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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露]奸臣(官場好好玩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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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11 00:05:36
  第九章

  丘夜溪站在皇后面前,只覺得對面那雙滿是研判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像刀子一樣銳利。

  “你娘……還好嗎?”皇后終於問出口的一句話,不是她猜測過的任何一個,讓她怔愣了好半天才點頭回答。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我娘安好。”

  “你爹去世後,你娘竟然還能活著?!”皇后的語氣忽然變了,變得尖酸刻薄,讓丘夜溪既摸不著頭腦,又聽得生氣,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娘娘認為,我爹去世,我娘該殉情自殺嗎?”她忘了曹尚真之前對她的諄諄教誨,忍不住出言反問,且問得尖銳。

  皇后哼笑。“當年她為了嫁你爹,也是尋死覓活,無所不用其極的,我想,就算是不殉情,也該死了半條命,沒想到她還能活得很好,真是讓我意外。”

  丘夜溪蹙眉盯著她那古怪的表情,“娘娘和我娘認識?”

  “我與她……算不上認識。”皇后語氣之高傲,聽來讓人更加不舒服。

  若不是因為對方是皇后,曹尚真又拜託她好好聆訓,她真的想走人。現在她才知道,身在官場朝廷,要忍耐的事情真是不少。

  還好這時候皇后又轉移了話題。“你和尚真兒時就認識了?”

  “嗯,臣曾經在曹府住過些日子。”

  “但卻是十四歲才定的親?”

  “是。”

  “那怎麼現在才辦起婚事,還辦得這麼潦草?”皇后冷冷取笑,“男婚女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辦得如此草率,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丘夜溪臉色泛白,“娘娘認為我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現在是本宮在問你的話。”皇后打量著她,又刻意往她的腹部看了看,“好像倒還平整。”

  真沒想到,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后,竟是個哪些尖酸刻薄又如此用詞放肆的人!她暗暗咬牙,挺身鄭重回稟,“我與曹尚真是明媒正娶,婚前也並無出軌之事需要遮掩,請娘娘放心,我不會玷污了曹家的聲譽。”

  皇后笑了笑。“倒是個烈性子,這一點和你娘不一樣。但是你叫尚真的名字叫得這麼生份,只怕你們兩個人不是為情而婚吧?丫頭,我看你和尚真並不合適。”

  她斜眉淡笑。“娘娘認為誰合適?夢嬌公主嗎?娘娘今天召我來,是想以皇室之權,命我夫婦仳離,然後命曹尚真另娶公主殿下?”

  倏然被說破了心事,皇后一下子翻臉。“好利的一張口,竟然沒有半點規矩!你娘不知道是怎麼教你的,不僅有其母風範,而且尤勝其當年風采呢!”

  努力按壓住心頭怒火,丘夜溪一躬身,冷聲問道:“請問皇后陛下,臣是否可以告退了?”

  “本宮沒有叫你走之前,你不能自己走!”

  宮內氣氛頓時冷凝得像是即將要爆發什麼,還好此時夢嬌公主走進來,笑著跑到皇后面前。“給母后請安。母后,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在您這裏用飯?”

  一看到寶貝女兒,皇后立刻展顏笑道:“你天天都來這討飯吃,將來若嫁與夫家,看人家還不笑話你呢。”

  夢嬌秋波流轉,看到站在一旁如玉石人般的丘夜溪,立刻叫起來。“哎呀,這不是丘姊姊嗎?”她跑過去拉住她的手,很是親密的樣子,“和我聊聊好不好?聽說你剛當了兵部尚書,又曾是龍城首將,一定有很多傳奇故事可以說給我聽。”

  “夢嬌……”皇后不悅地出聲阻止。

  “公主殿下……”丘夜溪對於這個萬般禍事根源也沒什麼好感,還想找理由推拒,結果夢嬌公主根本不經請示,對皇后一笑,就拉著她出了殿門。

  “我母后給你難堪了吧?”夢嬌一出門就悄聲在她耳畔說:“你別在意,我母后是有心結。雖然她不肯和我說,但是我也聽說了一些。當年,她和你母親都喜歡你爹,可惜她輸了,所以一氣之下才入了宮,又得了寵,然後才做了皇后。這麼多年雖然位居極品,但心頭總是有個大疙瘩,看到你當然會不開心了。”

  丘夜溪的心頭豁然開朗,這才明白為什麼皇后一見到她就帶著怨氣。但是看到夢嬌的明豔笑容,她的心頭又是一沉,低聲道:“娘娘對我的厭煩,只怕還不只這一件事。”

  夢嬌的眼珠轉了轉,了然笑開。“你是指尚真哥哥娶你的事情嗎?那的確很讓母后惱火。她一直將尚真哥哥當半子一般看待,沒想到被你半路殺出,捷足先登。”說著,她忽然抱住她的手臂,嬌聲喚道:“丘姊姊,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尚真哥哥,求求你行行好,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丘夜溪的心頭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望著眼前人的笑容,她艱澀地開口,“你……真的喜歡他?可是他說……”

  “說什麼?說他不喜歡我?”

  “說你們只是兄妹之情。”

  她的模樣很是惋惜。“小時候是兄妹之情,長大了自然就不是,可我只顧著女兒家的矜持,沒有和尚真哥哥表白,沒想到就冒出個你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只是因為賭輸了才會嫁他,這樣生活不可能長久下去的,不如趁著你還年輕貌美,把尚真哥哥放了,你總會找尋到你的幸福,何必拉著他和你一起入苦海?”

  話到最後,她滿懷期待的笑看著她。

  丘夜溪的臉色在她的悠然笑語中漸漸蒼白。她沒想到自己和曹尚真的事情,夢嬌公主會知道這麼多細節,顯然是曹尚真和她說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待公主真的與別人不一般。

  可……憑什麼公主就認定她和曹尚真沒有真情?憑什麼公主認定她就不喜歡曹尚真?憑什麼公主就要她放了曹尚真?

  夢嬌還在那裏歎氣,“我知道,是尚真哥哥糾纏你不放,但是從頭至尾,你都像是他命中註定要掉入的一張網,被網到了,就逃不掉了。我沒見過他那麼灑脫的一個人,可以為了哪個女人如此小心討好,盡心承歡,若是他肯這樣待我,我早就把自己的命都掏給他了,怎麼還會故作矜持疏離?你想想看,若他不是纏你纏得這樣緊,你會嫁他嗎?”

  “看來公主自以為很瞭解我們夫妻?”丘夜溪終於緩緩地開口,帶著冰冷的敵意。“只可惜您都說錯了。我們兩人,不是誰糾纏誰,也沒有誰困住誰,若非兩相情願,我不會嫁他,他也休想娶到我。而且,他既然娶了我,今生就休想再納小或是休妻,該準備另擇佳偶的人其實是公主您才對!”

  說罷,她拂袖而去,只留下夢嬌站在原地以袖掩口,雙肩輕顫,不知道是哭,還是……在偷笑。

  曹尚真剛剛回到家,就見妻子一臉寒霜地坐在那裏,像是在和什麼人生氣。

  他走過去揉著她的雙肩,低笑。“今天入宮情況不好?我聽說皇后和夢嬌都讓你為難了?”

  “聽說?聽誰說的?”丘夜溪挑眉,“是你的哪個紅顏知己給你通風報信,還是你青梅竹馬的公主殿下對我今日的說詞心有不甘,跑去找你告狀?”

  “夢嬌真的惹到你了?她和你說了什麼並沒有跟我說。那丫頭向來鬼靈精怪,說的話十句有八句是不值得信的,你可要小心,不要上當。”

  聞言,丘夜溪卻心頭更酸,別過臉去,“是啊,你們倆彼此熟知對方心意,卻把我夾在當中,這算什麼?”

  曹尚真看出她是真生氣了,連忙陪笑,“怎麼說我也是她哥哥,若是那個妹妹不懂事,得罪了夫人,還請夫人寬宏大量,不知她計較。”

  “你又說她是你妹妹,今日人家可說了,心中早已沒有把你當哥哥,還求我放了你,免得我們日後成了怨偶。”

  他嚇了一跳,頓足低斥,“這丫頭居然說這樣的混帳話?!等我進宮去教訓她給你出氣!”

  丘夜溪拉住他的手,臉色還是不好。“別演戲給我看了,誰知道是不是你想做駙馬,故意請她來激我。”

  他一愣,“你真是這樣想?”

  定定望著他頭一次如此堆蹙的眉心,丘夜溪不由自主地輕輕將手覆了上去,好半天,才又長歎,“她有句話其實說對了,若不是你一直纏我纏得那樣緊,我不會嫁給你。”

  靜靜地瞅著她,曹尚真忽然將她反身一圈,低低笑道:“但我不只會在以前纏你,以後也會纏你一輩子的。”

  “只纏我一個?”她的語調裏滿是不確定的擔憂。“萬一夢嬌或皇后……”

  “只有你一個,曹尚真這一生只會喜歡丘夜溪一個。若論青梅竹馬,我們可不只是相識十四年,記得嗎?當年我娘和你娘在懷我們的時候,就應該已經見過面了,否則她們不會想過指腹為婚,所以你才是我命中註定的人,若真要擔心,擔心的人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為什麼?”

  他幽幽歎息,“因為我很怕你愛我,永遠不會像我愛你這麼多。”

  丘夜溪拉下他的手,反身注視著他幽沉的黑眸,忽然主動拉下他的頸,深深吻住他。

  她沒有尺可以衡量彼此的愛誰深誰淺,也沒有秤砣可以秤出這份愛到底誰輕誰重,只知道自己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就會一生一世地和他繼續糾纏下去。

  即使她曾經厭惡他、躲避他,但最終,她會跟隨他、陪伴他,哪怕有一萬個人說他們並不相配,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也不想去探尋前因後果,只是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看到這個人的笑容時,她的心頭就會暖,嘴角就會綻放笑容。

  今生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

  曹尚真近來隱隱覺得有種不大妙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太隱約,讓他說不清道不明,只是本能地準備抵禦,直到那天散了朝,在朝堂外的院門口,見到夢嬌公主竟然等在那裏。

  一見到他,她就笑嘻嘻地湊過來,“尚真哥哥,和我去喝茶啊。”

  “喝茶?該找你算帳才是。”回頭看了眼同樣剛出朝堂,距離他不遠的妻子,他沒好氣地瞪向眼前人。“那天你和夜溪胡說什麼?”

  夢嬌眨著眼,笑得很無邪。“我是幫你啊。你追她追得這樣辛苦,我實在怕你白白付出一份真心,結果人家並不在意。”

  曹尚真蹙眉。“我幾時要你為我操心這些事了?”

  “還真和我生氣了?”她扁扁嘴。“你這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以前怎麼和你鬥嘴,你都是笑咪咪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可是有家室的人,誰若欺負我妻子,即使是皇帝皇后,我都要上前問一問。”

  “哼,你該問的事情還多著呢。”夢嬌突地正色,壓低聲音說:“最近父皇可能會找你麻煩,你自己小心。”

  心頭猛地一震,他沉聲問:“什麼意思?”

  “我說不清楚,只是那天無意中聽到母后和父皇爭執什麼,似乎與你有關,我也不好上去多問,所以來提醒你一下。”

  曹尚真倏然眼前一片清明,多日來那種隱隱約約不好的預感,就像是得到了印證。

  他微微一笑,“多謝你提醒,我會小心留意的。”

  才轉過身,妻子就站在身後十幾步開外的地方,遠遠地等著他。

  他走過去,笑問:“怎麼不過來?”

  “不方便打擾你們兄妹說話。”她偏著頭,又抿著唇角,顯然是對夢嬌當日的話依然耿耿於懷。

  他淡笑著拍拍她的臉。“你別誤解了,她是好心來提醒我的,只怕我最近會大禍臨頭呢。”

  丘夜溪立刻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什麼意思?什麼大禍臨頭?”

  “噓——回馬車上說,小心這邊有旁人耳目。”

  才上了車,她就急急追問:“她剛才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因為你娶了我,陛下就故意找你麻煩?還是皇后的意思?”

  曹尚真搖頭。“娶你已成定局,皇上也不能平白拆散人家好夫妻。說起來,這件事我是有些預感,你以為當初我之所以能扳倒丞相,只是因為證據確鑿,他無法抵賴嗎?那其實也是陛下在背後暗許而已。”

  “陛下早已不喜歡丞相?”

  “嗯。丞相坐這個位置三十年了,朝內不知有多少同黨,勢力之大已成為朝中一大隱患。陛下雖然對他有諸多不滿,但也不能忽然罷了他的官,所以就借我之力殺人而已。”

  她怔怔地聽著。“那現在呢?他不是很重用你?”

  “重用我是因為必然有人要頂替丞相這個位置,否則朝廷就會亂了套,但是我保薦了你做兵部尚書,又與你成了夫妻,陛下必然會像當初防丞相一樣來防備我們了。”

  丘夜溪又是憂慮又是不解。“不是說你很得陛下寵信嗎?”

  他苦笑。“寵信不假,但此一時彼一時,過去我是他從小看著長大,親手培植的朝內新秀,如今我已權傾一方,他還能坐得住嗎?我畢竟是外戚,姓曹啊。”

  “那該怎麼辦?”她抓緊他的手,心亂如麻。“早說你不要太張狂,朝中還有丞相的舊部吧?只怕也會有人在皇上面前說你的壞話。你近日有沒有收受賄銀?有多少把柄會被人攥在手裏?或者,你可以推辭掉這個代丞相的位置,就做你的戶部尚書好了?”

  曹尚真伸臂攬住她的肩膀,低頭枕著她的秀髮,很開心她難得的慌張。“夜溪越來越會替我著想了,你說的沒錯,但是我好不容易坐到了這個位置,為什麼要拱手讓人?尤其是現在,既然我在陛下心中有了問題,忽然請辭,反而顯得我心中有鬼。”

  “你做事,向來喜歡行險招嗎?”她察覺到他的語氣中,類似孤注一擲的危險氣息,因而更加擔心。

  “不出險招,就不能有奇效,我做人的確如此。”他自信、堅定,當然張狂依舊。

  ☆☆☆

  曹尚真忽然病了。去府中找他詢問事情的人看到他臉色蠟黃,不住發抖,還在不停地忙公務,於是找他處理政務的人都變成了去看望他病情的人。

  後來不堪府門前過於車水馬龍,曹尚真終於向皇帝請旨,告假七天,皇帝立刻表示出對他病情的殷殷關切,先是命幾名德高望重的太醫去府上診病,又同意他休養幾日,將各部的奏摺改在交予中丞之後,直接呈交皇帝。

  曹府這才終於清靜下來了。

  走到廊下,丘夜溪看到婢女捧著一碗湯藥走來,問道:“是少爺今天的藥?”

  “是。”婢女話音剛落,她便將那碗藥接過來。

  “給我吧。”

  推門走入臥室,曹尚真正披著衣服坐起,她一邊將碗放下,一邊輕聲責備。

  “怎麼起來了?”

  他看著她笑。“躺了一天,也該活動活動,要不然就真的病得半死不活了。”

  “我以為你有什麼妙計,竟然想出來裝病,結果糟蹋的是自己的身子,陛下真的會因為心疼你而不和你計較嗎?”她皺著眉扶住他,將藥碗端過來,一勺一勺親自喂給他喝。

  “雖然生病代價不小,但是好歹暫時轉移了陛下的注意力,你看現在府門前這樣清靜,陛下就不用怕我結黨營私了。”

  “那也只是暫時,你的休假結束,還不是會恢復老樣子?”

  “這幾日沒了我,朝中雖然不會大亂,但是陛下必然感到任務繁重。他年紀不小了,太子又一直頂不上用,身邊可信可托之人一個也沒有,累他幾日,他會重新考慮如何安置我。”

  喝下最後一口藥汁,他不禁抱怨,“怎麼也沒個冰糖葫蘆甜口舌?這藥也太苦了。”

  “你自己找苦吃,怨得了誰?”她嘴上譏他,卻從袖中拿出一個紙袋,袋子裏裝了七八顆山楂果,正是從冰糖葫蘆籤子上取下來的。

  曹尚真大喜,興奮地叫道:“夜溪啊夜溪,真不愧是我最最喜歡的夜溪,還是你最懂我的心!”

  她嘴角含起一絲淺笑,看著他一顆顆囫圇吞棗似地嚼著冰糖葫蘆,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才問:“下一步你想怎麼辦?”

  “偷得浮生半日閑,能休息幾日就休息幾日好了。”他將空的紙袋子一丟,倒到床上,一手拉著她,“這幾日也辛苦你了,兵部那邊你還要忙,這邊又要照顧著我。”

  “你這麼大的人,不用我照顧,家中的婢女們自會忙著過來獻殷勤。”

  她用拇指抹去他唇角邊一道淺黃色的藥漬,卻被他一下子拉倒在懷中。

  “都病了,還這麼大的力氣。”她嘟囔一聲,所有話語就被覆住,苦澀的藥汁和酸甜的山楂果,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讓她有點頭暈。

  “夜溪,怎麼辦?我陷得越來越深了。”他呢喃著,手指輕輕玩著她鬢邊散落的一縷秀髮。

  她一愣,忽然明白他說的意思,於是蜷縮了身子在他身邊擠出一隅,淡淡道:“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聽?”

  “我不是早就說過?夜溪說的話,我聽。”

  “那麼……以後別再做貪官了。”

  他忽然笑出聲,“你心中的好官壞官,就是清官和貪官之分?”

  “難道不是?”

  “自然不是。”他頓了頓,“官場之道,為人之道,種種事情皆不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我不想做官場裏格格不入的假道學,若非要做一股清流,到最後只會讓人抹得更黑。”

  她蹙著眉心,想說他是詭辯,但是看在他還病著的份上,暫時不想和他計較這些。

  此時屋外有家丁稟報,“少爺,少夫人在這裏嗎?宮中派公公來傳話,說皇后請少夫人入宮一敘。”

  “皇后又找我?”丘夜溪倏地皺起臉。“我可不可以不去?”

  “也可以,就說你也病了。”曹尚真笑著握緊她的手,“反正我吃壞肚子的那盤生肉什麼時候都能找得到,要不然,我叫他們也給你準備一份。”

  “算了,又不是什麼刀山火海。”她起身,和吃生肉相比,她寧可去見皇后。

  皇后這次的臉色沒有之前那麼難看,但依舊是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大圈後,才問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明知道她已經嫁給曹尚真許久,皇后居然還以“姑娘”一詞來稱呼她,便知道皇后心中對自己的芥蒂依舊未除。

  她恭敬地行禮,客氣回話,“多謝皇后陛下關心,他的病情已經穩定許多,只是現在身子虛弱,不能出門。”

  “這孩子向來身子骨硬朗,這一次怎麼會突然病倒?”皇后像是自言自語,並不需要她回答,又將話題一轉,“夢嬌有沒有和你們說起什麼朝中的事情?”

  “夢嬌公主與我並不相熟,是否和……相公說了什麼,我並不清楚。”丘夜溪一咬牙,將最不喜歡的那個肉麻字眼說了出口。在皇后面前,她並不想示弱回避,既然曹尚真都已經是她丈夫,她就要堂堂正正地叫出來。

  看著她緊繃的表情,皇后倒是挑了挑嘴角,“既然你已經把自己當作曹家婦,好吧,有件事我就問問你。倘若陛下有日罷了尚真的官,你會怎樣?”

  猛然聽到這樣驚天動地的問題,丘夜溪心頭一沉,靜默半晌後,說:“娘娘是問我身為尚真妻子的意思,還是身為朝廷之臣的意思?”

  “兩者都可。”

  “若陛下罷官事出有因,也確實是他自作自受,那我就聽從朝廷的安排。”

  “他若入了獄——”

  “我為他送牢飯,送到他出來的那一天。”

  “他若要被問斬——”

  她一震,凝視著皇后,“會有那麼嚴重嗎?我聽說娘娘很疼他,不會任由他被陛下問斬的。”

  “現在是我問你的意思。”

  抿著唇,她半晌後回答,“那要等到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會怎樣。”

  皇后審視她良久,沉下聲音,“現在陛下手邊有一些奏摺,就是說他平日裏收受賄賂,買官賣官,還有些人聯名指證……”

  丘夜溪渾身輕顫,急急道:“但娘娘和陛下應該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你也知道他是清官還是貪官。”皇后歎了口氣,“其實是貪還是清,都無所謂,反正民間不是有句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貪,那一點俸祿夠做什麼?但是眼下陛下就是對他有了芥蒂,如果揪著這件事不放,我怕尚真真的會有危險。”

  沉吟片刻,丘夜溪問:“娘娘叫我來,和我說這些話,是想讓我做什麼?”

  皇后再歎口氣,“讓你回去告訴尚真收斂些,我能幫他的,自然會幫他,但是幫不了的,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望著她,皇后的目光中不知道是惆悵還是感慨。

  “當年……你娘對你爹倒是全心全意,即使他要駐守邊關幾十載,那邊黃沙漫天,是女人最怕去的地方,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

  丘夜溪一怔,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接著皇后又道:“尚真這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一直當兒子一樣疼愛,陛下這次要為難他,她娘又不在世,除了我,還有誰能疼他?既然你已嫁給他,做了他妻子,我只盼……你們夫妻患難時要一條心,我不想尚真丟了官,又沒了家。”

  丘夜溪這時才真正明白皇后的意思。她以為皇后厭煩她,一直給自己難堪,卻沒想到皇后如此關心曹尚真,不僅放下芥蒂,勉強接納自己,更不惜洩露機密,那一句“夫妻患難時要一條心”,更是讓她為之動容。

  於是她垂下頭,輕聲說:“是,我知道了,娘娘 請放心,我不會負他。”

  剛剛離開皇后的春瀾宮,送丘夜溪來的太監又站在門口說:“丘尚書,陛下要見您,請您即刻過去。”

  原來皇帝也已經知道她入宮的事情?那她和皇后說了什麼,皇上會知道嗎?

  她原本並不懼見皇帝,也一直覺得皇帝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者,只是最近的事情一出,使得她在見皇帝前心頭七上八下,不再像以往那樣從容。

  立在議事殿門口,她沒有立刻被引領進去,殿內似乎還有人說著什麼話。過了一陣子,殿裏的人才走出來,與她打了個照面,她一愣,竟然是太常縣縣令。

  “丘……尚書。”他遲疑一瞬,似在考慮如何稱呼她。

  值此敏感時期,丘夜溪的直覺也非常敏感,以他的身份品級,若無大事,沒資格見到皇帝本人,後上也不會召見他。

  於是她開口就問:“陛下召見大人是有什麼事嗎?”

  太常縣縣令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搖頭。“也沒什麼,陛下是問我縣內洪水之事——”

  “不對,陛下找你必然還有別的事情,請大人明言,是否與曹尚書有關?”她直接切入重點。

  他像是被驚到,眼神躲得更遠,“丘尚書說笑了,陛下召見下官,怎麼會和曹尚書有關?”

  此時殿內司禮太監出來宣召,“宣——戶部尚書丘夜溪晉見。”

  但丘夜溪動也沒動,依舊盯著太常縣縣令,“大人,當日我曾要求與大人共同對付曹尚真,那時大人也就知道了一些曹尚真的私密事情,但是大人不要忘了,正是曹尚真幫大人儘快爭取到那筆賑災之款,否則,現在只怕大人還和一縣的百姓泡在水裏呢!”

  她的聲音不高,但是冷得極有壓力,讓太常縣縣令訥訥地低下頭,好半天才說道:“是,下官知道這些事情,曹大人是對下官有恩,丘尚書也是……”

  “我與你沒有任何恩情,我和他為的都是茯苓國的百姓,若是大人順了什麼人的意思,扳倒了曹尚書,你認為朝內還有幾人扛得起這副重擔,收拾得了這個爛攤子?”

  “丘尚書,陛下在等您。”司禮太監又催了一遍。

  她最後又說了聲,“請大人三思而後行。”這才丟下他,走進內殿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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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2-11 00:06:11
  第十章

  回到曹府時,丘夜溪一直很恍惚。

  皇宮內,大殿上,皇上和她的對話猶在耳邊回蕩——

  “如果朕要你交出兵權,就可以放過尚真一馬,你肯嗎?”

  “我肯。”

  “你不怕朕到時候反悔?”

  “陛下是一國之君,君無信不立。”

  “你和尚真不是一路人,怎麼會嫁他?”

  “因為是他,所以嫁他。”

  皇上的話,看似沒有章法,東問一句,西問一句,讓她摸不清他到底在打什麼算盤,但可以肯定的是,皇上的確對曹尚真有了看法,而且近日似乎就要下手了。

  進了府門,家丁和她問候,她也沒有在意,直至走到臥室門前,才恍然清醒過來。到底要不要將今日在宮中見到的人、說過的話都一併說給那男人聽?

  畢竟他心思比她縝密,若說了,他可以及早有應對之策。但是出宮時,皇上卻對她說:“今日朕見你之事,不必告訴尚真,讓他安心養病,朕不想他在病中還為這些事操心。”

  這是威脅吧?就是怕她會轉告他,然後他們君臣又有一番鬥智鬥勇。

  她的手碰到房門,輕推了一下,又撤了回來。天也黑了,他應該是睡下了,還是明日之事明日憂吧。

  剛要轉身,屋內的聲音卻已經響起,“夜溪,你回來了?”

  他竟然聽出她的足音?這下沒辦法找藉口離開,她只好推門進入。

  “沒事,你早點睡吧,皇后沒有為難我什麼,只要是我好好和你過日子。”

  黑暗中,曹尚真半靠在牆上,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她知道他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本來並不心虛,但被他這麼一看,卻沒來由的讓她手足無措起來。

  “夜溪,過來,讓我看看你。”他柔聲說。

  她磨磨蹭蹭地走過去,站在他床邊,沒話找話說,“你怎麼還不睡?晚飯吃了沒?”

  “見我只有問吃喝的事情嗎?”他像是在笑。“怎麼皇后沒有留你吃飯?談了很久?”

  “也不算久,只說了一會兒我就出來了。”

  “那你卻這麼晚才回來?”

  “……出宮之後又去了趟兵部。”

  “兵部的人還有為難你的嗎?今天老胡來了我這裏一趟,就是京城總督。他原本對你有些想法,但是最近幾日倒是非常佩服你,又不好當面誇,就到我這裏來說了你一車的好話,看,夫君我雖然終日足不出戶,也與有榮焉。”

  她很想笑,但是嘴角就是扯動不起來。

  他看似無意地又問:“今天遇到什麼麻煩事嗎?你很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事。只是……在想公主和你說的話,你病了這些日子,陛下到底會怎樣看你?”

  她雖然極力想扯開話題,但是生平不會說瞎話,結果繞來繞去,又繞回到心底裏的糾結所在。

  曹尚真的聲音一低,“在宮中還是遇到什麼人了吧?是皇后說了什麼,還是遇到什麼人又和你說了什麼?”

  她遲疑一刻,還是說出了口,“我遇到了太常縣縣令。”

  “哦?那傢伙,還沒有出京上任?”他慢悠悠地說,“你在宮中遇到他?以他的品級,沒這個資格入宮啊。”

  “他是被陛下召入宮的。”

  “為了賑災?尺寸之功也值得宣召?”他的語氣裏滿是不屑的輕蔑,但這輕蔑其實只是假像,因為他話鋒一轉,又問:“陛下是為了別的事情見他吧?與我有關嗎?”

  “我不知道。”這個回答她也算誠實。雖然百般提醒太常縣縣令,也隱隱猜到他入宮的秘密,但其實她並不能確定他和皇上對話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曹尚真想了片刻,又問:“夜溪沒有答應什麼不該答應的事情吧?”

  “沒有。”她斬釘截鐵的說。任何人,任何話,也不能將她從他身邊拽走,這一點毫無疑問。

  “那麼陛下有沒有威脅你什麼?”他又笑了笑,“你應該是見到陛下了吧?他最喜歡用的招數就是威脅,想來已經威脅過太常縣縣令,然後又來威脅你?”

  丘夜溪猛地握住他的手,“若他們有人要傷你,我第一個擋在你身前,但是你也要保證,不會讓自己身陷險境。”

  他震動地聽著她如此豪壯的宣言,幽幽的黑眸熠熠生輝,“是否會陷入險境我不知道,因為陷阱總是別人挖的,但是我不會給你擋在我身前的機會。夜溪,我娶你,不是讓你來陪我共度難關的。”

  “不能共度難關的夫妻,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她斷然否定他的話,“明日我去見些人,你想辦法和陛下那裏再拖延點時間,討好邀寵是你的本事,陛下對你恩寵了這麼多年,不會說斷就斷個乾淨,你說過他心中有很多顧慮,不會為了打壓你一人就丟下整個朝廷。”

  “若真要做犧牲,我就不要這個兵部尚書之位了,這本就不是我心中所想,換個人,與江山無礙。只要我讓出位,你對朝廷的威脅就會銳減,陛下必然不會再步步緊逼。”

  她想了一路,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前任丞相就是與前任兵部尚書勾結,才會對茯苓國造成這麼大的動盪和變故,皇帝心有餘悸,對於他們這對夫妻臣子頗為忌憚,想削權打壓,也是情理之中。

  她和曹尚真相比,既懵懂又無知,只懂得練兵打仗,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而曹尚真家中世代為官,他還沒有出仕就已經在皇宮和人事中浸淫多年,又有這麼多的朝中官員與他交好,若兩人之中一定要有人退讓,當然是她退出。

  靜靜地聽著她這番話,曹尚真沈默半晌無語。

  “怎麼?我說的不對?”

  “不,你說的都是道理,而且是不容質疑的好道理,只是我以為事情還未到你想的那麼極端,不需要你將自己擺在犧牲的位置。明日你要見什麼人?”

  “……當初我找來幫我扳倒你的那些同盟。我想太常縣縣令既然都已經被陛下召見,其他人只怕也要見陛下了。”

  “你想阻止他們說什麼?不說我的壞話?”他一笑,“別傻了,夜溪,你大還是皇帝大?那些當初在你於朝堂上和我對質之後,有幾人跑來向你表示過惋惜?太常縣縣令都已是個見風轉舵的角色,更何況他人。”

  一番話說得她不由得泄了氣。

  正無可奈何之時,忽然有家丁急匆匆地來敲房門。“少爺!宮裏起火了。”

  兩人同時大驚。宮中怎麼會起火?

  丘夜溪立刻跳起來,“我去兵部調人。”

  曹尚真拉住她,飛快地說:“夜溪,這可能是你我這一戰扭轉乾坤的關鍵。答應我,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冷靜沈著!”

  她不明白他忽然如此堅決又嚴峻的言詞背後是怎樣的心機深沉,但是眼前救火第一,也來不及多想,只是飛快地說了一句,“你還病著,不要出去,有任何消息我叫人來通知你。”

  宮中起火,非同小可。丘夜溪趕到兵部的時候已經得到消息,起火的地方竟然是太子宮!

  去宮中救火的事不需要兵部出人馬,自有宮中太監侍衛忙碌,她來兵部調人,第一件要務是把守住京城各方城門,以防是有人故意縱火,然後縱火逃跑,其次,全城戒嚴,不許任何人上街看熱鬧,以防有人趁亂暴動。

  等她趕到皇宮門口時,看著宮中火光衝天,火勢竟然一點也沒有被遏制住的跡象。

  “情況如何?”她拉住一個滿臉黑灰的太監追問。

  那太監驚魂未定,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聽說……太子還在火中。”

  “太子?”顧不得宮中那一大堆禮儀,她立刻帶人衝了進去。

  跑到一半,遇到總督胡大人,胡大人也氣喘吁吁,灰頭土臉的,看到她,忙說道:“丘大人不要再進去了,火場火勢熊熊,一般人都靠近不得。”

  “太子還未救出嗎?”下一刻,她身畔居然響起曹尚真的聲音。

  丘夜溪驚得轉頭。“你怎麼來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面前火舌飛舞,周圍到處是又哭又喊的太監宮女,眼看站在不遠處,正捶胸頓足又無可奈何的那一對黃袍之人正是皇帝皇后。

  他眉宇一沉,喝道:“去找床被,再找桶水來。”

  “你要做什麼、”丘夜溪直覺不妙,曹尚真卻推了她一把。

  “你去攔住皇后,別讓她再往前靠,否則大殿房梁崩落,會砸到無辜之人。”

  她本能地按照他的話去做,跑到皇后身邊,不顧禮儀地拉著她往後撤,皇后大怒,用力甩脫她的手,叫道:“大膽!你居然敢拉本宮!”

  皇后拚了掙扎,力氣也著實不小,逼得丘夜溪不得不說了句,“恕臣得罪了!”便並指點住了她的穴道。

  皇帝看到她們的爭執,歎著氣說:“這樣也好,不能再讓皇后靠前了。”話音剛落,卻聽到遠處的胡大人驚呼一聲。

  “曹大人,萬萬不可!”

  丘夜溪驚訝的轉頭,只見曹尚真竟然披上一床被水澆濕的錦被,衝入火場。

  她震驚萬分,衝過去想要拉住他,奈何他的身形太快,兩人又距離較遠,一下子沒有拉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衝入火舌陣內!

  丘夜溪的心神幾乎都被燒碎了,她站在火焰前面失聲大吼,“曹尚真!你若是今日死了,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她忽然間明白,他之前和她說那句話的意義——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沈著冷靜!

  可是此時此刻要她怎麼可能做到沈著冷靜?她大聲喊著,“再拿一床被來!”

  胡大人眼明手快的擋在她面前阻止,“丘尚書,請您冷靜,我已經命人入火場救人。丞相人已經身處險境,您不能再去冒險了!”

  “我怎麼能將險境留給他一人?”她又急又怒,眼角迸出淚水,卻被撲面而來的火風一下子燒乾。

  即使相距燃燒的宮殿還有一定距離,但她的臉頰上全是蒸騰的熱氣,只要一呼吸,就是灰塵和火星一起襲來,幾乎無法喘息。她都已如此,那男人在火海之中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皇帝也踉蹌著跑過來,驚詫連連地問:“尚真呢?他去了火海裏?!”

  此刻,丘夜溪再也壓不住任何心事,不管不顧地大聲質問:“陛下!如今您信了他了嗎?若他今日傷在這裏,陛下是不是就不會再將他視作敵人了?”

  她不敢想“死”,只能說“傷”,事實上,讓他傷到一點都會讓她心疼。

  從不知道他這個人的生死安危竟然可以像現在這樣,一瞬間就把她架上了油鍋,打入十八層地獄。以前她叨叨念念,都是煩他、厭他,恨不得能早點離開他,成親之後,雖然心情早有了變化,也知道自己心中有了他,只是“有”到如此深刻的地步,卻是足以震撼她自己的結果。

  她丟下僵在原地的皇帝,甩下試圖阻止她的胡總督,被子水桶都不要了,扯下旁邊未著火的宮殿帳簾就要衝入火門。

  驀地,一個人影倏然從火中衝出,將她重重一撞,撞到旁邊安全的地方,然後她聽到周圍所有人都爆出驚天動地的歡呼。

  她怔怔地看著那人將背上的一人交到胡總督手裏,又說了些什麼話;怔怔地看著那個人滿面疲倦又目光清亮地四下梭巡著什麼;怔怔地看著那個人,直到對方與自己的目光相交,一抹熟悉的,讓她從未如此揪心的笑容,就此爬上了他的唇角。

  “夜溪……”曹尚真對她伸出手,頃刻倒了下去。

  她這一次沒有停留,沒有遲疑,一下子將他抱住。

  “別擔心,我沒什麼事。”他悄悄在她耳畔說,“只是覺得很累。早知道就不吃那些生肉,不裝這場病了。”

  丘夜溪笑不出來,只想流淚。一隻手摸著他的臉頰,幫他擦去臉上的污垢,審視了好半天,她才輕聲說:“還好,沒有燒壞臉,以後你還可以用這張臉去騙姑娘的心。”

  他一怔,然後就笑了起來。沒有想到,不久之前他從馬背上摔下時開的玩笑會被她記在心中,又在這時拿來揶揄。

  “不會有別的姑娘了,只有你。若我今日燒壞了臉,你還要我嗎?”他開著玩笑,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由她架著自己。

  “不要。”她咬著唇,一滴淚掉下,聲音哽咽地說:“一個將自己的生死隨意丟棄,心中都沒有我的丈夫,我才不要!”

  “我保證這是唯一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他抓緊她的手,將身子的大半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眼角余光遙遙地看著不遠處的皇帝,四目相對,只是一瞬,他投去笑容,換來的是皇帝若有所動的幽然眼神。

  他未上前,只是靠著妻子,緩步走出皇宮大門。

  遠遠地,他好像聽到皇帝的一句話。“叫宋太醫去曹府,看看曹尚書的傷勢如何?”

  “宋太醫?”他低聲笑了。“太醫院首座,總算待我不薄。”

  ☆☆☆

  皇宮這日意外失火,讓曹尚真翻了身,因他救太子有功,皇帝下令褒獎,不僅賞賜不少珍貴藥材,還在他休養傷病之時下旨將他直接封為丞相,加封太子太傅,一時恩寵無量,朝中無人能敵。

  但曹尚真的假期卻拖了很久,倒不是之前的病還沒好,而是他對自己在火場中燒出手背一道疤痕之事耿耿於懷。

  在府中,他心痛地將疤痕給妻子看,“夜溪,你說我以後手上就有這麼一道疤痕了,多難看!無論是寫字彈琴,都要和它相對。以前我娘在世,常說我這雙手生得最漂亮,比女孩兒家的手還好看,現在可怎麼辦?”

  丘夜溪無可奈何的瞪他一眼,“你是真的心疼手,還是借題發揮不想上任?”

  “之前當代理丞相,我已經累得與你一日內說不上幾句話,真做了丞相,還不知道要累到如何,結果皇帝還加封了什麼太子太傅?哼,早知道,當日不去救人,就少了現在這麼多麻煩了。”

  “你捨得嗎?”她又用白眼瞥他,“自從你受傷之後受了封,門口便多出那麼多來拍你馬屁的人。昨天,我看到連胡總督都在偷偷給你塞禮盒,他走後我打開一看,竟然是千年人參!若你不是丞相和那個太子太傅,誰會這樣巴結你?”

  他笑著在她臉頰上偷香一記,“你怎麼這樣不體恤我的真心?我是想再和你多待幾日,好歹我們新婚不到一個月,你現在做兵部尚書已經如此累了,再加上我,何時才能給我曹府添丁?我爹可等著抱孫子,已經和我提醒好幾次了。”

  “……哪有那麼急的?前次我和陛下請辭兵部尚書,陛下不同意,我有什麼辦法?”她緋紅了臉,“再說……就算你去上任,我才不信你會耽誤辦這種事情。”

  她羞窘的往外一走,卻被他在身後一拉,不偏不倚跌落他懷中。

  嬌花軟玉,明月花香,他可不會辜負這樣的良辰美景。

  至於丞相和太子太傅的職責,雖然他賴不掉,也萬萬不想賴,但是讓他再拖幾日,也不算過份吧?

  輕笑一聲,他低下頭去。

--完--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5-2-11 00:06:51
  湛筆夜話之三十七  湛露

  這個故事的原名,就叫《糾纏》。因為一直是男主角在糾纏女主角,糾纏個沒完。我自己鍾愛的幾種故事類型,其中一種就是這種冷女熱男,之前的《我的老婆是閻羅》和《好吃公子》都是這種風格,喜歡看的,可以回去翻一翻。

  第一次寫了一個純“純道德”的男主角,在女主角眼中的他,一開始就是個壞人,以至於絮娟後來特意來問我,男主角是否真的就是個貪官?我很肯定地回答:就是。

  貪官也是有貪官自己的操守和職業道德的,哈哈。只要大局不亂,小處來點貪污舞弊,不故作清流,擺出一本正經的臭樣子,就無所謂了。

  這是曹尚真的做人原則,當然不會人人贊同,起碼咱們的丘夜溪就很不贊同,於是一開始和他處處作對,甚至想把他踢下政壇。

  我後來和絮絹說,這本書,該有個第二集才對,因為在第一集的後半段,我開始著力寫兩個人的小甜蜜,若有本第二集,兩個人的感情才能真正燃燒起來,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結尾還有不少餘韻可以寫,但是說完之後,我又馬上反口說:我不會寫第二集的!說說而已。

  嘿嘿,還是留點遐想空間給讀者好了。

  在我的計畫中,下一本書的女主角該是一位以前曾經出場的舊人物,當初寫到那個角色的時候,原本只是順手一提,沒想到絮絹很記在心裏,甚至還曾經問過我是否要給她寫個故事,但那時候沒有靈感,一切未提,現在靈感來了,就把人家從深宅大院裏挖出來好了。

  嘮叨了這麼半天,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猜出下本書的女主角究竟會是誰?哈哈,做個提示:和《伴讀公子》那一本有關。

  猜出來的人,記得上BLOG來留言哦!

  最近湛露又在YAHOO多開了一個BLOG,用來放置閒散文章,有興趣的人,歡迎一起過來看。新BLOG的位址可以從新月BLOG上連接過去,只要記得,有什麼感想一定要告訴某露!這是第37本書了,上次的30大關活動非常成功,也希望和你們做個10本之約。以後每逢湛露的整數,我們就來個紀念活動,至於活動如何做,等你們來提建議哦!

  讓我們一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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