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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巫靈]霸王的豔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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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46: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巫靈 - 霸王的豔姬

吃好睡飽閒閒沒事逛大街,這就是她穿越來這異世一年的生活,
沒辦法,誰教收留她的是堂堂璽國的二殿下呢?
看在他是她衣食父母的份上,她就不計較每晚當他的人體暖爐,
和偶爾睡醒發現唇上被他偷襲成功的印記好了。
但隨著預定回去的日子益發接近,
她知道兩人不能再這樣曖昧下去,
所以即便他身上的味道令她眷戀安心,他的懷抱她早已習慣,
為了收回自己失控的情感,她仍不顧他的反對,搬離他的房間,
並想趕在離去前,運用擅長的魔術為他拉攏民心,
不料這舉動卻被當成妖女,還被有心人士陷害入獄,
連帶令他的名聲一落千丈,被全天下的百姓誤解數落,
可他卻沒有一句責難,只關心她有沒有被獄卒欺負,
甚至願意捨棄繼承王位,冒險救她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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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47:0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夜深的璽國王宮透露出一股不尋常的寧靜,璽王所住的寢宮內外,點上無數盞明亮的燈火,徹夜不滅。

  宮人們進進出出,異常忙碌,卻鮮少發出聲響,更顯出寢宮內的凝重氛圍,而寢宮旁的偏殿內,則有兩名年約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等候多時,想見璽王一面,只是遲遲沒有接到召見的命令。

  這兩名男子就是璽王的兒子,大殿下璽律及二殿下璽御。

  「兩位殿下。」負責服侍璽王的太監來到偏殿內,朝他們恭敬行禮,傳達璽王的意思,「王的身子已經穩定許多,有御醫隨侍在側照料著,殿下們不必擔心。夜已深,請兩位殿下趕緊回去休息吧。」

  璽王這一年來健康狀況欠佳,久病不癒,入秋之後早晚溫差極大,更加重了他的病情,令他虛弱到已有好一陣子沒有上朝理事了。

  大家私底下都在傳,璽王這一病一年多,只怕再撐也撐不了多久,璽國王位即將換人坐。

  而有資格繼承璽王之位的,就是璽律及璽御兩殿下,他們為同父異母所出,母親出身皆不凡,年紀也只差一歲。

  璽國並沒有嫡長子繼位的這種規矩,所以他們兄弟兩人皆有可能登上王位。

  在這關鍵時期,璽王病況轉危的消息一傳入他們耳中,他們便趕緊從各自在王都內的府邸進宮來探視情況——依璽國的制度,王子在年滿十六歲後就必須離開王宮,在王都內另闢一府單獨居住。

  病弱的璽王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正苦惱不知該將王位傳給哪一個兒子,為免見了心更煩,乾脆命太監出來傳話,要兄弟兩人不必進來探視,回去休息。

  見不到父王的面,兄弟倆只好退出偏殿,不再繼續等下去,結束今日的探訪。

  偏殿外頭,另有兩名分站在左右邊等待的年輕男子,他們是璽律和璽御各自帶來的隨從。

  璽律瞧著璽御帶在身旁的生面孔,頗有興致的笑問:「二弟,怎不見你原來的隨從,換了這個看似生嫩的傢伙?」

  璽律樣貌較為平凡,嘴角總是習慣掛著一抹淡笑,不認識他的人或許會認為他親和力十足,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那根本是不安好心的笑。

  他最愛在背後耍手段、來陰的,也因為夠狡猾,不會留下不利自己的證據,因此吃過他暗虧的人不少,明知就是他做的,卻苦無證據只能忍下來。

  「王兄身旁的隨從不也常換?這有什麼好訝異?」璽御冷淡回答。

  他生得一張俊逸臉蛋,足以迷惑眾家姑娘,只可惜表情一向淡漠,眼神深邃卻不帶任何感情。這麼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臉像是一座活冰山,就算長得再俊,那一身寒氣也把眾家姑娘凍跑了,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焉。

  「我當然訝異,聽說二弟命原本的那名護衛去保護一位姑娘,嘖嘖……那位姑娘恐怕不簡單。」璽律意有所指的道。

  他很清楚,去年入冬璽御前去璽國藩屬殷族領地處理叛亂之事時,身旁突然多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那女子以不見血的方式幫助璽御順利平定亂事,而當璽御回王都時,也將她一併帶了回來。

  璽御身旁原本的護衛是任諺,是他手下身手最好的一名,現在這名護衛叫做佟格,身手則在任諺之下。璽御將原本保護自己的得力護衛改派去保護那名女子,這代表什麼意義,難道還會難猜嗎?

  他很重視那名女子,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所以才會不惜調動任諺,只為保她周全。

  他從前極度排斥女子靠近,現在卻破例讓她住進自己的二殿下府,要讓人不注意也難。

  璽御並不訝異璽律會知道這些事,因為他們時時都在注意彼此的動靜,慎防對方出什麼花招來傷害或陷害自己。尤其現在正值父王病重,王朝隨時都有可能當家易主,敏感時刻更不得不防。

  「王兄與其關心我身旁的護衛換到哪,倒不如多費點心力在自己身上,看怎麼做才能得到大多數臣民的愛戴。」

  現今璽王猶豫不決,不知該讓誰繼位才好,臣民的態度便成了左右璽王決定的關鍵,因此他們兄弟倆最近都謹言慎行,盡量不出差錯,不讓臣民對他們產生反感,才有機會奪得下一任的王位。

  「如果我說……我就是對你帶回王都的那個女人有興趣呢?」

  璽御聞言,狠瞪了璽律一眼,全身隱隱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警告意味十足。誰要是膽敢打她的主意,他肯定不會讓那人好過!

  璽律就是故意要刺激他,見他真的動怒,反倒更樂,笑得更是挑釁,「二弟,我只是說笑罷了,別放在心上。」說完,就帶著隨從轉身離去。

  璽御依舊站在原地,瞪著王兄遠去的背影,非常明白王兄剛才並不是在說笑,而是已經在醞釀什麼計畫了。

  他不會讓王兄得逞的,接下來就走著瞧吧!

  直到璽律的身影完全看不見,璽御才對一旁的佟格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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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47: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璽國王都的秋天,早晚溫差極大,正午太陽當空時可以熱得依舊像夏天,但只要太陽一落下,溫度迅速驟降,非得蓋上毛毯才能舒服入睡。
  
  土生土長的璽國百姓當然對這樣的秋日氣候習以為常,但對於從二十一世紀的台灣陰錯陽差來到這個陌生異世的陶天香來說,真的很不習慣,氣溫一下子熱一下子冷,每天都像在洗三溫暖,到現在還沒因為水土不服而生病,連她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堅強的韌性。
  
  讓她不習慣的不只有天氣,還有此處的風土民情、食衣住行……很多很多,但她沒得選擇,只能強逼自己適應,好等待回原來世界的時機。
  
  可若要說這其中讓她最最最無法適應的,恐怕還是……「他」了。
  
  寒意漸濃的深夜,陶天香舒服的在暖呼呼的被窩中睡著,迷糊間,似乎聽到門扉被輕輕推開的聲音,半夢半醒的她根本無心理會,面向內床,連動也沒動一下,繼續睡得香甜。
  
  沒多久,一抹身影來到床畔,微掀毛毯一角,身手靈巧的鑽入被窩中,朝溫暖的她靠了過去。
  
  「嗯……」她咕噥一聲,感覺到自己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擁入懷中,那微泛涼意的身子終於讓她困意猶深的腦子清醒了些,「璽御?」
  
  「抱歉,把妳吵醒了。」嘴上雖說著抱歉,但他動作可毫無歉意,環住她的手臂仍慢慢縮緊,緊貼著她的身子,貪戀她身上的溫暖。
  
  他不只貪戀她的溫暖,更貪戀著屬於她的氣息,每每將她抱在懷裡,他的心就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幾乎捨不得放開手,真想無時無刻都將她鎖在自己身邊,連一步都不準她離開。
  
  陶天香又模糊的咕噥了聲,已經懶得制止他把自己當成「人體暖爐」使用——
  
  不必插電、不必燒炭就會源源不絕的散發熱能,只要將她抱在懷裡,他總是偏低的體溫便能慢慢回溫,真是好用到極點。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想和他計較,就分一些溫暖給他吧。反正……其實她也沒那個本錢和他計較。
  
  現在的她,食衣住行都靠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甚至連她現在睡的這間寢房、躺的床、蓋的毛毯,全都是他的。
  
  幸好他除了抱她之外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不然她哪敢睡得這麼安穩無防備?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信得過他,知道他不會使壞強迫她。
  
  「又這麼晚才從王宮中回來?」她微打呵欠,眼睛始終沒睜開過,就連講話的聲音也帶有濃濃睡意,「王的狀況還好嗎?」
  
  這陣子他常因為璽王的病況奔走入宮,不分早晚,像今日便是夕陽西下接到璽王病況轉危的消息便趕緊入宮,直到夜深才終於回來。
  
  這簡直是折磨人,她雖然有些心疼他,卻沒立場表達任何意見,只能關心一下目前情況。
  
  「老樣子,時好時壞。」璽御微嘆一聲。明知生老病死是人必經之路,他也早有心理準備,隨時面臨最壞的狀況,心中卻還是忍不住感到悵然。
  
  「別太難過……人總會走到這一步的,只是早或晚罷了……」講到後頭,她的聲音逐漸模糊不清,幾乎都含在嘴巴裡。
  
  璽御將頭埋入她的肩頸輕輕磨蹭,若有似無的散發出曖昧氣息,「妳的安慰就只有這樣?」還不夠,這根本滿足不了他。
  
  口頭上的安慰誰都可以講,不足為奇,他的心更需要安撫,且只有她安撫得了他、滿足得了他。
  
  環住她的雙臂更是緊縮,她柔軟的女性曲線緊貼著他剛硬的身子,原本微涼的體溫轉而發熱,一舉一動間隱隱透露因她而起的慾望。
  
  他知道父王終究會離他們而去,想阻止都阻止不了,那麼她呢?他是否能夠阻止她回到原來的世界,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不必面對她也終將離開的事實?
  
  她從異世而來,回去的念頭不曾停止過,他能緊緊抱住她的人,卻始終抓不到她的心,因此,就算她此刻在他懷裡,也無法平撫他不安的心,就怕只要自己一鬆手,她就會翩然離去,走得毫不猶豫,沒有任何牽掛。
  
  他該如何讓她牽掛這裡,捨不得走?他很苦惱,也覺得很棘手……
  
  「天香……」情不自禁的,他吻上她纖細柔嫩的頸項,貪求更多屬於她的美好,想徹底將她的身心都霸占。
  
  她是他的,只能屬於他。
  
  或許,她從遙遠的異世而來,就是為了與他相遇、成為他的人,要不然,上天為何如此安排,特地牽起他們之間的緣分?
  
  他絕不放她走,無論留下她的代價有多大,他都不在乎,只要她能屬於他……
  
  「嗯……好癢……」陶天香不滿的伸手揮了揮,想要趕走在她頸邊作亂的擾人東西,「討厭的蚊子……走開……」
  
  「呃?」璽御錯愕的停住動作,瞧著懷中的女人。
  
  他的吻竟被她當成「討厭的蚊子」,還想趕他走,這教他情何以堪?
  
  一沒了騷擾,陶天香漾起笑意,繼續在他懷裡睡得香甜舒服,渾然不覺自己剛才不經意傷到某人的自尊心,瞬間在他頭上澆了一桶冷水,令他滿腔的慾火都熄得差不多。
  
  這個女人……對他也太放心了吧?
  
  璽御無奈的苦笑,只能停止繼續騷擾她,讓她安安穩穩的睡場好覺,而他,大概一夜難眠了。
  
  可就算難眠,他還是捨不得放開她,心甘情願承受著又甜又苦的折磨,就這樣一夜過一夜……
  
  ※ ※ ※

  「奇怪,我的脖子怎麼會有紅痕?」
  
  隔日一早,陶天香醒來之後,璽御早已不知去向,害她始終無法肯定他昨晚是否真的有回來,還是她根本只是在夢中見到他,才會有他回來過的錯覺?
  
  坐在梳妝檯前,她緊皺雙眉,靠著銅鏡努力看自己脖子上的奇怪紅痕。那紅痕出現的位置實在太過曖昧,且不像被蚊子或跳蚤咬的,反而比較像是……吻痕?
  
  所以,昨晚璽御應該回來過了,甚至還試圖「偷襲」她,是這樣嗎?
  
  「那個男人真的是……」她突然羞紅臉,感到非常難為情,拚命將衣領拉高拉高再拉高。幸好可疑的紅痕還可以用衣領遮蓋住,要不然她真不知該拿什麼臉踏出房間大門了。
  
  但也因為這個疑似吻痕的發現,她開始思考自己和璽御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出生在二十一世紀的魔術師世家,主修戲劇系,自己也學魔術,但異卵雙生的姊姊陶國色卻跑去鑽研魔法。她因誤踩姊姊畫的魔法陣,所以才會在去年初冬時來到這個異世,進而認識了璽御。
  
  他倆從互相看不順眼到化解嫌隙,患難與共,至如今對彼此萌生情意,她甚至接受他的保護,隨他回到璽國王都,住進他的府邸內,像是屬於他的女人。
  
  只是「像」而已,因為他不曾明確的向她告白過。
  
  可說實話,他要是真的向她告白,她也會很困擾,因為她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的情感。畢竟她在此處只是過客,終究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無論他告不告白,他倆之間的互動都顯得曖昧不清,讓她好猶豫、好掙扎、好矛盾……凝思之際,胸口突然冒出一股熱意,喚回了她的神智。
  
  「是姊姊!」趕緊將掛在脖子上的紅色小錦囊從衣服內掏出來,將封口打開。
  
  封口一打開,一隻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六芒星小耳環便從錦囊內浮出,停在與她視線平行的高度上,開始緩慢的轉起圈來。
  
  「天香,妳在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從發光的六芒星耳環中傳出。
  
  「姊,我在。」
  
  這隻耳環是陶天香來到異世時一併帶來的,另一隻則遺留在原來的世界。因為有對耳環當媒介,陶國色才能藉由魔法陣和妹妹聯絡上,知道她在異世的情況。
  
  「妳那邊已經是秋天了吧?再過沒多久就要入冬了,妳開始準備動身去鏡湖了沒?」
  
  陶天香是在去年的初冬藉由魔法陣出現在此處鏡湖上,依照陶國色找到的魔法陣數據記載,如果她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就必須在一年後天上的星星運轉到相同星象時,靠著魔法陣從同一個地方回去。
  
  鏡湖在高山上,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冰封住,所以此時湖面應該已經結成冰。陶國色在這之前已經事先叮嚀過妹妹,要她提早回到鏡湖準備,免得不小心錯過回到原來世界的最佳時機。
  
  「呃……還沒。」陶天香有些心虛的回答,「現在才剛入秋,不需要那麼快出發啦。」
  
  「那妳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出發?」陶國色非常重視這件事,務必要讓妹妹順利回到原來世界不可,好彌補自己不小心捅出的大樓子。
  
  「這個嘛……」她再度語塞,只因連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要出發。
  
  妹妹的吞吞吐吐馬上讓陶國色察覺不對勁,開始逼問起來,「天香,妳老實告訴我,妳到底有沒有告訴那個叫璽御的傢伙,妳要回家的事情?」
  
  「有啊,我之前已經跟他提過冬天要回鏡湖的事了。」她在跟著他回璽國王都後沒多久,就已經提過了,只是她不確定他還記不記得。
  
  「那他的回答呢?」
  
  「他說:『我知道了。』」
  
  「然後?」
  
  「沒有然後。」
  
  「沒有然後」陶國色瞬間飆高嗓音,頗有想抓狂的徵兆,「他總該回答個好或不好吧!那他到底要不要送妳回鏡湖?知道是一回事,願不願意送妳回來又是另一回事,他跟妳打迷糊仗,妳也就由著他裝死?」
  
  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在這頭已經萬事俱備,就等著施行魔法陣的那天到來,結果反倒是妹妹拖拖拉拉,不知在磨蹭些什麼,搞到現在連何時出發到鏡湖都不知道,能不能成行也還是個問題……
  
  她到底還要不要回來呀?真是氣死人了!
  
  「哎唷,反正一言難盡……」陶天香有些沮喪無奈的扁起嘴。
  
  她的心情很複雜,明知道自己回去才是對的,卻越來越捨不下這裡的人事物,以及在此處的……他。
  
  她記得很清楚,當告訴他自己要回去時,他雖然只是淡淡回一句「知道了」,聽來似乎沒什麼起伏,但那明顯黯下的眼神,卻透露出被他隱藏的真正情緒,也讓她感到猶豫不捨。
  
  他捨不得放她走,她知道,所以在那個節骨眼上,她才沒有進一步要他給個確切的答覆。她跟著開始裝傻,心想距離離開的時間還早,能拖多久就算多久吧。
  
  只不過,拖到現在,剩沒多少時間可以再拖了……
  
  「我不管,陶天香,妳最好盡快再向他確認這件事。要是他沒良心不打算護送妳,妳也才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看自己一個人該如何順利回到鏡湖。」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她既心煩又無奈的回答,「等他晚上回房間,我要是還沒睡,會再向他確認一下這件事。」
  
  「……回房間?回誰的房間?」怎麼聽都覺得這句話哪裡怪怪的?
  
  「我的房間呀。」還是該說他的房間?
  
  「他回妳房間?他幹麼回妳房間?妳的意思是……妳現在和他睡在一起?!」
  
  「……」糟!她回得太順口,一時之間倒忘了她沒讓姊姊知道自己和璽御同睡一房的狀況。
  
  「陶、天、香!」陶國色再度拔高嗓音,這下子真的抓狂了,「我的天哪!妳被他吃了嗎?難怪拖拖拉拉的一點都不積極,原來就是因為被他吃乾抹淨了……」
  
  「姊,妳想到哪去了?沒有啦。」她羞紅著臉,同樣拉高嗓音趕緊解釋,「就只是非常單純的同睡一床而已,再多就沒有了。」
  
  「妳別告訴我,妳和他只是蓋棉被純聊天,兩人清白到連摸個手指頭都沒有。那就像一個男人帶著正妹去開房間,事後卻說他們只是去借廁所,其他什麼事都沒做一樣,誰會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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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48:17 |只看該作者
  陶天香心虛的摸著自己脖子上的可疑紅痕。她承認他們的關係是算不上清白,但她和璽御沒有進展到最親密的那一步是真的呀。「姊,我真的沒有被他給吃了,這一點妳一定要相信我。」
  
  「那好,妳告訴我,為什麼妳一定要和他同睡一床?別告訴我堂堂璽國二殿下的府邸,竟然寒酸到連一間客房都沒有,逼得妳必須委屈的和他同擠一房。」
  
  「不,是因為我之前住客房的時候曾有可疑的人半夜潛進來,不知道想幹麼,害我感到毛毛的,怎麼睡都不安穩,所以他開口要我到他房裡去睡時,我就——」
  
  「妳就乖乖去了?妳是被下了符咒嗎?這麼容易就被他拐回房裡,讓他隨時有機會吃妳豆腐?」
  
  陶天香羞到極點的摀住泛紅的臉蛋,不知該如何和姊姊說下去。
  
  她被下了符咒嗎?或許吧,才會這樣胡裡糊塗的被他拐回房裡……但當時她真的很不安,一個人睡在客房,又黑又安靜,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根本無法放心入睡。
  
  所以當他開口要她過去時,她才會連猶豫都沒有馬上奔入他懷中,什麼顧忌都不管,終於能在他房裡睡上久違的好覺。
  
  他讓她感到安心,被屬於他的氣息包圍著,她心中所有的不安瞬間被撫平,不再擔心任何事,因為她相信,他絕對會保護她。
  
  她對他的依戀,因此更加深濃了,所以面對要回去的選擇,她內心也越來越掙扎,遲遲無法行動,她好不捨,真的很不捨……
  
  「我不管,妳一定要馬上和他分房!」陶國色語氣凶狠的命令,「再不和他分開,小心妳就真的回不來了。」
  
  她終於明白妹妹對回來這件事拖拖拉拉的主要原因,就是璽御。要是再讓他們倆同床下去,妹妹回家的意志力只會越來越薄弱,最後恐怕就因為捨不下他,不回家了。
  
  「好啦,我知道了……」陶天香無奈的輕嘆一聲,嘴上雖然說知道,但心中的拉扯卻更嚴重,不知該如何向璽御開這個口才好。
  
  但姊姊說得沒錯,她是該拉開自己和璽御之間的距離了,要不然兩人的牽絆越來越強,糾纏不清,到最後她真的會走不了。
  
  趁現在為時未晚,趕緊懸崖勒馬吧。
  
  門外,姊妹倆的談話早已一字不漏的讓璽御聽到了。
  
  他方才正要推開門進房,就見陶天香正和發光的六芒星耳環說話,於是默不作聲的等在門外,打算等她講完再進去。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她和六芒星耳環說話了,所以早就見怪不怪。他知道她靠著耳環和原來世界的姊姊溝通,一解鄉愁,因為如此思鄉病才沒有太嚴重。
  
  而剛才她們姊妹倆的談話,也令他的眼神不禁黯下。他明白天香雖然對回家這件事有些猶豫,但仍是理智地傾向回去比較多,再加上她姊姊的推波助瀾,她最後勢必還是會動身,前往鏡湖。
  
  他不希望她回去。明知這麼想很自私,他還是不想放她走,但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留下來,徹底打消回去的念頭?
  
  璽御身後站著兩名男子,其中一名身材較魁梧的,是現在負責守護陶天香安全的護衛任諺,而另一名白髮的年輕男子,則是璽御身旁擅長星象卜算的屬下明見。
  
  任諺本來就在房外守衛,而明見則是跟著璽御過來,他一路向二殿下報告最近對璽律那邊的觀察狀況,就這麼恰巧過來,也聽到了陶天香和姊姊之間的「熱烈交談」。
  
  他們雖然聽不懂「吃了」、「正妹」、「開房間」、「吃豆腐」這類聽來另有涵義的奇怪用語,但也清楚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殿下和她已經同房好幾個月了,卻始終沒有生米煮成熟飯,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成為殿下的女人……
  
  明見和任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像是不敢置信。
  
  而後,明見低聲詢問身旁的任諺,「你有認識什麼醫德非常好、絕不會透露病人隱疾的大夫嗎?」
  
  「咳,我可以私下去找找……看有沒有專治男人……」
  
  「你們兩個,閉嘴。」璽御趕緊將微開一縫的房門關起,免得被陶天香發現,接著用冰寒的眼神狠瞪了他們一眼,神情顯得有些狼狽,「我好得很,不必看任何大夫。」
  
  如果殿下真的一切「正常」,那他們就真的不得不佩服主子還真是「忍功」了得,就不怕忍到最後會得內傷嗎?
  
  每晚都抱著自己喜愛的女人入睡,卻得強忍住想要她的慾望,表現出坐懷不亂的風範,這對男人來說,簡直是一種極端殘忍的酷刑。
  
  老實說,陶姑娘剛才提到的可疑分子入侵事件,是他們搞出來的,目的就是想撮合殿下及她,要不然憑府內嚴密的守衛,哪裡會讓可疑之人從外頭闖進來?
  
  沒想到他們都已經順利將人送上主子的床了,結果直到現在,殿下卻遲遲沒有「行動」……浪費這麼多大好時光,他真的沒問題嗎?
  
  明見忍不住替主子擔心起來。他一直希望殿下能夠趕緊讓陶姑娘成為自己的女人,兩人親密關係一定,女人多半便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要將她留下來也會容易許多,偏偏殿下就是不這麼做。
  
  「殿下,既然都已經有這麼好的機會了,為什麼您還……」
  
  「我希望她是心甘情願跟著我,而不是半推半就、逼不得已才留在我身邊,這種強求來的關係早晚會破滅。」所以他不曾強迫過她,兩人始終保有最後一道安全界線。他也怕自己要是強來會造成反效果,讓她忌憚害怕,反倒將她逼離身邊。
  
  他要的不只有她的身,還有她的心,因此他沒有輕舉妄動,一直等待她能拋下一切顧忌,為了他留下來,願意和他共度一生。
  
  明見無奈一嘆。既然殿下是這麼想的,那他無話可說。「但直到現在,陶姑娘還是有回去的念頭,殿下打算如何處理?」再拖也拖不了多久,如果陶姑娘真要回鏡湖,秋末就得動身出發,才能趕得上她回去的時間。
  
  「見招拆招,伺機而動吧。」
  
  雖然時間已經不太夠,璽御還是想賭一賭,希望能在這最後的階段扭轉乾坤,讓她拋下回家的念頭,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
  
  不過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扭轉乾坤呢?他不由得苦笑,只因這問題之難,可說是難如登天……
  
  ※ ※ ※

  既然已經決定要和璽御「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陶天香便馬上動了起來,自己一人慢慢把屬於她的東西從他房內搬回原本所住的客房。
  
  因為璽御對人有防心,不輕意讓不信任的人靠近,所以他府內僕人也少,留下來的都是對他極度忠心的屬下,而且清一色是男人。
  
  她不好意思讓男僕幫她整理私密之物,只好從頭到尾自己來。
  
  幸好她東西不多也不重,只需要來回多走幾趟而已,她就當作是在做運動吧。
  
  「天香,妳在做什麼?」
  
  璽御因為不想讓陶天香知道他偷聽到她和姊姊的談話,所以最後離開了,並沒有進房,過一段時間再回來,就見她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裳,而她放在他房內的東西也已經撤去一半左右。
  
  「我要搬回原來的客房。」她坦白道。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搬回去?」
  
  「其實,我本就不該和你同睡一床。」她有些尷尬的笑著,「最近府內非常安全,沒有再出現不明外人闖入的狀況,應該不會有事了,所以我也不該再賴著你,要回到自己的客房去才對。」
  
  璽御雙眉微微蹙起,有些心急。在早已習慣每晚擁著她入睡後,他又怎捨得讓她回到原來的房間,就此失去她溫暖的氣息?「我不介意妳繼續在我這兒睡下。」
  
  「這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而是本來就該避嫌……」
  
  「在我的府裡,我所決定的事有誰敢有意見?」
  
  「……」是啦是啦,在這座府邸裡他就是山大王,其他的小嘍囉除非是不要命了,不然哪敢有意見?「別人是沒有,但我現在有意見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分開來比較——」
  
  「難道妳不怕一回到客房就又發生陌生人闖入之事?」
  
  陶天香一愣。他真卑鄙,居然拿這件事嚇她!「沒這麼巧吧?」
  
  「妳怎知這段時間真沒有陌生人闖入?搞不好是咱們怕妳再受驚嚇,乾脆有也不講?」
  
  「呃……」她再度一驚,「所以到底是有沒有?」
  
  「若我此刻說有,妳會信嗎?」
  
  「嗯……」當然是半信半疑,懷疑他是不是為了要留下她才故意嚇她的。
  
  璽御當然知道他現在這麼說,她肯定會有疑慮,但他就是想賭一把,賭她最終會心軟的放棄搬走的念頭。
  
  果然,陶天香陷入天人交戰中,猶豫不決。她已經答應姊姊不能再和他同睡一床了……不行,她不能再如此縱容自己下去,反正就算真有陌生人闖入,她相信璽御也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傷害,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怕?
  
  掙扎了一段時間,陶天香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決定搬回客房。但她該如何做,才能讓璽御甘願放她回去,不再試圖阻止她?
  
  「對了。」她靈機一動,終於想到一個好辦法,「璽御,既然我們無法取得共識,那就來玩個小遊戲吧。要是你贏了,我就聽你的,當然嘍,要是你輸了,就得願賭服輸。」
  
  「什麼小遊戲?」他眉間的皺痕又深了些,猜不透她到底想搞什麼鬼。
  
  陶天香從袖袋中掏出一枚圓形小銅錢,「很簡單,你猜猜等會這枚銅錢是藏在我的哪一手內。只要你猜中了,我就留在你房裡,要是猜不中,你就得讓我搬回客房。」
  
  就只是這樣?這麼簡單的小遊戲,怎難得倒他?「那好,妳來吧。」
  
  果然中計了。陶天香賊賊一笑,「那你最好仔細看嘍。」
  
  她將銅錢瞬間彈向半空中,抓準時機在銅錢往下掉時用兩掌拍住,緊接著以非常快速熟練的動作,將原本合十的雙手分開縮成拳頭狀。
  
  「左手右手,你選哪一個?」
  
  璽御暗暗一笑。若是普通人,或許就真的看不出銅錢到底在她哪一手內,只能憑運氣猜測,但他練過武,眼力極好,就算她的動作再快再熟練,還是讓他在那非常迅速的一瞬間,見到她將銅錢握入左手掌心內。
  
  他毫不猶豫的握住她左手,信心十足攤開她的掌心,原本自信的神色卻在瞬間呆愣住,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看見的事實。
  
  銅錢不在她的左手掌心內?這怎麼可能?
  
  陶天香看出他明顯錯愕的表情,暗自得意,她只是使出魔術入門初階班的小把戲而已,就順利將他騙倒了。「璽御,願賭服輸。」
  
  一股悶氣頓時籠罩在他的胸口,讓他非常不是滋味,但話已說出,他又怎能反悔?「……妳搬吧。」
  
  那語氣還真是非常不甘願,可以說是極度哀怨了。
  
  想見到他吃癟的表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陶天香強忍住想笑的衝動說:「多謝二殿下。」
  
  得到璽御的允許,她繼續搬家的動作,又將一些貼身衣物搬出他的房間,等她在長廊上走了好一段距離後,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哎呀,剛才忘了向他確認我要回鏡湖的事了。」
  
  要現在回去跟他講嗎?可他剛剛才慘遭挫敗,她若又再提出此事,他有辦法承受雙重打擊嗎?
  
  她再次陷入猶豫掙扎,覺得這麼做似乎對他殘酷了點。反正還有一些時間,等過幾天他接受了兩人分房睡的事實後,她再找機會向他提應該比較好。
  
  「好,就這麼決定吧。」
  
  她說服自己是怕他一下子無法承受雙重打擊才會繼續拖延,絕不是對回去這件事越來越掙扎,所以才下意識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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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48: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陶天香住在璽御的府邸內,身份曖昧不明,既非他的奴僕下屬,也非他的妾室之類,真要算的話,只能說是他非常重視的一位貴客。

  她在府內什麼事都不用做,凡事總有人將她服侍得好好的,因此她剛開始住進來時真的很不習慣。突然之間變得很閒、非常閒,不是吃就是睡,像個廢人一樣,連想做些什麼也沒有事情讓她做,簡直無聊死她了。

  她想,她大概真的沒有千金小姐命,天生是勞碌命,所以乾脆自己找事做,三不五時到處跑,就是閒不下來。

  她樂得讓自己忙來忙去,在璽國王都的市集內到處轉,但卻苦了跟在後頭負責她安全的護衛任諺。

  「陶姑娘,你出來已經有好一段時間,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熱鬧的市集裡,他兩手大包小包的,提滿她的「戰利品」,緊緊跟在她後頭,忍不住皺起眉來。她一來到市集就樂得像是忘了要回去,到處走、到處買,彷彿永無止境。

  他一方面既要確保她的安全,一方面又得身兼僕人幫她提東西,而市集內人潮太多,出入分子也複雜,他要一邊注意身旁是否有意外狀況,一邊又要緊跟著到處走的她,還真有點分身乏術。

  「還沒,我還有幾味香料沒找到,再讓我找找。」陶天香繼續往前尋寶。

  她已經有一陣子沒親自下廚煮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了,這回非得找到她要的香料不可,否則才不會甘心回去。可惜她煮的東西只有自己青睞,他們這些人不僅不識貨,甚至還避之唯恐不及。

  因此她只能想,兩個世界的飲食習慣不一樣,喜好口味也不同,強迫不來,她也只好認了。畢竟是她身處異鄉,就算再不習慣也沒有其他選擇。

  頂多她三不五時自己做做菜一解鄉愁,沒人捧場就算了,她可以自己解決。

  眼見陶天香還是沒有回去的打算,任諺只好認命的繼續跟隨,不再多話。

  就在此時,熱鬧的市集裡出現奇怪的騷動,一名用灰色長布巾遮住自己上半身的人,腳步踉蹌的在人潮中奔跑,連番撞到路人,引起不少抱怨。

  「哎呀!搞什麼鬼?」

  「這人莽莽撞撞怎麼一回事?」

  「撞到人也不道歉,趕著去投胎呀?」

  陶天香和任諺就在附近,剛好見到那個人跑累了,體力不支的狼狽跌倒在地,披在身上的長布巾跟著滑落,露出凌亂的髮絲以及有些骯髒的嬌顏。

  那是張氣質清麗的臉蛋,如果將臉上的髒污擦掉,肯定是個讓人瞧了賞心悅目的姑娘。

  陶天香訝異的直瞧著對方,心想她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會這麼狼狽的在市集上奔跑,像在逃命一樣?

  因為那名女子一臉驚惶,四周的人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都離她遠遠的,沒有人上前詢問她怎麼了。

  見沒人要理她,陶天香就有一股衝動想靠上前去,可她才一有動作,任諺就出聲阻止。

  「陶姑娘,咱們還是別多管閒事好了。」

  唔?她就是不管閒事心會癢呀,這就像叫愛吃辣的人不要吃辣一樣痛苦。

  女子見陶天香似乎有意幫助自己,趕緊起身衝到她面前,跪在她腳邊,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這位姑娘請幫幫我,我正被人追趕,不想被他們抓回去。」

  人家都主動跑來求救了,她當然沒辦法置之不理,馬上將女子從地上拉起,管不了那麼多了,「快跟我們走。」

  任諺無奈的皺了下眉,也只能由者她管閒事,反正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陶天香拉著女子往一旁的小巷道鑽,任諺在後頭護著,三人一進到小巷道,就見一群面色不善的男子在人群中穿梭,像是正在尋找什麼人。

  將女子護在身後,往外窺探那群人,陶天香低聲詢問她,「是他們在追你?」

  女子有些忌憚的點點頭。

  「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你?你又做了什麼事?」

  「他們是大殿下的火馬,而我……則是從大殿下府裡逃出來的奴婢。」她表情害怕的道:「因為我不小心發現大殿下的秘密,他就要抓我……我是好不容易才從府內逃出來的。」

  「你是從璽律那裡逃出來的?」陶天香訝異的瞪大眼,就連一旁的任諺也顯得非常驚訝。

  「求求你們別把我送回去,只要一回去,我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女子趕緊懇求道。

  「你別慌,我沒有送你回去的打算。」她關心的又問:「離開大殿下府之後,你有其他地方可去嗎?」

  女子緊皺著眉,無助的搖頭。

  「要不這樣吧。」陶天香只猶豫了會,便說:「你先跟我們回去,暫時避避風頭,之後再慢慢想該如何走下去。」

  「陶姑娘,」任諺皺著眉阻止她,「她來歷不明,你不該如此輕易將她帶回府裡,況且殿下不會允許陌生人入府的。」

  「她目前沒地方去,我沒辦法見死不救。」她也是一個人在異鄉孤苦無依,要是沒有璽御的保護,她真不敢想像自己的遭遇會有多淒慘,所以她真的無法袖手旁觀。「她也說了,她是從大殿下府裡逃出來的奴婢,不算來歷不明。」

  「可是殿下那邊……」

  「帶她回去完全是我的主意,有任何問題都由我承擔,我會向殿下解釋,不會連累到你。」

  其實除了於心不忍外,陶天香還有另一個打算,既然這名女子是從璽律府裡逃出來,又是因為不小心知道他的秘密而惹禍上身,她或許可以想辦法從女子身上問出他的秘密。

  現在正值璽王決定繼位人選的敏感時期,璽御及璽律兩兄弟行事都非常小心,就怕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外流,影響名聲,進而壞了自己繼位的機會。所以,如果能從這名女子口中得知不利於璽律的情報,或許就能幫助璽御,讓他順利得到璽國王位。

  在她不得不離開之前,她希望自己或多或少能幫到他,算是報答他這段時間收留自己的恩情。

  「殿下?」女子訝異的睜大眼,「你們……是二殿下的人?」

  「你別怕,我們不會害你。」她笑著安撫女子,才又瞧向護衛,「任諺拜託你了。」

  拜託他?他才想要拜託她好嗎?他的眉越皺越緊。

  陶姑娘身份非比尋常,他哪有拒絕的權利,只能硬著頭皮讓她將人帶回去了。

  真希望殿下知道後,不會遷怒到他身上,這也不是他願意的……

  於是,陶天香趕緊將女子帶上馬車,立刻回府,剩下的香料也不找了,免得剛才那批男子又尋回來,發現到女子的行蹤,那就麻煩了。

  回到二殿下府後,她將女子直接帶回自己住的客房,見對方臉上、手上有一些傷痕,便馬上尋找治傷藥幫忙處理傷口。

  兩人在桌邊坐下,陶天香稍微卷起她右手的衣袖,開始幫她擦藥,一邊問道:「我叫陶天香,你呢?」

  「霏兒。」

  「你是發現大殿下什麼秘密,才會從裡頭逃出來?」

  霏兒有些顧忌的低下頭來,沉默不語。

  雖然對方靠她暫時躲過一劫,但還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信任她。

  「哈哈……抱歉,我似乎太好奇了點,你不想答就不要答,別介意。」陶天香乾笑著。自己太心急了,還是等她和霏兒混熟一點後,再來問也不遲。

  霏兒擔心的問:「我很感謝你的幫助,但我跟著回到這裡,真的不會替你添麻煩嗎?」

  「你別擔心,無論有什麼問題,我都會想辦法解——」

  此時,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打開了,只見璽御冷著一張臉進到房裡,顯然是得到任諺的消息來找她「興師問罪」的。

  陶天香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現了,趕緊從椅上站起身,頓時有些心虛地問候,「殿下……」

  她明知他防心極重,不輕易讓人進到他府內,尤其又排斥女人,然而她還是硬將人給帶回來,他會不悅也是意料中事。

  霏兒也急忙起身,拉下原本掀起的衣袖,低頭不敢瞧向他,表現得戰戰兢兢。璽御冷眸一瞇,出乎預料的伸手拉起霏兒的右手,嚇了她一大跳。她手上的衣袖跟著滑落,露出一大截手臂。

  她右手的手臂上,除了剛才陶天香幫她上藥的新傷痕外,還有一條筆直的舊傷痕,雖然早已痊愈,卻留下一條略深的疤痕在上頭,令人難以忽視。

  果然沒錯,她的手上有道可疑的傷痕,似乎是被銳利的劍所砍傷的。

  「殿下,你到底在幹什麼?」陶天香錯愕的瞪大眼,想不到璽御會做出這麼無禮的舉動,她趕緊拉下他的手,將慌亂無措的霏兒帶到自己身後,隔開他們兩人,「人是我硬要帶回來的,你不高興直接衝著我來,別太為難她。」

  「本府不歡迎來路不明之人。」他毫不猶豫的冷聲表態。

  要是真嚴格說起來,她也算來路不明呀,他要不要一併把她趕出去?陶天香微嘆口氣,輕蹙眉頭,放柔嗓音,「殿下,我們出去談談好嗎?」

  「對於她,本殿下沒什麼好談的。」他的態度還是只有一個字形容,就是——

  硬。

  「怎麼會沒什麼好談?好談的地方可多了。」她乾脆豁出去的對他撤起嬌來,親密地挽住他的手,給他點甜頭吃,「殿下,好啦好啦,我們出去談談,嗯?」

  冷硬的表情微微一抽,「你……」他沒想到她竟會使出如此可惡又誘人的手段。

  「好啦,我們出去談……」

  在陶天香「魅力全開」下,璽御終究敗下陣來,半推半就的和她離開房間,順著她的意來到外頭。

  關上房門後,她拉著他往旁邊走遠一些,直到覺得距離夠了,才停下來說道:「她是從大殿下那裡逃出來的奴婢,不是什麼來路不明之人。」

  「就因為她是從王兄那裡出來的,才更是可疑。」他不客氣的回答。

  「正因為她是從大殿下那裡來的,我才會不顧一切將她帶回來呀。」她開始向他分析利害得失,「她因為不小心知道大殿下的秘密而招惹麻煩,不得不逃命,如果我們能從她口中得知秘密,說不定就能加以利用,你繼位為王的機會也會跟著變大。」

  「若是必須靠揭人瘡疤才能繼位為王,那我寧可不當這個王。」他的表情比剛才更冷、更不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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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48:55 |只看該作者
  他才不屑用這種旁門左道得到王位,他寧願和璽律正面較量,誰的實力強,誰就勝者為王。

  況且這個奴婢雖說自己是從璽律府中逃出來的,但事實如何沒人知道,他懷疑她的身份沒這麼簡單,非常可疑,不得不防。

  「你想要正正當當的贏得王位,那當然很好,但誰知道大殿下會不會來陰的陷害你,我們也要有所準備才是。」她聽說璽律為人奸詐陰險,所以在王位繼承這件事上,他私底下絕對也會有動作,她不得不替璽御感到擔心。

  「我和王兄之間的事你別管,你只要乖乖待在府裡別惹事就好。」

  「我是真的很想幫你……」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只希望你能安安分分的待著,以免為了幫我反而不小心發生意外。」

  陶天香氣惱的鼓起兩頰,非常不甘心,她不願當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只等著別人來保護。她也想幫他,為他盡一份心力,只可惜他一點都不領情。

  但她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和他起衝突,只好來個緩兵之計,「那好吧,我不會輕舉妄動,但至少讓我暫時留下她,等她決定好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再讓她離開?」

  璽御同樣氣惱,卻又拿她無可奈何。要不是她是他所重視掛心的女人,他哪容得了她這樣胡來,一點都不把他的命令當一回事?

  「隨便你!」他負氣轉身,離去的步伐飛快,顯現出氣得不輕。

  陶天香瞧他惱火的背影,一股悶氣也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同樣很不愉快。

  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她可是為他好。

  不領情就算了,誰希罕!

  「討厭的傢伙……」她氣呼呼的轉身進房,看來跟他賭氣是賭定了。

  ※ ※ ※

  璽御一句「隨便你」,陶天香就當作他已經允許霏兒暫時留下來。她本來打算讓霏兒和自己同睡一間房,但沒過多久,任諺就出現,說他接到璽御的吩咐,要將霏兒帶到另一間客房暫時住下。

  霏兒雖然感到很不安,還是跟著任諺走了,至少短時間內她不必擔心自己沒地方落腳。

  入夜之後,陶天香一邊整理床鋪準備入睡,一邊沒好氣的咕噥著,「討厭的璽御,又不是所有人都不安好心眼,何必把每個陌生人都當成敵人一樣的防著……」

  這麼一想,她記起自己和他初次見面時,他對她的態度也是冷漠到不行,還差點就直接用劍在她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完全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讓她很生氣。

  所以說實話,他這次沒有硬生生將霏兒趕出去,還要任諺替霏兒另備一間房居住,已經讓步了。

  她在這裡什麼身份都不是,又必須靠他養,照理說他根本可以無視她的要求,卻還是為她妥協了……她是不是該去和他道個謝?

  但兩人下午時才剛鬧僵,她拿什麼臉主動過去向他道謝?就怕他還在氣頭上,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唉……」她在床邊坐下,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開始對璽御有些過意不去了,「真不該和他賭氣吵架的……」

  她留在這裡的時間已經不多,不該浪費時間在和他吵架上頭,她應該要好好珍惜剩下來的時間才對。

  要不要現在就過去和他道謝及道歉,她非常猶豫,始終拿不定主意,心頭也亂糟糟的,很不好受……

  就在這時,她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令她困惑的輕蹙眉頭。

  都已經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她房裡?

  「璽御?」陶天香訝異的瞧著突然出現在她房內的男人,「你怎麼在這時候過來?」

  「我累了。」他面無表情的說。

  這是什麼沒頭沒尾的回答?「你既然累了,那就趕緊回你的房……咦?」

  她錯愕的看著他繼續往床鋪靠近,下意識的縮到床內側去,空出外側的床位。

  於是璽御就當著她的面,堂而皇之的在外側躺下來,霸占她一半的床,甚至連她的被子也搶了一半過去。

  她傻住的眨了眨眼。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她完全看不懂?

  「璽御,這裡是我的客房。」

  「我知道。」

  「你應該回你的房裡去睡才是。」

  「在我的府裡,我想睡在哪有誰能阻止?」

  「……」他現在是在賴皮嗎?她氣呼呼的提醒他,「璽御,願賭服輸。」

  「我並沒有反悔。」他表情不變的淡淡說:「我的確答應讓你回客房睡,你也回客房了,但我們當初的打賭並不包含我不能隨你待在客房這一項。」

  他居然跟她玩文字遊戲?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無賴了。「那好,我們再來打一次賭,這次要是你輸了——」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刻意打斷她的話,他是傻瓜才會再和她打一次賭,「乖乖躺下,要不然就讓那個女人離開。」

  陶天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他居然拿霏兒的去留來威脅她?

  「等等,你怎麼能……」

  「我不會再說第三次。你是要乖乖躺下還是讓那個女人離開?」

  「你……好,躺下就躺下,誰怕誰?」她氣呼呼的背對著他躺下來,和他槓到底,「這樣你滿意了吧?」

  虧她剛才還在想要和他道謝及道歉,對他有些過意不去,現在這些全都收回、全都收回。

  璽御看著她背對自己的氣惱身影,不由得暗自苦笑。她非要將霏兒留下,他就不得不如此防範,免得讓人有機可乘。

  他不信任霏兒,總覺得她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雖然任諺已經告訴過他天香和霏兒相遇的過程,依舊無法解除他的疑慮。

  況且,霏兒手上還有那道可疑的劍傷……

  他的眼神慢慢黯下,無論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他都不會退讓,非得滴水不漏的護著她不可!

  同一時刻,霏兒藏身在樹叢後,遠遠窺探著陶天香客房裡的動靜。她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守在客房外的任諺發現她的身影。

  璽御的府內戒備森嚴,她行動必須非常小心,幸好她身手不弱,還可以逮到空檔四處走動,只不過得更為俐落謹慎。

  她窺探了好一會,始終沒見到進房去的璽御出來,便放棄等待,轉身離開。

  小心翼翼的從後院離開府邸後,就著月色,她腳步飛快的在無人的街上奔走,沒過多久便來到璽律的府邸內。

  走到寢房前,她在門上輕敲兩聲後,璽律的聲音一下就從房內傳出。

  「進來吧。」

  一進到房內,霏兒馬上朝坐在寢房的他跪拜行禮,「殿下。」

  「易非,本殿下真不習慣你的假音。」璽律微蹙著眉,「在本殿下面前,你還是恢復自己的真音吧。」

  「是。」霏兒淡淡一笑,出口的聲音已不是剛才偏柔的音調,而是清亮的男子嗓音。

  他真正的名字叫易非,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因為他樣貌俊秀,可男可女,再加上纖細不高壯的身材,只要稍稍打扮一下,說他是女人,沒有人不相信。

  他是璽律最得力的屬下,許多計劃都由他統籌執行,很受璽律看重。

  「你順利進了璽御的府邸,有何感想?」

  「想要趁機帶走陶天香非常困難,平時她身旁有任諺顧著,入夜之後,更有二殿下親自守護,防得滴水不漏,屬下找不到機會下手。」

  為了繼位問題,璽律始終將璽御當成眼中釘,想盡辦法試圖除掉他,但璽御本身會武功,身手一等一的好,再加上底下護衛功夫也不弱,所以璽律從不考慮派刺客暗殺,因為結果只會是白忙一場。

  他希望能掌握璽御的「弱點」,只要能找到他的弱點借以箝制他,兩人間的勝負也出來了。而璽御現在最大的弱點,很明顯的,就是陶天香。因此他才要易非演齣戲靠近陶天香,伺機進到璽御的府邸,看能不能找機會將她帶出來。

  璽御既然如此費心盡力的保護她,就表示她在他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如果她落在其他人手裡,或是出了任何意外,他有辦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嗎?

  璽律冷冷一笑。他就是打算拿那女人毀了璽御,奪得王位。

  父王的狀況越來越糟,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這一次非成功不可。

  「既然你無法從璽御手中帶走陶天香,那就想個辦法,讓他不得不主動交出她來。」

  易非困惑的微蹙起眉,不是很明白主子的意思。

  「好比說……設個局,讓陶天香犯下重罪,璽御要是不將她交出來,連自己都會受到影響。本殿下只是舉個例,你要是有更易施行的好辦法,那是最好。」

  他皺眉苦思,但目前還沒有任何想法,「屬下明白殿下的意思,不過屬下還得仔細思考,看是否有適合的事件能達成目的。」

  「那好吧,本殿下等你的好消息,只不過最好別拖太久。」

  「屬下明白。」

  對璽律再次行禮後,易非便無聲的退出寢房,趕緊回到璽御府邸,免得被人發現他不在客房內。

  易非離開後,璽律的表情跟著沉下。

  去年冬天,璽御去殷族領地處理叛亂之事時,他本已設了一個局,想要趁機將璽御除掉,沒想到計劃被來路不明的陶天香給毀掉,功敗垂成。

  這一次,不只璽御,他連陶天香一併解決,一個都不留,才能消除他心頭的不甘。

  「璽御,這一次,非得讓你栽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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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這座陽盛陰極衰的二殿下府內,好不容易多了一個女人,這對陶天香來說,真是一件再開心不過的事。

  終於有個能和她站在同一陣線的盟友了。

  在霏兒來之前,府內只有她一個女人,當她的女人家的心事想傾訴時,完全不知能找誰說話,只能等姐姐透過魔法陣和她聯絡。

  現在有霏兒在,她終於有可以隨時談話的對象,也能拉著霏兒一起做女人家才有興趣的事,生活肯定會比以前有趣許多。

  一有空,陶天香就樂得往霏兒暫往的客房跑,只不過她每次去找人,無論為了什麼原因而去,身旁總會多個電燈泡。

  「任諺,我和霏兒想說一些女人家的悄悄話。你不會有興趣聽的,你確定你還是要留下來?」

  陶天香輕蹙著眉,看向跟著入房的任諺,試圖請他離開,別打擾她們兩個女人家談心。

  「是嗎?正好我最近對女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很好奇,剛好可以趁這個機會了解一下。」任諺笑著說,完全不為所動,非要留下來不可。他絕不會讓陶姑娘和霏兒兩人獨處一室。

  「……」真不懂,為什麼他們似乎都非常忌憚她和霏兒共處,總是非得插上一腳不可?真讓她受不了!

  「陶姑娘,不要緊的。」霏兒柔弱的淡淡一笑,「就讓任大哥留下來吧。」

  陶天香有些煩悶的嘆了口氣。不只霏兒沒得拒絕,她又哪裡拒絕得了?她現在一樣也是寄人籬下。

  璽御不在府內時,就是任諺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簡直快和她成為連體嬰了。她雖然很受不了,卻也不能拿他怎麼辦,因為問題不在他,而在璽御身上。如果不是他的命令,任諺又怎麼會黏到這種程度?

  但被人跟著也就算了,至少她還可以想去哪就去啦,拘束並不多,真正讓她快抓狂的,反倒是璽御在的時候。

  比起任諺,他更是變本加厲,只要他在,便直接把她扣在身邊,完全將她和霏兒隔絕開來。

  「璽御,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後花園內的涼亭裡,陶天香板著一張臉,滿肚子氣的瞪著他,已經做好和他大吵一架的準備。

  只不過璽御完全沒有要和她吵的意思,坐在亭子內翻閱著書冊,冷靜以對。

  「你剛才在書房裡嫌悶,咱們都已經換到後花園來了,你還有意見?」

  陶天香有種想翻白眼的衝動。她之所以會悶,是因為他隔離她和霏兒的舉動太過明顯,明顯到讓她氣悶,這種心情並不是換一個地點就能改善的。

  「當然有。霏兒不是犯人,也不是什麼危險人物,你為什麼就是不願信任她,非得防她防成這樣?」

  「我有不得不為的顧慮。」他已經命人去查霏兒的底細,在結果出來前,他對霏兒的觀感不會有任何改變,就是覺得她可疑、有問題。

  他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天香聽不進任何解釋,所以他只能和她這麼耗著。除非他能拿出強而有力的證據,證明霏兒的確有問題,不然很難說服她。

  「說到底,你為了不讓我去找霏兒,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了,硬是將我鎖在你身邊,害我什麼事都不能做。」她嘴巴翹得半天高,埋怨的說。

  「只要不去找那個女人,你想做什麼我都由你。」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講到最後,你還是……」原本還氣呼呼的她聞言頓了一下,表情立變,「真的我想做什麼你都由我?」

  見她不怒了,他反倒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內心瞬間警戒,「……在我能容忍的範圍內。」

  「那好吧。」她開心的轉身離開涼亭,「你等我一下,我去弄些東西,弄完馬上回來你身邊。」

  她到底想幹麼?璽御微蹙起眉頭,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想做的事,他肯定……不會喜歡。

  陶天香這一去,耗費的時間可不短,璽御一直等,等到正衝動的想派人去找她時,就見她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盤東西,從遠處逐漸走回來。

  直到她回到涼亭內,將那盤東西放上桌後,才開心的道:「當當,沒讓你等太久吧?」

  他臉色微僵,看著盤中那一塊塊紅通通、不知原來是什麼,並且正散發熱氣的食物,心一沉,不禁頭痛起來。

  她又開始了!每回她所煮的菜,味道不但偏重又奇怪,而且總有一大堆名堂,實在不合他與其他人的口味。

  見他連問都不想問那是什麼,陶天香倒是主動開口了,「這道菜叫做『宮保雞丁』,很好吃,是很下飯的一道菜哦。」她拿起筷子,挾起一塊紅通通的雞肉,對他漾起非常燦爛甜美的笑顏,「璽御,你已經好久沒嘗嘗我的手藝了。」

  她在內心偷偷賊笑,每次遇到她做菜,他都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她現在故意欺負他,逼也要逼他吃下這盤宮保雞丁。

  誰教他讓她太生氣了,不回報他一下,她心裡會很不平衡。

  「……我還不餓。」

  「是你說的,只要我不去找霏兒,我想做什麼你都由我。」

  「我已經由著你愛煮什麼就煮什麼了。」唯獨「吃下去」這一項,他可是抵死不從。

  還想掙扎?哼哼,那就別怪她再度使出大絕招了。

  陶天香暫時將雞肉放回盤子裡,放下筷子,轉而從袖袋內拿出小銅錢,臉上依舊笑瞇瞇,「那咱們再來玩遊戲吧。」

  又玩?

  「同樣的,猜銅錢在我左手或右手。你猜對了,我吃一塊,你猜錯了,你吃一塊,直到盤內的宮保雞丁被吃完為止。」

  璽御內心正承受著天人交戰的煎熬。要是可以,他壓根不想碰她煮的食物,但與其讓她找霏兒,他倒不如順了她的意,陪她玩一玩,這樣也能消消她的氣。

  況且,他不信自己會再輸,上一回只是失誤,他不會讓同樣的失誤再發生。

  「璽御,有這麼難決定嗎?」

  「那就來吧。」他萬分勉強的屈服了。

  陶天香此刻的笑容更大了。她非讓他將這盤宮保雞丁全吃下去不可!

  她將銅錢拋向半空中,運用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手法,將掉下的銅錢用雙手合蓋住,然後迅速分開握成拳狀,一氣呵成,不見任何破綻。

  在左手。璽御信心十足的攤開她左手,神色再度錯愕。他竟然又沒猜中?

  怎麼可能?他不相信自己的眼力這麼差,居然會連著兩次都看錯!

  「願賭服輸。」陶天香開心的拿起筷子,挾起一塊雞肉,移到他面前,「別惱別惱,盤子裡有不少塊,表示你還有不少反敗為勝的機會,趕緊吃下它,你就可以再挑戰了。」

  璽御僵著一張冷臉,最後還是認命的將她挾過來的雞肉吃入嘴裡。

  「怎樣?好吃嗎?」她眨著期待的雙眼十分晶亮,等著看他的反應。

  「……」除了鹹及辣之外,他真的嘗不出其他滋味。她是放了多少辣椒下去?

  這真的是普通人吃的口味,還是她刻意整他?

  看他臉色越來越黑,她知道這宮保雞丁一定不合他胃口,若是平常,她會滿沮喪的,但因為她今天就是故意要欺負他、給他好看,所以他臉色越難看,她反而越開心。

  「不要緊的,璽御,還有不少機會。而且,說不定你多吃幾口之後,會越吃越順口哦。」

  那就真的是見鬼了!

  「吃下去了嗎?要是吃下去了,我們就來玩第二輪的猜猜樂吧。」

  結果,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無論璽御猜左手或右手,從來沒有一次猜中的,他一連被迫吃了六塊又鹹又辣的雞肉,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這太邪門了,他怎麼可能連一次都沒猜對?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得將這整盤辣椒雞吃完才能脫離苦海了。

  「璽御,這是第七次嘍。」

  陶天香雙手一握拳,璽御就鎖定右手,迅速將她的右掌攤開,掌心內果然又沒有銅錢的蹤影。他雙眸一瞇,突然伸手連她的左掌一併打開,卻驚見左手同樣空無一物。

  「啊!」她沒料到他居然會來這一招,低呼了聲。看來以後她不能再用這個手法欺負他了。

  璽御不敢置信,他從沒遇過這麼奇怪的事,「這是怎麼回事?銅錢在哪?」

  「其實銅錢它呀……」她伸出右手,在他左肩後摸了一下,回到他面前時,手上便多出一枚銅錢,完全就像是從他肩後拿出來的一樣,「在這。」

  錯愕的瞪大雙眼,他完全想不透,「怎麼會……」

  「這個叫做魔術。」

  「什麼意思?」他緊蹙眉頭。

  「這其實是種運用障眼法造成特殊效果好娛樂大眾的把戲。銅錢被我用熟練的手法在雙手擺動時趁機放在衣袖中,所以無論你選哪隻手,都猜不中銅錢在哪。而我剛才摸你的肩膀,也只是再度運用障眼法。讓看的人,以為銅錢是從你背後拿出來,可其實我只是在摸你肩膀的同時,不著痕跡地將放在衣袖中的銅錢拿回手上,完成了魔術表演。」

  藏銅錢的方式不只有一種,而不同的魔術師,使用的手法也不盡相同。另外不少的魔術還會運用經過巧妙設計的特殊道具,表演出讓人驚奇的效果。

  聽完解釋後,璽御雖然明白這是一種經過精巧設計的障眼手法,並不是什麼神奇能力,但他的表情卻仍然沒有緩和下來,甚至還叮嚀她,「以後不要再玩這種把戲,尤其是在其他不懂的人面前。」

  「為什麼?」陶天香微噘起嘴。沒得到他的稱讚就算了,還要她別再變魔術?

  這讓她覺得非常不是滋味。

  「在這裡,大家不會喜歡這種把戲。」他不想掃她的興,偏偏不得不說,她引以為傲的才能並不適合在他們這裡展現。

  「你憑什麼如此肯定?」她不甘心的反問。

  「憑我是士生土長的璽國人,深知大家的觀感與反應。」

  見她原本自信得意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他不忍心將更不好聽的實話說出口,免得對她又是一大打擊。

  但陶天香還是很不甘心。她對自己的魔術表演很有信心,甚至打算未來以此為業,她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璽御不青睞就算了,其他人也會一樣。

  肯定還是會有人喜歡魔術表演的,就算文化差異再大,她也不信這裡連個欣賞她才華的人都沒有。

  璽御本還在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卻敏銳的察覺有人窺探的視線,厲眸瞬間往涼亭外掃去,「誰在一旁偷看?」

  都躲在一段距離外的迴廊轉角了,卻還是被璽御發現。霏兒狀似驚慌羞愧的走出來,趕緊低頭道歉,「對不起,我……我只是恰巧經過,怕打擾到你們,不知到底該不該出現,所以才會停在這兒。」

  「你看到多少,又聽到多少?」璽御冷聲質問。

  「距離有些遠,我……我只瞧見陶姑娘不知在比手畫腳些什麼,兩位的談話聲不大,我也……聽不太到。」她語氣微顫的回答。

  「你口氣不必這麼凶吧?」知道他就是看霏兒不順眼,見到霏兒像是快被嚇哭的表情,她趕緊幫霏兒說話,「她只是恰巧經過而已,就別太為難她了。」

  陶天香朝霏兒揮揮手,霏兒見了立即轉身離去,以免又被璽御問東問西的,脫不了身。

  直到回到自己暫居的客房,霏兒才卸下膽怯的表情,轉而勾起了一抹算計的淺笑。

  剛才陶天香在涼亭內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得非常清楚,而他們的談話,他也全都聽到了,沒有一句漏掉——

  他對陶天香的魔術手法同樣震驚得不敢置信,卻也因此有了一個絕妙好計,能將她推入一個不利的境地裡,甚至拖累璽御。

  「二殿下,到那時,你是會捨她自保,還是會為了救她,甘願放棄自己繼承王位的機會?」霏兒,也就是易非,自言自語的笑著說。

  他等不及看璽御最終會做出什麼決定了,能看到璽御掙扎痛苦的表情,肯定非常大快人心。

  ※ ※ ※

  幾日之後,趁璽御進宮不在時,霏兒主動去找陶天香,打算辭行,離開二殿下府。

  「什麼?你要走了?」一打開房門,本要邀霏兒進去裡頭坐,沒想到霏兒不但沒有進房的打算,還劈頭就開口辭行,令她嚇了一大跳。

  「我……不該再繼續留下來打擾了。」霏兒無奈的苦笑,「我還是趕緊離開,才不會造成你們的麻煩。」

  「你是擔心殿下趕你走嗎?沒事的,只要有我在,殿下就不會趕你走。」她信誓旦旦的保證。

  「可是……」霏兒瞧了守在門外的任諺一眼,似是有什麼顧忌,不敢隨意亂說話。

  「霏兒,你還是進來說吧。」陶天香將她拉進房,轉身對任諺說:「霏兒人都要走了,讓我和她單獨說些悄悄話不為過吧?」

  他一臉為難,最後還是拗不過她,只守在外頭。

  陶天香將霏兒帶進屋、關上門,終於有機會和她單獨談話,「霏兒,現在只有我們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霏兒先向她低頭道謝後,才說:「陶姑娘,我真的不能再留在這了,這段時間非常感謝你的照顧。」

  「你還是要走?」陶天香擔心的問;「離開這裡後,你打算到哪裡去?不怕又被抓回大殿下的府裡嗎?」

  「我在二殿下的府裡躲了一段時日,大殿下應該以為我已經離開王都,不會再像一開始那樣危險了。」

  「可是……」

  「陶姑娘,我真的不能再給您添麻煩了。」霏兒淡笑著,「我已經決定離開王都,回故鄉去,在故鄉重新開始。」

  見霏兒去意已決,陶天香雖然感到不捨,卻也不再挽留,「那你有回鄉的盤纏嗎?要是不夠,我可以湊一些給你……」

  「不必了,您的好意我心領。」霏兒趕緊阻止她,「我從大殿下府裡帶出來的盤纏已經足夠讓我回到家鄉,要是再拿您的東西,我會很過意不去。」

  「你不必介薏,是我心甘情願給你的。」

  霏兒還是搖頭,打定主意不再收她任何一樣東西。

  陶天香只好打消這個念頭,「那……希望你一路平安,順利回到故鄉。」

  「感謝陶姑娘的祝福。」霏兒再度向她行禮,又道:「對於您這段時間來的幫助,我無以為報,而關於我撞見大殿下的秘密,我是真的無法告訴你。萬一洩露了出去,大殿下就會知道是我說的,到時他要是惱羞成怒,或許又會派人大肆尋找我也不一定。」

  既然霏兒有難言的苦衷,陶天香也不再勉強。反正這個計劃行不了,她還可以想其他方式幫助璽御。

  「不過,陶姑娘如果真的想幫二殿下增加聲望,我倒是有其他建議,陶姑娘想聽嗎?」霏兒詢問。

  「真的?好呀,你說說看。」

  「在王都南方靠近城門處,有間荒廢的破廟,廟裡聚集許多無依無靠的孩子,陶姑娘可以三不五時準備些吃的東西給他們,並且用二殿下的名義來做。這樣,當善行傳開來之後,對二殿下的聲望肯定有好處。」

  「對耶。」她開心的笑著,「我怎麼都沒想到這個辦法?」

  「只是那裡的孩子防心很重,不大信任人,陶姑娘勢必得花點心思才有辦法靠近他們。」

  「那我該怎麼做?」

  霏兒思考了一會,又道:「對了,前幾日您不是在二殿下面前耍了一個有趣的小把戲嗎?」

  「咦?那天你不是說,沒看清楚我在做什麼?」她納悶的微皺起眉。

  「那是因為……我怕被二殿下責罵,才說沒看清楚。」霏兒尷尬的笑著。

  「喔,原來是這樣……」點了點頭,她猛然意會到霏兒剛才說了「有趣」這兩字,期待的問:「你覺得我變的那個戲法……很有趣?」

  「是呀,很新奇、很有趣。」

  「終於讓我遇到識貨的傢伙了!」陶天香開心的緊抓她的手,大大的吐了一口怨氣,「我不懂,為什麼璽御就是不喜歡?而且還不準我再繼續變魔術,真是嘔死人了。」

  「我也不懂二殿下為什麼不喜歡,但他禁止陶姑娘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似乎也太霸道了。」

  「沒錯沒錯。」她點頭如搗蒜。遇到知音的感覺真好。

  「陶姑娘可以變些戲法逗那些孩子開心,解除他們的心防之後,想要靠近他們就不會太困難。」霏兒頓了一下,繼續叮嚀,「對了,既然二殿下不喜歡您玩這些戲法,這事還是別讓他知道的好。」

  「這我明白,他老是阻止我做這做那的,簡直把我當成犯人看。」陶天香沒好氣的說。

  能夠引起孩子們興趣的魔術表演,她知道不少,有些也簡單且容易準備。她現在腦中已經冒出好幾個魔術,都是娛樂效果非常夠的,等不及大顯身手。

  她決定趁璽御不在的時候去看看那些孩子,若她能憑著魔術表演逗樂他們,不就可以證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不識貨,不喜歡她的魔術表演?

  「我能給的建議就只有這樣,希望能對陶姑娘有幫助。」

  「當然有幫助。霏兒,真的很謝謝你。」陶天香朝她漾起燦爛的笑顏。

  「陶姑娘太客氣了。」霏兒也回以一笑,其實內心正暗笑她的天真,連是敵是友都分不清,被唬了也渾然未覺。

  萬事俱備,就等她自己掉入陷阱,他有十足的把握,這一回,璽御可救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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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霏兒的離開,讓璽御原本的警戒終於鬆懈下來,但內心卻又有種隱隱的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正要發生。

  他當自己多心,雖然之前要人調查霏兒的來歷還沒有結果,但她一離開,便無法起任何威脅,令他放心不少。

  只不過他雖然開心,心裡也頗不是滋味,因為霏兒一離開,他原本硬賴在天香客房的理由也消失了,她理所當然的,他回自己的房內去睡,別再賴著她。

  沒辦法,有得就有失,他只能忍下來。

  他不知道的是,陶天香私下已開始醞釀要去破廟對孩子們行善,因為她打定主意在事情成功前隱瞞他到底,免得她什麼都還沒做,就被他出手阻止。

  「陶姑娘,你要廚子準備這麼多的包子饅頭打算做什麼?」

  任諺看著廚房內兩大籃剛出爐還熱騰騰的包子饅頭,猜不透她又想要做什麼。

  就算是想分給府內所有人吃,也不必做這麼多吧?

  「我當然有我的用途。」她指著兩籃食物,對他燦爛一笑,「要麻煩你幫我搬上馬車了。」

  趁著今天天氣好、璽御又不在,她打算去破廟看看。而做善事當然不能只做一次,她今天去,是先給孩子們一些吃的,再看看他們缺什麼,或需要什麼幫助,之後再來想辦法。

  任諺雖然搞不懂她又想幹麼,但還是幫她將兩籃食物搬上馬車,隨她一同離開府邸。

  陶天香吩咐車夫到王都城南,沒過多久就找到霏兒說的那間破廟,她一進到裡面,就見到約有十多名看來非常骯髒狼狽的孩子,全縮在破廟角落,一臉戒備的瞧著她。

  緊接著,在任諺將兩籃食物搬進來時,那些孩子依舊緊盯著他們不為所動,防禦心十足。

  她從籃子裡拿了幾顆包子,靠近縮在牆角的孩子,和藹的微笑,「你們不必擔心,我不是壞人,這些包子饅頭都是要給你們吃的。」

  孩子們沒有一個動手拿食物,還是緊盯著她,並沒有因為饑腸轆轆便什麼都不顧的抓起包子就吃,管她好人或壞人。

  他們的防心果然不是普通的重,不過陶天香已經有心理準備,沒有因為一開始的挫敗就感到氣餒。

  「陶姑娘,咱們不如把籃子放著就走,他們要不要吃,就隨便他們了。」任諺提議。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離去,不和他們打好關係,就沒意義了。」

  任諺不解的蹙眉。和這些無依無靠的孩子打好關係有什麼意義?

  陶天香將手中的包子放回籃子裡,又來到縮成一團的孩子們面前,笑容依舊和藹可親。「大姐姐要個非常有趣的戲法給你們瞧,好嗎?」

  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表情冷淡,完全不捧她的場。

  「你們看我的手。」她伸出雙手,在他們面前張開,「什麼東西都沒有是吧?接下來可要看好嘍。」

  她雙手合掌,輕輕搓揉,剛開始還沒有任何異樣,但漸漸的,在她的搓揉動作中,一片片白色、紅色的小紙片從掌心中慢慢掉下來,並且越掉越多,越掉越快,迅速在地上累積出小小的紙片海。

  孩子們此時終於有所反應了,他們一個個瞪大眼,看起來非常的驚訝,完全想不透紙片是怎麼來的?

  在一旁觀看的任諺表情同樣訝異,這是他第一次看她變魔術,在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會這種事。

  他們吃驚的反應全在陶天香預料中,當她掌心內的紙片全掉光後,她蹲下身將所有紙片捧在掌心內,準備下一個魔術。

  「你們看好嘍,這些紙片還可以變成其他的東西。」

  當著他們的面,她將手中紙片用力捏在一起,捏到最後變成一團小紙球,然後用雙掌包起來,包得密實,將小紙球完全遮蓋住。

  再來她將緊合起的手放到嘴邊,吹了一口氣,雙手再打開時,一束紙做的紅白花朵就出現在她手裡。孩子們嚇得忍不住倒倒一口氣,眼睛瞪得比剛才更大了。

  陶天香抽出其中一朵紅色紙花,笑著遞給靠她最近的小女孩,「給你。」

  「啊——」小女孩嚇得趕緊往一旁避開,一邊尖叫一邊驚呼,「是妖術——」

  「妖女,她一定是妖女!」

  「別靠近她,她會使妖術……」

  孩子們嚇得往兩旁躲,頻頻說著她是妖女一類的話,明顯把她當成可怕至極的人,根本不敢靠近她。

  陶天香臉上的笑容沒了,不敢置信的瞧著他們驚恐的眼神,沒想到結果完全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他們怕她,還將她變的魔術誤認為……妖術?

  任諺眼見情況不對,趕緊拉著她往外走,「陶姑娘,咱們馬上回府。」

  她愣愣的由著他拉著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直到坐上馬車後,她才慢慢回過神來,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以後不要再玩這種把戲,尤其是在其他不懂的人面前。

  在這裡,大家不會喜歡這種把戲。

  璽御是曾經叮嚀過她,其他人不會喜歡這種把戲,但她以為……這只是他一個人的感覺,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那樣。

  前幾日您不是在二殿下面前耍了一個有趣的小把戲嗎?

  我也不懂二殿下為什麼不喜歡,但他禁止陶姑娘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似乎也太霸道了。

  可至少……霏兒就覺得她的戲法有趣,不是嗎?為什麼那些孩子們的反應卻和璽御一樣,不但沒有任何人覺得有趣,甚至連任諺也是一臉的驚愕?

  孩子們的反應讓陶天香信心全失,沮喪得不得了,一回到璽御的府邸,她便馬上將自己關在房間內,心情低落得連飯也不想吃。

  任諺覺得今日發生的事很不好,立刻派人去王宮內向主子報告。

  沒過多久,璽御便從王宮趕回來,臉色同樣不好看。

  他進到陶天香的房內,見她明顯失落的神情,原本想罵她為什麼不聽話,卻一看到她後就全都吞回肚子裡,想罵也罵不出口了。

  何況事情已經發生,罵她也改變不了什麼,還是趕緊思考要是她這個舉動衍生出任何意外發展,他該如何護她周全。

  他輕嘆一口氣,開口詢問:「為什麼突然想去破廟做這些事?」

  「我……只是想幫你。」她將霏兒離開那日兩人的話全都告訴了他,沒有任何保留。

  璽御越聽,眉頭蹙得越緊,他沒想到霏兒會在離開前私下來這麼一招,讓他毫無防備。

  是霏兒慫恿天香在那群孩子面前變魔術的!她果然居心不良,肯定在打什麼鬼王意。

  當初他見她變魔術,同樣認為她所使的是妖術、巫術,可卻因為顧慮到她的感受,不想打擊到她,才沒把話講得太明白,結果反倒讓霏兒有可乘之機,拿她會使魔術這件事作文章。

  不過他當初沒把話講明,害她不明白其中的嚴重性,他也有錯,不能全怪她不聽勸,受到霏兒的慫恿做出這種事。

  陶天香看他臉色凝重,原本的沮喪更是沉熏,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比她所想的更不妙,「我在他們面前變魔術,會造成什麼影響?」

  「他們不懂你的魔術戲法,只會認為這是妖術、巫術,甚至把你當成妖女。」

  「什麼?那現在該怎麼辦?」妖女?這太可笑了,堂堂魔術師回到古代,竟然變成會妖術的妖女,她真是冤枉。

  「總而言之,你這陣子千萬別出門,我擔心有人會拿此事大作文章。」

  「嗯。」她點頭,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也不敢再妄動。

  璽御緊接著走出房門,來到外頭,「任諺。」

  「殿下。」任諺趕緊來到他面前。

  「去城南那間破廟將受驚的孩子另尋一處好好安置下來,並且嚴防他們向其他人說曾見過陶姑娘變戲法的事。」

  「遵命。」任諺馬上轉身離去。

  然而,不過半日的時間,當任諺再度回到那間破廟時,竟已不見那些孩子的蹤影,整個廟裡空盪蕩的。這讓他感到大事不妙,連忙回去向璽御報告。

  「你說,孩子們已經不見了?」

  「的確都不見了。屬不在那附近尋過,完全不見他們的蹤影。」

  書房內,除了璽御及任諺外,明見和陶天香也在其中。他們沒有一人的表情是好看的,就連陶天香也一臉凝重,氣氛低沉得可怕。

  孩子們都不見了?怎麼會呢?她實在想不透他們能到哪去,不是無家可歸的孩子嗎?

  明見率先表達意見,「殿下,最好盡早將陶姑娘送出王都,暫時在外面避避風頭。」

  這些孩子們的消失非比尋常,肯定是針對陶姑娘而來,在不知情況會如何演變前,還是趕緊將她送走,把人藏在另一個隱密的地方比較好。等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後,再讓她回來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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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璽御雖然不想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但現在是非常情況,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危害到她的安全。

  「今日天色已晚,想要出城太遲也太趕,明日再動身。」他沒有猶豫太久,便下了這個決定。

  陶天香驚慌的瞧著他們。這事已經嚴重到必須將她送出城避風頭?她越來越不安了。

  不過她都給他們添不少麻煩了,不想再惹出任何問題,所以當天晚上便乖乖收拾簡單的行李,等著明日一早出城去。

  誰曉得,隔日一大早,她連馬車都還沒坐上去,負責王都安全的官衙侍衛們已突然團團圍住璽御的府邸,讓她哪裡也去不了。

  此刻,府邸的大門前,陶天香、任諺以及馬車,被官衙侍衛們團團包圍,氣氛異常緊張。

  任諺將她護在身後,對著侍衛們斥喝,「這是二殿下的府邸,你們竟敢在此放肆,簡直不要命了!」

  帶頭侍衛道:「很抱歉,咱們公務在身,只要是二殿下府內之人,暫時都無法離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發生什麼事了?」璽御沒多久便出現在大門前,神情淡漠,渾身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冷瞪著帶頭的侍衛,「是誰膽敢在本殿下府門前鬧事?」

  「二殿下,非常抱歉。」帶頭侍衛先向他道歉,才又說:「卑職有要務在身,必須緝拿王殿下府內的一名女子,事關多條人命,請二殿下務必配合。」

  璽御微蹙起眉,大感不妙,沒想到對方比他所想的更快出招了,「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說清楚。」他威嚴的喝問。

  「就在昨日,城南的孩子驚慌來報,說有個女人在他們面前使妖術,嚇得他們不敢再回去。據查,那名女子是二殿下府內之人,因此咱們暫時將那些孩子們安置到別處,結果沒想到,入夜之後他們一個個暴斃而亡,且無任何外傷,非常有可能……是被妖術至死的。」

  那些孩子們死了?

  陶天香震驚的瞪大眼。無法相信才一天的時間,他們就已經不在這個世上,而他們的死還被嫁禍在她身上?

  「荒謬!什麼妖術?這一切全是無中生有,本殿下絕不允許你們用這種理由將人帶走!」璽御氣勢驚人的怒喝出聲。

  「但那名女子有嫌疑是事實。」帶頭侍衛突然看向她,「應該就是她吧?」

  陶天香一驚。若不是任諺將她擋在身後,或許這些侍衛們早就衝上前來,將她抓住了。

  「無論有沒有嫌疑,本殿下都不允許你們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將人帶走。」

  「二殿下,您這是妨礙卑職們辦公。」帶頭侍衛不見退縮,反而和璽御對峙起來,「將一名可能會使妖術的女人藏在府內,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對二殿下的聲譽會有多大的損傷,難道二殿下還不明白嗎?」

  璽御冷冷一笑,「你現在是在威脅本殿下?」只要能保她安全,損失一些聲譽又算什麼,他根本不在乎。

  況且這事分明是栽贓嫁禍,他更沒有理由讓他們將她抓走。

  他很清楚,無論自己有沒有交出天香,情況都對他不利,所以他連考慮都不必了。他的人,他要自己來守護。

  「卑職只是實話實說,希望二殿下能看清現況,別做出錯誤的決定。」

  陶天香一聽會影響璽御的聲譽,焦急的從任諺後頭走出來,「昨天去見那些孩子的人就是我,我和你們回去,但這些事情和二殿下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完全不知情。」

  「天香!」璽御訝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竟主動要和他們走。

  「我現在只是有嫌疑而已,還無法肯定那些孩子真是因我而死,不是嗎?所以我願意跟他們回去接受調查。要是就此逃走,我的嫌疑永遠無法洗清,也會連累到二殿下的。」

  她已經替璽御添了太多麻煩,要是再在這個節骨眼逃跑,或讓璽御為了保她而和侍衛大起衝突,傳了出去,對他只會有不好的影響。

  因此她雖然害怕,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免得他的處境越來越艱難。

  「二殿下,咱們只是暫時將她帶回去關入大牢,以查明那些孩子的死是否和她有關。她暫時是安全的。若二殿下確信她是無辜的,大可找出證據證明她的清白,而不是執意不讓卑職帶走她,徒增她與二殿下的嫌疑。」帶頭侍衛客觀地說道。

  璽御的眉越蹙越緊。天香根本不懂,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將她關入牢裡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肯定還有其他事會發生。

  眼見雙方爭執引來不少百姓圍觀,紛紛竊竊私語,陶天香不想讓璽御難做人,便主動到侍衛面前,下定決心的說:「你把我帶回去吧。」

  「天香!」璽御心急的喊她。他並不需要她為自己如此犧牲,更不希望她去牢裡受不必要的苦。

  「二殿下,我相信你會想辦法幫我洗刷冤屈的。」她努力朝他漾起一抹笑容,「我會好好待在牢裡等你的好消息,你不必太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雖然未來的發展是好是壞她也不知道,但除了勇敢面對,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禍是她闖的,她就必須一肩擔起,不能再繼續拖累他……

  ※ ※ ※

  陶天香最終還是被帶到王都的官衙,暫時關在地牢內,待孩子們的死因查清楚後,才能斷定她是否有罪。

  但和她有關的謠言已如一陣狂風,以非常快的速度在王都內散播開來,讓百姓們議論紛紛——

  聽說陶天香是妖巫,會使妖法、會下咒,城南的孩子們被她的妖法害死,沒有任何外傷卻死不瞑日,一個個的雙眼都瞪得老大,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聽說璽御被她迷惑,將她藏在自己的府邸內,任由她害人,還試圖替她隱瞞,已經被美色迷得毫無理智可言……

  聽說璽王的病況會日趨嚴重,都是陶天香下咒害的,璽御為得王位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妖術都敢使用,簡直已是喪心病狂……

  有人趁機到處散播謠言,不明就裡的百姓傳得繪聲繪影,對璽御的印象也跟著轉差,沒多久,他的聲望便一落千丈,就連朝臣也對他有諸多微言。

  不管陶天香是不是真的妖巫,璽御這下子都已被抹黑得很徹底,想要改變眾人對他的反感很難。

  對於被人趁機抹黑,璽御早料想到,所以沒有太訝異。此刻的他根本無心理會謠言對他造成的影響,只想趕緊將陶天香從地牢中救出來。

  但那些孩子都已死了,死無對證之下,加上外頭說她是妖巫的傳言沸沸揚揚,處境對她著實不利。

  而部分關於陶天香下咒,害璽王病況加劇的謠言也在王宮內掀起一陣風暴,朝臣們因此對她頗為忌憚——

  「應該盡快將那妖巫處死!」

  「沒錯,免得她又下咒害誰,擾得大家不得安寧!」

  朝堂之上,百官議論紛紛,璽御及璽律也在場,而璽王因病休養的這段時日,都是由宰相主持早朝。

  「本殿下已經說過,她並不是妖巫,使的也不是妖術,只不過是大家不曾見過的障眼法小把戲而已。」璽御冷著臉,一人力辯眾多朝臣,「況且她若真是妖巫,又怎會被關在地牢裡這麼多日,不見獄卒們被妖術所害?」

  「或許……她是因為某些不知名原因暫時使不出妖術,那些獄卒們才能活得好好的。」其中一人說。

  「還有,王之所以病重的傳言,二殿下該如何解釋?有道是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又有一人問道。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璽律從一開始就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璽御捍衛陶天香的清白,直到現在才開口,「各位,既然王弟口口聲聲說那名女子是無辜的,而孩子們的死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和那名女子有關,倒不如……就來一場試驗,由上天告訴咱們,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吧。」

  群臣一陣嘩然,「大殿下,您的意思該不會是……要用真實之火?」

  璽御震愕的緊皺起眉,沒想到璽律竟打如此惡毒的算盤,要置陶天香於死地。

  「沒錯,就是真實之火。」他淡淡一笑,「若是那女子能順利通過真實之火的考驗,就表示上天承認她的清白,那咱們也無話可說。」

  真實之火是璽國流傳已久的一種火刑,通常用在有爭議的罪人身上,若罪人能從火刑中安然離開,那就表示上天認為此人並無罪過,得以無罪開釋,反之,罪人要是在火刑中死亡,就表示此人真的有罪,上天予以懲治。

  受刑之人會被綁在一根木頭上,緊接著以他為圓心,在距離兩步之外開始擺柴火,將其團團包圍住。柴火的數量約有三步距離寬、半個人高,放火時會從最外圍開始燒起、火勢逐漸向內蔓延,將罪人緊緊包圍住。

  如果罪人能自行從火場中逃出,或當火勢熄滅後依舊還活著,那就表示罪人通過考驗。只是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從火刑中存活下來,他們全都在大火中央被活活烤死,死狀甚為可怕。

  璽律毫不畏懼迎向璽御的瞪視,他就是要璽御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意的女人死在火場,以此狠狠的打擊他。

  等陶天香在火刑中一死,大家就會更肯定她妖巫的身份,而曾經藏匿妖巫的璽御便永不能翻身,甚至直接失去繼承王位的資格。

  朝臣們討論過後,覺得這方法非常可行,與其一直在這裡僵持不下,不如乾脆讓上天來決定陶天香到底有沒有罪。

  宰相見除了璽御外,其他朝臣都贊同用真實之火來解決這件事,便開口做出決定,「既然如此,那就擇日舉行真實之火,以定陶天香是否有罪。」

  眼見已經無法阻止她面對火刑,璽御雙手緊握成拳,暗自咬牙,他心裡非常明白,這一切肯定又是璽律搞的鬼,就是想要打擊他。

  可他不會被打倒的,也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這莫名其妙的刑罰,白白送死。

  早朝結束後,璽御馬上回到府邸,刻不容緩的召來明見及任諺,說出自己的決定。

  「我打算劫牢,無論如何都要在火刑之前將天香救出來。」

  「殿下請冷靜。」明見擔心的阻止,「大殿下肯定猜到您會劫牢,您要是這麼做,就正好中了大殿下的計。他不只會在您劫牢時阻攔,要是讓人知道二殿下為了女人做出劫牢的不智之舉,您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主子現在已經被憤怒左右,欲衝動行事,他絕不能讓主子衝動下去,這樣狀況只會越來越糟,沒得輓回。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她受火刑而死?」璽御怒吼出聲,「她是無辜的,她是因為我才會遭人算計,我絕不能順了璽律的意!」

  「殿下,您這麼做會毀了自己的前——」

  「夠了,不必再說!」璽御打斷明見的勸阻,「我心意已決,你要是不幫忙還想繼續勸阻,就離開吧。」

  若是救了她會讓他失去王位繼承權,他也無所畏懼。在他心中,她比任何事都重要,他寧可捨棄王位也不想失去她。

  不管和她的生離或死別,他都不想面對,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換回她,他都接受,沒有第二句話。

  明見輕嘆一聲。既然主子執意這麼做,他和任諺也只能硬著頭皮遵命了,只望能順利救出陶姑娘。要是她有個萬一,他們真擔心主子不知會失控到何種程度。

  反正他們的情況處於絕對劣勢,再糟糕也就這樣了,乾脆豁出去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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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2 11:50: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陶天香一人被關在陰暗的地牢裡,內心始終忐忑不安,難以成眠。

  雖然獄卒沒有刁難虐待她,忌憚她「妖巫」身份,能避多遠就避多遠,她還是感到很害怕,希望能早點離開這裡。

  不知璽御在外頭找到證據幫她洗刷冤屈了沒?如果真有人刻意栽贓嫁禍給她,那證據一定很難找,他會如何處理?

  她不由得苦笑。結果到最後,她闖出來的禍還是需要他想辦法幫她收拾,而她一點用都沒有,只能無助的待在牢中等他將自己救出去。

  不一會,原本安靜的地牢內突然出現有人走動的聲音,陶天香本以為是獄卒又來送飯了,沒想到定睛一看,站在牢房外的除了獄卒,還有另一個人。

  是璽御!他來帶她走了嗎?

  冷瞪獄卒一眼,他語氣顯得有些不耐,「還不快將牢門打、開。」

  「是。」獄卒趕緊開鎖,不敢怠慢。

  陶天香欣喜的看著他,眼中不禁泛起淚光,「璽御……」

  一進到牢裡,他便蹲下身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心痛不已,他心疼她在牢裡吃苦受罪,卻無法將她帶出去。

  他視若珍寶的人兒啊,只要再忍耐幾日就好,他絕對會將她從牢中救出,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委屈。

  她開心的緊緊回抱住他,他懷中熟悉的溫度讓她鼻頭一酸,更想哭了。真想就這樣一直賴在他懷裡,不要和他分開。

  為免獄卒聽到他們的談話,璽御沒有鬆開手,始終與她緊緊相依,在她耳邊輕聲詢問:「在這裡,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他們似乎很怕我,所以不敢。」她苦中作樂的笑著搖頭。

  「不敢最好,那就讓他們繼續怕下去吧。」

  「那……孩子們被害死的事……」

  「沒有結果。他們不在乎結果,只想要你消失。」璽御更壓低嗓音,只讓她聽到他的話,「三日後的半夜,我會帶人來劫牢將你救出去的,你只要再忍耐三日就好。」

  「什麼?」他要劫牢?要是被人發現了,對他很不好呀!「璽御,你不能……唔……」

  他強勢吻上她的唇,阻止她將拒絕的話語說出,想以此軟化她的心,讓她順服的允諾行事。

  一吻暫罷,他捧住她的臉,和她額抵著額,再度哄勸道:「天香,聽話,等我來救你。其他的你不必擔心,—切有我。」

  陶天香因他突如其來的吻亂了心魂,好一會都無法回過神來,但好不容易清醒後,她還是無法同意他這麼做。這太危險、太亂來了!

  「告訴我,在我被關起來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

  「這你不必管……」

  「我要知道,求求你告訴我。」

  拗不過她的懇求,璽御輕嘆一聲,簡單的告訴她朝臣們是如何決定非置她於死不可。

  陶天香越聽越訝異,忍不住瞪大眼,「真實之火?他們真的相信無辜之人可以從火刑中順利活下來?」

  「曾經接受過火刑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他們打的如意算盤是,相信你必死無疑。」

  難怪璽御決定冒險劫獄,這根本就是存心置她於死地,不管她是不是清白的,他們都不在乎了,只要她死。

  她很不甘心,才不要蒙受不白之冤而死,但她也不能讓璽御為了她冒險劫牢,毀了自己的前途。

  陶天香思考了好一會,才又問:「要是我真能順利從火刑中逃出。他們真會承認我是清白的嗎?」

  「天香,你想做什麼?」璽御擔心的緊皺起眉。

  「我可以想辦法,看能不能從火刑中逃出來。」

  「別做傻事。」他焦急的制止她這可怕的念頭,「難道你還沒聽懂?從沒有一個人可以從火刑中逃脫出來。」

  「還沒有,並不表示真的連半點機會都沒有。」她緊抓著他的衣袖,催促道;「真實之火是如何執行的?你鉅細靡遺的告訴我,或許我真的能夠找出辦法也不一定。」

  璽御重重的嘆了口氣,將她想知道的細節全都告訴她。

  聽完之後,陶天香皺眉思考好一會。辦法有是有,但她卻無法肯定是不是絕對會成功,風險大得連她都有些害怕。

  可是,如果她能順利脫逃,不但能洗刷自己的冤屈,璽御也不會再被她的妖名所累,這樣的代價值得她冒險。

  他都能為她不顧一切劫牢了,她為什麼不敢為他勇敢一次?況且,這是唯一一條能夠保全他倆的活路,她該對自己有信心,就算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也得豁出性命試一試。

  下定決心後,陶天香才又說:「璽御,我需要你幫個忙,暗中在行刑場內幫我準備一些東西。」

  璽御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她居然真要不顧性命去面對有死無生的火刑?「天香……」

  「你若是真的來劫牢,我是死也不會跟你走的,但只要你肯幫我,我答應你,絕對會平安無事的回到你身邊。」她知道自己是在說大話,其實她不敢肯定計劃一定能成功,但她不得不這麼說,免得他真的傻傻來劫牢,因她而自毀前程。

  璽御狠狠咬牙,再度將她緊緊抱入懷中,像是想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開。

  「你自己說的承諾,你一定要辦到。」他啞著嗓說:「要是你無法從火場中走出來,那麼就換我去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無論你在哪,我都會找到你。」既然阻止不了她冒險,他就跟著她豁出性命,她若死了,那他也不會獨活,心甘情願成為她的陪葬,就算這樣大大順了璽律的意,他也不在乎了。

  他不想失去她,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他都要換得和她相守的機會,即便是以命易之。

  「你這是何苦……」陶天香既感動又心疼的紅了眼眶。他居然以死來威脅她?

  這要她如何無牽無掛的面對接下來的考驗?

  「我就是要逼你用盡一切辦法順利回到我身邊,不然我絕不饒你,上天下地也會找到你,要你因欺騙我而付出應有的代價。」

  「知道了啦……」她眼眶泛淚,淚中帶笑的依偎在他懷裡,承諾他,「我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相信我,我一定會……」

  她傻,他比她更傻,為了他,她這下子非得拼盡全力,無論如何都得從火場中逃出來不可。

  ※ ※ ※

  幾日後,執行真實之火刑罰的時刻到來了,行刑地點在璽國專門處決犯人的廣場上。

  廣場上有座一人高的寬廣土台,所有犯人都在這上頭行刑,台下的百姓們無論多遠都能看到整個過程。

  此時,土台的正中央已經立起圓木,圓木下方由無數個裝滿沙的麻布袋堆疊撐住,到時被綁在圓木上的陶天香就站在麻布袋上,接受火刑的考驗。

  距離圓木兩步外,也已疊好原厚一大圈木柴,最外圈還被淋上了油,好讓火能順利點燃,形成一片圓形火海。

  土台下的四周淨空一段距離,不讓百姓靠近,而土台旁還有座和它一樣高的樓閣,那是讓監刑官及達官貴人觀看行刑之處,一般百姓不能上去。

  今日因為真實之火是少見的特殊刑罰,所以吸引了許多百姓圍觀,而不少達官貴人也來湊熱鬧,樓閣上坐了不少人。

  除了璽御外,璽律也來觀看行刑情況,他瞧著璽御凝重的神色,倒沒想到他會眼睜睜看陶天香面對火刑,而不是在火刑前找機會劫牢,將人救出去。

  不過,不要緊,反正最後的得利者都會是他,他要好好的看看,當陶天香死狀淒慘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後,璽御是否還能像現在一樣保持冷靜?

  圍觀百姓的最前頭,任諺、佟格及明見都嚴陣以待,他們身旁已經事先擱了好幾桶冷水,冷水裡浸著布,卻希望別有用上的機會。

  明見因為少年白髮,樣貌特別,所以戴著紗帳帽出現,免得備受好奇的人們關注。此時,他帽上的紗帳因風微微飄起,時起時落,他大感不妙的緊皺著眉,越來越擔心陶天香的處境。

  開始起風了,這會讓等會的火勢燒得又快又猛,令她更難從火場中央逃出來!

  「出來了……」

  「犯人出來了……」

  在眾人的低語中,陶天香被侍衛們前後包圍的帶上土台,她發絲凌亂,衣裳也有些骯髒,看來一身狼狽,但她卻抬頭挺胸的走出來,臉上絲毫沒有畏懼的表情。

  璽御見她出現,忍不住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壓抑自己的衝動,以免直接衝到台上不顧一切將她帶走。

  他好害怕,怕會就此失去她,他擔心自己做的決定是錯誤的,會害她白白浪費掉一條性命。

  但他承諾過她,相信她一定能成功,絕對能平安無事的回到他身邊,所以,他只能忍,再怎麼痛苦都得忍下去。

  陶天香跟著侍衛們來到上台中央,站上麻布袋,當侍衛拿出麻繩要將她綁在圓木上時,她抓緊機會深吸一口氣,主動將雙手交叉疊放在胸前,讓他們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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