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19|回覆: 13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孫愛]吾妻欠收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01:21 |倒序瀏覽
吾妻欠收拾 作者:孫愛

吊足男人胃口,以免他愛化身野狼,沒個正經;
征服女人身心,以免她想變成逃妻,不知好歹。


顧旭,傲慢冷峻、帥氣多金,早習慣情場風流的他,
不曾對女人上心也就算了,甩女人更是不手軟,
畢竟他財大業大,多的是巴著他討好的女人。
可人家說,玩女人總是要還的,杜妍玉活脫脫就是他這輩子的情債。
好吧,他承認,或許他沒有那麼愛她,但她的任性、她的撒嬌,
還有床上生澀的挑逗,都讓他非娶她回家當顧太太不可,
結果這女人卻不識好歹,竟然給他一走了之。
誰知,兩年後,這逃婚的女人不但教他給遇上了,還打算跟他裝不熟。
沒錯,他就是這麼惡霸,就是非招惹她不可,在他的情場裡,
他看上的女人,只有他不要了,沒有他要不到的,
想跟他兩清是嗎?不可能!這女人,他決定哄著娶回家收拾一頓!
杜妍玉不懂,她都不想高攀,只想躲顧旭這男人遠遠的。
誰曉得,當一向霸道狂妄的他,帶著委屈的語氣告訴她,
他也不知道,那麼多的女人,他怎麼就總是想著她時,
她不但傻得忘了逃,還嘟嘴問他,「那你有愛我嗎?」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01:42
楔子

初九,大吉,諸事皆宜。

台北的報紙雜誌上都在熱烈並且不厭其煩地傳著一件事,身家顯赫的顧家大少結婚,新娘卻是名不見經傳的一枚小人物,標準的現代版的灰姑娘故事。

就在眾人對他們的故事或好奇、或羨慕、或嫉妒、或感慨的時候,身為故事女主角的杜妍玉此刻卻撇盡了身邊所有的人,一個人坐在化妝鏡前發愣。

已經化好了妝,細緻眉眼,誘人紅唇,嫵媚的大波浪捲發披散下來,襯上精緻的晚禮服,杜妍玉整個人宛如洋娃娃般美麗,只是缺乏喜氣,一雙深褐色的貓眼,此刻晦暗不明,做好華麗指甲的修長手指,細細地摩挲著手中的一台小錄音機。

半個小時前她還是一個快樂待嫁的準新娘,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自己命中的白馬王子來牽自己的手,而此刻……

杜妍玉想到那個長相清麗,神情卻惡毒的女人,心裡說不清楚是討厭還是感激,或許兩者皆有,既恨那個女人的居心叵測,也感激她揭露了顧旭那個傢伙的真實面目,使自己在跳入火坑前,還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顧旭啊顧旭。

杜妍玉的心還是忍不住一痛,對這個男人,她付出了自己最純真的感情,崇拜他、愛慕他、全心全意地信賴他,沒想到,知人知面卻不知心,誰又能看的出來這樣一個表面尊貴的男人,私生活卻是如此糜爛?誰又能拒絕這樣一個魅力四射的男人示好?而天真的她自然不會是例外。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的出現,不是手中的證物提醒,也許她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裡,作著一個天真可笑的灰姑娘的夢。

「那個叫杜妍玉的真的是好福氣,竟然能得到顧旭的青睞。」

微掩的門外走過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裡難掩艷羨。

「看吧,這種門第懸殊的婚姻,不出一年准離。」

「我看你是嫉妒吧。」

「是又怎麼樣,這是現實社會,又不是童話,哪裡那麼多的灰姑娘,再說了,誰知道灰姑娘和王子後來有沒有離啊?」

「話說回來,顧旭真的好迷人哦。」

「你就花癡吧,哈哈。」

聲音漸行漸遠。

杜妍玉冷嘲一笑,心道:哪裡還需要一年,看著吧,過不了明天,她就要和這個萬人迷白馬王子顧旭說掰掰了。

捏緊了錄音機,既然顧旭他可以演戲演得天衣無縫,玩遊戲玩得這麼真實,那她也就奉陪到底,這個男人他以為他尊貴優雅就可以隨意玩弄別人的真心?他以為就他聰明絕頂,別人都是笨蛋?

她杜妍玉要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即使愛他,卻也受不了他的虛情假意,即使愛他,她也不會讓自己卑微地如塵埃般渺小。

因為想得太入迷,直到腰身被圈入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杜妍玉才驚訝地回過神來。

「在想什麼?」顧旭溫柔低沉的聲音很好聽,身上是慣有的清新的男性味道,曾經杜妍玉最喜歡依賴在這個男人的懷裡,而此刻,過往的所有一切似乎成了最可笑、可悲的記憶。

當時自己傻傻的、幸福的模樣,以及她的撒嬌、她的天真、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也許在這個玩慣了感情遊戲的男人眼裡,就是一個笑話,想到這些,杜妍玉忍不住渾身一顫。

「怎麼了,寶貝?」顧旭將懷抱緊了緊,下巴抵在她的耳邊,輕嗅她髮絲間的香味,「冷嗎?」

沒人能拒絕的了這樣的溫柔和誘惑,特別是這個男人如此的迷人和家世顯赫,更何況,杜妍玉還愛著他。

愛情,哪裡能那麼容易就消散?

「有點。」杜妍玉輕輕掰開他環繞在腰身的雙手,這雙手很好看,手指修長,養尊處優的生活令他的手指每一寸都很完美,堪比貴婦的手,但是卻又那麼有力量。

他順勢脫下身上的西裝,輕輕披在她的身上,一舉一動都體貼溫柔,那雙如浩瀚星宇的眼睛裡,似乎藏了無法言說的深情。

如果不是杜妍玉在此之前知道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她一定會被他感動得一塌糊塗,認為自己怎麼如此好運,遇到了這樣一個好男人,真的是一個絕頂的「好男人」啊,好到讓她大開眼界,心神幾乎俱裂。

杜妍玉轉過身面對著顧旭,手不著痕跡地伸到後面,將手中的錄音機塞進梳妝桌的抽屜裡。

名滿台北的顧旭,劍眉長目,深邃眼神,高挺鼻樑,形狀完美的唇,是名副其實的白馬王子,也是少女、婆媽心目中的大眾情人,幾代流傳的高門望族,長相俊美堪比王子,談吐舉止尊貴優雅,性情儒雅溫煦,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她杜妍玉高攀了。

「寶貝,怎麼這麼看著我?」顧旭一挑眉,手很自然地摟著杜妍玉,一雙眼溫柔中隱藏著深沉。

曾經杜妍玉無數次這樣深情地望著顧旭,可這一次認真地看他,卻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她並不是很懂。

她不懂得為何一個男人在玩弄一個女人的時候也會有這樣深情的表現,不懂得男人竟然會以婚姻為代價去玩一個童話般的愛情遊戲。

說到底,她杜妍玉何德何能,能讓這樣一個男人紆尊降貴,只為嘗試一個從未嘗過的角色?但這一切都將要結束了。

杜妍玉握緊的小拳慢慢放鬆,藕臂很自然地摟住男人的頸子,「我有點緊張。」她睫毛微顫,臉上有著不知所措的天真和焦慮。

顧旭看到懷中的女人柔弱的模樣,將心中的疑惑暫且撇到一邊,更抱緊她的腰身。

「別怕,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顧旭的妻子,誰能說什麼閒話?」口中說著溫柔的話,眼神卻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天空,悠遠淡漠。

也許,娶這麼一個毫無背景、柔弱嬌俏的女孩為妻才是最好的選擇。

「真的嗎?」杜妍玉抬起臉,一貫天真純潔的臉上似乎有著雀躍和一絲不確定。

「你真的是因為愛我而想娶我的嗎?」雖然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卻還是忍不住問出這麼一句話。

到底愛了一場,無論如何,她還是心存希望。

顧旭的心顫了顫,愛嗎?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不變,甚至像以往一般用手指輕輕地刮著她的小臉,歎息道:「傻瓜,我如果不愛你為什麼又要娶你呢?」

「是嗎?」杜妍玉心下黯然,半垂下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你還不信我嗎?多少女人等著嫁給我呢,如果我不愛你,為什麼又要娶你呢?」他說著俏皮的話,重複「如果我不愛你,為什麼又要娶你呢」這句話,不知道是為了讓杜妍玉放心,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好,我信你,如果你只是玩弄我,我會一輩子不理你的。」杜妍玉抬起眼,一雙貓眼瞬間發出奪目的光彩。

顧旭怔了怔,但隨即綻開笑顏,「好,你就放心吧。」然後習慣性地想拉拉她的小辮子,發現她已經做好了頭髮,只得轉為捏她的小臉。

雖然娶她的目的不純,但是以後對她好也是一樣的,他這麼想著,稍稍減輕了心底的一絲罪惡感。

「我可是說到做到的喔,別騙我。」

「寶貝,你這個傻瓜。」他失笑,似乎覺得她的認真太過有趣,她的擔心太過多餘。

寶貝,多麼親密的稱謂,如今聽在她的耳朵裡卻是天大的諷刺。

杜妍玉認真地審視著他臉上的表情,可發現這個男人的臉宛如一張完美的面具,看不出一絲端倪,她終於放棄,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不是同等的段數,她把握不了,也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她早該想到,這樣一個男人怎麼可能看上了自己,那麼多的女人,而自己是最為幼稚的一個,也是最好騙的一個。

外面有人叫著顧旭的名字,一個女人的聲音,聽過一次就絕對忘不了的甜美嗓音。

杜妍玉的心一顫,然後看到顧旭的長眉不易察覺地皺了皺。

「有人找你呢,出去吧。」她推推他。

顧旭的臉上帶著猶疑,不過還是順勢放開她的腰身,「那我先出去了,寶貝。」

她點點頭,他便大步離開了房間,門外傳來女人驚喜的聲音。

房間裡又只剩下杜妍玉一個人。

她的臉上,失望的神色再也不用掩飾,一覽無遺,她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可是他卻沒有坦白。

也許是知道了真相的關係,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個眼神,她都能瞭然於心,他對自己的確是心不在焉。

愛情蒙蔽了戀人的雙眼,也許從頭至尾,這場戀愛裡她都是一個人,一個人歡、一個人喜。

杜妍玉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生怕自己因為傷心落下眼淚或是因為憤怒而衝出去給這個男人一個巴掌。

為這種男人落淚太不值得,給這個男人一巴掌,卻是對他的懲罰太輕。

顧旭,你真的欺人太甚。

繼顧家大少與草根女結婚的新聞粉碎了無數少女心後,不出一日,又一爆炸性新聞讓全城的人跌破眼鏡,那就是那個所謂的灰姑娘新娘,在婚禮上當眾甩了顧家大少、扔下結婚戒指、摘了新娘頭紗,就這麼從婚禮上,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08:22
第一章

兩年後,杜妍玉走在炎熱的太陽底下,身著套裝,還打了領帶,手裡捧著一堆的資料,忍不住想罵髒話。

走得累了,她抬頭望了望天空,太陽光很是刺眼,明明該是美好的一天,杜妍玉卻覺得自己特別倒楣,小車開到半路爆胎,偏偏身處郊區,公車、計程車一輛也沒有,一棟別墅跟一棟別墅之間的距離相差得很遠,頗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感覺,如果是天氣涼爽的日子也好些,這麼熱的天,她還穿著套裝,一個人走在路上,有些傻里傻氣的。

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水,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杜妍玉腦海裡只想著等任務完成回去之後,她一定要衝個冷水澡,然後窩在自己的小床上,痛快地喝個兩杯冷飲,過神仙般的日子。

不錯,杜妍玉現在做的工作正是保險推銷員,一個集體力、臉皮、智力、耐力、口水等等於一體的艱苦奮鬥型工作。

兩年前,她差點嫁給了高門第的顧家,那時候她是個令人羨慕的灰姑娘,原本有望飛上枝頭變鳳凰,但她放棄了;兩年後,她重新回到台北,依舊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草根女,沒有什麼存款,租著小套房,每日拚命地工作也賺不到多少錢。

她現在的願望很簡單,開心就好,很多認識的人都覺得她很傻,為什麼就這麼放棄一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她沒辦法開口解釋,也沒辦法去辯駁,一步登天容易,但是摔下來也是很慘的,她對她自己的選擇從來不會後悔。

那些美好的愛情小說裡,男女主分開之後,若干年重逢,一方總會變化得很大,讓另一方吃驚不已,於是兩人再度糾葛,最後完滿地在一起。

只是兩年後,她依舊只是她,生活太現實,像她這樣毫無背景的人,注定只能是個小人物,不過開心就好。

現在想起來,兩年前的她還是太天真,她和顧旭的差距何止是一點點,只是,如果她還有機會再見到那個顧旭,情景會是如何呢?

太陽越來越烈,杜妍玉胡思亂想,幾乎沒有心情再往前走,只是記掛著答應過客戶的邀約,不得不勉強自己過去罷了。

就在杜妍玉停下來歇口氣的空檔,一輛路華非常剽悍地從她的身邊開過,帶起一陣風,太陽光反射在光可監人的車面上,很刺眼,杜妍玉忍不住瞇了瞇眼。

本來開得很快的路華卻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還稍稍地倒退了一些,車窗裡伸出一個男人的腦袋,他戴了一副墨鏡,鼻子高挺,嘴唇性感,只是嘴邊的笑卻有些訝異。

「請問你姓杜嗎?」男人開口問。

杜妍玉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男人幾眼,腦海裡迅速地搜尋有沒有認識這樣一號人物,但發現一點印象也沒有,更何況在這樣的黃金地段,她認識的有錢人就只有顧旭一人,其他的一個也沒有。

「是的,我姓杜。」兩年的工作經歷讓她學會了謹慎和小心,雖然她也很想開口問這個男人怎麼會認識她。

男人一聽她的回答,笑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那燦爛的笑幾乎快閃瞎了杜妍玉的眼睛。

「杜妍玉嗎?」男人竟然很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杜妍玉愣了愣,這人還真的認識她呀,「是的,請問你是?」

男人伸手一把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明亮的桃花眼,「還真的是你啊。」

杜妍玉抽抽眉角,這位老兄還真是愛裝熟,不過他們這樣一個站在路上、一個從車裡伸出腦袋地說話,好像有點怪怪的。

「你的變化也不大嘛,就是黑了點。」男人摸摸下巴,仔細打量了杜妍玉全身。

杜妍玉的臉色黑了下來,雖然她此刻真的被太陽曬得又黑又紅,不過無論哪個女人當面收到這樣的評價,大概都開心不起來。

「你去哪裡?我載你一程。」男人很熱情。

杜妍玉的心又警覺起來,最近的社會治安不太好,眼前的男人雖然看上去人模人樣,但誰知道是不是衣冠禽獸呢?

「不用了,謝謝。」

男人看到杜妍玉一臉的警覺,笑了出來,「我叫諸子良,顧旭的表弟,婚禮上我見過你的。」

聽到顧旭的名字,杜妍玉的表情淡漠了下來,如覆上了一層面具,讓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哦,是嗎?」她幾乎機械一般地說道:「再見。」也不等諸子良說話,轉過身就繼續往前走。

原來是顧旭的表弟,怪不得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虧她還想半天,這位是怎麼認識自己的。

顧旭,又是顧旭。

重回台北,避開了所有認識的人,還是不可避免地見到跟顧旭有關的人,天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抑制自己的情緒,事隔兩年,顧旭帶給她的影響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只是聽到他的名字而已,她卻在一瞬間差點站不住腳。

「喂,別走,既然你回來了,就去見見我表哥好嗎?」諸子良跳下車,追了上來。

「對不起,我跟你不熟,請你不要和我說話好嗎?」炎熱的天氣加上心裡的煩悶,讓杜妍玉好不容易養成的隱忍脾氣破功,開始惡聲惡氣。

「你真的一點也不想我表哥?我不信。」婚禮上的變故使顧旭後來的性情大變,諸子良一一看在眼裡,所以他才能在路上一眼就認出這個太陽底下,臉蛋紅撲撲,全身氣息都變得不一樣的杜妍玉。

這兩個人似乎都變了,一個變得更加深沉冷酷;一個拋卻了天真,變得幹練世故,這兩個人如果重新相見,真不知道場面會如何。

幾乎沒有女人能拒絕的了他那位魅力四射的表哥,這個杜小姐倒是一個最特別的意外,婚禮上的她決絕離去,表情猶帶天真倔強,兩年後她如此隱忍冷淡,諸子良倒真的對她有些佩服。

眾人都說顧旭太花心,把婚姻當兒戲,也說杜妍玉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而他身為旁觀者,卻覺得事情並不是別人傳的這樣。

杜妍玉轉過臉,細細打量諸子良,明亮的眼神一點也沒有閃躲和逃避,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將他看透。

身經百戰的諸子良在這樣的目光下,竟然感覺到心裡發虛、耳根發熱。

真是見鬼了,他暗咒一聲,不自在地移開對視的目光。

杜妍玉也不說什麼,哼笑了數聲,然後邁步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就再也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再回頭。

「呃……」諸子良想再叫,想想還是作罷。

走在前面不遠處的背影那麼的單薄消瘦,但是看起來卻又那麼的堅毅、不可小覷,此刻諸子良才發現,這麼炎熱的天氣,杜妍玉的身上卻還穿著一身黑色套裝,打著領帶,腳下穿的是低跟鞋,竟然默默在太陽底下走了那麼久。

這種天氣,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要嘛是在有冷氣的辦公室工作,要嘛是在家裡嬌養,極少如她這般在外辛苦奔波著,怪不得她變得又黑又瘦了,諸子良想。

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前面的那道背影在前面的分岔路口消失不見後,諸子良才發現自己全身被汗濕透了。

確認了杜妍玉消失的那個方向,諸子良走幾步上了自己的車,想著這次一定要讓表哥的荷包狠狠失血不可、不知道這兩人重逢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真的好期待啊。

諸子良停好車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身著火紅色連身裙的女人踩著細細的高跟鞋,急急忙忙地從別墅裡出來,然後開著一輛跟衣服同色系的跑車,飛快地離去。

諸子良咂咂舌,大表哥倒是對這個女人越來越大方了,名車換了一輛又一輛,還公然讓她進出他在這裡的私人別墅,這個女人也越來越囂張,簡直就以顧大少的未婚妻自居。

想到太陽底下,穿著厚重、熱得臉紅通通的杜妍玉,諸子良突然有些猶豫。

隔了兩年,顧表哥還會心疼那個倔強的小女人嗎?畢竟當年是杜妍玉在婚禮上當著眾人的面把他給甩了,先不探究其中的問題糾葛,至少表面上是顧表哥身心受到了莫大的傷害,自己這樣做,究竟有沒有必要?或者會不會太多管閒事?

本來有些迫不及待的心情慢慢地平復下來,諸子良心情複雜地進了別墅。

顧旭似乎剛衝過澡,頭髮濕漉漉的,上身裸著,下面只圍了浴巾,身材看上去結實性感,胸膛寬闊。

「你今天怎麼來了?」顧旭端起玻璃杯,喝了口冰水,整個人隨意地靠在沙發裡,看上去非常的愜意閒適,與在公司裡嚴肅冷酷的形象大相逕庭。

諸子良看在眼裡,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杜妍玉,立刻搖了搖頭。

「傻了?」顧旭看上去心情不錯,唇角微微牽起。

諸子良也坐了下來,「難道我沒事不能來,只能那個夏如芸來?」

顧旭挑挑眉,不置可否。

隨後助理上門遞上了一大堆的文件,顧旭埋頭看著,諸子良到口的話又只能擱著,他今天原本就是因為無聊才來找顧旭,準備和他出去喝一杯,可是路上偶遇杜妍玉的事情讓此行的目的變得更加的有趣。

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夏如芸已是顧旭的女友或女伴了,自己再說出杜妍玉的事情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可是一想到杜妍玉過得似乎不是那麼好的時候,再與那個女人風光無比的樣子對比,他就不高興。

他一向就看不慣夏如芸,也喜歡不起來,一個女人而已,仗著自己年少的時候和顧旭有過一段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破壞顧旭的生活,嘴巴上說什麼都不要,只要顧旭這個人,可是索要起名貴禮物來,卻一點也不手軟。

這樣的女人很可怕,聰明又漂亮,總是以感情為名義,貪得無厭,但是無情起來,翻臉肯定比翻書還快;顧旭是棵大搖錢樹,年少的時候夏如芸不知道他的身份,輕易地放棄了那段感情,等現在知道了,想讓她主動放手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顧旭看著面色古怪的諸子良,心中疑惑,不過還是打算認真地看完報告再說。

等他處理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把文件整理好,顧旭進去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怎麼了?有什麼事?我要出去了。」

諸子良欲言又止,打了太久的草稿,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

顧旭看到這個一向爽朗的表弟糾結的樣子,覺得有趣,「怎樣?做了什麼事需要我在你爸媽面前幫你遮掩?」

諸子良滿額黑線,難道自己的形象就這麼的差?雖然是富二代,但並不代表他就一定是個爛咖啊。

顧旭今天不知道哪裡來的興致,一反往日的不苟言笑,逗起這個彆扭的表弟來,「還是,你今天過來找我談人生、談理想、談哲學?」

諸子良頓感無語,幾乎有點懷疑表哥被附體了,白了他一眼,「我過來就是找你去喝一杯的。」

顧旭聞言,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淡笑,朝他聳聳肩,「那還等什麼?走吧。」

諸子良坐著沒動,「不過現在又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說。」

顧旭低頭看了看手錶,「哦?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可是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諸子良一臉便秘樣,分明是一副不吐不快的表情。

顧旭頭也沒抬,「不該說就別說了。」

諸子良聞言一臉挫敗,他對這個大表哥總是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因為這個大表哥從小就腹黑得可以,而且定力非凡,好像任何事都引不起他的興趣,或是即使引起了興趣,他也從來不表露出來。

「好吧,我來的時候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諸子良覺得自己真的很吃虧,沒辦法,誰叫他是一個藏不住秘密的人,而且他看不慣夏如芸那個女人,她囂張的樣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一個女人。」他又補充了一句。

顧旭的手頓了頓,靜默不語。

有種人天生對某些事情很敏感,敏感得近乎銳利,而顧旭正是這種人,他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什麼。

「杜妍玉。」諸子良終於說了出口。

這一聲如同驚雷,將顧旭震得抬起了頭。

真的是她,她回來了?

久封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潮水一般將他淹沒,他猶記得婚禮上,她的憤怒、傷心以及決絕離去的背影;以及他自己的心情,不敢置信、震怒、難堪,還有一絲不被信任的疼痛。

既然走了,又回來做什麼?

這一瞬間,顧旭的眼又恢復平靜,那一刻的風雲色變,似乎都只是錯覺。

「哦,是嗎?」他的聲線平平,不起波瀾,「她過得還好嗎?」

太平靜了,太平淡了,卻又感覺好詭異哦,諸子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室內的冷氣似乎更冷了,渾身涼颼颼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她曬得很黑,變瘦了。」諸子良比劃著,只不過才見了一面,他也只能這樣形容了。

又黑又瘦?記憶中的她可不是這樣,圓圓的蘋果臉,肌膚永遠是白裡透紅的好氣色,一雙大大的貓眼總是盛滿了天真和笑意,無憂無慮的讓身邊的人都感覺快樂了起來。

這兩年,她過得不好嗎?

顧旭垂下眼,長睫蓋住了內心紛亂的情緒和疑問,「哦,是嗎?」

「不過我沒問到電話號碼,她聽到我是你的表弟,就不理人了。」諸子良無辜地攤攤手,神情卻有些幸災樂禍。

顧旭瞥他一眼,他頓時噤聲,他這個表哥不笑的時候真的冷得可以,而且他怎麼感覺,顧旭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怨氣?他的小心肝喲,好怕怕喲。

「位置。」顧旭的黑眸沉沉地望住諸子良。

「什麼?」諸子良一時反應不過來。

「位置。」顧旭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在沙發背上。

「你問的是杜妍玉的位置?」諸子良帶著一分小心、兩分八卦。

某人的臉更黑了下來,一聲不吭地望著諸子良。

諸子良的小心肝頓時抖了抖,為何他覺得杜妍玉的眼神和他顧表哥的眼神都如此具有威脅力,好像能秒殺人於無形,氣場太相似了,只不過,杜妍玉還要略輸一籌,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嘛,遇到顧旭這只終極大魔王,不知杜妍玉是否還有滿血復活的機會?

「哥,你對她還有感覺嗎?」諸子良的八卦指數瘋狂飆升,望著顧旭,滿眼的好奇,冷酷無情的顧魔王,難道心中依舊存有舊愛?

顧旭抿著唇,「我不介意今天去你家陪你爸聊聊人生、談談理想。」眼中的威脅是那麼的赤裸裸。

好奸詐啊,話說他還提供了如此寶貴的資訊,可沒想到,這獎賞沒要到,還要受威脅,天理何在啊!

「說。」一個字,簡明扼要,擲地有聲。

諸子良苦著一張臉,很心不甘情不願道:「就在這個社區唯一的一個分岔路口那裡。」

見顧旭的黑眸還看著他,忙道:「我見她手裡拿了一堆的資料,應該是去拜訪客戶,別的資訊我一無所知了。」

顧旭站在原地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靜的眸子看不出一點情緒。

「哥,你打算去找她嗎?」諸子良真的很好奇,冰冷無情的顧旭動起情來會是如何?

「多事。」顧旭瞥他一眼,身上寒冷的氣息稍稍收斂一些,「先回去吧,今天我累了,改天請你去喝酒。」說著,脫了身上的外套扔在沙發裡,向內室走去。

就這樣被打發了?還連酒都被省了?還有沒有更過分的?

諸子良摸摸鼻子,感覺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他也瞭解自己表哥的脾氣,說一不二,不過,有些事也不急於一時了,依照現在杜妍玉的脾氣、顧旭的性格,不管誰啃誰,都難以下嘴喲。

有趣、有趣,這樣想著,諸子良一掃鬱悶的心情,也就不久留,站起身來就走出去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08:42
第二章

本來以為對方是個有錢人很難纏,工作一定不順利了,沒想到結果倒是出奇的好,杜妍玉與客戶談論關於保險的種類和細節談了很久,才終於確定下來,而且客戶要買的不只一個險種,這讓杜妍玉感覺很開心,總算不枉她在這麼炎熱的天氣出來跑一趟了。

客戶是個年輕男人,俊眉修目,溫文爾雅,還有一個五歲的女兒,保險就是為這個女兒買的,小女孩很可愛,紮了兩根小辮子,纏著杜妍玉問東問西,男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眼裡總是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溫柔,這讓杜妍玉對他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杜妍玉從小跟著父親過活,父親對她很慈愛,如果不是後母進門,也許她現在還承歡膝下,兩年前出了那樣的事情,杜妍玉更少回家了,怕後母刁難,更怕父親的左右為難。

約好了下次簽單的時間,杜妍玉婉拒了客戶相送的好意,一個人走了出來,反正時近黃昏,天氣已經沒有那麼熱了,邊走邊吹吹風也好。

走到路口的時候,杜妍玉不由得想起了中午偶遇的那個男人,顧旭的表弟,心中一陣狂跳,不知道他會不會告訴顧旭自己的消息,最好不要吧。

顧旭,不知道現在變得如何了?

原以為自己會恨他一輩子的,但是卻沒有,這兩年裡,她對他的心情,最多的是怨懟及愧疚。

那件事情的疑點本來就很多,她當時傷心、憤怒過了頭,只知道要去反擊,從來不去想後果,那件事情對他的傷害也很大,彼此算是扯平了吧。

現在想想,他們當時分開了也好,不是門當戶對的愛情,注定不能長久的。

杜妍玉一時想得有些遠了,其實她當時遇到顧旭的表弟,心中除了慌亂,還有一絲期待的,至於期待什麼,她也說不清楚,明明那樣的生活不是她所能企望的,而那個人也不是她可以承受得起的。

算了,不想了,杜妍玉下意識地搖搖腦袋,兩年前離開的時候她就發誓,一定要靠自己的雙手去達到自己的目標,從而擁有自己想要過的生活,而不是去靠一個男人,靠一份連自己也無法把握的愛情。

走過分岔路口,卻見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高貴的車身華麗地閃花了她的貓眼。

杜妍玉好奇地瞥向車裡的駕駛座,空無一人,又轉頭四處打量了一下周圍,還是一個人也沒有,她頓時生出一種荒涼地區有鬼出沒的感覺。

神差鬼使地,杜妍玉走近那輛車,對著車的後視鏡理了理有些微亂的頭髮,然後開始發起愣,她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自己了,每天一睜眼就是飛快地洗漱穿衣,一回來就是洗澡,然後倒頭就睡。

鏡子裡的自己,臉色蒼白,下巴尖尖,再也不復過去的圓潤健康,就連過去讓她引以為傲的一頭烏黑的秀髮,髮梢都變得發黃分叉,而臉上再也沒有了過去天真燦爛的笑,現實的生活和殘忍的競爭教她變得沉默犀利、謹慎嚴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就在杜妍玉神遊之際,車窗毫無預兆地被開啟,後座裡露出一個男人的臉,一雙烏沉沉的眸子就這樣鎖定了猶自發愣的杜妍玉。

杜妍玉下意識地望進那雙大眼裡,那雙眼睛的眼珠子烏黑純淨,能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小小的影子,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神再慢慢看向男人的臉部其他部位,長眉,高鼻,抿著的唇,堅毅的下巴,穿著一身體閒裝,V領的短袖緊貼身體且勾勒出身體的強壯線條,下身穿著亞麻色的休閒西褲,好養眼的美男,好熟悉的長相。

「杜妍玉。」男人皺眉看著杜妍玉依舊有些呆呆的表情,開口喚道。

「啊?」杜妍玉回過神,定睛一看,媽呀,什麼熟悉的長相啊,根本就是顧旭本尊吶。

杜妍玉嚇得後退幾步,驚疑不定地望著顧旭。

顧旭皺了皺眉,抿著唇望向她,一言不發。

杜妍玉曾經設想過無數次與顧旭重逢的場景,但卻沒想到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她的腦子卻一片空白,連話也不會說了。

顧旭,這個她愛過、恨過的男人,再見的時候依舊如此意氣風發,似乎比起過去更加有魅力、有風度,反觀自己呢?褪去了青澀,也褪去了美好的純真,如果說把現在的她扔在人群裡,她相信也沒人能注意到她,她突然有些膽怯,還有心底深處油然而生的卑微。

杜妍玉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平復自己的心情,同樣靜默地望著顧旭。

「杜妍玉。」顧旭打開車門,長腿伸出來,站到杜妍玉的面前。

他還是記憶中的高度,即使她穿著高跟鞋也只到他的耳邊而已,曾經她最穿不慣的就是高跟鞋,可是為了更般配地站在他的身旁,她竟然也能習慣穿著細細高高的高跟鞋健步如飛,可見,愛情有時候會讓人發揮超乎尋常的力量。

離開了他,現在她只穿得慣低跟的或是平底的鞋子,同時也明白,般配不般配不是身高就能決定的。

「顧旭。」她輕啟薄唇,吐露出這曾經在舌尖百轉千回的音調,然後,沉默。

顧旭微低著頭望著杜妍玉,如果不是那雙大大的貓眼,他幾乎不敢認定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杜妍玉,她果真如諸子良所說的,變得又黑又瘦了。

明知道不該來,卻還是神差鬼使地來了,即使明知道會是這樣相顧無言的局面。

「上車吧,我送你。」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似乎那道溝壑完全沒有存在。

「不用,我自己走。」杜妍玉淡然拒絕,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人,既然已經分道揚鑣,而且還是以一種不怎麼愉快的方式結束,再見面,她真的做不到像他那樣,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自然。

顧旭抿起唇,眉毛輕皺,這個女人還真是變得越來越倔強了,兩年前的事情自己都不追究,反倒是她,對自己好像如臨大敵一樣。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他的聲音透出一如既往的霸道和不容拒絕。

他坐回車上,一手握著方向盤,看也不看杜妍玉,只留給她一個完美的側面。

他在等她自己上車,以前她從來都不會反抗他的,所以他以為兩年後,她還是這麼沒骨氣嗎?

杜妍玉笑了,一陣涼爽的風吹過來,將她紮起的發尾吹得左右搖擺,她抿了抿有些散落下來的鬢髮,轉過身去,自顧自走了,有的人、有的事不必說再見。

顧旭轉過頭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走了有一段距離了,單薄的背影在風裡顯得有些孤獨,腳步卻很堅定。

猶豫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選擇追上去,握拳,用力地捶在方向盤上,轎車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在空曠的地方顯得格外的響亮,似乎在昭示著主人的怒氣。

杜妍玉,這個女人!

回到小窩的時候,杜妍玉已經累得有些虛脫了,將腳上的鞋子蹬掉,脫掉外套,然後將房間唯一一扇窗給打開,讓空氣對流。

已是晚上七點,天色變得昏暗,小房間裡卻還是留有白天的暑熱,很悶。

杜妍玉躺在臥室的地板上,這是她最喜歡待的地方,地板上鋪了幾塊上面繪著卡通圖案的方塊,平時她下班回來就喜歡坐在這裡,然後擺上筆記型電腦、小桌,忙工作或者玩遊戲。

今天的她實在累極了,躺在這裡一動也不想動,小腿累得都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房間裡很安靜,只有小電風扇發出一絲聲音,仔細聽,也可以聽得到左右鄰居的聲音,無非是家人喊吃飯的聲音、小孩子的哭笑聲,或是兩夫妻拌嘴的聲音,充滿了人間冷暖的味道。

這個社區已經很陳舊了,裡面居住的都是些老人、孩子,或是一些早出晚歸的上班族,除了房租便宜,杜妍玉更看中的是這裡的氛圍,只有身處這樣的環境,才能讓她感覺不是那麼的孤獨。

光線漸漸變得昏暗,杜妍玉收回了不知道在哪裡神遊的思緒,撐起身體,然後去浴室裡沖澡,浴室照樣是「袖珍型」的,一個洗手台、一個馬桶,再加一個蓮蓬頭,洗澡的空間只能勉強轉個身而已。

忽然想到顧旭,杜妍玉情緒複雜,她很疑惑,為什麼自己以前會那麼不顧一切地去愛這個男人,反觀現在的她,也許連靠近也不會去靠近他了。

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啊,何況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愛她,從來都不是她所能掌握的,不過他今天為什麼會在分岔路口,是巧合,還是故意在等她?

第二天,杜妍玉照樣精神抖擻地起床去上班。

一身的套裝加領帶,頭髮高高地紮成馬尾,略施脂粉,遮住了黑眼圈,顯得一雙貓眼分外的有神采。

經過公司外寬大的鏡子前,她努力握了握拳頭,向鏡中的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今天怎麼這麼有勁,吃什麼藥了?」同事小A從她後面經過,拍拍她肩膀,打趣道。

杜妍玉嘿嘿笑了幾聲,也不回答,只望了一眼鏡子的自己,神采飛揚,自信非凡,再看看公司裡來來往往忙碌的同事,心中頓然生出一種朝氣,這樣的生活,真好。

剛收拾完辦公桌,就接到昨天洽談的客戶電話,要杜妍玉今天上午將保單送到他的公司,掛了電話,杜妍玉才想到,她竟然把這個客戶的資訊忘得一乾二淨,唯一記得的就是這個客戶長得年輕俊美,並且有一個很可愛的女兒。

在手提包裡搜了半天,才找到這個客戶的名片,郝澤靖,一家科技公司的總經理,台北的科技新貴之一,公司位於市中心的環球大廈。

半個小時後,杜妍玉出現在環球大廈的一樓,在保全人員給的本子上簽了名字之後,才準備上樓,這個時候,門口湧進一群人,前呼後擁,中間的那個男人似乎高高的,一身淺色的衣服顯得休閒隨意,跟周圍西裝筆挺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很眼熟,杜妍玉笑著轉回頭。

等等,她又回頭,人群中的那個人表情高深莫測,即使穿著淺色的休閒衣服,也遮掩不住渾身散發的冷冽氣息。

竟然是顧旭,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有緣千里一線牽……呃,錯了,孽緣啊孽緣。

被簇擁著的那個人似乎感應到杜妍玉的目光,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上挑,烏沉沉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閃著淡淡的光澤,冷冽透心,就這麼順勢望過來,同樣看到了人群中微微發愣的她。

顧旭就這麼向她走過來,等杜妍玉回過神來想躲閃已來不及,她不可避免地被人撞到,手中一大堆的資料全都灑落在地。

她彎下腰,快速地撿著文件,就怕被擁擠的人群給踩髒了,如果保單上有腳印,那又得重新回公司去影印了,來回要花不少的時間,這是一向講究高效率的杜妍玉所不允許的。

一份文件遞到她的面前,映入杜妍玉的眼裡的,還有那雙手,修長、潔白、優雅,單單伸到別人的面前,就能讓人自卑而死,或是艷羨而亡。

杜妍玉猶豫地接過遞過來的文件,手背朝下,只露出一截有些黑的大拇指。

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上,杜妍玉已修鏈得萬年不變的厚臉皮不可抑制地滾燙了起來,卻仍低著頭,退了幾步,微不可聞道:「謝謝。」

面前的男人不做聲,停頓了數秒就被身邊的人簇擁著走進了電梯。

歎了一口氣,杜妍玉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懷裡緊抱著文件,朝另外一邊擁擠的電梯走去,據杜妍玉所知,顧旭所乘的那座電梯是須要有一定的許可權的。

接下來的工作很順利,郝澤靖很乾脆地在杜妍玉拿來的保單上簽上自己的大名,並且直接將錢轉到她公司的銀行帳號,前後花的時間不過半個小時,令杜妍玉咋舌。

她還沒見過如此爽快的客戶,一般人對保險及保險推銷員總有一種複雜的心理,想信任又怕被騙什麼的,雖然他們昨天已經仔細洽談過一次,但今天拿來的保險文件條款,他卻連看都沒看。

「怎麼了?有什麼疑問嗎?」郝澤靖抬眼,眼裡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笑意。

杜妍玉搖搖頭,「你不怕有什麼被我騙嗎?」

郝澤靖笑了,「你一個女孩能騙我什麼?財,還是色?」

杜妍玉很想抽抽嘴角,昨天還覺得這個男人溫文爾雅,沒想到調戲女孩起來,眼睛眨也不眨。

「知不知道,你有一雙不會說謊的眼睛。」他望著她,正色道。

「是嗎?承蒙誇獎。」杜妍玉淡定接下恭維。

郝澤靖笑了出聲,「一起吃個午飯吧。」

杜妍玉詫異地眨眨眼。

「不要誤會,我是奉我女兒的命令來約你。」郝澤靖解釋。

腦海裡浮現出昨日那個活潑可愛,總是問為什麼的小女孩,杜妍玉笑著點點頭。

辦公室裡的休息室突然發出一聲歡呼,緊接著一個女孩從休息室飛奔了出來,撲到郝澤靖的懷裡,還轉過小臉偷偷地對著杜妍玉扮鬼臉。

杜妍玉失笑,雖然覺得有些尷尬,不過拒絕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的邀約,好像很殘忍哦。

還沒到午飯時間,杜妍玉和小女孩決定先去逛百貨公司,然後再去吃飯。

下樓的時候,郝澤靖牽著小女孩,杜妍玉故意慢一步走在他們的後面,郝澤靖輕易地察覺她的用意,也不點破,只微微淡笑。

倒是小女孩對郝澤靖嘰嘰喳喳地說完話之後,回過頭看到杜妍玉,便一定要一起牽手才肯走,無奈之下,杜妍玉只得上去牽住她的小手,這樣一來,三人走在一起,一男一女,中間一個小孩,看上去倒有點像一家三口了,雖然這裡並沒有認識的人,但是杜妍玉的耳尖還是微微泛紅了,心裡有絲懊惱,只怪自己太心軟了。

郝澤靖微微偏頭,不著痕跡地看向這個冷冷淡淡的小女人,她臉上不自在的神情,竟然讓他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嘴角掠起一絲笑意。

這本來應該是非常美好的一天,但不知道是不是杜妍玉的倒楣體質影響,還是衰神降臨,出了電梯的時候,對面的電梯門也開了,出來一大群人,依舊簇擁著一個人,顧旭。

杜妍玉暗咒一聲,下意識地低頭,但想想自己這樣實在有點欲蓋彌彰,便索性抬頭直直地望向顧旭。

不巧顧旭也正看著她,漆黑的眼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淡淡地掃視了他們三個手拉手的情形。

杜妍玉的臉就這麼不爭氣地紅了,想放開手中軟軟的小手,但是倔強使然,她並沒有鬆開,等她再望向顧旭的時候,只看到一個堅挺筆直的背影,身邊一群人狗腿地前呼後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暴發戶呢。

「他是顧氏的長子,怎麼了,你們認識?」郝澤靖悠悠吐出一句話。

啊?杜妍玉驚異地看向他,黑白分明的貓眼裡某種情緒一閃而逝,停頓了會兒,她才轉過臉去,平平地答道:「不認識。」

郝澤靖也不追問,只淡淡笑了一聲。

顧旭剛才看向他的眼神可是冷冽如刀,這兩人真的不認識嗎?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09:15
第三章

這件事情過了之後,杜妍玉再也沒見過顧旭,好像那幾次的相見都不過是巧合罷了。

有時候她也會自我懷疑,為什麼還要重新回到台北,答案是什麼?她也不知道,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但是要證明給誰看呢?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連家也回不得,還能證明給誰看呢?

今天又在公司裡加班到很晚,杜妍玉坐了半個小時的公車,下車還要再走十來分鐘的路程才到家。

路上行人稀少,靠牆邊的花圃裡有幾叢潔白的梔子花正開得爛漫,走得近了,空氣裡都是濃烈的香味,杜妍玉停下腳步,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身後傳來一行有些踉蹌的腳步聲,杜妍玉不以為意地繼續走著,直到後面的人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寬厚的手掌蒙住了她的嘴巴。

杜妍玉又驚又懼,手腳並用地掙扎著,可身後的男人力氣很大,只擁著她,就形成無比堅固的禁錮。

「別怕,是我。」男人放了手,頭埋在她的肩窩裡,溫熱地氣息吹進她的耳邊,讓她不由得瑟了瑟身體。

是顧旭。

「混蛋,放開我!」顧不上裝酷,杜妍玉俐落地一腳踩下去,滿意地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悶哼。

「小野貓。」顧旭微微鬆開雙手,就在她以為自己準備放手的時候,迅速將她的身體扳過來,低下頭,不管不顧地親吻下去。

還是記憶中的那種味道,軟軟的唇如上好的巧克力,絲滑誘人,就在她驚詫之餘,他的舌乘勢而入,熱烈地糾纏著她的小舌,如狂風肆虐般橫掃她的口腔,似懲罰一般,掠奪全部的空氣,滿意地看到她在自己的懷裡變得嬌軟,小臉變得通紅迷醉。

兩年了,好似這一切都是夢一般,盛夏的夜晚,微涼的空氣,潔白的梔子花,濃烈的花香,而她就是夢裡折磨了他許久的花精。

他越吻越沉醉,手不自覺地開始沿著她挺直的背移到下面的渾圓之處,思念讓身體變得越加的渴望,渴望懷裡的這個女人,感覺如此強烈和難以放手。

突然,舌上一痛,顧旭「嘶」地一聲鬆開了嘴,只是手卻還牢牢地抱住杜妍玉的腰身。

杜妍玉也不掙扎,抬起頭,一雙貓眼極其冷漠,嘴邊還殘留著鮮血,「什麼時候顧大少爺變成了這種小人?」

顧旭慢慢一笑,黑暗中,黑如琉璃的眸子顯得更加的高深莫測,「我現在也才發現寶貝你還有這麼潑辣的一面。」

聽到熟悉的稱謂,杜妍玉的小心臟還是有點不爭氣地抖了抖,寶貝,曾經他們之間最親暱的稱呼,如今聽來,卻倍感諷刺。

「請高抬貴手,放了我。」杜妍玉冷淡道。

「放你?」顧旭淡笑一聲,表情不明,「好。」然後果斷乾脆地鬆開了杜妍玉的腰身。

「你……」欺人太甚。

「怎麼樣?」顧旭挑挑眉,臉上儘是痞子樣,完全沒了在外人面前所表現出來的優雅和從容,「難道捨不得嗎?」

「你在耍我嗎?」杜妍玉咬咬牙。

顧旭仔細看了看她,將手撫上她腦後的馬尾上,揪了幾下,慢慢道:「我從來沒有耍你。」

杜妍玉退後幾步,避開他親暱的舉動,咬著唇望向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亂了,一切都亂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兩年前他把她當替身,她在婚禮上讓他出醜,已是兩清;兩年後的他們,難道不應該裝作彼此都不認識嗎?為什麼卻又來招惹她?如果不是有意,為什麼他會出現她住處附近?

想著,她的心慢慢變硬,「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空氣一下子凝結了起來,他緊緊盯著她,眼眸深邃,嘴唇緊抿,全身散發出一股屬於他的威壓。

他的脾氣一向不大好,看似優雅卻霸道,表面溫和,實則犀利,兩年來,他的脾氣似乎變得更壞了,至少以前在她面前還裝作溫雅貴公子,現在脫了偽裝,便什麼都顯露出來了。

杜妍玉不由得退後幾步,腦海裡只剩下幾個字,那就是「遠離這個人」,離得遠遠的才好,離得遠遠才不會被他所灼傷。

可是,晚了。

他一伸手,輕易地攬住她的身體,將她壓在路邊的牆壁上。

「放……」沒有讓她開口的機會,他的唇就壓了下來,不同於剛才那個纏綿到極致的吻,這次的吻如同狂風暴雨般席捲了杜妍玉的理智,他大肆地挑逗著她、折磨著她,輾轉吮吸著她的唇,鐵了心要引她動情。

杜妍玉雙手使勁地捶打著他的肩膀,也不能撼動他半分,口鼻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那麼的熟悉又陌生。

她一向知道他是這方面的高手,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天真地認為他很純情,後來分開後仔細想想,如果那麼純情,為什麼接吻的技巧能那麼的熟練?對於調情,他一向是其中的翹楚,何況他本身就是個大少爺、貴公子,在與她交往之前,哪能沒有幾個國色天香,或是搖曳生姿的女人呢?

像是懲罰她的心不在焉,他的吻更加的深入,攬著她的腰身使勁往自己的懷裡帶,似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身體才甘休,杜妍玉被吻得嬌喘連連,想咬他卻被他巧妙地躲過,轉而攻向她的脖頸,那是她最為敏感的地方之一,只要一被吻,渾身便連最後一點力氣也消失殆盡,整個人軟得像泥一般,只憑著他擁著自己的手才勉強站住。

「寶貝,想我嗎?」顧旭喘息粗重,聲音瘖啞。

回應他的是她嬌弱不堪的呻吟聲,她的兩隻小手還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像一隻得到主人愛撫的小貓咪一般,雙眼閃著迷濛的光芒。

顧旭似輕笑了一聲,狂烈的吻漸漸緩成一段溫柔纏綿,細緻地流連在她的脖頸,再到她的鎖骨,一隻手輕易地移到她的身後,單手一扣,就將她胸罩的扣子解開了,他的胸膛壓著她的柔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寶貝。」他粗喘著,原本只是想給這個女人一點小小的懲罰,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先動了情,下身的男人之物不受控制地昂揚了起來,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要沸騰了。

「寶貝。」他親吻著她,揉捏著她,心裡有團火似乎要將他焚燒殆盡,他動情地伸進她的衣服內,還是一如過去嫩滑的肌膚,如絲一般……

「啪」的一聲,臉上的痛將他從情慾中拉回了現實裡,懷中的女人冷著一張臉,大大的貓眼裡分明是兩簇熊熊燃燒的怒火,他還在喘息,但是身體的熱度卻漸漸地冷了下來。

「顧旭,你欺人太甚。」趁著他愣住的空檔,杜妍玉輕易地掙脫了他的懷抱,站在牆壁下,與旁邊花圃裡的梔子花相映,好像是盛夏的花精,又好像是一隻警覺的貓。

顧旭慢慢地抬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女人的力氣不小,被打的地方還有些熱辣。

杜妍玉看到他的動作,突然有些心虛,可是一想到這個男人剛才那麼肆無忌憚地對待自己,她的心裡就火大。

「我記得杜小姐剛才也很享受不是嗎?」激情褪去,夜晚的涼風讓他的臉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杜妍玉的臉突然紅了,所幸在黑暗中讓人看不清楚,聽到面前這個男人無賴的話,她內心的火冒了起來,什麼叫她也很享受?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的手段有多高、技巧有多好,她能是他的對手嗎?

「顧旭,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人,不要拿你的那一套來對我。」她正色道,真的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

「哦,我記得你也曾是我的女人不是嗎?」他雙手抱臂,慢悠悠道。

杜妍玉又噤聲了,的確,曾經她是他的女人。

「難道寶貝已經忘了那段美妙開心的日子了嗎?」他說到「美妙」二字的時候,故意咬重了口音。

於是杜妍玉又默默臉紅了,她承認,她永遠不是他的對手,此時的她只恨自己當時瞎了眼,被他優雅尊貴如王子的表面所欺瞞,哪裡想到脫了偽裝的他如此邪惡如撒旦,既已分道揚鑣,他又有了其他的女人,為何還來招惹她?可惡!

「顧先生也說了,那是曾經,所以現在我們毫無關係,還請顧先生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杜妍玉強壓著心頭的火,冷道。

顧旭噗嗤一笑,「小貓,你膽子大了不少啊,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

杜妍玉冷笑,笑自己以前的天真幼稚,也笑這個男人的狂妄傲慢,「你又不是我的上帝,我怎麼不敢?」

「怎麼樣?有了新歡,就不要我這個舊愛了?」他半開玩笑、半認真,但是她還是聽出他語氣裡的一絲不滿。

什麼新歡,什麼舊愛?但杜妍玉不想再和這個男人耗下去了,一整天的工作已經讓她夠疲憊了,此刻的她只想盡快回去,舒服地沖個澡,然後睡一覺,風花雪月不適合她這樣的人,她也沒有興趣再和別人玩這樣的遊戲。

「無聊,讓開。」她試圖去推開他,卻被他一把捉住手。

「兩年的時間還沒讓你反省清楚嗎?這麼快就忘了我的調教,嗯?」他的語氣裡暗含調戲,讓她不禁又羞又怒。

杜妍玉實在難以將眼前這個痞子樣的男人,和大眾面前那個高貴、冷漠、優雅的王子形象搭在一起,真是一個虛偽的男人。

她努力甩開他的手,「你難道不明白兩年前我們就結束了嗎?顧先生你多的是女人,何苦來招惹我,不就是我讓你沒面子、我讓你丟臉了嗎?」

顧旭冷冷一笑,「我以為你都忘了,沒想到還記得,不錯不錯。」

她莫名心虛,沒有自信,可是一想到那個女人,還有那個小型錄音機,她就又覺得自己是對的。

「走開。」她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蠢女人,難道你只會去推開別人嗎?」他怒道。

「痛……」那樣的力道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睛。

似歎了一口氣,顧旭終究鬆開了她的手,沉默地立在一旁。

杜妍玉突然覺得很委屈,淚水充盈了眼眸,兩年來,即使再困難、再難過都沒有掉過眼淚的她,此刻卻軟弱得如同一個孩子,她轉過身去,不想被這個男人看出來。

「郝澤靖是你什麼人?」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杜妍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笨蛋。」他輕斥,即使是黑暗裡,可是藉著路燈也能看到這個女人的眼裡水光朦朧,不知不覺,心就軟了。

「他只是我的一個客戶。」杜妍玉還是老實地回答他。

「以後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他的聲音很冷硬。

這種冷硬又激怒了杜妍玉,憑什麼現在還管她,他以為他是誰?

「我更希望以後和你不要有交集。」她嗤笑。

他緊抿著唇,烏黑的眼眸裡有沉沉的情緒,似釀著狂風暴雨,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

杜妍玉不自覺地退後幾步,對眼前這個男人,她再也任性不起來、撒嬌不起來,剩下來的唯有躲避。

「如你所願。」他冷冷地擠出幾個字,然後轉過身去,直直地走了,高大的背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的夜色。

來時那麼毫無預兆,連走了,也那麼的毫不猶豫,這個男人啊!

杜妍玉的小手按住心臟的部位,歎了一口氣,靠著牆壁緩和了心神,才往家的方向走去。

這麼一鬧,時間已將近午夜,陳舊的社區裡只剩下幾盞燈亮著,也就是那幾個租住在這裡的上班族。

回家後在浴室裡,杜妍玉突然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似乎剛才那個人也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可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雙頰紅暈,唇色紅腫,口鼻間似乎還留有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氣息,這一切都證明,那個男人真的來過。

可是,那又如何?他們之間隔著的,何止是難以逾越的時光歲月?

杜妍玉將蓮蓬頭開到最大,嘩嘩的水聲蓋過了一切,也蓋過了哭聲。

何必呢?何苦呢?明天,又是一個艷陽天吧。

顧旭其實並沒有真的一走了之,直到杜妍玉回去,上了樓,所在的公寓亮起了燈,他還是沒有走開。

盛夏夜晚的涼風難得讓人舒爽,風中還有似有似無的花香氣息,靜謐美好。

顧旭打開車窗,懶懶地靠在座椅上,一隻手上還捏著一根煙,垂在車窗外,也不吸,就看著那煙明明滅滅,越來越短。

腦海裡一遍一遍地回味剛才的情景,滿是那個女人的羞、怒、冷,以及決絕。

他似著魔了一般,只想著和她再次相見,即使她冷言冷語也罷,即使她冷嘲熱諷也無所謂。

苦笑一聲,連他自己也覺得詫異,當時在一起的時候,心中雖然對她喜愛憐惜,可也不至於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沒想到被她甩了之後反而還對她念念不忘,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自虐型還是被虐型的人了。

夜,越來越深,直到杜妍玉所在的公寓熄了燈,直到整座社區都陷入黑暗之後,顧旭還坐在車上,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雙烏沉沉的眼眸融入了黑暗的夜色,分不清是夜色渲染了他,還是他加重了夜色。

丟掉手中已熄掉的煙蒂,顧旭掏出行動電話,清晰低沉的男音迴盪在夜色裡,「郝澤靖的資料,明天我就要。」聽完那邊說了些什麼,隨後就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了那扇已熄了燈的窗戶,心裡想著那個女人是否已經進入夢鄉,睡覺的姿勢是否還是一如過去那般蜷起來,像只脆弱的蠶蛹一般。

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方向盤的邊緣,心中有個念頭慢慢形成,然後一一沉澱。

顧旭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凌晨了,身體雖然疲憊不堪,腦袋卻更加清明起來。

開了門,正要開燈的時候,身上纏上一個軀體,一個女性火熱的軀體,前凸後翹,入手的肌膚絲滑細嫩,口鼻間是香水的魅惑味道,她竟然只穿了內衣褲。

「旭。」女人低吟,雙手如籐蔓一般纏上他的脖頸,仰著頭,搜尋著他的唇。

顧旭厭惡地推開她,然後一手拍下去,將電燈全部打開,霎時間,室內燈火通明,身旁的女人果然是夏如芸,也只有她最愛這種把戲。

「旭。」夏如芸低喊,仍纏上來,今天的她特意做了打扮,嫵媚的卷髮,精緻完美的裸妝,身上去做了SPA,皮膚細白嫩滑,穿著的內衣是某知名牌子的最新款,能完美地凸顯她的「胸器」及渾圓的臀部。

她要他再次動心,哪怕不能動心,動了情慾也是可以的。

「夠了。」他忍住不耐煩,將她纏上來的手腳一一掰開。

夏如芸的眼紅了紅,在外面,她從來都是被眾星捧月的一個,而在顧旭這裡,她也許連院子裡的一棵草也比不上,可是從前的他們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的顧旭疼她如至寶,而她則是當之無愧的公主,雖然她有過錯,但她知道後悔了,她想要好好的挽回顧旭,挽回曾經的一切。

「我愛你啊,旭。」這樣豁出去的誘惑,他卻不屑一顧,夏如芸感到很難堪。

「愛我?」顧旭嗤笑,「這一次,不知道夏小姐又想要什麼?」

他推開她,走到裡面,毫不避諱地隨手將身上的T恤給脫了,露出結實修長的體魄,肌理分明的肌肉那麼的充滿男性的力量,夏如芸暫時忘卻了難堪及尷尬,有些癡迷地望著他。

他似感覺到她的目光,卻毫不理會,打開冰箱,拿了冰水,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他的心裡有火,而這火卻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可以滅得了的。

「旭。」夏如芸含情脈脈地喊著他。

「說過多少次,不要這麼叫我。」顧旭嘲諷:「夏小姐是沒記性,還是在故意挑戰我的底限呢?」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夏如芸感覺渾身都冷了起來,今天的顧旭看起來有些狂躁,以往的他就是再不耐煩,也不會對她如此不留情面,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顧旭回過頭,上下打量著她,「夏小姐覺得我還對你不夠好嗎?信用卡刷了一張又一張,車子換了一輛又一輛,家裡親戚的工作全都安排妥當了吧?」

停頓了一會兒,顧旭慢悠悠道:「夏小姐,有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有的東西,你別癡心妄想。」

夏如芸的臉色唰地白了,連粉底也擋不住此刻她的蒼白。

她顫顫道:「你在怪我,一直在怪我,現在終於忍不住了吧?」

顧旭笑,「我怎麼會怪你呢,寶貝,畢竟你曾經是我最愛的女人不是嗎?而你不也是一直以這個身份做了很多你想做的事嗎?難道還不滿足嗎?」

夏如芸驚詫地望向顧旭,這個她曾經愛了的、甩了的,又費盡心機卻再也沒能挽回的男人,此刻的他,臉上哪裡還有過去的一絲一毫的溫文爾雅,那雙迷人的烏沉沉眼眸裡除了嘲諷和鄙夷,她再也看不見任何情意在裡面。

「如果恨我,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是啊,如果不再愛她,為什麼還要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她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就算她在外面以他的未婚妻自居,他都沒有對她動怒過,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滿足她,但有一點,那就是不管她如何做,他都不再碰她了。

外人面前,她無疑是他的寵兒,生活驕奢,為人傲慢,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對他全無把握,他們之間永遠都是一個在提要求,另一個在滿足要求而已,所以她迫切地需要得到他,只有完全地得到他,她所過的生活,她所要的一切,才算真實的。

顧旭望著她,似憐憫、似厭憎,又似不屑,「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夏如芸幾乎搖搖欲墜,似乎一下子從天堂掉落了地獄裡。

她幾乎有些發顫地穿上自己來時的衣服,然後向門外走去,她一向知道顧旭的脾氣,沒人能反抗得了他,她也不敢去反抗他。

「等等。」他出聲。

夏如芸有些驚喜地轉回頭望向顧旭。

顧旭的眼裡依舊是冷的淡漠,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夏如芸,「將鑰匙留下。」

夏如芸幾乎要暈倒,直到走出去了很久之後,她都想不通,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精心的佈局,為什麼到頭來卻成了什麼都不是,反而將她現在手裡為數不多的籌碼奪走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09:36
第四章

杜妍玉抬頭看了看環球大廈的高度,暗暗咬牙,心中將顧旭那個混蛋問候了一百八十遍還是不能消氣。

她原以為經過那天晚上的攤牌,顧旭應該不會再來糾纏自己,沒想到她還是低估了這個傢伙的臉皮厚度。

她腦海裡浮現出今日與公司老總的一席談話。

老總是個台南人,精明幹練,個子也不高,員工私底下都戲稱他為「小矮人」,雖然她來這個公司的時間不長,不過對老總的印象還是蠻好的,生意人就是要精明,難得的是老總對自己手下的員工還是很好的。

「小杜啊,你雖然不是我們公司的老員工,但你的敬業精神和業務能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啊。」說著,老總又陷入沉思當中。

杜妍玉有些忐忑,一般來說,領導人說話的關鍵都在後面,前面的好話都是鋪陳,可以忽略不計,「那都是老總栽培得好。」

老總將神思拉回來,仔細打量著杜妍玉,似乎想在這副普通面容、瘦小身材下看出什麼端倪。

「小杜啊,我就實話實說了,最近你是不是有得罪了什麼人啊?」

蝦米?得罪人?杜妍玉迅速從腦海裡搜尋了一圈,老實地搖搖頭,她做人做事一向謹慎,不輕易得罪人。

老總熄掉手上的煙,雙手交合在一起,「這樣啊,但是最近有人要我開除你,那個人的後台很硬,至於是誰我也不好說出口,你知道我這個外地人在台北開個公司不容易啊,現在這個世道……」巴拉巴拉,意思就是台北有個地頭蛇要他開除自己,如果不開除,就威脅讓他的公司在台北開不下去云云。

杜妍玉聽得愣在原地,老總一開口,她就知道一定是某個人搞的鬼,她在台北總共也才認識這麼一個「有權有勢、卑鄙無恥」的傢伙。

老總有些抱歉地望著杜妍玉,然後從辦公桌上推過來一個信封,「裡面是多一個月的薪資,小杜啊,你要瞭解我的苦衷啊……」又是巴拉巴拉,意思是他也無能為力,希望杜妍玉不要記恨。

「可惡。」拉回思緒的杜妍玉對著高高的大廈揮了揮小拳頭。

顧旭竟然公然封殺自己,雖然她現在還沒來得及去其他公司應聘,但根據目前顧旭如此直白的做法,難免沒有後招,他是故意的呀。

今天她非要找他來問一問,到底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好吧,兩年前她的做法的確太過草率,但是他的花心毋庸置疑,現在兩個人兩不相欠,他到底還要什麼?太過分了!

杜妍玉氣沖沖地衝向顧旭所在的辦公室,一路暢通無阻,完全沒有注意到櫃檯小姐和顧旭的秘書竟然沒有攔著自己。

深呼吸之後,她推開辦公室的門。

「顧旭。」她皺著眉,一把將老總給她的信封甩到他面前。

顧旭自一堆文件裡抬起頭,今天的他穿了做工精緻的襯衫,上面的兩顆鈕扣沒扣上,露出鎖骨及光滑的肌膚,袖子挽到手肘處,隨意卻瀟灑。

「杜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他看著她怒容滿面,笑了笑。

杜妍玉看著他含笑的眼眸,滿腔的怒火燒得更旺了,「看看這個信封裡是什麼。」這個男人在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怎麼還有心情開玩笑?真是過分得可以!

顧旭拿起信封,往裡面看了看,笑了,「怎麼想起給我錢花了?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還真的不客氣地將信封塞到抽屜裡。

杜妍玉一時咋舌,瞪著顧旭沒有言語,這個男人插科打譚的本領還真是無師自通。

「不要這樣看著我,不然我會誤會你是不是還對我餘情未了。」

杜妍玉的臉紅不自覺地湧上熱潮,一時不明白自己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怎麼被他說了幾句,就繞偏了主題?

「今天我被我老闆開除了,是不是你搞的鬼?信封裡就是我被開除後多拿的薪資。」

顧旭靠在寬大的轉椅上,手裡把玩著一隻鋼筆,臉上的表情很愉悅。

「哦?那姓李的真的把你開除了,真是太可惜了,我也不過隨便說說,沒想到這個姓李的這麼積極辦了,果然是識時務啊。」

杜妍玉聽得心肺都快氣炸了,果然是這個傢伙的關係,竟然還能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輕描淡寫的說這種話。

她忍著怒意問道:「說,你的目的。」

顧旭慢慢斂了臉上的笑意,身體向前傾,烏黑的眸子鎖定著她,「杜小姐如此聰明,肯定也能猜的出我這樣做的目的,又何須來問我?」

不笑的時候,他的臉冷漠得如同雕像,全身散發的氣場霸道強勢,杜妍玉勉強忍住後退的衝動,倔強地望著他,「不,我不懂。」

事實上,是她不敢懂,更忙自己自作多情。

顧旭站起身,身材高大挺拔,他慢慢踱到杜妍玉的面前,垂首看著她,她亦仰著頭,一雙大大的貓眼不服輸地看著他。

他的唇角慢慢彎起,這個女人啊,難道不知道越不服輸的女人,就越能激起男人的挑戰欲和佔有慾嗎?竟然還敢用這雙嫵媚的深琥珀色貓眼這麼直直地看著他,他真的很想立刻征服這個女人,然後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上幾個巴掌,教訓這個女人的自以為是,教訓她總是推開自己。

「不,你懂,你一直都懂,不要裝傻。」他深深望進她的眼。

杜妍玉終是退後幾步,謹慎地盯著他。

「顧先生高估我了,我不懂得像你們這種大少爺的心思,若說懂,無非也就是顧先生你閒得太無聊來捉弄人為樂,剛好我這個倒霉蛋以前得罪過你,所以才讓你鍥而不捨地報復,不是嗎?」

「太無聊?捉弄?鍥而不捨?報復?」顧旭瞇著眼,重複著她話裡的關鍵字,目光變得有些陰沉沉。

杜妍玉心跳如雷,她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有些被自己激怒了,可是她就是想激怒他,她太瞭解這個男人,驕傲、自負、狂妄,溫和的表面只不過是他的保護色,只有激怒他,他才有可能因為男人的尊嚴而放棄為難自己。

她鼓著勇氣反問:「難道不是嗎?」

顧旭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危險地看著她,「你就是這麼認為的?嗯?」

他的手一直是優雅的,可是她忘了這也是一雙男人的手,充滿了力量,捏著下巴的力道有些重,她忍不住哼了聲。

「是,我就是這麼認為的。」她仍是倔強著。

該死的女人,她在故意激怒自己,即使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心思,但是怒意還是佔滿了他的心田。

「好,很好。」他一連說了幾聲,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壓向寬大的辦公桌。

「你,你幹嘛?」她有些慌亂了,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可是夏天的衣服很薄,一碰到他的胸膛,立刻能感受到薄薄的襯衫下灼熱的熱度,她又忍不住縮回自己的手。

他改為挑起她的下巴,冷笑,「既然杜小姐認為我顧旭欺男霸女,如果我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太對不起你了?」

杜妍玉的面色染上紅潮,被他的架勢給嚇到了,「你不要太過分,我都已經被你害得沒了工作,你還想怎麼樣?既然這樣,大不了我就離開台北。」

離開台北?顧旭覺得自己要被這個女人氣炸了。

「你敢?」兩年前被她離開了,兩年後,她以為她還走的了?

「為什麼不敢,我是自由人,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既然台北有你阻撓我,為什麼我不可以到別的地方去?」她學他的樣子冷笑,心中不由得鬆了口氣,是啊,自己怎麼那麼傻還來興師問罪,雖然顧旭如此苛責她,可是一旦去了別的城市,他也就管不了了。

顧旭仔細打量著她逐漸放鬆下來的神色,心裡又氣又好笑,這個女人還真的以為她能離開台北嗎?

只要他顧旭想要的,只要他顧旭想做的,自然有千萬種辦法令這個不服輸、敢挑戰他的女人俯首稱臣,而且,要她心甘情願。

「膽小鬼。」他的眼睛似乎能銳利地刺進她的靈魂,讓她忍不住顫了顫身體。

「兩年前,一個女人和一個謊言就能輕而易舉讓你離開我;兩年後,只不過我稍稍靠近你,你就急得想要逃走,杜妍玉,你說你不是膽小鬼是什麼?」

杜妍玉被他的話驚得愣在原地,貓眼睜得圓圓地望著他,完全地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她這兩年來思考過,但是卻不輕易承認的東西,但是他說出來了,準確地猜到了她的心中想法。

的確,她一向沒有安全感,與其說她不相信顧旭,還不如說是她自己沒有安全感,不相信自己會幸福。

顧旭勾起食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細嫩的臉龐,眼睛半垂著看不出心思,語氣低又沉,「回到我的身邊。」

杜妍玉渾身一顫,仍是強撐著,「不可能。」

「嗯?」顧旭重重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重音。

杜妍玉害怕地閉上眼睛,但是仍不肯俯首,「顧旭,不管以前我們怎麼樣,現在是現在,以後是以後,現在的我不想以後還和你有所交集。

所有的一切都已過去,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也許有一天見面,我們還能平和地問候彼此,或是坐下來聊聊彼此的家庭和孩子,這樣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搞成這樣,讓彼此痛苦,你以為是演電視劇還是寫小說啊?這是生活,不是故事。」

杜妍玉一口氣說完,然後睜開眼,可憐兮兮地望向顧旭,慢慢道:「我們何必如此呢?又沒有什麼家族恩怨或是殺父之仇,就這樣不好嗎?」

顧旭被她的一番胡言亂語氣得笑了起來,極力克制住想將眼前這個女人的腦袋掰開的衝動,「兩年不見,寶貝倒是牙尖嘴利了不少啊。」

杜妍玉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充滿希冀地望向他。

顧旭被氣得樂了,哼笑幾聲,手指輕輕地點了點她的鼻尖,一字一頓道:「不可能。」

杜妍玉聞言怔在原地,強烈的憤怒讓她的胸前起伏不定,這個男人就是這麼霸道、不可理喻,以前的溫文爾雅到哪裡去了?這都是怎麼了,怎麼了?

她抿著唇,伸手推開他,「知道了。」

他順勢捉住她的手,「知道什麼?嗯?」依舊將她圈在懷中,低著頭望向她的眼睛。

杜妍玉抬起明亮的雙眼,「聽好了,放開我,我現在就要走。」

顧旭這回笑不出來了,一收手,他狠狠將她揉在自己的懷裡,「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杜妍玉在他的懷裡掙扎著,他的力道太重,貼著強而有力的胸膛,她覺得自己都要被他的熱度所灼傷了。

顧旭仍是不放手,一動不動地擁著她,任憑她對他拳打腳踢,黑眸望著窗外的碧空,口中說出的話卻冷得如同冬日的寒霜。

「杜妍玉,聽好了,不要有任何想要逃離我的念頭,不然找不到你,我就會忍不住去『打擾』你的父親、母親,還有你的那些同學、朋友,即使掘地三尺,我都會找到你,不要怨恨、不要埋怨,我給過你機會,既然兩年後你重新回來,就由不得你了。」說完,放開杜妍玉,與她對視著。

杜妍玉撫著胸口,氣喘吁吁地望著他,「你無恥。」

忽略她起伏不定的胸脯,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顧旭笑得森然,「杜妍玉,你在我面前這樣放肆,不就是仗著我還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嗎?」

杜妍玉頹廢地出了辦公室,跟來時的氣勢洶洶相比,此刻的她就如同枯了的黃瓜一般,了無生機。

顧旭最後的那句話讓她膽顫、讓她心驚,竟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了,他永遠是最瞭解她的那個人,就連她自己也無法看透自己的內心,而他卻能一針見血的點破。

敏感如她,怎會感覺不出顧旭對她還有那麼一點情意?所以她在他面前放肆了。

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難堪、震驚,甚至有種想深深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可是他並沒有給她這種機會就冷酷地下達了命令,命令她做他的二十四小時跟班。

他的用意,她不敢去揣摩,隱隱覺得是某種緣由,可是強迫性地不讓自己去想。

兩年前,她一怒之下甩了他;兩年之後,她卻無法再拒絕他的要求。

但願只是這個男人無聊的發瘋,但願一切過後,她還能回到原來的平靜生活。

立在鏡子牆前,鏡子裡的自己單薄瘦弱,由於匆忙的關係,身上只穿了白色的T恤、短短的牛仔褲,頭髮紮成馬尾,肌膚由於長期在外面跑的緣故,已經失去了原來的白皙,呈現小麥色,這種膚色如果放在高挑奔放的女人身上,定能增加其野性火辣的效果,可是杜妍玉不是這種類型。

她的身材只能算中等,長相也是甜美型的,配上小麥色的肌膚,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髒兮兮的野丫頭。

自嘲地一笑,這樣的自己,如何敢仗著顧旭的一點點喜歡而任意放肆呢?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從遠而近走來一個高挑的女人,肌膚白皙,大波浪的頭髮像海藻一般鬆軟,走路的姿勢嫵媚得囂張,女人從她旁邊擦肩而過,而後,又倒退回來,在杜妍玉面前站定。

杜妍玉有些訝異地回過頭,目光定在女人的臉上不動了。

女人微微笑,「好久不見,杜小姐。」

正是那個兩年前在婚禮前夕給自己顧旭花心證據的那個女人,夏如芸。

杜妍玉面無表情地望著這個明顯不懷好意的女人,並不回答她的話,只哼了一聲,關於這個女人,她實在喜歡不起來。

夏如芸微微變了臉色,妝容精緻的眼睛打量著杜妍玉全身,忽而從鼻間發出一聲嗤笑。

「兩年不見,杜小姐怎麼變得這麼黑,難道是從非洲逃難過來的?」說著,看了一眼顧旭辦公室的大門,「怎麼?混不下去了,回來找舊情人給你一條出路嗎?」言語間,儘是諷刺加戲弄。

杜妍玉冷冷地瞥了一眼夏如芸,只回答一個字,「是。」

夏如芸語塞,兩年前單純又純情,還容易感傷的女人,什麼時候連諷刺也不畏了?

「怎麼?兩年前正妻不當,現在回來準備當小三嗎?」夏如芸雙手抱胸,擠出一道深深的乳溝,臉上是囂張和嘲諷。

不知道從哪裡聽過一句話,越是表面的囂張,就越是虛張聲勢,真正的氣勢是不怒而威,真正的囂張源自內心的自信和強大。

如果夏如芸果真對顧旭有著十足的信心,又何必來挑釁她這個「過去」呢?只是奇怪的是,以顧旭的為人,竟然會放任這樣一個對他有企圖的女人在身邊,真是怪哉怪哉。

杜妍玉緩緩露出一個笑,「是正妻、是小三,不久之後一定會讓夏小姐知道,此刻,夏小姐實在不必如此心急。」

夏如芸變了臉色,用手指指著杜妍玉,「你……」

杜妍玉用手將夏如芸的手指壓下,溫和地向她笑笑,「不要用手指指著別人,這個姿勢真的很醜。」說完,也不看她變得發青的臉色,逕直走了出去。

夏如芸這個女人,還是兩年前比較聰明,懂得隱忍、懂得施計,怎麼兩年後,變化如此之大,囂張、目中無人,手段也落於下乘了,而且精紳狀態也變得如此之差,即使是上了粉、化了完美的妝容,也能讓人看出她細微的變化,夜生活過得太多了點吧。

沒想到,顧旭還真的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了,自己總歸是太過天真,總是自作多情,顧旭這樣的男人,怎麼肯為女人停留?對自己如此鍥而不捨,一定是因為兩年前被自己甩了的緣故。

杜妍玉收拾好有些紛亂的心情,難得又平靜了下來,只是內心深處隱隱有著不易被察覺的落寞。

夏如芸有些陰狠地盯著杜妍玉離開的背影,瞼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沒想到這個女人離開兩年之後又回來了。

她算好了一切,卻算不到人心,顧旭的心從未被她追回,而杜妍玉也不是她所能掌握的,聯想到這幾日顧旭對自己的冷落和不耐煩,夏如芸隱隱覺得跟杜妍玉有關。

不管了,她一定要加緊計劃,不然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思量了許久,她才匆匆向顧旭的辦公室走去,一抬頭,竟看到顧旭就站在辦公室外,背身而立,一手撐在牆壁上,定定地望著自己這個方向,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了。

夏如芸心裡咯瞪一聲,祈禱自己剛才挑釁杜妍玉的一幕最好沒被他看到。

「顧旭。」夏如芸很快換上一臉的嬌笑迎了上去,親密地挽著他的手肘,自從上次被他罵了之後,她是不敢再喚他「旭」了。

顧旭抽回身,拒絕了她的親密,黑眸意味難明地看著她。

夏如芸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但她是箇中的高手,很快掩飾了自己的情緒,只裝作和平常一樣,「今天我在悅泰訂了位置,一起吃個午飯吧,好嗎?」說著,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一般男人都很難拒絕這樣一個大美人放下身段的討好,可惜,顧旭是個例外。

不過他看了剮才的那一幕之後,突然改變了主意,能讓那個一遇到事情就縮在殼裡不出來的膽小小烏龜杜妍玉出言相激的人,他自然樂意利用一番,最好能讓那個小笨蛋看清楚她自己的內心。

以顧旭的自傲,根本就沒想過兩年後的杜妍玉也許已經不再愛自己,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裡,即使杜妍玉已不再愛他,他也能讓她重新愛上自己。

他對自己的感情很篤定,對自己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也分得很清楚,而杜妍玉就是他想要的女人,為此,他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來得到這個女人,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

「好。」顧旭唇角牽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帶著兩分魅惑、三分性感,沖淡了平日裡的淡漠及冷酷,散發出誘人的、令人沉迷的男人魅力,讓夏如芸一時看呆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10:02
第五章

杜妍玉提著行李出現在環球大廈的時候,臉不自覺地就紅了。

顧旭這隻大野狼是故意的吧,故意讓自己提著行李來公司,然後晚上的時候再一起載回去,這樣公司的人不就都知道她杜妍玉去投奔顧旭了,從此她的身上就等於貼上了「顧先生專有」的標籤了。

卑鄙小人……暗罵了一下顧旭,杜妍玉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經過前一晚的深思熟慮,她已打定主意,以後除了工作中的必要接觸,其餘的她就當自己是空氣、是浮雲、是木乃伊,哦,錯了,是木頭。

顧旭這樣的男人最喜歡有挑戰性的人和事,那她就讓自己變得無趣,變得沉默,變得順從,等他覺得沒意思了,肯定就願意放過自己了,哎,豪門的男人真是無聊得很啊。

唏噓了一下,杜妍玉敲了顧旭辦公室的大門,此刻她仍沒意識到,自己身為一個小小的、沒有正式職位的「貼身女僕」,辦公地點竟然就在顧旭辦公室裡面。

「請進。」顧旭頭也不抬地埋首在一大堆的文件裡,肩膀和頭之間夾著電話,正低聲說著什麼。

杜妍玉將行李放在裡面的休息室,然後出來,靜悄悄地坐在沙發上等候著。

顧旭的辦公室並不是很大,大片的玻璃牆,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秘書室的工作情況,但是外面卻看不到裡面:還有一大片的落地窗,面向大廈外面,站在前面能厭覺自己正身處雲端,除了這兩點特色外,其餘的裝修就顯得比較簡單了,裝修的主色調是簡約的白色,帶著紳士的優雅疏離和冷淡氣息,跟顧旭本人的氣質倒有點像。

打量完辦公室,杜妍玉將目光轉向顧旭,今天的顧旭似乎挺忙的,不停地有電話從秘書室裡轉接過來,手裡的資料看了一堆又一堆,不同於在人前的優雅貴族形象,也不同於獨處時的霸道張狂,即使杜妍玉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工作中的顧旭意外的認真,而且認真的樣子非常的好看、有魅力。

規矩的襯衫西褲,做工精良,穿在他精壯的身體上,扣上全部的鈕扣就顯得很紳士:若是解開幾個鈕扣,就顯得很性感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身材不錯,以前兩個人交往的時候,他總喜歡從後面圈住她的腰身,堅實地胸膛貼上她挺直的背,而她雖然很害羞,但也很喜歡他的懷抱,他的懷抱雖然具有佔有性,但很溫暖,被他擁著,還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氣息。

不知不覺,杜妍玉就想得有些遠了,臉上泛起兩朵紅暈,雙眼也變得迷離。

辦公室裡似乎響起男人低沉的笑聲,杜妍玉猛地回過神來看向顧旭,卻只看到他低著頭、抿著唇,似乎在認真思考的摸樣。

杜妍玉的臉燒得更厲害,立刻收了胡思亂想,故意咳了幾聲,見顧旭完全沉醉在思緒裡,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才徹底地放下心來,她暗暗唾棄自己,所有的理性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後,又開始有點崩塌的跡象了。

無聊地拿起茶几上的雜誌,封面上男女相擁的熟悉身影映入她的眼簾,杜妍玉的臉色變了變,也不看裡面的內容,如丟燙手山芋一般將雜誌扔回茶几上。

原來……果然,昨天在這裡遇到夏如芸真的不是意外,這說明這兩年來他們一直在一起?哎,虧她還對他的表現有點相信起來,雖然他們之間並不適合,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杜妍玉的心裡還是有一種被奚落的難過。

可惡的花心男人,她狠狠地抬眼瞪了瞪顧旭。

顧旭似有所感應一般地望了回來,眼神如要穿透她的靈魂。

杜妍玉的手抖了抖,不服輸地與他對視了良久,才頹然地主動移開了視線。

自己在瞎鬧什麼,不是來之前就已經決定好了嗎?就當這是一份工作,只當顧旭是自己的上司,他的所作所為自己全部不要去理會不就行了嗎?

如此一想,杜妍玉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她低著頭,雙手環抱著自己,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此刻的動作是具有防衛性的。

顧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臉色一變再變,再看看茶几上被丟得七零八落的雜誌,慢慢地無聲笑了起來。

時間飛快地過去,很快就到了中午。

杜妍玉感覺有什麼涼涼的東西碰觸到自己的臉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看到顧旭站在自己的面前,眉眼冷漠,但是唇角卻有淡淡的笑意。

「怎麼又夢到這傢伙了……」杜妍玉嘟囔著,在沙發裡轉了個姿勢,重新又閉上眼睛。

顧旭聽到她的這句夢話,挑了挑眉,好笑地看著這個如鴕鳥一般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傢伙,他本來就是想讓她好好看自己辦公時候的認真姿態,沒想到這個傢伙乾脆睡著了,真是太不給自己面子了。

不過看在她剛才說的那句話的份上,自己就饒她一次吧,說真的,剛才用手去逗弄她的臉頰,那肌膚的觸感可真滑,雖然比以前黑了點,不過養一養還是能養回來的嘛;還有這副小身體經歷了兩年的時間,非但沒變豐滿,還更加瘦了,看那胸圍,最多是B吧,自己以後是不是要命令她天天吃木瓜來謀求自己的福利呢?

顧旭看著某人胸前隆起的那一部分,有些邪惡地笑了。

換了一個姿勢睡覺的杜妍玉總覺得不對勁,總覺得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打量著,讓自己怎麼也睡不安穩。

杜妍玉猛地睜開眼睛,這裡哪裡是她的小窩啊,根本就是在顧旭的辦公室裡,自己閉著眼睛打算養神,竟然睡了過去,立在她面前的正是顧旭,此刻他正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

杜妍玉慌亂之餘哪裡看的見這個傢伙眼底的促狹,她滿臉的尷尬及不安,剛才自己睜開眼睛似乎說了一句話,還是一句引人遐思的話,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到……

「睡得好嗎?杜小姐。」顧旭慢條斯理的聲音裡有著調侃。

「我睡著了?」她吞吞口水。

顧旭冷漠地點點頭。

杜妍玉低頭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小心地求證,「剛才有沒有聽到我說什麼夢話?」

顧旭抑制住想笑的衝動,臉上依舊是冷淡嚴肅的表情,「杜小姐以為我顧旭不工作,專門來傾聽別人的夢話嗎?」意指自己身為上司還在辛勤工作,而她卻如此安逸地睡著,實在是罪大惡極。

杜妍玉的臉上一紅,結巴了,「不,不是這個意思。」沒聽到最好,哎,自己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在這個傢伙面前睡著呢?都怪這個傢伙害得自己前一晚怎麼也睡不著。

「對不起。」她站起身,低著頭,猶如一個犯錯的孩子。

顧旭的聲音冷淡,但眼裡已經開始漾出笑意,只是杜妍玉低著頭沒看到而已。

「下不為例,現在去幫我買兩個便當回來。」說著,將手中的皮夾塞進她的懷裡。

杜妍玉紅著臉,「不用,我有。」

顧旭咳了咳,聲音更加公事公辦了,「杜小姐以為我們顧氏偌大的一個公司,還會虧待你一個小職員的員工餐嗎?」

杜妍玉聞言,有些錯愕了,眼前這個男人可真是干變萬化的妖孽,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或者每一面都是他,自己才來一天就被吃得死死地,前景堪憂啊堪憂。

顧旭交代買兩人份的便當,當然不可能是路邊小店的菜色,於是杜妍玉選了附近一家

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餐廳,熟練地點了幾個菜色,裝了兩碗米飯,付錢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竟然還記得顧旭喜歡吃什麼和不喜歡吃什麼,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因為還是午休時間,回到公司的時候,公司裡並沒有幾個人,大多數的員工還是喜歡中午結伴出去吃或是回家吃,少數幾個留下來的,也都躲進自己各自的辦公室休息。

杜妍玉進來的時候,夏如芸正纏著顧旭說著什麼,顧旭隨意地靠在轉椅上,筆直的雙腿交疊地伸在辦公桌上,早上還正正經經扣著的襯衫鈕扣解開了幾個,露出鎖骨和一小片的肌膚,無端增添了幾分放蕩不羈。

而夏如芸今天穿了件非常清涼的印花連身裙,前面的V領開得很深,能看到深深的乳溝,露出一大片的後背肌膚看起來自嫩誘人,長髮披散下來,背部若隱若現,實在養人眼睛。

此刻,夏如芸正低頭靠著顧旭嬌笑著,而顧旭雖然面無表情,可是也允許這個女人掛在他身上。

杜妍玉莫名地感到胸口一片堵悶。

「杜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夏如芸驚訝道,彷彿是第一次見到杜妍玉,可是她眼裡的鄙視那麼的明顯,杜妍玉想匆視也難。

杜妍玉不看她,將手中的便當一一擺在茶几上,看向顧旭,「吃飯了。」

顧旭還未開口,夏如芸便搖著顧旭的手臂,「你不是說陪我的嗎?騙人。」嬌滴滴的嗓音讓杜妍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旭的黑亮眸子望住杜妍玉,悠悠道:「下次吧,你看,我的小助理都幫我買便當了。

夏如芸的目光盯向杜妍玉,在顧旭看不到的角度裡,帶著惡毒和恨意,似乎都要噴出火來了。

「你不是一向不吃便當的嗎?」夏如芸嬌嗔道:「走啦,去悅泰啦,昨晚你不是說那裡的菜很合你的口味嗎?走啦走啦。」又轉過頭對杜妍玉笑,「我想我們的杜小姐一定不介意自己的老闆去哪裡吃飯,對嗎?」

杜妍玉抬頭看了看她,抿著唇,並不回答她的話。

夏如芸臉上的尷尬與惱怒的情緒一閃而逝,這個杜妍玉真是太目中無人了,不過就是

一個女孩罷了,她就不信鬥不過這個女孩。

顧旭將腿收回來,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杜妍玉的那雙眼睛,那架勢似乎一定要聽到杜妍玉的回答。

被這兩個人忽略,夏如芸心裡氣壞了,就是她再能裝,臉上完美的淑女面具還是龜裂出一道細縫。

沉默了半晌,杜妍玉避開顧旭的目光,低下了頭,聲音冷淡疏離,「說的也是,顧先生怎麼吃得慣這種便當。」

顧旭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薄薄的嘴唇緊抿,全身緊繃,全身的溫度都似乎冷了下來,他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子,發出「篤篤篤」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敲在杜妍玉的心頭上。

「很好,很好。」顧旭恢復了一貫在人前的高貴清冷,走到杜妍玉面前的時候,頓了頓腳步,「現在,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說完,他大步走出了辦公室,夏如芸踩著細細的高跟鞋,在後面跟得疾步如飛,大花的裙子翻飛出一波波的香風,邊走還邊回頭向杜妍玉投以幾記眼刀。

杜妍玉的臉色煞白,辦公室裡又恢復了清冷,她平靜地吃著一份便當,她吃得很慢,細嚼慢咽,兩年的時間已經讓她學會,即使發生任何事,都改變不了她雷打不動的吃飯習慣,她有嚴重的胃病,常年的胃痛讓她覺得任何的疼痛都比不上身體的疼痛,她不會為了任何事或是任何人來懲罰自己的身體。

俐落地收拾好便當盒,望著另一份原封不動的便當,杜妍玉想了想,也一同裝入了垃圾袋。

反正悅泰的飯菜比較好吃,而且還是昨晚和那個女人去吃的,就在見了她,和她說了那些話之後,顧旭竟然還會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到底當她杜妍玉是什麼人?可笑至極,可憐至極。

突然覺得很疲累,未來還有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要和這個人相處,即使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表裡不一,即使早就知道和這個男人的結局,她還是防不勝防,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未雨綢繆,就只有感情是不可預料的。

就在杜妍玉躲入茶水間攪著咖啡,恍恍惚惚地出著神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砰」地摔開,杜妍玉頓時回神,有些詫異地從茶水問裡望出來,是去而復返的顧旭。

他形色匆匆,臉上的表情緊繃繃的,一看就知道還在氣頭上。

真是個愛發火的男人,也是個愛記仇的男人,外界那些形容他是高貴優雅的王子的人,都是瞎子嗎?這個男人的有仇必報,她算是見識過了。

顧旭環視了辦公室,杜妍玉不自覺地將身體往茶水間裡面躲了躲,不過下一秒顧旭就衝進了茶水間。

「杜妍玉。」他皺著眉,氣息還有些不穩。

杜妍玉雙手捧著咖啡,肩膀微縮,一雙大大的貓眼無辜地看著他,被她的眼神這樣一看,顧旭的心就軟了一大半。

顧旭走上前,將她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去,摟住她,似歎息道:「我該拿你怎麼辦?」

「顧先生這麼快就吃完了?」懷中傳來杜妍玉清冷的聲音。

顧旭揪了揪她的發尾,推開一點她的肩膀,低頭看她,「你就不能對我說點好聽的嗎?」

杜妍玉垂著眼,「這麼多人跟顧先生說好話,顧先生還沒聽膩嗎?」

顧旭笑了笑,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我可不可以認為是某人在吃醋?」

杜妍玉抬眼瞥了他一眼,「顧先生想多了,我不吃醋,我只是出來串場的。」

顧旭噗嗤一笑,心中的火氣消失得無影無蹤,用手指輕輕地點著她的鼻尖,「淘氣鬼。」

杜妍玉退後一步,「顧先生請自重,我們還沒熟到這種地步吧。」

這樣的親暱,她真的抗拒不了。

顧旭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杜妍玉你真的很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生氣。」

「既然如此,何不放我離開?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杜妍玉不著痕跡地退開他的懷抱,轉身想往外走。

顧旭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眼眸裡已是熊熊的怒火,「你就這麼急著想要離開我?」

「我想,對顧先生你投懷送抱的女人多的是,但其中一定不包括我。」杜妍玉抿著唇,她現在可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三言兩語就能被哄回去。

不管誰對誰錯,他們之間在兩年前就完了,摔碎了的瓷器就算再修補回來,也有了裂痕,她不可能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和他在一起,那是自欺欺人,那是對感情的褻瀆,所以她必須走,在再次對他動心前。

「夠了,杜妍玉。」顧旭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回到自己的懷裡,然後順勢壓在牆壁上,低下頭,堵住那張總是說出無情話的小嘴。

「走開。」杜妍玉掙扎著,抿著唇、側過頭,企圖避開他的親吻。

顧旭怒極而笑,他最討厭的就是她的無動於衷,這讓他感覺自己的一切都像個小丑一般。

「你逃不開的。」他低喃,牢牢地用身體的優勢將她禁錮在懷裡,雙手捧著她的臉,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帶著怒火,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輕易地挑開她的牙關瘋狂掠奪。

這樣的顧旭她沒有見過,他一直都是高貴的、清冷的,最多在無人處有些霸道和任性,但此刻的他就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露出鋒利的獠牙,迫不及待地想要將獵物拆吃入腹。

杜妍玉慌的想要咬他,卻被他用手扣住下顎,她只能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無助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狂狷容顏。

他的舌捲住她想要逃離的小舌,肆意地糾纏吮吸著,一隻手撫上她的頭髮,然後扯掉髮束,烏黑的秀髮散落了下來。

「顧旭……」她扭著身體,有些無所適從。

「不要拒絕我。」他身上的氣息更加灼熱,手指插入她的髮絲,將她整個人揉在懷裡,此刻,任何的言語都顯得空洞,唯有炙熱的吻和令人窒息的擁抱才能說明什麼。

他的手順著她的髮絲,流連到挺直的後背,然後采入衣服內,慢撫著柔嫩的肌膚,簡單的動作卻讓杜妍玉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別這樣。」她幾乎是流著淚地求他,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女孩,顧旭是她唯一的男人,他熟知她的一切,知道怎麼讓她動情,單單撫摸著,就讓她敏感到顫慄,可是他們現在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他當她是什麼?

「我要你。」他仍是不停手,輕而易舉地解開她前面的扣子,將手撫上堅挺的渾圓,肆意地搓揉著,滿意地看到她半垂著眼,咬著唇,無助動情的樣子。

杜妍玉的身體軟得不成樣子,只能攀著他才不至於倒了下去,身體的敏感和對這個男人的反應幾乎讓她羞憤欲死。

「你的身體永遠比你要誠實,杜妍玉。」

就在杜妍玉以為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時候,顧旭卻放開了她,他喘息著,空氣裡還有剛才靡靡的氣息,但他的眼眸裡已恢復了一片清明。

杜妍玉揪著自己的衣服,將自己的身體遮蓋得嚴嚴實實。

「遮什麼?你有哪裡我沒看過?」顧旭平復了氣息,語調恢復了一慣地慢冷嘲諷。

「你混蛋。」杜妍玉抬手想打他,卻被他抓住手。

「不要以為我寵你,就可以容許你一次又一次的放肆。」他抿著唇,眉心不悅地皺著。

杜妍玉聽到這句話,渾身冷了下來,是啊,她算什麼,何必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面前放肆?

看到她的失神,顧旭的心裡有一絲痛楚,但是這個女人的彆扭及冷漠他可是領教過了,想了想,還是硬著心腸沒有出聲安慰她。

他轉過身準備出去,天知道,他根本連中飯都沒有吃,而這個女人卻除了給自己臉色看,不然就是把自己氣死,哎,兩年不見,褪去了青澀的她,脾氣可真是太壞了。

她揪住他的衣角,失神地低喃,「對不起,是我做錯了,請不要再這麼折磨我。」

他詫異地回頭看她。

她抬起有些迷濛的貓眼,「如果服刑也有個期限,那麼請讓我提早服刑。」

這句話徹底地激怒了顧旭,這個該死的女人,很好,很好,好得很。

「既然杜小姐如此深明大義,那麼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俯首,附在她的耳邊笑得陰沉沉,「做我的情人,等我膩了為止。」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10:27
第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用來形容杜妍玉的。

顧旭在浴室裡沖澡,由於沒有關緊門,水聲輕易地傳到外面去,嘩嘩的水聲,能讓人聯想到裡面的美男沐浴圖。

杜妍玉坐在沙發上,有些忐忑不安,這裡是顧旭在西郊的別墅,也就是上次與他重逢的那個社區。

狡兔尚且有三窟,如顧旭這樣的人,不公開的房產應該有很多,西郊的這棟便是其中之一,他帶她來這裡,還真是打算「金屋藏嬌」了。

此刻的她真的很後悔逞一時之勇來拔老虎的鬍鬚,她不該這麼沉不住氣的,顧旭的個性她多少有些瞭解,說一不二,要她做他的情人,這種話可不是只是說說而已。

男人和女人畢竟不同,男人可以把愛和性分得很開,可是女人卻不一樣,女人是先愛而欲。

她怕,怕自己在與他水乳交融當中,迷失了自己的一顆心,說她膽小鬼也罷,她真的輸不起。

中午在茶水間的那番對話讓她心驚,也讓她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她的確對他還有感覺,但是這個男人的強大讓她感覺很不安,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也許連睡覺也會不安穩,看到夏如芸對他的獻媚討好和吃醋妒忌,她真的很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那樣,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女人,也許,自己該換種方式與他相處,避免這種結局。

「幫我拿一下睡衣。」浴室的門稍稍開了一點,顧旭的頭採了出來,帶出了裡面潮濕的霧氣,他濕漉漉的黑髮亂亂地搭在額頭上,比平時更為隨意平和,可以顯見,他此刻什麼也沒穿。

杜妍玉慌亂地低下眼,胡亂地答應著,耳尖染上一抹嫣紅,轉身在寬大的衣櫃裡搜尋起來。

顧旭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中午一直延續到現在的陰霾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杜妍玉搜尋了半天,才找了一件紫色的絲製睡衣,交叉繫帶型,下面到膝蓋,上面能露出大片胸膛肌膚的那種,很性感。

「真是一如既往地騷包。」杜妍玉嘟囔著。

「你在嘀咕什麼?快點。」浴室裡傳來某人微微不耐煩的聲音,「到底有沒有身為情人的自覺啊?」

杜妍玉翻一翻白眼,拿著睡衣站在浴室門外,敲了敲磨砂質地的玻璃門,「喂,給你。」

「門沒鎖。」裡面傳來理所當然的聲音,意思是讓杜妍玉自己送進來。

杜妍玉的臉一紅,知道這個傢伙在故意為難自己,反正已經惹怒他了,不在乎多惹幾次,這樣想著,惡聲惡氣道:「要不要隨便你。」

裡面半晌沒有出聲。

杜妍玉想了想,將睡衣掛在扶手上,還沒來得及轉身,浴室的門毫無預兆地拉開,朦朧的水霧裡,是一個年輕健美到極致的男性軀體,寬肩細腰、長腿,那兩腿之間……

杜妍玉愣愣地看著,直到顧旭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聲,才恍然回過種來。

「砰」地一聲,將玻璃門給拉上,杜妍玉恨恨地跺腳,低斥道:「流氓。」然後逃也似地奔出房門,身後的低笑聲轉為哈哈大笑聲,顯示主人此刻的心情很愉悅。

杜妍玉捧著發熱的臉蛋躲在陽台上,別墅外的景致很美,綠色的草坪,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花圃裡隨意地種了一些花花草草,看上去清新美好,唯一遺憾的是,圍牆不是白色的柵欄,而是高高的圍牆,遮擋住了園外的風景。

「在看什麼?」身後傳來顧旭低沉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杜妍玉偏頭看他,紫色的絲質睡衣穿在他身上,真的很貼身,似乎能感覺到下面健美的肌肉,而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白皙得讓身為女人的她都有些自卑,他的頭髮半干,是純黑的色澤,眼眸也是如水墨一般的顏色,很迷人。

「怎麼了?」他微抿起唇,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手上端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說起來我沒嫁給你,真的很可惜呢。」杜妍玉早已忘了中午的不愉快,接過酒杯,抿了一口。

顧旭的眼眸裡有一絲亮光一閃而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畢竟,你是這麼的有錢。」她得逞一般地向他舉了舉酒杯,「Cheers.」

顧旭一愣,繼而一笑,也舉了杯子,「Cheers,你在調侃我嗎?」

「我們現在算和好了嗎?」她並不看他,手指穩穩地勾著酒杯,將目光投向高牆外的天空。

「好吧,我承認我總是很心軟。」他站在她的身旁,「只對你。」

「這麼說,讓我做你的情人這個要求可以去掉囉。」她歪頭看他,嘴邊是狡黠的笑意。

顧旭心中一窒,現在的她,倒有點過去的影子了,不再對他針鋒相對,不再對他防備如賊,這樣,真的很好。

「你在和我談條件?」

「是。」

「如果我說不呢?」

「好吧,我不該認為你很心軟的。」杜妍玉眼中的笑意慢慢減淡,她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頭髮,「顧旭,你愛我什麼?」

「杜妍玉,你又在堅持什麼?」

於是,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

「對了,你會娶夏如芸嗎?」

「誰說我會娶她?」

顧旭的側面很英俊,如雕像一般,線條完美、稜角分明。

「那為什麼你們現在還在一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在一起?」他反問。

杜妍玉語塞,同時心中暗罵,約會、吃飯、出紼聞,不算在一起,算什麼?

「你嫉妒?」他轉過身,懶懶地靠在欄杆上看著她。

「你說笑了。」她抽抽嘴角,雖然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看到他們在一起的身影,心裡是剌痛的。

顧旭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完了,又觸到這個傢伙的逆鱗了,杜妍玉吐吐舌頭,訕笑道:「不說了,我去做晚飯給你吃。」也不等他回答,一溜煙似地跑走了。

顧旭站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終於還是慢慢笑了起來。

在這棟房子裡只有他們兩個,而她說要幫他煮飯,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而有的事情,等天黑了,有的是時間慢慢做吧。

由於平常一個人住的關係,顧旭一般都在外面解決吃飯問題,冰箱裡除了水和啤酒,其他的食材少得可憐。

杜妍玉翻找了半天,才找到幾個番茄、雞蛋、青椒、黃瓜、冰凍的魚和肉。

「東西太少了,也不是很新鮮。」身為吃貨的杜妍玉對吃的要求不算太高,但對食材的選擇很挑剔,她認為任何食物,新鮮是最基本的要求,只有新鮮,才有機會做出美味的味道。

「那明天我們去超市多買一些。」顧旭倚在廚房門口,看她忙東忙西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就很好了,對這個女人,他的怒氣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哎,算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裡了。

「好的,不過事先聲明,你掏錢哦。」某女人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我可記得某人把我一個月的薪資都拿走了。」

顧旭失笑,「小氣鬼。」

「哼,你當然不在乎那麼點錢啦,可是我不一樣,我又不像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杜妍玉絮絮叨叨。

顧旭的臉沉了下來,「杜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一旦他稱呼她為「杜小姐」的時候,就表示他生氣了。

杜妍玉切黃瓜的手頓了頓,「事實嘛,你不喜歡聽可以出去啊。」

結果,顧旭真的面無表情地出去了,走的時候還重重甩上廚房的門。

杜妍玉嚇了一跳,暗暗嘀咕,這個男人說生氣就生氣,說變臉就變臉,真討厭;相較於顧旭的生悶氣,某人的心情還是照樣很好,哼著歌將菜都做好了。

晚飯是四菜一湯,煎魚、青椒炒肉、涼拌黃瓜,外加一個番茄蛋湯,菜色極其簡單,但勝在某人的手藝還不錯,加上顏色紅紅黃黃綠綠,看起來竟也有點可口的樣子。

「吃飯啦。」杜妍玉喊著。

顧旭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踱步到餐桌前,長方形的玻璃餐桌上面除了擺了飯菜,還有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此刻插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花,白色的零零星星的花朵,綠色的桿葉,看起來很清新。

「我在你家園子裡摘的,好看吧?」這是相遇以來杜妍玉最放鬆的時刻,她笑咪咪地替顧旭和自己盛了一碗米飯。

顧旭接過飯碗,一言不發地望著她,重逢後,這還是他們兩個最和諧的時刻,雖然他很樂見這種情況,可是,這個女人啊,打的又是什麼算盤呢?

所以呢,有時候不要去低估別人的智商,特別是像顧旭這種表面雲淡清風,內在陰暗無比的男人,杜妍玉從之前的防備到現在的插科打譚,也許別人不會注意,但顧旭看在眼裡,心裡已經在暗暗計較了。

杜妍玉不經意看到他烏黑的眸子,心裡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這個男人的眼神真的夠透澈、夠犀利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竟然也把菜吃得乾乾淨淨,兩個人都吃了兩碗飯。

收拾了碗筷,接下來的時間就變得尷尬沉默了。

顧旭坐在沙發上,雙腿盤坐,膝蓋上放著超薄型筆電,修長潔白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杜妍玉沒事情做,在房子裡繞來繞去消磨著時間。

「你能不能別繞來繞去?我頭暈。」顧旭頭也不抬道,聲音裡難得有著幾分任性撒嬌的味道。

「哦。」不知道為什麼,杜妍玉的臉紅了紅,最後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客廳只開了幾盞壁燈,燈光昏黃,牆壁上的電視聲音調到最低,只發出一點點的聲音,很輕,模模糊糊地能聽到電視劇裡男人女人的聲音。

打量完了客廳的擺設,杜妍玉將目光移到顧旭身上。

他還是穿著絲質睡衣,雙腿盤坐著,能清晰地看到白皙的小腿和腳,很好看,也沒什麼汗毛,嗯,也許比女人還要秀雅,昏黃的燈光打下來,顧旭的臉看起來一半明亮、一半黑暗,臉部的剪影如漫畫書裡的王子,輪廓完美,如果他不說話,絕對是一個清雅高貴的類型,可是誰又知道,擁有這樣一個外表的男人,實則性格複雜得令人難以想像呢?

「好看嗎?」

「好看。」杜妍玉托著腮,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顧旭發出一聲笑,低低的。

杜妍玉回過神來,尷尬不已,將目光收回,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只能低垂著眼睛。

顧旭已經關閉了筆電,「怎麼了,害羞?」

杜妍玉在這一刻很有掐死他的衝動,她緩了緩心神,試圖轉移話題,「我今晚睡哪裡?」

「我以為你知道的。」他幽幽地將目光鎖定她,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杜妍玉的臉有些莫名發熱。

「我以為以我們現在的關係,實在不必讓彼此如此尷尬。」她歎氣。

「放心,我並不覺得尷尬。」顧旭很淡定。

杜妍玉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我可以睡客房。」

「不行。」

「為什麼?」杜妍玉發現自己已經瀕臨發飆的邊緣了。

「客房的鑰匙我都沒有。」

「怎麼可能?那我睡沙發。」她不信。

「抱歉,沒有多餘的被子。」某人悠悠然。

杜妍玉睜大了眼眸,目瞪口呆地看著某人,有這麼無恥的人嗎?有嗎有嗎?好吧,眼前這個就是一個。

「那我睡床,你睡沙發,被子給你。」這樣總可以了吧?至少沒被子,她還有被單。

「你以為我會睡沙發嗎?」某人好整以暇地抱胸,懶洋洋地看著她。

杜妍玉失語,他的意思是以他的高貴,不肯屈就於沙發嗎?

「杜妍玉,你在害怕什麼呢?」

最終杜妍玉還是妥協了,正確地說,是屈服在某人的淫威之下。

杜妍玉以極慢的速度在浴室裡洗了澡,然後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好,磨磨蹭蹭地出了浴室,見顧旭並沒有在房間裡,她鬆了一口氣。

夜風很涼,落地窗開了一半,風將淡紫色的窗簾捲起來,空氣裡若有似無地暗含花香,好像是梔子花的味道。

杜妍玉和衣躺在床的一邊,微微蜷著,本想不睡,熬過這麼一個晚上,可是頭一碰到枕頭,那種舒服的感覺就引出瞌睡蟲,最後敵不過睡意,沉沉地與周公約會去了。

夢裡光怪陸離,一會兒夢見顧旭在婚禮上抿著唇的樣子,一會兒又夢見自己兒時揪著媽媽的衣角哭喊著要一起走,如此種種,她一向不愛作夢,從不曾刻意地去回憶過去,但今晚,似乎什麼都讓她夢到了

醒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她喘著氣,一隻手在床頭櫃上摸索著行動電話,想看看幾點了。

「作夢了?」黑暗裡,傳來男人低沉瘖啞的聲音,隨即壁燈被打開,昏黃的燈光灑落在床頭。

杜妍玉轉過頭,見顧旭裸著上半身,斜斜地靠著,腰線以下被被子裹著,在昏黃的燈光裡,莫名地有一種致命的誘惑。

「還早,繼續睡吧。」說著,伸手摟過呆呆的杜妍玉,環在自己的懷抱裡。

回過神的杜妍玉掙了掙,「這樣太熱了,還是分開睡吧。」

顧旭的下巴抵住她的秀髮,低低笑,「你在怕嗎?」

說真的,她的確有點擔心,不過她有表現得這樣明顯嗎?

「看起來你似乎清醒了,不然,我們做點什麼來度過這漫漫長夜,嗯?」拉長的尾音裡有著蠱惑和挑逗。

「別鬧了。」杜妍玉的臉紅了,背部靠著他光裸的胸膛,似乎能感受到肌膚的灼熱,而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令她心跳加快外加體溫升高。

「我想要你,可以嗎?」他的唇移下來,咬著她柔軟的耳垂,滿意地感覺到懷中人的輕顫,「或者,你要我也是一樣的。」

杜妍玉渾身一燙,縮了縮脖子,「我想我們實在不必走到這一步。」

一旦情人的關係成立,他們再也不能像晚上那樣閒適地相處,她想,即使最後不能在一起,她還是不想和他這樣,至少她不想在他的記憶裡,她的身上有著「情人」的烙印,對這些,杜妍玉很堅持。

顧旭的唇逕自向下,輕咬著她脖頸的細嫩肌膚,交合在她腹部的手已從睡衣的下擺探入,撫上光滑的肌膚。

杜妍玉想發出聲音拒絕,但說出口的竟成了破碎的呻吟。

「你這個狡猾的小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長腿伸過去,壓制住她的雙腿,頭側著,一偏就能吻到那張誘惑的紅唇。

「你這是趁人之危。」杜妍玉無法掙脫他的懷抱,有些氣憤。

「顯而易見。」某人供認不諱,手已經悄悄撫上玲瓏挺翹的胸脯,那柔軟有彈性的感覺讓他發出滿足的歎息聲。

杜妍玉幾乎要羞憤地暈過去,她還以為經過晚上,他們如此和諧輕鬆的相處,他一定不會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也許是自己想得太簡單,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放棄過或是放鬆過對她的打算。

再也不想聽到她口中說出那些拒絕人的殘忍話,他將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糾纏住她的小舌頭,溫柔纏綿地吮吸廝磨著。

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溫柔,讓杜妍玉有一瞬間忘記了反抗,她的沉默不語讓他的行為更加的放縱,恣意地在她的身上製造著一波又一波的熱潮。

等杜妍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旭跪在她的雙腿間,俯下身,肆意親吻著她的身體,那

雙修長優雅如鋼琴師的雙手在她渾身上下遊走,所到之處,撩起陣陣情慾。

杜妍玉覺得自己如脫水的魚兒,有些喘不過氣來,「別……」

「來不及了。」顧旭低笑,鼻尖冒出點點汗水,眼睛微微半瞇著,光裸著上身,肌肉充滿了張力與力量,如危險的獵豹。

杜妍玉迷迷糊糊地覺得形勢不大對,「或許你可以去沖冷水澡什麼的。」

話一出口,顧旭的手重重一捏,杜妍玉驚喘著,「混蛋。」竟然搞偷襲,一雙充滿水霧的貓眼瞪著身上的男人,令顧旭聯想到了小時候養的一隻貓,無辜、狡猾、傲嬌,帶點小小的嬌柔,惹人憐愛。

「看來我還不夠努力。」他慢悠悠地說道,繼續埋頭認真地「耕耘」。

杜妍玉的腦袋在這句話後一直呈放空的狀態,好久之後,才理解了這句「看來我還不夠努力」的意思,意思是在他的挑逗之下,她竟然還能說出拒絕的話。

這男人……

顧旭起了半身,將自己的內褲脫下,全身赤裸地將掙扎著起來的杜妍玉壓在身下,男人的慾望硬硬地頂在她的大腿根。

「求求你,停下。」杜妍玉嬌喘著,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努力控制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

顧旭毫不理會,將她的內褲也一同扯下,她的身上也已經全都赤裸了,嬌小玲瓏的女人軀體,過去歡愛的記憶如潮湧一般將他淹沒,與眼前身下這個女人重疊在一起。

實際上,他們過去親密的次數少之又少,杜妍玉是個很害羞的小女人,而那時候的顧旭自以為對她的感情還不是很深,雖然他佔有過她,當時他也許很愛做那種事,可並不覺得有多渴望,但是如今想起來,那種模糊又清晰的親密讓他血脈賁張。

他從來沒想到,重逢之後,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慾望會變得那麼的強烈,甚至比過去更加想嬰這個女人、佔有這個女人,從此,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再也不能離開,這種念頭越來越明晰,也越來越深刻。

原本今晚只是想親近她、逗逗她,可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面對著她,他的意志力真是該死的薄弱啊。

「現在叫我停下,你是打算讓我死嗎?」慾望讓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的沙啞低沉,隨便一句話、一個動作都似乎暗含魅惑的味道。

「哦,顧旭……」她呻吟著,喘息著,雙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試圖推拒他,但因為無力的關係,倒更像愛人的撫摸。

「我要你,杜妍玉,給我。」他將她的腿環在自己的腰上,炙熱的吻封住了她的唇,身下的慾望頂住了她的小腹,杜妍玉感覺煎熬更是洶湧而至。

外面的梔子花正開得好,乘著夜風,暗送芬芳。

而室內的兩人身上都是汗黏黏的,如同兩條魚兒交纏在一起,連空氣裡似乎都有了靡靡的情慾味道。

男女之間的戰役,或許女人永遠是承受的一方,當然,除了極少數的大女人和小男人之外。

久而不得的思念、隱忍的渴求讓顧旭的慾望來得很強烈,他肆意地撞著她,微紅的眼眸緊緊盯住身下的女人,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杜妍玉喘不過氣來,初時的疼痛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法言喻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她的頭髮如絲緞般平鋪著,臉紅紅的,眼眸半闔,雙手不由自主地摟住他的脖頸。

「寶貝,你的配合會讓我毫無節制。」某男笑得惡劣。

結果,還真的是……毫無節制。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11:18
第七章

直到杜妍玉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自己對他千防萬防,怎麼結果還是栽在他的手裡了?

外面的陽光不是很強烈,透過紫色的窗簾空隙,似乎能看到天邊的橘紅色雲朵,好像快到傍晚的樣子了。

社妍玉扶了扶額頭,呆呆地沉思了一會兒,低歎一聲,準備起床,剛一站起來,就差點癱軟在地板上,昨晚的放縱讓她的私處有些疼痛,雙腿也無力,勉強靠著牆壁站了起來,還能感覺到身體裡滑落出來滑膩的白色液體。

杜妍玉再次扶了扶額頭,身上不用看也知道,全都是某人種的草莓了。

「起來了嗎?」房門被推了進來,顧旭裸著上身站在門口,臉上是淺淺的笑意。

杜妍玉嚇得揪緊了身上的被單,有些警戒地看著他。

顧旭並不受影響,他此刻的心情很好,望著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面還有他的吻痕,他的心情就莫名地愉悅。

昨晚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他找各種藉口、理由與這個女人糾纏,只想慢慢地讓她再愛上自己,可是他仍是高估了自己,面對這個女人,他還是把持不住,雖然他不是很保守的人,可是對象是她,該做的也都做了,或許有的計劃該提前了。

「你可以出去嗎?」昨晚的記憶紛紛湧上腦海,杜妍玉不免臉紅,此刻她是極力按捺住想逃跑的衝動和他說話的。

似看出她的尷尬,他倒是乾脆地放人,「好。」

杜妍玉鬆了口氣。

走了幾步的顧旭又轉回頭,叮囑道:「快去洗澡吧,我叫了外賣。」停頓了一會兒,眼神昧,「我想昨晚你一定累壞了,也餓壞了。」

神啊,快點把這只妖孽給收了吧。

杜妍玉真想捶地,不過表面上她還是忍了又忍,最後終於將床上的枕頭砸了過去,隨後是房門大力被甩上的聲音。

顧旭接下了枕頭,按按眉心,笑了笑,「竟然還有力氣發火?」

杜妍玉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有些陌生,眉眼含春,雙頰紼紅,分明是一個被疼愛、嬌寵著的女人,而這樣的一個女人竟然就是自己。

一想到外面的那個男人,和昨晚與這個男人所做的事情之後,她的心情就亂亂的,還有種既甜蜜又苦澀的感覺。

「我們重新開始吧」這句話如同芝麻開門的魔語一般,輕易地打開了她封鎖兩年的心房,可是她也沒忘記,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在一種什麼樣的情況下,她真的可以信他嗎?都說在床上,男人的話不可信呢,哎。

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顧旭已經在餐桌前等她了,桌上有小米粥、養生藥膳、清炒時令蔬菜,倒是都很合她的口味。

杜妍玉有些意外地瞥了眼端坐在桌前的顧旭,他還是裸著上身,下面穿了件白色的長褲,質地看起來很輕,呃,還有些半透明,跟平時相比,少了幾分清冷高貴,多了幾分隨意性感。

「來,過來吃吧。」他伸手盛了碗湯放在杜妍玉前面,「餓壞了吧,先喝幾口,潤潤喉。」

杜妍玉默默地拿著湯匙喝了一口,湯裡面有濃郁的紅棗味道,上面還漂著幾顆紅棗。

「好喝嗎?我特別訂的,你的身體太瘦了。」顧旭笑咪咪地望著她。

杜妍玉一口湯含在嘴裡,頓時有了難以下嚥的屬覺,雖然他的話是出自善意,但為什麼她總能聽出那麼一點點惡意加調侃的味道呢?

「你臉紅了喔。」某人很多事地指著她的臉,作驚訝狀。

忍耐著將口中的湯水給嚥下,杜妍玉放下湯匙,很認真地望著他的眼晴道:「顧旭,我們這樣算什麼?」

顧旭的手一頓,然後繼續給自己盛了碗湯,「我以為經過昨晚,我們的關係已經很明確了,不是嗎?」

「什麼關係?情人嗎?」

「杜妍玉,你在指責我嗎?」顧旭的臉色暗了下來,將湯碗放下。

「我們這樣有意思嗎?」杜妍玉不為所動。

顧旭盯住她的眼睛,冷笑,「我覺得有意思就行了。」

「你……」杜妍玉無語。

「你在擔心什麼?杜妍玉,不要這樣遮遮掩掩,不要這樣猜疑,我受不了。」顧旭抿著唇,一早的好心情全部沒了。

杜妍玉霍地站起來,「謝謝你的招待,我想我要回去了。」

「你敢?」他站起來,拉住她的手。

杜妍玉笑了,「你就只會說這兩個字嗎?我有什麼不敢的,如果自私點,我可以什麼都不管,你也奈何不了我,不是嗎?」

顧旭盯住她的眼睛,良久才道:「剛才我們是在吵架嗎?」而不是相互冷嘲熱諷。

杜妍玉變了臉色,想甩了他的手,卻被他抓得更緊。

「放開我。」杜妍玉生氣了,可是臉上卻莫名地燙了起來。

顧旭輕易地將她拉過來,摟在懷裡,「或許我們可以早點把結婚證書領了,這樣你就會這樣不安了。」

他的身上有薄荷的香氣,清新的味道卻讓杜妍玉渾身燥熱,臉快要燒起來了,「胡說什麼啊你?」

顧旭將下巴抵在她的屑窩裡,聲音悶悶的,「寶貝,我們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憂鬱和小委屈,讓杜妍玉心裡有一點點的震動,這個天之驕子一向高貴清冷、冷漠優雅,甚至私底下極其霸道狂妄,也許在他的生命裡,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甚至於有的根本不需要他開口,別人就會送上門來。

可是她算什麼?他們愛過,也分開過,再次相逢,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獨特的魅力讓這個驕傲的男人對自己不顧一切,所以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這個男人要的是征服的感覺,而不是她杜妍玉和這份平淡的愛情,而現在,她卻在這個驕傲的男人口中聽到了脆弱。

「寶貝,我知道以前我對你有所隱瞞,可我對你一直都是認真的,我是認真地和你談戀愛,認真地想和你結婚的。」他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面對著自己,雙手捧著她的臉蛋,表情極其的認真。

是嗎?可是那個錄音機算什麼?還有夏如芸算什麼?就連現在,夏如芸還在他的身邊。

這些疑問在她的腦海裡徘徊,可是始終不曾問出口,也許她在怕,也許經過昨天晚上,她發現自己的心裡還有他,因為有他,所以怕自己自作多情,怕自己把為數不多的感情全部投入,到結果換來的卻只是心碎,一向謹小慎微的她覺得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的心痛。

顧旭定定地望著她極黑的眼眸,一向清冷的表情竟然微含小心翼翼和緊張。

歎了口氣,杜妍玉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腰身,將臉埋進他的懷裡,「顧旭,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此刻,顧旭幾乎有些欣喜若狂,手竟然微微有些發抖起來,他在心裡暗暗鄙視自己,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心跳加速。

「寶貝,我是認真的。」他用力地抱緊了懷中的女人,嗅著女人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淡淡的薄荷香,感覺心裡是滿滿的滿足,也許,這輩子,杜妍玉是唯一一個讓他說出愛的奇

「好,那我們試著在一起,如果你哪天發現你愛的並不是我,一定要告訴我。」而不是透過別的女人的口……杜妍玉幽幽道。

「我向你保證,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他怎麼可能遺容許自己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怎麼容許自己再次失去這個女人,他已經在失去第一次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對這個女人的牽腸掛肚,七百天的日夜思念,他已經受夠了,這一次,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這段感情。

而那些破壞他們感情的人,他將不擇手段的一一回擊,在杜妍玉看不到的時候,顧旭的眼眸微瞇,陰沉的神色一閃而過。

「就暫時相信你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登記結婚?」某男得了便宜馬上開始賣乖起來。

「想得美,我還要考驗考驗你呢。」杜妍玉從他的懷裡抬起頭,貓眼瞪瞪他。

望著她嬌俏的容顏,顧旭覺得自己的心裡某一塊柔柔的、軟軟的很舒坦,「那現在就開始考驗吧,好嗎?」說完,低下頭就想親吻她。

真是名副其實的男人本「色」,杜妍玉感覺額頭上幾條黑線掛下來,非常之果斷地將某男給推開。

「顧旭,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到確定我們感情的這段時間,我們只談柏拉圖式的戀愛,OK!」說完,看到顧旭的臉垮了下來,又補充了一句,「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有必要對我這麼殘忍嗎?我還想把這兩年來的『積蓄』全都奉獻給你呢。」只談感情不上床,這對某個比較飢渴的男人無疑是酷刑啊酷刑。

「免談。」杜妍玉的臉紅紅的,再次用那雙大大的、無敵的貓眼瞪瞪他,然後轉身,「跟你囉嗦什麼,我還很餓呢,繼續吃吧。」說完,她就重新坐了下來,狀似很淡定地喝湯吃飯,只是嫣紅的耳尖卻出賣了她此刻內心的激盪情緒。

顧旭看著她羞澀又裝鎮定的模樣,唇角慢慢彎了起來,和愛的人一起吃飯,這種感覺還不是普通的好呢,至於那該死的柏拉圖式的戀愛,他摩挲著下巴,腦中想的是如何色誘這個女人,然後讓她破戒,他不就什麼錯都沒有了嗎?哈哈。

所以說,談戀愛的時候千萬不要和男人談正經,但凡戀愛中的男人都有顆風騷的心,且行為不自覺就演變為不正經模式。

雖答應與顧旭同居,但杜妍玉堅持同居不同房,這讓顧旭懊惱了很久,但也無可奈何,如果他不答應,可能連同居這份福利他都享受不到了,至少同居了,還有那麼一點點機會不是嗎?

而當杜妍玉提出要去上班,並且拒絕去顧氏上班的時候,顧旭徹底生氣了,開始黑著一張臉,就差沒左哼哼、右哼哼了。

不過杜妍玉很堅持,她不想去顧旭那裡上班當然有她自己的理由,一是給兩個人各自的空間,二是她不想在兩個人感情還沒確定下來的情況下過早曝光。

兩年前她在婚禮上甩了顧旭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單單這點而言,現在兩個人重新在一起的事情,知道的人還是越來越少為好,她也是絕對不去顧旭那裡上班的。

好不容易將賴在家裡撒嬌耍賴,只差打滾的某男哄去上班,誰能想到在外面一向以高貴冷漠著稱的顧大少爺顧旭,私底下其實也是一個很孩子氣的人呢?瞧他前一刻在家,臉上還有各種表情,出了大門便又恢復了淡淡的神態,一派高深莫測的姿態。

當然,至於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顧旭,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畢竟身為顧家的繼承人、台北有名的貴公子,除了家族的庇護外,他自己的能力也是非常卓越的,其中包含各種狠戾深沉,不然怎麼能站的住腳跟,讓人把他當神一樣膜拜呢?

如果把這樣一個男人當作是只溫順的綿羊,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只是當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把心裡最柔軟、最良善的一面展現在心愛的人面前。

杜妍玉不知道的是,就在顧旭出了別墅,開著車的時候,他打了一通電話,「凍結夏如芸所有的信用卡。」那邊應了聲,便掛了電話。

夏日清晨的風還是很清涼的,顧旭打開車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任清涼的風吹亂了他的髮型。

想到家裡的那個小女人,他不禁微微一笑。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良、寬容的人,誰傷害了他想要保護的人,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至於夏如芸嗎?其實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吧,這兩年來,她想要什麼他都有求必應,除了自己和感情,其實她的目的他一清二楚,之所以留她在身邊,不是為了報復她以前的背叛,而是懲罰她兩年前騙了杜妍玉離開自己,如果她稍微有點良心和頭腦,就不會陷入這簡單的陷阱裡。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5-4-21 07:11:29
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極度虛榮的女人,只要給她一點幻想、一點甜頭,讓她失去生活的本能,讓她產生妄想,然後把所有的一切都拿走,那這個女人就毀了,現在,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夏如芸很快就知道自己信用卡被凍結的事實。

當時夏大美人正在名品店裡試衣服,店裡的工作人員很熱情地上茶、上咖啡,並將最新款和限量版的款式逐一拿出來供她挑選。

這兩年在台北市,誰都知道夏大美人是顧氏大少爺顧旭嬌寵的女人,這個可以從夏大美人的外表就看出來,幾乎是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輛新車,至於她全身上下更別提,無一不是名品,平時養尊處優,每天不是去做臉,就是買衣服,或者搓搓麻將,生活很驕奢。

這樣的女人,雖然性格脾氣不是那麼的好,但是勝在全身上下寫著幾個金光閃閃的「我很有錢,快來宰我」這樣的大字,就算再不喜歡也得按捺了個性去伺候這位大小姐,只要這位大小姐心情好了,那他們的業績就馬上飄上去了啊。

所以名品店的工作人員,包括經理和下面的服務員全都卯足了勁,流水一般地將衣服一件又一件地拿來讓夏如芸試穿。

夏如芸本身長相不錯,天生麗質,這幾年又精於打扮,眼光精準厲害,出手又大方,買東西都是一堆一堆地買的,至於有沒有用到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她試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身裙,貼身的剪裁,勾勒出她前凸後翹的完美身材,純黑的質地,映的她白皙的膚色如陶瓷一般,襯著完美的妝容,整個人如傭懶性感的貴婦,形象很不錯。

「夏小姐穿什麼都好看。」身旁手上拿著一堆衣服的女孩,滿眼都是艷羨。

夏如芸不回答,這樣的奉承話已經聽得太多了,她懶懶地坐上高高的椅子上,修長的雙腿優雅地交疊著斜靠一邊,一隻手裡夾了一根雪茄,另一隻手捏著一張信用卡,懶懶道:「這些都打包吧。」

店裡的工作人員們喜上層梢,將夏如芸試過的衣服一一打包起來,而這邊刷卡的收銀人員,拿著卡刷了一次又一次,半晌之後,面露難色。

「好了沒?我趕時間。」夏如芸有些不悅,她等會兒要去見顧旭,已經有幾天沒見到他了,一向如工作狂般的顧大少爺,這回竟然連連失蹤幾天,問了季秘書,可是他除了顧旭,對別人都是口風很緊的,休想從他嘴巴裡套出一絲半點有用的資訊來。

夏如芸覺得有些煩躁,心口很悶,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自從杜妍玉出現之後,她就沒安心過。

「夏小姐,你的信用卡刷不了。」收銀小姐放棄了刷卡,因為她刷了很多次都確定不能用,看來,這卡是真的被凍結了。

店裡的其他人員聽到這句話,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看向夏如芸。

傳說中顧旭的女人,平時走路都如開屏孔雀的驕傲女人,她的卡竟然被凍結了吶。

收銀小姐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好奇地看著夏如芸。

「怎麼可能?」夏如芸的臉色變了又變,片刻後,將手中的皮夾打開,扔出一堆的一用卡,黃黃綠綠的。

收銀小姐一張一張地刷,然後夏如芸的臉色開始慢慢變得很難看。

收銀小姐無奈地攤攤手,「全部都被凍結了。」

夏如芸唰地站起身,臉色有些猙獰,「這不可能。」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性,夏如芸夾著雪茄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將煙隨意地熄滅,把所有的卡一把塞進包包裡,然後就想跑出店外。

「等等,夏小姐,你身上還穿著我們的衣服呢。」工作人員立刻上前將夏如芸攔住。

夏如芸臉色一寒,要不是她身上從來不帶現金,今天也不會遭遇這樣的尷尬了,她遷怒地恨恨瞪了一眼那女孩,轉回身去了試衣間,將衣服快速換了,出來的時候,隨手將手中的裙子甩到女孩臉上,腳下高跟鞋踩得蹬蹬響。

有工作人員看不過去,故意在她身後喊:「夏小姐,你這些衣服還要嗎?」意思就是嘲弄加奚落了,可是言語之間又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

夏如芸聽到這聲音,心中怒火更甚,但終究沒有轉身,只頓了頓,就匆匆走了出去,身後一波又一波的聲音蓋了過來。

「天大的新聞啊,是不是被顧先生給甩了啊?」

「誰知道呢,豪門間的秘辛總是奇奇怪怪的。」

「平時看她這麼囂張,這下子沒了顧先生的庇護,嘿嘿。」

「都別亂說了,去工作吧。」

接下來便是一陣唉聲歎氣了。

有些話隱約飄到夏如芸的耳朵裡,她的臉色已經變為慘白了。

昨晚她在酒吧裡待到了凌晨,中午醒來的時候頭遺疼得厲害,臉色又不好,本來不想出門,但為了想見顧旭就去做臉,又想著顧旭一向喜歡清冷高貴的女人,就去買衣服,想著打扮好就去顧氏見他,沒想到,沒想到,所有的卡都被凍結了。

她有些哆嗦地從包包裡掏出行動電話,按了顧旭的號碼。

本來只是試試,那邊幾天都關著的行動電話竟然已經開了,嘟了幾聲之後傳來顧旭低沉的嗓音,「喂。」

夏如芸那些疑問、那些不痛快的話突然都哽在喉裡,「顧旭,我想見見你。」

那邊停頓了,才淡淡道:「好。」便掛了電話。

十幾分鐘後,夏如芸出現在顧旭的辦公室。

顧旭還在工作,幾天的工作已經堆積如山了,夏如芸進來的時候他只抬了頭,向她投去淡淡的一瞥。

這個時候的夏如芸已經忘了表現平日的嫵媚或優雅,顧旭的那一眼極其的冷淡,如同看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讓她心裡有些忐忑,那不祥的預感似乎也越來越強了,越是這

個時候,她越不敢主動開口。

顧旭扔了筆,用手按按眉心,神態有些疲倦,「你都知道了。」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原來,真的是他凍結了她的卡,是了,也只有他才有這個權利不是嗎?

「我想知道為什麼。」夏如芸看著他,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比如,為什麼這兩年來顧旭對自己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又為什麼兩年後的現在突然凍結了自己所有的卡?雖然他對她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的,但是她還以為自己在他生命裡多少是有些不同的,如果不是這樣,他又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呢?

顧旭淡淡一笑,「你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胃突然有些痛,這才想起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而今天一天都還未進食。

「我高興。」顧旭將身體靠在寬大的轉椅裡,說的簡單又理所當然。

「你……」沒想到得到的是這個回答,夏如芸覺得有些搖搖欲墜。

「坐吧,免得暈倒了還要讓我送你去醫院。」

夏如芸的臉色自得不像話,任誰一下子從雲端掉落下來,那感覺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是因為杜妍玉嗎?」她試探地開口。

兩年前,杜妍玉離開,而他開始對自己好;兩年後,杜妍玉回來,她失去了他全部的關注,即使這種關注只是在物質上。

「我想我沒必要一直養著你吧,我們畢竟非親非故不是嗎?」顧旭並沒有回答她,他可不想牽連到杜妍玉。

「是不是她?她回來了,你就一腳把我踢開,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的?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一定是那個杜妍玉的關係,想到這幾天顧旭不見蹤影,也許他們一直在一起,整天整夜都在一起。

這一點,倒真被她想到了。

顧旭的臉微微一沉,已然不悅,「夏如芸,你的意思是我很沒眼光嗎?」

不怒而威,夏如芸微微顫慄了一下,她還是有點怕他發火的,現在的顧旭,早已不是

當初戀愛的時候,對她百依百順的少年顧旭了。

「顧旭,我愛你啊。」夏如芸覺得手腳冰涼。

「你是愛我的錢吧。」顧旭嗤笑一聲,繼而慢慢道:「夏如芸,做人不要那麼貪心,這幾年我這麼供著你,你還不知滿足嗎?以你現在的身價,找個好男人過下半輩子,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夏如芸緊抿著唇,臉色蒼白如紙。

顧旭頓了頓又道:「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夏如芸如聽到惡耗一般,口中喃喃,眼睛依然模糊,她知道他說的對,他的確沒必要養著她,非親非故的,又不是正式女朋友,也許連女伴也算不上,可是這兩年來,他對她如此大方,已經讓她養成了生活驕奢的習慣,望著自己那雙沒做過任何事、塗著指甲油的雙手,夏如芸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已對他生出了綺念,不是豪門命卻習慣了豪門的生活,一旦離開了顧旭,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了,去找個工作,然後找個平凡的男人嫁了,一輩子為著那一點的薪資精打細算,買衣服也會捨不得買,更別談尋歡作樂,更別談讓那些男男女女艷羨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不,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再也過不了以前的那種生活了。

「出去吧,夏如芸,以後也不要來找我了。」而這裡,以後也不是她想來就能來的地方了。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殘忍嗎?」夏如芸說話都輕飄飄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當她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卻突然被判出局了。

「如果你可以捨棄你那可悲的虛榮心,也許你以後會活得很快樂,至於殘忍不殘忍,夏如芸,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難道就對我不殘忍嗎?」讓他差點失去所愛的人,難道還不殘忍嗎?還好杜妍玉回來了,他們又在一起了,如果不是杜妍玉回來,也許他會對她下手更狠。

「都是因為杜妍玉那個小賤人,你才會這麼對我。」夏如芸的眼裡透著陰沉和惡毒。

「夏如芸,你敢把主意打到杜妍玉的身上,我會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0 15:3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