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時,雖然瀕琦的父母依然親切的招呼著他,可是雷士霆食不下嚥,他之前總是口口聲聲地說愛澦琦,還說相信她,瀕琦也因為被他感動了而愛上他,可是現在呢?自己居然這麼輕易的毀了它。
他不該把對子傑的承諾擺在對瀕琦的信任之前,為了不想辜負好友所托,而傷了瀕琦的心,雷士霆真想用力的敲自己的腦袋,他應該更謹慎地處理才對,不該犯下這種要命的錯誤。
吃完飯,阿源師跟朋友到附近散步,獨留在客廳的雷士霆正想上樓,打算不管會受到什麼懲罰,他都甘心接受,只要澦琦願意原諒他就好。
「就讓瀕琦冷靜一下,你先回去吧。」阿源嬸收拾好餐桌,才對他說:「我下午就覺得她有心事,還以為是跟你吵架,結果她說沒有。」「下午?」雷士霆不禁要想,瀕琦跟張海藍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有說發生什麼事嗎?」
阿源嬸搖頭。「她什麼也沒說。」
叮伯母,我會等瀕琦氣消了,再來跟她好好的談一談。」雷士霆朝阿源嬸頷了下首,就往外走,不過他並沒有離開,只是坐在車上等。
而在三樓的瀕琦也站在窗戶前往下看,心裡很氣、很氣,可是又很愛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車子還是沒有開走,她好想叫他回去休息……
瀕琦真的好嘔,氣自己依然關心他晚上有沒有睡好。
瀕琦把窗簾拉起來,要自己別看,不要心軟,她不求自己要擺在張海藍母女前面,只要求他能公平對待,如果辦不到,還跟她結婚做什麼,直接娶張海藍就好例如。
她掄起拳頭,正想槌床鋪發洩,但右手手腕的痛楚教她痛得咬牙呻吟,身體跟心裡的兩種痛讓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像是在比誰撐得久,阿源師夫婦決定去睡覺,不想管了,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解決。
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附近鄰居大多都睡著了,只有聽到遠遠的傳來幾聲狗吠,雷士霆打開車門出來,抹了把臉,望著三樓房間的燈光已經暗了,知道瀕琦不會就這麼原諒他,因為這次他真的傷了她的心。
可是他知道不能把這個傷害就這麼放著不管,必須想辦法解決,否則他和瀕琦的感情會因為這個傷害出現裂痕,再也修補不回來。
他一定得想想辦法,一定得求得她的原諒……
隔天下午,還不到五點,雷士霆就提前離開了辦公室,開車一路來到瀕琦的家,當座車停在透天厝前,瞥見在門口和鄰居聊天的瀕琦,而她也看到自己,二話不說,轉身就要進屋。
「瀕琦…… 」雷士霆跑步上前,攔住了她。「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我現在不想跟你談。」瀕琦一夜沒睡,心情很差,根本不想看到他。
「我知道你在生氣,但是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要不然你可以再拿鏟子敲我的頭,隨你要敲幾下,直到你氣消為止。」他臉色焦急地乞求。
她的右手現在連鏟子都拿不住,要怎麼敲?瀕琦紅著眼圈瞪著他,連回答都不想回答,就要彎過雷士霆身邊。
「瀕琦!」雷士霆情急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肘。
「啊…… 」瀕琦痛呼。
聽到她的叫聲,雷士霆趕緊鬆手,見瀕琦下意識地用左手護住右手手腕,他驚疑不定地問:「你的手怎麼了?」
瀕琦賭氣地說:「不用你管!」
「讓我看看…… 」雷士霆想去碰她的右手,又怕弄痛它。
「只不過是『 手腕隧道症候群』 ,廚師的職業病之一,這點痛我還可以忍受。」瀕琦咬著牙,忍住陣陣酸麻。「我現在的心情很亂,什麼都不想說。」
「我知道你在氣我不相信你…… 」才說到這裡,西裝外套口袋裡的手機響了,雷士霆拿出來接聽。「海藍…… 我現在有事…… 」
聽到是張海藍打來的,瀕琦俏臉一沈,立刻轉身進屋,還要把拉門關上,不過雷士霆手腳比她快,急忙伸手擋住。
「瀕琦,你先聽我說…… 海藍,我待會兒再打給你。」匆忙的結束通話,雷士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未來老婆身上。「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聽我說?」
「你真的要聽?」
「對!」雷士霆像是在靜待宣判的囚犯。
「我想…… 我們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好好的想一想要不要再走下去。」細緻嬌美的娃娃臉此時充滿哀愁,跟他戀愛之後,她成熟了、懂得愛了,但也嘗到什麼叫心痛。
「你在說什麼?」雷士霆驚吼。
「現在的我不能嫁給你。」瀕琦隱忍著不讓眼眶中的淚水落下。「為什麼?」這短短的一句,震撼力卻十分強大,雷士霆十分震驚,也讓他無法接受。
「因為……現在的我沒辦法相信你。」瀕琦艱澀地說出答案。
聽完,雷士霆的臉色也白了。「就為了我對你有過一絲懷疑,所以你也不再相信我是愛你的?」
「我相信你愛我。」這點她沒有懷疑。
雷士霆緊閉了下眼。「那麼是什麼?是我不該把她們母女的重要性擺在你前面?瀕琦,你應該知道我不能不管她們…… 」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個?原來我們一點都不瞭解彼此,我還以為相愛了,自然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是我太天真了…… 」瀕琦哽咽地笑了笑。「如果你連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的原因都想不出來,不如分手吧。」
「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說出這兩個字?」雷士霆難以置信地低喊。「你怎麼會以偽很輕易?」淚水在她眼中打轉。
「我…… 」才說一個字,手機又響了,雷士霆覺得自己快瘋了,拿出手機一看
又是張海藍打來的。「我晚一點再打給你……安琪?爹地在忙…… 」
瀕琦看著他凝聽乾女兒說話的表情,她還能聽到不斷叫著爹地的哭聲,這哭聲讓雷士霆好為難,張海藍還真是用盡心機,她太瞭解雷士霆無法拒絕女兒的任何要求,所以更加有恃無恐。
「…… 爹地買漢堡過去給你吃。」最後,雷士霆還是答應了。
待他掛斷電話,瀕琦忍不住淡諷說道:「原來這就是奪命連環叩…… 你去找她們母女吧,她們才是最需要你的人,而我呢,就算沒有你,我還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可以很獨立,不需要依靠任何男人。」
雷士霆想不透究竟問題是出在哪裡,為什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瀕琦,不要這麼快就放棄我們的感情,我愛的是你。」
「你快去吧,免得她們又打電話來了。」瀕琦心灰意冷地說。夾在中問、進退兩難的雷士霆只能一臉沮喪地走回座車,不過沒有馬上發動引擎,只是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遺漏了,他又回想著瀕琦說的話-
「如果你連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的原因都想不出來,不如分手吧……」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雷士霆抱著頭顱,絞盡腦汁地想著,難道問題是出在張海藍身上?他必須找出來才行。
好半晌後,雷士霆才駕車離去。
站在門後的瀕琦聽著引擎聲越來越遠,她沒有哭,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贏一個小女孩,而跟個小女孩爭風吃醋,只會瀕得她很幼稚。
或許是因為他們愛得太快,變得太有自信,以為很堅固,什麼都不可能改變,其實根本禁不起一丁點晃動,馬上就崩塌了。
昨晚雷士霆買了快餐店的漢堡到飯店,看著安琪吃得津津有味,一點都不像才嚎啕大哭過的樣子,他不禁仔細回想,這種情形似乎發生過好幾次,只是之前總是以為小孩子本來就是要哭就哭、要笑就笑,現在忍不住懷疑了。
趁著今天是星期六,雷士霆來到飯店和張海藍母女吃過中飯,他提出了個建議。「我下午要帶安琪去大安森林公園玩,你前幾天不是說想去修剪頭髮,附近有一問滿有名氣的美容院,你可以順便去一下,到時我們再去找你。」
「可是…… 」張海藍有些猶豫,希望雷士霆能陪她去。
「我已經幫你預約好設計師了。」雷士霆牽著安琪就進電梯,往飯店的地下停車場去。「偶爾你也該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好,我聽你的。」張海藍露出柔順美麗的笑容,喜歡有人為她安排一切,疼她、寵她,眼裡只有她。
雷士霆看著電梯的燈號往下,在真相大白之前,他很不願意這麼快下定論,可是心中已經有了底。
二十分鐘後,雷士霆先送張海藍到美容院,接著才帶安琪來到大安森林公園和其它小朋友一起玩溜滑梯,直到滿身大汗,才拉她坐在石椅上,餵她喝了幾口開水,心裡想著該怎麼問。
「安琪還記不記得那位短頭髮的阿姨?」雷士霆試著引導她想起來。「就是安琪生日那天,跟爹地一起唱生日快樂歌的那位阿姨,有沒有想起來?」
安琪坐在石椅上踢著雙腳,點了下頭。
「安琪喜不喜歡她?那位阿姨會做好多好吃的菜,爹地最愛吃了…… 」
「她是壞女人,不喜歡。」安琪突然冒出一句。
她的話教雷士霆怔仲了半晌。「誰說阿姨是壞女人?」
「媽咪說的,那個壞阿姨要搶走爹地。」
小孩子不會說謊,如果會說謊,鐵定是大人教的,雷士霆現在真的相信這句話。
「媽咪不喜歡那個阿姨。」像是擔心爹地會被搶走,安琪拚命巴住雷士霆的手臂不放。「爹地是我們的,阿姨不能搶走。」她不瞭解大人之間的事,只想著有爹地疼愛就好了。
又是媽咪!這些都是張海藍教她說的嗎?雷士霆陡地像是挨了一記悶棍,臉色慘白,若不是坐著,只怕會站不住,那天張海藍打電話跟他說瀕琦怎麼責怪她的事難道也全是假的了,她的目的只是想破壞他和瀕琦之間的感情?
原來瀕琦真正生氣的原因是他的遲鈍,還有後知後覺,沒有早一點發現張海藍的企圖,還主動踏進了陷阱。
雷士霆握緊拳頭,重重地敲著自己的額頭,他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跑去跟瀕琦興師問罪,而她雖然受了委屈,依然沒有說張海藍的不是,看來最可惡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他拿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照片,已經換成和瀕琦去淡水玩的,兩人的頭上都戴著草帽,兩人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雷士霆只要想到自己傷害了瀕琦,然後才跟她說不是故意的,難怪她會那麼生氣,因為這個道歉太虛偽了,他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傷害瀕琦的,那樣的道歉又有什麼意義。如今知道了,連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一個多小時後,雷士霆去美容院接張海藍,啾著眼前這個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想呵護她、照顧她的女人,那麼美麗、柔弱,實在很難想像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Ray,我們現在要回飯店嗎?」張海藍發覺他臉色沉重,像是在強忍怒氣,不禁有些坐立難安。「我一直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安琪想不想去?」只要能搬進他的住處,關係就能更親近了
「想!」女兒大聲附和。
看著母女倆一搭一唱,雷士霆握緊方向盤,因為太用力,指節都凸起了。「先回飯店,我有事跟你談。」
「好。」張海藍將打呵欠的女兒摟在身前,柔柔地回答,心裡卻想著他是不是已經和那位白小姐吵架,或者分手了?如果是最好,這樣以後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們母女身上。
回到飯店,進了房間,雷士霆將睡著的安琪先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然後轉身面對張海藍。
雷士霆立刻做出決定。「禮拜一我會幫你們買回美國的機票,到時再看是哪一天的飛機,我會事先通知子傑的父母去接機。」
「你要趕我們走?為什麼?」張海藍驚愕地問。「是不是那位白小姐不喜歡我們母女纏著你?因襯,她只是在嫉妒,像那樣的女人配不上你。」
「和瀕琦沒有關係,是我自己要這麼做。」
張海藍怔了又怔,有些慌了。「可是你答應過子傑要照顧我們母女的,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們!」
「沒錯,我是答應過他,也一定會做到,但是並不表示我可以忍受你蓄意破壞我的生活,還傷害我愛的女人。」雷士霆挑明地說。「你那天究竟對她說了什麼?是不是要她離開我?
「我是擔心萬一你和那位白小姐結婚之後,她不讓你來照顧我們母女,要你違背自己的承諾,那該怎麼辦?所以才跟她說你是個重承諾的男人,絕不會拋下和安琪,這麼說有什麼不對?」張海藍不認為是自己的錯。
雷士霆當下反駁她的自以為是。「瀕琦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
「沒有女人願意看到自己的丈夫這麼關心別的女人,只要你們分手,就不用違背答應子傑的事,可以繼續照顧我們母女,這樣有什麼不好?」張海藍認定這麼做是對的,。
聽著張海藍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雷士霆真是覺得可笑。子傑說得太輕鬆了,什麼沒有安全感、什麼需要時時刻刻有人呵護,她根本就是個凡事只想到自己,只希望別人對她好,只要把關心、寵愛都用在她身上,而不懂得什麼叫體諒、貼心的女人,也許子傑就是愛她這個樣子,但是他不行。
這麼多年以來,雷士霆想到雖然關心她們母女,但是他也懂得避嫌,並沒有和張海藍有更深入的接觸和瞭解,只要知道她是死去好友的妻子,安琪的母親就好,也因為這樣,才不知道她的心態這麼不正常,瀕琦想必是領教過了,可是不曉得該怎麼跟他說,雷士霆一想到他居然還反過來怪她,瀕琦一定既委屈又失望,所以才要放棄他們的感情。
[我很遺憾你是這麼想……如果因為這樣,子傑會怪我,那麼我願意一輩子受良心的譴責,我不可能原諒你的。]他早該跟她說清楚了。
張海藍就是不懂。[Ray,你只要有我們母子就好了,安琪早就把你當做親生爹地,如果你真的想結婚,我願意嫁給你,因為你是除了子傑,真心對我好的男人,這樣我們一家三口就能永遠不必分開。]
[我很疼愛安琪,但是只會當她的乾爹,也不會娶你,因為我不愛你。] 雷士霆掐著眉心,覺得有理說不清,張海藍只希望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放在她身上,認為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我不想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也不會為了給安琪一個家而和你結婚,就算你再怎麼教她說謊、假哭都沒用。」
「不過之前都很有用,因為你全相信了。」
這句話讓雷士霆更充分明白自己有多愚不可及,他對她們的關懷也變成一種諷刺。「看在子傑的分上,還有我親口承諾過,我是安琪的乾爹,也會找時間去美國探望你們,在金錢方面更會盡我的能力,但是僅止於此,我會買下禮拜的機票,讓你們回美國。」
雷士霆把該說的話說完,不想再多看張海藍一眼,怕自己會破了不打女人的原則,不過在這之前,他會先揍自己一頓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