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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檸檬愛語【左氏拒婚情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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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08:31
第五章

  連日綿雨,被強行扣留的左天虹覺得她快生霉了,渾身上下長滿了菌菇,再不出去透透氣,遲早長成一株大人菇。

  她心虛的瞥瞥正在假寐的大男人,躡手躡足地抬起門邊的花雨傘,打算趁獄卒熟睡時開溜。

  自由呀自由,我是如此的思念你。

  「想去哪裡?」

  低沉的嗓音一起,她失去心愛的自由,左天虹好不甘願,這次她非發揮法庭上的精明幹練,說眼他還她自由。

  「你知道嗎?鷹是天上的王者,你不能用鐵鏈束縛它的雙腳,那是違反自然天性。猛虎乃山中霸主,為了私心禁煙在鐵籠裡,只能顯露人類的殘忍。

  「溫室雖然安穩卻失去生命力,永遠比不上荒野的玫瑰強韌。樹順風而彎,人順勢而行、不可強行逆天。」

  「嗯!說得有理,要不要喝杯茶止渴?」駱雨霽附和的點頭。

  「不要,你的結論呢?」他點頭她搖頭,這是一場意志力之爭。

  他似笑非笑地凝望她,讓人失了戒心。

  「我的結論是……不行。」。

  好幾次他差點被說服,但一看到她一跛一跛的腳就收回原意,不准她虐待那隻腳。

  「同居」數日,他不敢自言是最瞭解她的人,但是該有的認知並不缺乏,她是標準的軟硬不吃,只有靠力量來制伏,絕不可有一絲鬆弛,因為她太聰明了,懂得利用人性的弱點去誘惑他。

  要不是他的意志力在支撐,他老早棄械投降,中了她的美人計。

  唉!他多想和她做愛,他不知道還能忍耐多久,男人在某方面是很脆弱的。

  「雨霽,人家的腳傷早就好了,不信你瞧瞧。」她故意撩高裙子,露出一大截雪白。

  他嚥了一口唾液。「虹兒,外面濕氣重,才剛痊癒的傷口禁不住濕氣入侵。」

  駱雨霽努力克制想撫上玉腿的慾望,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不能要。

  一旦手被她滑嫩的肌膚吸住,再多的堅持也枉然,肯定會淪為慾望之臣,盲目地聽從她任性的造次,無法牽制她做危及自身的事。

  像上回他不過猶豫了一下,她馬上要衝下樓,要不是他及時拉住,滑足的樓梯必定傷了她。

  而樓梯之所以滑足也是他一時縱容造成,她嫌無聊生在樓梯口洗扶桿,結果洗出一堆泡沫,陰天水難干,連連積了兩天的肥皂水。

  「我老爸可是名醫,你少用唬小孩的口氣阻止。」她不是笨蛋,醫學常識豐富得很。

  「我不是阻止你出門,而是心疼你的腳。」

  相處多日,他的冷色在融化,噁心話說得瞼不紅氣不喘,倒是左天虹肉麻得全身起疙瘩。

  論力氣,她不如人。

  談絕食,她不想重蹈覆轍,距離被「喂食」的嬰兒期太久遠。

  傷害自己?

  啐!這更加不可能,他比便利商店還二十四小時全天守候,只差替她上廁所和洗澡。

  「雨一停,我立刻帶你出門。」駱雨霽敷衍的說道。

  也許老天在罰他獨裁,話才一說完,一道陽光穿破厚厚雲層,透過窗戶射了進來,落在他眼前的小茶几上。

  「嗯哼!君子一諾千金哦!」她感謝老天的幫忙。「咱們走吧!」

  他後悔了。「虹兒,你……」

  看他有反悔的意思,左天虹臉色一凜。「要不要出去隨便你,我隨時可以結束假期回台北,不陪你玩失去自由的遊戲。」

  心,一痛。「我都忘了你不是鎮上的居民。」

  有她相伴的日子太愜意,讓他遺忘一件最重要的事。

  公司可以不去,造鎮計劃可以擱置,但她的事業在北部,他該用什麼方法留下她?

  婚姻,她不齒。

  那麼……愛呢?

  「不要消極抵抗,不管你允不允許,我今天一定要出門。」左天虹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我……我陪你。」他認命了。

  在愛情的領域裡,第一個陷入愛河中的人注定要受苦,他不認了成嗎?

         ☆        ☆        ☆

  葉梓敬陪同駱雨爾巡視駱家名下的產業,因為正主兒無故曠職,在聯絡不到的情況下只好請老二代打,他不想為了一點薪水過度勞累而死。

  走進一家超市,他們發現一件詭異到極點的事,櫃台上沒有門市小姐倒是其次,絡繹不絕的客人失了蹤才是大事。

  可是定眼一瞧,怪事發生了。

  「他們圍在那裡於什麼?」門市小姐數名,經理、主任、店長,還有客人?駱雨爾十分納悶。

  「我也正想這麼問。」

  駱雨霽雖然無法原諒父親的負心,但對同父異母的手足尚稱得上「可親」,不會刻意去排擠,亦不會故作友好去彰顯手足之情,平淡的待之。

  倒是駱雨爾自覺有愧於他,因為生母的介入才使得他母親鬱鬱而終,所以三不五時去纏著他,聯絡一下兄弟情誼。

  只是效果不佳,他的蠻纏起不了功用,大哥依然冷著一張酷臉睨人。

  而葉梓敬是兩人的橋樑,有時兼作潤滑劑,免得好友上司被自己煩得噴岩漿,會一時不小心衝動的掐死他。

  「咱們過去瞧瞧。」

  當他們站在眾人身後,順著他們的視線往前一膘。當場下巴脫了臼。

  這過這……這是什麼情形,世界末日提早到來!

  「他……是我大哥吧?」語氣十成十的懷疑,眼球幾乎快滾出眼眶成突狀。

  「好像……是吧!」葉梓敬不大確定的回道。

  駱雨爾吞了吞口水。「慘了,大哥是不是碰了髒東西被……附身,所以才……怪怪的?」

  「所以怪怪的,我看是脫了胎換了骨,從裡到外變了個人。」不過,他身邊那妞長得滿正點。

  不會是突然開了竅,決定拋棄沒啥主見的古家大小姐,故意帶新歡出來亮亮相,做做樣子表明立場吧!

  光看側面輪廓,那清妍的線條和姿色猶勝古靜蓮三、四分。

  「過去打個招呼如何?」葉梓敬慫恿駱雨爾去一探究竟,滿足作祟的好奇心。

  駱雨爾畏懼的瑟縮一下脖子。「算了吧!萬一認錯人呢?豈不是很尷尬。」就怕真是他,一惱起火來可就不好玩。

  不畏流言的摟著一位美麗女子?在超市內購物?幫女人推著小車車?還有更可怕的一件事,他居然會笑耶!這絕對是疲勞產生的幻覺。

  他,不是大哥。

  「男子漢大丈夫,認錯了頂多道個歉,難不成他會當眾砍了你。」不包括我。葉梓敬先一步撇清。

  說得真簡單,天底下有吃素的老虎嗎?「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去巡視商場。」

  他要當作沒看見,不想為了一點點好奇心而命喪虎口,那太不值得了,他還年輕,老婆兒子尚存在岳家呢!

  「膽小鬼,你算是個男人嗎?替你羞恥呀!」二話不說,他拉了個墊背。

  「不要拉我,我寧可當膽小鬼。」駱雨爾雙腳不離地被硬拖,努力抗拒去送死。

  「走吧!大不了我幫你擋第一拳。」牙該換了,聽說東街有個俏牙醫。

  「不……不要呀!」活著才有樂趣,死了只能算是屍體一具。

  葉梓敬看不過他的懦弱,捶捶他的胸口打氣。

  「他是你大哥,不是鍾旭再世,難看不到哪去。」

  是喔!他不生氣的時候。「就是因為他是我大哥,所以我才不做找死的事。」

  人要有自知之明,山中有虎就繞羊腸小道走,海中有蛟就棄船乘飛機,人的力量是多麼有限呀,千萬不要和大自然拼。

  「走走走,筷子的故事聽過沒?團結力量大,咱們勝券在握。」只是「券」在哪裡?

  「兩」根筷子的力量不堪一折。「看來我是在劫難逃咯!」歹命呀!

  人若走霉運,天都幫不了,怪只怪他自個挑錯時辰來視察,因此招來橫禍。

  駱雨爾用唇形向看戲的人求援,可是他們比他更害怕,只敢當只壁上的小守官,不敢化身為超人解救他於水深火熱。

  這證明了一件事!聰明人活得久。

         ☆        ☆        ☆

  「泡麵?!」駱雨養不以為然地放四架子。「拜託你多大年紀了,還吃小孩子玩意。」

  「比你小,老先生。」他放回一包,她直接抱一箱,「這是台灣新文化,你過時了。」

  這年代,誰不吃泡麵,省時又省工,口味多重任君選購。

  「吃水果養顏,綠色蔬菜清腸內油分,不要吃那麼多防腐劑。」他無奈地留下兩包泡麵,其他歸回原位。

  左天虹冷哼一聲。「我喜歡當木乃尹,我喜歡肥死。」她丟了好幾份冷凍肉品入內,將大部分蔬菜扔回。

  「你真挑食。」駱雨霽勉為其難地多買些水果代替蔬菜。

  兩人像新婚的小夫妻倆,推著推車在超市購物,不時因口味不同而鬧意見,絲毫不在意是否是「惟二」的客人,只當這間店生意不好。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推車上堆滿一個星期的食物,左天虹在上層架子挑零嘴,在鋁制置物架反光中,她看到一個十分可笑的畫面。

  「咯!那團人瘤不會跟你有某種曖昧關係吧?」

  人瘤?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柔和的臉孔倏然一繃,眼露凶光地凌厲一射。「兩個小丑罷了。」

  「是嗎?我倒不覺得。」她取下一包烏梅。「他們對你挺有興趣的。」

  「找死。」他冷酷的丟下一句。

  說著說著,當真送上門找死。

  「啪!老闆,艷福不淺,小的可有榮幸和美人認識認識?」葉梓敬一副小人模樣故作狗腿。

  「弄臣。」駱雨霽佔有性的摟摟佳人。「公司的廁所少了名清潔工,你明天去上工。」

  公……公司的廁所?太狠了吧!「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你有虐待狂不代表我很賤。」

  男人喔!美色當前就忘了穿同條褲子的好哥兒們,真是劣根難除。

  「玻璃似乎不太乾淨,你也順手抹一下,太閒不是好事。」說我有虐待狂,日子過得太輕鬆了。

  葉梓敬先是惱怒地瞪視他,接著開懷地拍拍他的肩。「還好,你沒被陰東西附身。」

  果然一樣的惡毒,他放心了。

  「附身?」音驀然一沉,裡頭透著薄霜。「你太閒了。」

  葉梓敬趕緊陪著笑臉說道:「別急著發火,純粹是關心關心,不信你問問二老闆。」

  他使勁地戳、拉、捏,駱雨爾才失神的低前,「她好漂亮。」

  漂亮。

  不用多說,自然很清楚地瞭解「漂亮」指的是誰。

  駱雨霽不悅的口氣發酸。「不許看,誰允許你覬覦我的女人?」八百年沒看過女人嗎?

  「你的女人?!」

  兩人詫異地大呼,眼珠子睜得比彈珠還圓,惹得左天虹不由得一喟。

  「他們大概還沒吃藥,我建議你替他們找個好一點的精神科大夫。」再不醫治可就遲了。

  「我會的。」駱雨霽嚴肅的面孔一轉,柔得可以滴出水。「虹兒,要不要買顆西瓜回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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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08:50
  駱雨爾和葉梓敬下巴都掉到胸口,不敢置信眼前溫柔的男人是他們印象中,那位冷血無情又嫉世憤俗的大魔頭……呢!說魔頭是有點過分。

  他們很想感動,但是更想哭。

  努力了二十幾年,居然比不上個剛認識的女人,教人如何不飲恨,怨歎男人的意志薄弱。

  不過,他們不得不說他的眼光獨特,眼前這位美女氣質出眾,冷然中帶著出塵的美,優雅得好似風中的紫玫瑰,飄然而立。

  「可以請問一下偶像……呢!美麗的小姐貴姓大名?」不怕死、不怕難的葉梓敬笑得掐媚一問。

  「葉梓敬——滾回你的辦公室。」一道怒斥隨即在他耳中迴響。

  「小小賤名,不勞老闆的金口。」好大的雷呀!

  左天虹無所謂地報上名字。

  「雨後的青天出現一抹虹影,好詩意。」駱雨爾馬上聯想起兩人的名字。

  駱雨霧面露微笑。「說得妙,你比某人長進多了。」

  這個某人不服氣。

  「彩虹雖美卻不一定屬青天,少了光的折射亦不成虹、」

  「說得好。」這次換左天虹鼓掌致意。「我喜歡你的理論。」

  天空無雨不成色,太陽不出難成虹。

  「喜歡??」打破醋缸的駱雨霽緊抿著唇,拳頭握得死緊。「我不介意讓某人多斷幾根骨頭。」

  遷怒,絕對是遷怒。葉梓敬在他噬人般的目光下顫了顫,這年頭實話說不得,枉受無妄之災。

  「嘿!兄弟,你搞錯對象了,說喜歡的可不是我,好歹找對『下手』目標。」

  不說不打緊,一開口就點燃火線頭,迎面一記快舉,葉梓敬連躲的機會都等於零,整個人像炮彈一樣飛拋出去,落在麵粉桶裡。

  嘩!好準。

  旁觀的群眾一陣驚呼,接著趕緊掩口偷笑。

  「嘖!嘖!嘖!你好暴力。」左天虹在看笑話之餘,扭開一瓶鮮奶倒在葉梓敬頭上。「新鮮麵包出爐。」

  她的舉動和言詞引來哄堂大笑聲,惟獨蹣跚從桶子爬出的男人不滿。他是招誰惹誰來著?

  「你……你們太……太惡劣了,我……我風度好不同你們計較。」惡!黏答答。他抹抹混著麵粉的牛奶漬。

  兩人一樣邪惡,難怪一拍即合。

  駱雨霽懶得理他,摟著左天虹繼續他們的採購。「蘋果好嗎?水梨也不錯。」

  兩人逐漸走遠,愈挫愈勇的葉粹敬不死心,不管一身的狼狽要跟上去。

  「你……還好吧?」拉著他,駱雨爾不樂觀地看著他臉上那片黑沼地。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噢!死……死不了。」出手真……狠呀!臉一陣抽痛。

  他何罪之有。

  「我看你還是先去看醫生,也許有內傷。」駱雨爾不好意思說他可笑得像麵粉娃娃。

  是呀!內傷,被無人性的兄弟氣成傷。「不成,錯過這回,幾時才能再有好戲可看。」

  為了該死的好奇心,他把命賭上了,他不相信人永遠走衰運。

  「你真是變態。」駱雨爾不敢苟同。

         ☆        ☆        ☆

  「美麗的小姐,你今年幾歲?住在哪裡?從事什麼工作?家裡有些什麼人?缺不缺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的男人作伴?」

  最後一句話引來兩道怒焰,葉梓敬不畏惡勢力地走在左天虹身抵這次他學聰明了,以美人兒為屏障,駱雨霽的拳再快也不可能穿過中間的她,所以他的安全無虞,尚不需去掛急診躺手術台。

  「我住台北。」她只肯回答這一句。

  「虹兒,你可以不要理他。」駱雨霽十分氣惱他的介入。

  好不容易才藉著這段日夜相處的時間,打開她一點點心房,正暗自竊喜兩人的關係將有進一步發展時,他可不想有投機分子來破壞。

  很多事不搬上台面談開,他可以偽裝一切都在計劃中,沒有南北之遙的距離,沒有喬家老宅的問題,更沒有她的不婚宣言。

  真的,一切都好,只要「多餘」的傢伙滾遠點。

  「哎呀!你於麼小氣成這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人之常性,你又不是她老公。」哼!大醋桶。

  「葉、梓、敬。」他踩到自己的痛腳。

  他故意掏掏耳朵,一副痞子樣。「是誰在叫我名字?該不會是暗戀我太久吧?」

  駱雨霽恨得咬牙切齒,巴不得剝下他一身人皮方能痛快。

  「真可憐呀!AIDS末期的病患不但耳朵聾了,連幻想都當成真。」左天虹非常「同情」的說道。

  「我有AIDS?」葉梓敬指著自己的鼻子大吼。

  她無限悲憫的看著他。「你真是我見過最有勇氣的患者,敢當眾承認你的性向和病況。」

  「我承認……」個屁。

  「你承認到了末期是件十分為難的事,我們都會獻上最真誠的心,希望你能好好地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旅程。」

  「我不……」

  「不用感謝我們的扶持,就算你、我相交未久,我還是會把你當成自個姊妹般對待。」

  她她她……太……太可怕了。葉梓敬張口結舌,驚駭的眼神瞠大,伸出的食指微微顫抖,臉上完全失去了血色,連辯解的機會都被剝奪。

  他不過開口說了兩、三個字,她怎麼有辦法及時截止,並順著語焉不詳的意思自行編纂?害他頓成眾人焦點。

  地下無洞可鑽,他真的應了句成語——無地自容。

  「哈……哈……這就是你無聊的下場。」樂得撫膝拍腿的駱雨罪,笑彎了腰。

  終於有人替他出了一口怨氣,他不避嫌的在左天虹唇上落下一吻,大方地詔告兩人目前的關係。

  遠處有重物落地聲。

  「她到底是什麼怪胎?」怔忡了老半天,葉梓敬心生寒意的問道。

  他攬著她的肩驕傲地說道:「虹兒是律師。」

  噢!瞭解。「輸給律師不丟臉,她是靠那張嘴吃飯。」他說得有點不太甘心。

  人家是專業嘛!他算老幾。

  「你不服氣?」左天虹不經意地撩撥耳後的髮絲。

  「服。早八百年前我就學岳母刻字,將服字刺在背上。」能不服嗎?他只有一條命。

  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太大聲的駱雨爾,頭一回見過如此犀利的女子,在兩、三分鐘內就將一個男人貶得一文不值,患上世紀黑死病。

  再看看他的兄長,那份輕鬆和愜意的笑是多麼可貴,完全抹去平日的刻板冷硬,平凡得像個家居男人。

  不由得他敬佩起眼前這位女子。

  「虹兒,咱們繼續走,別再理會這小丑。」

  不要啦!真無情。「讓我跟好不好?我會很安分。」葉梓敬一副小狗祈求的表情。

  「不行。」駱雨霽沒有二話的拒絕。

  「小美人住哪兒,我好去敦親睦鄰一番。」

  「少囉唆。」

  「喬家老宅。」

  兩種回答引起不同的反應,葉梓敬收起嘻鬧的笑臉,駱雨爾表情凝重地微縮著眉,而駱雨霽則發出警告的視線,不許兩人洩露半句。

  若有所疑的左天虹打破僵局。「怎麼,我不能住喬家老宅?」

  「不是不是,只是那幢房子太大,怕你一個人住會不習慣。」葉梓敬的口氣變得虛偽。

  他不瞭解駱雨霽是為了喬家老宅接近她,或是出自一片真心,但他想應是後者,不然不會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的,直呵護著她。

  只是有利害關係在內,他的言談也拘謹了些。

  「我和她住在一起。」

  駱雨霽的聲明等於在冰上加霜。

  「大哥,父親要我見到你時說一聲,有空回家一趟,他有事和你商量,像這次的計劃和……古家的事。」

  駱雨爾遲疑地看了左天虹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知道了。」

  追求真理是律師的天職,左天虹不是瞎子,其中的古怪出自喬家老宅,她會好好地「度假」。

         ☆        ☆        ☆

  流言像風一般快速,不到半天的時間,全鎮居民都得到消息,駱家大少正和某女子交往密切並且同居,兩人濃情蜜意地相偕游鎮。

  當然流言有被誇大,但大部分卻是真實,流言是無孔不鑽,很快地傳進古家,飄到古靜蓮耳中。

  「大嫂,這件事是否屬實?」

  不安的古靜蓮坐在二樓的起居室,神色若驚地絞著衣擺,用著微抖的語氣詢問駱家的另一名成員駱雨芳。

  她為難的接受來自公婆不諒解的目光。「我很少回用家,就算回了娘家也碰不到大哥,怎麼會知道這事。」

  「他是你大哥,做妹妹的會不清楚親兄長的動向!不許隱瞞,快說。」古夫人嚴厲一視。

  「媽,我大哥的個性你不是不知,就算有事他也不會告訴我。」她沒那麼重要。駱雨芳為之一黯。

  在駱家?她是個沒有聲音的女兒,任憑父親為了鞏固勢力而嫁給古靜安,沒人為她的婚禮祝福,出席的賓客全是她所不認識的陌生人。

  甚至十二名伴娘都是父親商界之友的女兒,和她半點關係也扯不上。

  嫁入古家後,古家的家訓甚嚴,除了小姑靜蓮能和她談談心之外,她幾乎沒有什麼朋友。

  丈夫是個讀書人,個性木訥守舊,不會說些好聽話來哄她開心,女孩子單純的渴望他全然不知,所幸他還滿忠厚,待她十分體貼,化解一絲絲遺憾。

  若能重新選擇,她希望能有些主見拒絕這門婚事。

  「多少會有風聲傳出。」古夫人略微軟化的說道。

  「我一直待在家裡,再多的風聲傳到我這裡早已不是新聞了。」她總是最後得知。

  這倒也是。「靜蓮呀!你沒去找他問個明白嗎?」

  古靜蓮愴然一笑。「媽,我拿什麼立場去質問他?我什麼都不是。」

  沒有牽手,幾個禮貌性的頰吻,輕到點到為止的細啄,更沒有所謂的肌膚之親,他們的交往可說是平淡如水,她實在開不了口問。

  而且她更怕一旦開了口,原本和諧的假象破滅,她會加速地失去他,她不要。

  「都什麼節骨眼還矜持,全鎮的居民都知道你們在交往,婚期就定在最近,有何不好開口。」

  「口頭上的約定是當不了真,貿然前去豈不是自找難堪。」她寧可維持假象。

  「你這丫頭也真彆扭。」古夫人語氣一轉。「雨芳,趕明兒你回去探探口風,可不許你大哥冷落了靜蓮。」

  「呃?是。」她有那麼大本事改變大哥的決定嗎?

  駱雨芳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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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09:34
第六章

  蔥鬱的林木遮住人間的塵囂,兩旁低矮的野草點著翠綠,野地的小黃花正展現它強韌的生命力,在大自然中佔據一席之地。

  林木深處有幢十分西化的歐式洋樓,略顯滄桑的外表早已年華老去,可見時間之久遠。

  失去歡笑的老屋蒼涼許多,少了溫情的窩更加冷清,令人不願駐足。

  「說吧!難得我有空回來探望你一回。」駱雨霽像和陌生人一般同自己父親說話。

  「我是你父親,犯得著用如此生疏的語氣來問候嗎?」駱裡不滿地橫視他。

  他冷笑著。「我肯來見你一面就是衝著『父親』二字,不要要求太多。」

  這個少了母親身影的家他早就不在乎了,一等到他有獨立能力那時,他沒有任何眷戀地搬出去,並另外置屋居住。

  夾在父親和父親的新歡之中,他就像個不受重視的外人,為了替死去的母親爭一口氣,他要超越父親的成就,創造另一座駱氏王國。

  而今,他成功了。

  「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原諒我,人難道沒有做錯事的一次?」他不是聖人呀!

  「無所謂原不原諒,你可是我的父親吶!」駱雨霽語帶譏誚。

  駱裡感慨的一歎。「你不覺得對我太嚴苛?我已經盡力在補償你。」他老了。

  「補償?!」駱雨霽嗤之以鼻。「該補償的對象是我母親,你、遲了。」

  一談到他的母親,父子倆原本緊張的情勢更加高漲,駱裡對他的怨恨已無能為力,只求在入土前能獲得兒子的諒解。

  他是個失責的丈夫,一位無能的父親,希望上天能給他一個機會化解和兒子的心結。

  「古家那件親事該去辦一辦,排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年底前把婚事論定。」

  古家?!

  駱雨霽苦笑著,他都快忘記古靜蓮的長相,這件婚事是他親口應允的,如今想要反悔的亦是他,這算不算作繭自縛呢!

  「我不打算娶古家的女兒。」

  駱裡眼一瞇。「為什麼?」

  他雲淡風輕地說道:「不為什麼,就是不想娶她。」就讓他任性一次吧!

  「和傳說中那位來自都會的女子有關?」

  「哼!鎮上多嘴的人倒真不少,是誰告訴你的?雨爾還是古家的人?」小鎮還真藏不住消息。

  「回答我,是或不是?」

  光看兒子現在的表現,駱裡對小兒子的話存疑,那個外來女子哪有改變他冷硬的個性,照樣頑固得像糞坑裡的石頭。

  「是或不是全讓你一人獨佔,我該回答什麼。」他想念虹兒。

  分開不到半日,他就擔心她有無趁隙造反。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有沒有少吃些沒有營養的零嘴。

  稍微一時不見她,他才知自己陷得多深,恨不得展翅飛回去接接她、親親她,分分秒秒地守著她,直到生命終了。

  呵!他多傻呀!原來這就是愛。

  不相信愛情的他竟愛上不婚的她,可笑的是她還是當年朝他丟石塊又分他餅乾吃的小女孩,上蒼真是捉弄人,牽了一段怎樣的緣。

  他們算不算青梅竹馬呢?這些往事還是她不經意提起,他們才知道原來小時候兩人早已相識,她就是懸在他心中的那個小女孩。

  「不要打馬虎眼,咱們駱家和古家在地方上都是有名望的家族,不容許海婚。」

  「有名望就允許偷情、養小老婆、生私生子。逼死元配、漠視親生兒子,為利益出賣女兒的終身幸福——」

  「啪!」一巴掌打斷了駱雨霽的不滿,駱裡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他竟出手打了引以為傲的兒子,也打散了好不容易堆積的江山。

  兒子怨恨的眼神令自己心寒,他說的都是事實,為何自己不能忍一忍呢?

  「小霽,爸爸不是故意要動手,你想想古家的女兒何辜,悔婚會對她造成的殺傷力,我可以想像。」。

  駱雨霽渾身散發冷冽氣息,眼底不帶一絲暖意,浮動的青筋使冷漠的瞼更陰沉,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容不下半絲人性。

  「那就叫她去死吧!」

  如此無情出口,駱裡心痛不已。「那個女孩叫左天虹吧!你又打算如何處理她?」

  「不要把虹兒扯進我們的對話,她和鎮上的人不同。」一提及她,他冷漠的氣息有了一絲溫度。

  「有何不同,不就為了她繼承的那幢屋子和土地,你才利用她……」他的話頓時因兒子的舉動而止。

  歐式酒櫃在一記重擊下裂出一道縫,駱雨霽的眼中燃燒兩簇烈焰,他不許任何人污蔑他的愛情。

  「我可以不要我的王國,去他的造鎮計劃。古家和駱家都可以一起下地獄去,我、不、在、乎,但是不要質疑我的真心,我不是你。

  「我愛虹兒,就只愛她一人,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不然……我會毀了這個小鎮。」

  駱裡被他排山倒海的暴怒懾住,更為他口中的深情動容,這名外來女子做到自個所做不到的奇跡,她讓他懂得人間有愛。

  他該感動的,盈盈淚光隱隱閃動。

  「帶她回來,我要瞧瞧她比靜蓮好在哪裡,讓你不惜毀了小鎮也要她。」

  「你想……見她?」他懷疑父親的動機。

  「怎麼,她見不得人還是怕我欺負她?」他很不是味道地輕哼。

  欺負?駱雨霽露出進門後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我怕你招架不了她的伶牙俐齒。」

  「小看我?」

  「不。是希望你不要小看虹兒高估了自己,梓敬曾被她堵得啞口無語,欲哭無淚。」他的驕傲。

  那個溜滑得像蚊的小子?!

  嗯!他是該好好琢磨琢磨,可別輸個小輩鬧笑話,失了長者威儀。

  「是嗎?她和月美比誰厲害?」一出口,駱裡就自知失言。

  果然。

  「妓女厲害處在床上,你該問她以前的恩客滿不滿意,不要拿一隻爛鞋來和我的虹兒比較,那是侮辱。」

  駱裡面紅耳赤,不敢反駁,月美的出身的確不好,在和他同居前是名酒席小姐,陪過的客人不知凡幾,他只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她懷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會一時迷戀她的美色而迎進門,造成一家失和的局面。

  「好歹她是我的女人,不能口下留點德嗎?」

  「很抱歉,對於一位寡廉鮮恥的缺德女人,我的用詞還算客氣。」

  「你……你一定要氣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放心,你還有一個兒子,不用擔心沒人送終,至於你的『未亡人』叫她趁早做好準備,駱家的土地上容不下她。」

  「你……」他氣得喘不過氣,連忙掏出一顆白色小藥丸順水吞服。「好,你好樣的。」

  「怪你吧!我不過是遺傳了你的冷血基因。」

  話一說完,駱雨霽不願再繼續待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狠狠的甩上門,不去答理頻頻叫喚的孤傲老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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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09:53
  一結束父子之間的意氣之爭,駱雨霽急著回到左天虹身邊,惟她的撫慰才是他的歸處。

  正打算離開,身後熱絡的呼聲使他停下腳步。

  「趙媽,好久不見。」

  胖嘟嘟、一臉和氣的趙媽東瞧西捏,不太高興的喳呼。「你看看,又瘦了。」

  「哪有,是你老愛操心。」面對親切如母的趙媽,他收斂爆烈的脾氣。

  「你是說我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楚?」她擦著手,氣呼呼地扭扭她的大粗腰。

  他失笑地瞧瞧她的大噸位。「是該接你過去我那兒享享清福,不要為駱家累到死。」

  「你喔!不就是駱家的一分子。看到你長得高高壯壯,我累死都甘願。」這輩子她沒享福的命。

  趙媽是看著他長大,這孩子打小受了多少委屈她都知道,偏偏他早熟得很,凡事都打理得有條不紊,讓她在欣慰之餘不免心疼萬分。

  只能說夫人沒福氣,無幸看到兒子長成偉岸男子,白白便宜那只騷狐狸,光明正大的當起家了。

  「我煮了好幾道你最愛吃的菜,不吃完可不許離開,不然我打你的屁股。」她作勢揚起手。

  「趙媽,我不是小孩子了,那一套行不通。」他皮厚肉粗,疼的可是她。

  她不甘心地揉揉圍裙。「孩子長大了就不聽話,白疼你了。」

  「趙媽——」他很無奈的喚一聲。

  老人家脾氣來得急去得快,一眨眼她就拉著他的手低聲的問著,一臉賊笑地令人發毛。

  「聽說你和一位台北來的女孩走得很近?」

  又是聽說,該死的駱雨爾。「沒有啦!是誰在你老耳邊嚼舌根?」

  「還想騙我。」她不顧主僕之分狠敲了他的腦袋。「全鎮的人都知道你交了個『很』漂亮的女朋友。」

  本來就不想瞞她,駱雨霽照實告之。

  「虹兒來自北部,是來這裡度假散心,而且真的很漂亮哦!」

  「說,你這渾小子怎麼拐到她的?」她聚精會神,準備聽第一手消息——沒有加料的。

  「說得真難聽,我哪有拐地。」只有一點點脅迫啦!「我們是兩情相悅。」

  「我聽你在敲大鼓,二少爺可不是這麼說,他……嘿嘿!我剛才沒提起什麼人……」人老忘性大,秘密證人都不小心給……賣了。

  他咕噥了數句不太文雅的髒話。「我是當事人,我比他清楚多了。」

  「好好,你說,我洗好老耳朵聽你講。」

  駱雨霽簡略地說起兩人相遇的過程,以及為了討左天虹歡心的小伎倆,言談中流露出濃烈的愛意,趙媽邊聽邊拭淚地為他高興。

  「那古家女娃兒怎麼辦?」不是快論及婚嫁了。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只好對不起她。」他沒有任何愧疚。

  感情一事,本是合則聚,不合則散。憑她的姿色和古家的勢力,不難找到如意郎君。

  還好他在尚未允婚的情況下遇到虹兒,不然可有得頭大。

  虹兒,他精明狡詐的小女人。

  「說得也是,你和她無緣。對了,幾時帶你的小虹兒來讓趙媽瞧瞧?」

  他思忖了一下。「就這個星期六吧,隔天剛好是鎮上的慶典。」

  「好,那天趙媽一定煮一桌豐盛的菜餚等著你們。」她盤計著該準備什麼菜。

  「好什麼好,唷!我當是誰呀!原來是駱家的大少爺回家省親。」

  朱月美尖酸刻薄的嗲聲使人生厭,駱雨霽視若無睹地和趙媽閒聊。

  「嗟!裝清高呀!不屑和我這位駱夫人打個招呼,你還回來幹什麼?」什麼態度嘛!

  她就是不喜歡駱家長子,老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副瞧不起的表情,嘲笑她的「豆菜底」,好像做妓女是一件多污穢的事。

  她也不想去酒席陪酒賣獎,誰像他選對時辰投胎,一出生就銜金戴銀,披紗穿錦,根本不瞭解貧苦人家的苦。

  所以她討厭他。

  「姨奶奶,少爺難得回來一趟,你就不要刁難他。」趙媽實在看不過,口快了些。

  「去,主子說話哪輪得到奴才插嘴,給我滾一邊去。」一個奴才也敢教訓她。

  不想與她一般見識的駱雨霽眼光一射,凍得她直打哆嗦。「奴才的身份總高過婊子,你還沒資格教訓駱家的下人。」

  「沒……資格,憑我是你老子的女人。」真是氣死人了,拿她和一名老賤婢相比。

  「一個徐娘半老的殘花敗柳,也只有我老頭不嫌髒撿來當情婦,烏鴉永遠也洗不淨那身黑。」

  「你……你可惡。

  撫撫仍然光滑的肌膚,朱月美氣到銀牙暗咬,當初她就憑藉著高超的床技和年輕貌美,硬是挑上駱裡那個大金主包下她。

  被他包養了兩、三年,她不甘心老是屈於情婦的地位,想盡辦法懷了他的孩子好入主駱家。

  在她使盡心機氣死元配,以為可以扶正坐上元配的位置,誰知老頭突然良心發現,堅持不肯將她扶正,害她人雖入了門卻沒有名位,老遭人恥笑。

  更嘔人的是因為元配妻子的兒子拒絕承認她的存在,老頭子為了贖罪竟不准下人喚她夫人,永遠只有一個姨太太的稱謂,是個見不得光的妾室。

  「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要太貪心,以我現在的地位想踢走你絕非難事。」

  朱月美咬咬下唇怒視他。「老爺子不會趕我走的,你少耍手段破壞我們的感情。」

  「感情?!」他殘忍地冷笑。「你的感情是用錢買的,比乞丐還便宜。」

  「你……你為什麼不乾脆死在外面別回來?這裡沒人歡迎你。」她真想殺了他。

  「住口,月美,不許胡說。」駱裡及時出現喝止她的胡言。

  她心虛地滴下幾滴淚。「老爺子,是他先污辱我,人家才……嗚……你要為人家做主嘛!」

  「月美——」他不耐地拍拍她的背。「小霧,你何必去招惹她。」

  「老狗愛吃屎,婊子戀嫖客,你以為我喜歡惹一身。」

  兒子的羞辱令駱裡老臉掛不住,懊惱的一吼。「我是你父親。」

  「一個失責的父親不值得尊重,請不要一再提醒我恨你的原因。」他無法原諒。

  駱裡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蒼老許多,他到底還要為年輕時犯下的錯付出多少代價?他真的沒有力氣再承受兒子的恨意。

  「你走吧!不要忘了帶那個女孩來見我。」他有很深的無力感。

  駱雨霽沒向駱裡道別,他輕輕地擁抱一下趙媽,然後頭也不回離開他視同冰窟的家,沒有遲疑。

         ☆        ☆        ☆

  「噢!就這樣呀!沒點新鮮的話題逗我發噱。」好無聊哦。

  左天虹玩弄著手中的電話線,毫不在意電話那頭的人兒是否急得跳腳,悠哉游哉地喝著冰檸檬汁,快樂地當頹廢人。

  「左大律師,你有沒有良心?居然苛待小員工,我們領的只是微薄薪水呀!」

  「我在度假。」

  月薪二十萬,一件案子抽兩成費用,年終獎金是六個月,她實在無法想像可憐的助理律師有多落魄。

  左氏律師事務所有多位女律師,只是物以類聚的原理,她們的處事態度跟她差不多,老闆前腳一溜就等於她們放大假,全都不知窩到哪個老鼠洞逍遙去也。

  唯一溜不掉的助理律師藍儂只有打電話來抱怨,順便看能不能因為「盡責」而加薪。

  「度你的大頭假,老闆不以身作則,公司遲早關門,早點回來清算財務,我好拿資近金另起爐灶。」

  該死的擾人電話不斷響起,藍儂一火伸出小腳一勾,電話馬上停止運作,不再吵得令人頭痛。

  可惜手上的電話拆不得,不然……

  「喲!小儂儂,火氣好大,人家怕怕唷!」說完左天虹自個失笑出聲。

  孰可忍,孰不可忍。「你這個路死路埋,溝死溝葬的大老闆,你想玩死我呀!」

  「你好壞哦!這麼詛咒老闆我。」看來她快被逼瘋了,嗯!好現象。

  藍儂鬥不過左天虹,改弦易轍扮無辜。

  「那些道上的大哥天天上門懇求,外加三餐恐嚇兼威脅,十把槍架在腦瓜子上的滋味可不好受,請念在我上有兩老,下有兩隻嗷嗷待哺的小博美,回來解救我吧!」

  嘖!這妮子功力增強了,哭腔都搬出來,若不是相交甚深,真會被她蒙過去。

  「小儂呀!想不想升正式律師,月薪加倍?」動之以情是傻瓜作法,在功利社會一切向錢看齊,誘之以利才是人生真實面。

  升級?加薪?多美的誘惑呀!她快被……「你想害我提早上西天找佛祖數螞蟻呀!我命賤。」

  念了五年夜大,好不容易找個「還可以」的工作餬口,沒想到老闆是個大混球,踩了貓尾巴就落跑,全不顧底下辛苦的員工。

  有時她真佩服自己的偉大,能容忍這樣的老闆壓搾她數年。

  「別埋怨了,我找天藍去『疏通』、『疏通』。」老二的用處就在此——合法的流氓。

  「左大警官呀,勉勉強強啦!」至少比左大律師保險,人家有槍嘛!

  左天虹正在嘲諷她的不知足,一道黑影矗立在眼前,擋住了外面的光線,她懶懶地抬頭瞄了一眼,摀住了話筒不讓藍儂聽見。

  「我該說歡迎光臨嗎?」大門形同虛設,她已經換了三道鎖,還是阻止不了他「回家」。

  「你在打電話?」他有氣無力的問道。

  廢話,難道她在無聊自說自話?「藍儂,我有客到,待會再聊。」

  不等藍儂回答,左天虹已掛掉電話,引起那頭的人罵光了她的祖宗八代。

  「我是客嗎?」

  疲累的駱雨霽將頭枕在她的大腿,享受她屬於女性的幽香,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腰,像個孩子般脆弱,企圖汲取她的生命力。

  「幹麼累成這樣,你去打土匪呀?」她有些不忍地撥梳他的發。

  「是家庭戰爭。」好舒服,她的手指帶著魔力。「我喜歡你的撫觸。」

  她笑著親親他的眉毛。「贏了戰爭卻渾身無力,絲毫感受不到勝利感。」

  「在你面前的我是完全透明,你可以很清楚的看透我的一切。」他親吻她纖細的小指頭。

  累了、倦了,他知道有個地方永遠歡迎他,那就是她溫暖的懷抱。

  虹兒的懷抱是他的家。

  「我最厭惡的案子就是家庭問題,不管是誰輸誰贏,受傷的總是家庭成員,付出的代價是永難抹滅的傷痛。」

  「是嗎?我以為你得心順手,沒有事會困住你。」他盯著她瞧,眼中有無限深情。

  想起過往,她輕笑了。

  「我剛拿到律師執照時,每一家求職的律師事務所都以我的外表作評斷,不肯委以重任……」

  驕傲如她豈會甘做花瓶,在父親的資助下她開了屬於自己風格的律師事務所,在司法界混出一片天地,成就現在的她。

  當初看走眼的公司紛紛以高薪求她回籠,只是為時已晚。

  「不服輸的個性造就了你的不凡,那些拿你當花用的人一定很後悔。」

  「哪有不凡,我可是一個平凡女子,少為我戴上桂冠。」她不當補。

  駱雨霽拉下她的頭,深深地吻住她。「我愛你,虹兒,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你變壞了,先生。女神可不許凡人褻瀆喔!該罰你什麼呢?」她故作沉思地點著唇。

  「罰你愛我。」他替自己決定刑罰。

  「不行。」她搖搖頭。「女神愛上凡人是有罪的,你忍心看我受罰?」

  有些事是由不得人做主,她很想不去關心他,偏偏心老是和她唱反調,一點一滴地偏向他,直到心完全空了,等他來填補。

  愛,說不出口,只能放在心裡發酵,慢慢釀成醇酒,再一口一口品嚐,體會它甘甜的後勁。

  「那麼,將女神貶落凡塵,當我的妻子為處罰,刑期是一生一世。」他不能沒有她。

  左天虹侷促地乾笑,撫摸他臉龐的素手驟然僵住,人可以談一輩子戀愛,但千萬不能輕言婚姻,這是律師的警言。

  天會變,地會變,人心更無常,一張薄薄的紙無法保障一生幸福,她可不賭。

  因為她的賭運一向很爛。

  「虹兒,你愛我嗎?」

  「呃!愛,愛死了。」一聽就知道沒有誠意的敷衍。

  「虹兒……」

  為了不讓他追問愛不愛的問題,左天虹低下頭吻住他愛發問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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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10:51
第七章

  事情怎會發展到這一步?左天虹瞪著臥室的天花板發呆,她不解地在大腦中堆滿無數的問號。

  明明是要擺脫婚姻的關卡,為何她反而有陷入籠中的窒息感?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高喊自由、自由,可是她卻想哭。

  床單外裸露的肩胸是最好的證明,點點淤痕啃跡是墮落的標記,更別提那個「吃飽」的男人正懷抱著她,一臉滿足的賊相。

  「虹兒,我太粗魯了,沒顧及你第一次的不舒服,是不是很痛?」他的擔心中帶著掩不住的欣喜。

  男人總是口是心非,嘴巴說不在乎他的女人是不是處女,但心底卻希望自己是她第一個男人,難怪他笑得掩不住口。

  自私。

  「很痛你要還我嗎?馬後炮。」有女人第一次是不疼的嗎?廢話一堆。

  人家小說裡寫得很唯美,她是痛得想殺人,一點所謂的快感都沒有,更別提「只要性高潮」的口號,那都是騙人的理論。

  她只覺得下體快被撐炸,痛得只要他快快結束。

  可是他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撞擊,深深地碰觸她,若不是他唇舌和手指的律動稍微撫慰一下受創的身,她真的會拿刀砍他。

  唉!婚姻的暴力大概就是由此產生。

  「虹兒,對不起,第一次都是這樣,下一次就不會痛。」他已經蠢蠢欲動。

  忍了好些日子,他知道自己過於急躁的動作傷了她,不等她準備好就進入她,讓她無法體會到性愛的快樂。

  不過,她也有錯,故意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挑逗,害他差點煞不住腳,就在客廳要了她。

  因此在一開啟臥室的大門後,爆發的慾望顧不得她是處女之身,才剛一接觸到床,他已經在她的身體內衝刺。

  「你還想有下次?你知道為什麼有男人被去勢?因為太貪心。」哼!想再糟蹋她,門都沒有。

  門沒有還有窗戶,路是人走出來的。

  駱雨霽深情款款地握住她的手。「虹兒,我以生命向你保證,這一次絕對不一樣。」

  「這一次?」

  當男人盡心要取悅女人時,帶電的眼眸會迸出五彩炫光,蠱惑她卸下戒心迎合。

  深情的目光直視著她清澈明亮的眼,他將她的指頭一根一根地放在口裡吮吸舔咬,撩撥她深層的慾望,發出呻吟的低喘聲。

  這次真的有不一樣的感受,她的身子似在往上浮,弓起的下體在找尋它的伴侶。

  「雨霽,我要……我要你。」

  「噓!寶貝,再等一下,我說過要補償你。」

  「你……你瘋了……哦……嗯——你怎麼能、……啊——」她控制不住翻奔的欲潮緊抓著他的發。

  駱雨霽強抑著慾望,一心要把她推上高潮,兩手輕柔略帶力道的揉搓她的乳房。

  驀然地收縮,他明瞭已將她推上高潮,他再也不願等待地釋放自己,分開她汗濕的雙腿,調整好位置,一舉進入她。

  風在低吟,雲在高亢。

  原始的律動構成美妙的音符在吟唱,交纏的兩具胴體忘了時光的流逝,懷抱中只有彼此。

         ☆        ☆        ☆

  鈴……鈴……鈴……

  電話鈴聲吵醒了過度運動的駱雨霽他看著懷中睡得甜美的愛人,很自然地當這裡是自己的家,接起響個不停的電話,以免吵醒他的睡美人。

  「喂!」

  惺忪未開的低啞嗓音讓對方愣了一下。「呃!對不起,我打錯電話。」說完,隨即掛斷。

  他低喃了幾聲躺回去,將左天虹的身子當抱枕,緊緊地鎖在懷中不放。

  不到兩分鐘,催人清夢的電話鈴聲又響起,照樣又被他接到,和上回一樣,他只是喂了一聲,對方會半晌不說話,然後道歉掛電話。

  重複數次,不堪其擾的駱雨霽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當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時,他才要伸手去接,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喂!左天虹。」

  對方同樣是愣了片刻,接著興奮的報告,「天呀!老闆是你呀!我以為又撥錯電話。」

  「藍儂?!」她被喳呼聲弄清醒。「你有病呀?清晨打電話擾人清夢。」

  她不滿地反駁。「老闆,你睡糊塗了,現在都快十點了,我在公司打電話。」不用花長途電話錢。

  「噢!」她猛打哈欠。「如果是藍天幫那檔事,你可以掛上電話。」

  「什麼嘛!人家特地來報訊,你好無情喔!」她頓了一下,賊兮兮的問道:「你的床上是不是有男人?」

  連撥了六、七通電話,接的人皆是陌生的男聲,這意味老闆在……嘿嘿!偷情。

  不對,她未婚,應該是發情。

  「我看是你思春想男人想瘋了,我的床上怎麼會有男人?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努力說服小廣播電台相信。

  「可是……」明明有男人呀!

  「少發花癡,快說明來意,不然扣你薪水。」

  嗄?!扣薪水?不成不成。「是這樣的,你一人孤身在外,小女子獨守空閨,有時候做事忘了經過大腦。」

  「說重點,藍儂。」

  「這件事怪不了我,誰教我太生氣,所以……一不小心就洩露……你的度假地點,真的不是我的錯,他們……」

  「你、出、賣、我,很好,你死定了。」

  這次換左天虹狠狠地掛上電話。

  「怎麼了,你好像很生氣?」

  駱雨霽從她身後一攬,看著地微酡的怒顏,好笑地親親她的發一問。

  「我被自己人出賣了,我要殺了她。」

  出……出賣?他想起自己的都市鄉村化的造鎮計劃,囁嚅地問道:「如果我無心瞞了你一件事,你會生氣嗎?」

  「事可大可小,自首無罪。」她可是很有度量。

  自首無罪。他鬆了一口氣,將計劃內容一字不漏的告訴她,並一再重申自己的真心,不會為了喬家老宅而利用她的情感做價碼。

  「相信我,我對你的愛絕非虛假。」

  「嗯!我知道了。」

  「你知道……」他驀然瞭解她話中的含意。「你麼會知道計劃書內容?」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天底下沒有絕對的秘密。」

  二妹天藍是警官,再機密的文件她都弄得出來,三妹天綠是記者,小道消息最靈通,完全沒有距離上的阻隔,兩位都是她的好手足。

  至於人妖弟弟左天青,她當他廢了,一個毫無用處的活動人形模型。

  「虹兒——」他用威脅的眼瞅著她。

  「不告訴你。」

  她俏皮的擰擰鼻子,可愛的小動作引發他的慾望。

  「可惡,我要懲罰你。」在笑聲中,他們再譜慾望之歌。

         ☆        ☆        ☆

  鴻門並非實,蜀王借尿遁。

  在熬不過駱雨霽一再的柔情攻擊下,左天虹可以說心不甘情不願地涉入他的家庭風暴中,成為眾人的箭靶,接受來自家庭成員審視的光線。

  在法庭呼風喚雨的大律師,頭一回發現站在審判台上的不自在,好像自己是待解剖的活生物,睜著圓眼等待持刀的人劃下第一道刀口。

  如果可以,她寧可打道回府吃泡麵,也好過當展示品。

  「你叫左天虹?」

  駱裡嚴厲地正坐中位,故作冷靜的臉有一絲動搖,暗自為她的沉穩冷練喝彩,不由得心驚。

  他承認眼前的女子是比古家女娃兒出色,落落大方的優雅舉止顯示出身良好家庭,目光如灼不見匠氣,玉質般耀眼光華,的確不是小鎮女兒可以比擬。

  眼睛明亮清澈,大而有神,薄薄的唇寫滿剛強,挺直的鼻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正氣。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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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11:10
  五官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清艷,舉手投足充滿自信,教人聯想到水中芙蓉,不沾惹塵世間的污濁。

  「通常無禮是人的通病,駱先生,我不認為站得高就表示他不冷,我們都只是血肉之軀的凡人。」

  駱裡怔了一下,隨即心有慼慼焉。「上位者有上位者的難處,我……」驀然他自覺失言的板起臉。「好大膽的娃兒,敢拐著彎諷刺我。」

  「抱歉,我以為老人家耳背聽不出來」原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民間傳說是有典故。」

  如此高明的損人段數,讓一回家就冷凝不快的駱雨霽舒展了酷寒,微微拂上一絲小小的笑意,在眼底。

  「虹兒,口下留德,對老弱婦孺要有起碼的慈悲心,別讓人有嚼舌根的機會。」

  「噢!說得也是,差點忘了國中課本念過林覺民與妻訣別書中的一段,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在此我獻上最大歉意。」

  左天虹不帶溫度的笑意朝駱裡一頷首,其中隱含的意味不言即明,白得像綿羊身上的毛。

  更令駱家人傻眼的是駱雨霽臉上的變化,他由嚴苛帶霜一轉成如沐春風,冷硬的線條不再剛強,稍具人性地說著……風涼話。

  在以前,他從不和人說笑,只用一貫嚴峻簡慢的態度待人,對親近的人亦不苟言笑,教人不寒而慄,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

  而今……

  唉!

  在錯愕中他們多了感慨。

  「爸!來者是客,咱們不好老教客人站著說話吧!」一旁的駱雨爾打著圓場。

  經他一提醒,駱裡才正一正色,以故作輕蔑的語氣招呼她人座。

  客人一上桌,漾著大大笑容的趙媽簡直闔不攏口,一面將拿手好菜搬上桌,一面打量著左天虹。不斷暗歎少爺好福氣,眼光獨特。

  席間最安靜的當然是甫從夫家回來的駱麗芳,安靜文弱的她不置一語,乖巧的將手擱在膝蓋。

  在婆婆和小姑一再催促下,她不得不厚著臉皮回娘家探聽消息,本來在遇不到大哥的情況下正想打道回府,不意受到趙媽的挽留,才決定留下一觀分曉。

  光看大哥和她和睦的親熱相,駱麗芳開始為小姑悲哀,這將是一條禁止通行的絕路。

  「你父親是幹什麼的?」駱裡鄙色的問道。

  左天虹謙虛的說道:「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醫生而已。」兼可容納上千張病床的小醫院院長。

  「母親呢?」

  「家母很普通,有空時就和街坊鄰居聊聊天。」婦女會的連任主席兼某基金會的常任董事。

  她的自謙換來駱裡微微皺眉,認為這樣「平凡」的家世配不上駱家,有意要她打退堂鼓。

  「你大概不曉得我兒子快結婚了吧?當第三者沒有奪人所愛的愧疚感?」

  駱雨霽神色不豫的搶白。「你該先去問問你那個女人,第三者的身份是否比較快樂。」

  「你……你給我住口。」駱裡有些羞愧和氣惱。「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不需要道於外人知。」

  「你是指家醜不可外揚嗎?放心,虹兒是我的女人,用不著去張揚全鎮皆知的秘密。」

  我的女人!

  好震撼的聲明,如此爆炸力驚人的彈藥炸得人心惶惶,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他們都很清楚「我的女人」代表什麼。

  尤其是一心想借聯姻擴展駱氏王國的駱裡,面對這樣突然的衝擊力,他反而失去原先的立場去指責,因為他和朱月美的前例尚留著傷口。

  如今社會的開放已非昔日可比,男歡女愛乃是正常事,他有什麼借口怒斥兩人婚前的親密關係呢!

  年輕風流犯下的罪,讓他身為父親的尊嚴殆盡,再也無法理直氣壯以長輩身份教訓,這樣的報應該到何時才終了?

  「你一定要當眾教我難堪才過癮是不是?我可是你老子。」駱裡氣得大拍桌子。

  「我不希罕。」駱雨霽冷冷的回道。

  「不希罕?!」他氣得直發抖。「你的生命是我給的,希不希罕由我決定。」

  「要不要我還給你?」駱雨霽臉一沉,拿起桌上的牛排刀往腕上一比。「你提供的不過是只小精子。」

  大家都被他強悍的舉止嚇到,沒人敢去奪下他手中的刀子,怕一個不慎反而傷了他。

  趙媽提著氣不敢呼吸,駱麗芳駭到臉色發白,只有左天虹口氣相當不耐煩。

  「拜託,多大的年紀還玩小女生的遊戲。」

  「虹兒?」他鬆了幾分,接下來的話讓他完全丟掉手中刀子。

  「要割就割深一點,要不要我指點你怎麼割較省事?身為醫生的女兒就是有這點好處,下到要點一命嗚呼,我好換個新男人來嘗嘗鮮。」

  「你敢——」

  「天底下沒有我左天虹不敢的事,你可以試試我話中的真實度有幾成。」哼!迂腐。

  男人的話的確不能盡信,在他千訴托萬拜託的請求下,她才三申五令地要他不鬧事,一切以和為貴,不要讓她有冒火的機會。

  可是呢?

  坐下還不到十分鐘,父子倆就開始上演一出人倫大逆戲給她瞧,她要是不夠冷靜,早就扔下兩人轉身離開。

  換成是二妹天藍的個性,兩人恐怕只有趴在地下找牙齒的份。

  「父子像仇人,你們真是可恥得教我汗顏,既然如此憎恨彼此何不脫離父子關係?一個拋棄駱姓永遠失去親人,一個捨棄兒子永不再相見,豈不是稱了兩位心意?

  「要辦盡快,我是個律師,今天我的心情不錯,可以給予你們八折優待,附贈一紙法院禁令,許你們各離百尺之內。」

  左天虹淘淘不絕的長篇大論,敲醒了父子倆的理智,一陣靦色飄上兩人的臉皮,一致用抱怨的眼神瞪向她,不約而同的說道:「去他的法院禁令。」

  一吼完,兩人彆扭的別開臉。

  「大男人何必小氣,讓小女子賺賺小錢又何妨,現今的律師不好當呀!」有空還得應付大哥級人物。

  說到大哥級人物,藍天幫那幾位大字輩的傢伙快來「報到」了吧!

  「去你的小氣,你這個拜金女,缺錢不會去賣呀!」駱裡沒好氣的一咆。

  「不許污辱我的虹兒,她不是你那個賤女人。」駱雨霽朝父親大吼,然後十分不悅地看向左天虹。「你不要工作了,我養你。」

  人生不能一成不變;不然就太乏味了。

  「你養不起。」

  養……養不起?「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會養不起小小的你?」太瞧不起人了。

  「是呀!我兒子的能力不是我在自誇,再來十個你他也養得起。」嗟!不懂事的娃兒。

  駱雨霽因父親語氣中的驕傲,複雜的覷了他一眼。心中一陣紛亂。

  左天虹兼承律師天職解釋。「一旦雨霽和父親脫離關係,那麼他名下屬於駱家的產業都將歸於駱家,他會窮得比乞丐還貧乏。」

  「好呀!我贊成他們脫離關係。」

  正在怔忡的駱氏父子因突地一句插話而醒悟,不悅地擰緊眉心,看向一身珠光寶氣的朱月美。

  「月美,你不是去台中觀賞珠寶大展了?」

  「女人,這裡沒有你開口的權利。」

  得意非凡的朱月美才不在乎他們連成一氣,光從她剛一進門聽到的那句話,她就樂得想飛向雲霄,虧她在酒國裡廝混多年,竟忘了這一層利害關係。

  只要駱家長子不存在,就算駱老頭不肯給她一個名分,等他兩腿一伸歸了天,偌大的駱家財產都成了她兒子的,到時誰還敢給她臉色瞧。

  「嘖嘖嘖!原來你們父子打算攤牌了,難怪要打發我上台中,怕我分一杯羹嗎?」

  說得好聽要她去買件好首飾,原來背著她搞分產呀!幸好她愈想愈不對勁,為他的過分大方而中途折返,不然不就少分了她一份。

  不過現在最重要是激駱雨霽放棄駱姓,這樣她才能獨佔全部家業。

  「媽,你少說一句。」駱雨爾連忙扯扯他母親的手。

  她拍拍兒子的手背。「乖,兒子,媽不會讓你受委屈。」利益熏心的她不理會兒子的勸阻。

  「媽——」他無轍。

  駱裡可不想稱她心意。「月美,駱家還是我當家,不允許任何人分化這個家,包括你。」

  「老爺子,我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不想你老是被他講這,早晚氣出病。」她故作不忍狀。

  「不勞你費心,這個家遲早要交給雨霽,我會在遺囑上留你一份,不用擔心會餓死你。」

  「怎能這麼說,我跟了你大半輩子不全是為了錢,若沒一點情義何必受人白眼,何況雨爾可是你親生兒子,你也得顧及他。」

  「媽,我不要,大哥會照顧我。」他從不擔心未來,駱雨爾知道大哥對他仍有手足之情。

  朱月美氣急敗壞的猛戳他的腦門。「照顧個屁.你當他是大哥,他當你是根礙眼的草,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媽考慮。」

  「媽,大哥不是這種人,你……」

  「你不要給我插嘴,一切由媽做主,有我讓你撐腰,看誰敢欺負你。」靠人不如靠己。

  貧窮的日子她過怕了,人只要有錢,誰在乎你曾經幹過什麼骯髒事,笑貧不笑娼呀!她要多金才有安全感。

  在風塵中打滾,她很清楚年華老去的容顏不再吸引老爺子的注意,她要趁著風韻猶在的時候多撈點錢,免得和其他遇人不淑的姊妹一樣,落個晚景淒涼。

  駱裡不想教旁人看笑話,端起當家的架子說道:「你胡鬧夠了沒?這裡沒有人要分家。」

  「可是我明明聽到這位小姐說你們要脫離父子關係。」她看向左天虹尋求支持。

  「我是律師。」她用職業性的笑容應和。

  律師?「好年輕的律師小姐,你真漂亮。」果然有陰謀,不然怎會有律師在場。

  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朱月美暫時不去理會美人相忌的道理,壓下對她美貌的妒色,巧言的奉承著。

  「謝謝你的讚美,但律師費照算。」談話費時薪五千是她的基本價碼。

  不是她故意吊高價,而是咨詢者眾。

         ☆        ☆        ☆

  人生最大的戰爭,莫過於家庭。

  而最大的贏家,駱雨霽首推能言善道的律師左天虹,她有本事把死的說成活的,讓原本水火不容的父子盡釋前嫌,合力洗刷她造成的污相。

  惟獨朱月美不知好歹,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終於引起駱裡的憤怒。

  「朱月美,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就算是我的妻子也不敢造次,何況你只是我的女人而已。」

  朱月美臉色一陰,抽抽噎噎的掉下淚,為她多年的犧牲不值,落得臭名不說,老了還遭人嫌棄。

  「我老了,再也討不了你的歡心,想……找借口把我趕……趕出去,好歹念在我替你生了個……兒子。」

  「我沒有要趕你出去。」他最無法應付女人的眼淚。「不要自己嚇自己。」

  想當年,他就是敗在她梨花淚雨下,不顧已有家室的身份包下她,過著雙宿雙棲的鴛鴦生活,同享齊人之福。

  但是在妻子過世後,她貪婪的本性表露無遺,使原本想扶正她的念頭打消,再加上長子的抗拒,他剛好拿此做借口斷了她的妄念。

  一來既可減少兒子的排擠,二來有個美女暖床,他是兩面得利,誰也不開罪。

  「還說沒有,你那麼大聲罵我。」一想到自己毫無保障的生活,她哭得更起勁。

  狼人非良人,她有什麼指望?

  被人漠視的感覺很新鮮,一向是眾人目光所在的左天虹在挑撥成功後,興味十足地看著戲,沒有半點生分的吃著桌上美食,隨遇而安是人的惰性,何必虧待自己的胃。

  反之駱雨霽很不是味道地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氣不吐不快地在她耳旁低喃,「你倒好,胃口大開。」

  她回他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這樣不是熱鬧多了,完全符合大家庭的形象。」

  她是指明爭暗鬥、爭權奪利。

  「壞心腸的女巫,如果我真的一無所有,你還會跟著我嗎?」他開玩笑的問道。

  「不會。」她坦白的說道。

  「什麼?」

  駱雨霽驟然提高的音量,不止吸引駱雨爾和駱雨芳側目的眼膛大,更讓另一對爭吵不休的禍源停止爭論,紛紛豎直耳朵。

  左天虹佯裝天真。「沒有女人會要一個窮光蛋,換成是你也一樣。」

  她的話使駱家人一致不服,惟一點頭的是看過人生百態,得知人間冷暖的朱月美。

  「我才不會棄你於不顧,就算你是貧病交加的乞丐,我也會一生一世的陪在你身邊。」駱而霽深情的說。

  一生一世?!

  駱家成員一驚,不服的表情陡地轉成詫然。

  「你詛咒我?」

  駱雨霽見左天虹有動怒的跡象,充滿戾色的臉轉為溫柔。

  「你知道我愛你深過愛自己,寧可受傷害的是我也不願你有一絲折損,我的真心可感日月。」

  善感的駱雨芳動容了,羨慕起大哥對她的深情.但又憂慮用情極深的小姑會受不起打擊。

  「人心隔肚皮,心又包在肉裡頭,誰看得到真心是何模樣?」噁心的情話聽多會麻木。

  「敢不信我?」他氣得橫起眉。「嫁給我.你就知道真不真心。」

  聰明的笨蛋,想在精明的律師面前使激將法?「等著吧!我相信世界末日快到了。」

  「虹兒——」他氣餒的敗下陣。

  第十一次的求婚又敗北,他準備向國父不屈不撓的精神挑戰。

  鴻門非宴,一桌好菜全給糟蹋掉了。趙媽心痛地收拾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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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11:51
第八章

  愛情是一項莫名的元素,它使強者變軟弱,弱者變勇敢,一切只為愛。

  一身素淨的古靜蓮「又」來到駱雨霽辦公的地方守候,自從聽了大嫂駱雨芳避重就輕的描述後,她忐忑不安的心沉入海底。

  他對她的冷淡地可以自我解釋,因為他家庭緣故而變得冷漠不是他的錯,她相信假以時日可以融化他的冰心。

  但是,她不甘心一片深情淪為笑柄,拱手將心愛人讓與,徒教她活在悔恨中。

  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掠過,古靜蓮欣喜地追上去,自幼的庭訓使她不敢大聲喧嘩,輕聲如貓般的音量頻頻引人注目,惟獨一人忽略。

  「駱……駱大哥。

  偽裝未聞的駱雨霽筆直地往前邁去。心下不斷咒罵葉梓敬那小人,要不是梓敬一再威脅撒手不管,他樂得當閒雲野鶴,陪陪虹兒談談心——在床上。

  不過他肯來公司的主要原因不是受威脅,而是左天虹先前的一句不要窮光蛋。

  為了日後的幸福著想,只好捨安逸日子,不過逼得葉梓敬不惜辭職要求的主因是她,一個可憐的深情女子——葉梓敬說的。

  他承認是他種下的因,因此後果該由他來了結,拖著別人的青春是大不該,尤其那可能阻礙他的情路發展。

  人沒有不自私的,就當她愛錯人,真心付諸流水。

  「駱大哥,請你等一下。」古靜蓮不死心地擋在他面前,終於停下他的腳步。

  「有事嗎?古小姐。」

  她黯然一愴,他竟然叫她古小姐!

  以前兩人交往雖平淡,但他總是有禮地喚她一聲靜蓮,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下,她總是不由自主的加深心底的愛戀,願永遠是他口中的靜蓮。

  而今一句生疏的古小姐狠狠刺痛了她的心,為她多年的執著添了一道傷口。

  「你不是找我有事,幹麼不說話?」駱雨霽不耐煩地想早點打發這個麻煩。

  她露出苦澀的笑。「可不可以到你的辦公室再談!」

  古靜蓮的臉皮還不夠厚,四周傳來探索的好奇目光快穿透她僅剩的勇氣。

  「走吧!」

  打開門,她像男尊女卑的舊時代女性,低垂著螓首走在他身後,差點被反彈的門板夾到,惹得他不由得苦笑。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呃……我是想問你今天有沒有空,我們去……看電影。」她鼓起勇氣開口邀他出遊。

  電影,她不知道現在有影碟這玩意兒嗎?「我沒空,你找別人去。」

  「我不想和別人去,如果你沒空可以到家裡吃個便飯也好,爸媽說很久沒見你,叫你多去走動走動,好聯絡一下……感情。

  說到感情兩字,古靜蓮略顯蒼白的臉平添了幾許血色,她正說著心底話。

  「過些日子鄉鎮裡中學的圖書館落成,我會去參加開幕儀式。」意思是不用多此一舉。

  「可是……那不一樣。」她臉紅得更厲害,甚至有些結巴。「媽說……我們的事,……該……該定個……呃!名分。」

  終於說到重點,駱雨霽斟酌著適當且較不傷人的字眼,畢竟他是始作俑者,即使無心也該有個交代。

  「我想我們的關係還走不到這一步,你對我的……好意只有心領了,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她冷得直發抖,挺直腰桿直視他。「沒有一起生活過,你怎知我不適合你?婚後的相處才是最重要。」

  不能哭,忍著,千萬別落淚,他不愛淚水豐沛的女孩,古靜蓮以強烈的愛意支撐著。

  「可是我沒把握可以和你相處融洽,明知不適合卻強求結合,只會造成彼此的不快樂。」因為他愛的不是她。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大的痛楚我都熬得過,我們會幸福的。」古靜蓮說給自己聽。

  「即使我不愛你?」

  心,猛地抽緊。「沒……沒關係,只要我愛你,總有一天你會感動回報我的深情,我相信這一份愛夠你我用。」

  她總是這麼相信著,付出的愛不會石沉大海。

  駱雨霽頓時頭痛欲裂,他到底給自己招來什麼麻煩?難怪梓敬要他來看看本世紀最偉大的癡女。

  看來,不下點狠藥是不成。

  「你如果真愛我,就不會沒聽見鎮上的流言,我和一位台北來的女孩正在交往中。」

  她努力振作吸吸鼻子,不讓眼淚流下。「道聽途說不足採取,我相信你。」

  「相信我?」但他要的卻是另一名女子的信任。

  「是的。」她不得不相信,不然她會崩潰。

  女人,難解。「那不是傳言,我們是在交往,而且正準備結婚。」只等他第N次求婚成功。

  「結婚?!」古靜蓮被突然的惡耗懾住,不支的身體晃了一下。「你在……開……開玩笑吧?」

  「難道麗芳回古家沒報告?我和她已有肌膚之親,過著實如夫妻的生活。」那小間諜拙得很。

  她的確沒說,大概怕自己想不開吧!「男人有男人的需求,我不怪你有別的女人。」

  怎能不怪,她的心像被撕裂開的痛苦,如果他的母親能忍受丈夫的多情,為何她無法忍受,只要他在身邊。

  女人就是傻,為了愛情甘願傻一輩子,做個糊塗人。

  「你……」駱雨霽有些無奈的泛起薄怒,「虹兒不是別的女人,她將是和我廝守一生的妻子,唯一的一個。」

  「不,你不能這樣待我。」古靜蓮手撐著桌面,穩定即將滑落的身軀。「我愛你呀。」

  「愛不是束縛,你不能因為這一句話而困住我,因為我深愛虹兒,今生不會再為旁人心動。」

  若沒有虹兒的出現,古靜蓮的文靜乖巧的確是他心目中妻子的最佳人選,但是人不能太孤傲,以為可以自行安排未來該走的路,上天才給了他一個意外。

  幸好意外如及時雨,驅走了庸庸碌碌的一生,為他的生命帶來彩虹般色彩。

  「哦……我不接受你如此獨裁的說法,那我何其無辜,只是你無聊時候的消遣品嗎?」

  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但不允許他對她的愛有個分質疑,她的心還不夠寬大嗎?容許他別有所愛。

  「不接受也得接受,愛情本是不公平,准也無法勉強誰。」既是獨裁,就讓他獨裁到底。

  古靜蓮平靜的臉龐出現裂痕,原本蒼白的膚色頓成慘綠,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滴落紅木色系的地板。搖晃的身子靠住桌沿。

  她並沒有勉強誰,只是為了愛他,這也不行嗎?

  難道就為了兩人尚未發生關係?

  心念一動,孤注一擲的古靜蓮沒有遲疑地解開胸前衣扣,在駱雨霽來不及阻止的情況脫下上衣,正在和裙子拉鏈奮戰。

  「你在幹什麼?不要辱沒了古家名聲。」他抱著胸冷睨著脫下衣物的她。

  「我只想讓你知道,為了愛你,我可以做任何犧牲,包括我的身體只屬於你。」她羞得渾身通紅。

  即使羞怯,她帶淚的眼依然直視他愈來愈冷的臉,光滑雪白的裸身正朝他靠近,企圖用著生澀的技巧去挑起他的慾火。

  就在她抱住他不為所動的身子,正想吻上他的唇那瞬間,兩唇剛碰觸在一起,貿貿然闖入的人影陡地發出不好意思的輕呼。

  「呃!你們繼續,就當我暫時失明,什麼都沒有看見。」葉梓敬立刻掉過頭裝瞎子,打算離開。

  看太多限制級畫面會長針眼,為了怕兩眼浮腫,還是早點走人,以免壞人好事被揍成黑眼眶。

  不過背影挺撩人的。

  「你給我等一下。」駱雨霽不在乎古靜蓮是否困窘,一切難堪都是自找。「把她處理掉。」

  「處理?!」不會吧!上等的五花肉耶!「人家是女孩子吶!」太……太無情了。

  「不要忘了誰陷害我來當傻子。」駱雨霽一推,就將臉緊埋在他胸口的女孩推給葉梓敬。

  葉梓敬手足無措地接個正著。「天呀!你一定要我死無全屍嗎?」

  美女在懷,坐而不亂,他趕緊脫下西裝套住她的裸身以防春光外洩,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沾惹古家女兒,他還想多活兩年好娶妻。

  「那就死吧!」一說完,他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今天有民俗文化展,正好可以帶虹兒去見識見識。駱雨霽不負責任地扔下一切「災難」陪愛人去也。

  泣不成聲的古靜蓮跪在地板上,一地零亂的衣物顯示她的不堪,抖動的肩膀失去平日的活力。

  為免被當成下流的採花賊,葉梓敬逼不得已喚來一名口風緊的女性職員幫她穿回衣物,並等著平復情緒後送她回古家。

  情字真是害人不淺,他在考慮要不要逃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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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12:15
  小鎮是寂寞無奇,一對出色儷人的出現,無疑是所有人焦點所聚,何況他們剛好榮獲本鎮當月最熱門的人物。

  原先忙碌的小販和工作人員停下手中工作,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好將實況—一轉述,博取其他人羨慕的眼光。

  「棉花糖?捏糖人?還有剪紙師傅,這些我只有在小時候才看得到,現在居然還沒有失傳。」

  雖然沒有失傳,但已逐漸凋零,幾乎每位都上了些年紀,很少有年輕人參與。左天虹感慨老手藝的沒落。

  「看你喜歡哪一樣,買回去當裝飾品。」駱雨霽拿起一隻十分精美的手刻童玩。

  「才不要呢,會被人笑孩子氣。」攤上的東西瞧瞧即可,她可沒耐心去整理那些小玩意。

  「誰敢笑你,我揍得他三天下不了床。」

  揶揄聲馬上附和。「哎喲!我的大老闆,你真是暴力嘍,也不怕嚇壞小嫂子。」

  冤家路就窄,不懷好意的葉梓敬拖著想溜的駱雨爾,大方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好報那「一推」之仇。

  雖然他不是純情小男生,好歹也是個品行端正的有為青年,老闆自己惹下的禍端不去處理,反而要他代為受過,真是天理何在。

  早上他沒在辦公室多待一會,聽送古靜蓮回去的女職員說,她走到家門口就昏倒了,害得古家人差點衝到辦公室來砍人。

  他機伶,先打電話去解釋原由,並輕描淡寫地掩飾老闆的「罪行」,人家才不加以追究。

  像他這般優秀的員工哪裡找,居然還有惡質老闆捨得虐待他,把他當廉價奴工使喚,此仇不報非小人。

  「你很閒呀!工作太少了是不是?我很樂意多撥一些事讓你做做,以免浪費人才。」他得計量計量。

  人才!?我看棺材比較快。「老闆英明呀!小的只是領人薪水的小員工,假日也得讓人喘口氣。」

  「假日?」駱雨霽頓了一下才想到今日是週末。「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你該回去『休息』。」

  「NO,NO,NO,老人家才需要休息,年輕人要多運動活絡骨骼。」我就要礙你眼,怎樣?

  「想活動筋骨儘管來找我,我包管你樂得忘了祖宗八代是誰。」駱雨霽飽含威脅的拳頭在他眼前擺弄。

  葉梓敬連忙退了幾步陪笑臉。「咱們都是文明人,有話好好說。」真沒風度。

  「斯文敗類。」左天虹啐了一口。

  「嗄?!小嫂子可是指我?」不會吧?他是斯文非敗類。葉梓敬指指自己。

  駱雨爾光笑不開口,突然他視線一掃,身體倏地繃緊,神色慌亂地靠近大哥。

  「大哥,你看那批人來者不善,你先帶小嫂……左小姐避一下。」差點學葉痞子喚她小嫂子。

  駱雨霽可以不在乎自身安危,但一涉及心上人呀!他馬上緊張地護住她,生怕她有一點閃失想帶她離開。

  可是一反常態地,左天虹一副見到熟人的模樣,笑容可掬地揮手致意。

  「你認識他們?」

  「藍天幫四代幫主身邊的七大護堂之一,虎嘯堂主石虎,很帥的刀疤吧!」

  他看看領頭的男人那身冷肅氣息,無法理解虹兒欣賞角度的偏異,律師怎會認識道上的兄弟呢?

  「左律師,請接受敝幫的委託,任何代價我們都願意付出。」石虎如釋重負地半曲著身。

  她故作為難的說道:「可是我正在度假耶,實在抽不出空為人辯護。」

  她的故作姿態看在石虎手下的眼裡,簡直是不知死活,其中一名手下甚至抽出腰間的刀,衝動地將刀往她脖子一擱。

  四周情勢一轉,三個大男人急得跳腳又近不了身,惟恐那人手不穩傷了她。

  石虎倒是很冷靜地喝斥手下。「小三,不許傷了左律師,快放開她。」

  「不行啦!大哥,這女人太跩了,需要教訓教訓才會學乖,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拿喬。」

  駱雨霽心急的一吼,「你要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讓你無法活著離開這個鎮。」

  小三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江湖生、江湖死,你以為我會怕死嗎?」

  「我是她的男人,你拿我代替她當人質吧!」駱雨霽情急之下想出惟一的辦法。

  「他是你的男人?」小三敬他是條漢子。

  左天虹有些感動他的蠢行,眼含笑意地安慰他不要緊張,她自有脫逃之術。

  「藍天幫愈來愈低級了,以前我還當它是黑暗勢力中的一股清流,原來不過爾爾,和市井混混沒兩樣,」

  「虹兒,你不要再說了。」駱雨霽真怕她的挑釁會引來殺機。

  「放心,他們有求於我,不敢隨意動殺念。是吧?石虎。」除非有人要陪葬。

  幹這麼多年律師,察言觀色是第一要件,光看她挑下不少龍鬚,若沒人要她的腦袋倒是奇怪。

  天藍的保護不在話下,而她多少也習了些防身術.必要時她的能力可不遜於當警官的暴躁妹子。

  「左律師,請看在我們一片誠意的份上、接下這個案子吧!」石虎已是身心俱乏,再也找不到人願意出面。

  「誠意?」她淡淡一掀嘴角。「刀子架在我脖子叫誠意,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話一斷,左天虹左手肘往小三腹下一擊,趁他痛呼之際握住他持刀的右手,快、狠地過肩一摔。有點跟的鞋往他右手腕一踩,細微的碎裂聲表示他再也不能用右手持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天誅地滅。

  拍拍手上灰塵,左天虹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走向駱雨霽,以慵懶的姿勢依偎在他懷中,好像沒發生什麼事似地靠著。

  驚愕比不上她完好無缺的回到他懷裡,駱雨霽雙手緊緊地摟住她溫暖的嬌軀,以戒慎的眼光盯著石虎等人的一舉一動。

  葉梓敬和駱雨爾也沒閒著,以護衛的姿態站在他們身側,以防這夥人再度偷襲。

  「藍天幫可不是小幫派,石虎,你何不另請高明,小女子無才無德幫不了忙。」

  石虎臉一凜。「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絕不敢驚擾你的芳駕,但全台灣只有你有辦法救人。」

  「我?!你太抬舉人了。」混口飯吃而已。

  「台灣司法界的傳奇,你是我們唯一的救贖者。」只有她敢將麻煩攬上身。

  傳奇!傳奇!她遲早會被這兩個字害死。

  左天虹自認是位很普通的律師,她不過是敢向權威挑戰,不畏懼惡勢力的威脅,加上對案子獨特的興趣,每回都引起廣大媒體的迴響,而這要怪她記者妹子天綠。

  人怕出名豬怕肥,無意被冠上「傳奇」,想擺脫就難,她是有口難言呀!

  也許下次該敗個案子,以平不敗之績,好將傳奇兩字從身上洗去。

  「抱歉,我頭發生病了,將有一段很長的療養期。」南台灣的烈陽害她的頭髮都分叉了。

  「你……」石虎的口才沒她好,說不出軟化人心之語。

  「既然說不出話,那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忙吧!」她好笑地挽著駱雨霽繼續逛文化展。

  「咚!咚!咚……」

  一個接一個的咚聲,讓好奇心重的葉梓敬回頭一瞧。「小嫂子,你看看這些七矮人好嗎?」

  「什麼七矮人……」她睨了睨,很不屑地算了一下,當真是七人。「人家愛跪是他們的事,不關我們的事。」

  「嘖,你真冷血,和老闆是同類人,你們都是冷血一族。」一點都不溫柔,冷漠得不像女人。

  「冷血的人活得長,不懂事的小青蛙。」左天虹用騙小孩的語氣戲弄他。

  「我……哪裡像青蛙?」還加個小字,太侮辱人了。

  當他們沿著冷冷的水泥地觀賞民俗藝品,石虎等人雙膝及地的跟著,粗糙的水泥磨破了他們的長褲,滲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鎮民在一旁指指點點,駱雨霽被他們視死如歸的義氣感動,人生若有此忠肝義膽的知己,就不枉來世上一遭。

  「虹兒,你幫他一回吧!」

  左天虹頗感趣味的眼一溜。「我沒說不幫呀!只是想考驗石虎的耐性罷了。」誰教他老擺著一張酷臉。

  「你喔!心真邪。」可他就愛她的邪氣。「去知會一聲,不要廢了他的腳。」

  「是,駱大青天。」她俏皮地朝他一點頭。

  走到一行「矮人」面前,左天虹冷冷的丟下一句,「這個案子我接了。」

  石虎和眾位手下面露喜色,一再地感謝左律師願伸出援手。

         ☆        ☆        ☆

  一大清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非常適合兜風,她收拾好行李打算趁駱雨霽去公司坐鎮,好來個不告而別回台北處理藍天幫的委託案子。

  可是一打開門,她就知道老天爺不想她太好過,非要送個離別禮物當「伴手」。

  小鎮生活是沒什麼情趣,有的只是三姑六婆的閒話家常,上一趟傳統市場買根蔥,包管你熟知鎮上最私密的事,當然她是話題中人。

  古家女兒感情因她這外來者而受創,多少在鎮民心中留下不討喜的印象,但懾於駱家的勢力,他們只敢在私下抱不平,不敢多說一句譭謗話。

  大概因為她默不吭聲的平穩氣質,反而引起鎮民的好奇心,將她歸納成神秘的喬家繼承人。

  「要進來坐一坐嗎?」

  古靜蓮不安的直絞手指頭。「他……不在家?」她很怕遇到他。

  「他不在,上班去了。」她不拐彎抹角,對於城府不深近乎無知的女人,她不需要要心機。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她驚訝地抬起頭,隨左天虹步人古色古香的喬家大宅。

  「小鎮是沒有秘密可言,誰都知道我床上睡的男人是駱雨霽。」不用腳指頭也猜得到。

  他是個貪而無饜的男人,但也是一個體貼的情人,至少不會一夜連要好幾次,累得她隔日挺不直腰。

  不過,他在清晨的慾望特別旺盛,有好幾回她睡意正濃時被吵醒,陪他玩了一場汗水戰才肯罷休,如果古靜蓮早一個小時到,包管她看得眼睛充血,哭著跑回去叫媽媽。

  「我……我希望你能離開駱大哥。」古靜蓮囁嚅地說道,眼底有十分堅決的請求。

  「你希望?」左天虹愉悅地輕笑,笑她的天真。「你該很清楚,並非我去纏他,你沒有權利要求我離開。」

  她咬著下唇顫抖。「我的意思是你非本鎮人,為何不早點回到你原來的地方,這樣他……他就不會……」

  古靜蓮單純地認為只要左天虹一離開,時間會沉澱一切記憶,久而久之駱雨霽必會遺忘這段短暫的戀情,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或是說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照著原定計劃娶她,共組兩人單純平凡的小鎮夫妻生活。

  她一直這樣認為,駱雨霽之所以拒絕她的獻身,原因在於他已有熱情開放的發洩管道,不是她生澀的技巧引不起他的注意。

  她相信上天會垂憐自己的一片癡心,還她一位及時回頭的浪子,自古以來不都是如此?

  貪戀野花的男人,終歸回到家庭的懷抱,只要她有足夠耐心去等待。

  「你太不瞭解男人,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我可以坦白告訴你為何老是得不到他的心,因為你沒有自我。

  「一個人若沒有自我,就像失去靈魂的櫥窗娃娃,永遠只能羨慕櫥窗外的人們,被動地等待有心人選購,而且是人家選你的份,你沒辦法去要求別人要你,櫥窗娃娃的生命並不屬於自己。」

  「我不是……櫥窗娃娃。」說著說著,悲從中來的古靜蓮又掉下淚。

  「那是你自己認為,在我們眼中,你就是少了生命的櫥窗娃娃。」人要有自知之明。人若少了比較是不是就能成為唯一?古靜蓮的腦海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如果她不存在,自己就能獨佔他的全部。

  愛情使人盲了心,她不假思索地取出新買的拆信刀,趁左天虹轉身倒茶之際,一股莫名的恨意驅使她持刀刺向前,心想她快擁有他的愛。

  牆上掛了一幅裱了框的山水畫,左大虹似覺有某種殺念起,抬頭思索怎會有如此怪異感受時,畫上膠膜的反影見了答案。

  一個閃身,躲過致命的危險,拆信刀的刀面本就不若一般刀器鋒利,她輕輕一劈,古靜蓮手一麻就失去手中的武器。

  「愚蠢,殺人的罪不輕,預謀殺人的罪更重,遇到狠一點的律師,你最少也會被判無期徒刑從至是死刑。」

  一聽到死刑兩字,古靜蓮失去了理智,她無法忍受古家因她為情所困所染上的污點,更無法面對司法的判決。

  掉落的拆信刀正泛著光——

  古靜蓮心一橫,在左天虹尚未察覺她反常的舉動前,尖細的刀尖已沒入她的小腹中。

  「你!你這個笨蛋,我真會被你氣死。」

  二話不說,她一掌劈暈掙扎不休的古靜蓮,用著自己的車急送她往最近的醫院就治。

         ☆        ☆        ☆

  「你為何要傷人?」

  一名年輕的管區警員用嚴厲的口氣指責,古家在鎮上是望族,他理所當然地把她當罪人。

  左天虹不耐煩地撥開警員指控的手,用她處理案子的果決眼神朝他一凝,那份自然天生的氣勢令人一寒。

  「你剛畢業對吧!學校沒教你譭謗是有罪嗎?身為執法人員任意污蔑無辜受害者,曲解事件發生原由,你曾去現場查證過嗎?」

  「我……」他怔住,被她凌厲的語氣給震住。

  「請記住一件很重要的證據,刀上的指紋是誰的,還有事件現場在哪裡,沒有犯人傻得在自家客廳傷人,另外請再檢查刀身沒入體內的方向,是由上而下還是由下而上。」

  「呃!我……我會用心。」一時間,他發現她好厲害,比身為警務人員的他更瞭解小處證據。

  「虹兒,你沒事吧?」

  一接到通知,駱雨霽連忙趕來,仔細檢查了她的外貌無礙,一口老是提著的氣才鬆弛。

  「全是你的錯,沒事玩弄純情的小女生,害我連帶受累。」真倒霉,回去非灑米避邪不成。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還好,她沒受到傷害。

  「算了,怪你也無濟於事。」人怎麼會傻得自裁呢?不會痛嗎?

  過了一會兒,古家夫妻滿臉慚愧地步出病房,他們先向左天虹致歉,一切原由已從女兒口中得知,所有的錯都是私心作祟,並懇求她不要訴諸法律,畢竟古靜蓮的行為已觸犯法律。

  「誰能無過,我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古家兩老直道謝,又回到病房內開導自己的女兒。

  但也因為此一意外,駱雨霽非常不高興左天虹的「落跑」,決意給她一個教訓。

  那就是,跟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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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12:59
第九章

  百來坪的辦公大樓區分三個私人區域,分別隸屬於左天虹、白丹寧以及江妮兒。

  每位各自擁有兩位私人秘書及助理,除了左天虹多了一位助理律師藍儂外,行政人員連同接線生在內的員工十數名,清一色是女性。

  並非刻意如此安排,實屬巧合。

  大概剛出道時沒啥名氣,或是征才廣告出了紕漏。

  好像前來應徵的員工都是女人居多,經過篩選後,剩下的還是女人。

  直到左氏律師事務所在司法界闖出名聲,慕名而來各大法律系的學生如浪潮般湧來,以期在司法傳奇左天虹身側習得一、二,好提升自身的成就。

  不過由於這些畢業生眼界過高,不夠虛心,自以為高人一等,對先進職員不尊重,歧視學歷不高的行政人員和小妹。

  在經過一段試驗期,三位當家律師一致決定不再招募新血輸,寧可少接委任工作,少賺點黑心錢,也不願自找麻煩,讓員工去受那些「孔雀」的白眼。

  習慣了純女性的氣息,這群女兒國的怪胎從此拒絕男性職員的進駐,除了郵差和送包裹的小弟,只有男性委託人可以在此進出。

  至於可憐的藍儂曾是觀護所的常客,因為在左天虹的護航下順利考上T大法律系,為了報答某人的栽培之恩,只好被迫捨身為人,從此成了左天虹專屬奴工,任勞任怨、鞠躬盡瘁、至死方休。

  「嗨!好久不見,各位可好?我帶名產回來探望勞苦功高的偉大女性們。」左天虹揚聲打招呼。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沒人回應她的招呼,大家依舊埋首在工作中,當她是隱形人般漠視。

  不負責的老闆休想有合作的員工,這就是物以類聚的結果。

  看著這一幕,有人失笑地說道:「她們的確很偉大,連老闆的帳都不買。」

  放眼望去儘是女性的天下,駱雨霽手搭在左天虹的肩上,才剛為一屋子奇景暗歎,瞬間自己已成為「觀賞品」,引來全體驚愕的目光。

  她們的視線全落在左天虹肩上那隻大掌,不太願意相信情感零缺口的老闆失去城堡,成為囚愛的女人。

  不過——

  她們的注意力只維持三十秒,表示某人已有陣亡之虞,復而低下頭繼續手邊忙不完的工作,直怨人工不均。

  「唷!我當是野貓闖進來搗亂呢,原來是等著報『失蹤人口』的左大律師呀!」

  江妮兒口氣酸味十足,嘴巴說著話,一雙不安定的眼眸卻定在她身邊的「野男人」。

  「卑鄙(Baby)妮,你還沒壯烈犧牲呀!我以為得回來為你送終呢!」耳朵真尖。

  進門不到三分鐘,她不過開口說了幾句話,怎麼這卑鄙妮精得像頭上裝雷達,趕在前頭揶揄她,簡直是巫女來投胎。

  「喔!年終獎金呀!雖然距離年底還有一段時間,我不介意先存起來生利息。」死女人,咒我。

  左天虹看看天花板。「奇怪,天都還沒黑,怎麼有人大白天作夢,要不要去掛個號,看看心理醫生?」

  年終獎金?她還真敢提,一年當中有三個月不知行蹤,名義上是放「年假」,但實際上是窩在家裡睡懶覺,努力培養腰腹間的油水。

  做人做到如此不思上進,為何仍有應接不暇的顧客上門呢?真是要氣煞一干同行。

  「那樣心理醫生會削爆,因為一屋子女人都需要掛號。」江妮兒指指一臉企盼的眾女將們。

  左天虹呻吟地拍拍額頭。「她們,休想,給我工作。」一年兩次「年終」獎金?她家可不是專印鈔票。

  「丹寧和藍儂呢?」

  「你還好意思問,不就為藍天幫那件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所有人都在笑我們白費心。」

  「是嗎?怎麼我看你信心十足,一副要人把碎了的眼鏡丟下肚?」化腐朽為神奇,解不可能之習題。

  江妮兒故作訕笑的說道:「明明裝得很白癡,為何你看得出來呢?」

  這時猛喊熱的藍儂及一直用資料袋扇風的白丹寧,不約而同地回到公司,當她們發現眼前有「外星人」入侵,第一表情是困惑。

  然後一臉怪異地看向春風得意的左天虹,不解她因何故帶了一位「異類」回來。

  「老闆,你思春了吧!」藍儂口沒遮攔的大聲嚷嚷。

  白丹寧則是投以冷酷一瞥。「我看是姦夫。」現在才回來,有罪。

  「閉上你們的狗嘴,這是駱雨霽。」接著她用不屑的語氣介紹。「白丹寧、江妮兒,三流律師,藍儂,沒品的助理律師。」

  「你們好。」駱雨霽回以禮貌性的問候。

  誰知三名女人不甩他,一致炮轟怠職的老闆大人。

  「你死到哪裡去?地獄無門你都敢闖,想害人也不用如此極端。」

  「我媽快不認識自個女兒,只差沒問——你是誰?你居然敢背著我們去玩男人。」

  「做人要厚道,地球不是為了你一個人轉,請考慮一下我們也是人,需要休息。」

  好悅耳動人的轟炸聲,真懷念這樣的辦公室樂曲,現實的人生教人感動,左天虹真是愛死了她的職業,終於重返污濁的人間。

  「我可以問一下嗎?到底誰才是老闆?」駱雨霽附在她耳邊問道。

  她故意裝可憐的回道:「你不曉得現在的員工有多惡劣,氣焰高得吃定老闆。」

  「佩服,睜眼說瞎話。」白丹寧冷笑一諷。「先生,給你良心的建議,遠離瘋子。」

  駱雨霽眉微斂。「我愛她,而且她比各位正常。」

  「嘖!中毒太深,老闆你是餵他吃什麼藥,怎麼眼瞎心也盲?」江妮兒兇惡毒的眼一橫。

  不待左天虹開口,藍儂主動代她發言。「當然是愛情藥,你沒瞧她吃得滿嘴賊。」

  說實在話,駱雨霽從沒見過這等陣容,一群娘子軍在比舌鋒之凌厲,個個都非等閒之輩,果然是律師中精英,不容忽視。

  一群女人以她們與眾不同的寒暄法鬥了片刻,才將話題轉到男主角身上,興味十足的評頭論足打分數。

  「四肢健全,頭好壯壯,體形碩長,目光似鷹,我給八十五分。」江妮兒歸納出心得。

  「體格健碩,臀部尖翹,雙臂肌肉憤張。唉!老闆,你會體力透支,我給九十分。」藍儂心術不正的說道。

  白丹寧很簡單地說道:「一百分,勇氣獎。」

  大家一聽,立刻明瞭她的意思,很不客氣地才笑出聲,紛紛為他加分,得分率三百。

  「你們不要得意太早,小心樂極生悲,老天可是睜大眼睛看你們的劣行。」三個冷血的女人。

  「不可能。」三人異口同聲。

  左天虹笑得很邪氣。「請看看我,最好的例子不就在你們眼前。」

  這……三人心發毛,眼底閃過複雜的電光。

  不會吧!她們的壞事做得還不夠多,若要論報應也應該是別人先,怎麼可能先降臨在她們身上呢?

  至少是左家那幾個禍害罪最深,下地獄當排第一號。

  「駱先生,你在哪高就?」

  「要不要喝茶呀?本季的冠軍茶哦!」

  「抓龍嗎?我的功夫比按摩院師父純熟。」

  左天虹看不過她們的餡媚嘴臉,解救被三名變態女圍攻的駱雨霽。「幹什麼?」

  三人只是微微掀掀眼皮斜睨她一眼。

  「滾開,女人。我們在拯救他於水深火熱之地,用他除魔驅邪。」

  「請問誰是魔、誰是邪?」左天虹笑得有些奸惡。

  「當然是……」突然白丹寧撞了藍儂一下。「呃,我們的意思是祝兩位永浴愛河,白頭偕老啦!」

  好佳在,差點被推入火山口,幸好盟友提醒,不然可要萬劫不復了。

  「少貧嘴了。」左天虹一反笑鬧表情,一本正經地問道:「案情如何了?」

  「所有證據都不利風二少,千夫所指難逃法網。」

  白丹寧翻閱資料一說。

  「藍儂,天藍那方面查得怎樣?」

  藍儂挑高唇角。「有意思,被栽贓的成分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而且是自己人。」

  「妮妮?」她眼一瞅。

  「死者是洪立委的女兒洪欣欣,本身的私生活就不檢點,有吸毒的習慣,常在藍天幫地盤出沒,和風二少有多次性關係。」

  洪立委的女兒?!這有點棘手。

  作風海派的洪立委黨、政關係都不錯,打算競選下一任市長,很多親信都在公家機關任職,和刑大那些高級警官都有交情。

  上面的壓力、民意的制裁,眾人的眼中只有洪欣欣年輕貌美卻被姦殺的殘忍形象,要扭轉人們潛意識的印象只有靠媒體幫忙。

  「藍儂,跑一趟報社,要天綠寫幾篇『黑道兄弟的不歸路』,以小說方式書寫,盡量要以悲調英雄來形容咱們的案主。」

  「又要利用你妹妹,真是可鄙。」有人打先鋒,肩上負擔可輕多了。藍儂可不拒絕某人的被犧牲。

  「囉唆。」左天虹將視線投向白丹寧。「去向檢查官要一份驗屍報告,順便先打個招呼,知會他們這個案子左氏接了。」

  「是,反正法院是我們第二個家,偶爾要他們回饋一下家庭成員並不為過。」

  左天虹淡淡一笑,贊同的點頭。「妮妮,繼續過濾洪欣欣的交友背景,生前曾與什麼人來往,務必要找出盲點。」

  「沒問題。」只要不讓她去太平間認屍。「那你呢?數豆子?」

  「我?」她戴上隨身攜帶的銀邊眼鏡,一下子看起來成熟老練。「我是負責這件案子的律師,當然要去現場勘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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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4-30 00:13:25
  愈接近開庭日子,大家的神經都變得很緊張,相對地左天虹因全心投入案子而冷落了駱雨霽。

  但他並不寂寞,光坐在她的辦公室一角看她忙碌的神采,心中就漲滿無限愛意,難怪電視廣告上有這麼一則——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她,不僅美麗,渾身散發迷人的魅力,面對艱難挑戰所閃動的自信,教他幾乎移不開視線,隨著她臉上的表情喜和憂。

  律師的工作不如他所想像中簡單,一動起來就沒日沒夜,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連睡眠時間都被剝奪,看在他眼底十分心疼。

  「她們的工作向來是『目中無人』,你要後悔還來得及,律師絕做不來賢妻良母。」

  藍儂並非有意要挑撥離間,而是要做「善事」,不忍一位有為青年的將來葬送在女魔頭腹中,總要有人給予一些警告。

  「你們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落井下石也要有個限度。

  「我是在救你耶!怕你愛錯了人。」她不滿地嘟著嘴抗議。

  「謝謝你的好意,我相當確定自己的心意,愛是沒有附加條件,我就愛原來的她。」愛到無法自拔。

  她佩服地噓了一口氣。「你沒救了。」

  「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時,就會瞭解我此刻的心境。」駱雨霽的嘴角因左天虹的笑而揚起。

  「謝了!」她一副怕怕的模樣。「不過,老闆克服了恐婚症嗎?」

  「恐婚症?!」他一臉不解,然後恍然大悟。「難怪她一直拒絕我的求婚。」

  藍儂臉上寫著——我就知道。

  「藍儂,我的咖啡呢?」

  「藍儂,我的濃茶沒了。」

  「藍儂,端盤點心過來。」

  一聲聲的催促惹惱了藍儂,她口氣非常臭的大吼。

  「你們是懶鬼投胎呀!我是助理律師不是泡茶小妹,小心我下毒毒死你們這三條豬。」

  話還沒說完,她又聽到三部合音的催魂曲,頭痛地撫撫額,將打了一半的資料往桌面一角掃去,她很苦命地當菲傭。

  「你自理吧!我要去『打雜』了。」

  駱雨霽瞧整個事務所的人都在工作,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遂主動提議要幫忙,好減輕左天虹的負擔,「你要幫忙?」藍儂愣了一下,隨即……「好好好,沒問題……」

  有人要替工,她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有意見呢?

  她二話不說的把工作全推給他,專心做她的清閒小妹。

  「藍儂,你死了嗎?」

  「藍儂,腳痛了嗎?」

  「藍儂,你到外太空倒咖啡呀!」催命符再起,這次她以輕鬆愉快的語氣回答。

  「來了,各位。」

         ☆        ☆        ☆

  最後開庭日。

  在經過數次的司法審判後,今日終於到了關鍵性的一天。

  媒體不斷以連載方式描寫黑道不為外人知的黑幕,將藍天幫塑造成一個正義的幫派,而曾遭人唾棄的兇手反成悲劇下的英雄,令人頻頻拭淚。

  江湖路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大部分民眾傾向兇手一方,認為這是一樁冤獄,一再向上面當政者請命,給予他一條生路。

  而這也是左天虹策略的成功。

  以民意壓抑民意,讓急於置兇手於死地的洪立委無法公開尋求支持,也讓隱身於幕後的那只黑手少了造謠的機會。

  民意聲浪壓過法律,正是有漏洞可鑽的時刻。

  「請辯方律師開始進行辯護。」

  法院外一片晴空,法院內氣壓低迷,法警一一搜查過旁觀者才准允放行,畢竟今日情形不同於往昔。

  旁聽席上坐滿了人,左側清一色是穿黑西裝戴墨鏡的「兄弟」兵團,右側一律是穿灰西裝戴近視眼鏡的法律系學生。

  一方是來做現場教學,另一方面則比較像來劫法場,正義與邪惡的對峙,理智與暴力的抗衡,使得走道上的記者不斷接快門,期盼挖到一則有價值的新聞。

  「依照法醫檢驗報告,被害人體內採集到的精液有冷凍過跡象,除非我的當事人是急凍人,否則絕無凍精再射精的可能。」左天虹陳述著手中的資料。

  對方律師沒有眉心微皺,只用詢問眼神看向檢查官,意思是問,她哪來的精液報告書?

  檢查官無奈地回看他,我不清楚。

  「我的當事人和死者本就有過性關係,若是有心人意圖要設計他,拾起他用過的保險套加以冷凍並非不可能,所以不排除有外人涉案。

  「還有依死者僵硬程度來推算死亡時間,這前後一、兩個小時有所謂的時間差,請問檢查官,你能確定正確的死亡時間嗎?」

  檢查官頓了一下。「不能。」倒霉,每次都碰上這個一到法院就沒人情可言的冷血學妹。

  沒錯,檢查官正是高左天虹兩屆的學長,書記官是她同窗好友,法官大人則是她的老師,而法警之一竟是她高中聯會的學弟,這簡直是……一家親嘛!

  駱雨霽站在法院內側最不顯眼的角落,他很清楚地看見檢查官額上的汗滴,以及對方律師有口難言的窘況,不斷用手帕掩飾被逼到無力反擊的窘色。

  他為她出色的表現浮上驕色,深深覺得此刻的她最美麗。

  「根據瞭解,死者的私生活糜爛,並有一名女性伴侶,也就是說她是雙性戀者。」

  現場頓時一片交談聲,閃光燈直眨,記者手中的筆努力揮動,先進一點的媒體以手提電腦傳訊,達到快速不失真。

  女兒醜事被揭露,洪立委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可是卻不敢動左天虹一絲一發,因為左氏一門在北部幾乎個個都是傳奇。

  左自雲是腦科權威,在國際間享有盛名,妻子楊飄若不僅是婦界領袖,還是知名作家,三個女兒在其行業更是佼佼者,唯一的男丁雖在走秀,但卻是一名神乎其技的外科醫生。

  這樣的陣容他得罪不起,只好暗自飲恨。

  「在案發現場曾有人目擊一名行蹤詭異的女子,在附近徘徊,神色緊張似在躲避什麼,我方懷疑此女可能知道死者遭何人姦殺,亦即是死者的女性伴侶……」

  熱絡的討論聲此起彼落,左天虹將氣氛炒到最高潮,輿論的力量再次壓倒法令,檢查官和法官冷汗直流,用著「怨恨」眼光瞪著他們最寵愛的學生、學妹。

  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他們氣結呀!

  「根據報告上指出,我的當事人體內酒精已超過人體負荷,已無傷人能力,怎麼可能去姦殺一位行動能力正常的少女,事後還能清醒地將死者棄屍於荒野中?

  這太不合常理。

  「再則就算一名正常男子,也無法在半個小時內來往兇案現場和棄屍地點,在死者居所等著被捕……」

  犀利的言詞凌厲得教人支撐不住,左天虹隨後遞上幾份文件,以茲證明其清白,再再改寫法官手中那份加料的供詞。

  「所以我堅持我的當事人無罪,請警務人員速查明真相,還我當事人一個清白。」

  在一番熱切的討論後,法官甚至退庭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讓犯人保釋候傳。

  在天人交戰後,他再度坐上法官席,決定順應民意,讓他的得意門生再創「傳奇」。

  當法官宣佈答案後,現場響起一片歡呼聲,記者群圍著又添勝績的左天虹,發話聲又雜又亂,她快被煩死了。

  駱雨霽見狀,以高大的身軀穿過人潮,雙手大張地護著地,鎂光燈再次將兩人相擁身影攝人,準備登在各大晚報中。

  藍天幫眾兄弟欣喜地和風二少抱在一起,而他尚未回過神,不太能相信已脫離牢獄生捱,呆滯地接受幫中兄弟熱烈的恭賀詞。

  「左律師,非常感謝。」石虎眼底泛著薄光,石刻的臉出現人性的一面。

  「用不著感謝,請將支票上的數字填對,後面的0不能少,我認錢不認人。」惡人!大男人哭成那樣。

  石虎突然身一矮,豪氣十足的說道:「藍天幫欠左律師一個人情,若有需要請吩咐。」

  「什麼要求都可以?」她的眼波在鏡片後顯得邪惡。

  「是。」

  左天虹帶著濃濃笑意說道:「希望風老大對我家老二『溫柔』點,雖然她的脾氣很沖,請看在我的面子,不要太粗魯。」

  「你怎麼知道……」左警官在幫中「作客」,她會知道他十分詫異。

  兩人的長相雖一致,但個性實在差太多,一個是不溫不火,一個是想拆了藍天幫。

  「不說破較有趣。」她開始同情風似默。

  「嗄?!」

         ☆        ☆        ☆

  「怎麼,還沒睡夠呀?」女人貪睡成這樣,可見這個案子確實辛苦。

  結束藍天幫的案子,在媒體的烘抬下,「傳奇」在台灣又掀起一陣旋風,上門委託的案主多如過江之鯽,擾得一幹員工叫苦連天,紛紛遞上假條。

  在全體員工集體缺席的情況下,身為老闆的她只好提早來個年度旅遊,地點是消費額最高的歐洲。

  歐洲耶!她們還真敢敲。

  幸好有羊就有毛,肥羊身上刮下的油水只取出數滴,就夠她們笑得眉都開了,直呼老闆萬歲。

  「虹兒,你到底睡夠了沒?」駱雨霽的手伸進她的性感內衣,在柔軟的山峰揉搓。

  左天虹翻了個身,被子拉上蓋住頭。

  好吧!就來使陰的。「虹兒,你要不要嫁給我?不說話我當你默許哦!」

  「嗯!」她睡得正香濃,隨口一應。

  沒想到這麼好拐。「早上我接到一通自稱是你父親的電話,我們相談甚歡。」

  噢!電話,相談甚歡,父……父親?!

  她的睡蟲被「父親」給嚇走了,翻開被子坐了起來,眼球帶著血紅素,一副失算的困臉。

  「你……你沒亂說話吧?」希望為時不晚。

  「我哪敢亂說話,『只』是據實以報,令尊真的很……風趣」一接起電話就被劈哩啪啦地問了一大堆,還說報上的男人是不是他,他聽得很含糊,客氣地問對方是誰,因為敢這樣沒大沒小的大呼小叫,一定不是外人。

  對方頓了一下,大概十秒鐘,就開始報上自己的身份,一再投訴女兒的不孝,問他要不要他的不孝女。

  他沒有錯過這難得的機會,二話不說地叫岳父大人,逗得「岳父大人」在電話中笑得樂不可支,像個老頑童似的追問他們上到幾壘。

  天呀!這「岳父大人」還真時髦。

  為了早點娶得美嬌娘,他沒有隱瞞地一一道之。

  誰知「岳父大人」更誇張,要他直接拖虹兒上禮堂,聘金全免,禮餅和酒席由女方包辦,附送嫁妝五千萬、洋樓一幢、跑車兩輛。

  這份急切惹得他發噱,彷彿炙手可熱的大律師是又醜又胖的滯銷貨,忙得要脫手才成。

  「唉!我會被你害死。」她的不婚宣言。

  左天虹可以想像父親樂成什麼模樣,一定大張旗鼓向親朋好友宣佈此喜訊,並在萬叔叔面前炫耀他有一個孝順的女兒。

  她看向駱雨霽,忍不住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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