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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眉彎彎]追妻不手軟[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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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6:53:51
第七章

話雖然這麼說,這些道理慕容新錦也都懂,但說是一回事,懂是一回事,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人心是用肉做的,她畢竟也只是個二十幾歲、談了第一場戀愛的女孩子,根本沒辦法像說出來的那麼瀟灑。

慕容新錦趴在桌子上發呆,手握著筆在白紙上一筆一劃無意識地寫著字,大小的白紙上被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某人的名字,如果那天在餐廳裡她沒有問他那個問題,那今天就是他們在一起三個月的紀念日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她瘋狂地想他,想他今天會不會因為不想弄髒自己的手,而不做早餐;想他的秘書今天有沒有調三七比例的咖啡牛奶給他喝;想他是不是又像遇見她之前一樣,整天到歡場去;他有沒有遇上比她更好的女生,會不會又像調戲她一樣調戲別人?還是說他遇上了對的人,從此修身養性,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她覺得她快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喂,你寫這麼多韓酌幹嘛?之前不是說要去追薛睿淵的專訪嗎?失敗了?」

細細的女聲從耳畔傳來,慕容新錦回過神來才發現有人坐在她的身邊,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慕容新錦認得出,這個莫名其妙跑來關心她的女生,是上次洗手間裡說八卦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

慕容新錦現在沒有心情聊天,她的聲音懶洋洋的,一如她現在的狀態,什麼都不想做,只想發呆,「嗯,失敗了,很徹底。」

徹底得連自己的清白都貼上去了,其實如今想來,她那時要是不那麼死心眼地追著薛睿淵,想要拿到他的獨家採訪,她也不會遇上韓酌。

這麼想著,她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哎,你別傷心難過,薛睿淵那種人簡直就是黃金單身漢,哪有那麼容易就追得上,照我說,如果一開始你追的是韓酌,或許早就追上了,也不用花那麼多時間,不用被主編罵得那麼狠、罵那麼多遍。」

那女生吹了吹指甲,然後笑得一臉曖昧地湊近慕容新錦,笑嘻嘻地小聲問她,「喂,大家都是同事,那麼熟,跟我說一下吧,韓酌他是不是很行?」

慕容新錦被這女生搞得一頭霧水,她皺著眉,圓眼裡閃爍的儘是疑惑不解的神情,「你說什麼?」

女生笑著擺擺手,「好啦好啦,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啦。」

「你到底在說什麼?」

女生「嘖」了一聲,另一隻手把雜誌社這一期剛出爐的雜誌攤在慕容新錦桌上,指著報導上偌大的標題,「人面獸心的上帝之手,這不是你寫的嗎?看,這裡有你的名字喔。」

慕容新錦圓臉唰的一下變得雪白,血色盡褪,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雜誌頁面被慕容新錦抓得皺起來了,她的手也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她看向那個女生,

紅唇張開,像是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女生看了她的表情之後似乎明白了,「你不知道這件事?」

看著慕容新錦呆呆地點了兩下頭,而後笑了笑又繼續說:「我就說嘛,哪有這麼敬業的人,被人吃了還繼續寫報導,連帶著自己也被爆出來。」

慕容新錦此時頭昏腦脹,整個人都有點暈暈的,根本就聽不清楚那個女生在說什麼,她腳步輕飄飄的,跌跌撞撞地往主編辦公室走去,她只想弄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報導大致上是說,某名女記者私下約韓酌想向他採訪,卻和韓酌因為潛規則發生性關係,韓酌甚至還向女記者提出要包養她,而女記者卻非常具有職業精神,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把這篇報導刊登出來,雖然報導中沒有言及女記者的姓名,但眾所周知,女記者就是寫這篇報導的慕容新錦。

慕容新錦可以用韓酌的性命發誓,她絕對沒有寫過這些文字,她失戀了連自己的心情都還沒調整過來,怎麼可能寫這樣的東西?她和韓酌在一起的時候,她忙著天人交戰,忙著警告自己不要喜歡上他,她哪有空寫這樣的廢話?一定是有人冒用了她的名字,刊登這篇報導。

慕容新錦走到主編辦公室門前,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推門而進,「主編……」

話還沒說完,主編就站起身向她走來,笑得有點慇勤,「新錦啊,我剛想找你,你就來了,最近怎麼樣?工作還行嗎?太辛苦的話可以叫其他幾個同事幫幫你,要是……」

「好了,主編。」慕容新錦睜著圓眼,不吃他這一套。

他這一招早在她接端木瑜這個工作時就用過了,那一次她還幹勁十足,因為他鼓勵的話語而精神百倍,結果差點吃了大虧,狼來了的故事他小時候一定沒聽過,不然他怎麼會認為他還能用同樣的招數搞定她?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比較直接,那我有話也就直接攤開來說了。」

慕容新錦手一揚,把雜誌抓到他眼前,幾乎是抵在他的臉上,「這篇報導不是真實的,韓酌沒有跟任何人發生潛規則性關係,我跟他在一起,即使不是情侶關係,也不會是這麼不堪的關係,我也沒有寫過這樣的文字,我非常想知道,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出現在這篇報導的作者欄上?」

主編此時笑臉早已沈了下來,但還是皮笑肉不笑,跟她說話的語氣也變了,像是在威脅她一樣,「是嗎?不是真的?新錦,你記錯了吧,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們慢慢談。」

主編慢慢踱步走回辦公桌前,坐在椅子上,笑得假假的看著慕容新錦,「你在這裡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了,跟你同期進來的同事,一個個都升職加薪了,就只有你一直留在原地,其實我覺得你的工作表現一直很優秀,工作的態度也一直很熱情,只是欠缺時機而已,但這次要是沒什麼意外的話,我覺得應該輪到你了。」

主編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神氣的樣子像是篤定慕容新錦一定會痛哭流涕地點頭答應,「怎麼樣?你覺得呢?」

慕容新錦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再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刊登這樣的報導?為什麼要假冒我的名義刊登出來?」

主編眼中像是閃過了什麼,收回了剛才脅迫的方式,改用溫情攻勢,「新錦啊,我這也是迫不得已的,原本給了你端木瑜那個專訪,你要是沒有出差錯,我也不會因為這一期雜誌會開空窗,而使用這樣的採訪稿啊,既然刊登了這樣的報導,我當然要為雜誌社謀求最大的福利啊,而如果作者是你的話……」

慕容新錦大學畢業之後,踏入這個圈子已經兩年了,遇見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她心裡難過極了,她覺得以前那個做什麼都橫衝直撞、傻乎乎又單純直接的女孩子,似乎不會再回來了。

慕容新錦現在心裡有多難過,她臉上的表情就有多冷,「所以你現在打算用錢堵住我的口?陞遷加薪是我的封口費?你打算給我多少?美金十萬、五十萬還是一百萬?」

主編一聽臉色都變了,怒不可遏地朝她大吼,「慕容新錦,你以為你是誰?你少在那邊得寸進尺了!」

慕容新錦沒有說話,逕直走向他,沒什麼表情的圓臉讓主編以為她正在想轉圜的餘地,頓時他心中底氣十足,正想說點話找台階下,卻被慕容新錦接下來的動作嚇到了。

慕容新錦走到離他不遠處,一手抄起辦公桌上的電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頭蓋臉朝主編頭上狠砸,立刻見紅。

「他媽的,你竟敢刊登這樣的東西、冒用我的名義,看我砸死你!」

主編孬得可以,他四處逃竄,慕容新錦拿著電話追在他身後,電話線早就在兩人激烈的追逐戰中被慕容新錦扯壞了。

玻璃門外的人見到這樣的情景,都衝進來攔住了兩人。

局面漸漸被控制住,主編見進來的人多了,再次開口狂罵慕容新錦,「慕容新錦,你這個死婊子,你等著,我一定會去告你,告死你!」

慕容新錦伸了伸手,牽制住她的人以為她還想要打架,抓著她的手力道又加大了,慕容新錦一眼掃過去看著那人,那人竟被她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嚇得顫抖,手的力道減弱了,慕容新錦趁機抽手,甩開了那人的箝制。

慕容新錦把電話丟到一旁,笑得有點輕蔑,「好啊,你告啊死孬種,我還怕你不告呢。」

「你……」主編的把柄被慕容新錦握在手心,再加上慕容新錦真的說中了,他就是沒種,他說這樣的話只是想嚇一嚇慕容新錦,被她一嗆,他連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慕容新錦也不理他的反應,直接把打架時都沒放開的雜誌往主編臉上一摔,「老娘我不幹了。」然後瀟灑地離開了。

辦公室裡的眾人也只是站著,沒有人為主編擋雜誌,而主編的臉也不幸地再次被砸中。

一出雜誌社門口,慕容新錦不斷撥打著韓酌的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她拿著手機,單肩背著她的包包,快步走在大街上。

還沒到下班時間,此時大街上人流還不算多。

慕容新錦聽著無人接聽的語音,不耐煩地將手機收起來,直接找到韓酌家。

她知道早在兩個多月前,韓酌就讓他的秘書推掉了出國的行程,這兩個多月來,每天不到下午三點,韓酌就會回家。

她是不是應該自我安慰一下,他不接她的電話是因為他正在回家的途中,他只是不方便,或者沒聽見電話響了而已?

慕容新錦嘴裡唸唸有詞地說:「沒事的,慕容新錦,他那麼聰明,肯定知道那篇報導不是你寫的,你別慌啊。」

但她越是叫自己別慌,心臟卻跳得越加迅速,到了後來她乾脆用跑的,彷彿再不奔跑就是世界末日,又彷彿是為了不想聽見自己因慌亂而加速的心跳聲,只好為它找個理由。

當慕容新錦氣喘吁吁地站在韓酌家門前時,她卻一時停住了動作,明明很想見他,明叫跟他只有幾步的距離,她卻在此時、在他的家門外膽怯了。

緣實她真的很怕,怕看見他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怕他不相信自己。

慕容新錦手裡死死地捏著鑰匙,僵直地懸在半空中,見到他,她應該要先跟他說什麼呢?你好嗎?

慕容新錦你夠了,再這樣一直站下去,自己也只會變得更加驚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孬了?慕容新錦盯著門上的鑰匙孔,正要開鎖時,門卻開了。

沒見他還沒超過半個月,她思念他如隔三秋,一直繃著的心弦在見到他時似乎放鬆了些許。

「呃……你好。」明明要衝口而出對他說那篇報導不是她寫的,要他相信她之類的話,卻在看見他後硬生生堵在喉嚨,換了這麼一句平淡的話,這句現在由她說來萬分諷刺的話。

話才剛說完,慕容新錦就咬住了嘴唇,好?好個屁啊!他現在這樣怎麼可能好?慕容新錦你這個白癡,這根本是擺明在向他挑釁,你到底想不想讓他相信你?

韓酌微微頷首,「嗯,你也好啊,小新錦。」

慕容新錦看著他,發現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他說話的語調口吻還是跟以前一櫬,但他的動作怎麼會道麼有禮?他們真的變得疏離了。

韓酌看她像是無意要說話的樣子,眼眸沉沉的,「怎麼了?找上門來不是為了傻站著跟我對視吧?」

看著他這個樣子,慕容新錦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的意思是,他已經相信了那篇報導是她寫的、那些事是她捏造的?

慕容新錦連跟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了,眼眶裡的水霧逐漸開始增加,眼前的景物也有點模糊不清,不想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她刻意移開視線。

韓酌看她突然移開視線,心裡氣極了,他的語氣有點古怪,「我只是開玩笑,你還真的連對視也免了,真是個天才。」

看她一點也沒有回望他的意思,他語氣也變得很沖,「怎麼了?找上門來幹什麼?來還我鑰匙?」

「不是!」慕容新錦立刻大聲地回答,怎麼會是還他鑰匙?她根本一點都不想從此和他斷了聯繫,拿著他家的鑰匙,她還可以騙騙自己,他還沒有向她要回鑰匙呢,她還是有那麼一點機會的,她也覺得自己傻透了。

不顧自己早已雙眼通紅,慕容新錦看著韓酌說:「我……那篇報導不是我寫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嗯,知道了,說完了嗎?」韓酌懶懶地繼續問,漂亮的桃花眼卻定定地注視著她,不像他語氣中的懶散。

「我……嗯,我說完了。」慕容新錦吶吶說完,又低下了頭。

「真的說完了?」慕容新錦點點頭。

韓酌靜默了一陣子沒說話,慕容新錦捏得緊緊的手心裡已經滿是手汗,她不禁猜測,他現在是對她很失望,還是壓根就不相信她?她很想知道卻也不敢知道,她不敢抬起頭去看他的表情。

「我也沒話跟你說了,你走吧,不送。」

砰的一聲,門在慕容新錦面前被甩上了。

慕容新錦緩緩抬起頭來,豆大的眼淚往下掉,她原本預料他會有的態度就只有兩種,要嘛不相信她的話、對她很失望,要嘛就是相信她,看來是她太單純了,沒有想到他還可以像現在這樣漠視她。

其實早在他不接她電話時,她就應該想到的,只是那時她正慌亂無措,沒有想到而已,但是現在親眼看著他無所謂的態度,他的冷漠比什麼都更讓她難過,就像他抓著冰錐直刺她的心臟,不但痛還很冷,冷得她渾身打顫,冷得她淚流滿面。

韓酌發現,自從那天跟慕容新錦去餐廳吃飯以後,半個月以來,他的心情一直都停留住那種惡劣的狀態上。

那天晚上,他在她家樓下坐了一整晚,到了天開始發亮時,他才發動車子離開,也沒僻朽多作休息,稍微打理好自己的衣著就跑去工作了。

以往她在他家時,他總是喝了她幫他泡的咖啡才去工作,那天他打理好自己的儀容以後,坐在飯廳等著,卻沒有出現熟悉的身影和讓他覺得味道剛好的咖啡,他這才意識到她不在他身邊。

帶著惡劣的心情去工作,走進辦公室,他向他的秘書下達的第一個指令是,幫他泡一杯咖啡。

這讓他的秘書稍稍有點錯愕,畢竟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要求秘書這麼做了,他的秘書也很快地調整情緒,像兩個多月前一樣,為他泡了杯咖啡,端進辦公室給他。

而他在看文件時,一時不察端起來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立刻侵佔了他的味蕾,剛才喝下去的全噴出來了,看得他的秘書目瞪口呆。

到洗手台漱口時,他想起了什麼,恨得牙癢癢的,慕容新錦那傻子一整天都沒打電話給他。

接下來的時間,他總是看兩三眼文件就看手機一眼,如此重複,直到後來他不耐煩了,一把抓過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在手裡把玩,誰知還是一直沒有動靜,連一則簡訊都沒有,他黑著臉,第一次在午飯時間就罷工回家了。

這麼一等,他等了她半個月,等得他火氣都差點沒了,才等到她打電話給他,正想接通時,他心裡的劣根性又冒出來,都半個月了,她才知道要打電話給他?他就偏偏不接,他幼稚地等在門邊,等著她來找他。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一點也不想承認,這半個月來就只有現在他心情最好,但誰知她一直站在門外不進來,等得他忍不住打開了門。

結果她跟他說什麼,你好?她都跟他睡了兩個多月了,才半個月沒見他就跟他裝生疏,他等了這麼久,她跑來跟他說的話就只有關於那報導的事,搞什麼!誰要等這麼久去知道一個早就知道的消息?

關上門後,韓酌停留在玄關處,盯著一直沒有動靜的門,他暗暗咬牙,慕容新錦,你有能耐就別給我進來!

他等了許久都沒有聽見鑰匙聲,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再次開門,看看她怎麼樣了。

而這時他的手機發出了聲響,是慕容新錦傳來的簡訊,韓酌盛怒的心情總算被撫平了一點點,他的嘴角勾起,算她識相,還知道要哄哄他,然而下一秒,他就氣得想把手機砸了。

對不起,我們才相識兩個多月,我就給你惹了那麼大的麻煩,雖然那篇報導真的不是我寫的,但是畢竟也有我的名字在上面,我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不會讓你惹上麻煩的,再見。

韓酌惡狠狠地盯著手機屏幕,像是要把手機屏幕盯出洞來,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不再出現在他面前,她敢?好啊,她不出現就不出現啊,她以為他沒了她真的不行,非她不可?

韓酌大步走進書房,繼續看他看了許久都看不下去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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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6:54:15
第八章

接連幾天,慕容新錦真的沒再找過韓酌,韓酌一開始還在心裡想著,你再嘴硬啊,你說不找就不找,別指望我會去找你。

這麼想著,半個月又過去了。

在沒見到她的半個月裡,韓酌的生活正常地運行著,工作也挺順利的,他一切都好,只是在某些時候,他的心會突然被那麼一點失落包裹住,正笑著的嘴角停住,笑臉微微僵硬,而後退去。

他是病了嗎?到底怎麼了?韓酌開始認真地思索。

她說的話是真的嗎?她是真的打定主意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

那……那他怎麼辦?說不出的恐慌襲上心頭。

韓酌把裴辰逸和薛睿淵都叫出來,寧願到最吵鬧的地方,不願去想讓他心慌的事。

晚上十一點半,正是歡場最精彩的時分。

熱鬧的大廳裡,七彩霓虹燈閃爍不停,強烈節奏感的電音舞曲震耳欲聾、響徹大廳。

歡場除了包廂之外,還有和普通夜店一樣的舞池,這吵雜的地方以往韓酌是不踏足的。

慕容新錦不在他身邊,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身影總會浮現在他腦海中,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令人發笑的小動作,關於她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麼鮮活地被他回憶著。

睡醒時,韓酌下意識摸向身側的位置卻摸了個空,他獨自呆呆地在家裡對著四面牆,安靜地度過一天后,他再也不願窩在家裡了。

她消失在他的生活裡,他沒什麼不習慣的,沒有出現什麼沒飯吃,或者不知道某件衣服放在哪裡的狀況,他只是突然間意識到他家真的很安靜,少了她嬌柔的聲音說些傻話讓他發笑,少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暗暗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連空氣裡原本芬芳而舒緩神經的味道也似乎淡了一點,他似乎想她了,他想見她,很想很想。

不過是說了一句她不喜歡聽的話,不過就是跟她鬧彆扭,有必要這麼久不理他嗎?

從那天晚上到現在都已經過幾天了?韓酌越想越氣憤,特別是想起自己終於眼巴巴等到某人找上門,那女人卻說了一堆廢話,還跟他放狠話,說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然後就真的不再出現了。

薛睿淵蹺著二郎腿,用手叩了叩圓桌桌面,「怎麼突然這麼有興致?聽澈說最近都沒見你來了,你真的看上之前那女人,栽了?」

三十秒那件事早就在他們這圈子裡傳開了,現在人人都知道韓酌有了一個新寵,為了滿足她的求知慾,他甘願當眾被罰三十秒,這種香艷的風流韻事,他們一輩子都自愧不如、望塵莫及。

裴辰逸在一旁沉默不語地坐著,然而他也正饒富趣味地看著韓酌,他也想知道,他這兄弟是不是真的轉性了,從此一生為一人。

韓酌覺得很無言,這兩人果然是損友,他最近就是因為慕容新錦才這麼煩躁,他們立刻就戳破了他的心思。

他捏了捏鼻樑,似乎很累的樣子,笑得有點諷刺,「我想不承認都不行,我似乎真的看上她了,栽在她手上了。」

裴辰逸最近也因為老婆鬧著不要肚子裡的孩子而煩惱不已,偏偏人家連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鬱結到只要聽到「看」這個字就想發飆,「還真委屈你了,看上人家。」說的話諷刺意味頗重。

韓酌不怒不惱,他低頭搖了搖手裡的杯子,酒液晃了晃,有點像某人的目光,他笑了笑,「我原本以為自己不可能看上誰,早就存了這輩子不會結婚的想法,誰知道現在出了變量。」

薛睿淵和裴辰逸無意打斷他的話,他的話其實有一部分也算是符合他們的心情,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那個想要把她捆回家、從此一同生活的人?這個夜裡感傷的人可不只韓酌一個。

「看上她我一點也不委屈,雖然她除了胸部大了點之外,好像沒什麼特別出色的,但是如果要我後半生都跟她一起過,甚至在我的配偶欄上寫上她的名字,我不但不會覺得委屈,反而會覺得慶幸吧。」

韓酌抿了口酒,醇厚的酒精質感在他口腔裡發散,流到胃裡暖暖的,把他的心也煨暖了,像極了她給他的感覺,「她是唯一一個讓我想要跟她一直在一起的女人,雖然認識她的時間並不久,但她給我的感覺像是我早就認識她了。」

薛睿淵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莞爾一笑,「聽說這種感覺叫做愛情。」

他眼神渙散,像是在回憶什麼,「認識多久很重要嗎?有的人你認識她十幾二十年也沒有感覺,有的人你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但她根本不明白,我難得那麼喜歡一個女人,她卻為了一點小事冷落我半個月,等到她蹦蹦跳跳來到我面前了,我還樂得像他媽的發神經了似的。

看她在門外許久都不開門,我還幫她把門打開了,誰知道她就站在門外,跟我說那報導不是她寫的,我他媽的當然知道不是她寫的啊,她就是胸大無腦,那麼明顯的特質我要是看不出來,那我大概真的瞎了,她還真把我當成她自己了。」

裴辰逸緩緩笑開,「頻率不對,慢慢調教。」

話剛說完,薛睿淵也笑了,韓酌低笑出聲,「是該好好調教。」

裴辰逸舉杯,「祝如願。」

薛睿淵回過神來,笑著舉杯,韓酌則是將事情想清楚之後,豁然開朗、風采依舊,「如願。」

離開歡場時,韓酌原本想去找慕容新錦,但想起她並不喜歡自己喝酒,於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再次回到沒有她在的家。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的記憶、你的所有感知都在提醒著你,你原有的生活、原有的一切是多麼美好,而眼前的記憶碎成一片片,如同斷壁殘垣一般,令人唏噓。

他再也不想待在沒有慕容新錦的家,明天他就跟她說清楚,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就是拐也要把她拐回家裡,要她一輩子都跟他在一起。

韓酌關上家門,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接起電話,「查出來了?」

楚天澈的聲音依舊溫文爾雅,即使隔著電波也風度不減,「嗯,你們倆這些日子得罪過誰並不難查,即使他再怎麼掩蓋痕跡,也躲不過我的追蹤,那篇報導還沒刊登前,在我告訴你時,你心裡已經有數了吧?」

韓酌進屋後,把鑰匙丟在靠近門口的櫃子上,這個習慣是被慕容新錦養成的,她總在放假時吵著要出門,而他總是在回家後把鑰匙亂放,每次出門前都要找鑰匙找個半天,他跟她說無所謂,她有鑰匙就好,開得了家門就行,而她總是反問他,那要是他們在路上走散了怎麼辦?他總是寵溺地看著她氣呼呼的圓臉,不發一語,跟在她身後找鑰匙,心裡卻暗暗想,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走散了還有手機啊。

而現在他才體會到,依靠手機來聯繫的交流有多不可靠,在她不理他的半個月裡,她沒有打過一通電話給他,也沒發過簡訊,他還在質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機出了問題,還一一打電話向楚天澈等人確認。

然後才發現,在這個時代即使有手機,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交流的,他們明明還沒走散,慕容新錦就已經不願意再跟他溝通了。

韓酌癱在鬆軟的沙發上,重重地吐了口氣,「嗯,你幫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

楚天澈似乎聽出了韓酌聲音裡的疲倦,「怎麼了?現在煩惱了吧,一開始就跟你說別欺負得太狠,當心人跑了,你還那麼懶洋洋的,毫不在乎,現在後悔了吧?」

「是有那麼一點。」

「你這是什麼邏輯?我都覺得有點難以理解。」

以韓酌的聰明才智,不會沒想到後果,怎麼會有現在這樣的狀況?彷彿那時他腦袋充血、頭腦發熱似的。

他知道那時候他和慕容新錦還好好的,他還想藉著那次機會,再好好欺負她一頓,他的確對這樣的惡趣味很熱衷,但他也不過是想逗逗她而已,沒想到似乎傷到她的心了。

「你有病啊?」楚天澈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無聊也不能這麼玩。」

「我只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韓酌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語氣。

而這樣的語氣讓楚天澈感到很無力,他知道他這兄弟感情向來淡薄,很難有挑起他興趣的東西,難得見他兄弟這麼護著一個人,楚天澈早就看透了,韓酌大概對這個女人動心了。

他對韓酌告誡,「現在知道後悔了吧,友情建議,你別等太久了,等人家真的不再稀罕你了,你再回去追人家,那就有點晚了。」

說完他就徑直掛了韓酌的電話,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身為兄弟,他這樣苦口婆心的提醒已經算不錯了吧。

韓酌把手機丟到一旁,攤開手腳靠在沙發椅背上,整個人陷在沙發裡,對著寂寥的牆面笑得有些落寞,「是啊,我真的病了。」

屋外路燈光亮、星辰點點、夜涼如水,他靜坐在黑暗中想著過往。

如果他能早點遇上她,那該多好。

讀書時,在那個西方的國度,有一位詩人說過一句話,讓他一聞之後心中頓有異感,那種感覺很奇妙,他像是傾慕嚮往,又有著明知它是水中月、鏡中花的惋惜。

此時他依舊記得這句話,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曲一場歎,I生為一人。

他如今也能體會一生為一人的感覺了,只希望那人肯給他次機會,讓他證明。

他知道自己以往很荒唐,在這圈子中浪蕩子不少,他卻是其中翹楚,他以往從不覺得終有一天會如今天這般,獨自在黑暗中懊悔自己風流的過往,懊悔給不了她一個乾淨的自己,他只求她不要嫌棄他,他會一輩子都只對她一個人好,雖然他總是想要欺負她。

愛情就像是一種病,患上這種病的人無論舉動多麼異常、多荒謬、多不可理喻也是合理的,他想他是得了一種名為愛情的病,他只想一輩子欺負她一個人。

只是韓酌這些想法,慕容新錦一點也不知道,她還以為她現在這種狀況叫做失戀。

她真的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不但思想簡單,生活也很簡單,二十四年的生活裡,她只交過韓酌這麼一個男朋友,現在也算是她第一次失戀,而且韓酌對她似乎也只是玩玩而已,所以她的失戀可以說是最可悲的單方面失戀。

都說初戀對所有人來說是一個難關,這是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喜歡一個人,全心全意地對那個人好,毫不設防,這麼純粹的感情在過了初戀以後不會再有,於是在失戀時,傷痛也是加倍的,過了這次,以後不管談多少次戀愛,傷痛的感覺也不會像這次一般心如刀割,卻還是一直銘記在心。

慕容新錦不知道失戀的人該做些什麼,她的朋友一隻手就可以數得出來,坐在隔壁座位的小學同學、坐在隔壁座位的國中同學、坐在隔壁座位的高中同學,大學時……她死皮賴臉纏上隔壁座位的同學……

只是這些人如今出國的出國、移民的移民,還有一個還在國內,幾天前告知慕容新錦她在醫院裡待產。

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慘,韓劇裡的女主角失個戀,男配和女配都跑出來安慰她,她呢?

嗚嗚嗚……想得她自己都想哭了。

「哇!我怎麼這麼慘,失戀就算了,居然連個安慰的人也、也沒有,嗚嗚嗚……」

慕容新錦抓起茶几上的抽取式衛生紙,抽了幾張出來,一邊繼續哭一邊擤鼻涕。

正常來說,失戀都是要痛哭一下的,這是從韓劇女主角身上總結出的結論,她也模仿一下好了,於是她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號啕大哭發洩出來。

於是這麼一哭就哭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裡,她就靠著她那少少的積蓄過活,沒有找工作、沒有去旅遊散心、也沒有癱狂購物,每天除了吃、喝、睡、看韓劇,就是哭。

雖然痛哭的借口有點爛,但她絕對不要承認,她是因為不想和他分手,不習慣身邊沒有他才哭得這麼肝腸寸斷。

有的時候總是這樣,只要一直欺騙自己,騙著騙著,自己也會以為謊言就是真實,而痛心的真實反而會被人所淡忘,在人的腦海裡逐漸褪色,這種自欺欺人的方法其實一點都不可取,但還是有很多人採取這樣的方法,慕容新錦也算是其中之一。

現在已經午夜了,慕容新錦拿著餅乾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的韓劇女主角哭得差點岔了氣,她彷彿也被感染了似的,一直哭個不停,平常不論受多大委屈都不流一滴眼淚的她,今天把這二十四年來的眼淚全補齊了。

哭到後來,茶几上放著壯觀的衛生紙團,她一雙圓眼腫得跟核桃有得比,聲音也哭啞了,她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了一杯以後,又繼續陪著韓劇女主角哭。

「這麼淒慘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嗚嗚嗚……自己喜歡的男生居然是自己素未謀面的哥哥,嗚嗚嗚……終於知道是誤會,結果查出自己有白血病,哇,好慘啊。」

慕容新錦再次向茶几伸手,想要拿衛生紙盒抽衛生紙時,發現自己居然那麼厲害,把家裡所有的衛生紙都用完了。

也是,她也不看看自己,一想起那件事就像淚腺失調了一樣,整天都在哭,都已經哭了半個月了,就算有再多的衛生紙也被她哭光了。

慕容新錦呆呆地看著茶几上的衛生紙團,像是有點吃驚的樣子,她吸了吸鼻子,用手摸了摸臉上還未干的淚痕,總算不再哭了。

不過這麼痛痛快快哭一場以後,慕容新錦發現她沒有那麼難過了,雖然還是有點難過,但已經沒有之前那種難過得像是快要窒息的感覺。

她抓起放在一邊的小錢包,一手拿起鑰匙走出門去,電視還在播放那出很悲傷的韓劇,她沒有把電視關掉,反正她只是出門去便利商店買個衛生紙,也不會去多久,乾脆就不關了,回來還要打開,多麻煩啊。

慕容新錦連衣服都沒有換,穿著平時被她當成居家服的運動服,腳上的拖鞋也沒換下來,頭髮披頭散髮地披在背後,不像以往束起馬尾,把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她就這樣子出門了。

慕容新錦核桃般紅腫的雙眸也讓路人免費觀看,沒隨身戴個墨鏡,更別說是鴨舌帽了,此時的她,即便是雜誌社裡跟她一同工作了兩年,朝夕相處的隔壁桌同事也不會認出來,

這個全無形象的邋遢女就是慕容新錦。

雖然是午夜,但台北是個不夜城,儘管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對學生以外的人而言,似乎也不是特別晚,大街上的人不算少,雖然沒有白天那麼多。

慕容新錦也留意到路人看她的神情,有同情、有鄙視,不過通通都被慕容新錦忽略掉,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公眾人物,沒必要這麼注重自己的外表,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她連個「悅己者」都沒有,還「容」什麼呢?

想到悅己者,慕容新錦就想到韓酌,想到韓酌,她就想哭,鼻子酸酸的,眼睛又開始有水霧蔓延。

她走進便利商店,直奔放衛生紙的貨架,經過放置雜誌的架子時,聽見兩個女生在談論新一期雜誌的話題,慕容新錦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到衛生紙貨架前,拉長耳朵想去聽兩人的談話,想聽聽有沒有說到關於韓酌的事。

慕容新錦歎了歎氣,她都因為他那麼傷心了,卻還是想要關心他的事,想知道現在其他人怎麼看他,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別人對他的看法,想知道他會不會因為這些事傷心難過,還真是死心眼。

還好此時便利商店裡沒什麼人,除了店員就只有慕容新錦和那兩個女生了,於是那兩個女生沒有刻意壓低音量,談話清晰地傳入了慕容新錦的耳中。

「你看看這裡,這裡說那個女記者本來就是心術不正,哈哈,這裡還有圖片喔。」

「是啊,她還敢報導人家韓酌和她發生潛規則性關係,我看是她主動獻身的吧?」

「對啊,我看也是這樣,看看人家韓醫生多帥啊,她這……」

慕容新錦蹲在地上,心不在焉地摸著不同牌子的衛生紙,看上去像是在選衛生紙,實際上則是為那兩個女生所說的話而恍神。

跟韓酌有關的女記者,近期好像就只有她吧?那她們說的是什麼?為什麼說她心術不正、主動獻身?

慕容新錦還呆呆地蹲在原地,試圖思考、搞清楚狀況時,肩膀突然被人輕輕地拍了拍。

「什麼?」

眼前站著的是剛剛那兩個女生,站在前面的一個手裡抓著一本雜誌,此時臉色似乎有點尷尬,站在後面的那個視線完全不敢看向她。

「不好意思喔,我們只是覺得你好像雜誌上報導的那個慕容新錦,想過來看一看是不是而已。」

另一個女生接著剛落的話音繼續說:「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們認錯人了,她的眼睛好像大一點,臉好像也圓一點……」

什麼!她這是眼睛哭腫了所以看起來小一點而已好不好?她只不過是沒有把頭髮紮起束成馬尾,沒有把整張臉露出來而已好不好?

那兩個女生看到慕容新錦的眼神瞬間變得好像想吃了她們倆一樣,她們心裡立刻就後悔了,真不應該為了想要知道第一手八卦而上前認人的,這個女的好可怕喔!

「那個、那個……小姐,不不不,大姐,呃,不好意思喔,我們先走了。」

手裡抓著雜誌的女生看見慕容新錦一直盯著她手裡的雜誌,她立刻把雜誌往慕容新錦懷裡一塞,「這個我已經結帳了,送給你。」

然後兩人如同火箭一般飛奔出便利商店,逃之夭夭。

慕容新錦丟下手裡的衛生紙,迅速翻開雜誌,翻到了剛剛那兩個女生談論的那篇報導,慕容新錦一看之下差點沒有氣暈過去。

報導上說慕容新錦有許多各界名人的聯繫方式,懷疑她寫出的所有報導都含有桃色交易,話中之意滿含關於韓酌報導真實性的質疑,雜誌報導上還附有照片,是慕容新錦的手機蛋幕,屏幕上儘是名人的姓名,當然聯絡方式等比較隱私的部分已經被馬賽克了。

「韓酌!」慕容新錦怒火沖天,她抓著雜誌,連衛生紙都不買就快步離開便利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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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6:56:25
第九章

凌晨一點半,寂靜無聲的走廊上只剩煞白的日光燈,她上一次來這裡的時間和現在相隔不到一個月,兩次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上一次走在這條走廊上,她又是惶恐又是緊張,為他的反應而忐忑不安;而這一次她已經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如何,百感交集。

她對他這樣陷她於不義感到不忿,他明知道她不可能有過別人,在他以前沒有,在他以後更沒有,他居然可笑地說她是桃色交易中的佼佼者;她又對他的不信任感到難過,大概是因為他不相信她說的話,不相信她對那篇報導毫不知情,所以以這種方式來報復她,還有失望、落寞、聲聲歎息……

慕容新鋪站在韓酌家門前,這次她沒有帶他家的瑜匙,不會像上次一樣捏著鑰匙,還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直接抬手按上門鈴。

沒一會兒,門打開了。

「小新錦,你來了?真好。」韓酌的襯衫鈕扣解開至胸口,可以看見衣服裡面大片的胸肌,他漂亮的桃花眼此時亮如星辰,慕容新錦知道那是他微醺的狀態。

自從那晚韓酌約了薛睿淵和裴辰逸去歡場後,他再也沒有出現在風月場所了,似乎從此開始洗心革面,只不過他也從那晚起養成了夜晚在家獨酌的習慣。

這是慕容新錦所不知道的,於是她看見韓酌這副模樣,只當他又出去玩回來了。

她還在那邊為自己逝去的初戀哀悼,他這麼快就去尋歡作樂,雖然他對她沒有感情,但也別在她面前表現出一副明顯無所謂的樣子可以嗎?

這麼想著,慕容新錦的語氣也有點上火,「你好我可不好,韓酌,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那篇報導我完全不知情,我不知道主編會同意刊登出那樣的報導,你不信的話可以去雜誌社問問,我還因為這件事跟主編打了起來,工作都辭掉了。」

韓酌把慕容新錦拉進門,聽見她說了某個字眼,眼神立刻從慵懶變得凌厲,「他敢打你?他不想活了,你有沒有傷到哪裡?」

說著韓酌在慕容新錦身上摸索,想要確認一下她有沒有受傷。

慕容新錦一把推開他,「你走開,別碰我,走開、走開、走開!」

在她不斷的尖叫聲之下,韓酌高舉雙手退開幾步,「好、好,我走開,你告訴我,你受傷了嗎?哪裡覺得痛嗎?」

「我當然受傷了,我當然痛,我的心都快痛死了,你為什麼要這樣?你不相信我、不喜歡我也罷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報復我?你怎麼這麼狠?!」

慕容新錦仰著圓臉,核桃般紅腫的眼睛又再度沁出淚光,「我早就跟你說過要拿回我的手機,你那時候不還給我,是不是就是為了抓住我的把柄?是不是等著你跟我分手後,我要是對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你就給我狠狠一擊?像現在這樣。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一開始你靠近我不就是為了我的身體嘛,我也沒跟你要求過什麼不是嗎?我也一直很努力想維持我們的關係,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日後會跟你有什麼進展,早在你要開始這段關係時,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是你那個圈子的人,我不玩這些。」

「不是這樣的,新錦,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韓酌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慕容新錦的手,卻被她躲開了,又退開了幾步。

慕容新錦吸了吸鼻子,抬手用衣袖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時又淚流滿面的臉頰,她的聲音變得十分沙啞,今天她已經哭得夠多了,眼睛也開始有點疼痛,「好啊,你說啊,我會聽,你要說,我怎麼可能不聽呢?」

韓酌看著她閃避的動作,心裡有點悶悶的,他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牽著她的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她因閃避他而退開那幾步,讓他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開了不只這一點點,他覺得他們要是再這麼下去,就真的沒有然後了。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是受你的身體所吸引,那一夜在歡場第一次見到你,我以為你也是和我一樣的人,去那些地方尋歡作樂,但那只不過是生理上一時迷亂,即使那一夜我真跟你發生了什麼,那也只會是一夜而已,不會再有其他。」

「我真正看向你時是在那條小巷裡,你扁我的時候。」韓酌微微笑了起來,「說起來可笑,在包廂裡,我明明跟你靠得那麼近,卻認不住你的樣子,反而在那條無人的小巷,在昏暗的街燈下,我看清了你,以至於我第二次在盛世看見你時,一眼就認出你了。一開始只是覺得你很有趣,說話、處事似乎都和常人不同,你越是不按常理出牌,我對你的興趣就越濃,我已經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或許是你在我身前嘮嘮叨叨,要我出門帶鑰匙、幫我找鑰匙的時候,又或許是你硬拉著我走進那烏煙瘴氣的烤肉店時,只可惜我一直不相信,我一直以為我沒有這樣的情感,以至於我不敢承認,差點就這樣錯過。」

慕容新錦的防備因為他這一段話而鬆懈不少,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再次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

韓酌見不得她哭的樣子,抬手想把她的淚水全都擦掉,拇指輕輕柔柔一遍又一遍地抹著她的臉頰,然而才剛抹掉淚水,又有新的滑落下來,他覺得很揪心,揪得他像是喉嚨被堵住了,不上不下的,怎麼吞口水也吞不下去。

韓酌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要牽住慕容新錦的手,見她沒有反抗,他迅速地牽起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著。

懸著的心這才像是如履平地,踏實起來,韓酌閉著眼,靜靜地嗅著她的香甜。

「慕容新錦,我不是跟你玩玩而已,我是認真的,我知道上次在餐廳裡說的話讓你很難過,對不起,我只是一時不適應有人問我以前的事,特別是你,我不知道在跟你說完我以前的荒唐事跡後,你會不會把我丟在那裡,頭也不回地離開我,我不願意再自己一個人了,你陪著我好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一定不會再欺負你。」

「你喜歡我、希望我陪著你?別說假話了,既然喜歡我,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你知道嗎?我在便利商店裡聽見別人說我行為多不檢點、看到關於我的那篇報導時,我生氣的不是你報復我,而是你不相信我。」

「不是的。」韓酌雙手放在慕容新錦的臉頰上,吻了吻她的額頭,「那篇報導我早就知道了,它還沒有刊登前,我就已經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刊登那篇說我是桃色交易佼佼者的報導?」

韓酌亮如星辰的桃花眼認真地看著她的雙眸,「不是我。」

「不是你?」慕容新錦皺著眉頭,「那是誰?」

「是端木瑜,你還記得他嗎?你的手機我一直隨身帶著,卻在你初夜那一晚不見了,我想是我去那間包廂找你時,在那裡弄丟了,後來我請人去找都沒有找到,那天晚上我帶你走了之後,包廂裡就只剩下端木瑜了,我請楚天澈幫我查一查這個人,也的確正如我所想。」

慕容新錦腦袋有點怔怔的,「你說是端木瑜在雜誌上刊登了那篇潛規則的報導,然後又在另一家雜誌社刊登我是桃色交易佼佼者的報導?為什麼?」

「上次你採訪他的時候,你喝醉了,記得嗎?你把他砸了一頓,坐在他背上作威作福,而我後來走進包廂,那時他還沒暈過去,大概是覺得我們是商量好的,故意讓他難堪,現在來找我們報仇了吧。」

慕容新錦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又皺起秀氣的眉,「那……你不是早在報導還沒刊登時,就知道他想要找我們麻煩,你為什麼不把報導壓下來?」

韓酌頓時啞口無言,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別跟我說你沒辦法,赫赫有名的上帝之手,人脈應該很廣吧,壓下報導這樣的小事就能賺到你的人情,我才不相信會有人不願意幫忙。」

「我……一開始只是想跟你鬧著玩嘛,後來……後來我也後悔了,我錯了,原諒我吧。」

「你分明就是想要看我笑話,分明就是故意欺負我。」

慕容新錦大力地拍了一下韓酌的胸膛,「想要我一直陪著你,還說喜歡我、還說不會欺負我、會一直對我好,騙鬼去吧!原諒你?韓酌,我討厭死你了!」

調解失敗,那天晚上韓酌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之後,非但得不到佳人的熱情擁抱,得到的還是悲慘的「韓酌,我討厭死你了」一句話,這件事一直被韓酌記在心裡,真是慘痛的經歷,他還真該學習裴辰逸的沉默寡言、少言多做事,看他才多久就把他老婆哄得服服貼貼的。

反觀韓酌,他從那天晚上以後,繼續死皮賴臉地黏著慕容新錦,她拒絕繼續住在他家,也不願意去他家,那他就到她家去吧;她不讓他留宿在她家,即使深夜了也要趕他走,那他就每天早早到她家,到了晚上才離開,盡量爭取更多的時間待在她身邊,為小佳人做牛做馬、任勞任怨、任她奴役,她說好,他不敢說不好;她說對,他不敢說錯。

這麼一段時間下來,雖然慕容新錦還沒有完全原諒他,但也算是看到了他對她的真心,只不過她還不打算這麼快原諒他。

「新錦大美女,今天中午想吃什麼?我去準備。」

慕容新錦眼珠子轉了轉,一副沒興趣跟他說話的淡淡表情,看都不看他就回答,「就上次那家烤肉店吧。」

她不著痕跡地留意著他的神情,只見他臉上沒有一絲勉強,「好,那我幫你帶保濕噴霧。」

他一臉討好地對她說:「那地方太多油煙,對女孩子皮膚不好。」

慕容新錦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那你再找個皮膚好的不就行了?」

韓酌正要往臥室走去,身體立刻一百八十度回轉,向她表明忠心,「那些平庸的女人怎麼比得上我的新錦大美女?我的新錦大美女是仙女,在我眼裡是天下第一大美女。」

「皮膚都快不好了,還大什麼美女。」慕容新錦吹了吹指甲,臉上的表情像是不在意他說了什麼話,但心裡確實有些竊喜。

「當然不是,我的小新錦就算皮膚粗糙得像砂紙,毛孔出的油多得可以做飯,也還是大美女,在我眼裡,我的小新錦就是傾國傾城、千金不換、風華絕代、絕世無雙的大美人。」

「你怎麼這樣說?」慕容新錦瞪了他一眼。

韓酌立刻敷衍地說:「當然,我的小新錦絕對不會那樣,什麼砂紙啊、臉上的油,絕對跟小新錦沒有半點關係。」

「哼!」話算是好聽了一點,慕容新錦還是繼續找碴,「你叫我什麼?」

韓酌的表情像是忠犬一樣,只差沒對著慕容新錦搖尾巴了,「新錦大美女。」

「哼。」這次的聲音沒有怒氣,卻是傲嬌極了。

最近韓酌每天都得面對慕容新錦這些傲嬌的問題,像今天這樣已經算是小菜一碟了,而他卻像是被虐狂一樣,她越刁難他,他就越喜歡她。

其實他也知道,她心裡已經沒那麼氣他了,不然也不會讓他一直纏在她身後,還不哭不鬧,只是整天找他麻煩,就好像他越不痛快,她越快樂,他知道她只是心裡吞不下那口氣,他也就忍氣吞聲地由她出氣,只要她別像上次一樣,幾天不理他就行了。

「喂,你去繳電費。」韓酌扯回思緒,立刻堆起滿臉笑容,「好,待會出門去烤肉店的路上會經過,我去繳。」

慕容新錦面無表情地板著臉問:「你是要我餓著肚子等你去繳電費?那我乾脆用匯款的算了。」說完她轉過頭就去摸手機。

韓酌急了,想要捉住她的手,阻止她拿手機,慕容新錦圓眼瞪了他一下,他訕笑著放下手,不敢碰她。

「那我現在去繳,我馬上去。」慕容新錦故作體恤的樣子,「那會不會很委屈你啊?畢竟走來走去的多辛苦啊,乾脆別繳了,反正是我家又不是你家。」

那次出門沒關電視,等她再進門時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了,電表的數字不斷往上跳,心慕容新錦心疼得連心頭都在滴血。

這個時候,正急於挽回形象的韓酌當然挺身而出,從此繳電費這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就被韓酌攬下來了。

韓酌立刻一臉誠懇,義正辭嚴地說:「絕對不會,這麼一點點困難,我絕對可以克服,就算是新錦大美女要我去馬桶裡撿耳環、垃圾車裡找鈕扣,我也絕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完他微不可見抖了抖。

天啊,他是個每隔一個小時洗一次手的潔癖男,這種事要是在過去,別說做了,光是想一想他就受不了。

慕容新錦留意到他顫抖的手,強忍著笑意,故意皺著眉,一臉嫌棄地說:「你離我遠一點。」

他都噁心到自己了還被嫌棄,韓酌流了一公升的眼淚。

轉眼間,裴辰逸的兒子滿月了。

裴辰逸寵老婆幾乎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他這個生活大白癡,平常連煮個粥、煎個荷包蛋都不會的大男人,在他老婆懷孕時,竟然跟薛睿淵家裡的老管家學會了熬湯,還為了不讓他老婆聞到油煙味,每天跑到薛睿淵家熬湯,熬好了打包回家喂老婆,整整一個月,風雨不改。

認識裴辰逸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有嚴重的領地佔有慾,他家是從不允許別人進來的,而現在為了不讓他老婆奔波勞累,連兒子的滿月酒都只在家裡舉辦,雖然也只邀請了韓酌和薛睿淵而已,但他說為了不讓他老婆在他跟兄弟們說話時感到無聊,請韓酌和薛睿淵把家眷一起帶過來。

韓酌實在想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像裴辰逸一樣,寵老婆寵到這種程度?

酒過三巡後,飯桌旁也就只剩下裴辰逸、薛睿淵和韓酌了,女人們都在客廳說著女人的話題,還說明了不許男人走進客廳偷聽她們說話。

三個大男人也只能苦哈哈地繼續留在飯桌旁,忍著不能去抱老婆,進行他們的叮嚀。

女人們的歡聲笑語從客廳傳過來,而飯廳這邊卻是一片靜默,韓酌認得,其中笑得最傻的那個聲音,就是他的小傻子小新錦的。

自從那次被她知道他這麼愛欺負她以後,她對他都愛理不理的,也不像以前一樣,眼睛水靈靈的在他身上打轉了。

每次他才剛冒出想要欺負她的念頭,就被她一個眼波掃過來,把他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還一副「我就知道你想欺負我」的樣子,哼的一聲掉頭走了,讓他傷心得只能暗地抓心撓肝,忍著忍著,不能凶她、不能欺負她,還要對她好。

「逸,你怎麼能這麼寵你老婆?」韓酌還是忍不住問了。

裴辰逸用一副看著白癡的樣子看著他,「難怪你到現在還娶不到老婆。」

韓酌被他一擊震得內傷,流血倒地,吐血不止。

薛睿淵在一旁笑而不語,少有的在旁觀戰。

韓酌迅速恢復傷勢原地復活,再接再厲,請教已婚前輩,「咳,我的意思是,嗯,就是……難道你有的時候不會想要欺負一下你老婆?」

裴辰逸思索了一會,然後很平靜地說:「韓醫生,我覺得你病了,該治。」

薛睿淵立刻悶笑出聲。

韓酌額角三條黑線滑下來,難道就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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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6:56:45
韓酌的目光穿過長廊,看向客廳裡正坐在沙發上說話說得眉飛色舞的傻女人,小新錦,你到底什麼時候才不再跟我鬧彆扭?他好想念以前那個傻乎乎的小傻子。

嚴格上來說,這是慕容新錦第一次正式與時若翻見面,於是當她第一眼看見這個美艷而不可方物的女人時,她丟臉得轉不開自己的視線。

得知這個女人就是裴辰逸的老婆時,看著時若翻抱著寶寶和裴辰逸站在一起,兩人沒有言語卻默契地相視而笑時,慕容新錦感覺到幸福的味道。

「寶寶都不怎麼跟我撒嬌,可能是因為他出生以來都是爸爸帶著他。」

時若翻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個打雜的,只負責跟寶繼玩。」

上官靜一臉平靜地說:「想不到程序設計師還有當奶爸的天賦。」

慕容新錦有點疑惑,「那要是寶寶晚上餓了,也是裴辰逸去餵奶?」

這很奇怪耶,才剛滿月的小嬰兒晚上總會哭鬧,有時也會吵著要喝奶,裴辰逸一個大男人,哪裡來的奶給小嬰兒喝?肯定不是泡奶粉啊。

時若翻也有點被問倒了,她凝神仔細一想,而後笑了起來,「可能是因為我老是跟辰逸說我漲奶漲得很不舒服,他就要我都擠出來,放在冰箱裡,寶寶晚上餓了,他大概就是從冰箱裡把母奶拿出來熱一熱,讓寶寶喝了吧。」

慕容新錦一聽,立刻拍拍手一臉羨慕地說:「哇,裴辰逸對你真好。」

時若翻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沒有啦,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怎麼欺負我的。」

「咦?裴辰逸也會欺負你?但是他現在對你很好啊。」慕容新錦滿臉疑惑。

時若翻也算是過來人,她一聽慕容新錦的問題,就知道這女孩現在在糾結什麼,她笑得溫柔,身上帶著母親的溫暖氣質,「打是情罵是愛,他要是不喜歡你,怎麼會欺負你呢?」

「難道我就要任他欺負?」慕容新錦對時若翻的話一知半解。

「當然不是。」上官靜眨著一雙墨綠色的眼睛,面容平靜地跟慕容新錦說:「男人就像是一條狗,他做了壞事,要立刻對他進行深刻的教育、狠狠地鞭打,他才會明白這種行為是錯誤的,下次才不會再犯。」

慕容新錦睜著大眼看著上官靜,滿是崇拜。

坐在一旁的時若翮卻突然打了個冷顫,沒來由地替薛睿淵默哀。

慕容新錦突然回過頭來對時若翻說:「話說回來,整天聽你「寶寶、寶寶」的叫你兒子,你兒子到底叫什麼名字啊?」

這下時若翻真的被考倒了,真不是她貴人多忘事,實在是平常整天「寶寶、寶寶」的叫,再加上裴辰逸在她坐月子的時候,就像老媽一樣整天嘮叨,她一時也忘了要問裴辰逸,他到底幫寶寶改了什麼名字,她只能求助她的親親老公了。

天色再暗一點時,薛睿淵說要先走了,韓酌自然是求之不得,這樣他就能繼續和慕容新錦單獨相處,過兩人世界了。

裴辰逸和時若翻只把他們送到玄關處,幾個人便各自回家了。

從裴辰逸家裡出來,韓酌碰了碰慕容新錦的手,見她沒有縮回,便一把抓住她的手,牢牢牽著往停車場走去。

韓酌此時心情有點興奮,簡直就像十四五歲的青澀少年一樣,為了牽到心上人的手而心跳加速,他現在高興得有點飄飄欲仙。

沒辦法,最近慕容新錦在找他碴的同時,也不允許他碰她,別說把她壓倒了,就連牽牽小手、碰碰小嘴都沒有,簡直過著和尚的禁慾生活,差點沒憋死他。

但他偏偏就是拋不下她,沒辦法碰就跟她多說說話吧,就算被她罵他也願意,而現在她總算默許他牽她的手了。

「裴辰逸家那個臭小子還挺可愛的。」韓酌側過臉對她笑笑,想跟她說說話。

「什麼臭小子,你才臭,人家已經有名字了。」慕容新錦輕斥道。

韓酌看她這麼護著那個臭小子,心裡突然有點異樣的情感在慢慢騷動。

慕容新錦見他突然又不說話了,抬陣看看他怎麼了,卻看見他正愣愣地看著她。

慕容新錦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怎麼了?」

韓酌將在他眼前晃的手抓住,突然用力拉了一下,將她扯進自己懷裡。

慕容新錦的鼻樑撞上他硬實的胸膛,痛得她都快冒淚花了,她抬頭看向他的眼裡帶著一點怒火。

韓酌一手抱著她的後腰,一手扣著她的肩膀,只見他笑吟吟地往她耳旁湊,聲音低沉而帶著笑意,「我在想我們以後要是有了寶寶,你會不會也偏袒他,像剛剛偏袒那個臭小子一樣。」

慕容新錦一把推開他,韓酌也怕惹慕容新錦不高興,不敢硬是拉著她不放。

她離開他的懷抱轉身就走,讓韓酌的心一下子懸在半空。

但她沒走幾步,又朝他回首,「你想的美,我才沒那麼快原諒你,我一定要整死你。」

她說話時齜牙咧嘴、張牙舞爪的,但韓酌卻覺得心裡無比踏實。

「那小……」韓酌在她的目光威逼之下,將快要脫口而出的稱呼吞回去,再換上一臉討好的笑容問:「那新錦大美女什麼時候才不再生我的氣?」

慕容新錦看他的目光也從凌厲變得滿意,她轉身繼續往前走,走路時雙手負在身後,腦袋一晃一晃的,有點模仿古代人的味道,「快了,你表現一直這麼好的話。」

「那是什麼時候?」韓酌跟在她身後追問。

「你再等個七年就差不多了。」

「什麼?」

「嗯?」意思是你有意見?

當然沒有,他怎麼敢有,韓酌一臉訕笑,「能不能適時打個折?」

「當然可以,你可以不用等。」

「我還是等吧,新錦大美女,我要是對你再好一點,你是不是就不會再生氣了?」

「難道說我不生你的氣,你就繼續欺負我,不再對我好了嗎?」慕容新錦停下腳步看他。

韓酌心裡暗暗叫苦,以前那個小傻子在哪裡?他好懷念以前那個傻傻笨笨的小傻子。

「當然不是,我時刻記得對新錦大美女好是我一生的責任,不再欺負新錦大美女是我的承諾,這個承諾永遠生效,即使時間走到了盡頭、世界將要顛覆毀滅、即使是宇宙洪荒、即使要被黑洞吞噬,我都不會改變。」

「哼,你明白就好,對我好是你的責任。」

「是、是,我就是新錦大美女的忠僕,新錦大美女要我跳,我不敢跑;新錦大美女要我洗澡,我不敢洗頭。」

慕容新錦點點頭,算是暫時滿意了,「待會回家,你別搭電梯,跳著上樓梯吧。」

韓酌臉上的表情一時僵滯,然後很無奈地應了一聲,「是,新錦大美女。」

兩年後。

早已過了午夜時分,客廳裡的日光燈被關掉了,換上小桌子上的暈黃小檯燈,橘黃的光線不算太亮,還有點昏昏暗暗的感覺,但看電視時開著卻是不錯的選擇。

光線寧靜地傾斜在茶几上,讓茶几上的東西都籠上了一層暈黃的薄紗,茶几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零食,還凌亂地散落著花生殼。

慕容新錦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遙控器,嘴裡一直不停咒罵,「他媽的,那個男人那麼瘡,整天欺負你,你趕快把他甩了啊,笨蛋,男配就不錯嘛,真是死腦筋。」聲音卻是越說越小聲。

她的圓眼已經變成橢圓了,看上去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進入夢鄉,她打了個呵欠,甩了甩頭,又繼續盯著電視。

只是這次沒幾分鐘,遙控器便從她手中滑落到沙發上,她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韓酌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裡,緩慢地轉動門鎖,不讓鑰匙發出匡當匡當的聲響,但打開門的一剎那,還是將睡在沙發上的慕容新錦吵醒了。

他這幾天去國外醫治某個大人物,原本想讓慕容新錦陪他一起去的,但後來因為那位大人物病情突然惡化,使出發日期提前,讓他在陌生的國度孤枕難眠了三天。

慕容新錦打了個小呵欠,揉揉眼睛翻身坐起,「你回來啦?」

她迷迷糊糊地走到大門處,一頭栽進韓酌的懷抱裡。

韓酌抱緊懷裡的小傻子,反手關上大門,閉上眼嗅著她身上香甜的氣味。

他想他真的患了一種名叫慕容新錦的病,而且還是個重症患者,從遇見她到現在已經三年了,而他們也已經結婚兩年了,但他對她的愛卻有增無減。

他還是很喜歡欺負她,有時總是忍不住欺負她一下,但也只是像玩笑一樣的惡作劇,無傷大雅,再也不會像當初那樣,用刊登報導這種事來欺負她了。

也因為他的行為表現良好,他在兩年前求婚成功,將慕容小姐這個稱呼換成了韓太太,她答應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整個天空都在發亮,這二十幾年來,他從沒有如此強烈地想要跟某個人一直在一起的感覺,他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她。

「怎麼又在沙發上睡?我不是說明天的飛機。」

慕容新錦憨憨地說:「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在半夜的時候回來。」

韓酌神情溫柔,他俯身親了親她的紅唇,「有沒有想我?」

「有啊,好想好想你呢。」慕容新錦的圓臉埋在韓酌懷裡磨磨蹭蹭,像小貓向主人撒嬌一樣。

「這麼想我,幫我洗澡好不好?」趁她不怎麼清醒,韓酌誘拐她。

慕容新錦從他懷裡離開,看著他時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就在韓酌以為她下一秒就會答應他時,她卻對他說:「哼,你自己要洗不洗隨便你。」

哼了一聲從他身旁走開。

韓酌失笑,她的脾氣被他寵得日漸增長,他那時候還不明白裴辰逸怎麼會這麼寵老婆,

現在他體會到了,把喜歡的人寵出在自己面前才會表露的任性,這樣的親密,即使她不說一句話,只要看著她驕縱任性的模樣便滿心歡喜。

韓酌洗完澡走進臥室,三兩步跨上床,把慕容新錦纏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一點一點拉開,然後將她箍進懷裡,一手攬著她的腰,兩腿夾著她的雙腿,她整個人都陷在他懷裡。

嗅著她身上的香甜,他心裡一片平靜,每當他抱著她時,他都能感覺到他的心在跟他說:這才完整。

慕容新錦也往他懷裡蹭了蹭,「這次還順利嗎?」

韓酌抱著她,舒服得直歎氣,「嗯,這次起碼半年,我不用再飛國外了。」

「太好了。」慕容新錦眼珠子一轉,有點狡黠,「那這次有沒有看見什麼美女?」

「有啊,我眼前的新錦大美女。」

「真的只有我?」

韓酌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就只有你,我以前的確很花心,在遇見你之前,我和不少女人在一起過,但我也不想那樣,誰教你不早點遇見我。」

這話聽起來有點像「就是因為你這麼晚才遇見我,讓我這麼晚才能開始當個好男人」一樣,有點不可理喻,卻真的很動人。

他見過不少女人,美艷嬌媚的、才華洋溢的、亮麗奪目的,他都一一遇到過,但他只願意為她停留,他只希望能跟她一直在一起,因為她而懊悔他從前的荒唐。

「哼,我偏偏不早點解救你,你跟我說,那個姚格絲是不是你某一任的……前女友?」

「你還記得那件事?」慕容新錦不依不饒地追問:「你說不說?」

他舉手投降,「怎麼可能?」他笑著搖搖頭。

「不是嗎?那你怎麼還跟她摟摟抱抱?」慕容新錦語氣裡儘是不相信。

「你真的還記得這麼久以前的事情啊?我都差點忘了。」慕容新錦斜眼瞪著他,韓酌舉手投降、乖乖屈服。

「那是吻面禮,她媽媽是法國人,她是混血兒,從小就是這樣跟人交往的。」韓酌耐心解釋。

以往他總是對這樣的解釋很不耐煩,但只要是從她嘴裡問出來的問題,他一點都不覺得煩,反而希望她多問一點。

「那你那時候還不讓我看她,她那麼漂亮,讓我看看不行嗎?」慕容新錦失去了追問的氣勢,多了點委屈的語氣。

韓酌喟歎一聲,他輕咬了咬她的臉頰,知道此時她的小嘴一定微微嘟起,「我不是怕你看她,而是怕她對你有興趣,她喜歡女人。」

「不會吧?她長得那麼漂亮。」

「她再漂亮也跟你無關,你還是先心疼心疼你老公吧。」他幾乎是同時翻身而起把她壓住,聲音已經變得有點瘖啞,「給我吧,我硬得好痛,這幾天想你想得骨頭都痛了。」

韓酌語氣中微微帶著撒嬌的語氣,讓她不自覺鬆了警惕,一下子就被他分開雙腿,欺身到她雙腿間。

他一把抓住她胸前的雪軟,急不可耐地湊上前吮吸,另一手揉搓擰捏,逗得她身子一陣發軟,她難耐地呻吟出聲。

韓酌湊在她耳際,聲音魅惑性感,輕聲說了句動人的話,「老婆,我愛你。」

慕容新錦漾出了幸福的笑容,她仰頭親上韓酌的嘴唇,圓眼看著他,像是看著神祇一般虔誠,「老公,我也愛你。」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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