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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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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汐語]真愛大無敵{鬼迷心竅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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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4 16:06: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翌日,蜜月,蠻荒探險。

  午後約兩點,龍須和管婉馨往毫無人煙的山裡出發。

  許是冬日和地緣的關係,陽光透過枝芽茂盛綠意濃蔭的樹枝,灑落金光點點,整座山林仍有晨曦未散的嵐霧迷茫,青草芳澀的味道,和新鮮芬多精。

  管婉馨踩著滿徑落葉,小心的不發出聲音,匆促步履深怕跟丟前方的矯健身影。

  她看見龍須忽然停下腳步,從背後的箭袋悄悄地抽出箭,架在弓上。那弓瞄準的是林間一隻獨翱飛翔的燕。

  四周靜肅無聲。

  霍地,管婉馨撲前,隔著龍須背在背後的弓袋抱住他,.打亂他獵的節奏。

  山裡冷,只穿件白色洋裝和黑色小外套的她,抱著他才知道溫暖。

  「妳在幹嘛?」龍須沒回頭,聲音冷冷遞來。

  「那隻燕子好漂亮。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打獵?」死裡逃生的燕子已經飛遠,她還是沒放開他。

  「打獵一向是我的休閑娛樂。妳仁慈心腸,不喜歡,大可回去。」

  「我不敢。」她坦承。山林這麼大,他們走了多久又是怎麼進來,她根本不知道,更不用說如何走回去。

  「我今天一定要打到獵物。」

  「不然呢?」管婉馨覺得天底下沒有非得不可的事情。

  「不然我就得殺一個人。」龍須冷笑。

  「你在開玩笑。」這裡只有她跟他,雖然一夜夫妻百日恩,但她對他當真不熟,這個玩笑千萬別是真的才好。

  「我是在開玩笑。照著這條路走回去看見的第一個岔路,右轉再左轉,就能回到屋子。」他的語氣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

  管婉馨用臉頰摩挲著他的背。「打獵一點都不好玩,很血腥……」她話還沒說完,一隻小白兔從他們眼前奔過,下一秒牠便哀號地躺在地上。

  管婉馨緩緩放開龍須,不可置信地震退。

  龍須也同時轉過高大的軀體,一副想解決她這個大麻煩的樣子。

  「你什麼時候射的箭?」管婉馨不敢相信親眼所見,她明明抱住他,阻止他發箭!

  「我說過我是神射手。」他眼眸冰冷,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

  「我身體不舒服,現在。」管婉馨喉頭湧起陣陣惡心,不敢再看那血淋淋的小動物。

  「妳很煩,自己回去。」

  「你不走我也不走。」

  「那好。既然妳那麼同情那些動物,就由妳來替代牠們讓我狩獵。」龍須冷血地道。

  「這是真的?」

  她只能選擇離開或留下。

  如果她不成為他的獵物,就會有無辜動物喪生他的箭下。

  「我會盡量別射那麼準。」龍須倚在巨木樹身,眉宇之間的清朗,神閑的氣度,宛若是這山林的一部分,也似乎早料定她的抉擇。

  他抽出支箭,再從弓袋的繡口,掏出一方精致的白絹擦拭著它。

  「我該跑嗎?」

  「隨妳。」

  「這山裡有熊嗎?你會不會......」

  「妳放心,在熊吃掉妳之前,我會找到妳。」龍須朝她綻開朵勾魂攝魄的笑,「還有什麼話要說?」他那笑容比較像是在問她還有沒有遺言要交代。

  「呃,其實我還不討厭你啦,如果你不打獵的話,我會更喜歡你。」希望這句話能挽回他少得可憐的良知。

  「還有呢?」他意態優閑地把箭架在弓上,就像參加百米賽跑的選手,在鳴槍前動動腳踝做著暖身般地,優雅的手臂拉開弓,並且弓與箭之間保持最完美的距離。

  「你慢慢休息。」管婉馨終於體認自己無法改變龍須打定的主意,她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往綠林深處奔去,並且要盡全力把他撇在身後。

  龍須抬眸,一隻燕在天空中飛轉成絢爛的弧度。

  在前世,他的確射出了昨晚管婉馨說的那支箭……

  今世,是否又將輪回般的重演?玄黑晶亮的眸底燃起久未見的興奮神色,他一直深信他們兩人有力量改變宿命。

  ***

  奔跑在山林的白影,像隻輕靈的燕。

  風在耳邊饗著,撩起白色裙襬,振幅如蝶翼鼓動,管婉馨在大得可怖的山裡,左彎右拐沒有方向地死命往前跑著,一幕幕綠意盎的景致自她眼前飛逝,原本綁著的馬尾顯得凌亂,她不敢回頭看龍須有沒有追上來。

  一隻燕子自她面前飛過,倏地又消逝,周遭只有蟲鳴鳥叫,和她重重的喘息。

  她感受到死神陰森的跫音。

  似警示,一聲槍響鳴向天空。

  她捂著嘴巴,心跳飛快,害怕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尖叫泄漏出她的行蹤。

  一不留神,她被地上偌大的樹根絆倒,整個人往前撲跌,再也跑不動。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她聽見腳步聲,有人踩著落葉朝她靠近。

  倏地,一雙男靴映入她的眼簾。

  她駭懼地抬眸,忽而驚喜萬分,「大伯,你怎麼會在這兒?」

  嫁進龍家,她和龍天--也就是龍須的哥哥--未曾交談,只有點點頭打過招呼,這種危險時刻,即便見到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也會分外感到欣悅。

  「妳怎麼這麼狼狽?把手給我。」龍天也是一身打獵裝。

  「不要。」龍須隨後出現地喊道,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懼。

  管婉馨遲疑的視線在兩兄弟間梭巡,最後選擇把手交給龍天。

  「親愛的弟弟,她最終還是選擇我。」龍天揚著得意的笑。

  「還不到最後,她選的人不是你。」龍須咬著牙,怨妒的視線射在攀著管婉馨肩膀的手臂。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大伯你不應該這樣攬著我。」管婉馨撥開龍天的手,並且拉開適當的距離。

  未料,龍天突然掐住她的脖子,一改溫文相貌,變了個人似地惡狠狠瞪著她。「妳知道什麼!他會拋棄妳,是我收留妳,要不然妳會有榮華富貴可享!?」

  「咳......」管婉馨難過地呼吸著。

  「你快放開她!」龍須焦急地往前一步。

  「你心疼了?」龍天面孔猙獰。「不要過來,丟掉你的箭。」

  龍須馬上照辦,把弓和箭袋丟得遠遠地,也不再上前。

  「沒想到你很痴情!」龍天半瘋似地仰天長笑,「哈哈哈……我們大家都很痴情。可是你忘了,上輩子無情冷血要殺她的人可是你啊!」

  「我沒忘。殺你的人是我,不幹她事。」龍須冷冷道。

  龍天毫不理會龍須的話,一勁兒怨嫉,「我替她死在你的箭下,用最後一口氣,立下永生追隨她的咒誓,誰知道以後的每一輩子,她的心還是在你身上。我好恨!」愛到深處,是恨是不甘也是悲哀至極,他不自覺地加重手上的力道。

  「咳咳......」管婉馨痛苦地無法掙扎。

  「為什麼每一世你都比我先找到她?」龍天的眼神忽然恍惚起來。

  為何命運總是不眷顧著他,不站在他這邊?

  「放開她。你可以殺我,我不會反抗。」龍須的心緊緊揪擰。

  他注意到漸漸失去氧氣的管婉馨,如同垂死的天鵝任由龍天緊緊捏著她的脖子。

  「殺掉你,我也不會得到她的心。」龍天又瘋瘋顛顛狂笑起來,「我要她和我一起死,死在一塊兒,然後我再起死亡咒!要她永生都是我的妻。」

  「你不是愛她嗎,為什麼還要她死?」情急之下,龍須飛快喊著。

  「你不也愛她嗎,不也要殺她!」龍天瞠大雙目。

  「你替她而死,她沒那麼絕情,那一世的她最後也沒選擇我。」

  「可是她心不在我身上啊,哈哈……」

  「你要我怎麼做,才肯放她走?」龍須的心提到喉嚨,原本紅潤的管婉馨,臉色已呈紫白,快沒氣了。

  「跪下。」龍天面目可憎地道。

  龍須依言。健邁的身軀不因下跪而有損英姿,反而有種頂天立地,誓死捍衛愛人的決心。

  「看見沒?燕子。」龍天又狂笑起來,他把管婉馨的臉轉向前,望向龍須。「妳深愛的男人像個孬種跪在我的面前。」

  管婉馨然落淚。

  她別開臉,不忍見龍須為她被糟蹋。

  「妳為什麼哭呢?燕子。」龍天摸著管婉馨的臉頰,整個人瘋了般,瘋言瘋語。

  「我愛妳,燕子。」說完這句話,龍天頭緊緊靠近不停發著抖的管婉馨,接著舉起右手的槍。「妳放心,待會兒子彈就會同時射穿我和妳。」

  管婉馨驚懼地睜大眼眸搖著頭。

  她不想死……

  不知哪來的力氣,大概是那股決心和恐懼,她雙手掙扎中,胡亂摸到龍天褲袋裡的瑞士小刀。她抽出它,高高舉起,刺進他執槍的手臂,槍聲同時響起,子彈射偏,射到旁邊的大石。

  管婉馨為第一次持刀傷人而怔忡。

  龍天捂著傷口,朝她陰狠一笑,接著將槍口轉移方向,向著朝她奔來的龍須。

  「不!」管婉馨駭然大叫,感到心跳剎那間停止。

  下一秒,在她意識到以前,她已經跑到龍天面前,以身體說明捍衛龍須的決心。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看見龍須被瞄準便慌了心,下意識地不顧一切衝上前,願意傾盡生命保護他?

  所有的答案來不及深思,一隻靈燕飛過天際。

  子彈已射穿管婉馨的心臟。

  ***

  每個人都把自己放大。

  以為自己可以做得多狠多絕情,其實,心,比誰都軟。

  龍須凝視著病床上戴著氧氣罩的管婉馨,雙掌合十,緊緊把那纖細的手握在掌中,用唇摩挲著。

  「婉馨。」他輕輕喚著。

  他搞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愛她還是恨她。

  好幾世前,歐陽燕子因為受不了內心對龍範的愧疚,自殺而死。她,龍範,和他,才會如此糾纏不斷。她的有情有義,同時折磨著三人數世。

  然而,這輩子她求生的意志與本能,比任何一世都來得強。

  她不再優柔寡斷。雖然喪失對他們的記憶,但她用行動說明她的選擇,憑著潛意識不要三人再因果循環地為情所困。

  她的勇敢,令他的愛恨顯得渺小和微不足道。

  從她為他挺身而出那一刻,他對自己所下的毒誓便被打破。

  他曾自私地發誓:如果他做不到親手殺她,便永世帶著輪回的苦痛記憶。那無可抹殺、她為別人而死的事實,令他妒嫉瘋狂。

  從此以後他只能是虛無的,就算投胎轉世。直到誓言有被破除的條件:她情願為他而死!

  被破除的還有他原本的法術,他的法術消失了,真真正正地成為了一個凡人……

  「婉馨,趕快醒來。醫生說妳再不醒來,妳就……」龍須用唇摩挲著管婉馨的手,只恨自己沒有通天本領可以救她,不再讓她受苦。

  現在他知道她愛的人是他了。

  可是,她的眼睛卻也不願意再張開看他。

  龍須明白自己過於自私,竟傻得要她用生命來證明她的愛。如今她已證明,他又得到什麼?一具冰冷的軀體,一張不會笑的臉……

  「龍……」一縷幽喚傳來。

  「婉馨,妳在叫我嗎?龍須以為自己因渴望她醒來而出現幻聽,可是那聲音分明清楚。

  「龍。是我,燕子。」嘆息非常清晰。

  龍須轉首,看見坐在窗台身子近乎透明的歐陽燕子。她還是穿著自殺時那身白衣,由於她死時非常年輕,那張臉仍然如生嬌艷。此時她的衣裳和發絲飛揚,美麗異常。

  龍須的心突然一窒,喉嚨如同被隻無形的手掌扼住。

  「為什麼......」他的視線無法自她身上移挪開。

  「為什麼會有兩個歐陽燕子?」歐陽燕子笑得凄楚,毫不訝異他心中的疑惑,這麼多世來,她和他無法相逢,自然沒有交流。

  「那世我雖然自殺,卻仍然放不下你,三魂六魄雖登了奈何橋投胎,但有一魄飄到你身邊和你廝守,從此我們陰陽兩隔,你毫不知情。」往事招手,酸然以對。

  聽見她的告白,龍須緊緊閉上眼。

  他知道歐陽燕子話裡的含義與背後所代表的凄涼無奈。

  「我,一直恨著妳。」再睜開眼的龍須,眼眸有層薄薄淚水,心中五味雜陳。早知她愛他,他不會這般恨她。

  他的愛傷害所有的人,他的恨成為荒唐。只是現在說這些,又能做什麼?

  一步錯,步步錯,錯在誰?誰都沒有錯,卻也沒有對。那麼多世了,他們白白受苦那麼多世。

  「我知道。」歐陽燕子頜首。「我也不好受。原本自殺之人無法投胎轉世,是龍範願意代我受永世為鬼之苦。」對於龍天,那前世的龍範,愛是不能勉強,就算他為她做再多,她心中仍是只有龍彥。

  龍須原以為龍天也是和他一樣不甘心,下了咒誓,殊不知龍天是如此深愛著歐陽燕子。

  「龍,到我身邊來。」歐陽燕子伸出手,神情溢滿溫柔。

  總算管招弟信守諾言,在今日開壇做練魂大法,才能令她念念不忘的龍彥看見她。

  龍須依從地起身,欲朝歐陽燕子走去。

  霍地,他止住步伐,低首凝著依舊合著眼皮的管婉馨,和兩人從她住院以來便一直纏緊的十指。

  「龍……」歐陽燕子再次喚道。

  「燕子,她是妳。」龍須望向窗邊的美麗身影,心中有著以往所沒有的寧靜清明。

  「過來。龍。」歐陽燕子展開笑靨。

  龍須緩緩搖首。「我不能再錯過她了。」

  「龍,還記得我為你梳髮念詩,那時我們--」

  「在我們彼此傷害的時候,那些已經成為過去。我現在愛的人是她,這輩子的妳。」龍須緊緊握住管婉馨的手。

  一開始,他確實把管婉馨當歐陽燕子來愛來恨。但慢慢地,他明白她們兩者之間的不同。燕子聰明,婉馨憨真。燕子的美逼人,婉馨稱不上美麗,但那小小的身影,早就像是一道光緊緊抓住也溫暖著他的心。

  「我輸了。」歐陽燕子緩緩笑起來,「輸給這輩子的她。我以為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可是,她真的比我愛你。」那隻在山林裡飛翔的燕就是她,她看見管婉馨為愛付出的勇氣。

  如果那世她有管婉馨的一半勇氣,她可以大膽向龍彥、向命運爭取原本該屬於她的愛情,而不是做出令兩人後悔、三人痛苦的抉擇。

  「燕子……」龍須心痛地喊著。

  他看著她美麗的黑髮,瞬間變成白髮。

  「龍,我走了。下輩子我們相逢相愛?」

  「我會找到妳。」龍須鄭重點頭。他明白那時候歐陽燕子的一回歸三魂七魄裡,不再受虛無飄浪之苦。

  「我等你。」美麗的白色身影縱有不捨,仍然自空氣中慢慢蒸發消失。

  窗外,陽光終於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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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4 16:06:5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陰風慘慘。

  並非天氣不好,而是等在前方那男人殺人般的目光,令大樓的下班人潮不寒而栗、紛紛閃避。

  「我教妳提早一個小時下班,妳居然敢給我拖到--」龍須瞄了眼腕上的名錶,「五點半?」讓他在這裡當動物給別人看,分明是活得不耐煩。

  「拜托,你不要這樣子,會嚇到別人!」管婉馨惴惴不安地望向火速竄逃的同事們。公司變得可怕,完全是因為眼前男人的關係。

  自從她受傷後,龍須換了個人似地,他說服公婆讓他們搬出來住,又讓她婚後繼續上班,每天親自送她上下班,非常保護她的安全,而且,她也沒再見過大伯龍天。

  她是很喜歡龍須這樣的改變,自己受到關注和寵愛,可是有時候也覺得這男人很魯,比如現在。

  「我說要上去找妳,為什麼不要?」銳眸一瞇,莫非有辦公室戀情?

  「你是皇太子,大駕光臨會弄得人仰馬翻。」管婉馨飛快拉著他走向停在馬路旁的寶馬轎車。

  感覺到那酥手的嫩滑,龍須任由管婉馨拉著。倏地,他停下腳步,堅持不再往前走,「等一下,妳手上拿的是什麼?」

  「公事袋啊。」她明明記得他眼力超好,兩大包的公文袋上也印有他們公司行號。大大的字,不可能看不清楚。

  「妳打算今天又帶公事回家?」龍須從齒縫迸出這句話。

  已經連績兩個禮拜,這個小女人很勤奮地每天帶公事回家。要不是知道她毫無心機,他會以為這是她間接要求升官發財的手段。

  在吃完晚餐、約八點左右,她做做樣子辦公,半小時後,便在他那張大書桌上趴著呼呼大睡。

  最後累死的是他,她帶回的公事都是他幫她完成。

  「對啊。」管婉馨理所當然地道。

  婚後她才發現自己上班的公司,原來是夫家的名下企業之一。

  再度回到工作崗位,雖然胸前掛著的牌子依舊是「助理秘書」,同事們卻變得異常客氣,再也不敢麻煩她做東做西,甚至連她的工作都有人搶破頭要做。其中最熱心的就屬邱姊和陳幼婷。

  哎,如果辦公室裡有蚊子讓她打還好一點,偏偏他們公司的環境整潔清新,害她沒事幹只能數著手指頭打發時間白領乾薪。

  良心過意不去,最後讓她想出個法子,就是在下班後把大家沒做完的公事帶回家,隔天趕在大家上班前放回原處,也算是幫大家的忙。

  龍須無語問蒼天,只想掐死眼前這個女人。

  他怎會娶個這麼笨的老婆?他明白她心腸好,是個濫好人,更知道他每天幫她完成的公事,都不是她分內的工作。

  他在等有天她會醒悟,不要只幫著外人而累死自己的老公。

  但她朽木不可雕,反而得寸進尺,剛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公文袋,現在還忙得不亦樂乎改成兩大包。

  反正她累,可以打瞌睡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呃,你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去趟醫院?」管婉馨好心地問著。

  龍須的答案就是把她挾持上車,以讓她的心差點跳出胸腔的車速,一路狂飆回家。

  ***

  「姑婆,快來救我,龍須要欺負我!」

  喀嚓。電話被按掉。

  「沐馨,快來呀,龍須要殺人了!」

  手機被奪去丟在沙發上。

  灰黯的杏眸倏地一亮,對喔,還有龍須那台超先進的筆記本電腦,可以透過視訊向外界求救。

  「嗚嗚,夢馨妳不能再見利忘姊,龍須獸性大發……」

  巨掌橫置電源開關處,電腦自動關機。

  追來了!管婉馨飛快地鑽進書桌底下,再從那裡爬出去,隔著大張方形書桌和龍須嗆聲,「你虐妻!我要打一 一三婦幼專線......」

  可不是,從進門到現在,龍須眼神那麼凶惡,簡直就是要把她大卸八塊的樣子。

  她也真的一天到晚被精神虐待。

  在公司,每隔兩個小時就會有一通龍須打來「關照」的電話,外人都當他們夫妻恩愛,其實這人根本患有嚴重的疑心病,疑心她......呃,疑心她什麼呢?

  他打來好像都是告誡她不准做不是分內的事,不准在上班時間跑到外面,不准沒吃中餐,不准和男同事打情罵俏……

  交代了一大堆拉拉雜雜的事,身為總公司總經理的他這麼閑,一度讓她以為龍家快倒閉!

  「默性大發?虐妻?」這種不實的指控,她也說得出?

  磨刀切切的男音從她耳邊傳來,管婉馨才回神。

  剛才想得出神,這會兒被他逮住。先詐降吧!「大王,小的一時說錯你大人有大量饒過小的,小的絕對永世效忠於您。」

  「永世?」這句是從鼻腔裡哼出。

  光看她那不擅長掩飾的眸神,別說永世了,這一刻她就言不由衷。

  「當然。」螓首猛點。螻蟻尚且偷生啊。

  「老婆,夫妻本是同命鳥,妳說對不對?」

  「沒錯,老祖先傳下來的至理名言。」

  「所以我一直把妳的話信以為真。」

  「你根本不用懷疑我。」

  嘻嘻,他相信她的話了,真笨!

  「其實我還滿喜歡虐妻這部分。獸性大發聽起來也不錯。」

  呃……「你不是相信我的話?」她懂了,他所指的「把妳的話信以為真」是針對她先前的誣賴指控。

  面前那熱辣辣很想「人獸交」的煽動眼神,讓她逃避地閃掉視線,「我們可不可以跳過這段?明天還要上班,早睡早起身體好……」話未說完,她滔滔不絕的小嘴便被霸道地緘封。

  ***

  他的唇一直是那麼熱烈。

  管婉馨閉上眼睛,陶醉在龍須的吻中。

  方才的拒絕,是新婦的嬌羞。

  這些日子來,她早已感受到龍須對她的好。

  他那霸氣底下,藏匿著溫柔和關懷,要不然她也不會有恃無恐地把公事

  帶回來,因為她曉得會有人捨不得她、幫她。

  他是總經理,處理起公文自然比他們這些小嘍啰來得快速有效率。

  呵,不過好像有人在不高興了……

  偏偏又不說......

  「龍須,我們是在客廳。」管婉馨喘著氣,很快就被龍須弄得欲火焚身,衣服也以最快的速度被褪下。

  「有什麼關係?」熱吻來到她的頸子。

  「窗簾沒拉上啦。」這樣根本不安全。

  「晚上從外面看不進來。」她的底褲被卸下。

  「啊……」管婉馨雙頰生艷,因為龍須已把他的昂藏挺進她的幽穴,並且抽動起來。

  真要命,她已經變成個蕩婦。

  他一句話就能輕易安撫她不安的心,讓她樂意陷入他制造出來的洶湧情欲深淵,與他肢體纏綿糾結。

  受誘於那寬闊的胸膛,她的唇自動地舔吻那片陽剛,往上滑過他的喉結、下顎,和他厚唇濡沐相逢。

  哎,好誘人的唇。

  已被教導過如何回吻的她,獻上粉舌,感受他霸氣的掠奪。

  兩個人躺在龍須別有心機買的大沙發裡,一點都不會感到不舒適。

  雪白的嬌軀在一片藍裡,特別醒目。巨掌擒住渾渾凝乳,緩緩搓揉撫弄,手指旋扯著兩顆嬌艷紅莓,逗弄得它們亭亭玉立,招展獻姿。

  「啊,龍須,公文……」趁她還有點理智,趕快提醒。

  「去他的公文。」又不是他的,他幹嘛每天做得那麼累。

  她也一點都不會做人,沒知恩圖報。憑她這樣傻大姊的個性,能在職場叢林生存下來也著實不易。

  這些日子,因為她的槍傷是在心髒處,他得強自壓抑一見到她就想把她抓到床上去的欲望,所以他也就利用她帶回來的公事轉移注意力。

  不過今天早上醫生已經宣告她的復原,夫妻可以正常行房。

  換言之,休想他再幫她處理那些公文!

  龍須惡狠狠地咬了口雪乳,朝著身下的她猛烈進攻。

  管婉馨嬌喘吁吁,雙乳如同水球般急劇地晃動著。

  「妳真的想累死自己的老公?」他語露埋怨。

  「才沒有呢,人家每天都有燉中藥幫你補身子。啊啊......」

  「我還年輕力壯,妳這樣每天補,也不給我『吃」,不怕我到外面捻花惹草?」龍須將她淨腿掛在他寬肩上,巨挺不斷地搗進幽嫩花穴,惹得那花心直溢出晶瑩的雪液,順著她的腿根流淌,濕滑順暢他的侵入。

  「啊……不能讓你『吃」是醫生說的……」她的語氣聽起來也頗有怨愫,像是深宮裡失寵的貴妃。「害我每天都逼自己要九點以前入睡。」沒辦法,醫生說她傷還沒有好,忌房事。

  每天龍須看她的視線,超級激情地就像要把她生吞活剝。

  他目光太灼熱,兩個人在一個屋檐下,到處都能感受到那欲燃的乾柴烈火,哪怕只是泡杯牛奶、上個洗手間,也得小心翼翼避開彼此。只怕今天醫生再不宣佈她完全復原,他會直接痛宰對方。

  「妳還真委屈!」這句話諷刺意味十足。

  火炬般的唇舌順著她的小腿肚,舔著淨白的腳趾。熊腰猶自前後擺浪,搗得可愛的花穴欲死欲仙,火花遍激。

  龍須彎下身,帶給她更猛烈深處的侵擊。

  「你知道人家的……啊......委屈就好......啊啊......」管婉馨的嬌吟不絕於耳。

  兩人都感到那高潮的引爆點快來臨,倏地,龍須抽出巨挺,放下她的玉腿,讓她側躺著,再將長長的昂挺插進水徑幽穴,疾速地連續抽戳,再創高潮。

  「嗯啊……」管婉馨的雪頰散著凌亂的烏黑發絲,杏眸佈滿激情。

  「婉馨,我覺得妳胸部變大了。」他搓揉著那團柔軟豐盈,薄唇輪流舔洗嫣麗的粉紅乳首。

  「嗯……原本是穿F罩杯,現在都要穿G罩杯。罩杯升級,根本買不到漂亮的胸罩。」她的指甲陷入沙發裡,喘息著。

  不只這樣,連以前的襯衫也不能穿,有次她硬是穿上一件她很喜歡的花襯衫,扣子四處迸飛,讓她胸前著實著涼。

  「妳的皮膚也變得比以前光滑。」他的濕舌在她滑膩的嬌軀盡情走。

  「那是因為最近吃了太多靈芝。」管婉馨不好意思地招認。

  靈芝是她那個幹了三百六十五外加N行的小妹推銷,還說結婚的女人最需要這個,否則很容易成為黃臉婆,再來就是下堂婦。

  依她看,小妹是怕她少奶奶的寶座飛走,無法讓她敲詐到更多的錢。

  「還有,妳這裡好緊。」男性的昂挺飽脹填充著美穴。

  「那是你太大了……」柔媚的她緊咬著放在唇邊的食指。

  龍須拿開管婉馨的食指,俯身噙住她的唇,輾轉纏吻。男性的手指滑過她凝脂的下腹,加入她的花心深處。

  長指變幻著許多招式,忽而九淺一深,忽而九深一淺,有時是螺旋漿似地盤繞,有時又是蜻蜓點水,搔得她花壺淫蕩、春潮不止。

  「天啊……」緊咬著的唇瓣,再也無法抑止地溢出暢快盡情的嬌吟。

  管婉馨渾身燥熱,四肢百骸泛著無法言喻的激情,靈魂戰栗。

  那陽剛的、肌理分明的寬廣胸膛,誘惑著她想被他永遠擁著。

  龍須的眼眸熠熠發光,「說妳愛我。」

  身陷欲海,管婉馨恍惚地點頭。

  「我要聽見妳說。」

  「愛……」

  「說清楚點。」

  「嗯......愛你。」

  「我要聽的是三個字。」

  龍須毫不留情地扳起管婉馨的下顎。

  等了幾百年,現在他連一秒鐘都不願再等。

  「嗯啊……我…」

  「妳怎樣?」龍須將昂藏抽出。

  「啊,不要......」管婉馨感到失望地將身子更加偎近他。沒有他的填滿,她的身子是那麼地空虛。

  她咽了下口水,粉舌滑過嫣唇,殊不知這模樣差點令龍須克制不住地又要了她。「求你,給我……」

  「不是這句。」龍須的巨掌滑過她雪白的細頸,仍然堅決不給她期待的。

  她睜開漾滿激情的水眸。「我愛你……」

  霍地,他攫取那輕吐愛語的紅唇,充分給予她所想要的,深深地、強悍霸道地完全佔有她,引發她喉嚨溢出聲聲眷戀滿足的嘆息。

  「妳可知這句話我等了幾百年!」

  「那你呢,你愛不愛我?」

  對於愛情的憧憬,過去她確實很夢幻。

  但這段婚姻教會她實際的部分。人與人之間還是要經過相處,了解所有的優缺點,領會那完美和不完美的地方,才會知道對方是否值得珍惜、爭取。

  她真的愛上他了。

  愛,一點一滴地累積。

  才會,這麼眷戀著他的體溫他的懷抱。

  「我愛管婉馨。」龍須的食指點了點她的俏鼻。

  「哪有人這樣!我也要聽三個字的。」她噘起嘴。

  「求我。」龍須得意的笑。

  「我不要。你剛剛逼人家說,現在卻要我求你。小人!」

  「妳盡量罵,反正妳罵什麼管婉馨就是愛什麼。」他的俊顏埋在她頸窩,汲取她的馨香。

  昂藏依然深埋花心深處,不再劇烈地深擊,而是緩緩抽動,兩人皆迷失在那彌天蓋地的情海,呼吸、喘息,緊緊相依。

  「啊……」管婉馨呻吟著,視線鎖住他緊繃的英俊面孔,呵,他是她的老公......

  這個事實比她當上少奶奶更令人感到溫馨。

  「婉馨,」龍須輕輕呻吟著,額頭抵著她的,「謝謝妳打破咒誓。」

  「呃?」他又想來聊前世今生那一套嗎?

  他俊顏展開笑,「沒什麼。妳真的傻人有傻福!」

  「我也這麼覺得耶。」她也學他笑得開心。他真的好英俊唷!尤其現在的他溫柔、平易近人得讓她想痛哭流涕。

  他終於一改惡習,不再以霸王的姿態威脅老婆,應該好好獎勵。

  那就親親他的劍眉,吻吻他的豐唇,再捏捏他的俊頰。

  「哪有人在做愛時捏人的臉?」龍須非常不滿自己被調戲。

  「因為你長得很可愛嘛。」再捏一下。

  「可愛?」這詞分明在羞辱他。

  管婉馨笑吟吟地猛點頭,「可愛的N次方。」

  「管婉馨,妳知道我們房子外面那片悠悠藍藍的海吧?」

  「我知道啊,很漂亮。謝謝你為我買了這麼漂亮的房子。」靠海耶,現代的人只有住漁村才能看得到海吧。要在城市裡看到,真是高檔的享受。

  「聽起來妳似乎很滿意這片海當妳的葬身之地。」

  「呃?」她有沒有耳背?什麼跟什麼?

  「居然把我堂堂五尺之軀比做可愛,簡直找死!」男人的獅吼在她耳邊如雷響起,轟轟轟,伴隨著她幽怨的哀嘆聲。

  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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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4-24 16:07: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過多的性愛,不宜健康,須休養生息。

  一扇半掩的窗扉,一方木桌,一壺茶。

  原本有整整一天的時光,在龍須拉著管婉馨展開一場性愛馬拉鬆之後,只剩半日難得的優閑。

  他們倆靠窗而坐,她賴在他懷裡,前方波波海色有一種時間空間的浩瀚質感。

  他工作忙,特地抽出空來陪她,而這種分量適中的陪伴,常常是她很難言說的依賴。

  「龍須,半年前大伯在山裡講的事我根本有聽沒有懂,什麼前世今生的,是不是他有去算過命啊?還有他的傷沒事吧,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告訴我?」

  「什麼時候變好奇寶寶了?」就他所知,他老婆的好奇心等於零。

  「昨天我回娘家,看到姑婆在幫人家做法事。那男人跪在地上哭得好可憐,說什麼都是他不好,他上輩子不應該當個負心漢,還要那纏著他的女鬼放過他……看著看著,我就想到大伯。」

  「他在國外,過得不錯。」龍須擁著管婉馨的肩頭,淡淡地道。

  事實上,那日龍天射傷她之後,便感到後悔。

  由於他知道龍天和他一樣深愛著燕子,他特地帶龍天去找婉馨的姑婆,央求她讓龍天見燕子一面,以解宿世之緣。

  但他並沒有留下。那一天龍天在那個道場裡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看到歐陽燕子,他完全不知道。既然他選擇的是管婉馨,就不該再三心二意。

  只是,龍天瘋了。

  他安排龍天住在美國一家高級的療養院。

  上個月,他還特地飛去看龍天。龍天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狀態好的時候安靜的像個不哭不鬧的小孩,壞的時候會殘害自己,院方不得不將他綁起來。

  「騙人。」管婉馨撇道。

  「我幹嘛騙妳。」雖然她長得讓人覺得不騙她會對不起自己。

  「這是什麼?」她打開膝上的書扉,從那裡拿出一隻信封。「美國精神病院的收據,我打電話問過了,大伯在那兒。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他傷害過妳,我想妳應該不想再見到他。」

  管婉馨緩緩搖首,「才不會,他是你的哥哥,也算是我的家人,你訂機票吧,我想去看他。」

  「這個月從月頭到月尾,一大堆親戚生日,我才不信妳有時間可以去。」

  明明已經搬出家裡,她卻自找麻煩有事沒事回去繞繞看看,盡盡媳婦的本分。

  他們家族大,親戚生日可不是買買禮物就能打發,通常還得親自做糕點送過去。一早起來忙東忙西,中午出發在那裡陪著壽星過完生日,回到家是晚上九點過後。

  「啊!」聞言,管婉馨突然從龍須懷中飛快立起。「糟糕,我忘了媽今天叫我們回去。」

  「放她鴿子。」龍須閑閑地道。

  「不行!上個星期她就特地打電話來叮嚀,你別懶在那兒呀,快去穿西裝打領帶,我也得好好梳妝。」上流人家的媳婦不好當,出了這道門,便遢不得。

  「瞧妳慌的。」看著那團團轉的身影,龍須笑了出來。

  「你還有心情笑我!」厚,真氣。看他那副愜意的模樣,管婉馨再次領悟當人家的兒子和做媳婦的就是差別這麼大。

  「媽說有重要的事要宣佈,要我們非回家不可。拜托你,電話是我接的,說OK的人也是我,你別害我。」雖然婆媳間的感情沒有增進,但婆婆已不似以前那樣冷言冷語。

  「幾點?」依舊癱在藤椅的老爺子問著。

  管婉馨看向時鐘,倒抽了口氣,「媽要我們五點到。天啊,怎麼辦,我還得去做頭發,再加上從我們這兒出發,只剩半個小時。」她奔到龍須面前,要拉他起來。

  拉不起他來,她反而被他拉了過去。

  兩人嘴唇相碰,他滿足地嘆息,吸吮著她的小嘴。

  管婉馨閉上眼,全身虛軟地沉溺在那有力的佔有。

  「婉馨。」龍須抵著她的唇喚了聲。

  「嗯?」她藕臂圈住他的頸項,嘴唇溫存地眷戀著他的,捨不得離開。

  「妳好像變胖了!」俊眸裡閃著笑意。

  霍地,杏眸圓睜。

  三秒後,訊息抵達大腦,開始運作。

  嫣唇慢慢離開厚唇,拉開道距離,不遠不近,只有一個鼻尖的長度。

  「龍須!」管婉馨憤慨不平地瞅著幫凶,「都是你每天喂我吃消夜!慘了,我衣櫥裡可以穿的衣服所剩不多!完了,醜媳婦還要回去見公婆……」

  「不用怕,大不了我的衣服借妳穿。」幫凶很有義氣。

  「龍須!」女人的嘶叫再度高高揚起。戰鼓響起,兩方來回廝殺,勝敗沒人在意,因為這是一場甜蜜戰爭。

  海邊的屋子,就這麼上演著每天必備的戲碼。

  ***

  結果他們整整遲到兩個小時,原因是龍少爺又把她拉到床上去。

  現在他們兩個人像犯錯被罰的小孩,盡管肚子快餓扁,也只能乾瞪著面前滿桌的美食,並且盡力克制住不讓口水掉下來。

  「對長輩要守時,怎麼可以讓我們等你們?」威嚴的公公開口說話。

  「老公,別氣了!他們有來就好,至少沒忘記我們。來,吃個雞腿。」婆婆挾塊雞肉到管婉馨碗裡。

  龍天發瘋一事,曾讓他們夫妻非常不能接受,幸好龍須將事情處理極好,並安慰他們只要有一天龍天恢復了 ,就會馬上接他回家。

  至於大兒子為何會突然發瘋,現代人有太多的文明病,連醫生都診斷不出,他們夫妻也只能祈禱他早日恢復健康。

  「謝......謝謝媽。」管婉馨整張臉差點掉到菜盤裡。

  這是那個冷面冰霜的婆婆?

  「媽,我們自己來。」龍須鎮定地道,拿起筷子,管婉馨也低首照做。

  「龍須,你媳婦有了,以後別讓她太『累」。」婆婆再次語出驚人。

  看見他們兩個小輩愕然的神情,她又道,「上個月我們全家人的健康報告出來,她『有」了。」

  「太好了!」龍須高興得握住管婉馨在桌上的手,「謝謝媽告訴我們這個好消息!」

  「這就是你媽要你們回來的目的。她要叮嚀你以後常帶你媳婦回來,你媽會燉些高貴的中藥,幫她補補身子。」公公的眼神閃過關愛。他動筷挾菜,全家人才正式開始用晚餐。

  「謝謝爸媽。」管婉馨展開甜美的笑靨,即將升格為人母的喜悅充溢著她的胸口。

  她真是太幸運了,根本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嗯。」婆婆應了聲,轉過頭朝丈夫道,「老公,你說咱們家添個男寶寶好還是女寶寶?」

  「健康就好。不過我們家族企業大,第一個還是男生好,才能接棒。」公公一板一眼地回答。

  「我也喜歡男的。男的好。」婆婆緊接著道。

  管婉馨可愛的笑凝結在嘴角,再次差點把臉掉在飯碗裡。

  才以為這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降臨,未料到壓力才剛開始。

  感到手心傳來一股力道。是龍須,他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於是,她精神又馬上振作起來。對呀,有他的愛相隨,陪著她並肩作戰,天下無難事。

  ***

  「女的?!」管婉馨快暈厥。

  因為龍須看她為公婆的一句話,鎮日食不下咽,才在能得知寶寶性別的第一時間帶她到醫院做超音波。

  管婉馨猶不死心,「醫師,你再看清楚一點,也許寶寶調皮把小雞雞給遮住了。」神啊,給她點希望!

  「很清楚了,寶寶是呈大字形的在睡覺,沒有調皮的把小雞雞給遮住,因為根本沒小雞雞呀。」哎,為什麼每個來檢查的女人都要逼他說謊?

  「庸醫!」管婉馨情緒崩潰,拒絕接受事實地跑開。

  「呃,對不起。」龍須為老婆賠完罪,也追了出去。

  「妳在幹什麼?」他在醫院的走廊拉住她。

  「怎麼辦?怎麼辦?是女寶寶……」管婉馨淚人兒地撲倒在他懷裡。

  醫院裡人來人往,大家都看著她,但她還是盡情地哭著。

  「沒關係,我喜歡女的。」龍須抱著她安撫道。

  還好,他媽提醒過他,孕婦的情緒起伏大,盡量順著她。

  「爸媽喜歡男的。」她抬起淚痕斑斑的臉。這陣子著實壓力好大,她還曾經夢見自己懷女寶寶而驚醒。

  「妳太在意他們了。我問妳,妳會因為小孩是個女生就不喜歡她嗎?」他捧起她的小臉。

  管婉馨在他懷中用力搖頭。「其實我喜歡女孩。女孩貼心,又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那就好。」龍須撫著她的發,唇抵著她的頭顱,「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別再像剛剛那樣掉頭就跑,我會擔心。」

  「龍須。」管婉馨抽噎著。

  「怎麼了?」龍須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為她拭淚。

  「我愛你。」她伸手挽住龍須的頸子,踮起腳尖吻他。

  帶著淚珠的唇兒碰觸著他的,一點一點將他吻進她的生命裡。

  醫院裡,人來人往,人往人又來,大家都在看著他們。

  但,他們並不在乎。

  ***

  夕陽余暉。管家頂樓陽台。

  水泥地板,上空斜穿著一索鐵線,掛晾曬的衣物。古董級的錄音機傳來哀怨凄楚的歌曲,是五0年代的女歌星。

  「姑婆,妳是不是早就知道龍須就是那個要來找我索命的鬼呀?」管婉馨拿起桶子裡的衣物,甩了一甩,再將它掛上。

  「現在我告訴妳他是鬼,妳會怕嗎?」

  管婉馨搖首,「他不是鬼。他是很專情的人。」

  「這就是了。人有時先入為主的觀念。鬼,只是一個抽像的觀念,妳怕他,他還怕妳呢!最重要的是,他若來糾纏妳,得問問是不是自己上輩子和他有何關係。姑婆我功力高,早就看出龍須的真實身分。」管招弟躺在涼椅,手拿著把印有某某候選人的圓扇搧風。

  乖侄孫女回娘家,包辦大大小小所有的家事,她樂得清閑享福。

  「那妳說我的女兒是不是歐陽燕子來轉世?」

  事過境遷三年,直到昨夜,喝醉了酒的姑婆才訴說起這段「鬼故事」,她感動到不行,還哭得淅瀝嘩啦,到現在眼睛仍紅腫腫。

  「不是。」管招弟說得斬釘截鐵。「她只有一魄,她得再等下一世,和妳融合,才能去投胎。」

  「那她現在呢?妳知道她在哪兒嗎?」

  「不知道。人鬼殊途,少知為妙。」

  她的老公正在樓下逗著女兒玩。每個月的第三個周末,他都陪她回娘家。除了買東買西之外,他還會陪姑婆幫人家算命,或給沐馨一些專業上的建議,並給小姨子最愛的鈔票。左右鄰居都誇讚他,還追問他有沒有兄弟。

  他當然有兄弟。管婉馨都這樣回答。

  龍天的精神狀況已經完全恢復,在去年出院,並且回到台灣重新返回工作崗位。聽龍須和公婆說,龍天表現得非常出色。

  龍天看見她,也能完全釋懷那段宿世之情。只是他身邊一直沒有女朋友。她知道,他人雖然好了,但他心底永遠都不會忘記歐陽燕子。

  「妳只要知道,人世間情的力量最偉大,它能化腐朽為神奇。」管招弟說得頗為自豪。笨侄孫女能漸漸開竅,還不是歸功於她的調教有方。

  「姑婆,其實不管龍須是不是個鬼,我都愛他。」

  「嗯,難怪人家說愛情力量真偉大,鬼妳也敢愛。」管招弟嘖嘖稱奇。

  「換作以前我才不敢,但是現在我愈來愈愛他。況且他是人啊!」管婉馨不置可否,笑得很開心。如果真有前世之說,那麼每個人都是經由鬼再投胎來的。「沐馨呢?」

  「來了。」天空的雲突然壓得極低。

  「在哪?」管婉馨左右張望。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沐馨人。平常她回娘家,沐馨都會空出時間陪她的外甥女。

  管招弟再度揮揮手中的扇子。

  「我是說沐馨的那隻鬼來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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