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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許諾]雙面佳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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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44:40
第七章

  翌日清晨,立行在一邊跑步的時候,腦子不停地響起景雯所說的事實背後的真相。

  「立行,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你的腳步。」張若瑤喘吁吁的說。

  立行又返轉跑向她,然後放緩腳步跟著她齊步跑著。

  「今天是怎麼一回事?一味悶著頭跑,都不理我。」張若瑤斜眼見他一臉嚴肅的神情。「你有心事?」

  「沒有。」

  「你有。」她停下來,並且拉住他的手肘,也不讓他繼續跑下去。

  立行直勾勾的注視這個美麗如天使、脆弱如驚兔的女人,會是和景雯口中所說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立行,你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事困擾你?」

  立行仍然只是怔怔的瞧她,不發一語。

  「還是……是不是我的問題?」她覺得他今天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不是,不是,妳聽清楚了,一點問題都沒有。」他煩躁的朝她大叫一聲之後,當下他們兩人都愣住了。

  「我聽清楚了……」她顫抖抖的說。

  張若瑤在淚水奪眶之前,連忙掉過頭去,朝反方向奮力的跑去。

  立行回過神,大步的追過去;很快地,他追上她。

  「若瑤,對不起。」

  她仍是低著頭跑著。

  「別生氣,原諒我,我不是有意要跟妳大聲說話。」他拉住她,兩人都停下來腳步。

  張若瑤背對他,肩頭微微抖顫著。

  立行雙手抓著她的肩頭,輕輕的將她的臉轉過來,看見她梨花帶雨的容顏時,憐惜又自責的將她擁入懷裡。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大聲的對妳說話,妳不要傷心。」

  「我傷心的不是你大聲對我說話,而是你心裡有事,卻寧願悶在心頭而不願對我說出來。」

  他拿下頸間的毛巾,細細的替她擦拭臉上的淚和汗漬。

  「我當然願意跟妳分享我的心事,只不過一些狗皮倒灶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我不要妳為這種事煩心。」

  「你能分擔我的惡夢,我當然也希望能替你分憂。」張若瑤熱切的看著他。「立行,告訴我,有什麼事困擾你?」

  「真的沒事;如果真的有事,我不跟妳說,我還能跟誰說去?」他用毛巾套住她的頸項將她拉近自己,然後全心全意的吻她。

  這個張若瑤才是他熟悉、珍愛的女人,至於過去的她,他不認識,自己又何必只憑他人隨口說一句就庸人自擾呢。

  而且,如此美好的女孩,他無法相信景雯所說的每一句話。

  ※※※※

  早上立行才決定,關於張若瑤,一切眼見為憑,他看到她的美麗、她的柔情、以及她在工作上的能力,他人分說的耳語,再也不受它困擾了。

  然而,下午步出法院的時候,景雯交給他一只公文袋。

  「立行,我要先聲明,我之所以會把這份文件交給你,絕對不是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而是要讓你瞭解張若瑤這個人,我不要你受騙。」

  「我相信若瑤不會欺騙我。」立行並沒有接手。

  「逃避問題不是你的作風。」景雯拿起他的手,然後將那份文件放在他手中。「如果你不想看,就把它撕毀。」

  景雯說完就跟他揮手道再見。

  立行將它連同公事包放在駕駛旁的座位,始終沒有打開它。

  車子回到住家地上室的停車場時,他一直坐在車裡盯著它看。

  這樣盯看,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起。

  「喂,」是張若瑤打來的。「我現在正在開車子回家……嗯,拜拜。」

  立行掛了電話時,立即拿起公文袋,抽出那份文件,並打開車裡的燈,仔細的讀它。

  這天一下班,張若瑤就到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就直接來到立行的家,開始在廚房忙起來。

  在準備的差不多時,她打電話給立行,確定他什麼時候到家。

  離那通電話之後又過了一個多鐘頭,張若瑤坐在餐桌上,望著滿桌已冷的菜,心裡著實擔心;這當中她又打了二通電話,可是他的手機一直沒有回應。

  這時候,大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她急忙的奔過去。

  「立行,怎麼這麼晚?我一直在擔心你是不是在路上發生什麼事……」她發現他的臉色有異。「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好難看。」

  張若瑤焦急的伸手要去摸他的額頭,立行躲開了。

  「立行?」她一臉錯愕。

  「妳不需要裝出一副無辜又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再也不會受騙了。」立行一臉嚴峻,冷冷的睨她一眼,令她不寒而慄。

  「不要這樣,到底……發了什麼事了?」她顫抖的說。

  「這個可以喚起妳的記憶,這裡的妳才是真實的張若瑤。」他憤恨的把抓在手中的文件丟向她。

  張若瑤心驚的顫了一下,緩緩的蹲下去,一一的撿起散在地上的文件,又一張一張的閱讀,臉上的驚恐也逐漸擴散開來。

  頓時,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瞪視著它們,彷彿是一隻毒蛇猛獸,遠遠的將它們丟開。

  「你竟然去挖……這件事。」

  「不是我;妳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卻沒有想起當時對方的辯護律師就是景雯。」

  「是她……」張若瑤抬起蒼白的臉,茫然的仰視他。「我完全不記得了。」

  「我想妳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對我說真話。」立行飽含怒火和恨意的抓住她的肩膀,強力的將她拉起來,並用力的搖晃著她的身體。「而我卻像傻瓜一樣完全相信妳。」

  「我告訴你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立行,你要相信我。」她的臉部因痛苦而微微抽搐。「這上面所寫的不是事實,當初對方只是惱羞成怒,才信口胡說,目的只想扭曲事實。」

  「我是律師,知道什麼是事實。」他猛地放開她,彎下腰,在散落一地的文件尋找寫有他要的文字。

  一張尋過一張,最後在門邊找到他要東西。

  「妳看清楚,」他把這張文件湊到她眼前,然後用手指明白指出文件上那關鍵的幾行字。「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妳一進公司,曾勾引公司一位高層的男主管,還差一點破壞他跟快論及婚嫁女友的好事,結果是妳的老闆出面解決;後來,妳又用美貌一點一點引誘……」

  「不要再唸了,這都不是真的。」她忿然的奪下他手上的東西,用力的撕碎它。「立行,你怎麼可以相信呢?」

  「妳敢說,上面所提到的這個男人是對方虛構出來誣告妳的人物,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是……有這個人,可是事實卻不是上面說的這樣,這一切都是他們串通好的,故意扭曲事實,混淆視聽。」

  「妳的意思是說每個男人都覬覦妳的美貌,得不到就誣陷妳。」立行冷冷的大笑幾聲之後,臉色瞬即凝重的說:「張若瑤,哪一天妳厭倦我,又另找新歡時,若是我不識相而糾纏妳,妳是不是也要控告我對妳進行性騷擾?」

  「立行,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這不僅侮辱我,也侮辱你自己。」張若瑤張大眼睛驚瞪著他,花容慘白。

  「妳的外表有兩個極端不同的樣子,現在事實也有兩個極端的說法,我不知道我應該再相信什麼?」

  「你可以相信我,我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張若瑤悲淒的說:「那個主管打從我進公司時,就不斷地找機會騷擾我,我把這件事告訴老闆,他出面訓誡那個男主管,並將他調職,我想他因此對我懷恨在心,才願意出面做偽證。」

  「在法庭上,真相只有一個,如果妳真的受委屈,就應該堅持到底,法官一定會還妳一個公道。」

  「我百口莫辯啊!立行,我只是一個弱女人,什麼背景都沒有,我有什麼能力去跟一個財團鬥;而且我……也受不了一再去回想、一再重複說著那件事。」張若瑤淚眼婆娑。「他們一再私下對我施壓,要我撤銷告訴,否則會再找更多的證人說我在公司亂搞男女關係,要讓我身敗名裂。」

  「不,對方的律師是景雯,她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即使她的委託人是多麼有勢力的人,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立行,你……」張若瑤雙手向前抓住他的手肘,悲傷的仰臉看他。「你寧願相信景雯,也不願意相信我。」

  「對——」他緩緩的吐出。「我相信景雯的專業能力,我更相信神聖的法庭。」

  「我愛你,這難道不足以讓你相信我的話?」張若瑤覺得她的天空籠罩厚厚的烏雲。

  「愛……」立行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激動的說:「對,就是因為我愛妳,所以即使妳整個外貌都是謊言,我始終都相信妳的話。」

  「你現在還是可以相信我,除了一開始的喬裝之外,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欺騙你的話。」張若瑤竭力要揮開烏雲。「立行,你一向對自己的判斷能力很自豪,誰說謊,你一眼就可以看穿。那麼,你仔細的想一想,我們相處的這一段時間,如果我在欺騙你,你早就識破了。」

  「不,面對妳這張美麗的臉,我迷戀在其中,什麼也看不出來。」他伸出手摸撫她的臉。

  驀地,她全身打一個冷顫,他的手是如此的冰冷。

  「妳一開始用兩種面貌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步步的引誘我陷入妳的遊戲之中;結果,妳再一次證明自己的魅力無人可擋。」

  「不……是的……」

  「妳就是用這些美麗動人的五官誘惑我,讓我失去引以自傲的分析和判斷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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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45:01
  他的手從她的眼臉往下摸去,來到她細巧的鼻子,越過她鼻唇之中的人中,又來到她的唇上,然後用手指沿著唇線走著,走得如此的緩慢,不含一絲的柔情,她只能感覺由指尖滲出的恨意。

  「我沒有誘惑你,從來就沒有,你知道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只知道那些男人如何的抗拒不了妳。」

  她怒視著他,奮力扭動身體想要擺脫他。

  「立行,我真的感到很悲哀!我一直以為你不一樣,所以我才毫無保留對你坦誠,沒想到你跟其他男人沒什麼兩樣。」

  「對,我跟其他男人沒有什麼不一樣,抗拒不了妳……不對,我比他們愛妳、相信妳、甚至是保護妳,可是——」放在她唇上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他逼近她,並凶狠狠的說:「妳呢?」

  「我……也是,你要相信我。」她唇瓣輕顫著。

  「這一次我再相信妳,我真的很害怕,哪天又有另一個真相跳出來戳破妳今天的謊言。」

  「不會的……」他加重力量,張若瑤痛得微微啟開朱唇。

  「妳心虛的在顫抖……」立行的嘴唇粗魯的搜掠她驚懼的紅唇,往日的柔情不復見。

  「立行,不要這樣……你現在的舉動跟那些傷害我的男人有什麼兩樣?」張若瑤悲憤交加,奮力的反抗他。

  她越是掙扎,他越是激發,立行所有的理智早被一股強烈的愛恨所取代了。

  當張若瑤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略略的隔開他喪了心志的侵犯,很快地,他一手用力抓住她的頭髮,令她的身體不得不貼靠他,而臉仰向他。

  他的激情在燃燒,對她淚水視若無睹。

  張若瑤狠狠的咬他的唇。

  立行哀叫了一聲,猝然放開她。

  「妳瘋了!」他用手拭擦嘴唇,有一絲的血漬。

  「你……才瘋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張若瑤用哀怨恐懼的眼睛望著他。

  立行心顫了一下。天啊!剛才我對她做了什麼——

  「張若瑤?」

  他向前走近一步,她驚嚇的連退縮好幾步,直到整個人緊貼在門上,身體不停地戰慄著。

  「我求求你,不要……靠近我,不要再碰我。」

  「好,好,」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表示不會再碰她一下。「剛才……我只是一時失控,我很抱歉。現在我們先坐下來,讓彼此心情都平靜下來再來談,好嗎?」

  「不用了;我……知道,不管我……再怎麼跟你解釋,你也不會相信。」

  說完,她奪門而出。

  「若瑤,若瑤——」

  ※※※※

  從立行家中出來之後,張若瑤一路上不停地的跑,在經過公園時,她停下來,喘一口氣,然後在公園外圍的石階上坐下來。

  以為在遇見立行之後,她從此可以擺脫這件事的糾纏,走出陰霾,重見陽光,卻沒有想到同一件事情會傷害她二次,而且更甚於第一次的傷痛。

  立行的不信任,這比任何一個人用刀刃捅她、在她的傷口撒鹽還令她感到難受和痛苦。

  她想了好久、好多,覺得好累,用手拭去臉上的淚痕,然後幽幽長長的嘆一口氣。

  「小姐,怎麼一個孤伶伶坐在這裡傷心嘆氣,是寂寞,還是被男朋友拋棄了?」突然身邊有一道聲音傳來。

  張若瑤警覺的抬頭一看,看見兩個應該不到二十歲的男孩站在她身邊。

  其中一個穿耳洞的男孩輕佻的吹一聲口哨。

  「正點。」

  她立即起身要離開。

  「幹嘛不理人,我們是看妳一個人坐在這裡挺無聊,好心過來陪陪妳。」他們兩個人,分別的各站一邊,阻撓她的去路。

  「你們想幹什麼?」張若瑤惡狠狠的瞪一眼。

  「清純的臉孔,魔鬼的身材,加上性感的聲音,今晚的運氣真不錯。」穿耳洞的那一個在張若瑤身上逡巡不去,然後對他同伴說:「喂,我們先帶她去唱歌,晚一點再到老地方跳舞,好好的瘋一整夜。」

  「好,有這麼超靚的女孩陪伴,今晚不會無聊了。」另一個獰笑一聲。

  張若瑤覺得他們的眼神好猥褻,令她不禁打個冷顫。

  「讓開!我要回去了。」

  她說著就要走人的時候,穿耳洞的男孩拉住她。

  「放開我,我要叫人了。」

  「走啦,反正妳一個也挺無聊的,就跟我們好好的去玩一個晚上。」他拖著她走。

  「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我說不要!」她想甩開他的手。「放開我,你們聽到了沒有,不然……我要叫人了。」

  「女人最假了,說不要就是要。」他們兩個大笑。

  「她說不要就是不要。」立行嚴厲的說。

  他在家裡想了一下,覺得不應該讓張若瑤就這樣回去,今晚他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於是就決定來到張若瑤的家,沒想到遠遠就看到這一幕,於是他快步的跑過來。

  「你少管閒事!你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叫我們放手。」穿耳洞的男孩說。

  「我是她的男朋友。」他一隻強壯的大手落在他的肩上,目光凶狠銳利輪流的掃他們一眼。

  那個男孩心不由驚跳一下,放手了。

  另一個男孩一看到立行高大強碩的體格,心生懼怕,然後跑到另一個人身邊,小聲的暗示說:「喂,閃人,這個男人不好惹。」

  穿耳洞的男孩心有所不甘,重重的啐道:「是男人就該把自己的女人看牢一點,不要隨便放她出來引誘別的男人。」

  「別說了。」另一個拉著穿耳洞的男孩一溜煙就跑開了。

  立行看他們走了,轉向驚魂未定的張若瑤,展臂想一攬她受驚的身體,卻被她躲開了。

  「謝謝……你。」張若瑤說著,就要往住的社區走去。

  「等一下,」立行連忙喚住她,而他的手才伸出一半又縮回去了,不敢再造次,唯恐又驚嚇到她。「若瑤,我們再談談,好嗎?」

  「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壓根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立行,你只相信神聖的法庭、有專業能力的景雯,像我這樣徒有外貌的女人,在大部分的男人眼中只會引誘人,我說再多,你心裡始終都會打個問號。」張若瑤始終背著他說話,說時,雙肩微微的抖動。

  立行緩緩的將手放在她的肩上,看她並沒有強力反對,於是他才放膽的從她身後擁著她,輕輕的撩撥她的髮絲。

  「我會試著去相信妳。」他傾身親吻她的耳垂,細細喃喃的說:「若瑤,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不要追究,妳也不要再去想了。」

  倏地,她推開他,向後退一步,瞪著他。

  「你試著相信、你不要追究,那麼我是不是要對你的寬宏大量感激流涕?」張若瑤說著又激動起來。「我根本就不想再提起那件事,可是你卻緊咬著不放,一再的拿出來提醒我想起那件赤裸裸的醜行。」

  張若瑤傷心的哭著,昏亂的搖著頭,髮絲散亂在臉頰上,增添一份哀淒。

  「別激動,別哭,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立行顧不得其他,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這一次她沒有反對,靠在他的懷裡,讓心情平穩下來。

  「從今以後,我們誰都不許提過去的事,我們只說現在、只想未來。」立行低聲喃道。

  兩人就這樣相擁,卻各懷心事。

  「立行,你的胸膛一直是最溫暖、最可靠的地方,每當我只要靠在這裡就會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那時我以為找到安全終點站,從此不必再懼怕,但是現在……」

  「現在還是。」立行捧起她的臉,俯下身用力的親吻她。

  她全心全意的回吻他時,又碰觸到剛才她咬他一口的傷處,於是她猝然的離開他的唇,伸手去撫摸他下唇的傷痕。

  「別擔心,不痛。」

  張若瑤輕嘆一聲。

  「立行,我們……已經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的在一起了。」

  「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瞭解你,你是一個正直、富正義感,有人格潔癖的人,所以你討厭欺騙。」

  「我們在一起跟我的個性有什麼關係呢?我也說過了,我願意相信妳所說的話,過去就讓它遇去,我們不要再為那件事做無謂的爭吵。」

  「你只是說願意相信我,而不是完全相信我。」

  「這……只是字面上用法罷了,沒有意義的。」

  「立行,只要你心裡有那一絲絲的不信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心裡有芥蒂,那麼你就會不快樂,我不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快樂。」

  「我只要能和妳在一起,就心滿意足了。若瑤,難道妳還不瞭解嗎?我愛妳啊!」

  「立行,我也愛你,可是我不要我們的愛籠罩在陰霾之中。」她說完,轉身就走。

  「妳要去哪裡?」

  「回家,我好累哦!」她真的心力交瘁。

  是啊,今晚他們折騰夠累了。

  他看她漸行漸遠,立即追上去。

  「我……送妳。」他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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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早上開完庭,立行匆忙的走出法院。

  「立行,」景雯迎面走來。「你看了嗎?」

  「看了。」他面無表情的說。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她還是我的秘書,我愛的女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難道她是那種會主動引誘男人、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你也無所謂。」景雯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話。

  「我相信若瑤,就算她以前真的是這樣的女人,我還是愛她。」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那一次開庭時,在場所有的男人,包括法官都被她美麗的臉孔、楚楚可憐的模樣給吸引住,都為她掬一把同情淚。我沒想到今天連最理智的名律師也讓她迷戀得分不出是非了。」

  「我愛她有什麼對和錯?而且我未婚、情願被她誘惑,又關妳什麼事?景雯,這已經是陳年往事的傷疤,妳為什麼又要多事將它挖出來,妳知不知道很傷人的。」

  「你會覺得受傷,這表示你並不完全相信她。」

  「但是這也並不表示我也相信妳交給我的資料。」

  「你是說那資料都是我杜撰出來的。」景雯覺得被侮辱,非常的生氣。

  「我相信那是妳留下來的紀錄,但是這個案子並沒有經過法院裁定,判定哪一方的錯。」

  「那是因為我方可以找出同樣被她引誘的男人出來作證,可以證明一切都是她主動引誘,絕不是被我的委託人進行性騷擾,因此她心虛了,才願意撤銷告訴。」

  「景雯,我問妳,妳曾見過那位證人嗎?」

  「沒有。」

  「妳沒有見過證人,憑什麼相信他的話,難道妳沒想過可以隨便找一個人做偽證?」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景雯愣了一下,很快地又理直氣壯的反駁。「我當然相信我的委託人,否則我怎麼替他辯護。」

  「景雯,我看妳才是是非不分的人。」

  「立行,我們只是律師,只要盡全力替委託人打贏官司就可以了,至於誰對誰錯,自有法官判定。」

  「妳太讓我失望了。」

  立行輕蔑的丟下這句話就離開法院,留下一臉錯愕的景雯。

  ※※※※

  張若瑤又退回到她的殼中,重新戴上她的假髮和眼鏡,努力只做秘書份內的工作。

  立行從法院回公司的時候,一看到她的模樣,心揪了一下,眼睛閃過一絲絲的痛苦。

  「若瑤,妳這是在幹什麼?我不要妳再度偽裝自己。」

  立行衝過去想摘下她的偽裝,卻被她眼中含藏的冷漠給嚇阻,整個人僵立不動。

  「這個外表可以讓我泰然自在一些。」

  「妳不必這個樣子,妳的人身很安全,我可以跟妳保證。」立行覺得受辱,聲音不覺提高許多。

  「我相信;但是今後我仍然保持這樣的面貌,對你、對我都好。」張若瑤的口氣始終冷冷淡淡的。

  「我不信那一套對誰好的說辭,妳只不過在逃避而已。」

  「對;一開始我就是這個樣子,我也從不諱言自己在逃避。」

  突然地,立行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咄咄的逼近她。

  「妳已經跨出來,不能再退縮回去。張若瑤,人是不可能回頭去過日子。」

  「如果逃避可以使我過得無慮無愁之虞,我情願逃避。」她用哀怨的眼神看著他。「當我滿懷希望跨出來,發現外面的世界仍然讓人不安和失望,我當然可以再退回去。」

  「我不相信妳這樣再度把自己偽裝起來,可以連妳的心、妳的感情都能改變不成。」

  張若瑤偏遇臉不看他。

  「看著我——」他大吼一聲,扣住手腕的勁道不覺加重,逼使她痛楚的轉向他。

  「你……抓痛我了。」她想用另一隻手掰開他緊扣住的手指。

  「看著我,然後告訴我,當妳戴上假髮和眼鏡的時候,妳就可以全然抹去我們之間的感情。」

  「我……不能,就像我不能抹殺那個惡夢一樣。」

  「妳竟然把我對妳的感情跟那件醜行相提並論。」立行忿然不平的說後,毅然的鬆手。

  「你不是也認定我欺騙你,視我的行為是醜行。」

  「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若瑤,昨晚我不是對妳說過好多次了,我願意相信妳;還有,早上我和景雯談過之後,更讓我願意相信妳。」

  「立行,你不必這麼委屈逼自己來相信我。」

  「妳……」立行對她死鑽胡同真是氣炸又無可奈何。「張若瑤,我該怎麼做才能消除妳心中的疑慮?」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把我當做最初的秘書張若瑤就行了。」張若瑤吶吶的說。

  「在我們度過許多甜蜜的日子之後,妳還要求我當做一切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我做不到。」

  「從今以後,你只會看到這樣的張若瑤。」

  「那早上……」

  「不會有早安女孩,我不會再去晨跑了。」

  「妳真殘忍!」

  「不會比老天捉弄我還要殘忍;而且我們之間的工作合約剩下不到半個月,到時候我們……」

  「我們之間就毫不相干,妳是想這樣說的吧?」立行惡狠狠的瞪著她。

  張若瑤緊抿著嘴唇,低眉斂顰,不語、不看。

  「隨妳的便;這個遊戲規則本來就是妳來主導,如今妳當然有權利要想怎麼來結束。」

  立行大步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後用力一摔,門砰然一聲關上。

  張若瑤的眼淚頓時傾注而出,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她拿下眼鏡,伏在桌上放縱悲傷情緒的哭泣。

  ※※※※

  大家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低氣壓,所以很識相的沒事絕對不到這個辦公室走動。

  這天下午快到下班的時候,徐廣文輕悄的走進來。

  「若瑤,」他小聲的叫她一聲,然後用手指比一比立行的辦公室。「他人在裡面嗎?」

  「在。」張若瑤說。

  「可不可以先請妳進去跟他通報一聲,請他撥出時間,有一個案子很特別,當事人只信任他,要求當面跟他談一談。」

  「他到下班之前都不會再出去,你就直接帶那個人進去就可以了。」

  「我覺得妳還是進去跟他說一聲比較好。」

  「你們有事跟他談,不都是大大方方、直剌剌的就走進去的嗎?」

  「他……這兩天不同,妳知道的。」廣文朝她使使眼色,並求救般的雙掌合十,略帶誇張的哀告說:「若瑤,求求妳。」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兩天,萬立行表現出來的不是有意對她視而不見,就是冷嘲熱諷的跟她說話。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答應。

  張若瑤敲一下他的門,便走進去。

  「什麼事?」他的頭連抬也沒有抬一下,眼睛繼續的看著文件,手上的筆緩慢又沉重的敲起桌面。

  她聽得出他還對她持續偽裝的外表和那天的話不能釋懷,此時他正努力的壓抑自己心中對她的怒潮。

  「徐廣文律師說有一件特別的案子,當事人想跟你談,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妳是我的秘書,不是他的,他不會親自來跟我說,要妳來傳話?」

  「這兩天你擺出一副誰都別來惹我的樣子,誰願意來招惹你。」

  「那妳幹嘛還來招惹我!」

  「立行,別這個樣子,好不好?你一向是非分明,別因為我們之間的私事而影響到公事。」

  「原來我在妳心目中就是一個氣量狹小的男人,難怪我再怎麼對妳表明心跡,妳就是始終不肯相信我對妳的信任。」立行譏諷的說,然後抬眼冷冷的睨她一眼。

  她避開他直視的眼睛。

  「我去告訴廣文說你正等著。」

  當她打開門正要踏出辦公室的時候,徐廣文正帶一個人走進來。

  張若瑤的視線不經意看到走在廣文後面的男人,當下驚愣了一下,然後很不自然的低下頭走出去。

  那個男人在門要關上之前還回頭看她一眼。

  杜智明?!他來這裡幹什麼?

  她坐回座位,努力的想鎮定下來思考,但是整個腦子好像亂哄哄的,而辦公室也不停地在旋轉。

  張若瑤忐忑不安的摸摸假髮,再推一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又拿出一面鏡子瞧瞧自己的模樣,這才稍稍的放心。

  事情已經過兩年了,杜智明是不會認出她這個樣子。

  他們在辦公室談話將近一個小時,裡面的三個人才徐步出來了。

  「杜先生,你這個case很特別,等你下定決心要打官司時,我們一定會全心研究,全力以赴。」立行送杜智明走出來。

  「萬律師,謝謝你給我很好的建議,我一定會好好的考慮。」

  杜智明走出來時,張若瑤死命的低下頭去,並不看他。

  張若瑤這個反應,卻引來立行的納悶,通常有客人的時候,她一向是和悅有禮,笑臉以對,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的無禮。

  而且,這個杜智明並沒有馬上離去,眼睛反而在張若瑤身上來回打轉不去,頗令立行感到不悅。

  「杜先生,還有事嗎?」立行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妳——」杜智明的目光仍盯著張若瑤看,瞳孔逐漸地放大,於是確定的說:「妳是張若瑤?」

  張若瑤嚇了一跳。他居然認出她了?!

  「我真的高興能再遇見妳。」杜智明似笑非笑的揚起嘴角。

  張若瑤全身冰涼,胸口一陣揪痛。

  「你們認識?」立行問。

  「我們……」

  「我們在很久以前,因工作上的接觸曾有一面之緣。」張若瑤身體僵直,面無表情的說。

  「是的;」杜智明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然後轉向對立行欠身道別。「萬律師,那麼我先走了,過幾天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

  「好的。」

  徐廣文送杜智明走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見其他人都出去了,立行立刻向她質問。

  「你想問什麼?」張若瑤佯裝的說。

  「妳和杜智明的事。」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們在工作上曾有一面之緣。」

  「還有呢?」

  「沒有了,就是一面之緣這麼簡單。」

  「不可能;我發現他看妳的眼神很不一樣。」立行咄咄逼問:「老實告訴我,若瑤。」

  「沒有,什麼都沒有,你還要我說什麼?」她激動的說,手裡正在整理的文件因劇烈的抖動而滑落下來。

  當她彎下腰要撿拾時,立行已經蹲下來幫她拾了紙張,交給她。

  「謝……謝。」她顫抖的要接手,他的手反去握住她的。

  「妳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她全身痙攣的抽動著,眼角還噙著眼淚,滿眼承載著幽怨和驚恐。

  「若瑤,妳怎麼說我就怎麼相信,我不會再逼妳了。」他心疼的將她擁入懷裡,輕拍著她的背。

  他直覺這個杜智明跟她的過去有某種程度的牽連。

  「我沒事了。」她輕輕推一下,他便鬆手了。

  她收拾一下桌上的東西,然後拿起皮包準備要下班。

  「妳等我一下,我送妳回去。」他抓住她皮包的帶子。

  「不用了。」

  「張若瑤,妳到底還要跟我僵持到什麼時候?我對妳的感情這麼讓妳沒有安全感和信心嗎?」

  「我說過,我不要你有絲毫的勉強,只要你心中還有一絲絲對我不信任,你跟我在一起就會不快樂,我不要你這個樣子。」

  「妳要我說幾遍,我願意百分之百的相信妳。」

  「立行,你敢說,剛才你沒有懷疑杜智明也是以前被我引誘的男人其中之一?」

  「我……」他放開她的皮包的帶子。

  「再見。」她拿著皮包走到門邊,在打開門之前,又回頭問他。「他……來找你是為了什麼案子?」

  「妳關心他?」

  「算我沒問。」張若瑤打開門,才要踏出去時,立行說話了。

  「杜智明準備控告一位女同事對他進行性騷擾和名譽譭謗,他來跟我商討可行性。」

  「什麼?!」張若瑤聽得目瞪口呆。

  「所以徐廣文才說這是一件很特別的case,在國外也許不算是什麼新鮮事,但是在國內還算是稀奇。在國內,男人若是遇到這種事,不是說遭到仙人跳,受騙了,就是自我安慰的認為反正佔了對方的便宜,很少有男人會跳出來控告遭到女性的騷擾。」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公司經理位置的爭奪戰。他說今天若是他沒有升上經理,只好自認能力不如她,可是她卻施手段,讓他名譽受損,甚至還會危及他才建立起來的家庭,所以他嚥不下這一口氣,才想到控告她。」

  「你就完全相信他的話,準備要替他打官司。」她的口氣有一點不贊同的意味。

  「只信六成,另外有四成,我要他決定要控告對方時,一定帶他的妻子一同前往,我才願意百分之百的相信,所以他才說要考慮。」

  「如果他決定了,你有把握打贏?」

  「沒有。」

  「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他?也許他只是為了本身利益,才隨意編出這個理由想要誣賴那位女同事,好達到他升經理的目的。」

  「妳很瞭解杜智明這個人?」

  「不瞭解。我只是給你一個忠告,不想看你法界上東方不敗的名聲毀在他手中。」

  說完,張若瑤就走了。

  回家的路上,她腦裡一片混沌,心緒不平靜,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遇到杜智明。

  張若瑤站在捷運上,身體倚在車門邊,看著車如飛車般行駛,彷彿坐上時光列車,帶著她回到最不願意回去的那一段日子。

  往事歷歷,人影在眼中交錯,不覺令她緊鎖眉頭,呼吸沉重。

  她覺得自己快窒息了,於是提早一站下車,一路迎著晚風走回家,也好讓縈繞在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一一隨風散去。

  這時她的身體無由的戰慄起來,頭皮發麻,她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她回家,於是提高警覺起來。

  冷靜下來!這一定是今天看到不想看到的人,想不願去想的事,才會出現疑心生暗鬼反應。張若瑤心裹不斷地的這樣告訴自己。

  她想回頭看個究竟,但是她不敢。

  當她鼓起勇氣將臉微微向後偏去,餘光瞥見身後有一條人影逐漸拉近,而足音在這暗街裡更令人發顫,不由得促使她的腳步加快,而心中的恐懼也逐漸地加劇,於是顧不得其他,拔腿就向前跑。

  她跑出暗街,朝公園那頭跑去。

  突然地,有人拉住她的手。

  「啊——」她抱頭驚叫一聲。

  「若瑤,是我,別怕。」立行展臂環住她,她仍是抖顫不止。「怎麼嚇成這個樣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張若瑤仍是驚神未定。

  「我開車經過公園,看到妳神色驚慌跑著,我不放心就下車想叫妳,沒想到妳卻越跑越快。」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她驚惶失色的說。

  立行回頭一看,又向四周逡巡察看一番,除了他們之外,不見一個人。

  「沒有呀。」

  「剛才……真的有人一路跟隨在我後面。」她雙唇打顫,仍是一臉餘悸猶存的樣子。

  「好了,我陪妳走回家。」

  她無力的點點頭,沒有再拒絕。

  立行注視她蒼白的臉,表情極為擔心又憂鬱。

  他牽著她的手,一路上,他們都沉默不語。

  回到張若瑤住處,她找出鑰匙插入門孔,打開門。

  「立行,謝謝你,那……」她的目光朝他掠一眼之後,於是微微的低下頭,細聲的說:「我就不請你進去了。」

  立行的身體橫立在門前,怔怔的看著她。

  「妳沒有話對我說嗎?」

  「沒有。」她要進屋裡去,但是他的手臂一個展伸出去,橫便在門口,阻攔地進去。

  「若瑤,以前妳只是在逃避妳自己,現在妳連我都逃避了,什麼事都不再告訴我,我受不了這種情形,我更不要妳這個樣子。」

  「立行,我沒有在逃避你。」

  「那妳告訴我,今天妳一看到杜智明的時候,為什麼情緒變得特別的激動?」

  張若瑤雙眼呆滯,直覺頭好像要爆開了,於是揉一揉太陽穴,此時此刻她真想大聲喊叫。

  「告訴我,妳的每一句話都對我很重要。」

  「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杜智明可以告訴你,你直接去問他就行了,這樣可以省去你再一次去查證我所說的真實性。」

  「該死!有關妳的事,我不會再聽別人多說一句,我只想聽妳說,妳說什麼我都相信,但是不要什麼都不對我說。」

  「我不能,立行,起碼現在不能……我從來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張若瑤開始精神不濟,她覺得唯一一條撐住她身體的線就要斷裂了。

  「若瑤,妳怎麼了?」立行發現她神色紛亂,額上泌著汗,呼吸急促,於是向前扶住她。「不說,不說,什麼都不要說了。」

  「……沒關係,再過幾天就可以結束了。」她好像看不到立行,開始語無倫次的說起來。「到時候……我就可以擺脫眼前的一切,不用再度去面對。」

  立行覺得好像被人揍了一拳。結束?擺脫眼前的一切?不,他無法接受她這樣的說法。

  「我們之間不會結束,妳也不可能擺脫我,若瑤,妳聽見了嗎?」

  「立行……」張若瑤又能看到他了。

  他捧住她的臉,吻著她。他輕柔淺嘗她芳唇的甜美,再熱情的探入她的口中,糾繞她的舌頭,不許她擺脫他。

  她沉沉的呻吟,他又緩和一下這個熱吻;最後,他把嘴唇湊在她唇邊,親啄一下,再將前額貼靠她的前額,輕輕的相互磨蹭。

  「除非妳想說,我不會再要妳說什麼了。」

  「立行,我……」她欲言又止望著他。

  「什麼都不要去想,妳的精神受夠了,好好休息。」他在她額前親吻一下。「晚安。」

  「你會去問杜智明嗎?」

  「不會。」他想也不想的說,然後朝她揮一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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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45:50
第九章

  現在每一天,立行會針對他們之間的工作合約跟張若瑤要求再續約,希望她能繼續待在他身邊工作,而她總是搖頭回應。

  對此,他對她無奈又不悅;她對他只有抱歉和不捨。

  其實,她真的很想留在他身邊,但是她不想繼續待在這似是而非的工作場合。雖說法庭上講究證據,但誰又知道,有多少的證據背後可能是嚴重的扭曲,她是深受其苦。

  儘管如此,但是有一件事他可是非常的堅持,就是每天一定要親自送她回家。

  接連的日子,張若瑤彷彿身處左大海之中的小舟,每一天都是心驚膽跳的,整個心情隨著海濤擺佈,繃緊神經等著杜智明的出現,認定他會再度的將她捲入狂潮之中。

  過了幾天,杜智明始終沒有來,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張若瑤暗想:他一定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來了,因為知道她一定會揭穿他的話。

  至於立行,他也十分守信,從那天之後,不論是過去的事實如何,還是杜智明,他都絕口不提了。

  張若瑤以為再也不會見到杜智明,可是她又錯了。

  這天,杜智明走進她的辦公室。

  「張若瑤。」杜智明叫她一聲,令她全身戰慄起來,警覺的瞪著他。

  「你想幹什麼?」她怒氣沖沖的說。

  「我跟萬律師約好了。」

  「你們……」

  「純粹是談我的事情,與妳無關,妳可以放心。」他看她一眼。「張若瑤,我真的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妳。那天,我看到妳現在的模樣,心想妳一定不想讓人知道妳的事,所以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杜智明,沒有用的,你不用威脅我,我才不怕你說,這樣正好可以抖出你杜智明曾為了自己的前途而做了不實證詞的醜事。」

  「張若瑤,果然沒錯,我猜想妳一定還對我心存恨意。」

  「難道我不該恨你嗎?」她冷嘲熱諷的說:「好了,現在你也惹了一身腥,硬來的得不到,就想學……那個人的下流伎倆,反誣告別人主動騷擾你,可是這一次你不會得逞的,沒有人替你作偽證,而且立行也會看穿你的醜行,不會替你辯護,你等著得到報應吧。」

  「我可以瞭解妳的心情。」

  「你永遠都不會瞭解。」張若瑤恨恨的說。

  「張若瑤,自從那一次之後,我一直就想找妳,可是始終就得不到妳的消息。」

  「你……找我幹什嘛?」她驚恐的瞪著他的看。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他走近她。

  「你滾離我遠一點!」

  張若瑤大聲斥喝,引出立行衝出他的辦公室。

  「發生了什麼事?」立行懷疑的目光周旋在他們兩人之間。

  「沒事。」張若瑤深呼吸一下,立即鎮定下來。「這位杜先生說跟你約好了,我正要進去通報。」

  「是的;我提早十分鐘來,你的秘書說你現在正在忙,堅持要我按約定的時間再進去。」杜智明也回應的說。

  「沒關係,請進。」立行特意看張若瑤一眼,然後請杜智明進辦公室。

  過了一會兒,立行出來了。

  「張若瑤,幫我找一台錄放音機來。」

  「好。」張若瑤立即從麗月那裡拿來一台錄放音機,拿到立行的辦公室,放下東西就要走。

  「若瑤,妳也留下來一起聽。」立行說。

  「這……」她猶疑一下,搞不清楚他的用意。接著她轉而看杜智明,用不屑的眼神睨他。「立行,這不太好吧,家醜不可外揚,我在場,杜先生一定會覺得很尷尬。」

  「我不介意。」杜智明說。

  「那……好吧。」這一下反顯出是張若瑤在心虛,她沒想到杜智明會沒有半點強烈的反應。

  她坐下時,瞄了杜智明一眼,當下竟對自己剛才那番尖刻的話感到羞慚;何況她本來就不是會說尖酸刻薄話的人。

  他們兩個人互動的神情一一映入立行的眼簾。

  杜智明拿出一卷錄音帶播放。

  「妳要幹什麼?」錄音帶裡的男聲是杜智明的聲音。

  「你知道我要幹什麼。我知道你一直就對我有意思,現在就給你機會。」一女子嬌嬈的說。

  「放手,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妳,而且我也已經結婚了。」

  「得了吧,我知道你在之前的公司做了些什麼事?」

  張若瑤坐立不安,而立行一直在注意她。

  「妳調查我?」

  「我不過想瞭解你,知己知彼,才能奪得先機。」

  「妳……卑鄙,我知道妳的心機。」

  接下來是一陣追逐聲。

  「不要……不要,妳這樣做是沒有用的……」一連好幾聲杜智明微弱的拒絕,然後又是一陣男女混聲的喘息。

  「我知道你想要。」女人挑逗的說。

  後來,匡啷一聲,有人被推倒在地,然後一人倉皇奪門而出。

  錄音帶無聲的轉動,立行關掉它。

  這個辦公室片刻沉默。

  「杜先生,我可以問你怎麼會錄下這卷錄音帶?」立行問。

  「當然是他預先準備好的,以便等待時機,引誘那個女人說出這些話,以達到他的目的。」張若瑤一臉不信任,冷言冷語的說:「他一向就是為達目的,用盡心機好算計別人的人。」

  她今天是怎麼搞的,話鋒淨帶譏刺,一點也不像她的作風。立行納悶的注視張若瑤。

  「這卷錄音帶不是我錄的。」杜智明說。

  「那就是有共犯。對了,你不會做出對自己的不利的事,安排一個人無意間錄到,更能凸顯出你的無辜。」張若瑤不斷地挑毛病。

  「我也沒有安排任何人。」杜智明看著張若瑤說:「我可以瞭解妳的立場對我提出不信任。」

  張若瑤偏過臉不去看杜智明,卻又必須接受立行投來偵訊的目光,於是倏地站起來。

  「我還有事,不打擾了。」

  「坐下來,聽完杜先生的說法。」立行堅持的說,張若瑤即使百般不願意,還是無奈的坐下來。

  「那天晚上,我留在公司編列公司下一季的廣告預算,為了其中一筆廣告,我打電話給一位客戶,沒想到卻是語音信箱,當我留話後正要掛斷電話時,突然感覺有一隻手從我身後摸過來,當時我非常震驚,轉身看究竟,接著就發生剛才錄音帶裡放出來的糾纏對話。那天我衝出辦公室之後,調整一下心情,只當做一般示愛的糾纏,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隔天早上到公司時,被叫到董事長辦公室,她竟然惡人先告狀,說我對她性騷擾。」杜智明咬牙切齒的說:「我明知道被設計了,卻也只能百口莫辯。」

  杜智明說時,立行和張若瑤各懷心思的盯著他看。

  「當時我並不知道那晚的電話並沒有掛斷,所以所有的情形都被錄進客戶的語音信箱。」杜智明信誓旦旦的說。「雖然純屬僥倖,不過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那位客戶可以作證。」

  「我會跟你的客戶談一談的。」立行說。「現在有了錄音帶,你可以當著你的老闆當面跟她對質。」

  「說實在的,我不瞭解她跟老闆的關係,擔心他會偏袒她。」

  「那你現在決定怎麼做?」

  「這幾天我一直在掙扎、徬徨,我沒勇氣告訴我妻子,一個人陷入苦海之中,不知該怎麼辦?可是當那位客戶打電話告訴我他語音信箱有很奇怪的留言時,當時我覺得自己在黑暗中看到一線曙光。」

  張若瑤聽到這裡,便離開座位,走出辦公室。

  這一次立行並沒有阻止她。

  她坐回自己的位子,整個人陷入沉思。

  關於杜智明的遭遇,她沒有同情,也沒幸災樂禍的心理,只有心有戚戚焉的不勝唏噓。

  他說:黑暗中看見一線曙光,而自己呢?

  這兩年來,她一直躲在殼裡,不見天日,對別人的眼光也抱以不信任的態度;相對地,別人對她過去那一段,也在她的人格上畫上一個問號。

  稍後,立行和杜智明也走出來了。

  「杜先生,希望在正式簽下法律訴訟委託書時,杜太太能在場。」

  「會的。」

  兩人握手,立行就送杜智明出去,而杜智明臨出去前,只瞧她一眼,並沒有跟她打招呼。

  立行送走杜智明又回來。他站在她桌前,定定的審視她許久。

  張若瑤只把頭壓得低低的,並不理會他的眼光。

  這時,他繞到桌子另一頭,站在她身旁,交臂環抱在胸前,身體則倚靠在桌邊。

  「我想聽聽妳的看法。」立行說。

  「沒有意見。」

  「怎麼會沒有意見呢?妳應該感同身受才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若瑤抬起頭來,怒瞪他說:「你是要問同是引誘男人的女人的想法嗎?」

  「若瑤,妳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立行頹然放下手臂,垂在身體兩側,蠢蠢欲動,想去擁抱她微微抖動的身體。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心裡充滿矛盾,你很想相信我,卻又不斷地用審判的眼光來研究我。」

  「我沒有,是妳對別人的眼光太敏感了。」

  立行想去擁抱她,表明他的心跡,但她陡然起身離位,使他的雙臂撲了一個空。

  「我說過我不想再追問妳的事,我現在只想問妳對杜智明這個人和他這個案子的意見。」

  「我沒有一眼看穿他人的本事,所以不論是對人,或者是對事情,我都不予置評。」

  「若瑤,杜智明是妳的舊識,現在又出現在妳面前,已經不是過去式的人物,我想知道你們的關係。」

  張若瑤拿起皮包就往外走。

  「妳不想讓我知道你們以前的關係,因為他──是妳以前的情人嗎?」立行在她踏出去之前,飛醋搶快的脫口而出。

  「你混蛋!」

  砰一聲,她奪門而出。

  ※※※※

  張若瑤從公司直接回家,當她在皮包翻出鑰匙,才要插入門孔時,突然地從樓梯間間出一個人影。

  「張若瑤。」杜智明丟下手中的煙,用腳踩熄它。

  「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裡?」她驚疑的問了之後,腦子靈機一轉,立即就想到了。「那天是你在跟蹤我!」

  「對,不過妳不要害怕,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私下跟妳談話,可是一直找不到單獨相處的機會,萬律師一直陪在妳的身邊。」

  「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你不必白費心機了。」

  張若瑤繃緊全身,拿著鑰匙努力想精準的插入門孔,可是她的手抖動的太厲害了,不僅沒有將門打開,反而將鑰匙抖落在地上。

  杜智明才向前跨一步,張若瑤驚呼一聲。

  「你……要幹什麼?」她整個緊貼在門板上。

  「我只是想幫妳撿鑰匙而已。」他蹲下來拾起鑰匙,然後伸出去想交給她。

  她很快地從他手中拿回鑰匙,又試著要開門。

  「張若瑤,我說幾句就走,不會對妳怎麼樣的。」杜智明無奈的補說一句。「妳看我惹的麻煩還不夠嗎?」

  「你活該!我不會同情你的。」

  「我不求妳的同情,只求妳能原諒我。」

  「原諒你?」張若瑤轉身看著他,冷笑一聲。「你要求我原諒你?杜智明,你是害怕我告訴立行你無恥的行為,不願接下你的案子,所以你今天才來求我原諒你。」

  「不是的;早在二年前,我就想跟妳說抱歉,只是一直得不到妳的消息。」

  「不必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要說,不然我的良心永遠都會不安。」

  「你還是那麼自私,永遠只想到自己。」張若瑤挖苦的說。

  「我從不否認自己很自私,但是我也不是一個壞人。」杜智明說:「當初妳進公司的時候,我真的深深的被妳吸引住了,迷戀到想跟我的未婚妻解除婚約,可是妳卻不領情,甚至還在老闆的面前告我一狀。」

  「那時候你糾纏我的方式,嚴重困擾我的生活,我很害怕,不得已才請老闆出面,可是我沒想到他會調你的職。」

  「當發生那件事之後,他來找我,說必要時要我出面作證,說妳在公司也曾引誘我,剛開始我猶豫一下,後來才答應了。」

  「你當然會答應,因為你懷恨在心。」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大的因素是他對我誘之以利。」杜智明一臉悔不當初的說:「後來,我真的後悔,就離開公司了。我知道這件事帶給妳很大的傷害;對不起,張若瑤。」

  他們之間出現短暫的沉默。

  「張若瑤,」杜智明伸出手來,張若瑤並沒回應,他又放下手來。「不管妳原不原諒我,能親口對妳說出來,心中算是放下一顆石頭,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妳的面前。」

  杜智明說完便轉身要離去。

  「杜智明,」張若瑤叫住他,並主動伸出手來。「希望你能安然度過這一次惡夢。」

  「謝謝。」他激動不已,雙手緊緊的包住她的手。「我衷心祝妳幸福,妳跟萬律師。」

  「若瑤,妳回到家我就……放心了。」立行不放心的趕來時,看到這一幕,既驚愕又憤怒的瞪視他們。

  他們倆也沒想到立行會在這時候出現,一時愣在原地。

  「你們……」他怒不可遏,投以凶狠一眼,拂袖而去。

  「立行,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她回過神來,立即甩開杜智明的手,隨後追了出去。

  立行心裡著實又氣又恨,雙眼噴出火焰,緊握雙拳,大步疾走,一副要噬人的可怖神情。

  張若瑤一路奔跑追趕他。

  當他們來到公園外,再要轉入立行住處時,張若瑤總算追上他。

  「立行……」她拉住他的手臂,微彎著身子喘息。「你……要相信我,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抖掉她的手,然後憤恨的抓起她的雙肩。

  「我不聽別人怎麼說妳,可是今天是我親眼目睹,妳還要我相信什麼?」說著,他又突然放手,惡狠狠的逼視她。「我告訴妳,這世上沒有什麼比眼見為憑還來得真實。」

  「立行,你先聽我說,我和杜智明是……」

  「不需要,妳以前不想說,現在也不必說了。」

  「別人可以誣賴我、抹殺我,可是你不能。」張若瑤雙手齊拉住他的右臂,搖憐乞愛的說:「在法庭上,一個人還沒有定罪之前,不是有權利替自己申訴?你是律師,難道你連這個機會也不給我?」

  「張若瑤,太遲了,我相信我所看到一切。」

  「這麼說……」她頭微微的說:「你……已經定我的罪。」

  「對。」他面無表情的說。

  「我懂了……」她緩緩的鬆開手,一邊向後退去,一邊說:「我知道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你不會再相信我;也許在你心底的某一個地方,一開始就存在一個問號,今天你看到了,只不過要證實自己是對的而已。」

  她忍不住的泫然淚下,哭得傷心。

  「沒用的,妳的眼淚對我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立行無動於衷的僵立著,冷然的注視她。

  「誰說我流眼淚來著,我只是……」張若瑤倔強的用手背拭淚,可是淚水就是止不住,淅瀝嘩啦直洩而下。

  她止不住傷心的眼淚,掩面轉身而去,無力的垂下纖弱的雙肩,沉重的走去。

  立行強力的克制自己情感,依然僵立原地,見她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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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29 00:46:15
第十章

  一連好幾天,立行每天晚上都在姿芳美容護膚中心門口等候,只要等到李薇出來好詢問若瑤的消息。

  這天晚上十點多,他看到裡面的燈熄了,沒多久李薇走出來,鎖上大門,正準備回家時,立行仍和前幾次一樣上前詢問。

  「李薇小姐,若瑤現在人在哪裡?」

  「又是你,萬立行律師,你還不死心啊!」李薇斜眼睨他一眼,沒好氣的說。

  「請妳告訴我。」立行和悅幾近哀求的說。

  「不知道。」李薇逕自往前走去。

  「不可能,我跟張若瑤認識以來,她也只提過妳這位朋友,妳不知道,就沒有人知道了。」

  「她存心想躲人,不想見任何人,怎麼告訴我呢?」

  「不,我知道她一定會告訴妳的。」立行突然繞到她的前頭,然後站著不動,阻止她繼續往前走去。「我想念她,我擔心她,我更愛她,請妳告訴我若瑤在哪裡?」

  李薇看他為情所困的樣子,不覺同情的輕嘆一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我也很後悔跟她說那些話,可是她不能這樣躲著不見人,不讓我有跟她懺悔的餘地。」

  「你不是也沒有給她申辯的餘地。」

  「妳果然知道她在哪裡!」立行興奮不已。

  「若瑤不知道是哪輩子去招惹你們這些男人,先是那個不知羞的男人只為逞一時獸慾,意圖侵犯她,而杜智明只因得不到她的青睞卻甘願狼狽為奸做偽證,卻害若瑤這兩年來,猶如生活在黑無天日的地獄裡。」李薇略帶責備的看他。「結果她又遇見了你,我還為她慶幸終於擺脫夢魘,從此可以愛一個男人,過著幸福的日子,沒想你這個混蛋,把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我知道了,我會用這一生去彌補她。」

  「你怎麼彌補?」她重重的啐道:「你知道那天晚上她來找我的時候,她整個人好像幾乎死了大半了。」

  「若瑤……」立行痛苦呻吟一聲。

  「你跟杜智明談過了?」

  「對。」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不想說杜智明的事?」

  「不知道。」

  「因為她的辯護律師告訴若瑤,如果她不能提出有利的證據證明杜智明是說謊,那麼在法庭上他的話就是證據。因此她才認為多說無益,即使說了,再也不會有人相信了,所以她選擇緘默。」

  「混帳律師!」立行焦急的說:「快告訴我,她在哪裡?」

  「我安排她到峇里島散心,昨天的飛機。」李薇從皮包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他。「希望我沒有做錯。」

  「妳這樣做沒有錯。」他喜出望外的接下名片。「李薇,我會感激妳一輩子的。」

  「我不要你的感激,好好愛若瑤吧。」

  「會的;我可以跟妳保證,我不會再讓她過著傷心和恐懼的生活了。」立行高興的跟她揮手道再見。

  ※※※※

  張若瑤來到峇里島已經三天,旅行社的導遊幫她安排一間獨戶的屋子,每當同行的人要出去遊覽觀光勝地,或者逛街購物時,她總是沒有興趣參加,只是一個人待在屋裡。

  這裡是峇里島頗具特色的觀光小木屋,每一座小屋各自延伸一座廊亭,三面低欄環繞,非常陰涼,可以在這裡吃飯,也可以慵懶斜躺在臥榻上,小憩一番,或者欣賞四周的青翠景致,所以吸引很多人來這裡度蜜月。

  第三天的午後,張若瑤剛沐完浴,便倚躺在臥榻上。

  住在她隔壁的是一對新婚夫婦,此時他們親親密密走出來,經過張若瑤時,那個妻子跟她打聲招呼。

  「張小姐,導遊說下午要帶我們去參觀這裡的印度寺廟,妳今天要不要一道去?」

  「不了,謝謝。」張若瑤簡單回答之後,似乎就不願意有人再來打擾她。

  「妳這幾天都沒有……」妻子還想再說服她時,丈夫識趣的拉著妻子走開。

  「走啦,別打擾人家了。」

  「我是好心哪!看她一個女孩孤伶伶的,怪可憐,想跟她說說話。」妻子又說:「喂,你不覺得很奇怪,一個人旅行,不跟同團的人熱絡,又不出去玩,每天關在屋子裡,真不知道她來這裡幹什麼?」

  「我想可能是她先來這裡度假,隨後就會有一個男人來跟她會合了。」

  「也許是失戀了。」

  「不可能,像她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可能失戀?男人才會捨不得呢!」

  「誰說漂亮女人就不會失戀,她一定……」

  這對夫妻邊走邊抬槓,聲音越來越渺茫,終於又還於這裡清靜。

  ※※※※

  輕風拂綠,鳥鳴蟲叫,滌盡塵囂,卻也無法紆開她眉心上的郁,心頭上的愁。

  她這個姿勢從開始就沒有換過,有時足音接近,似乎也沒能驚擾她。

  立行輕悄俏的走來,有一位服務生提著行李跟在後面,他示意不要出聲,給了小費,服務生知趣的躡手躡腳走開。

  他就站在她身後注視她,好一會兒,她沒有動一下,他慢慢的走近她時,她幽幽的輕嘆一聲,身體微動一下,重新斜靠在臥榻上。

  立行已經來到臥榻邊,伸手輕柔撫摸這思念已久的秀髮。

  張若瑤身子瞬間戰慄起來,驚惶的回首。

  「你……」她眼中閃著驚異之色,朱唇輕顫,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若瑤,我好想妳。」立行濃情蜜意的說,他在臥榻邊坐下來,手指摩挲著她的腳踝。

  她慌忙的坐直身體,收回腳屈靠在胸前,雙手抱膝,怔怔的望著他,彷彿他是從另一個時空走出來的。

  「妳想問我,我怎麼知道妳在這裡?」立行低聲的說。

  張若瑤還是無法說出任何一句話,仍是張大眼睛盯著。

  「李薇給我安排妳到這裡的導遊的名片,我跟他連絡後,他告訴我妳住在這裡,以及這幾天的情形,我聽了真是心痛。」立行的身體朝她移去。

  「不……要動,不要再靠近我。」張若瑤一副拒他於千里之外。

  「若瑤,我來找妳,而妳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靠近妳。」立行痛苦的說。

  「你還期望我說什麼?」她冷冷的說。

  「說出妳心裡的話,說妳想我、愛我,就像我瘋狂想妳、愛妳一樣,不要再躲避我了。」

  「我不會再跟你說任何的話,這……已經沒有意義了。」她將臉撇過去。

  「妳的每一個字對我都是意義非凡。」

  「我說出的每一個字,在讓你不斷地質疑,再經過查證之後,對你才有意義。」

  「妳誤會我了。」立行說:「那天妳指責我心底有一個地方始終存有不信任,這話是不對的,我捫心自問,在我的心裡始終完全相信妳。當李薇告訴我那句話時,我就完全明白妳為什麼會那樣的疑慮。在妳的心裡一直就認定妳無法證明自己的話,說了就等於白說,沒有人會相信,所以妳就選擇沉默以對。」

  「不是這個樣子嗎?」

  「在法庭上是這個樣子沒錯,但是這並不表示它完全是真實的。」

  「我已經分不出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了?我拚命想證實自己的清白,可是一個人跳出來指證時,眾人或許有些懷疑,但是又有另一個、二個出來顛倒黑白時,我說再多的話也沒有人會再相信了。」

  「我相信,可是妳始終不願意多做說明。」

  「你信?你若相信,就該全心全意的相信,而不是用言語來傷我。」

  「那天晚上我是氣極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事後我非常後悔,但是妳卻躲著我,不給我機會跟妳懺悔。」

  「我很膽小,也累了,不想一再被傷害。」她無力的說。

  「我混帳!也許是律師的性格,會在不知不覺之中去引導別人說出自己想要的話。若瑤,我心裡完全相信妳,可是有時候仍希望聽到妳替自己辯解的話,因為法律只是講究表象的證據,不會去探究人心。」

  張若瑤環抱在膝蓋的手臂開始鬆動,身體也不那麼僵直,立行知道她的心有些鬆動,於是乘勢打開她緊閉的心扉。

  「我來了,因為我愛妳,我不能忍受身邊沒有妳,而且我也知道妳也是一樣。」立行真情流露。

  「我……」張若瑤動容了,淚水止不住滑下臉頰。

  「別哭!我跟李薇保證不再讓妳流一滴眼淚了。」他展開雙臂。「妳願意讓我靠近妳、擁抱妳嗎?」

  淚眼模糊她的視線,但是他的話卻真切的打入心坎。

  「今後不管妳想說或者不說,我的心可以感覺得到而去相信,如果妳也一樣的話,就到我的懷抱裡。」

  她感動的撲向他,緊緊環抱他溫暖的胸膛。

  立行吻乾她的淚,然後飢渴搜尋她的紅唇。

  「我總覺得我們分開好久了。」他熱烈的吻她。

  「嗯……」她心也有同感。

  他們纏綿好久,一解這些日子的相思。

  「立行,你來了,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她滿足的靠在他胸前。

  「沒什麼事比妳更重要。」

  「你可以待幾天?」

  「妳呢?」

  「這小屋我租六天,現在還剩下三天的時間。」

  「那我有三天的假期。」

  「那杜智明的案子呢?」

  「看妳的意思。」

  「看我?」她疑惑的注視他。

  「當初他是妳某段人生的關鍵人物,現在改變過來,妳可以掌握他的人生關鍵之鑰。」

  「不,我不要做什麼關鍵的角色,而且我更不想影響你的專業判斷。」

  「我就想妳會這麼說。」他親吻一下她的前額。「我已經見過杜智明的妻子了。」

  「這太好了。」張若瑤又問:「那這些時日,你找到新秘書了嗎?」

  「說到這件事啊……」立行擁著她一起靠躺下來。「麗月快為這件事跟我翻臉了,她撂下狠話,說再也不管我了。」

  「怎麼一回事?」

  「妳走了之後,麗月又幫我應徵兩位秘書,結果又被我罵哭,不做了。」

  「更是的,難怪麗月會不高興。」

  「若瑤,我只要妳。」立行從口袋裡拿出一只戒指。「我想用這個戒指跟妳簽下終身合約。」

  「我要考慮。」她嘴裡雖是這麼說,唇邊卻止不住喜悅的笑意。

  「妳想考慮多久?」

  「依心而定。」張若瑤主動湊上嘴唇去吻他。

  兩人吻得難分難解,忘了時間,也忘了這個世界……

  這時候原先離去的那對夫妻回來了,在回住處時經過張若瑤這裡,妻子看到她還在,正想上前去打招呼時,卻在半途煞住了。

  「老公,有一個男人跟她在一起耶!」

  「哦?」丈夫好奇的將眼光調過去。「妳看吧,我就說她在等男人;不過我還以為會是一個禿頭、挺著啤酒肚的有錢男人呢!」

  「酸葡萄!」妻子特意又回頭看他一眼,立行正好微微的抬起眼看他們一眼,妻子忍不住欣羨的說:「那個男人值得她等。」

  張若瑤也認同這句話。她的手又將立行壓向自己,給他一個深情的吻。

  在她忘情的吻他時,立行抓住她的手,將戒指戴住她的手指。

  「妳的心替妳答應了。」

  是啊!打從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的心就完全屬於他了;因為,他真的是值得她把自己全部交給他的男人。

  如果有來生,她更希望這只戒指的契約還有效,甚至是生生世世——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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