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時間接近正午,就要是上班族的休息用餐時間,香緹提著一袋東西來到了首旗企業。
“你好,我找丁悔之先生。”
“小姐有預約嗎?”櫃檯小姐很客氣詢問。
“沒有。找他還要預約喔?”香緹壓根不曉得這條規定,沒人告訴過她。
“如果你沒先向杜秘書預約時間的話,我們總裁謝絕會客喔!”
“那我可以現在預約嗎?”將袋子放至櫃檯,“麻煩你給我杜秘書的電話好嗎?”
原本笑容可親的櫃檯小姐倏地變了臉色,感覺自己碰上了麻煩人物,表情變得好僵硬,要笑不笑的扯動嘴角,“請問小姐和我們總裁認識嗎?”
香緹即使常 被人說沒神經,但她這次真的認為對方的問題有點冒昧,“我和丁大哥可熟著呢!”還熟到上了床、做了愛!
說到這個,她不免洋洋得意,雖然至今她仍是欠缺被愛的感覺,不過畢竟他已經親口承認愛她了,可信度應該不低才是,而且他也不像說謊的騙子。
敏敏曾經說過,他們丁家出產的小孩,全掛了品質保證。
“既然如此,你應該有杜秘書的電話才是。”櫃檯小姐擺明瞭愛莫能助。
香緹頓時啞口無言。這是什麼爛邏輯,她住丁家這麼久了,從來沒聽說過杜秘書這號人物。
不過算了,不為難她了,爛規則不是她訂出來的,人家只是礙於規定,不得不從罷了。
“沒關係,我自己有辦法。”香緹露出無所謂的笑臉,然後抄起斜背的大包包,踏在地上——
“你要幹嗎?”櫃檯小姐對她突來的動作一頭霧水,身子傾向,關起腳尖察看。
“找東西。”香緹無暇抬頭,一徑翻找著大包包裏的東西。
路過大廳的男女,好奇這一幕,有的頻頻回頭看著,不趕時間的索性駐足在旁等著看戲。
沒人知道她是誰,也沒人曉得她找得專心的動作究竟在做什麼。
香緹急著找到東西,完全未覺四周有異,她的身旁散置了鑰匙圈、行動電話、面紙、口紅,還有一團又一團用過的衛生紙,及揉得亂七八糟的紙團,而此時她正努力攤開一張張皺得歪七扭八的紙團,飛快掃過上頭的內容。
好半晌——
“嘿嘿!我找到了!”她興奮地跳了起來,“敏敏的電話在這裏!”揚著手中軟趴趴的小紙條向櫃檯小姐報告。
“現在我就打電話給敏敏,問她丁大哥辦公室的電話!”香緹一副不求人的原樣,還是沒發現身後聚集的人潮。
仍是沒人看懂這出戲,面對四面八方投射過來詢問情況的眼神,櫃檯小姐一一回以尷尬的抱歉,因為她自己也是一臉莫宰羊。
“敏敏……啊,你還在睡覺喔,不好意思啦,人家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啦……”香緹先是搔搔頭,然後原地跳著,之後右手行著童軍禮……肢體語言豐富得仿佛正在上演一場獨角戲。
“我真的有急事……就是那個你知道丁大哥辦公室的電話嗎?沒事啊,我想給了大哥送午餐,可是你家公司的櫃檯小姐說得先預約才行,她要我找杜秘書,我又不認識那位元杜秘書,所以想乾脆直接找丁大哥還比較快……”
倘若不是眾人確實看見她拿起了行動電話撥打,她的樣子真的很像自言自語。
“你要和她講喔……”香緹突地抬頭看著櫃檯小姐,對方教她這麼一瞧,莫名的感到毛骨悚然,“不要啦,搞不好她會覺得你是騙人的,是我隨便找個朋友假扮的……你不知道她剛才還用一種置疑的眼光瞅我,根本不相信我認識丁大哥,好像當我是招搖撞騙的阻街女郎!”
另外一隻手掩著手機,自以為是的壓低了聲音,其實不然,她的位置太靠近櫃檯,四周的好事者又都靜悄悄地聆聽,以至於這段詆毀的內容全教櫃檯小姐給聽見了,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氣到七孔流血外加胃出血!
阻街女郎?
這個帶著顏色的形容詞,教周旁人群中竄出忍俊不住的嗤笑聲。
她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若她去當阻街女郎,肯定一天到晚站壁,乏人間津。
“喂?喂?喂……敏敏、敏敏!”香緹霍地大聲朝著手機叫喊,因為對方似乎斷了線。
看看手機螢幕,回到了主畫面,她急得眼淚差點飄下來,“臭敏敏,你居然掛我電話,人家哪里說錯了嘛!見死不救,都不知道你的好朋友快喝西北風餓死了……”香緹瞪著手機發怔。
沒有多久,櫃檯的電話響了……
“是……總裁?!”
櫃檯小姐的嗓音登時宛如蒙主寵倖的清脆悅耳,而聽到總裁二字,四周男女的耳朵豎得更直了。
總裁親自打電話來櫃檯?那杜秘書在幹嗎?
“有的,是有一位小姐……”櫃檯小姐臉色綠了,靈活的大眼睛像是沾上了膠水,直瞪著前方,眉頭愈皺愈緊。“好的,是,我會照辦……我不知道,她沒說……請總裁原諒,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客人……”
她的表情影響所有人看戲的心情,故事高chao迭起,正要進入好看的巔峰,一顆心吊得高高的。
掛上話筒,櫃檯小姐吸了口氣,表情有著瀕臨抽筋的危險,“請問你是卓香緹小姐嗎?”她詢問低頭不知喃念什麼的女人。
香緹淨顧著抱怨好友的無情,尤其是回撥數通電話,對方皆是電話中的狀態更令人沮喪不已。
“請問你是卓香緹小姐嗎?”提高音量,她又問。
“誰叫我?”香緹總算聽見了。
“是我叫你。”硬是扯出一抹笑容,好親切好禮貌的說:“卓小姐,我們總裁請你直接上樓。”
“丁大哥要我上去?”香緹又意外又驚喜,“他怎麼知道我來了?”
“我不知道……”她現在只擔心自己的飯碗不保。
“好,我現在就上去!”提起櫃檯上的袋子,香緹迫不及待。
前腳才跨出去,又退了回來,“對不起,請問我該上去幾樓?”
“十三樓。”
“喔,謝謝!”丟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蹦蹦跳跳地進入距離最近的一部電梯。自始至終,她的眼裏沒有那些看戲男女的存在。
“曼玲,剛剛真的是總裁打電話下來?”一堆人圍上櫃檯八卦。
“難道會是假的嗎?”櫃檯小姐頹敗地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地悲歎自己可憐的命運。
“總裁跟你說什麼?”
“說我待客不周,怠慢了他的貴客。”她好無辜喔,她根本就沒有接到通知今天會有這麼一位客人來訪。
“貴客?”大夥兒齊聲置疑,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嬌貴!服裝儀容不但不考究,甚至輕便得有點兒隨便。
“我比你們更懷疑,更詭異的是,總裁居然還說那個女人對他很重要r
“不會吧?誰都比她強吧?”
四周男女一個比一個還訝異,“我到公司這麼久了,還沒見咱們總裁鬧過緋聞耶!”
“別說緋聞了,根本不曾有女人到過公司找他。”沒想到第一個來訪的就如此勁爆。
“我還一度以為總裁懸同志圈的一員。”這句話攸關聲譽問題,說得可小聲了。
“總裁究竟什麼時候認識這位元笑果十足的女人?”
“真的……很純樸!”此話是褒是貶,只有說話的當事者自己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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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到達了十三樓——
“你怎麼跑來了?”丁悔之等在電梯前,門一開,立刻伸長了手將裏頭的女人拉了出來。
“丁大哥,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表情說不上來是生氣還是另有其他,丁悔之二話不說,頭也不回。
香緹訝詫地讓他拖著走,行經一名中年女人面前,她很友善地對她微笑,她也禮尚往來地回給對方一抹笑容——
笑意只在臉上停留三秒鐘,上揚的嘴角很快地下滑,哀嚎的請求:“丁大哥,你走慢一點啦……”她的兩條腿快打結了。
又不是在趕火車,幹嗎走這麼快?
“你給我走快一點跟上!”
走進辦公室,丁悔之撇下她的手,逕自入內;“把門關上。”
香緹一頭霧水,他那明顯的火氣教她納悶極了,“為什麼要關門?又沒有別人……”
“杜秘書不是別人嗎?”丁悔之霍地旋身,因她沒有事先告知的行徑,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那位女士就是杜秘書嗎?”香緹眸心一亮,“那我得先去和她認識一下,免得下次來找你又被擋在樓下……”得知這項訊息,她可樂了。
“站住!”丁悔之被氣得七暈八素,不禁懷疑自己說的是非洲土話,所以她才總是聽不懂。
頭痛……他的頭真的很痛。
“你……安靜坐下,行不行?”他幾乎是半哀求了。
“可是……”香緹看著他,手指著門外,站在原地不敢動。
“過來這裏坐下。”指著對面的沙發,一心祈禱她別再製造事端來煩他了。
“丁大哥……”香緹怯怯喚道,“你的頭又痛了喔?”依言坐下,“這樣不行啦,你要不要去看醫生?”
“只要你別惹事,我就不會頭痛。”
瞪圓眼珠子,香緹辯駁抗議,“我哪有惹事?“冤枉啊,大人,人家她最近真的很安分耶。
“你突然跑來公司做什麼?”倘若不是她的腦袋還算管用,恰巧想起敏敏可以幫忙,他根本不敢想像她會在樓下等多久,又或者教警衛當是鬧事的瘋婆子給轟出去。
她做事就是這麼心血來潮,完全沒有預告,天真的以為全世界人事物皆以她為中心,依循著她的作息與計畫在進行。
“說起這個!”香緹真的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丁大哥,你到底是怎麼算出來我來了?”
“你當我是算命老師嗎?”若非心疼,丁悔之實在很想一個巴掌招呼過去,看看是否能讓她變得聰明一點。
“可是你知道我來了……”
“敏敏打電話跟我說的。”
微張嘴巴,香緹恍然大悟,“原來敏敏掛我電話之後是打給你啊,難怪一直電話中……”
“樓下的櫃檯小姐擋著不讓你上來?”
“嗯,她說我沒預約……”香緹噘著嘴向他抱怨,投訴自己的委屈,不自覺地表露了小女孩撒嬌的媚態。“所以人家才想和杜阿姨認識嘛,這樣以後預約見你就會比較方便了。”
原來大公司的老闆和行情看俏的名牌醫生一樣,除了預約的名單,其他人一律不見。
杜阿姨?敢情小妮子這會兒已經開始拉關係、攀交情了?
雖然有時她的行徑教人氣得想痛打她一頓屁股,然而沒有心機的純真卻又可愛得緊。
“你剛才怎麼和櫃檯小姐說的?”
“我說我是你的朋友啊,但她不相信。”
驀地,丁悔之神色瞬間晦黯,“只是朋友?那你天天問我愛不愛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的回答對你而言,又具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或者這只是小女生的遊戲?他不相信她懂得所謂的手段,可卻清楚她的個性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
“我!”香緹嗅出他的不悅,心有些慌了,不曉得自己該要如何解釋。“我只是很想知道你愛不愛我……”
從來沒想過他會問她這個問題,所以一直沒有準備,最奇怪的是,她的意圖明明就是為了實驗,可是方才躍進腦海的答案,完全否定了它。
她對他抱存的心態,好像已經不只是單純的實驗那麼簡單了。
是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所以格外放不下?應該不是,至少在這件事之前的任何一天,她不會有過處女情結……
他的喜怒對她很重要,平常的他已經不愛搭理人了,不高興的時候更是一聲不吭,這時候的他,總是教她無所適從……她是真的喜歡他的陪伴,即使他老愛批評她不夠機靈,散漫的樣子不像一般心思細膩的女孩,但她直一的覺得酷酷少言的他,好吸引入!
“丁大哥,你……在生氣嗎?”香緹誠惶誠恐的問,小心翼翼地與他同坐一張沙發,但卻保持了一個臀部的距離。
丁悔之的視線始終焦著在同一個點上,沒有看她,“你到公司來有什麼事?”
這是什麼感覺!失望、沮喪!像個得不到愛情的少年,打開記憶的夾層,他的生命中未曾有過如此負面情緒。
是她挑起了他的注意,強迫他接受她,她那向來不掩藏、天天詢問他的感覺的舉動,不就是愛意的代表?難道是他想得太多、過於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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