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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阿香]雁相大人的傻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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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3:3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一世,他先身亡,在奈何橋邊接過屬於他的那碗孟婆湯。

不若前世,他不再抗拒這碗消去前世記憶的湯,仰頭痛快的飲盡。

忘吧!忘吧!將曾經發生過的一切統統忘了吧!

忘了她,他不要再愛,就不會受傷,也就不會再有痛……

忘了吧!

無論是多麼溫和斯文的男人,都有著深沉的、鬼畜似的一面。

而有機會見識到這一面的,不是他的敵人,便是他最為親近的伴侶。

「不……」晚香玉可憐兮兮的低喊。胸前的蓓蕾被雁來鴻咬得疼痛、吮得酥癢,她一下子嚶嚶嬌喘不止,一下子又渾身癱軟。

正當她被雁來鴻疼愛得全身無力時,雁來鴻卻精神抖擻地起身,跪坐在她雙腿間,扒去她身上早就已經皺成一團的衫裙,再為自己寬衣解帶。

裸臥在床榻上,晚香玉瞠大水汪汪的雙眼,既興奮又緊張。

與一開始病懨懨的文弱模樣相較,現下的雁來鴻變得硬朗結實許多,這應該是他天天除了處理公務外還勤巡地方,勞動筋骨之故。

嗯,看來當官好處還真多,不是嗎?雁來鴻垂睫看著自己的臂膀與胸腹,滿臉笑意。

「雁雁不要笑,理小香兒。」晚香玉等了又等,可是他把自己脫光光後,就只是低頭瞧著自己傻笑,這下子她可不滿了,不覺舉手探指朝他戳戳。

雁來鴻回神,好笑地握住她的小手。「妳敢戳我?當心我咬妳。」他假意恐嚇道。

「不要咬!」她馬上以另一隻手臂遮過胸前。「紅點點還痛痛!」

「那就不咬紅點點。」他從容的回應,一口含住她的手指。「反正可以咬的地方還有很多。」

他記得,《百年好合寶鑒》中亦有一幀圖如是,男人如大貓,親暱的舔吮女子全身的裸膚,再私密的地方都不放過……

邪氣的光芒再次在雁來鴻眼中一閃而逝,然而目睹這一幕,晚香玉還不知道要怕。

他以唇舌舔吮她的掌心、指尖,再蔓延至手背、手腕、手臂。她好奇又怕癢的神情漸漸被迷濛、軟化與陶醉的神情取代,只是,當他再度巡禮至她胸前,兩朵蓓蕾便怯然緊繃,就怕再度受到傷害。

雁來鴻輕笑一聲,故意跳過這處甜美又敏感至極的目標。

毫無預警的,雁來鴻將她的雙腿分開,瞬間,他的雙手抵住她大腿內側的嫩膚,俯身探首將唇舌重重複上中央的軟瓣。

「呀!」狂烈如潮的歡愉在她體內翻湧,教她一下子虛軟脫力,一下子又奮力緊縮,軟瓣一下子像要捲住他熱燙的舌,一下子又被迫舒張開來,接受慾望的洗禮,不斷攀上歡快的巔峰。

若是以往,雁來鴻此時便會適可而止,讓她沉浸在情慾的餘韻中,酣然入睡,但今晚他已決定不再那麼做。

他從她的雙腿間撐起上身,雙唇上仍沾著她甜美的濕露,修長的手指筆直探向她腿間那朵因慾望洗禮而愈發盛開的嬌花。

濕濡的軟瓣柔嫩無比,貪婪的吮住他的長指,不住蠕動,似想吞噬更多。

「這樣舒服嗎?」他從善如流,再探入一根長指,未幾隨即再添一指,且開始抽動。

「舒服……」她的嬌軀因慾望的折騰,被迫緊繃又放鬆,放鬆後又再度緊繃。

「想不想再更舒服一點?」詢問聲更溫柔了,雁來鴻微曲起長指在柔嫩的花徑中勾弄。

「要!」小腹一繃,晚香玉毫不猶豫的道出這個答案。

雁來鴻立刻抽出長指,腰臀往前悍然一頂,將堅挺的慾望挺入盛開的女子嬌花裡。

「嗚……」柔嫩的花徑被迫撐開,晚香玉本能地繃緊嬌軀,拚命地想推拒,卻反而教他更為深入。

她含淚忍疼的模樣非常可憐,只是箭已在弦上,無法停下,但他仍竭盡所能地為她減輕一些痛苦。

「小香兒,放鬆,乖,放鬆……」他低喃著撫慰道,只手扶住她的臉頰,溫存地親吻她的小嘴,接著腰臀才緩緩往前,將硬挺穿透那道薄薄的阻礙,徹底佔有她。

剎那間,他亢奮且狂喜,直想仰頭狂嘯,歡慶著自己終於與她結合。

「痛!出去……」可是晚香玉就沒有那麼好受了,窄窄的花徑被男性的硬挺撐得刺痛,覺得身子彷彿被徹底貫穿。「嗚……你出去啦!」

「好,我會出去,但不是現下。小香兒乖,我幫妳揉揉就不痛了。」雁來鴻單手撐起上半身,原本扶住她臉頰的長指改而探向兩人結合之處,有耐性的揉弄小巧的花核。

晚香玉登時顫慄,刺激的效果很快就顯現,她的神情逐漸放鬆,之後眼神漸漸變得如春水般迷濛。

他將她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明白時機已到,腰臀便又慢慢的開始律動,但力道不敢太大,僅是淺淺地抽插著。

疼痛感就在這溫和的抽插中漸漸消失,晚香玉緊擰的雙眉已然舒展,可憐兮兮的神情被嘗到快感的愉悅取代,且進一步變得嬌艷動人。

這不啻是無言卻明顯的邀請,雁來鴻欣然接受,揉弄花核的力道愈來愈輕,但抽插的力道卻愈來愈重。

「雁雁你好用力……」被迫承受激烈抽插的晚香玉,不但嬌軀被撞擊得直搖晃,花徑也因興奮而痙攣,收縮得緊緊的,卻又不斷被男性的壯碩填滿,摩擦出愈來愈高昂的亢奮感。

「我要更用力了!」初嘗人事的新鮮亢奮感,無遺地展現在雁來鴻泛紅的俊臉上,抽插的動作突然變得更快,激逼出底下人兒放浪的嬌啼。

她圈在他腰臀上的柔軟雙腿倏然繃緊,將男人的壯碩納入最深處。

最後,雁來鴻終於悶哼一聲,在晚香玉的體內釋放慾望,滾燙的熱流灌溉著整朵嬌花……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終於嘗到敦倫恩愛的美妙滋味,小兩口更是每晚都巴不得盡早於兩人的廂房獨處。

就算房外禮教縛人,但只要關起房門,小兩口愛怎麼嬉戲、愛說些多羞人的話都行。

比如現下,方才雲雨過一回的兩人,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仍眷戀不捨地愛撫著對方,摸得可開心了。

「妳胸前真軟嫩,摸起來好滑手。」雁來鴻並非貪色之輩,但誰教晚香玉這麼可人,而且還是他的髮妻,他不貪她的色都不行。

「真的?雁雁喜歡,就多摸摸吧。」晚香玉很慷慨地仰躺著,朝雁來鴻大張雙臂,胸前的兩團渾圓也大方地彈跳了兩下。

受她煽情的引誘之餘,雁來鴻亦忍不住噗哧一笑。「哪有人要人摸自己的身子?沒規沒矩。」但他就是好愛她這副天真直率,沒規沒矩的模樣,而且說真的,夫妻關起房門後,管它什麼規矩來著。

「那,雁雁看,小香兒自己摸?」話未竟,晚香玉就真的開始「自摸」。

女子的小手不如男人修長寬大,但相當柔軟,圓潤的十指輕輕地滑過頸肩,再往前溜到渾圓的下緣,將它們往上托起。

如今的她,除了已經懂得閨房之樂的美好滋味外,也察覺自己可以採取一些方式來撩撥或取悅雁來鴻。

就像現下,她反身往雁來鴻胸膛傾去,當蓓蕾碰觸到男性溫熱的體膚,便開始款擺嬌軀,從上往下在他的身上磨蹭,直到雁來鴻終於克制不住,一把將她翻壓在身下為止。

「小香兒,我愛妳。」挺入她體內,他不斷吐露著愛語。「愛妳、愛妳、愛妳……」

「我也好愛雁雁……愛雁雁……」她比他更為熱烈,直率的回應他的話,更以實際的肢體纏綿表達情意,結果就是教兩人更加熱烈纏綿,忘了一切。

忘了一切的後果,便是雁來鴻現今常常差點耽誤了上縣衙處理公務的時間。

按常理,雁來鴻是白露縣的父母官,就算是遲些處理公務也不打緊,但嚴以律己的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如此鬆懈?那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來做縣尹。

只是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他今早又遲到,而且是毫無正當理由遲到的事實。

雁來鴻甫踏入縣衙大門,迎面而來的便是丘捕頭。

「大人,是什麼事耽擱……呃,失禮了,屬下不該多問。」

儘管雁來鴻很是納悶丘捕頭怎麼問到一半就打住的怪異舉止,卻沒有多想,只是加快腳步朝處理公務的廂房走去。

一路上,他又遇到其他人。

「大人早,您今日來得較晚……咳,沒事,屬下不會多話的。」這是林主簿。

「大人,屬下有事……咳!沒事,您且先休息一會兒,屬下稍後再行稟告。還有,屬下絕非長舌之輩,請您放心。」

放心什麼啊?雁來鴻還沒來得及叫住何吏官詢問,對方就一溜煙告退,臨走前還一直猛偷笑。

最後,滿頭霧水的雁來鴻來到處理公務的廂房,丹師爺已經捧著些文書等候著他。

「大人,屬下……」

雁來鴻像隻貓一樣頸毛直豎,「等等,不許咳嗽!」

「呃?屬下只是想說……」

「也不許說『屬下不會多話』、『請您放心』,或是什麼『屬下待會兒再行稟告』等話,這些之前都有人跟本官說過了,只是本官不明白為什麼。」

雁來鴻素來是沉穩的,可是今早無論是誰一見到他,便頻頻投以「關愛」的眼神,人人對他欲言又止,教他不心浮氣躁都很難。

丹師爺總算明白雁來鴻為何一副氣悶的模樣,強抑著笑意,提醒他道:「大人年輕氣盛,又與夫人鶼鰈情深,偶爾會因為兒女情長而晏起,是可以理解的事,只是……想必大人出門時太過匆忙,沒有好好整頓儀容對吧?」

對,因為昨夜和晚香玉纏綿許久,入睡時他還置身在她體內,結果就是早晨在她的體內再度「清醒」……這才是他今早遲到的真正原因。

一抹窘紅染上雁來鴻的耳根,他故意重重的一咳,「本官儀容整頓與否,和你們面對本官的態度又有何相干……且慢,你的意思是……」

猛然住口,雁來鴻在丹師爺忍笑示意的神情下,往臉上抹了一把。

果然滿手都是胭脂!

原來,昨夜小兩口玩興正濃,便各自取來自己的「法寶」來招呼對方,雁來鴻取來文房四寶,筆尖沾墨朝晚香玉臉上點啊點,將她點成一隻小耗子;晚香玉不甘示弱,取來胭脂盒,挖了滿指尖便往他臉上抹,硬是將他妝成一隻大花貓。

小兩口就這樣一路玩到開始纏綿,纏綿過後累得睡過頭,今早趕著出門的雁來鴻根本沒有時間如同往常那般整妥儀容,就這樣頂著花貓似的,胭脂殘存的臉見人。

天!難怪見到他的每個人表情都那麼古怪,忍笑忍得多辛苦啊!

帶著此生前所未有的窘迫感,雁來鴻以最快速度清洗臉龐,整頓好衣冠儀容,才返回處理公務的廂房。

就見廂房門外,他的部屬均已到齊,全員羅列等著他回來,直教他發窘又感動。

窘的當然是自己方才是以多麼「花俏」的面目站在這些部屬面前,但亦教他感動的是,他們現下面對他時一如往常那般認真敬重,並沒有因為方纔的小插曲而有所改變。

於是雁來鴻豁然領悟,自己是真的獲得部屬們的信任及忠誠了,這教他欣喜動容之餘,又自謙不已。

「大人,是不是可以開始進行聚議了?」丹師爺問道。

「嗯,都進來吧。」雁來鴻回神應道,且靈機一動,在欲踏入廂房前回頭道:「還有,別再忍笑了吧,那很傷身的,不妨先笑夠了再進來。」

他話未竟,性情直率的丘捕頭便真的當場爆出強憋了一肚子的大笑聲。

「噗!哈哈哈……那真是一張花貓臉!哈哈哈……」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連丹師爺嘴角也笑得一抽一抽的。

「……」罷了,什麼欣喜動容的想法,本官現下收回!

就這樣,在眾人笑而雁來鴻獨悶的情況下,開始今日的聚議。

一如天子日日上朝,地方父母官亦在每日處理公務前先行聚議,聆聽部屬們稟報縣境內大大小小的事務。

只是白露縣是個小地方,要處理的亦多為百姓生活中的大小事,如張家的黃狗咬死李家的母鴨、朱家那對小兄弟又淘氣地偷摘林家的果樹,又或者是黃家的水井突然在一夕之間乾涸……

「一夕之間乾涸?」雁來突兀而直接地望向丹師爺。

「是的。」丹師爺並未對雁來鴻有此反應而感到奇怪,因為就連他自己收到這消息時也有些傻眼。

「真有趣。」丘捕頭忽然笑了。「這跟我家的情況恰好相反。」

「恰好相反?」雁來鴻又轉頭看向丘捕頭。

「是啊,屬下家的水井今早突然暴漲溢出,濕了一地,費了番工夫才清理完畢呢。」

「真是古怪。」何吏官附和了句,其他人亦紛紛有所感地聊了起來。

雁來鴻卻未加入這番閒話家常,長指一下下敲擊著桌面,直到他再度開口。

「丘捕頭,那些溢出來的水是髒濁的還是乾淨的?」

丘捕頭一愣,回過神後趕緊答道:「是髒濁的。」

雁來鴻頷首,又朝林主簿問:「根據縣志記載,白露縣境內可曾發生過類似的怪事?」

「沒有。」

「那麼,除了井水的消長,最近是否還發生了什麼怪事?」

雁來鴻的一番詢問教眾人陷入長考,好半晌後,何吏官才不太肯定地回答雁來鴻的問題。

「屬下的祖母近日來與我媳婦抱怨睡不好覺,說地底下隱約傳來聲響,鬧得她不能成眠,而且頭暈步顛……」何吏官說著,自覺這並非什麼大事,便不再往下說。

「令祖母以前不會睡不好覺,不會頭暈步顛?」

「是的,她的身子骨一向硬朗,但屬下認為,老人家終究難免有些小病小恙,不足為奇。」

「這樣嗎……」

見雁來鴻陷入長考,眾人面面相覷,不斷朝彼此擠眉弄眼。

「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問別人。」

「別人……大人在想些什麼啊,丹師爺?」

丹師爺突然發現眾人最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他,無聲地催促著他代表所有人向雁來鴻提問。

「別開玩笑了,門都沒有。」

然而在眾人「關愛」的眼神下,丹師爺最後還是認輸了,清清喉嚨準備開口向雁來鴻詢問。

但雁來鴻快了他一步,「準備一下,本官要出門巡訪。」

在丹師爺眼裡,這是一次相當古怪的巡訪。

一般縣尹外出巡訪,都是探問百姓疾苦,但雁來鴻卻是探問百姓奇聞。

他不但去黃家探看那口一夕乾涸的水井,再查問附近的人家是否也有相同或相異的怪事,接著又去丘捕頭家,同樣是去探看一夕暴漲的水井,再查問丘家的鄰居,最後又去何吏官家拜訪何老奶奶,與老人家長談近一個時辰。

丹師爺剛開始覺得這樣的巡訪是新鮮有趣的,但連續數日後,他不再覺得有趣,取而代之的是滿心沉重的疑惑。

由於忐忑難安,丹師爺低聲附在雁來鴻耳邊問道:「大人,您為何要做這些巡訪呢?可否告知屬下您的想法?」

「現下還不行。」雁來鴻神情是沉重的,語氣卻極輕。「待本官整理出個頭緒後再行宣佈。」

「但是……」丹師爺住口,注視著雁來鴻堅定的神情,遂拱手退至一邊,不再說話,繼續靜靜地隨同雁來鴻處理公務。

不料,由於雁來鴻遲遲未返家,教守在家裡的晚香玉心急,索性跑來縣衙找人。

「雁雁,天這麼黑了,你怎麼還不回家?」晚香玉劈頭便問道。

雁來鴻這才從滿是文件卷宗的案前抬起頭。

他顯得心事重重,雙眼明明看著她,視線卻像穿透過她,飄向半空中的某一處,或是某個很遠的地方。

晚香玉登時住嘴,小心地端詳他的神情,不再吭聲,直到他終於將眼神落回她身上。

靜靜凝視她半晌後,他終於吁了口長氣,朝她張開雙臂。

若是以往,晚香玉肯定是三步並作兩步往他懷裡奔去,恣意撒嬌。

可是現下,她卻在他身前停下,伸手將他抱得緊緊的。

「唔……怎麼……」雁來鴻在她胸前發出含糊的悶哼聲,好笑地發現,平日安慰人的以及受人安慰的角色,似乎全盤顛倒過來了。

「雁雁乖,小香兒疼你。」晚香玉摸摸他的頭,拍拍他的肩,並捶捶他的背。

雁來鴻先是愣忡,接著漸漸含笑舒展了眉眼。

果然很「疼」他啊,有妻如此「疼」己,夫復何求?她的到來、她的撫慰,教他糾結鎮日的不豫之情全數煙消雲散。

枕在嬌妻柔軟香熱的懷裡,雁來鴻閉目,像是養精蓄銳,也像正在猶豫不決中作最後的決定。

「小香兒,如果我決定做一件旁人眼中很古怪,甚至是件錯誤的事,妳會不會支持我?」

「這決定很重要嗎?」

「是的。」他驚奇的發現,她竟能問出這樣有深度的問題,饒是口吻猶帶稚氣,卻足以看出她已非懵懂的小傻子。

他相信,現下就算將她帶到晚家人面前,也絕對沒有人認得出她是誰。

「因為這個決定,雁雁傷腦筋嗎?」晚香玉又問。

「是的。」雁來鴻將她稍稍拉開,仰首凝視站在身前的她。「因為這個決定非常重大,如果我的決定是對的便罷,若是錯的,輕則必須自行辭官,重則可能賠上一命,身為我的妻子,妳也會因而受牽連,妳明白嗎?」

「不明白。」晚香玉回應得很乾脆。「小香兒只知道支持雁雁做錯事,就對了。」

支持他做錯事還對了?雁來鴻失笑之餘,心中更是感動萬分,重重的啄吻她的小嘴。

「謝謝妳的支持,小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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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3:30: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一世,她追隨他的腳步已晚,且對人世間癡戀難捨,一縷芳魂心心唸唸的便是尋得他在人世間殘留的蹤跡。

無奈那只是妄想,她終究被牛頭馬面逮著,押解至陰間,孟婆亦已經準備好她的孟婆湯。

她奮力掙扎,孟婆湯灑出碗外,但其餘的湯水仍然被迫飲下。

此再次投胎轉世,她帶著前世殘存的悔恨,與來不及道出口的情愛,嫁給了此世已然絕情絕愛的他。

今日,雁來鴻面色凝重地召來丹師爺等人。

「相信你們近來對本官連日的巡訪十分納悶,本官在此詳加解釋。凡事事出必有因,事先必有前兆,無論是天災或人禍,道理皆同。最近白露縣境內接連有其井水一夕乾涸,另一處井水忽濁變味,嘗似硫磺,且地底有聲響傳出,地面有些許動搖等異象,實乃接二連三的徵兆。本官憶及古書中所載『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塚翠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等字句,不由得心下難安……」

丹師爺等人聞言,心下皆震。

丘捕頭索性直接問道:「大人,屬下聽不懂古書記載了些什麼,您可否為屬下解釋一番?」什麼震電沸騰,就連他這個沒讀過多少書的粗人聽了都渾身不對勁。

「這些記載,」雁來鴻目光炯然掃視眾人,「是形容地牛翻身的光景。而現下縣境所發生的種種異象,本官大膽推斷為地牛要翻身的徵兆。」

雁來鴻甫說完,週遭便陷入一片死寂,眾人幾乎連呼吸都靜止,但下一瞬間又響起此起彼落的喊叫聲。

「地牛要翻身了?」

「這是打哪來的消息,我怎麼沒聽說過?」

「大人,您不會是在說笑吧?」

雁來鴻抬起手,神情溫和卻凝重,「本官絕不拿這麼重要的事說笑。事實上,本官甚至大膽認定,近一個月內必有此災,不得不防。」

見眾人面面相覷,驚疑不定,雁來鴻的語氣更加沉重。

「醜話先說在前頭,本官會採取一切自認為必要的措施來防範此災,手段或有過當,或會遭人非議,或踰越官職本分,若你們之中有誰不相信本官之言,或不願追隨本官行事亦無妨,只需現下就離座,保證不會受到本官胡作非為的牽連。」

雁來鴻這番話鏗鏘有力,充滿壯士斷腕的豪情,修長文弱的身子此刻亦顯得雄壯威武,教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眾人交換最後一記眼神後,由丹師爺為首,朝雁來鴻衷心一揖。

「大人,這段時日,爾等自是明白您絕非妄言之輩,更不是杞人憂天者。您為飽學之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爾等相信您所言非虛,還請您領導屬下們與全白露縣的百姓共同預防此災。」

一股熱燙的濕意直襲向雙眼,雁來鴻表面上狀似冷靜,情緒卻因部屬們的忠心耿耿與追隨到底之意而翻湧。

不,他絕不能落淚!而且現下也不是哭泣的時候,待辦之事多著呢!

驀地,雁來鴻心神一振,背脊挺拔得一如要上沙場征戰的將軍,而他即將面對的,也的確是一場與上蒼的艱苦硬仗。

「很好,事不宜遲,本官打算這麼做……」

行動分為好幾方面,同時各自展開。

經過一番認真商討後,雁來鴻決定將極可能發生地牛翻身災害的消息公告周知,並強硬規定百姓們實行一些防害措施。

其一,家中有異常現象,諸如井水忽涸忽漲、地底發出怪聲,或家禽家畜躁動不安的人家,須暫時遷離,以策安全。

其二,縣衙將於路旁空地搭建茅屋場圃,並貯放乾糧、清水以及鋪蓋和衣物,以備不時之需。

其三,家家戶戶需自行準備一隻大包袱,放有乾糧、衣物及些許銀兩,擺在家中伸手可及之處。

「這些事就拜託你們了,丹師爺。」雁來鴻鄭重地朝丹師爺行禮。

丹師爺亦鄭重的回禮。「請放心交給屬下吧,大人且去忙您的。」

是的,雁來鴻尚有要事必須忙,他忙著寫急信派至白露縣週遭的十餘個縣城,告知其地牛翻身的災害以及應變之道,除此之外,他更漏夜提筆書寫奏折上奏於朝廷,稟告金氏皇帝此事。

「痛痛呵,雁雁的手指腫腫了。」燭光下,晚香玉心疼的檢視著雁來鴻執筆的右手。

原本修長漂亮的長指,如今明顯浮腫兩倍有餘,指尖甚至破了皮,微微帶血,手腕更是抽痛難止,就算泡過熱水仍隱隱發疼。

但是,一看見嬌妻心疼得不得了的神情,雁來鴻便覺得疼痛妤解了不少。

「我沒事。這點痛不算什麼,丹師爺他們才是真正滿城跑,執行防害措施的人,我不過是動筆寫些書信、奏折罷了。」

雁來鴻說得輕描淡寫,其實,他所做的事、所必須扛起的責任,遠比其他人要來得重大。

只要是明白人,都可以設想出那十多個縣城的縣尹收到這封信時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少人會看著這封信罵句「瘋子」,然後將它撕了、扔了,置之不理,當作從沒收到過這封信,好心一點的,或許會禮貌地回封信,告知已經收到忠告,聊表感謝云云,但壞心一點的,可能會認為雁來鴻分明是妖言惑眾,擾亂人心,連同他的信件送交朝廷。

難道雁來鴻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嗎?當然有,但責任感使然,既然認定是正確的、該做的事,他還是得做。

即使這樣的公告在白露縣內掀起軒然大波,防害措施依然強硬的實施;即使是他的忠告信在十多個縣城中被傳為笑柄,他依然不後悔;甚至,皇城那兒已經傳來風聲,金氏皇帝對他那一派胡言的奏折大為光火,已經尋思要如何整治他,雁來鴻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曾動搖。

其實他也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根本不會有地牛翻身的情況發生,可是,他明明就看見了這些令人心生不祥,無法置之不理的徵兆……

晚香玉趁他恍惚時,很勤快地為他一根一根揉搓手指,又覺得他的手腫成這樣,好像包紮一下比較好,於是又拿起帕子往他手上繞,纏成一大團,大功告成後便得意地笑出聲。

「好了!」

回過神後,雁來鴻啞然失笑,心中的悒鬱無形間散去大半。「這樣我要如何做事?」

「雁雁要做什麼事?」晚香玉又窩進他懷裡,朝他笑嘻嘻地問,小手抓起他一綹發尾,往自己的臉上搔癢。

「比方說……脫衣?」雁來鴻眸光閃動,眼神中帶著幾分狡猾。

「小香兒可以幫忙。」說幫就幫,晚香玉立刻將他的衣襟拉開。

「解帶?」他眼中的狡猾更盛。

「好。」晚香玉的小手往下忙碌,衣帶很快的掉落。

衣帶既解,褲頭也就鬆了開來,男性的體膚亦在她膛然注視下畢露。

他腿間的壯碩在晚香玉的面前悸動、勃起,顯得更為碩長,教她的小臉瞬間變得紅通通的。

「妳臉紅什麼呢,小香兒?」在心愛的伴侶面前,雁來鴻展露出罕見的曖昧笑意。「妳不是說妳可以幫忙嗎?來,將妳的小手借我。」

柔聲引誘著,他領著她的小手覆上他的硬挺,套弄起來,同時伸臂繞到她的身後,撩高裙裾,扯下絲薄的褻褲,單手探向她腿間的軟嫩,恣意把玩。

「呀……」未料他會有這樣的舉動,俏臀不由得一縮,她套弄硬挺的動作亦跟著停下。

「繼續呀。」他卻變本加厲,修長的指尖探入小巧的嫩穴,逼出她水滑的濕露。「繼續幫我的忙吧,繼續……」

自然,「繼續」的結果,便是夫妻間交頸纏綿,最神奇的是,雁來鴻那只纏了一團巾帕的手一點都不礙事……

夜晚是夫妻倆專屬的恩愛時光,白天,他們則是各忙各的。

沒錯,不僅雁來鴻忙於公務,晚香玉的日子也過得很充實。

地牛翻身的災難將臨,一般人家若做好充分準備便較能從容面對,這不成問題,真正的問題是那些僅有孤兒寡母的人家。

見縣衙裡人手有限,無力顧及這些貧弱人家,因此,衙中官吏的妻室們便主動表示要提供幫助。

「我們婦道人家或許柔弱,可是聚在一起也是很有力量的。」以丹師爺的妻子為首,這些熱心的婦人找上雁來鴻。「我們也希望可以幫上一點忙。」

若是其他人,可能會對這群婦女嗤之以鼻,但雁來鴻卻微笑響應道:「那太好了,本官其實已經想好一些協助貧弱人家的法子,正苦於沒有適合的人手行事。就交給妳吧,丹家娘子。」

丹家娘子受寵若驚,「您是認真的嗎,大人?」

「自然是認真的。」雁來鴻頷首。「一切全權交由妳負責,若有需要或短缺東西,告知本官一聲,本官會立即補齊。」

若說雁來鴻的信任與放權之舉教丹家娘子由衷欽佩,之後晚香玉主動請纓,加入協助貧弱人家的行列,更是一件教丹家娘子驚奇萬分之事。

「夫人,您要來幫忙嗎?」正忙著領導熱心的娘子軍展開協助工作的丹家娘子,以極不確定的口吻再次向一臉堅決的晚香玉詢問道。

「要。」今非昔比,晚香玉不再是個尚未開竅的小傻子,嫁給雁來鴻至今的歷練教她一天比一天蛻變得更加成熟。

「但我們要做的一些粗重活兒,您應付得來嗎?」

「可以。」晚香玉認真的頷首。「我會努力的。」

若說丹家娘子對晚香玉的參與有所疑慮,也在她如同其他人一樣聽從丹家娘子指揮行事下釋疑,不論是準備乾糧及包袱也好,安頓孤兒寡婦也罷,她都做得認真又賣力。

而且晚香玉參與協助貧弱人家之舉,其他百姓們皆看在眼裡,鼓舞了不少人加入這樣的義舉。

團結力量大,這項協助貧弱人家遷離危險地帶,或就地加強防範地牛翻身災害的行動,提前圓滿達成。

「哎,累壞人啦!」丹家娘子鬆了好大一口氣,舉袖揩去額角的香汗。「還好一切總算準備妥當了。好啦,地牛翻身要來就來吧!活見鬼的來吧!」

婦道人家如此嚷嚷委實不雅觀,可是在眼前大功告成的情況下,大夥兒均笑著附和,頂多調侃她幾句。

「丹家娘子啊,妳老了,想當年我們多勇壯,胸前哺個娃兒、背後背個娃兒、肚裡還懷著個娃兒,不是照樣拎著滿籃髒衣裳到河邊清洗?現下才忙個幾天就喊累囉。」站在丹家娘子左手邊的青衣婦人笑著道。

「妳怎麼可以說人家老了?只能說她臉上又多了幾條皺紋,或又白了幾根頭髮啦。」另一名黃衣婦人假意為丹家娘子說話,實則調侃得更起勁。

「妳們!別太過分了!老虎久不發威被當成病貓看了是吧?吼吼吼--」丹家娘子學起猛獸咆哮,衣袖一捲就開始追著人打。

「哇,救命啊!」猛獸來襲啦!眾人笑鬧著一哄四散。

晚香玉笑看著她們表面上追打,實則和樂融融的追逐戰,享受這一刻忙碌過後的放鬆感。

她不夠聰明,不懂得太多大道理,只知道自己此時心中很平靜,一如此時頭頂上那片飄浮著白雲的湛藍晴空。

然而眨眼間,湛藍的晴空迅速被如潮的烏雲覆蓋,晴空變色。

怎麼回事?晚香玉只覺頸後汗毛直豎,雙眼瞪著天空,雙耳卻聽見四周愈發喧騰的呼喊聲,以及一記自地下傳來的隆隆悶響。

她努力站直身子,旋即又因為突然間的劇烈搖晃而跌個四腳朝天。

可是誰也沒有發現她狼狽的模樣,因為所有的人均或跌或摔,更教人驚恐的是,竟連原本堅固的屋舍、大樹也開始搖晃,從輕微急遽轉為劇烈無比,最後是一陣驚人的天搖地動。

驀地,無數拔尖的驚懼叫聲瞬間盈滿晚香玉的耳中,教她終生永難忘懷。

「地牛翻身!地牛翻身!地牛翻身啦--」

閉目後再睜開眼,原本理應熟悉的一切,已經成為陌生的殘墟。

地牛翻身的當下,雁來鴻剛收到父親差人送來的家書,信中告知,金氏皇帝已經得知他在白露縣的妖言惑眾與胡作非為,接著便是一陣前所未有的天搖地動。

饒是已有再多的準備,再有膽量的人遇上這種災難突發時刻,依舊有種心驚膽顫之感。

至少雁來鴻就自我坦承,對,他被嚇著了,甚至被嚇得臉色發白,全身通體冰涼。

但是,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這位文弱縣尹一待搖晃過去,就立刻奮力從藏匿的桌底鑽出來,機警地環顧四下。

觸目所及,房裡除了花瓶、字軸以及擺放在桌上的茶具、文房四寶因劇震而摔落一地外,其他並無太大的毀損。

這裡看起來是還好,但其他的地方呢?

他一邊思索,一邊竭盡所能的以最快的步伐奔出廂房,眼簾同時映入戶外的長廊、園池等景致。

左右兩邊的長廊幾乎同時出現數道匆忙趕來的身影。

「大人!」數道激切喊聲同時揚起,帶著驚弓之鳥般的余慌,以及對眼前臨危不亂的長官的仰賴。

「各位都沒事吧?」雁來鴻力持鎮定,迅速掃視每個人。還好丹師爺、何吏官、丘捕頭、林主簿都沒有受傷。「很好,那就按救災計劃行事。」

「是。」眾口同聲道,並立刻就地解散,按照事先已規畫好的救災計劃分頭行事。

丹師爺立刻準備開倉賑濟,丘捕頭及何吏官將趕往災害最嚴重的地方進行搶救人命與維持秩序的工作,林主簿則與大夫們和眾藥鋪聯繫,準備提供充分的藥材及人力救護傷員。

若說救災是前線,小兵在沙場上衝鋒陷陣,那麼雁來鴻便是在後方坐鎮的大將,統籌調度一切,須隨時注意每一方的動靜,以便隨時補給短缺的人力與資源。

自地牛翻身後,他開始坐鎮的那一刻起便不曾再離開縣衙,幾乎每個時辰都有最新消息及緊急需求的稟報待他指示。他不是不關心自己家中眷屬的安危,但當他悉知晚香玉及桂伯、桂嬸均安然無恙後,便強迫自己將心力全都放在公務上。

傳什麼膳?忍過就不餓了。累了想睡?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也就夠了,至於什麼沐浴、更衣更是小事一樁,不沐浴不更衣又不會死人,外頭倒是震死了不少人啊!

最後,雁來鴻體力不支,僅憑意志力與全副精神苦苦撐住。

「大人。」丹師爺亦是一臉疲憊,卻擔心地對他建議道:「您應該休息一下。」

「待本官忙完便休息。」雁來鴻埋首新的災害報告。「縣南老楊胡同有三幢民宅傾毀,幸而未損及人命……縣東、縣西的牲畜飼欄傾毀,裡頭的豬羊無一倖免……」

「大人。」丹師爺這回加重了語氣。見雁來鴻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他歎口氣道:「您真的需要休息。」

唉,若大人肯去照照鏡子就好了,便可發現自己氣色有多差,累得臉色蒼白泛青,雙眼佈滿血絲且眼袋甚深,不斷批閱公務文件的雙手甚至開始微微打顫……

丹師爺心下一凜,不再費唇舌說服雁來鴻,而是迅速告退,另作打算。

雁來鴻哪裡知道丹師爺打著什麼主意,他只知道自己的腦袋愈來愈昏沉,眼前一片模糊,已然力不從心,身子搖搖欲墜。

接下來,他便不省人事。

「嗚嗚……嗚……」

「大夫,大人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人並沒有任何病傷,但體虛氣微,明顯是久未正常飲食、勞煩過度之故。就讓他先好好睡個覺,醒來後再吃些補身的湯膳便可恢復大半元氣。」

聽完大夫的話,眾人明顯鬆了口氣,視線又不約而同的調回躺臥在床上的雁來鴻,以及守在床邊的晚香玉身上,心頭不覺一陣欽佩與感動。

這對夫妻著實同心,自地牛翻身後,他們便不約而同投身救難賑災的工作,雁來鴻在縣衙坐鎮,忙得廢寢忘食,而晚香玉雖然也在藥堂或賑災放糧處忙得不可開交,但按時作息,吃睡定時定量,和雁來鴻操勞得泛青帶白的氣色相較,狀況好得多。

晚香玉的啜泣聲在大夫的解說下慢慢收住,但淚眼依舊迷濛,充滿了不捨的含慍眸光靜靜凝視著床上熟睡的男人。

小手一伸,她朝雁來鴻的俊龐戳戳捏捏,小嘴也開始嘀嘀咕咕。

「雁雁笨……居然忘記用膳、睡覺?比小香兒笨……笨雁雁……」

嗯,好一副鶼鰈情深啊。

當然,晚香玉渾然不覺自己的一舉一動皆被眾人看在眼裡,眾人覺得好笑之餘,又不免為這對夫妻的恩愛模樣感動。

丹師爺若有所思撫著下頷,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減輕雁來鴻的負擔,將一些非緊急的公務分派至他們這些部屬身上,以免這個認真過頭的縣尹大人真的累死自己。

再來,就是得讓雁來鴻不再廢寢忘食。勤於公務是件好事,但勤於公務成狂可就令人憂心了。

一番長考後,丹師爺對妻子低聲耳語,快速交代著事情。

丹家娘子聽得頻頻頷首,聽罷後,換她拉著晚香玉到門外交代事情。

「夫人,依現下的情況,您就留在大人身邊照顧他吧,不然大人一睡醒必定又埋首公務,再度廢寢忘食,然後又暈死過去。至於賑災的事,我們會再想辦法遞補人手,您留在大人身邊照顧他更重要。」

「好。」晚香玉此刻已六神無主,有人替她拿主意便聽進去,更何況她也的確想留在雁來鴻身邊。「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什麼事不知道該怎麼做?」見她神情彷徨,丹家娘子問道。

「就是,就是……」不知從何解釋,晚香玉不覺轉頭朝廂房房門望去。

「喔……妳不知道該如何照顧大人,讓他聽從大夫的話,好好用膳、就寢?」畢竟同為婦道人家,丹家娘子又比她年長,雙眼溜溜的一轉,便輕易猜出她的難為之處。

「是。」晚香玉趕忙點頭,瞠大雙眼的模樣極為可愛。「該怎麼辦?」既然丹家娘子這麼厲害,知道她心中為難,那一定也能提出解決之道吧?

「來,讓我告訴妳該怎麼做。」丹家娘子自信的一笑,示意晚香玉趨近,開始和她咬耳朵,傳授御夫秘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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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3:31:2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一世,她對他一往情深,癡戀如狂,不僅善盡為人妻的本分,更熱烈的對他付出愛意,令旁人見了也動容。

無奈這一世的他心已冷,情已盡,待她只依做丈夫的本分,更在成親後因為子息問題,納了數房妾室。

這教她幾欲發狂,成了強悍的妒婦,接二連三趕走他的小妾。

但他卻也不慍不火,只是之後納了更多新人。

終於,再也受不住嫉妒折磨的她,失手殺死了一名小妾,被扭送衙門判刑處死。

臨刑前,她淒苦地自問一遍又一遍,他為何不愛她?她好痛苦,來生情願成為癡兒,也不願再受情愛的折磨了。

臨刑前,他無情無緒地看著這一幕,心下卻不免想著,情愛真有那麼重要嗎?好吧,來生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就算身殘體虛也罷,他也想試試情愛究竟是何等教人難以放手的滋味。

就這樣,他們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結束了他們這一世的人生。

「雁雁,用膳了。」

「先放著,我忙完再吃。」雁來鴻頭也沒抬的應道。

依他認真到底的性子,累得昏睡一場之事教他很難接受。想想,一日不過十二個時辰,他一場覺至少就睡掉了六個時辰,亦等於他荒廢公務六個時辰!這教他不加快處理完公務怎行?用膳這等小事就先放著再說吧!

這並不是晚香玉第一次替他將飯菜送進書房,只是,她之前還會吱吱喳喳磨著他一起用膳,現下卻在他開口拒絕後就沉默不語?

忽地意識到不對勁,雁來鴻這才從公務中猛地抬頭,轉頭便瞧見晚香玉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等著他。

「妳怎麼不先用膳?」掃視已經擺好飯菜的桌面一眼,見那些飯菜早就冷了,雁來鴻這才驚覺時光流逝--她至少在房裡待了將近半時辰了吧?

「不。」晚香玉乖巧卻堅決地搖搖頭。「小香兒等雁雁一起用膳。」

「不必等我,妳先吃沒關係。」

「不。」晚香玉又重複了一遍相同的話。「小香兒等雁雁一起用膳。」

「妳……」雁來鴻只得放下手中的工作。「好吧,一起用膳。」

晚香玉這才綻出開心的笑容。

儘管用膳在這兵荒馬亂的節骨眼上是得耗費些許時間的事,但不可否認的,吃飽喝足後,他精神亦為之一振,重新埋首公務後,成效也提高了不少。

他忙碌時,晚香玉也沒閒著,收拾完碗筷後,又與桂嬸忙著備好洗澡水。

「雁雁,沐浴,熱水備好了。」

「妳先洗,我稍後再過去。」雁來鴻頭也沒抬的應聲道。

「小香兒等,和雁雁一起洗。」晚香玉也不催他,轉身便離開,完全不再打擾雁來鴻。

雁來鴻滿意了,繼續埋頭處理公務。

可是,她離開後會上哪兒去?回房休息?

不然呢?

雁來鴻倏然放下手中的卷宗,奪門而出,奔向夫妻倆的廂房。

果然!「妳在做什麼啊?」

廂房裡的屏風後,晚香玉全身脫得光溜溜地浸在浴桶裡,只是她居然一本正經的待在那兒,直到水都已經溫涼了也不肯起身。

「妳怎麼不先洗呢?」這樣會著涼的!

面對他有些氣急敗壞的指責,晚香玉只是無辜地眨眼回望著他。「小香兒等雁雁,一起洗。」

「不必等我,妳先洗沒關係。」咦,似曾相識喔?雁來鴻狐疑的心忖道。

「一起洗。」晚香玉身上已經冒出細細的雞皮疙瘩,但仍堅決的這麼說。

「唉,好,一起洗就一起洗。」

雁來鴻這回又投降了,終於換來晚香玉開心的笑容。

有一就有一,無三不成禮,到了就寢時刻,晚香玉又不請自來。

「雁雁,睡覺……咦?」喊聲未竟,她便發現雁來鴻竟然不是一副埋首公務的模樣,而是立於桌前,雙臂環胸,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

「妳果然又出現了。」他沒頭沒腦的這麼說。「也是,現下是平日就寢時刻,若我說『妳先去睡』,想來妳一定會答『不,等雁雁』,是嗎?」

「是。」她挺直了身子,大聲回應。

「我就知道。」他滿心愛憐,無奈的長長吐了口氣。「那就走吧。」

「去哪裡?」晚香玉傻呼呼的看著他愈靠愈近,然後手臂被他一拉,整個人便被帶入他懷裡。

「去睡覺覺,一起。」雁來鴻雙睫微垂,俊美的臉龐勾起一絲邪氣的笑意。「或者,一起做些夫妻間的事……」

「咦?」

單純的晚香玉被他俊美邪氣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之際,人已經被拉到廂房的床榻上,回神時,整個人便被丈夫壓在亢奮的身下,承受他恣意的疼愛……

日子的步調似乎就這樣穩定下來,雁來鴻依舊認真埋首公務,但會順從晚香玉的提醒,維持正常的吃睡,不曾再發生過廢寢忘食的情況。

「大人的氣色甚好,這樣屬下就安心了。」商討公務的空檔,丹師爺仔細端詳雁來鴻的氣色,放心地道。

「是啊,可真是托了師爺賢妻的福。」聞言,雁來鴻揚起調侃的笑意。

「呃,大人何出此言?」

「別再裝蒜了。本官的夫人已經向本官誠實招認,『夫不動我不動』的招數,是師爺的賢妻特地傳授她來『克』本官的,不是嗎?」雁來鴻直接道出昨夜好不容易套出的「口供」。

當然啦,在取得「口供」前,他可是好好施行一番「嚴刑拷打」,硬是強忍住自身慾望,以堅挺勃起的矛端恣意挑逗她雙腿間的嬌花,卻遲遲不肯給她一個痛快,雙掌更是覆在她的裸胸上,恣意揉捏推弄,教她又吃痛又酥麻,狂亂的嬌啼。

「疼……可是好舒服……雁雁愛小香兒啦……」

「不,小香兒,妳先告訴我,是誰教妳要等我用膳、沐浴和就寢的?」看著嬌妻純真又放浪的絕媚姿態,雁來鴻只覺得身子亢奮得要爆裂了,但是且慢,該問的事還是得先問個清楚。

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晚香玉根本不可能想得出「夫不動我不動」的治他招數,必有高人指點,他好奇的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軟嫩的嬌花禁不住男人的硬挺「只過不入」的撩撥,晚香玉終於在啜泣聲中屈服。

「是丹家娘子教的……給我……」

「原來是她呀!」低喃一聲,雁來鴻奮力的挺腰,男性慾望如長矛貫穿她體內,逼出她慾望終獲滿足的狂喜嬌啼……

「咳!這個……」

該糟,回想得太入神了!雁來鴻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不過幸好滿臉窘迫的丹師爺並未察覺他的失態,只是急著想解釋。

「咳、咳!拙荊其實沒有惡意……」

「行了,本官不是要向你興師問罪的。」雁來鴻好笑的告訴他,「事實上,本官要托你向尊夫人道謝,若不是她教授了本官夫人『夫不動我不動』的招數,本官是不可能維持正常的吃睡作息,有足夠的體力與心神處理賑災事項與一般公務。」

丹師爺這才安心了。「如此說來,拙荊反倒是大人的恩人了?」

「是的。」雁來鴻與他相視一笑。

接下來,丘捕頭等人陸續步入議事的廂房,準備進行今日的聚議,雁來鴻與丹師爺也將趕忙心思放在公事上。

現下,白露縣已經不再處於百事待興的狀況,原本頹傾的屋舍大部分已整修完畢,在災害中不幸罹難的人們在縣衙的協助下得以安葬,受災的的百姓獲得賑款與乾糧,能夠重新振作,若有因災害而成鰥寡孤老者,亦得到撫恤。

人或許對抗不了天災,但大部分都能在天災過後堅強的重新站起來,繼續過日子……聆聽著部屬們的報告,雁來鴻心中充滿感慨。

想來其他人也有同感,環視房內一張張先前仍不安惶然,現下已經恢復鎮定的臉孔,雁來鴻亦相當欣慰各部屬這段日子以來救難、賑災的表現。

若說現下還有什麼問題,恐怕就是白露縣仍籠罩在一片幾欲令人窒息的悒鬱中,百姓們仍未真正從地牛翻身的震懾中解脫。

若只是一時便罷,長久悒鬱下去可不行!雁來鴻認真思忖著,是否有什麼方法能教白露縣的百姓振奮起精神過日子。

其他人自是不知道雁來鴻正想些什麼,就見繼丹師爺、林主簿報告完畢後,換何吏官發言。

他先是進行例行性報告,並請雁來鴻作指示,最後才提到一件自認為無關緊要的小事。

「大人,因礙於現下蒙受地牛翻身之害的情況,小文武競會今年便就此停辦了?」儘管何吏官是以詢問的語氣說出這些話,但臉上卻是一副「停辦乃理所當然之事」的神情。

雁來鴻還來不及應答,丘捕頭便插話道:「停辦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算孩子們會難過也一樣。」

「是啊。」林主簿心有慼慼焉地道:「虧我家女兒準備了好幾個月……」

「我家小兒子也是啊,期待好久了呢。」

「我們家也是……」丹師爺、丘捕頭也忍不住加入談論。

完全被冷落在一旁,雁來鴻悶了好一會兒才得以插話,「什麼是小文武競會?」

「哎呀!」

眾人這才想起雁來鴻並非自幼生長於白露縣,便由丹師爺向他詳細解釋。

「這是白露縣自古便流傳的競會,參加競會者以十歲以下的孩童為限。男童的競會比的是識字書寫、射箭奔走,女童比的是習帖丹青、女紅撫琴。競會每三年舉行一次,往年參加競會的人數相當多,只是依屬下所見,現下災後百姓心中悒鬱,理應並無舉辦小文武競會的必要性。」

「不。」雁來鴻卻反駁道:「一切從簡,但小文武競會仍須如常舉辦。」

「這是為什麼呢?大人,眼下全縣氣氛如此悒鬱,大家恐怕無心於小文武競會。」丹師爺直率的問道。

雁來鴻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正因為太過悒鬱,眾人心思唯恐長久沉溺在悲傷中,所以本官才希望借由小文武競會提振眾心。若眾心始終低落,又要如何重新過日子?」

「大人這麼說也是有道理……」猶如當頭棒喝,丹師爺等人先是面面相覷,漸漸的由一開始的驚疑不定轉變為充滿興奮期待。「那麼,就依大人命令,今年照常舉辦小文武競會!」

也許是被雁來鴻說中,適逢大難過後,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白露縣這一次的小文武競會顯得格外熱鬧。

負責記錄的林主簿便驚訝地向丹師爺提及此事,「參與者的人數比以往多上三成呢,大夥兒都好踴躍。」

「此乃人之常情,人們都希望借由小文武競會來放鬆心情。」

「咦,這番論調好耳熟……哎呀,不就是我們家大人所說過的話嗎?」何吏官嘖嘖有聲道。

「什麼『我們家大人』?大人又不是你家祖宗咧,他是大家的!大家的!」丘捕頭不甘寂寞的大聲插嘴。

「大家的什麼?祖宗嗎?」丹師爺冷不防冒出這一句。

「噗!哈哈哈!」眾人連呆愣的時間都沒有,瞬間吐一串大笑,笑聲充滿了溫暖,更有著濃濃的愛戴之情。

「是啊,怎麼說著說著,大人居然變成大家的祖宗了?」有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過話說回來,此言雖不中亦不遠矣,可是有不少人家將大人當成祖宗般尊崇。」丹師爺喃喃地道。

確實,雁來鴻在地牛翻身前未雨綢繆的防害措施,以及之後的賑災修復工作,都竭盡所能的做得盡善盡美,白露縣才能神奇的在最短的時日內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步上軌道,恢復以往的日子。

儘管百姓們隻字未語,但心中皆知是誰的功勞,才會讓白露縣境內的死傷、財物損害降至最低。

最難能可貴的是,他那謙遜平靜的態度,以及不分貧富貴賤,珍視每一條人命的做法,更是真正令人尊崇。

他特地安頓貧戶與鰥寡孤老,提撥賑款,由縣衙出面修復受損屋舍,更以官銀包下所有藥堂,安排所有大夫為在災害中受傷的百姓醫治。

大恩不言謝,但滿腔的謝意仍在這瞬間傾盡。

這一刻可謂驚天動地,完全不給人有任何準備的時間。

至少當事者心中毫無任何準備。

「大人!」

「是大人,大人和夫人出現了!」

雁來鴻警覺地停下腳步,反倒是晚香玉,像只好奇的小貓兒直往前跑,快得他沒能攔得住她。

「大人!夫人!請接受老身聊表謝意!」群情激盪的歡呼聲中,一名老婦忽然跪下,朝晚香玉用力磕頭。

「啊?」晚香玉連忙往後一退,幸好有雁來鴻在後方扶住她。

「婆婆,您快請起,這樣的大禮可折煞本官與拙荊了。」待晚香玉站穩,雁來鴻便欲扶起老婦。

「不,請讓老身磕頭吧!除此之外,老身真不知道要如何向兩位表達謝意!」

原來這名老婦獨力撫養孫兒,在地牛翻身的災害中孫兒不慎被震垮的屋樑壓斷了腿,若非雁來鴻事先已經調度人力,令全城的大夫投入救護人命的工作,她的孫兒恐怕已因為無法及時接受醫治而失去一條腿,甚至喪命。

「不僅大人有恩,夫人當時極為呵護我孫兒,鼓勵他努力活下去,這樣的恩德也令老身感激不已,願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兩位的恩情!」老婦以激昂的語氣道出對他們的感激。

「原來如此,妳請起……嚇?!」

這下不僅是晚香玉,連雁來鴻也被嚇著了。

放眼所及,幾乎所有的人都像下了湯鍋的餃子,屈膝跪地,更同時開始向他們磕頭。

「謝謝大人隆恩!謝謝夫人惠澤!謝謝兩位拯救了白露縣,謝謝、謝謝……」

這令人動容的光景,落入晚香玉瞧得傻愣愣的眼底,感到震撼無比,且對丈夫湧生出一番由衷的敬愛。

瞧,雁雁多麼受人愛戴!身為他的妻子,她亦是對他引……

「引以為傲!」她脫口說出這句不知何時聽過,但不曾親口說過的形容。

「對,沒錯,大人真是令人引以為傲啊!」

「小香兒……」對於妻子這句沒頭沒腦,卻引來更多歡欣鼓舞氣氛的形容,雁來鴻覺得不好意思,有些害羞。

「大人,請您別再謙遜了。」丹師爺適時站出來,表達由衷的謝意。「屬下僅代表白露縣的百姓說上一句,您及夫人,是我們最引以為傲的父母官。」

「對!丹師爺說得對極了。」

「我們真的引以為傲啊!」

場面登時變得更為熱鬧又感人,雁來鴻竟不知該如何應付,他窘迫的思索著打圓場的法子,身旁卻忽然傳來一記噴嚏聲。

就見晚香玉傻氣的一笑,「我著涼……哈啾!」話未竟,她又打了一記噴嚏。

「是啊,各位快請起。」雁來鴻立刻接話。「時候已不早,若耽擱了小文武競會可就不好了。」

終於,眾人心思轉移,不再放在如何感謝他們縣尹大人的大恩大德上,小文武競會便正式展開。

日落時分,舉行了一整日的小文武競會這才結束,最後壓軸的重頭戲是由雁來鴻以主考官的身份出面,饋贈每位參與競會的孩童一份小小獎賞。

依競會比賽項目及孩童性別的不同,獎賞物也不同,男童多為文房四寶,女童則獲贈布料絲線。

會後,不免又是一頓豐盛熱鬧的筵席,人們將大大的圓桌擺了出來,端出一道道佳餚和一罈罈美酒,很快的就演變成杯觥交錯的光景。

接著,有人突然將酒杯重重放下,哇一聲哭了起來。

「我大哥若還活著就好了,他一定很高興看見他的小兒子在競會中獲得不錯的成績!嗚……」

激動的情緒一渲染,沒多久,陣陣嚎啕大哭聲紛紛響起。

「我家兄嫂……嗚……」

「我家小兒……嗚嗚……」

怎麼說哭就哭了呢?晚香玉被嚇著了,怯怯的縮到雁來鴻身邊,牢牢揪緊他的衣袖。

雁來鴻安慰地拍拍她。「別怕,他們哭完就沒事了。」

晚香玉迷糊地眨眨眼,還來不及追問,丹師爺已先行湊過來稟告。

「大人,是不是該想法子控制一下場面?大夥兒哭成這樣似乎不太好。」

「不,丹師爺,換個方向想,哭得出來才好。」雁來鴻反倒沉著地為他解釋。「人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乃正常之事。適逢地牛翻身的大災難,眾人的情緒強行抑制,不敢喜不敢哀才不正常。如今舉行小文武競會,眾人皆喜,酒酣耳熱之餘以哭聲悼念亡者,抒發哀痛之情反倒是件好事,所以,等他們哭完就沒事了。」

「原來如此。」丹師爺恍然大悟,頷首告退。

但晚香玉還是滿心迷糊。「不懂,你為什麼會知道?」

這過度簡潔的問話,全天下大概也只有雁來鴻懂得,她真正想問的是,他為什麼那麼瞭解眾人急欲宣洩的哀痛?

雁來鴻淡然一笑,「小香兒,自小我便是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甚至為了避免情緒起伏過甚影響病體,休說是大笑大哭,甚至是些許慍惱都極有可能影響身子骨。

「同理,大家是因災害而承受家破人亡的打擊,情緒一直無從宣洩,壓抑過度反成心疾,所以我才會堅持舉辦今年的小文武競會,帶給眾人一個追求喜樂的目標。只是他們在酒後哭泣悼念亡者,倒是意外的收穫。」

「唔……」聽罷,晚香玉很努力地思考著,「所以哭出來很好,難過就該哭,開心就該笑。」

「對。」雁來鴻以柔情似水的眼神注視著她,不吝誇獎,「小香兒好聰明啊,沒錯,該哭的時候就哭,該笑的時候就笑。」

人生在世,喜怒哀樂,本該如此。

「嘻嘻……」受到誇獎的晚香玉笑逐顏開,整張小臉彷彿閃爍著燦爛的光亮,誘得他心神蕩漾。

俊美的臉孔低俯,吻上那張笑得開心的小嘴,耳邊同時聽見圍觀百姓們此起彼落的驚呼和笑聲。

再加上一句,該吻的時候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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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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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3:31:3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新的一世又將開始,且各如他們所願。

她先行投胎轉世,卻天生便才智受損,成了傻子癡兒。他則慢了她一步,身子骨生來病弱,當年紀愈長,幾乎一病不起。

直到原本已經退隱不問世事的田天師參透天機,憐憫這對生生世世飽受情愛折磨的有情人,遂不惜承擔洩漏天機恐遭天罰之險,出面媒合這對有情人,教他們終成眷屬。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籠罩在白露縣境內的悒鬱之情,正如撥雲見日,逐漸消散過後不久,金氏皇帝的口諭突然到來,丟下另一塊引起滔天大浪的巨石。

「奉皇上口諭,有請雁大人速速跟隨奴才進宮面聖。」風塵僕僕來到白露縣的毛公公,二話不多說,客氣且堅定地向雁來鴻道。

「皇上為何急於召見微臣?」雁來鴻心生不祥之感,面色沉凝但冷靜地反問。

「奴才並不知曉。」毛公公客氣地回應,僅是再三揖禮。「皇上只交代奴才請大人速速進宮。」

「好,且讓本官在這幾天內交代屬下……」

「大人。」毛公公驀地打斷他的話。「皇上的意思是,請您立即放下手邊一切事務,隨奴才出發。」

雁來鴻心中不祥感更甚,但也只能毅然頷首。「本官現下就跟師爺交代一聲,便隨公公起程。」

毛公公這才退出廂房,讓雁來鴻得以迅速交代丹師爺公務上的事以及一些私事。

「為何皇上如此急著召見大人呢?」丹師爺一聽金氏皇帝緊急召見雁來鴻,也覺得內情恐怕不單純。眼珠轉了轉,他呼吸一窒,想到一個可能性,「莫非是先前大人針對地牛翻身上奏皇上一事,觸怒了龍顏?」

「別亂說,本官相信皇上乃為賢君,不會因為本官幾句話而發怒。」雁來鴻想也不想便駁斥道。「本官隨毛公公去一趟皇城後便盡快回來,只是這段期間還請師爺的夫人多陪伴小香兒了。」

喝!連這種交代遺囑……呸呸,童言無忌!反正就是大人竟連這種請托他人照料自家妻室的要求都提出來了,教人怎麼能不往最壞的方面想?

但他又能說些什麼?「是,屬下遵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嗎?

雁雁走了……

當聽見丹師爺特地前來官邸告知這個消息,晚香玉只是猛眨雙眼,呆若木雞,並未發現丹師爺對她投以憐憫又無能為力的複雜眼神。

桂嬸送走丹師爺後,擔心地勸哄著她。「少夫人,您別一直站在門口,會著涼的。」

晚香玉這才回神。沒錯,時近黃昏,風晚漸涼了。

「已經是晚上了,可是雁雁沒回家……」

「您先休息吧,少夫人。丹師爺方才也說了,皇上召少爺入宮,少爺不會那麼快回來的。」

桂嬸好說歹說,才哄得晚香玉上床休息。

但桂嬸沒想到的是,翌日一大早,便赫然發現晚香玉竟站在門口相同的位置,等待雁來鴻回家。

一天、兩天便罷,可是桂伯和桂嬸很快就發現,晚香玉每天睡醒後一睜開雙眼就這麼做,而且風雨無阻。

「哈啾!哈啾!」今天,晚香玉起得更早,天未亮就跑到門口去,被一陣小雨淋濕,幸好被隨後起床的桂嬸發現,趕緊把她拉進屋裡。

「少夫人快去換掉濕衣裳吧,我去煮些薑湯給您驅寒。」

晚香玉很聽話,乖乖地換下濕衣裳,又乖乖的喝光一大碗薑湯,最後上床休息。桂嬸希望她好好睡一覺,免得真的受寒了。

但是心裡只想著雁來鴻,晚香玉怎麼可能睡得著?

她茫茫然的睜大雙眼躺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然後便下床想走到大門外,繼續等待。

只是,當她行經某間廂房,半掩的房門裡所傳出的交談聲,教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這麼說來,沒人真正知道大人為何受皇上緊急召見?」丹家娘子語氣凝重的道。

「是啊,這真是教人擔心不是?我家那口子倒難得,打破沉默說了他的見解,不過不是很好聽便是了。」桂嬸的語氣也充滿擔憂。「他說,老爺其實曾經捎信警告過少爺,因胡亂預測地牛翻身,警告其他縣尹,還上奏折給皇上,是很不明智的事,別人可能會亂抓把柄,栽贓有的沒的罪名給少爺。」

「沒錯。我相公也擔心情況正是如此。」丹家娘子歎息,旋即十分慍惱。「但皇上不該明察秋毫嗎?應當知道大人為人有多好,夫人更是個多可愛的人兒呀!怎可以隨便因為別人幾句胡言亂語就將大人定罪?」

「就是!」兩人愈說愈慷慨激昂。

「啊!不說還好,愈說愈生氣,真想到皇上面前告狀去!」丹家娘子最後道。

「告狀?告誰的狀?」

「告皇上的御狀啊!罵皇上誤待忠良,不分青紅皂白,要皇上趕快把大人放了。」丹家娘子愈說愈覺得自己有理。「沒錯,我們實在應該這樣告訴夫人,教她身穿白衣素裙,手持書寫『皇上冤枉』的布條,長跪在皇宮前,向皇上告狀……」

只要向皇上告狀,雁雁就會回來了嗎?

晚香玉聽得一愣一愣的,忘了自己原先想到大門口等人的念頭,反而轉身返回廂房,坐在床邊繼續發愣。

晚香玉自己渾然不覺,她並不是真的變聰明了,而是只有在面對雁來鴻的事時,才會想得這麼深。

她為他而活,這似乎是上蒼冥冥中便注定的事。

奇怪,如果大家都覺得要是她去皇上面前告御狀,就可以教皇上把雁雁放了,那為什麼從來不教她這麼做呢?

如果大家都不教她這麼做,那……她自己去做總可以吧?

就在白露縣的百姓們均為可能蒙受冤屈的雁來鴻打抱不平而群情騷動,大有無法抑制之勢的關頭,晚香玉突然失蹤了。

「夫人不見了?」

丹師爺聽聞此事,臉色瞬間煞白,其他人更是顯得慌張。

「如何?還是沒找到人嗎?」

「天啊,夫人究竟會上哪兒去了?」

不斷有新的消息傳報縣衙,但屢屢教人失望,卻沒有人死心,不曾氣餒,陸陸續續有愈來愈多的百姓湧至,準備加入尋人的行列。

「當然要幫忙找人啊,她可我們白露縣尹的夫人哪!」

環視四下熱切有加的一張張臉孔,丹師爺便善用人力,以三人為組,九人為伍的編派方式動員,搜索任何可能的地方。

但教人失望的是,時間不斷流逝,晚香玉仍不見人影。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桂伯和桂嬸在此時相偕前來縣衙,告知另一件教人擔憂且納悶的事。

「方纔我打開少夫人置衣的斗櫃,發現裡頭少了套白衣素裙。」桂嬸擔憂地道。

「白衣素裙?」眾人都面露迷惑,可是丹家娘子一聽,臉色就變了。

難道,她和桂嬸的交談被晚香玉聽見了?

丹家娘子趕緊與夫婿咬耳朵,低聲告訴他這「白衣素裙」的來龍去脈。

「妳怎麼會說出那種玩笑話?該糟的是竟還可能被夫人聽見!如果夫人當真了,那該怎麼辦!」丹師爺光是用想的就要昏過去了。

很快的,似乎所有派出去的人馬都回報搜索無功。

難道晚香玉這麼會跑,早就飛毛腿似的一路跑到皇城去了?

入夜後,正當丹師爺等人開始認真考慮接下來該怎麼做,又有人緊急來報--

一輛馬車悄然停在縣衙後門,丹師爺等人快步向前,赫然發現步下車的竟是雁來鴻與晚香玉。

「大人?夫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呼……呼……」

晚香玉一聽丹家娘子說穿白衣素裙跑去向皇上告御狀,皇上就會把雁雁還給她,便立刻乖乖照辦。

於是,晚香玉穿上白衣素裙,還拿了條素帕權充布條,就這樣出門去。

為了心愛的雁雁,夜色再黑她都不怕!

晚香玉一夜未眠,從城裡走到郊外,心無旁騖地邁開雙腳不斷往前走。

抱著如此單純卻堅強的信念,她一連走了兩、三個時辰,若非腳底開始傳來強烈的刺痛感,一夜未眠累積的疲倦感亦迅速在她體內氾濫開來,否則她很有可能一直走下去。

「嗚……腳痛痛……」她踉蹌地跌坐在路旁的老樹下,想休息一會兒再起程。

褪去鞋子,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腳底已經磨破,原本素淨的襪底染上些許血絲。

但即使如此,晚香玉還是忍痛重新穿上鞋襪,休息過後掙扎著起身,繼續往前走。

只是,腳上的傷與痛楚嚴重影響她的步履,最後走起路來愈來愈吃力,教她常常忍不住停下來休息,但她只休息片刻,即自言自語的自我提醒,「找雁雁。」便忍痛再度拔足。

趕快走、趕快走,就可以早一點走到皇城去找皇上告御狀,教他把雁雁放回來……趕快走,雁雁就可以放回來……趕快走……

等一下!

晚香玉突然停下腳步,駭然地瞠大雙眼,想到一個她之前沒有想到的問題--她忘記問那個皇上住在皇城的什麼地方啦!這樣她要如何告御狀?

這個重大的發現教她整個人呆住了,好半晌後,她才哭喪著臉轉身往回跑,想回去問問丹家娘子皇上住在哪裡。

毫無預警的,原本晴朗的天空落下絲絲細雨,淋了她滿頭滿身。

晚香玉以雙手環住髮頂擋雨,但愈下愈大的雨卻怎麼樣都擋不住,後來,她突然放棄的垂下雙手,安靜片刻後突然放聲大哭。

「嗚嗚……好累喔……痛痛……冤枉啊……嗚嗚……」她愈哭愈累,愈難過就愈覺得疼痛,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解決眼下的情況。「嗚嗚……冤枉……」

這句其實是在準備告御狀時才用得到的話,現下倒是喊得愈來愈順口,愈來愈響亮了。

這時,一輛馬車由遠處快速欺近,在看見晚香玉縮在樹下的身影時緊急停下,車上的人亦迅速下車大喊。

「小香兒?」

「雁雁?!」淚眼霎時一亮,晚香玉不由分說地起身向他撲去。

原來,金氏皇帝命毛公公召雁來鴻進宮,並非因為有大臣意欲落井下石,上奏金氏皇帝。

雖然確實有人上奏,指稱雁來鴻妄使官威且無視朝廷對地方命官的規定,擅自做出挪用公款作為地牛翻身的防災準備,以及事後未經先行通報便擅開糧倉賑災等事,他們認為,雁來鴻行事情有可原,但其罪難逃,皇上應即刻責罰。

「朕先問你,後不後悔這麼做?」金氏皇帝看了一眼手邊那迭如小山一般高,儘是對雁來鴻的作為提出指控的奏折,饒富興味的問。

「不後悔。」雁來鴻毫不加思索便答道。「如果事情重來一遍,微臣照樣會這樣處理,就算皇上治罪,微臣亦甘之如飴。」

「為什麼?因為你是白露縣縣尹嗎?」金氏皇帝再問。「但這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地方九品官哪。」

「人在其位,盡其本分。」雁來鴻回答得認真且理所當然。「微臣既然是白露縣的地方父母官,自當竭盡本分照顧百姓,更何況大難來臨豈能墨守成規?關於這一點,皇上應允許地方官員在天災人禍時見機因應行事,以救護百姓為優先,律法章典且先擱一邊。」說到最後,他竟開始數落起皇上。

但被數落的金氏皇帝非但不以為忤,反而繼續問:「還有呢?」

「還有,皇上應設立觀察天象地動以及各種災難的部門,對防範天災之事必有幫助。」

「再來呢?」

「再來就是朝廷與地方需制定相輔相助的律法,一統救災工作,以及相互通報的方式……這說穿了便是需要有人能代為上通下情,且要真能為百姓著想,但又能斡旋朝廷各勢力間,最重要是只對皇上忠貞不二,方能真正成事。」

「最後呢?」

「最後,此人需心端氣直,萬萬不可屈服於任何威脅利誘,皇上才能將大事托付此人……」說到此,雁來鴻終於意識到些什麼,雙眼陡瞠,臉龐上儘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怎麼不說下去了,雁愛卿?」雁來鴻說不出話,換金氏皇帝樂得有不少話想說。「綜上所述,雁愛卿其實是向朕毛遂自薦,是這個能為上通下情,為百姓著想,又能斡旋朝中各勢力間的不二人選吧?還記得你為狀元郎,在殿堂面試時說過什麼嗎?你想當官,而且想試試看,能當個什麼樣的官嗎?那時朕便極為欣賞你的志向了。」

雁來鴻突然領悟道:「所以,皇上才會將榜眼及探花封為書部郎中與學部郎中,獨獨封微臣為白露縣尹?」

「正是。」

的確,儘管書部郎中與學部郎中乍看之下是官高位重,可是說穿了也只是代君掌管一些過往的奏折文獻而空無實權,哪像他,雖然只是一介小小地方父母官,卻真正握有治理白露縣的權限,儘管天天忙於公務,何曾不是忙得充實有收穫?他真正學到了如何知人善任、體察民情,最後更成功帶領一縣百姓度過地牛翻身的劫難。

這確實符答了當初他的矢志之語--他想要當官,而且想要試試看,能夠當個什麼樣的官!

如今,他發現自己的志向不但已經實現,而且將伸展得更為遼闊!

饒是向來鎮定的雁來鴻,此時亦不禁微微激動。

「朕相當認同你所說的,朝廷與地方需要制定相輔相助的律法。是故,朕將撤你白露縣尹一職,你將暫無官職在身,但命你暗中走訪金氏皇朝各地,體察民情,之後再返回朝廷為朕效命,制定朝廷與地方相輔相助的律法。你可同意此項安排?」金氏皇帝末了問道。

雁來鴻受寵若驚。「是!微臣願意為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呵,朕就等看你如何表現給朕瞧瞧,能夠如何善盡職責,一展身手。」金氏皇帝笑道。「現下朕這就與你商量這些事要如何著手。」

「是。」

結果這一商量,君臣倆便忘了時間,紛紛提出彼此的想法,傾聽對方意見。

待這對君臣終於商量出結果,已經是數日後的事。

此時,雁來鴻理應有種大事底定的舒心感,但他卻雙眉擰緊,心中總有股不豫,猶如陰霾密密籠罩。

「怎麼了,雁愛卿?」金氏皇帝很快的便發現他的異樣。

「是,微臣慚愧。皇上,微臣現下是否可以先回白露縣一趟?微臣此趟受召前來,太過匆促,只怕微臣的家人及白露縣的百姓有所誤解、不安。」

「誤解、不安?」金氏皇帝一愣,隨即明白了,「你是說,人們會誤會朕緊急召你前來,是要治你的罪,判你的刑?」

「是……」雁來鴻還來不及往下說,金氏皇帝便滔滔不絕的搶話。

「哼!朕乃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明君耶!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隨便誤會眹呢?」

「……」皇上,您是不是個明君,日後自得蓋棺論定,可是現下看來,您自我褒獎的臉皮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厚,倒是真的。

「不成,你趕緊回去白露縣替朕闢謠……哎呀,朕現下才想到,若稍早朕記得派個人前去白露縣傳話,這誤解就不會造成了不是?哈哈……」

「……」皇上,您再這樣笑下去,微臣可能就要犯下弒君之罪了!

「不過成大事又何必在乎這種小節,愛卿你說是吧?」饒是雁來鴻只是暗自腹誹而非真正開口,金氏皇帝仍被他的眼神殺得冷汗直冒。「好了,你這就起程吧。為了方便你暗中走訪各地,朕已經指派一支御林軍供你差遣,不妨現下就讓他們隨你返回白露縣吧。好了、好了,下去吧。」由於心虛,金氏皇帝趕人的語氣更急促了。

「是,謝皇上。」雁來鴻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對自己追隨的是一位「成大事不拘小節」的君王認命。

無論如何,他一路上,雁來鴻恨不得馬車能趕得再快一點,早日回到家,且時時將頭探出窗外,看看馬車已經行至何處。

他好久沒看見他的小香兒了,只要趕完這段路,不到半日便可以回到白露縣,或許可以看見她正無精打采地守在官邸大門口等候他歸來……

「停車!」他眼尖地看見前方的樹下坐著一個極為眼熟,卻正在嚎啕大哭的人兒。「小香兒?」

「雁雁?!」

淚眼霎時一亮,發現來者何人的晚香玉不由分說地將身子往前一撲,他則牢牢將她擁入懷中,再也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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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8 13:32:0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終成眷屬的兩人,一路恩愛到白首。

這一生,縱使他官拜最高元相,權勢凌駕百官,其家業地位足供他揮霍一生,但他始終盡忠職守,心端氣直且從不貪瀆分文,令後世景仰。

而他與她此生恩愛逾恆,結縭數十載,於某年共同慶祝雙人高壽後,攜雙手含笑而逝。

情緣逾三世,終修得正果。

「時候不早,我們該走了。」

透涼的風吹出依依不捨的離情,雁來鴻與晚香玉站在馬車旁,與人們道別。

這幾日,雁來鴻已以最快的速度將一些公務與家務事處理妥當。

他將真實的情況告知丹師爺等人,並相信他們會守密,不會將金氏皇帝托付的大事洩漏出去。

白露縣尹一職的工作則由丹師爺暫為處理,直到新任的縣尹接手為止。

「您放心吧,大人。」丹師爺看著眼前溫文俊美的年少長官,心中敬佩之情比以往更甚。「屬下一定會好好照顧白露縣百姓的,也請大人在忙於皇上交代的任務之餘不忘充分休息,照顧好自己與夫人。」

「本官……不,我會的。」雁來鴻笑著改口。「還有,桂伯和桂嬸就勞煩各位照顧了。」

由於桂伯、桂嬸已年長,體力漸衰,願在白露縣終老,因此雁來鴻尊重他們的意願,並承諾往後會回來探訪他們。

是離別的時候了,雁來鴻一揮手,帶著妻子坐上馬車。

「各位,就此別過,珍重再會。」

「大人,夫人,再會了……」

「再會……」直到已經看不見那些送別的人們,晚香玉仍戀戀不捨的將頭探出車窗外,似乎想再捕捉那些送別人們的身影。

「看夠了嗎?」她這模樣其實教雁來鴻有些忐忑,語氣不免有些粗魯。「小香兒,妳……後悔了嗎?」

「咦?」後悔什麼呢?晚香玉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他的話。

「後悔與我離開白露縣,後悔離開那些友善的百姓,後悔……」之後的日子恐怕不會過得太舒適,畢竟出門在外,時時都有餐風宿露的可能。

是啊,他是滿腔豪情壯志的接下皇上交辦的任務,但她又是怎麼想的?他什麼都沒替她想過。

「嗯……」晚香玉眨著眼,很是慎重地思索著,「小香兒不喜歡離開白露縣,可是雁雁說要走,就走吧。」

這回答讓雁來鴻大感意外。「但是妳喜歡白露縣,喜歡桂伯、桂嬸和丹家娘子等人,不是嗎?離開他們,難道妳不會捨不得?」

「會呀,」晚香玉認真地點點頭,又可愛地對他粲然一笑。「可是,我更喜歡雁雁啊。」

晚香玉這番簡單卻認真無比的宣誓,不僅教雁來鴻化為繞指柔,連正在車外默默護駕的御林軍都冒起雞皮疙瘩。

哎喲我的娘!

「小香兒……我也最愛小香兒了。」呵,情到深處世人皆癡,陪著心愛的人起雞皮疙瘩又何妨?

「是我,我最最喜歡雁雁。」

「不對,是我最最最愛小香兒。」

「是我啦,我最最最最喜歡雁雁!」

「是我最最最最最……」

對,雞皮疙瘩是掉了滿地,可是掉的都是別人的--御林軍人人簡直欲哭無淚,卻又艷羨萬分。

春走了,夏已去,秋日盡,冬天已來臨,所以,有錢沒錢,討個老婆好過年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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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5-4-8 13:32:12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

話說,那本被人遺忘的《百年好合寶鑒》之一--

「原來這本書還在啊。」

多年後的某日,雁來鴻無意間在廂房中某個角落找到此書,並重新翻閱,不讀還好,一讀之後,眼中精光登時大盛。

那晚,廂房裡傳出比平日更加恩愛纏綿,且教人大為臉紅心跳的女子嚶嚀聲。

「好累……雁雁,你好厲害,突然變得這麼大又這麼硬……喔……我受不了……」

據聞,年過不惑的晚香玉竟奇蹟似的再度懷了身孕,看來自古「天道酬勤者」一語所言非虛……

話說,那本被人遺忘的《百年好合寶鑒》之二--

「這是什麼?」

多年後的某日,晚香玉無意間在廂房中某個角落見到此書,她不曾翻閱過此書,一讀之後,眼中燦光登時大盛。

那晚,廂房裡傳出與平日不太一樣的恩愛纏綿聲,是曖昧古怪無比的男性呻吟聲。

「唔!小香兒妳為什麼要綁住我……什麼?看書學的?什麼教壞小孩的書……是《百年好合寶鑒》?!唔……」

據聞,備受世人景仰的雁大人,那陣子手腕常常有輕微的淤青,脖頸處有著泛紅且清晰的咬痕,臉上還不時露出神秘的滿足笑容……

話說,那本被人遺忘的《百年好合寶鑒》之三--

「爹,娘,這本《百年好合寶鑒》是什麼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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