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于歡是展昭雲的「天敵」?
看來好像是如此。
兩人是僅隔一堵磚壁的鄰居,于歡早展昭雲來到地球上四個鐘頭,從此注定展昭雲一輩子得受她牽累。
四個月大時,于歡長水痘,白皙綿軟的小小身子上,紅色斑點才兩三顆,展昭雲隔天被她一傳染,她就馬上痊癒,而他足足難過了一個多星期才結疤。
滿週歲正東搖西撞地學走路的于歡,在歪歪斜斜地要親吻上紅寶石地磚時,就那麼剛好地壓上了正爬過來的展昭雲。她沒事,他卻被她壓得手脫臼,到小兒骨科挨了一次疼。
三歲時兩人同上幼兒園,老師先抱起嬌小的于歡上娃娃車,隨後跟著上車的展昭雲被于歡轉身的書包一撞,就四腳朝天地跌下車,快得連老師都來不及搶救,展昭雲後腦摔破了個大洞,當場血流如注,到醫院後,屁股挨了一針,腦袋又縫了五針。
五歲這一年流行性感冒肆虐,于歡僅兩三天的食慾不振,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展昭雲照樣給傳染上,整整一個星期,因口腔內破了六個洞,吃不下東西還好,連覺也睡不安穩,唯一被灌下肚的就只有藥水了。
兩人的雙親是從大學結交至今的好朋友,一起談戀愛,一起進禮堂,一起買房子,最有趣的是,連生小孩都很湊巧的在同一天。
「仙梅啊!我們家阿弟他呀,到現在還是吃不下多少東西......」展昭雲的母親柳虹紅心疼兒子的病痛,不由得對好友訴起苦。
「虹紅!真是抱歉呀!都是我們家歡歡的錯,硬是要昭雲吃她不想吃的青椒,才害得他被傳染......」于歡的母親何仙梅滿心愧疚地說道。
「怎能怪歡歡呢!連飛沫都會傳染了,未必是歡歡傳染給昭雲的呀!不能說是歡歡的錯。」柳虹紅喜歡那小女娃兒喜歡的不得了,急忙為她辯駁。
「可是虹紅,妳不覺得打小,我們家歡歡就只會為昭雲帶來苦難,大大小小地從不間斷......」何仙梅有些迷信,心中總覺忐忑不安。
「呸、呸、呸,那是因為昭雲是男孩子,當然得幫嬌柔的歡歡分擔些,那是應該的。」揮揮手,柳虹紅仍是護著小女娃兒。
「真是這樣嗎?」何仙梅心頭仍有些疑雲,「可苦了昭雲那孩子。」她忍不住輕輕一歎。
「哎呀!男孩子天生就是要保護女孩子的嘛!」柳虹紅拍拍好友的手背。
「如果昭雲當我們家的兒子就好了,可惜妳只生了這麼個兒子。」何仙梅也是很疼展昭雲的,于歡有的,她定會幫展昭雲準備一份。
「妳不也只生歡歡一個寶貝女兒,我才喜歡女兒呢!」柳虹紅就愛幫歡歡買一些可愛的小洋裝,直嚷著男孩子的衣服就只有上衣、褲子,沒啥變化,而女孩子就不同了,光是那件裙子就千變萬化,且色彩繁多。
「要不......」兩人在歎了口氣後眼睛一亮,同時喜孜孜地說道:「兩人就結為夫妻吧!」然後兩人相視一笑,伸手打勾勾加蓋上十個指印。
就這樣于歡和展昭雲被母親們拿來開玩笑的「送作堆」。
說也奇怪,兩人就像真有條無形的線給纏繞著般,從幼兒園、國小、國中到高中,兩人都念同一個班級,每次分班總會湊在同一班。
可兩人的成績是大大的不同,展昭雲總是班上的第一名,而于歡老是吊車尾,所以兩人的座位老是在一塊,因為老師要成績最好的來帶領最差的。
那時的于歡就和小時候一樣,總是黏展昭雲黏得緊緊的,她一直記得展媽媽常常對她耳提面命地說,昭雲是她的夫婿,教她得看緊他、盯牢他,別被別的女生給拐跑。那時她還不明白「夫婿」是什麼東東,只是喜歡跟著昭雲,他往東,她就跟著往東,他往西,她就絕不會往別處跑。
在上了國中、高中後,不知是不是青春期作祟,展昭雲總是冷淡且有技巧地隔開于歡的跟隨,不過總教粗枝大葉,不對,應該說是小迷糊蛋一個的于歡給打壞了他的計畫。
高二下學期--
「昭雲,明天要期末考了,我們一塊兒去圖書館溫書,好不好?」下了課,于歡牽著她的粉紅色HELLOKITTY腳踏車,跟在展昭雲的十六段變速腳踏車後頭。
「不好。」展昭雲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
「那我今晚過去你家,你幫我畫重點好不好?」她心中想著,昭雲每次畫的重點都是必考題,有他在,她的期末考鐵定過關。
「畫了也是白畫。」毒辣的一句。
他想起期中考時,在母親的威脅和不忍於媽媽的拜託下,幫她畫了各科的必考題,可這小妮子居然在考前前一晚唸書念得睡著了,重點還是在課本裡,她的小腦袋仍是空空如也,考試結果就別提了,滿江紅。
「不會的,不會的,這回我一定會撐起眼皮,認認真真地把你畫的重點給記到腦子裡去。」于歡跑到他身側,信心滿滿地保證道。
「妳的眼皮就算拿牙籤來撐也沒用。」身高一八○的他長腿跨一步,于歡身形一五九的小短腿就得追個好幾步,追得她有些氣喘吁吁。
「那我叫我媽媽督導我唸書。」于歡心想這個方法包準管用。
「妳就只會勞累於媽媽。」對何仙梅,展昭雲像對自己的母親一般尊敬。
「那......那我拿根針扎自個兒的手背,就會痛得睡不著了。」古代好像有個傢伙為了苦讀,懸什麼梁、刺哪個股的不是嗎?于歡決定起而傚法之。
「就算拿著鐵錘猛敲妳的頭,妳還是照睡不誤。」哇!這句更毒、更辣。
「可是,這回我的期末考沒過的話,準會被留級的,而且導師一定會找媽媽訪談的......」遺傳自何仙梅的晶亮圓眸倏地黯淡下來。
展昭雲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八點整,逾時不候。」穿著藍球鞋的腳踩上變速腳踏車,咻地一會兒就不見人影。
「啊......昭雲,等等我,別騎那麼快嘛!」于歡手忙腳亂地趕緊騎上她的腳踏車,用力踩踏地追著他。
黃昏的夕陽將兩人正值青春年少的身影拉得好長。
吃過晚餐,于歡告知母親,昭雲要同她一塊兒唸書。
「媽,我去昭雲家溫書了。」于歡穿上她最喜歡的粉紅色HELLOKITTY拖鞋,懷裡抱著課本和文具,準備找展昭雲畫重點去。
「歡歡,記得要聽昭雲的話,別給他添麻煩了哦!」何仙梅仔細地叮嚀著女兒,手中同時遞上一盒她親手製作的奇異果慕思。
「我知道了。」于歡拿著點心盒,開心地往隔壁走。
嗯,八點準時,這下子昭雲不會再罵她迷糊了吧!
按下門鈴,她揚著得意的笑臉。
「搞什麼,我不是說八點整嗎?」開門的展昭雲劈頭就火大地吼著于歡。
她低頭再看了一眼手腕,確認時間無誤。
「沒錯呀!我的手錶時間是八點整呀!」于歡甜笑地揚高她的左手。
展昭雲瞪了她半晌,兩眼翻白。
「妳的手錶沒電了!」展昭雲扭過頭,沒好氣的往屋裡走。
于歡看看他家客廳的大掛鐘,八點二十,她再低頭看看自個兒的表,原本應該三百六十度轉動,代表秒針的HELLOKITTY圓圓的臉蛋,仍靜止不動。
「真的沒電了ㄋㄟ......」軟噥的聲調有著純真的可愛。
展昭雲睨了她一眼,心中暗暗祈禱,今晚幫于歡溫書不是白費力氣。
「妳......算了,溫書吧!」展昭雲無力的領著她往他的書房走。
于歡一步一步地跳上階梯,跟著他登上二樓。
「展爸爸和展媽媽不在家嗎?」于歡好奇地東張西望。
「他們去喝喜酒,晚點才回來。」展昭雲坐在他原先坐著的白柚木椅上。
「哦!那你晚餐吃了沒?」于歡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心想,展媽媽不在,誰煮飯給昭雲吃?
「妳是來溫書的,還是來查看我有沒有吃晚飯的?」被問得有點煩躁的展昭雲猛地站起來。
「我是怕你肚子餓,會沒力氣唸書嘛!」于歡小小聲地說著。
縮著肩,她粉無辜地看著他,圓亮的眸子盛裝著真摯的關心。
「妳......妳來我家唸書穿這樣!」展昭雲又突然坐下,他由高往下俯看的視線,正巧掃瞄到她上衣前方,于歡穿著的粉橘色背心,那領口寬鬆得連裡頭一對白皙小巧的玉乳都看見了大半。
「穿這樣有什麼不對?」她在家都穿這樣啊!夏天嘛!這樣才涼快!
「算了,拿出課本來,我念重點,妳用紅筆畫起來。」展昭雲連忙將心思轉到課業上,再多看于歡一眼,他鐵定要噴鼻血了。
「喔!」于歡笑咪咪地拿出她筆盒裡的紅筆,翻開課本。
「第三十六頁,默背課文第二段和第五段,這裡一定會出......」展昭雲比補習班的老師還專業地說著。
「這麼多我怎麼背得起來!」于歡大叫道。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句,她就已經眼花撩亂了,更別提把它們裝進腦子裡去。
「背不起來還是要背。」展昭雲冷酷地命令著。
「昭雲,你也知道我沒你聰明,找少一點的課文給我背好不好?」她哀求地商量著,那雙晶亮圓眸像小鹿般楚楚可憐。
「考試就出這兩段,妳背別的有什麼用!」他幾乎是吼著回答。真會被她給氣死,這種事還有得商量嗎?他又不是出題的老師,試題可以由他決定。
于歡一見昭雲提高音量、面帶怒氣,趕緊乖乖地照做。
「好吧!好吧!我畫下來了。」她像個委屈的小媳婦搖動著手中的紅筆。
「接下來,三十四頁的解釋題全部都要熟記,這裡頭會出蠻多的......」翻了幾頁,他再念出另一處重點。
「這些和剛才畫的課文一樣多,我哪記得住......」于歡又是哇哇大叫著。
「妳......妳是存心氣死我的是不是?」展昭雲忍無可忍地站起來,長指咄咄逼人地直指向她小巧的鼻尖,視線又不免掃瞄到她胸前那對小水珠般的渾圓,他急忙扭開頭去。
「我哪有......」于歡大聲喊冤,她是很認真地要溫書的呀!
「算了,反正我說的都畫下來,妳那個不中用的腦袋瓜子,能記多少算多少。」展昭雲努力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尋找到另一處考題重點。
「哦......」這回于歡乖乖地拿著紅筆,將展昭雲說的重點逐一畫上。
「接下來做理科的部分。」他拿起理化習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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