛,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怎麼?你該不會又懷疑、不相信我說的是實話吧?」她瞪眼道,語氣有些無奈,總覺得邵離今天有點兒奇怪,好像變得很多疑。

「公子。」廳外突然傳來下人的聲音。

「什麼事?」他終於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轉頭望向廳堂大門外的方向。

「飯館那邊傳來消息,說阮家大少爺希望能單獨見樊姑娘。」下人走進廳內稟報。

「叫他滾。」邵離突然怒不可遏的冷聲道。

「是。」下人呆愣了一下,立即應聲。

「等一下。」樊香兒倏然開口喚住正欲轉身離開的下人。

「對方有沒有說為什麼要見我?」

「回小姐的話,對方什麼都沒說,只說想再見您,任何時間地點都可以,會耐心等待您的回復。」下人恭敬的答道。

「跟他們說不見,叫他們滾。」邵離森然的開口說。

「他們要見的是我又不是你。」樊香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

「難道你想見他們?」他深深地看著她,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莫測高深了起來。

「難道你不好奇他們還想說什麼嗎?」樊香兒反問他,暫時沒心思去注意他的怪裡怪氣,反而對阮家人接下來的舉動充滿了好奇,有一種好像在看連續劇的期待感,而且高潮好像就快要到了。

「你告訴他們,讓阮長青明天到飯館來,我會見他。」她想了一下,轉頭對下人交代。「你真要去見他?」邵離問她。

「不是我要去見他,是他要來見我,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的差別。」她笑道,然後邀請的對他說:「你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戲?」

「看戲?」他愣住。

「看阮長青演戲,我有預感一定會很好看。」她對他瞇眼笑道。

阮長青在夥計的引領下走進鮮味飯館二樓的包廂時,樊香兒已經坐在包廂內,但除了她之外,之前見過的邵三公子竟然也在包廂內,令他的腳步不由得停頓了一下,這才眉頭輕蹙的繼續往前走,在樊香兒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包廂內一片沉靜,見樊香兒沒有打算開口,邵三公子也沒有任何想起身離去的舉動,阮長青深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道:「可以麻煩邵三公子稍微迴避一下嗎?

在下想單獨與香兒談一談。」

「請阮大少爺別叫得這麼親密,我早已不是你的香兒了,你的香兒在阮府撞柱自盡時就已經死了。」樊香兒冷淡的開口道。

「另外,我雖答應要見你,卻沒答應要單獨見你,所以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我很忙的。」阮長青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怒得恨不得立刻起身拂袖而去,但想到二弟的托付與爹的鴻圖大志讓他只能隱忍了下來。

「香兒,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在恨我嗎?」他輕歎了一口氣,低聲問她。

「過去是我的不對,今後我一定會善待你、珍惜你的。香兒,跟我回家好嗎?」

「噗!」樊香兒頓時忍不住將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這完全不能怪她,她只是想先喝口茶再好好看戲的,怎知她這口茶都還沒來得及吞進肚子裡,這不要臉的傢伙就把懺悔呀、哀求呀、對天發誓的基本戲分全都刪了,直接跳結尾給她看。

這算什麼呀?要演戲就該好好的演呀,哪有這麼偷慷的演員,也太不敬業了吧?

「你還好吧?」邵離問她。

「這戲太難看了。」樊香兒喃喃自語般的說。

邵離愣了一下,不禁低頭悶笑了起來,第一回真正的相信她之前針對阮家與阮長青所說的話全是真的。

他們就像是陌生人,與我毫無關係。

我沒有在強顏歡笑。事實上我現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跟阮長青離開?我又不是瘋了!唉,他的心情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呢?

事反常必有因。不知道這個因,你心裡是否有數?

慕容宇曾對他說過的話突然在他心裡頭響起。

事反常必有因,事反常必有因……

難道……

難道他喜歡上這個女人了,才會為她動怒,為她憂慮,為她喜笑顏開?這就是那個因嗎?

他怔怔地看著她,傻了。

「香兒,跟我回家好嗎?」阮長青再次問道,放軟的語氣多了些懇求,這對他而言已是最大的忍讓,因為他過去可從未對一個女人這般低聲下氣的說話,他相信曾與他做過六年夫妻的樊香兒定能感受到他的真心與誠意。

「你的意思是想與我重修舊好?」樊香兒問他。

「沒錯。」他立即點頭。

「但是我並不想怎麼辦?」她看了他一眼,涼涼的問。

阮長青呆了一下,直接反應的衝口答道:「你不可能不想,你是那麼的在乎我、愛我,你說過沒有我你會死。」

「所以過去失去你的樊香兒已經死掉了,現在的樊香兒對你沒半點感覺一一不,如果說厭惡、噁心、想吐也算是感覺的話,那就是我現在對你的感覺。」

「這不可能是真的!」阮長青大受打擊。

「這就是真的。我告訴你,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想和我重修舊好,送你兩個字一一作夢!想利用這方法得到鮮味飯館,送你三個字--別作夢!」

她精彩的反擊讓一旁的邵離差點拍案叫絕、樂開懷。她說的真的是太好了,作夢!別作夢!哈哈哈……「邵離,還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嗎?」樊香兒轉頭問他。

「有。」他立刻點頭道。

「什麼?」

「之前沒告訴你我也是這間鮮味飯館的主子之一,現在你知道了,奉勸你事後最好別暗地裡動什麼手腳,否則的話,我會讓你們阮家會知道什麼叫以卵擊石。」

邵離看著表情僵硬、臉色蒼白難看的阮長青,森然的警告道。

「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樊香兒看著阮長青說。

「你之所以答應和我見面,只是為了羞辱我?」阮長青緊盯著她問。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若非你別有居心自找上門,今日我又怎會有辱你的機會?這全是你自找的。」她眉頭輕皺了一下,嘲諷的回道。

阮長青沉默的看了她許久,終於自嘲的低聲道:「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過去我實在太小瞧你了,我很後悔,香兒。」

「可惜後悔已無濟於事。」她面無表情的說。

「你可以走了,希望從此以後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再無任何瓜葛。」阮長青不再言語,安靜地起身,轉身離去。

包廂內沉靜了一會兒。

「你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和阮家嗎?」邵離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包廂中響起。

樊香兒沉默了一下,才緩緩的開口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實在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是不想再和他有瓜葛,還是怕自己會心軟,會狠不下心對付他?甚至再回到他身邊?」邵離沉聲問她。

「你在說什麼呀?」她愕然的轉頭看他,「我剛剛說的話你都沒聽見嗎?破鏡難圓,覆水難收,這就是我和他現在與未來的寫照,是不會改變的。」她堅定的說。

「真的嗎?」他的表情仍帶著明顯的懷疑。

「你是怎麼了?最近怎麼老懷疑我說的話?」她疑惑的問。

邵離凝視著她半晌,終於歎了口氣的承認道:「因為在意。」「在意什麼?」她不解。

「在意你。」

「在意我?」她眨了眨眼。

「什麼意思?」

「真不懂嗎?」

「真不懂。」她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似乎喜歡上你了,樊香兒。」邵離深深地凝視著她說。

「啊?喜歡上我?那是什麼意思?」樊香兒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依然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邵離只對男生有興趣,又怎會喜歡女生呢。

「我都說這麼明白了,你還聽不懂嗎?」邵離驀然深吸一口氣,以極度認真且嚴肅的語氣對她表白道:「我喜歡你,樊香兒。」

「可是你不是同性戀嗎?」樊香兒張口結舌的瞪著他,遏制不住的脫口道。

「什麼叫同性戀?」

「就是喜歡男人,有斷袖之癖……」

「是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有斷袖之癖的?」邵離臉色丕變,厲聲質問道,有種快吐血的感覺。

「這……難道不是嗎?」樊香兒乾笑,不敢說這完全是自己猜想的。但是話說回來,她偶然間似乎聽聞過邵府裡的丫頭們八卦,關於邵三公子未娶妻之懸案中便有此一傳聞,況且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加上他與慕容宇又那麼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她又怎能不作如此想呢?

「本公子很正常,絕無斷袖之癖!」邵離義正詞嚴的對她申明。

「喔。」她輕應一聲。瞭解。

「你就這種反應?」他一臉不悅的瞪著她。

「不然我該有何反應?」她問他,其實心正小鹿亂撞的蹦蹦跳。

邵離竟然不是同性戀,而且還對她表白說他喜歡她!

哇塞,天啊,她不是在作夢吧?自己偷偷暗戀心動許久的美男子突然向自己表白,這不是只有在連續劇裡或小說裡才會發生的事嗎?它竟然發生了,而且還是發生在她身上,嗚嗚……她要哭了啦。

不過即使她快樂瘋了,也沒被沖昏頭,忘了在自己所處的世界,樊香兒如今這個身份,是如何的上不了檯面。

「至少也該給我一個答覆。」邵離瞪著她說。

「答覆?對,我是該給你一個答覆。」她點頭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確認幾件事。」「什麼事?」他迫不及待的問。

「第一,邵三公子應該明白我是阮長青的下堂春,以你邵家三公子的身份,你確定自己這麼對我表白心意合適嗎?家中長輩會認同這事嗎?」她深深地看著他說。

「這事……」

「先讓我把話說完。」她打斷他說。

「第二一一這點你必須要想清楚。」她認真的凝視著他提點道。

「或許是死過一次讓我領悟了許多也改變了許多的關係,現在的我不求榮華宮貴,只求感情專一,能像市小民那樣過著一夫一妻的生活,邵三公子有辦法允諾我嗎?如果沒有,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會比較好。」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雙眼睛極為冷靜。

「還有第三嗎?」他望進她閃著聰慧光芒的雙眼開口問道。

「第三嗎?」她想了一下,「如果你現在允了我,之後卻又變心看上其他女人,到時請你老實告訴我,我會離開,而你不許阻止我。」

「還有第四嗎?」他再問。

她又想了一下才搖頭道:「暫時沒有。」

「好,那麼在下有一個問題想問樊姑娘。」邵離定定的看著她說,「倘若你所質疑的第一點我能解決,第二點我能允諾,第三點你根本無須擔心會發生,那麼你能答應與我成親嗎?」她愣了一下,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當然。」

「那麼。」他深深地凝望著她,然後微笑地開口說:「咱們倆可以準備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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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3: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樊香兒坐在房裡歎著氣,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喜還是該憂,或許這就是傳說中所謂的婚前症候雔m?

聽慕容宇的說法,邵離在邵家不僅是匹黑馬,還是一頭黑羊,另類、難馴。

邵家家主對這個兒子也是頭痛不已,馴化不了,乾脆放生讓他自生自滅,眼不見為淨。

提到婚姻之後,慕容宇呵呵笑的對她說:「邵離,二十有六卻仍未成親,並不是沒合適的對象或沒人上門說親,而是因為他拒婚的方法有千百種,連當場逃婚這種敗壞門風的事都做得出來,邵伯父幾次差點被他氣到吐血之後就不管他了。總之,現在的他只要願意成親、對像不是男的,其他邵家大都能睜隻眼閉只眼。」

「包括他想娶一個下堂妻嗎?」

「沒錯。」

然後她就開始憂鬱了,總覺得事情好像發展得太快了,怎麼邵離才向她告白,接著就要結婚了?中間的談情說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到哪兒去了?不該啥都沒有就要她掉進婚姻這墳墓裡去吧?

而且最該死的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除了將身體留給她之外,也把她在阮家所經歷過的一切記憶都留給了她。

宅斗呀,婆媳間、妯娌間、姑嫂間,她光是想,就嚇得想逃婚了。

慕容宇說邵家現任家主,也就是邵離的爹總共有一妻三妾,除邵離與其大哥是嫡出,其餘還有庶出的一子四女。老大老二皆已娶妻,育有數名子女,四位妹妹中也有兩位已經出嫁,然後大夥兒一起住在邵府的大宅裡。

好大的一個家庭呀,她真的有辦法適應這種大家庭嗎?好可怕。

可是在這個封建的世界裡,家庭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她要嘛就不結婚,一個人終老一生,要不然遲早都得面對這種生活。

重點是,在這男尊女卑、一夫多妻的時代裡,除了邵離之外,她還有辦法找到第二個沒有妻妾成群,也沒瞧不起她這個被前夫休離的女人,還無條件的幫她創業、幫她復仇,甚至在明知她是個棄婦、下堂妻的情況下,卻還跟她告白說他喜歡她、要和她成親的男人嗎?而且他還允諾了她一夫一妻的願望與要求。

不會有第二個了。心裡有個聲音對她這麼說道,而她也深信不疑。

算了,豁出去了,她就不相信自己會鬥不過這些古代女人,哼!

「小姐。」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樊香兒猛然從沉思中醒來,轉頭看向不知何時進到屋裡來的秋菊,只見她這丫鬟眉頭緊蹙,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她問。

「奴婢想請小姐近來別出門。」秋菊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

「發生了什麼事?」她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沒、沒事。」秋菊結巴的說,完全不會說謊。

「你若不肯告訴我,我就自個兒出門去瞧一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姐……」秋菊一臉懇求的神情。

「說吧,我要聽實話。」

秋菊無奈,終於把不讓她出門的原因給說了出來。

原來她與邵離即將成親的事已在華城裡傳開,她曾為阮家媳婦被休離的事也不脛而走,身為一個下堂妻卻搭上有名的邵家三公子,她的狐媚之術、床第功夫便成了許多市井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不守婦道想二嫁的她被說得很難聽,飯館的生意也受到了影響。

樊香兒聽完後神情平靜的只問了一句,「三公子對這事有什麼反應?」

「三公子說不必理會。」秋菊有些氣悶的說。

樊香兒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邵離果然是她看上的男人,很棒。

「小姐,您怎麼還笑得出來?」秋菊難以置信的問道,然後再也忍不住的氣憤道:「三公子他怎麼可以這麼冷淡,不替小姐出面澄清誤會?小姐才不是那些胡說八道的人所說的那樣,三公子應該比誰都清楚呀,不是嗎?」

「既然你都說那是胡說八道了,幹嘛還要生氣?」

「可是那些人敗壞了小姐的名聲呀。」

「我從被阮家休離的那一刻起應該就沒有什麼名聲了吧?」

「可是那些人也不能胡亂批評,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就當狗在亂吠吧,別理他們。」

「可是奴婢真的好生氣,小姐您都不生氣嗎?」

「生氣呀,但是被狗咬了也只能認了,總不能咬回去吧?」她無奈的聳肩道。

秋菊一呆,立刻在下一秒遏制不住的搗著嘴巴笑了起來。

「小姐,您……您怎麼……」她完全是笑不可抑,笑到話都說不出來了。被狗咬,咬回去?哈哈好笑了!

小姐這話說的太

「總之,三公子說的不必理會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懂嗎?」她結論道。

秋菊又笑了好一會兒,才有辦法回答她。

「奴婢知道了。」

「還有什麼事?」她問,沒事的話她要繼續思考大家庭的人際關係,以及如何面對宅鬥,與如何在宅斗中生存下來的難題了。

「有,聽說在京城的邵家來人了。」

「喔?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來的是什麼人?」她頓時起了興趣。

「聽說好像是大公子,還有一位表小姐。」

「表小姐?」她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頭。所謂一表三千里,這位表小姐到底是真的表小姐,還是邵家人相中的三媳婦人選,還真是令人覺得好奇又有趣呀。

「小姐要去邵府看看嗎?」秋菊問她。

她搖了搖頭,說:「反正不久就能看到了,何必多跑這一趟呢?」果然,過不了多久就從邵府那邊傳來請她過府用晚膳的消息。

她讓秋菊替她重新梳頭,換上平時嫌麻煩而較少穿著的華美衣裳,在秋菊一路讚不絕口的護送下來到碧雲軒,席上已坐了四個人,其中的邵離和慕容宇是她所熟識的,另外兩人應該就是邵家大少爺和那位一表三千里的表小姐了。

「樊姑娘來了。」慕容宇看見她出現,揚起嘴角微笑道。

邵離立刻起身迎向她,對她微微一笑。

「你來了。」

「嗯。」她輕應一聲,微笑的看向在座那兩個陌生人。

「來,我替你介紹。」邵離將她牽到自己身旁的位子,讓她坐下之後才為雙方做介紹。

「這位是我大哥邵毅,這位是遠房表妹莫如心。大哥,這位便是不久之後要與小弟成親的樊姑娘。」

「大哥好,表妹好。」樊香兒微笑的向兩人打招呼,隨意且缺乏禮數的態度讓邵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敢問姑娘閨名是否叫樊香兒,曾經嫁與和林縣阮家嫡長子阮長青?」邵毅蹙眉問道。

邵離面色一沉,立刻冷聲喚道:「大哥!」

樊香兒在桌下伸手安撫的拍了他一下,阻止他發難。她倒是想聽一聽這位未來大伯想跟她說些什麼。

「是,我便是大哥口中那個曾嫁與阮長青的樊香兒,不知大哥有何指教?」她落落大方,淺笑的看著邵毅柔聲答道。

「聽說你成婚六年不出一子,因而才被休離,是真是假?」

「阮家對外是如此宣稱沒錯。」她點頭道。

「對外宣稱?難道這不是事實嗎?你可有為阮家生下任何子嗣?」邵毅有些咄咄逼人的問她。

「大哥一一」邵離忍不住再度開口,卻再度被樊香兒阻止了下來。

她捉住他的手,緊緊的,牢牢的,握住了便沒再松離。他轉頭看她,只見她仍是那副落落大方、氣定神閒、信心十足的模樣,讓他的心也跟著慢慢沉穩了下來,他翻手,掌心向上,堅定的與她十指緊緊交握著。

她驀然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對他微微一笑。

「敢問大哥,一個男人多年未與其妻合房,其妻能有身孕嗎?」她再度將目光轉向邵毅,微笑的開口問道。

邵毅整個愣住,一方面是沒想到她如此大膽,敢將這事拿來說,另一方面則因話題尷尬不知從何作答。他無言的看向邵離和慕容宇,想看他倆對這女人缺乏禮教的言詞有何反應,怎知他倆一個專心吃飯,一個專心失魂,似乎完全沒聽見她剛才說的話似的。

還好席中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人。

「做妻子的得不到相公的疼愛,自身就該檢討了,還能怪別人嗎,大表哥?我娘不是這樣教如心的。」莫如心巧笑嫣然的開口道,一副不解無辜清純的模樣。

樊香兒忍不住輕撤了下唇,就說這表妹居心叵測,來者不善,是不是?

「如心表妹說的沒錯,我娘也是這麼教我的。」她微笑的開口道,「只可惜我天生反骨,與眾不同,這才能吸引同樣反骨,同樣與眾不同的邵三公子的青睞,你說是不是呢?」她最後一句話是轉頭對著邵離說的,只見邵離嘴角微揚,立即點頭應道:「沒錯。」莫如心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邵毅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只有慕容宇面不改色的繼續吃著飯菜,然後在吞嚥下口中的菜後,緩緩地點頭證實道:「邵離的確是被樊姑娘的與眾不同給迷住了,連我都差點迷上她呀。」

「慕容,別亂開玩笑。」邵離朝他皺眉警告道。

「是。我吃飯,我吃飯。」慕容宇說完繼續專心吃飯。

「大哥,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要阻止我與香兒成親嗎?」邵離看著大哥說,一頓後又問:「這是爹娘的意思,還是你個人的意思?」

「三弟,你該知道爹對你的期望……」

「大哥,邵家未來的家主是你,小弟我天生懶散,做不了大事,爹他老人家早就對我死心了。」邵離直接打斷他說。

「我只想知道,你此行的目的是奉爹娘之命前來阻止我成親的嗎?」

「你要我當著她的面說實話嗎?」邵毅看了坐在邵離身邊的樊香兒一眼。

「大哥可以當我不存在沒關係。」她緩聲開口。

邵毅看向弟弟。

「她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邵離微笑道邵毅看了兩人許久,才緩慢地開口說:「比她適合當你媳婦的女人有很多,她不適合。」

「這是誰的意見?」邵離問。

「娘的,也是我的。」

「爹怎麼說?」

「爹說他早晚有一天會被你這不孝子活活氣死。」

「爹沒反對?」邵離只想知道這個,因為如果有誰是令他在乎其感受的,瞭解他、並以自己的方式寵愛他的爹絕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娘反對,我反對。」

「意思就是爹沒反對了。」邵離微笑道。爹果然是最瞭解他的人。

「爹他很生氣,對你也很失望,不懂這麼多適合你的女人,為何你偏偏要選擇這樣一個對像?」

「所謂的適合不外乎家世與容貌,但那都是旁人的感覺,而不是我的感覺。」邵離平靜地說,「你問我為何偏要選擇她是嗎,大哥?那是因為喜歡她,只有她能讓我感到心動,想共度白首。」樊香兒怔怔地看著他,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著。她沒想到竟會在這種情況下聽見他如此真情的告白。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她一定會忍不住撲進他懷裡,淚流滿面的獻上她的吻的。

怎麼辦,她好像愈來愈喜歡他了,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看樣子不管大哥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你的決定了。」邵毅沉默了半晌,終於歎息的開口道。

「邵大哥應該早知道會是如此結果才是。」慕容宇涼涼的插上一句。

邵毅有些無言的瞥了他一眼,然後再度將目光移回自家三弟臉上,說:「既然你堅持要和樊姑娘成親,那麼就把如心一起娶了吧,如心必須是正妻,樊姑娘只能是側室,這是娘的意思。」聞言,莫如心一臉羞赧的低下頭,耳朵都泛紅了起來。

「我拒絕。」邵離毫不猶豫的開口說。

莫如心難以置信的倏然抬頭,臉色從嫣紅變蒼白。

「三弟,這是娘的意思,如果你不答應,娘說她將從此不認你這個兒子,就當作沒生養過你。」邵毅一臉嚴肅的沉「幸好娘不只我這個兒子。大哥,以後娘就拜託你了。」邵離不為所動的微笑道。

「三弟!」邵毅怒不可遏的喝斥道,「你真要這樣傷娘的心嗎?」

「大哥剛才不已經說了,不管大哥再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了。既已知道這結果,大哥又何必再拿娘來逼迫我呢?」邵離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不過語氣中隱約多了一抹不服與不悅的強硬。

「你--」

「大哥若是要來參加婚禮的,小弟拱手歡迎,如是要來阻止的,還請大哥自行離開吧,恕小弟不送。」說完,他站起身來,牽著樊香兒的手說:「我們走吧。」

「你給我站住!」邵毅怒聲吼道。

邵離停下腳步,回頭面向他,臉上表情平靜得接近冷漠。

邵毅瞪著從小便令爹娘頭痛不已,卻又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的三弟,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坐下來吃飯,難道我們兄弟倆這麼久沒見,你就不能好好的坐下來陪大哥吃一頓飯嗎?」

「別說一頓飯了,只要大哥別找我和香兒的麻煩,你要在這裡住上半年一年都行,小弟我可以天天陪你吃飯。」邵離重新入座,微笑的對他說。

邵毅沒好氣的哼了哼,轉頭對樊香兒說:「你也看到了,我這個弟弟天生桀螯不馴,連我爹娘都難以管教,你若跟了他,未來肯定會常受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大哥!」

「身為邵家人,我總不能不把話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免得樊姑娘以後後悔怨恨咱們邵家吧?!邵毅瞄了邵離一眼說。

「請大哥放心,我絕對不會後悔。」樊香兒微笑道,眼中透露著堅定。

「既然如此,大哥就先在這裡祝你們倆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了。」說著,邵毅拿起桌上的酒杯朝他們倆敬了一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謝謝大哥。」邵離欣喜的說,知道一切都沒問題了。

「香兒,我們一起敬大哥一杯。」他開心的對身旁的樊香兒說,兩個人一起舉杯朝邵毅敬了一杯,從此席上一片祥和,只有莫如心始終臉色難看,悶悶不樂。

「對了,這鮮味飯館到底是屬子慕容家的,還是咱們邵家的,你們倆誰跟我說一說?!酒過三巡,邵毅突然好奇的開口問道,目光在慕容宇和自家3弟臉上飄了飄。

「大哥難道不知道鮮味飯館是香兒的嗎?」邵離一臉古怪的問道,他以為這已經不是個秘密,想知道、該知道的人都已知道了。

「別以為大哥不知道這全是你的手筆,目的只是想讓樊姑娘有個身份和靠山可以進咱們家。外頭的人或許會被你所騙,但大哥不會。」邵毅一臉肯定的說。

「大哥我沒騙你,飯館真是香兒的,不是我或慕容的。」邵離說。

「我可以證明他說的話,這飯館真是樊姑娘的,與我慕容家毫無關係一一雖然我很希望它是我的,可惜我卻連一成都分不到,真不甘心。」慕容宇一臉可惜的神情。

「你都從香兒這裡拿到一堆令你作夢都會笑的新食譜了,你還有什麼不甘心的?」邵離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這飯館嫌錢呀,連跑堂的夥計都有得分,我卻沒有,你說怎能不甘心?」慕容宇哼聲道。

「要不,你也去當夥計跑跑堂怎麼樣?這樣就有得分了。」樊香兒忍不住打趣的對他說。

「你當我傻啦?要我去當夥計還不如去當廚子,這樣不僅有月銀賞金,還有分成拿。」慕容宇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難道這鮮味飯館真是樊姑娘的?」邵毅終於忍不住插口問道,臉上仍帶著懷疑與不信。

「邵大哥。」慕容宇開口說,「你應該沒少到慕容家開的酒樓餐館去吃飯,你曾在任何一間慕容家旗下的酒樓吃過鮮味飯館裡賣的那些特色菜嗎?沒有,對吧?

因為這些菜全是靠樊姑娘的獨門食譜做出來的,所以這飯館是她的沒錯,因為沒有她這世間便不會有這間鮮味飯館的出現。」

「原來是真的。」邵毅怔愣了好半晌,這才接受了這個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實。

「香兒除了知道許多只有她會的獨門食譜外,她還會算帳,懂得許多經營之道。」邵離補充道。

「經營之道?」邵毅有些驚愕與懷疑,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臉上帶著淺淺微笑的樊香兒臉上。

「只懂一些皮毛而已,大哥別聽邵離胡說。」樊香兒謙虛的微笑道。

「邵離可沒胡說,這我可以作證。」慕容宇不甘寂寞的開口道,然後認真的對邵毅說:「邵大哥,你可別把咱們這位樊姑娘當成一個普通女人看待,她經商的能力和手段可是連你家這個素有天才之稱的邵三公子都佩服的。」邵毅忍不住面露驚奇之色,轉頭看向微笑不語的樊香兒,和坐在她身邊一臉溫柔又帶點與有榮焉模樣的三弟,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三弟才會看上她,才會想與她成親?

他早該明白普通女人怎能入得了他這個天才三弟的眼,他早該想到的。

「小姐,小姐!」

秋菊慌張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令端坐在屋裡看賬冊的樊香兒不禁疑惑的皺起眉頭,因為秋菊很少這麼慌慌張張廂房的門倏然被推開,秋菊有些氣喘吁吁的從門外跑了進來,嘴巴仍慌張的朝她叫著,「小姐,小姐!」

「什麼事讓你這麼慌慌張張?先喝口水,喘口氣再說。」秋菊從善如流的立刻跑到茶桌邊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狠狠地灌進喉嚨,然後又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後,這才轉向她說:「小姐,老爺、夫人和少爺、少奶奶來了!」樊香兒不由得愣了愣,開口問道:「你說誰?」

「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和少奶奶。」

樊香兒又愣了好一會兒,這才面露些許古怪的神色,試探的開口問道:「你說的老爺和夫人指的是我爹和我娘?」秋菊點頭如搗蒜。

「那麼少爺和少奶奶不用問就是我大哥和我大嫂了?」秋菊再度用力的點頭。

「他們現在都在鮮味飯館吃飯,說是要來找小姐您的,飯館那邊因為無法確定他們的身份,便派人來傳話。小姐,您看他們現在出現是為了……」

秋菊猶豫的看著樊香兒,有些話想說卻又不能這麼隨意的說出來,畢竟那些人都是小姐的親人,也算是她的主子,而她身為一個奴婢,又怎麼隨便批評主子呢?

可是那些人在半年多前連理都不理小姐,還對前去送信的人大聲喝斥,說什麼樊家沒這麼丟臉的女兒,叫小姐永遠別回去,薄情寡義的讓人心冷。怎麼事隔半年,他們卻突然出現在這兒,還一出現就找上鮮味飯館?她總覺得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小姐,而是鮮味飯館。

「走吧。」樊香兒驀然起身道。

「小姐,您要去見他們嗎?」

「總不能不見吧?」

「可是他們之前對你送去的信的反應……」秋菊猶豫的說,卻讓樊香兒搖頭打斷。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我的爹娘和親人不是嗎?」她歎息的說。

「走吧,先去確定他們的來意再說,說不定他們是特地趕來參加我的婚禮的也說不一定呀。」小姐都這麼說了,身為奴婢的秋菊也只能點頭,然後跟著樊香兒出門,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們會在半路遇襲。

黑衣人突然從她們前後方竄出,秋菊才驚懼的問出一句,「你們是什麼人做什麼?」就被人一擊打昏,昏倒前唯一的閃過她腦海的就是:小姐,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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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2-10 18:03: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們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聽見秋菊驚懼的這麼問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樊香兒直想翻白眼,心想著,如果他們想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還用黑衣蒙面嗎?至於想做什麼,要不就殺人,要不就綁架,還能做什麼?難不成還想請你去吃飯不成?真是傻瓜。

接著就見黑衣人一記手刀切在秋菊脖子上,秋菊瞬間便癱軟倒地,兩名黑衣人轉身向她逼近。

在這無人的小巷弄裡,不管是想叫救命,或者是等人來救都太不實際了,她能靠的也有自己了。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她驀然開口道,冷靜的模樣令兩個黑衣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沉默的看著她。

她也不理對方現在有什麼想法,逕自迅速地說道:「第一,我很怕痛,如果一定要將我打暈,麻煩選擇最不痛的方式,謝謝。第二,我不知道是誰找你們來對付我,但我願意用五倍的價錢請你們當作沒接這份差事。第三,你們能找上我,就應該知道我和邵家與慕容家的關係,兩位有自信在將來逃過邵家和慕容家兩大家族的追捕嗎?兩位即使不在乎,也該想想自己的家人與親朋好友,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頓,她緊接著再給對方一條路選擇。

「倘若兩位暫時無法決定該怎麼做,可以先將我關在一個地方,然後再慢慢地考慮我剛才說的話,只要暫時先別將我交出去便可。如何?」

黑衣人們沉默著沒有回答。

她沒有催促對方,只是耐心冷靜地等候著。

「老大?」

左邊的黑衣人終於忍不住出聲的朝右邊的黑衣人喚了一聲,於是她知道這兩人的身份還有高低之分,換句話說,她只要讓右邊的黑衣人對她的提議心動就行了。

「只要我能獲得安全,全身而退,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讓邵家和慕容家或官府找你們麻煩,雖然我是個女人,但也是鮮味飯館的主事者,我樊香兒言出必行。」她再度開口,信誓旦旦的對右邊的黑衣人說。

黑衣人依然沉默不語,卻不再停駐在原地,而是再度舉步走向她,然後手一抬便往她肩頸處砍下。

「靠!」她只來得及低咒這麼一聲,接著只覺得一陣劇痛從肩頸處傳來,然後便雙眼發黑的失去所有意識。

當她再度醒來時,首先感覺到的是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然後才是從她肩頸處傳來的疼痛感受。

「真是個王八蛋,都跟他說小姐我怕痛了,下手竟然還這麼重,真是可惡!」她睜開眼睛,一手壓著疼痛的肩頸,一手撐著身體在稻草堆上坐了起來。

她轉頭打量四周環境,一眼就看見倒在另一堆稻草上的秋菊。

她喜出望外的立刻移到秋菊身邊,先伸手確認她的生命跡象,確定她沒事後立刻動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出聲喚她。「秋菊、秋菊,醒一醒、醒一醒。」在她不斷地拍打呼叫下,秋菊終於輕吟一聲的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見她,便急急忙忙的從草堆上坐起來,著急又關心的問她,「小姐,你沒事吧?」她有些感動,微笑的搖頭道:「我沒事。你呢?有沒有哪兒受傷?」

秋菊先認真的將她從頭看到腳,確定她真的沒事後,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頸背後說:「除了這裡有些疼痛之外,奴禪沒事。」

「沒事就好。」樊香兒頓時鬆了一口氣。

秋菊是她到這個世界之後,一直不離不棄的陪伴在她身邊的人,雖然秋菊老稱自己是奴婢,但她卻將她當成了家人、當成了姊妹,倘若她今天因她而出了什麼事,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小姐,這是哪兒?」秋菊轉頭四處張望的開口問她。

「我也不知道。」她苦笑回答,「因為我也和你一樣是在被打昏之後才帶到這兒來的。」

「那兩個黑衣人?」秋菊問她。

她點了點頭。

「小姐,您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邵公子會來救咱們嗎?他應該會來吧?」秋菊一臉擔憂害怕的表情。

「別擔心,邵離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還有慕容宇也會幫忙。集邵家和慕容家這兩家的勢力,我們很快就能獲救的。」她安撫的對秋菊說。

「不過我們也不能呆坐在這裡等人來救,得想辦法自救才行,以防萬一。」看小姐始終冷靜如常,秋菊也慢慢地鎮定了下來,認真的開口問:「小姐,咱們要怎麼自救?」

「先看看再說。」

樊香兒走到門邊推了推,它如預料般的從外頭緊緊地鎖住,完全推不動打不開。她再走到窗戶邊,令她感到有些無力的是,連窗戶都被封死了,剩下的只有上頭的氣窗,但那高度至少有二樓高,她和秋菊兩個人就算是疊羅漢也構不到。這下她還能怎麼逃?總不能鑽地道吧?

「小姐?」秋菊詢問的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無奈道:「看樣子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

「除了等沒別的辦法了。」她歎息道,「不過你也別擔心,如果對方真想對我們不利的話,早趁我們昏迷不醒時就已經動手了,我們現在仍安然無恙就表示不會有性命危險。」她安撫秋菊。

秋菊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又開口問道:「小姐,您說咱們又沒有得罪人,到底是誰對咱們不利啊?」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她說。

「什麼意思?」秋菊一臉茫然的問。

「意思就是我們現在擁有鮮味飯館這個會下金雞蛋的雞,即使我們沒有得罪人,也會有人眼紅:我們的飯館對我們下手」

「奴婢不懂。」

「沒關係,我懂就行了。」樊香兒歎息道,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這主使者到底是誰?是阮家呢?還是樊家,或者是……邵家?

阮家不必多說,自然對她是有怨有恨的,會對她下手不無道理。

樊家嘛,雖然是這身體原主人的娘家,但對這個樊家女兒好像沒什麼情分,甚至可以說是薄情寡義,再加上他們突然出現說要見她,而她才出門就遇黑衣人伏擊,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所以他們也有嫌疑。

至於邵家嘛,她當然不是在懷疑邵離,而是邵家其他人,或者是與邵家有關係之人,例如那位莫如心表妹,至於理由應該就不需要她多說了吧?果然是紅顏禍水,這句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很有道理的。

當然,除了這三種可能,也不能排除有第四種可能,就是她剛才說的懷璧其罪,可能真有一些眼紅的宵小為贖金鋌而走險。只不過她總覺得這可能性極小,因為這些人得冒著得罪邵家與慕容家兩方勢力的風險,實在太不划算。

總之,她現在只能祈禱自己在被打昏之前,對黑衣人所說的話能產生些許嚇阻的作用,讓那位黑衣人老大能醒醒腦,做出對雙方有利,而不是魚死網破的選擇。

老天保佑那黑衣人能長點腦子呀,拜託拜託。

隨著她的祈禱,原本安靜的屋外突然傳來些許聲響,接著緊閉的門被拉開,兩名一一不,三名,竟然又多了一名!三名蒙面的黑衣人魚貫的從外頭走進這間堆放許多雜物的倉庫裡來。

樊香兒知道自己的命運即將決定了。

「小姐。」乍見黑衣人出現,秋菊雖因害怕連聲音都抖了起來,但卻依然挺身而出將她擋在身後,令她感動不已。

樊香兒定睛看向那三名黑衣人,只見三人的身型幾乎一樣,讓她實在無法認出哪一個才是那位老大先生,不過那人一開口她就認出來了。

「樊姑娘,我想知道你之前對我說的話是認真的嗎?」黑衣人老大開口問道。

「當然是認真的。」她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將秋菊輕輕地推到一旁,自個兒站出來面對黑衣人。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對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

「我可以留下來當人質,讓我的婢女去錢莊領錢給你們。」她說。

「小姐,不行,您不能這樣做。讓奴婢來當人質,讓奴婢留下來。」秋菊滿臉震驚的急忙搖頭道。

「傻瓜,你和我的身份怎能比,哪有人會留婢女當人質的,當然要留小姐呀。」她失笑道,「你只要跟他去錢莊將錢領出來交給他們,我就能獲得釋放了,放心。」秋菊用力的搖頭,叫她將小姐一個人留在這裡叫她怎能放心?如果這些黑衣人拿了錢最後卻沒放人的話,那小姐該怎麼辦?

「不行,奴婢不能離開,不能將小姐一個人留下來,絕對不行。」她用力的搖頭道,語氣堅定不移。

「秋菊,別忘了我是主子,要你生就生,死就死,你必須要聽我的話。」她臉色一沉,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好,那小姐讓奴婢去死好了,反正奴婢寧願死也絕對不會讓小姐一個人留下來做人質。」秋菊一臉堅定的說,早就不怕小姐的虛張聲勢了。

「你……你真的是……真的是……」樊香兒既氣又怒又感動的瞪著她,簡直要被她的頑固給氣到說不出話來。

「兩位可以不必再爭了,誰一誰留由我來決定。」黑衣人老大驀然開口說。

樊香兒和秋菊同時轉頭看向他。

「這樣也好。」樊香兒鬆了一口氣的開口說,這樣秋菊再有意見也無話可說了。

「你留下來。」黑衣人老大伸手指向秋菊道,然後轉頭對倏然呆住的樊香兒說:「要麻煩樊姑娘跟我到錢莊走一趟了。」

「為什麼她留下來,不是我留下來?你們應該知道她只是個奴婢,我才是值錢的那個人。」樊香兒忍不住問道。

「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很在乎她。」黑衣人老大說。

樊香兒一呆,頓時無話可說,只覺得這個黑衣人果然是個聰明人,但也因此她的自救計劃才能成功不是嗎?該滿足「秋菊,你別怕,在這兒等著,我一定會救你的,相信我。」她轉身對秋菊說。

「奴婢相信小姐,奴婢不害怕。」秋菊用力的點頭道。

樊香兒伸手用力的抱了她一下,然後轉身面對黑衣人老大說:「我準備好了,現在走嗎?」

「走吧。」黑衣人老大點頭道。

馬車喀勒喀勒的往前走,車廂內只有樊香兒與黑衣人老大,兩個人分別坐在車廂的兩側。

「閣下打算這樣黑衣蒙面的跟我進錢莊領錢嗎?」不知道要還坐多久的馬車才會抵達目的,樊香兒窮極無聊的看著黑衣人老大,好奇的問道。

「你似乎一點都不害怕。」黑衣人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才緩聲開口。

「害怕如果有用的話,我會害怕,但它無濟於事不是嗎?」樊香兒淡定的說,在經歷過穿越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之後,說真的,她很懷疑還有什麼事能讓她感覺到驚慌害怕的。

「你很不一樣,很聰明。」

「謝謝讚美,我也覺得你很聰明,只是不明白像你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當亡命之徒?難道除了這條路之外,你沒有別條路可走嗎?」她看著他問,近看才發現這個傢伙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兇惡之徒,氣質也不像。

黑衣人倏然沉默了下來。

「如果有什麼困難的話你可以跟我說,幫得上忙的話我會幫你。」她誠心誠意的對他說。

「為什麼?」黑衣人驀然抬頭問她,雙眼倏然變得充滿銳利防備。

「啊?」她愣然的問道。

「啊?」她愣然的問道。

「你為什麼要幫我?」他瞇眼質問她,冷冷恐嚇她道:「我是綁架你的人,只要有人願意付銀兩給我,什麼壞事我都會去做。」

她完全沒被嚇到,只問:「所以你殺過人了?」

「……沒有。」黑衣人瞪了她許久,才有些不甘心的回答。

「為什麼沒有?」她好奇的凝視著他問。

「你不是說什麼壞事你都會做嗎?難道從沒有人付錢請你去殺人嗎?」黑衣人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再度沉默了下來。

「應該不是,而是你不願意接那種委託吧?」她依舊緊盯著他說,「由此可見你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而是迫於無奈才走上這條路的人,所以我才會想幫你。」

黑衣人依然沉默不語,樊香兒卻沒打算放棄。

「可以告訴我你那不得已的苦衷嗎?」她柔聲問道,「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擁有鮮味飯館,身後還有邵家和慕容家當靠山,如果你真有什麼困難,我應該能幫上一點忙的。」

「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嗎?」黑衣人將目光轉向她,冷然的開口道。

「不,你或許不會,但是你的家人,真正關心你、擔心你的人應該會。」她直視著他,緩慢地說道。

黑衣人暮然渾身一僵。

「機會不只需要人給,更重要的是自己能把握住。」她意有所指的對他說,一頓後又道:「你好好的想一想吧,我還是會照約定付你五百兩銀子接回我的婢女,你若想通了想改邪歸正,就來鮮味飯館找我。」說完,她便沒再開門。

馬車喀勒喀勒的走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在車伕的吁聲中停了下來。

樊香兒無聲的看向黑衣人,等他的指示。

「你下車,車伕會陪你進錢莊領錢。」黑衣人說。

她毫無異議的點頭,然後起身準備下馬車時,卻又聽見從她後方傳來的黑衣人冷然的警告。

「你最好別動歪腦筋,別忘了你的婢女還在我手上。」她回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後,這才掀開布簾,在車伕的幫忙下走下馬車,然後在車伕的引領下走向不遠處的錢莊

「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她直視著黑衣人的雙眼,認真的對他說。

「兩個時辰之內,你會看到你的婢女平安無事的回到家。」黑衣人承諾道。「謝謝。」她對他微微一下,轉身準備離開,卻被黑衣人出聲喚住。

「等一下。」她回頭看他。

「你難道都不好奇是誰想對你不利嗎?」黑衣人對她說。

「好奇。」她老實答道。

「但你卻沒有問我。」

「嗯。」

「為什麼?」黑衣人似乎有些好奇。

「因為我不認為你會知道對方是誰,而對方應該也不會這麼笨,傻得將身份洩露給你們知道。除非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們活命,因為只有死人不說話,不會洩露主謀者的秘密,畢竟他得罪的是邵家和慕容家。」她對他分析的說。

「你果然很聰明,來和我們接洽這筆生意的人的確是個小人物。」黑衣人點頭說。

「所以?」樊香兒問道,總覺得他似乎還有話未說。

「所以我派人跟蹤了那傢伙,找到了真正的委託人。」

「是真的嗎?」樊香兒頓時雙目圓瞠,目露驚喜的問道。

「阮家大少爺阮長青,要我綁架你的就是那個人。」說完,黑衣人朝車伕吩咐一聲,馬車在車伕駕的一聲中絕塵而去,留下樊香兒站在原地為剛才所得知的消息怒不可遏。

阮長青?真的是那個混蛋傢伙幹的?

沒想到她大人有大量的不想冤冤相報而決定放過阮家一馬,這個混蛋竟然還不知死活的花錢買兇來企圖對她不利?好,很好,真是太好了。

她怒極反笑,當下決定,對於阮家她將不再有任何一絲一毫的婦人之仁,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處傳來,她抬頭望去,只見兩匹馬一前一後的從大街上奔馳過來,嚇得路人紛紛往兩側閃避。

她皺了皺眉頭,也往路邊閃避,不料那奔馳而來的駿馬卻嘶聲高鳴的猛然在她前方停了下來,馬背上的人更以不要命般的快動作從馬背上跳下來,在她仍未看清楚對方的面孔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奔來。

她反射性的往後退,卻在終於看清那奔向她之人的面目後,訝然的停下腳步。

邵離?竟然是他!

「你一一」她才開口,就被他緊緊地擁進懷裡,緊到她的腰幾乎都快要被他給勒斷了。

「邵離,你輕點。」她忍不住開口說。

「你受傷了?」他立:刻鬆開她,神情緊繃且緊張的問道。

「沒有,只是你力氣太大,抱得我有些難受。」她抬起頭對他微微一笑,見他眉頭緊蹙,滿臉擔憂、神情緊繃的凝視著她,她歉然的柔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他搖搖頭,再次慎重的問:「真的沒受傷?」

「沒有。」她柔聲的搖頭道。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然後就像忍無可忍般的再度將她擁進懷中緊緊地抱著,只不過這回力道稍微控制了一下,沒再將她弄痛。

樊香兒完全能感受到他失而復得的激動與喜悅,因為她也一樣,雖然她一直都表現得很冷靜很淡定,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倘若黑衣人老大拒絕了她的提議,將她交給了阮長青那個混蛋,那麼她還能再擁有自由,還能再見到邵離嗎?不由自主的,她也伸手緊緊地環抱住他。

此時此刻她才真的覺得害怕。

「咳、咳。」

煞風景的咳嗽聲從旁突然響起,樊香兒從邵離懷中抬起頭來轉頭看去,只見慕容宇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雖然不想打擾你們,但身為朋友,還是要提醒兩位一下,這可是在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兩位要不要稍微收斂一下?」慕容宇說。

經他這麼一提醒,樊香兒這才注意到四周有許多人正在對他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她和邵離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不要臉的事般,真的令她很無言。

不過她早已決定入境隨俗,於是便推了推身前的邵離,低聲提醒他道:「大家都在看。」邵離又抱了她一會兒,這才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鬆手放開她,看向慕容宇。

「馬車一會兒就到。」慕容宇似乎明白他想說什麼,不等他開口便自動說道。

果然,不會兒就看見一輛馬車出現,然後在他們面前停下。

邵離扶她上馬車,慕容宇則在交代下人一些事之後,隨即也上了馬車。

馬車一動,邵離立即迫不及待的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樊香兒只能將事發經過告訴他。

聽完之後,邵離和慕容宇兩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尤其是邵離,那面色鐵青、殺氣凜冽的模樣讓樊香兒都覺得有點膽寒。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哪裡的?」她趕緊開口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這華城不小,從東門走到西門至少得花上半天的時間,她很好奇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倆怎麼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早上得知你不見後,邵離和我就動用所有人力搜索全城,半個時辰前,我們收到消息說有人看見你出現在城西,我們立刻騎馬過來,沒想到真見到你。」慕容宇說。

「你們怎會收到這種消息?我到這兒也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樊香兒疑惑的說。

「應該是黑衣人做的。」邵離驀然開口說。

「啊?」樊香兒愕然的看向他。

「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證你在他離開之後的安全,否則你若在這期間出事,他想置身事外就更難。」邵離對她解釋。

「就像你說的,他的確是個聰明人,是個人材。」慕容宇說,然後以一臉歎為觀止的表情看著她說:「不過比起那黑衣人,樊姑娘處變不驚的冷靜和聰明才智更令在下佩服。第一次讓我慕容宇有種完全看不透的感覺的人,就是樊姑娘你了。」

「朋友之間不需要看透,只需要相互信任便已足夠。」樊香兒微笑道。

慕容宇輕愣了一下,驀然拍手大笑道:「說得好。只需要相互信任便已足夠,說得真好。」

「香兒,你現在決定怎麼做,仍認為冤冤相報何時了嗎?」邵離直直的望著她問道。

「不。」她搖頭道。

「有什麼打算?」邵離再問。

「我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揚起森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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