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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雨晴]錯開玩笑的禺人節【姻緣線4】[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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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48:28
  繼阿東之後,第二尾罹難者以同樣手法被送上去與牆壁纏綿。

  無巧不巧,葉心黎就在這個畫面最尷尬的時候走進來,一臉驚異。「咦?凱子他們在幹麼?」

  「沒事,他們在強姦牆壁。」裴宇耕面不改色,順手撈了她出來,臨去前不著痕跡丟給後頭的人一記警告眼神:誰敢不識相跟來,老子讓他黏在牆上三天三夜爬不出來!

  於是,整個寒假期間,沒人敢來壞老大好事。

  拖完教務處的地板,葉心黎提起水桶要換水,才剛站直腰,手頭一輕,見裴宇

  耕順手撈去,像拎豆腐一樣,一手提一桶到外頭去倒掉污水。

  收拾好打掃用具,裴宇耕率先走在前頭。「喂,忘了問你一件事了。」

  「什麼事?」手長腳長的他已經下樓梯,她加快腳步跟上。

  發現她追得吃力,他收小步伐,嫌棄地低噥:「嘖,腿真短。」

  「什麼?」她又怎麼了?

  「沒事。」他故作若無其事,隨口問:「你那個作弊的對象是林雅君吧?」

  她步伐一頓,沒說話,但已經足夠讓他確定,他沒搞錯。

  「白癡啊!你們不是搶那個第一名搶得頭破血流嗎?你幹麼還幫她?」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心思,連帶的也會留意到她身邊的人、事、物,根據他的觀察,林雅君對她可計較得很咧,微妙的較勁氣息,誰都察覺得到。

  葉心黎垂下頭,怯怯地道:「她……很可憐啊,家境不好,又要打工,她說,她需要那筆獎學金……我不忍心嘛!」

  「獎學金是獎勵有實力的人,不是讓人投機取巧用的!她可憐,你就幫她作弊,那她沒錢,你要不要去幫她搶銀行啊!」這個善良過頭的笨蛋!人家在裝可憐





  博取同情,她看不出來嗎?這種爛招也會上當!

  她用力搖頭。「不會、不會,我絕對不會去搶銀行,也沒膽去的。」

  「你還敢講!」他暴吼。那他不就謝天謝地她天生一顆老鼠膽?不然人家哭一哭,她搞不好還真去幫人搶銀行咧!

  一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她回錯話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再心軟了,你不要那麼凶嘛!」

  「哪天你少笨一點,我就不會凶你!」還有臉擺出一副受虐小狗的可憐相!

  裴宇耕一陣氣悶,胸口充斥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不就是因為她那麼笨,他才會看上她嗎?

  「奸啦,你心軟啦、你可憐人家啦,出了事誰來可憐你?」

  「你啊!」她自然地回應。

  「你也知道我是可憐你?笨得像豬一樣,哪天被人宰了吃都不曉得!」他沒好氣地回嘴。

  「不會拉!]

  [哼哼!」不予置評。

  步行來到校門外,他牽出機車,丟了頂安全帽過去。「上來。]

  她看了看手中的安全帽,再看看他。「你有駕照嗎?」

  「好啦、好啦,改天去考,你先上來啦,」真囉嗦。

  「不行。無照駕駛是違規的,會被罰錢。]

  「又不是罰你。」他老頭有的是錢,還煩惱不曉得怎麼花咧,他幫忙分憂解勞不行嗎?

  「可是我明知道你無照駕駛還讓你載,不就變成共犯?不要。」她將安全帽推回去。

  裴宇耕差點一頭撞上儀表板。

  她道德觀會不會強烈過頭了?作弊時道德觀怎麼就放在冷凍庫裡,忘了拿出來解凍一下?

  「媽的,你再給我靠麼一句試看看,再不上來我揍你哦,」久違的粗話飄出口,遇上她,聖人也會抓狂。





  「還是不要。」她很堅持。

  「再說一次!」他瞇眼,亮起拳頭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不、要。」字正腔圓。

  裴宇耕吸了口氣。「矮冬瓜,你愈來愈不怕我了哦!」

  她只是笑,淺淺地。

  沒什麼好怕的啊,他每次都說要揍她,講了不下百遍了,也沒一次真正付諸實行過。

  她也是後來才發現,他這個人,只是嘴巴上耍狠而已,並不會真的對她如何,以前是她呆,才會傻傻的被他唬住,一個會那樣保護她的人,她為什麼要怕?

  「好,你有種。」發現自己在她面前,已經成了紙老虎,他洩氣地將機車停回去。「發什麼呆,還不走?」

  「你!要陪我回去?」

  「廢話!」難道要甩掉她,自己走人?

  「那你的車怎麼辦?」

  「你管我那麼多,到底要不要走?」大不了陪她回去後,再自己回來牽車。

  唉,他腦袋明明很正常,為什麼要做脫褲子放屁的蠢事?





  一個人,還能做多少蠢事?

  別問他,直接看他的行為就知道了。

  直到他踩著腳踏車出現在校門時,他都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就因為她堅持不坐無照駕駛的車,他居然真的腦袋燒掉的拎來一台腳踏車,就為了載她回家!

  那種感覺,真的很像大人騎著那種小小的、有輔助輪的娃娃車一樣。

  可、惡!

  他自脫離喝奶的年紀後,就沒再做過如此丟人現眼的事了,這要讓凱子他們那群畜牲看到,絕對會笑到脫腸到醫院掛急診!

  可恨的是,他實歲要到下個月才滿十八,也就是說,他這個暑假,都得騎著這





  台娃娃車逛大街。

  他現在真的相信,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著做蠢事的潛力了,而他發現!!他潛力無窮。

  真的覺得生不如死啊!

  當葉心黎看見那台腳踏車時,張大嘴錯愕的表情,直可吞下一顆榴撻!

  「這樣行了吧?還不上來!」他臉色臭得像踩到大便。

  她要是再敢有意見,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宰了她!

  他的表情充分顯示這樣的訊息,於是她不敢再多話,拎起裙子,秀秀氣氣地側坐上去,輕輕拉著他腰間的衣服。

  嘖,淑女就是淑女。

  裴宇耕撇撇唇,埋頭用力的踩踩踩!

  但是,這女人有多吵你知道嗎?一路上就聽她在碎碎念!

  「不可以闖紅燈啦!」

  「黃燈了,你放慢速度。」

  「啊,這裡是人行道!」

  「你怎麼連騎腳踏車都像在飆機車啊!」

  忍、無、可、忍!

  「媽的!婦道人家可不可以閉嘴?」

  「呀!」又是一聲驚呼。「你小心看前面!」

  懶得理她!

  裴宇耕沒好氣地翻翻白眼,速度倒也不自覺地放慢。

  就這樣一次、兩次、三次,載成了習慣,他每次都會送她回去,看著她進家門才離開。

  她還是會每次都念東念西,提醒他遵守交通規則,但是不曉得從幾時起,她的手不再是拉著他的衣服,而是輕輕地、輕輕地圈在他腰上,透過薄薄的衣料,感覺到她軟嫩掌心傳來的溫度。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日劇裡那種清純的高校生之戀,免不了會有一段男孩騎著腳踏車,載著含羞答答的女孩了,那畫面真是美得咧!


  請想像女孩將手搭在男孩腰上,長髮翻飛、裙擺飄飄的場景,實在有夠純情得拷北!

  可惜她頭髮剪掉了,唉,敗筆。

  一直到寒假結束,開學後的一個禮拜,他滿十八歲了,也考了駕照,但是,他仍然騎著那台腳踏車送她回家,她每次進門前,都會不厭其煩地叮嚀他:「回去時不可以闖紅燈,要遵守交通規則,小心安全哦!」

  他也每次都會回她:「囉嗦!」可是在遇到紅燈時,腦海浮現她的叮嚀,下意識就給它煞車了。

  而原本的機車,從那天之後就放在車庫裡養灰塵,直到他離開台灣的最後一天,都沒再騎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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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49:38
第六章

  浪子真的回頭了!

  這感人肺腑的事實,是繼台灣經濟奇跡之後另一項世紀奇談。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說裴宇耕會修身養性,不打架、不鬧事,不說粗話,準時上學,認真聽課,當個安分守己的好學生,你信不信?

  大概誰都會笑到駕鶴西歸吧!

  是的,這不可思議的奇景。在一年之後發生了,為此,凱子他們還一臉晴天霹靂,大受打擊地搖著葉心黎的肩。「嗚嗚!我就知道女人是禍害,嫂仔,你怎麼把他變成這副鬼樣子?把我那個英明神武的大哥還來啊!」

  「游丞凱先生,你那雙賤手不想要的話,就再給我搖一下試試,看我會不會剁爛它餵豬!」從籃球場打完球回來的裴宇耕,冷冷警告。

  少了打群架來鍛煉身體兼陶冶性情,只好改成在球場上發洩多餘精力。

  他真的變了很多。葉心黎淺淺地笑,遞出面紙讓他擦拭汗水。

  他還是很維護她,雖然對她說話不改粗聲惡氣的習慣,但是她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有放在心上。

  後來,聖人他們要是有什麼事不敢告訴他,都會來拜託她,因為他只聽得進她的話,也只有她制得住他。

  他們都以為,會這樣笑笑鬧鬧,平凡、卻也溫馨地度過高中生涯,一起畢業,一起考大學,一起走過死老百姓的無知年歲。

  直到那一天,裴宇耕回到家,被告知措手下及的消息!

  「出國讀書?」他由沙發上跳起來嘶吼。「為什麼?」

  「國內的教育體制畢竟沒有國外健全,以季耘的資質,申請一流的學府不是問題,他身體不好,你也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有個照應?!他在心底重複,差點咬碎了牙。

  也就是說,為了顧全他那個寶貝兒子,他又活該要被犧牲掉選擇權?那是裴季耘的人生,不是他的,為什麼他得為了他,無條件遷就配合?

  他冷冷地,眼神沒有溫度。「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同意?」

  「我已經幫你們辦好所有相關手續,五月初成行。」

  這不改專制的死老頭!他恨到內傷。「我、不、去!老頭,你聽清楚,除非你把我五花大綁丟上飛機,否則我說不去就是不去!」

  「裴宇耕,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調嗎?」他都已經開始拿起書本了,既然有心要讀書,幾經考量過後,替他挑選更佳的環境有什麼不對?

  那是因為老頭從來學不會尊重他的意見,他有權表達不爽!

  「那裴季耘呢,他怎麼說?」

  「你弟弟不像你,他懂事得很,不會動不動就忤逆我。」

  也就是說,裴季耘同意了?

  想也知道,這乖兒子哪捨得傷老父的心,令他失望?反正到哪讀書都沒差。

  可是他不一樣,他不想走!

  「笑死人了,外國的月亮就比較圓嗎?我就不信留在台灣讀不了書!」丟下這句話,他忿忿離去,甩門聲重得足夠震垮屋瓦。

  「哥!」始終靜靜站在門外,將他們的爭執聽個分明的裴季耘,急忙隨後追出家門。

  「滾開!」他怒火狂熾,完全失去理智。「體弱多病是你家的事,要死就早點超生,不要來連累我!」

  裴季耘的心痛並不下於他。「不要這樣,哥,我知道你很難過,我並沒有想到爸是這樣打算的,否則我就不會同意出國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犧牲你來造就我!!」

  「有沒有又怎樣?在老頭的心裡,你比他的命更重要,我算什麼?比一根野草更不如,為了你,我不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想法,這是什麼世界!」他一直以為他早就麻痺,也早就心冷看破了,沒想到多年之後,感覺還會那麼痛。

  兩顆淚珠掉出眼眶,裴季耘難受得發下出聲音。「對不起,哥——」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那沒有用!」裴宇耕用力揮開他。「死遠一點去,不要跟著我,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他力道過猛,裴季耘一時招架不住,踉蹌地跌出人行道!

  接下來的畫面,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回想,真的!

  他從來都沒想過,那一句惡毒的詛咒、那一把失控的怒火,會讓自己的親弟弟遭受一場無妄之災,煞車不及的車輛,閃避不及的裴季耘,軟倒下去的身子,整個畫面,快得甚至來下及讓人產生任何的感覺!

  就在他的面前。

  幸好駕駛反應夠迅速,及時煞車,減緩了衝撞力。經過緊急處理,醫生宣佈並無大礙,幾處傷口與大腿骨折,需要點時間療養。

  父親的斥責,他完全沒有聽進去,麻麻木木的,什麼也感覺不到。

  母親看起來比他還內疚,更加悉心的在床邊照料。

  其實,他不會不懂的。母親自認是破壞裴季耘家庭的外來者,因為道德感作祟,對裴季耘總有一份揮不去的歉疚、自責,於是更傾盡心力,全心全意的呵護關照著自幼多病的他,同時,也忽略了自己的兒子。

  她並不是有意的,只是後母難為,不管發生了任何事,就算心疼也不敢偏袒或維護自己的兒子。

  他在這個家成了隱形人,不管裴季耘多努力地想要親近他,也只會讓他覺得是憐憫與施捨,他的傲氣不允許自己接受。

  看著病床中沉睡的裴季耘,白色的紗布層層裹在額頭上,他視線沒有移開過那張清俊蒼白的面容。

  他想了很多很多,從過去到現在,甚至是未來,於是他有了決定。

  吸了口氣,他轉身走出病房。

  愚人節。讓她想歎氣的一天。

  一大早睜開眼睛,看著牆上的日曆,葉心黎只有搖頭的分兒。

  也許真的是她太單純了,比較好整,所以老成為別人下手的目標,回想起來,她好像沒有一年的愚人節不被耍。

  去年也是這樣,她沒忘記她就是在這一天,奠下與裴宇耕那段難分難解的孽緣。

  想起那段過程,忍不住又丟臉地想往地洞裡鑽,她怎麼會那麼好騙啊!都怪他演技太精湛了,沒去角逐金馬獎影帚實在埋沒天分。

  就像他說的!!愚人節裡,什麼蠢事都可能發生,被整是她笨。她得多防著點,今年絕對不要再被整了,尤其是那個老說她笨得像豬一樣的裴宇耕,他要是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才有鬼咧!

  她梳洗完畢,換上校服出門,要去等公車的必經路上,看見斜靠在巷子出口的裴宇耕。

  哇咧!還不到學校就在半路堵她,他這麼迫不及待啊?

  她更加小心提防,謹慎地走向他。「你!等我?」

  裴宇耕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表情少了平日的痞子調調,看起來有幾分認真。「我有話跟你說。」

  「噢,好,你說。」她留心應對。看他要玩什麼把戲!

  他雙手插在口袋,仰頭看了看天空。

  「你知道,我這個人任性妄為慣了,社會所定義的價值觀,我當它是狗屎,我只做我想做、我要做的,從你認識我的時候就是這樣,我甚至不排斥去見識看看黑社會長什麼樣子,如果不是遇上妳的話。」說到這裡,他停了下,轉頭凝視她。

  「我可以下在乎任何人怎麼看我,但是妳的觀感,我卻不能不在乎,我不要我在你眼中,只是一個痞子、一個流氓,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妳要我讀書,我就讀書;妳要我安分守己,我就不去耍狠鬼混,乖乖陪妳在教室聽課;妳要我有氣質,我盡可能改掉滿口的髒話……我不在乎的社會規範,偏偏是妳最在乎的,所以我不得不去正視。我說過,我會讓自己配得上妳,我不知道我努力得夠不夠,但是我一直照著妳的期許去做,期望有一天能達到你的要求。」

  「你、你!」他怎麼突然跟她說這個啊?


  「妳怎麼說?」他一瞬也不瞬,專注地望著她。

  「什麼!怎麼說?」她支支吾吾,拙於應對,畢竟不是每天都有人對她做這麼真情至性的表白,她哪曉得該怎麼反應?

  「還需要說得更清楚些嗎?」他點了下頭。「這些話,我曾經說過,今天,我再說一次!!葉心黎,我喜歡妳。」

  「啊、啊?」冷不防被示愛,她傻愣愣的。

  雖然他老說她笨。但還不至於笨到那種地步,他的心意,別說她了,恐怕全校都知道。自從因周書賢而起的衝突之後,他就已經絕口不提了,每天與她笑笑鬧鬧的,活像沒那回事。

  今天,他特地挑愚人節來說這句話,就容易讓人想很多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連那種「惡作劇之吻」的玩笑都開得出來,還有什麼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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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49:51
  想到惡作劇之吻,她立刻防備地退開一步。不會吧?他又想耍那種賤招,假示愛之名,行惡作劇之實?

  「裴宇耕,你到底想幹什麼?」

  見她一臉戒慎的表情,他苦笑。「我只是想知道,我所做的這些改變,夠不夠達到妳的要求?夠不夠讓妳接受我?就等妳一句話了,我很想留下來陪妳,真的很想。」

  他的表情很誠懇,但就是太誠懇了,相當違背他的本性,讓她不得不懷疑他說這些話的居心,她說過了,他演技精湛得足以角逐金馬獎影帝。

  「你幹麼一副要生離死別的樣子啊?很奇怪耶!」又不是在演偶像劇,他不是那塊傷春悲秋的料啦,他就連唯一的一次表白,都是用凶神惡煞的口氣吼出來的咧,突然憂鬱耍多情,要她怎麼相信他?

  「如果是呢?你會不會捨不得我?」

  原來如此!他這回該不會是要用生離死別誆她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後,再來狠狠嘲笑她的愚蠢吧?

  「我幹麼要捨不得你,你要去哪裡就去啊!」她不要再上當了,絕不!

  他微微閃神。「是嗎?我走了妳真的無所謂?」

  「一路順風,我不會想你的。」

  她說得好輕易、好瀟灑……在他那麼用心的爭取過後,他對她,還是不具意義嗎?

  他深吸一口氣。「我再說最後一次,葉心黎,我喜歡妳。妳要我走,還是留?]

  她囁嚅地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沉默地緊抿。

  時間,在她遲疑的沉默中流逝。

  「好,我知道了。」他輕輕吐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氣,失望地垂下眼。「我走了,如果妳真的不會後悔的話。」

  他轉身,獨自走向對街。

  「裴宇耕!」她脫口喊住他。「你要去哪裡?上學快遲到了!!」

  他步伐頓了頓,堅決地往前走,不再回顧。

  決絕的背影,怔住了葉心黎。

  整人,會整得那麼逼真嗎?

  隱隱約約的不安在胸口揮之下去,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愈想愈心慌,她回過神,拔腿追了上去,三兩輛車阻斷她的去路,她匆匆忙忙越過馬路,用力大喊:「裴宇耕!」

  放眼所及,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哥,我沒事。」

  「我知道,省了一筆喪葬費用。」回應冷冷的。

  「那你就不要再皺眉頭了。」

  「誰說我是擔心你?」口氣極不屑,這小子會不會自作多情過頭了?

  裴季耘輕歎。「因為你一直盯著我頭上的紗布。」

  「我是在看你有沒有撞成白癡!」

  這個彆扭的人類。裴季耘搖頭,決定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改口問:「你剛才是去找『她』嗎?」

  他沉默了下。「裴季耘,我跟你一起出國。」

  裴季耘一怔。「我說過我會照顧好自己,爸那邊我也會處理,你不必擔心!!」

  「我已經決定了。」

  發現他態度異常堅決,裴季耘念頭一轉,改問:「那她怎麼辦?」

  「她拒絕我了。」

  沒料到他會答得如此坦白,裴季耘僵愣了下才找到聲音。「有很堅決嗎?說不定還有努力的空間,你要不要再試一試?說不定!」

  「我向她表白過兩次,也被拒絕了兩次,這樣還不夠清楚嗎?」他咬牙,陰鬱地扯開窗簾,用力吸了口氣。

  裴季耘答不上話來。

  「你不要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真的試過,就沒什麼好遺憾了。

  「那個人,就是每次都會在你的考卷角落畫上可愛的笑臉娃娃幫你加油,還會在你錯誤的題目上,詳細的補上正確答案的女孩嗎?」娟細秀氣的筆跡,一看就是出於女孩之手,人家看起來對他很好啊!

  裴宇耕悶悶地,輕點了下頭。

  「你捨得嗎?你那麼喜歡她!」大哥做的這些改變,都是為了她,他不相信個性最倔強、不服輸的大哥,會這樣輕易就放棄。

  「不然你以為我多野蠻?」還真要用強的不成?

  「我只是覺得,你還有爭取的空間,或許!」

  「要你管?到底你老大還是我老大?都說要一起出國了,還囉嗦什麼?」裴宇耕粗聲惡氣地吼回去。

  裴季耘愣了愣,看著他不自然的表情,若有所悟地笑了。「哥,你不放心我,對不對?」

  裴宇耕嫌惡地瞥了他一眼。「你撞壞腦子了嗎?」連妄想症都出來了。

  「沒有,我腦袋很清楚,我知道你對我從來就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就像小時候,你雖然嘴巴上倔強。卻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我,有奸幾次,你打架都是為了我,你要是真的討厭我,不會這樣維護我。」

  那是因為這小子太笨,連打架都不會,丟光他的臉了!他在心底悶悶咕噥。

  「我還記得,剛上國中那一年的最後一天,你禁不起我的央求,答應陪我去山上看日出,迎接新的一年到來,為了看這個日出,我付出的代價,是吹了一夜的冷風,發燒感染肺炎,在隔離病房待了三天,而你的代價,是被爸罵慘了。」

  裴宇耕瞪他一眼。「你還有臉講。」帶賽的衰人,扯上他準沒好下場。

  裴季耘淺笑。「可是我覺得很值得啊。本來,我幾乎要以為你真的很討厭我了,可是那一天,我看到你的表情那麼急、那麼自責,就像這次我出車禍時一樣。其實我很歉疚,每次我出事,爸媽都只顧著擔心我、還有指責你,並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他們不知道,你也一樣難過。」

  裴宇耕彎身將病床邊的病歷紀錄翻來翻去。「精神科醫師的分機幾號?」真的病得不輕。

  裴季耘輕笑。「我只是要說,不論如何,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哥哥。」

  裴宇耕搓搓手臂,狠狠瞪他一眼。「你敢再說一句噁心的話謀殺我的雞皮疙

  瘩,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下床去!」死小孩,老子只是久了點沒發脾氣而已,你就當我是善良老百姓了?

  「呵!!」裴季耘笑得更開心。從小到大,老是威脅要揍他,哪一次真正付諸實行過了?

  「睡你的覺啦,沒見過受傷的人話還那麼多,吵死了!」

  撞傷的頭隱隱作痛,裴季耘這回沒有異議,躺回床上閉眼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地送出一句話——「哥,謝謝你。」

  他知道,哥會決定出國,是為了他。

  第七天了。

  葉心黎看著隔壁排最後那個位子,仍是空蕩蕩的,它的主人,已經七天不見人影了。

  從四月一號那天清晨來學校沒看到他後,她心底那股不安更加鮮明,只是她還在安慰自己,他只是想嚇嚇她而已,等捉弄夠了,就會出其不意的由她身邊跳出來,嘲弄她是愛哭鬼……

  但是愚人節過了,一個禮拜也過了,他還是完全沒有消息,然後,導師在某天清晨的早自習,在班上公佈了他即將出國求學的消息……

  某根緊繃的弦突然斷裂,她腦中一片空白,眼淚當場掉了下來,怎麼樣都停不了。

  原來那一天,他是專程去向她辭行的,可是她卻當他在惡作劇,還說要他一路順風,她不會想他……

  才怪!她想他啊,才一個禮拜,她就已經很不習慣沒他在身邊了,少了他粗聲惡氣的嗓門,少了他沒口德的戲譫,少了個人和她搶便當。也少了個人處處護衛她。

  想起那天清晨,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心揪得好緊,又酸又痛。

  他曾經問過她,希不希望他留下來?

  他說他喜歡她,認認真真的對她表白心意……以他的個性,要說出那樣的話,

  一定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與真心,他其實是不想走的吧?他在等她開口,給他一個留下來的理由,但她沒有,她只是沉默,殘忍的任他失望而離去……

  她不知道,那會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他、跟他說話,否則,在他開口說他想陪在她身邊時,她就會不計一切的留下他,她真的會!

  但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生命中第一個用真心去對待她的男孩,她卻傻呼呼地錯失,放任他遠走,消失在茫茫人海——

  從此音訊杳然。

  遞出手中的行李袋讓司機先提上車,裴宇耕回身環顧這個他待了十多年的屋子。

  對這個家,他並沒有太深的感情,讓他步伐沉重得邁不開的,是另一項說不出口的牽掛。

  「啊,對了,大少爺,這幾天你在醫院陪二少爺時,有個女孩子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說是你的同學。」管家像想起什麼,由廚房探出頭來。

  裴季耘回眸,留心審視大哥瞬間僵愣的表情。

  「要不要去找她?時間還夠。」他輕問。也許,還有機會讓大哥改變主意……

  裴宇耕甩甩頭,率先走在前頭。「不必了,走吧!」

  這個時候,她大概在上課了吧,人家是要拿全勤獎的模範學生呢!

  「可是!!你不親自去向她道別嗎?這是禮貌。」裴季耘挖空腦漿,極力想拐他去。

  裴宇耕白他一眼。「答對了!老子就是沒禮貌。」

  「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走不走?」裴宇耕站在車門前,不耐煩地催他。

  裴季耘欲言又止,慢吞吞地移動步伐。

  「你阿婆啊!快點啦!」

  「……噢。」

  裴宇耕率先鑽進車內,甩上車門;裴季耘由另一頭上車,打量他沉晦的側容。

  「——現在後侮還來得及哦,你——」

  「裴季耘,你沒投胎成女人真是可惜了!」有夠婆婆媽媽的!他該不會打算一路上都這樣念到上飛機吧?裴宇耕開始思考一拳揍昏他以換得耳根清靜的可能性。

  那是因為我看得出來你很捨不得啊!裴季耘歎了口氣。

  裴宇耕目光飄向窗外,看著不斷後退的景物,淺淺地,在心底歎息。

  她大概是要向他說再見吧!既然都決定要走了,見不見這一面,又有什麼差別?

  真的、真的不需要了,他不想走得更沉重。

  只是,當時的他並沒預料到這一次分別,會是長長的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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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0:27
第七章

  九年後

  葉心黎放下手中的小說,沒力地趴在桌上。

  書看完了,封面美女圖很不食人間煙火,故事很好看,文字也夠幽默,可是對她有如被卡車壓境的心情並沒有多大的建樹。

  這本小說的內容,大致是在說一個很年少輕狂、視禮教如無物的男孩,遇上了清蓮一樣純潔無瑕的女孩。為了配得上她,開始洗心革面,發奮圖強……

  滿老套的題材,她起碼列得出數十本類似的書,可是每次看這種故事,都會讓

  她心酸酸的,好想哭……

  是的,這本書聖讓她想起一個人,那個已在她生命中沉寂九年,卻始終不曾淡忘的男孩,不,現在算是男人了。

  唉!不曉得裴宇耕現在過得如何?

  這些年來,她一直不曾忘記過,在那段最純淨無憂的年少時光裡,有個男孩,用著最真摯直接的感情,全心全意呵護她……

  後來,她順利考上大學,放榜榜單上,找不到渴望的名字,她又掉了一缸淚,因為他說過,要陪她考大學,在大學裡魚肉同學,混吃等死……

  關於他的點點滴滴,不曾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模糊,她清楚記住「愛哭鬼、膽小鬼、運動白癡」等等,每一個他喊過,不怎麼悅耳的綽號;也記得他扯著嗓門吼她的惡霸樣,更忘不掉他吃她做的點心時的滿足表情;還有他明明一臉想死的樣子,但還是會每天都踩著讓他覺得生不如死的腳踏車載她回家……

  從他走後。她的頭髮就沒再剪過,長度早已過腰。她記得她那時剪掉頭髮,把他氣得半死,他不准她剪,她就留著,許了願……


  她告訴自己,如果還有機會見到他,她一定要將那句遲了九年的回答,認認真真的對他說出口!!

  這本書的最後,男主角與女主角重逢了,以白馬王子的姿態出現,拯救女主角於水火之中……然後就是HappyEnding,傳統的美好大結局。

  她日子過得很好,不需要他來拯救她,真要說有什麼,也只是很想他而已,需要被拯救的,是她的思念。

  「嘿.小葉,怎麼沒精打辨的?失戀啦?」身後同事拍了下她的肩。

  她勉強撐起禮貌的笑容。「我什麼時候戀愛過了。」

  「也對。共事這麼久,都沒見你和哪個異性走得比較近,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她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葉心黎反問自己。

  這些年,不是沒有人追求過她。但她下意識裡,總在尋找相似的直率性情,說話狂妄得不在乎別人眼光,展現最真實的自己。

  只是啊,人往往表現出來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那些會接近她的,也全都是十足的溫文有禮,誰會搶她的食物吃,惡劣地扯她頭髮,動不動就威脅要揍她?

  她並沒有刻意在等什麼,只下過這世上,畢竟只有一個裴宇耕,她再也沒遇過第二個走進她心裡,深深溫暖過她的男人。

  她總不能告訴人家,她在等那種會冷言毒語嘲弄她笨得像豬,但是吃她做的東西時,卻帶著天大幸福表情的男人。

  人家大概會以為她瘋了。

  「看緣分吧!」她淡淡地帶過去。

  「也對。」同事笑笑地道。「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飯吧!」

  「你去吧。」也許是個性太拘束了,她對誰都溫和有禮,可以客氣的聊幾句,卻沒法深交,這樣的人緣算不上好,當年若不是裴宇耕死皮賴臉的纏上她,高中三年,她恐怕連個知心朋友都沒有。

  她話還沒說完,同事就迅速接口:「走啦、走啦,聽說公司附近開了家不錯的新餐聽,陪我去吃吃看嘛!」

  拗不過同事的熱情,她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

  用餐時間,只要是賣吃的,四處都人滿為患,這就是她不愛出來吃飯的原因。包個便當回去就解決了,幹麼在這裡人擠人?

  好不容易等到座位,才剛坐下來,都還沒點餐,身旁這個素來以說八卦聞名的同事推了推她,示意她往某個方向看。「看,小葉,你看,是我們總裁耶!」

  「總裁有什麼好看的?都年過半百了,又不帥。」

  同事一臉看外星人的表情,不可思議道:「你消息怎麼那麼落後啊!你不知道上個月召開董事會,大權早移交了,好嗎?」

  「噢.交給誰?」她不感興趣,隨口應付了句。

  「好像是總裁的長子。你快看啦,他們在結帳,快要走了啦!」

  總裁的長子?她心臟漏跳了一拍。

  當年大學畢業,正好裴氏招收新進員工,她幾乎是連想都沒有想就去應徵,後來雖然有更多更好的工作機會,她都放棄了,堅決留在這裡,不為什麼,只是抱持極傻氣的想法,裴氏是裴宇耕家族事業的根基,不論他飛得再遠,最終還是會回來的,她等在這裡,總有那麼一絲希望再見他一面,告訴他那年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不期待能追回什麼,只是圓那份年少時的缺憾,這是她欠他的。

  每次只要想起他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總要讓淚水再淹一次。

  這是她心底最深的遺憾,她好後悔那時沒能及時說出真心話,如果她知道,這些話再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她會在當時就大聲告訴他:「裴宇耕,我也喜歡你,很喜歡!」

  在同事的催促下,她急忙轉頭,正好看見他走出餐廳門口,和一名女子相偕離去,儘管只是匆匆一眼,也已足夠她肯定,是他,是他回來了!

  那一刻,她沒有辦法多想,下意識地拔腿追了上去!

  「小葉,你去哪裡,飯還沒吃啊!」

  同事的呼喚,她已經聽不見了,匆匆追至門外,用盡所有的力氣大喊:「裴宇耕——」

  彎身正要進駕駛座的人一頓,這讓人骨頭酥軟的0204嬌嗓,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裴宇耕驚愕、遲疑地回過身。

  九年!整整九年了,隔了那麼長一段時間再見面,說不出這一刻複雜的情緒中,是什麼成分居多……

  她不曉得在慌什麼,急忙奔向他,然後,很尷尬的情況就這樣發生了——

  誰發明「忙中出錯」這個成語的?該死的準確極了,她腳下一絆,以五體投地之姿投向地球表面。

  她的運動神經怎麼……更差了?

  裴宇耕錯愕了好半晌,毫不掩飾地直接大笑出聲,走了過去,蹲在她面前嘲譫:「有黃金嗎?撿得這麼急。」

  還是這麼惡劣,一點都不懂得尊重淑女!

  葉心黎洩氣地抬不起頭來。「有啊,跌得滿天金條,可是抓不到半條。」

  「哈哈哈!」他笑得更加放肆,完全沒給她留面子。

  有沒有一本書的男女主角,重逢場面會這麼可笑的?看了那麼多小說中浪漫的重逢場景,她真的曾經期待過他們的會有多感人,起碼也要抱著他哭一下——

  有啦,她現在還是很想哭,丟臉得想哭!

  她拍拍灰塵,自己站起來,如果此人劣根性沒變,那她是不需要指望他良心發現,伸手援助她的。

  「你還是沒長高啊,矮冬瓜。」一掌拍向她的後腦勺,裴宇耕嫌棄地歎息。

  「你也沒什麼長進啊,」她沒好氣地,他居然一見面就打她。

  有多久沒人這樣對待過她了?也只有他敢毫無顧忌對她動手動腳了,真懷念。

  他聳聳肩。「沒辦法,有人就是笨頭笨腦的,看了手很癢。」

  她摸摸頭,沒和他的毒言毒語計較,他要是會對她客氣,那就不是裴宇耕了。

  「你!還好嗎?」她努力想扳回頹勢,營造久別重逢該有的淒美感傷!

  裴宇耕要笑不笑地瞥了眼她剛剛跌倒時,衣服沾上的髒污。「比你好。」

  「我!」她才剛要張口——


  「宇耕,遇上熟人了嗎?」車上久候的美女走下車,看了看他們。

  裴宇耕看了下腕表,和好朋友耿凡羿約的時間快到了,難怪有人心急。

  「我知道你等不及了!」他笑哼,被他調侃的女子露出一絲窘澀。

  「改天再聊。」隨口對她拋下一句。

  然後他的食指向美人兒勾了勾。「還不走?」耿凡羿還說什麼破鏡難圓,依他看,好圓得很!

  葉心黎呆怔地看著他們離開,他就這樣……走掉了?

  她很想叫自己思想純潔一點,可是那句「我知道你等不及了!」就是很有大的想像空間啊!

  「她就是那個你回台灣的理由?」上車後,杜若嫦好奇地問著開車中的他。

  裴宇耕瞥她一眼,不答。

  「看,就是這副讓人想扁你一頓的樣子,你對誰都是淡淡地、冷冷地。可是對她就可以打打鬧鬧,我從來沒看過你和哪個女孩子這麼自在的相處過,那是自己人的態度,你對她沒防備。」

  「那是因為她笨。」連走路都不會,笨死了,不曉得有沒有受傷……嘖,笨笨笨,笨得讓人煩死了!

  杜若嫦輕笑。「會讓你裴大少爺看上的人,能聰明到哪裡去?」

  他懶懶挑了下眉。「如果這是我的擇偶條件,那親愛的未婚妻,你會是最好的選擇。」眼前的女人可也沒多聰明,半斤笑什麼八兩?

  「少來。你說過你回台灣的理由和我一樣,後來我就去問過季耘了,他說你十八歲時,曾經很喜歡一個女孩子,就是她對不對?你是為了她才回來的?」

  連八百年前的鳥事都挖出來了?

  「他果然該投胎成女人!」裴宇耕再一次肯定。有夠三姑六婆!

  「到底是不是嘛!」

  「關你什麼事?你再囉哩叭嗦的煩我,我一腳把你踹下車,讓你見不著你回台灣的『理由』。」

  還是那麼卑鄙,講不贏人家就這樣!


  杜若嫦乖乖閉上嘴。她可不想真的被人當街踹下車。

  忙完所有的事,裴宇耕累得幾乎快斷氧。

  回台灣近半個月,他每天都是最早來公司、也最晚離開的,裴季耘那個死小孩,學位拿得那麼漂亮,結果跑去大學誤人子弟,混吃等死。

  他真是後悔、後悔、後悔得想上吊啊!當初幹麼要嘔氣的說那句「一山不容二虎」呢?都是那些灑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誤導了他,害他信以為真,也入境隨俗來一手爭家產戲碼,配合度有夠高,結果咧?一群白癡當真了,他又得到什麼?是幾乎操掉老命的下場!

  誰稀罕這些破公司啊?那些不良編劇就不要被他逮到!

  唉唉歎歎了三分鐘,勉強撐起身子離開辦公室,走進專屬電梯,看著樓層的數字顯示往下掉,一陣強大的空虛感襲來。

  人很累,肚子很餓,他忙到現在都還沒吃,但是他不想回那個冰冷的窩,自有意識的心,已經飛向它渴望的溫暖所在——

  那個小笨蛋應該還沒睡吧?

  他看了一下時間,電梯一落在停車場,他步伐堅定地坐上車,開往心中早已默記了千百次的地址。

  今天見到她,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意外,這本來就是他回台灣的計劃之一,他只是沒預期會這麼快。

  她居然在裴氏上班,這代表什麼?是巧合?還是……

  不管是不是,他寧願相信她在等他!否則,以她一流學府畢業的鐵招牌,不難找到更好的工作機會,為什麼寧可大材小用,待在裴氏當個小小的總機?

  雖然最後她並沒有真的聽他當年的建議,去做0204色情電話員,不過,以她水水甜甜的嗓音來當總機,也算物盡其用了。

  這些年尋尋覓覓、飄飄蕩蕩了許久,試圖找尋他要的溫暖,卻發現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像當年那記純淨的笑靨,帶給他那樣深沉的感動,他的心始終冰凍在十八歲那年的別離,找到了地,才能隱隱跳動。


  不遠前的號志燈跳成黃色,他緩慢地踩下煞車減速,在轉成紅燈時準確地停在白線前。要在以前,他會加速超車狂飄過去,囂張得彷彿交通局是他家開的,拿罰單來當枕頭墊著睡……

  自從認識她之後,他沒再闖過一次紅燈,每當開車時,耳邊總會響起她那聲柔柔的叮嚀:「不可以闖紅燈,要遵守交通規則,小心安全哦!」

  他苦笑,自嘲地想,這些年他遵守交通規則的程度,大概連交通局長都要感動得頒獎給他了!

  停妥車,他住上望去,三樓的位置透出幾許暈黃燈光。

  他上樓,按下電鈴,看著腕表計時。十秒,二十秒,四十秒,一分鐘——

  門開了。

  「有夠慢,腿短就走快一點嘛,我都快睡著了。」

  夜深了,不能隨便放陌生男子進來。但是一看到門外的人是他,她傻愣到十萬八千里遠去了,手不知不覺的就打開了中間那道阻隔的鐵門。

  「你、你、你!」他怎麼知道她住這裡?

  「肚子好餓,我要吃飯。」他一副被虐待的可憐相。

  「呃,噢!」她點頭,愣愣地走進廚房,利用冰箱現有的材料,煎了一尾黃魚、一盤青江菜、一顆荷包蛋,再把晚上沒吃完的冬瓜排骨湯熱一下。

  最後,她站在這擺了三菜一湯的桌子前發呆,後知後覺地問著自己,他肚子餓干她什麼事,她幹麼要乖乖煮給他吃。

  浴室傳來沖水聲,表示他在洗澡,而且事先沒知會過她,這、這真是!!

  半夜按她家門鈴,用她的浴室洗澡,還光明正大向她討飯吃,態度自在得像是加班晚歸的老公……

  淚眼相望呢?感傷無語呢?動容擁抱呢?這些不是久別重逢該有的嗎?最好再飄個細細雨絲什麼的……

  為什麼通通都沒有?

  他們……似乎跳過了很長一段,長到她搞不清楚狀況,現在是演到哪一段了?

  他表現得就好像他們之間沒有那九年的空白,他仍是當年那個與她笑笑鬧鬧,輕狂串性的裴宇耕……


  她目光移向矮櫃上的雜誌封面,那是在同事得知她和裴宇耕是舊日同窗之後,借她帶回家看的,上頭的封面人物,就是他和未婚妻出入公共場合的畫面,她認出上頭的美麗女子,就是與他共進午餐的那一個。

  她,好漂亮,有種大家閨秀的溫雅氣質。

  現在的他,也不再是過去那個人人輕視的不良少年,經過歲月的磨練,如今他已是公認的青年才俊,他們站在一起,好相配:而她,反倒連與他當個朋友都成高攀……

  九年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當年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在現在看來,也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發什麼呆?」

  額頭被敲了一記,她回神,又再一次看傻眼。

  他他他、就圍了一條毛巾出來?

  「有意見?」他挑眉,很民主的等她提出。

  「那、那、那個毛巾……是我的……」結結巴巴說出口,就立刻懊惱地想咬爛舌頭。重點不是誰的毛巾,而是他的不當「穿著」!

  「廢話,不然是我的嗎?」說得真大方,一點都沒有強行佔用私人物品的土匪自覺。

  她應該表達抗議的,再不然也該報警把這個侵入民宅的土匪給抓走,可是看到他卯起來吃東西,以驚人的速度洗劫桌面上的食物,到嘴的話自有意識地變成:「你晚上沒吃嗎?」

  「沒有。」

  「為什麼?」現在都十點多了耶!難怪他餓成這樣。

  「何妨當我在減肥?」裴宇耕不客氣地給她一個大白眼。問這什麼鳥問題!

  他常常這樣忙到沒時間吃飯嗎?她心房揪起淡淡的疼痛。「不可以這樣,身體會弄壞的,以後三餐要按時吃。」

  正在和黃魚廝殺的筷子停了一秒。「你碎碎念的阿婆本性還是沒改。」

  三菜一湯很快的相繼陣亡,裴宇耕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她收著空掉的碗盤,感覺卻比吃東西的他還滿足。只不過是簡單的幾樣家常菜,並不特別美味,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宇耕,以後你想過來就過來,沒關係,我煮給你吃。」

  「這還用得著你說?」答得一點都不羞恥。

  可是她卻笑了。

  這就是裴宇耕啊,對她從來不曉得什麼叫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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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1:08
第八章

  他真的天天過來她家,巴著她吃飯、佔用她的浴室,甚至大大方方佔用她唯一的床,然後還不准她打地鋪,霸道的將她拖上床睡覺!

  不要想太多,真的就是「睡覺」而已,沒有任何引申涵義。

  和一個身上只圍了一條毛巾的男人同床共枕?

  她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我習慣裸睡。」他答得理直氣壯。

  問題是,我不習慣和裸睡的男人一起睡,而且還是個有未婚妻的男人!

  她每次都告訴自己,一定要狠下心趕他回去,可是每一次,他都是拖著疲憊的

  身軀過來,看他倦累到不想說話的樣子,她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至少,在他最累的時候,只會想到要來找她,彷彿將她家當成最安心的棲息處,知道她會收容他一身的疲累,那樣理所當然的依賴著!

  一直到後來,斷斷續續瞭解他的家庭狀況,她總算明白為什麼高中時,他老愛搶她的便當吃。又為什麼會說那個精緻美味的便當「太冷」。

  平凡的家常菜,讓他嘗到了平凡的幸福、平凡的溫馨,而那些有五星級水準的便當,只是金錢所堆砌起來,少了最原始的親情溫暖。

  心疼著他冰冷的心沒人溫暖,心疼著他沉重的步伐沒人收留,她沒辦法拒絕他,不忍再將他丟回冷寂的房子裡,只好任他夜夜留宿。

  有一次,她好奇地問他:「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裡?」

  他居然用斜眼瞧她,答得很嘲弄。「麻煩你問點有水平的好不好?回答這種問題實在很委屈我的智商。」

  她後來才想起,他們重逢那天,她身上就別著裴氏員工的名牌識別證,他只要交代下去,隨便查查員工資料就行了,難怪他那天拋下她走得那麼瀟灑,不是不在乎,而是他有十足把握找到她。

  有時她忍不住會想,他天天賴在她這裡吃飯、睡覺,那他未婚妻怎麼辦?那個和他門當戶對的杜家千金都不會說什麼嗎?還是根本就不知道?

  上個週末,他纏了她一整天,要吃傳說中的葉式獨門披薩。

  「那很費工夫耶,要搓麵團,我手會酸。」她嫌麻煩,倒回床上拿枕頭蒙住臉,裝死不理他。

  「我幫你搓。」

  「還要買一堆有的沒的配料……」

  「我幫你提。」硬是扯掉枕頭,把她挖起來。「走啦、走啦!」

  就這樣,他們到超市逛了一圈,回來時,遇上住在對面的房東小姐!!呃,是房東「老」小姐,那看他們的眼神,活似在看姦夫淫婦。

  這個就要附帶再提一下了。她的房東老小姐呢,今年芳齡三十八,至今仍待字閨中,因為沒人要……咳咳,因為眼光太高,沒能挑到她要的,所以呢,她也很看不慣那些輕浮隨便、動不動就帶男人回家的女子,當初在向她租房子時就已言明在先,房子便宜租她沒問題,但是她要潔身自愛,不能在她的房於裡搞七捻三,否則她得立刻搬出去……

  說得更白一點,這個老處女房東有點……病態的潔癖。

  那天看到房東小姐的表情,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打定主意不論如何都要狠下心腸將他拒於門外,否則她要再到哪裡找這麼便宜的房子?她下想露宿街頭啊!

  想歸想,每次只要聽他說:「我好餓!」她就乖乖打開門,自動自發的準備吃的,然後盯著浴室關上的門,聽著裡頭的流水聲,在心中暗咒:「葉心黎,你這個沒用的傢伙!」

  再然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門鈴聲將她由懊惱中拉離,她看了看浴室的方向,起身去開門。

  「朱、朱小姐……」慘了,是房東老小姐。

  「你今天……怎麼……怎麼有空來?」想起還在洗澡的裴宇耕,這下「捉姦在床」了!

  她努力擋在門口想阻止她進來,企圖粉飾太平。


  「葉小姐,當初你來租房子時,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

  「記、記得啊!」完蛋,警告來了。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常常帶一個男人回來過夜,有這回事吧?」

  「我、我……那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他只是我的同事,我們是在討論公事,絕對沒有亂來……」

  話還沒說——

  「親愛的,你在和誰說話?」裴宇耕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下半身沒有意外,還是只圍一條毛巾。

  「啊!」老母雞般的尖嗓響起,朱小姐掩著嘴,活似受了天大的打擊。

  葉心黎閉了下眼,暗自叫慘。「不、不是這樣的,他、他家停水,所以、所以來向我借浴室……」

  裴宇耕像是存心要搞破壞。「親愛的,我上次不是就提醒你套子沒了嗎?你怎麼還沒去買,晚上我們要怎麼用?」

  「你、你……」朱小姐抖著手指頭,來來回回指著他們。

  「不是、不是!他亂講的,他這個人最愛開玩笑了。」明知死馬醫不活,她還在做絕望掙扎,試圖力挽狂瀾。

  「親愛的,你幹麼那麼怕她啊>.我們男未婚女未嫁,正當來往又不犯法。」

  「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真想害她露宿街頭嗎>.

  「我胡說八道?不然你昨天睡覺時被我壓得唉唉叫,難道是我無中生有嗎?」

  那是因為她的手被他壓麻了!

  怎麼會愈描愈黑,葉心黎幾乎要尖叫了。「裴宇耕,你非得這樣跟我過不去嗎。」

  「好好好,不要激動,你說是同事就同事,我什麼都聽你的。」裴宇耕安撫的上前擁抱她。

  「你走開!」她氣急地推開他。誰是他親愛的啊,他一輩子也沒用那麼甜膩的聲音喊過她,突然在這節骨眼來這手,擺明陷害她嘛!

  就在這推推拉拉中,圍在他腰上的毛巾一個不小心脫離它原來待的地方,投奔自由——


  「啊!」她紅透了頰,別開臉。

  「啊——這聲驚叫更加驚天地、泣鬼神!朱小姐大受刺激到幾乎中風,指著他激動不已。「你們這對不知廉恥、妨害風化的……的……」

  該看的人不看,不該看的人倒死盯著不放。

  裴宇耕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撿起毛巾系回腰上。「喂,老處女,你說話小心一點哦,我只是在屋子裡穿得清涼一點,又不是當街裸奔。我可沒邀請你來看。」

  「你們!居然在我的屋子裡做這種不知羞恥的事!」

  「你才是沒有男人要,壓抑到心理扭曲的變態咧!」他是誰?他裴宇耕耶,向來只有他奚落人的分,豈有任人羞辱的道理,比惡毒的嘴上功夫他還會輸入嗎?

  朱小姐氣得快中風。「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我房子不租你了!」

  「等一下,這全都是誤會,有話好說啊!」葉心黎急忙想挽救什麼。

  「滾就滾,稀罕啊?大不了搬過去和我住,我那裡空間很大。」他涼涼地接口。

  「你你你!明天就給我滾出去,我這個月房租也不要了!」幾乎腦溢血地說完,朱小姐忿忿而去。

  「等等!」砰!迎門轟來的關門聲是她得到的回應,幾乎壓扁鼻樑。

  「喂!」他才剛靠近,還沒開口,就讓她用力揮開。

  「滾開!」她蹲下身,沮喪地將頭埋在膝間。

  「幹麼呀?又不是世界末日。」他好笑地蹲身,伸手抱她,她推開,他再抱;她推開,他還是抱,死皮賴臉,不厭其煩地糾纏,她推拒到火氣也來了,握拳往他胸膛猛擷。「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拜託,那個老處女嫁不出去關我什麼事?南京大屠殺要不要也算在我頭上?」他才委屈好不好?幾乎被那個變態老處女看光了。他被視覺強姦的損失又怎麼算?

  「你還敢講!」被他死性不改的態度惹火了。「我就知道遇上你都沒好事,以前欺負我、惹我哭,現在又害得我沒地方住,我和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你要這樣跟我過不去!」什麼白馬王子解救她於水火,根本就是黑馬煞星,存心陷她於水火!從以前到現在,每次碰到他就開始走霉運,他這個衰人!


  嘖,說這話就太不上道了。

  裴宇耕撇撇唇,看在她情緒不穩的分上,寬宏大量不和她計較。

  「節哀順變!」拍小狗似的拍拍她的頭,聊表心意。

  「你走開啦!我不要看到你。」她洩氣得想哭。

  「你在趕我?」

  那是什麼表情啊!她又不是趕他去流浪街頭,他自己就有地方住了,幹麼一副她無情無義似地瞪著她。

  「趕你就趕你,反正你不准再靠近我就是了!」

  這小妮子拗起來也挺倔的啊!裴宇耕歎了口氣。「你到底在氣什麼,搬去和我住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懸在眼眶的淚瞬間忘了掉。「搬、搬去和你住?」

  「廢話,我剛才就說了。」

  「沒事叫女孩子搬去跟你住,誰曉得你想幹麼?」司馬昭之心。

  裴宇耕嗤哼。「你想太多了,我想『幹麼』,不需要你搬過去。」對付她還不容易?他大爺是手下留情好不好?不知感恩的無知小鬼!

  「你你你——」這人真邪惡!

  「不信?」相當樂於實驗證明的裴宇耕,順手扯掉毛巾拋開,在她錯愕的驚呼聲中一把撈起她往房間去,順手拋上床,她彈了兩下,暈頭轉向中,他張狂的熱吻迎面堵上來,她傻了眼。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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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1:26
  和當年戲譫的惡作劇之吻不同,這一記親吻,是純男性地、征服般地,以烈火燎原之姿席捲她。

  她慌然無措,愣頭愣腦任他吻了個十足,讓他吃盡了豆腐。

  看吧,就說她呆嘛!裴宇耕善心大發地短暫收手,讓她反應意見。

  她喘著氣,瞪住近在咫尺的他。「你想幹麼?」

  「沒錯,就是『幹麼』!」不是質疑他的動機嗎?他就向她證明,不用拐她過去同住,他也能「幹麼」!

  「啊?」她錯愕地張嘴,他直接當作邀約,貼了上去,中場休息完畢,第二波,展開!


  一不留神,上半身幾乎被脫個精光,她腦子糊成一團。「宇、宇耕……」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打電話報警,就說有個變態色情狂想強暴你;第二,幫我脫掉這條裙子,它該死的難脫。」他悶聲抱怨。

  「為、為、為……什麼?」不是還在討論老處女房東、南京大屠殺以及他之間的關聯嗎?怎麼會演到這一段來?

  「你不覺得很冤?反正都被老處女房東誤會了,不做白不做。」不指望她友情贊助了,他獨力消滅障礙物,疊上光滑嬌軀,寸寸廝磨。

  「啊?」有這種說法嗎?

  被他調情的舉動弄得渾身酥麻,渾渾噩噩的腦子已無法思考更多。

  細細的吻,滑過每一寸柔嫩肌膚,纏吮上朱唇,勾住丁香小舌,挑弄深纏。

  一不小心,完全被看光摸遍,損失慘重!

  「想好沒有?」他突然冒出一句。「你還有一二秒鐘的思考時間,三、二、一,時間到!要不要我幫你打電話?」伸手取來床頭的無線電話,還真動手撥起號碼。

  「不要!」來不及由意亂情迷中回神,她驚嚇地阻止,他瘋了嗎?

  「瞭解!」他點頭,丟開電話。「你可以張開腿了嗎?」

  「你、你、你想——」他來真的?

  「我想幹麼?」他挑眉,很順的接口。「OK,我想做愛、上床、Sex!這樣夠不夠清楚了?」

  「啊?」她又傻眼,小臉熱辣辣地燒紅。「你怎麼說得這麼……這麼直接……」

  嫌他直接?他點頭,好商量的配合。「那溫存纏綿、肌膚之親、翻雲覆雨、魚水之歡、敦倫之樂、周公之禮、偷嘗禁果……你喜歡哪一個?」任她挑了。

  「還是很……」問題不在那裡啊,而是他們……

  「你龜毛夠了吧?」他不爽了。「我現在鄭重警告你,你極有可能成為我裴宇耕生平第一個強暴的女人,你要是害我完美的人格蒙上這層陰影,我做鬼都不會饒過你!」

  最後一個「你」字甫落,他一挺身,入侵柔軟禁區。

  「啊!」她驚呼出聲。感覺那道彈性薄膜的阻隔,他稍退,再俐落地穿透、填滿她。

  「啊!」她又叫了,淚眼汪汪。

  「叫魂啊?」裴宇耕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人家痛嘛。」垂著淚,可憐兮兮。

  「閉嘴,再叫我揍你!」口吻不耐煩,動作卻更加小心翼翼。

  「宇耕……」

  「你最好不要開口。」她說的話,通常只會成為他殺人的動機。

  「可是宇耕……」

  「沒有可是。」難不成又要跟他討論什麼規矩?在學校講校規,路上要他守交通法規,床上誰還理她?

  她淺淺地嬌喘,摟下他的頸子,在他耳邊輕喃:「我只是要告訴你,我很高興我的第一個男人是你,真的。」

  「那還用說!」他理所當然地輕哼,摟抱她的力道卻好緊、好緊!

  事實證明,她果然是想太多了。

  原本她是堅決認為,未婚男子想盡辦法把女人弄進他家,不會安什麼好心眼,別說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以她保守的個性,也不能夠接受同居行為,雖然稍早之前,他天天賴在她住處吃飯睡覺的行為已無異於同居,但還是不行。

  前幾年,父母搬回雲林老家,她為了裴宇耕,不願辭去裴氏的工作,堅決留在台北,只好自己在外租屋,父母因為信任她的品行才會答應,怎能讓他們失望?

  她本想另外再找個地方住,但是想也知道,裴宇耕那麼努力在搞破壞,怎會容許努力得不到成果?

  說實在的,她也不曉得最後事情是怎麼演變的,反正隔天,她所有的私人物品都出現在裴宇耕家中,她還迷迷糊糊,反應不過來!!

  再然後,他辭去鐘點傭人,打理家務、房子的佈置擺設、三餐的準備全都丟給她拿主意,然後每夜巴著她睡,偶爾吻得她喘不過氣,就這樣。

  除了那一夜,他沒再對她做那種會讓人臉紅心跳的事。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

  更明白的說,她懷疑他的目的根本只是要一個免費的老媽子幫他整理房子、打點三餐!

  很惡質對不對?很可恥對不對?可是當她在做著那些事時,卻沒有一絲不滿,反而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暖暖的。

  也好,就這樣看著他,洗他的衣服,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他孤單時守著他,好好的陪他一段,直到有一天他不再需要時,她會笑笑的說再見,並且真心祝福他與杜家千金。

  這一天,她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前,公司裡頭幾個公認的八卦同事聚在一起嗑八卦,她本是不甚在意,直到不經意聽見裴宇耕剛剛在高層主管的會議時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對象是前任總裁。

  他發脾氣?為什麼?

  這對父子不合,早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若在九年前,他會和父親大小聲,

  那一點也不意外,可是九年後的他,最大的改變在於他懂得沈斂情緒,不管再憤怒都會掩飾最真實的自己,笑裡藏刀,冷毒地反擊回去。

  是什麼事會激得他連情緒都失控?不得不承認,她很擔心。

  趁同事沒留意,她悄悄溜到角落去撥電話。手機響了幾聲後接通,她來下及開口,另一端火氣十足的粗吼轟來:「不管任何人,全他媽的給我死遠一點去,不要來煩我!」

  她愣住,對著嘟嘟作響的電話發呆。

  回到家,煮了晚飯,他沒回來。

  她留了盞小燈,在房中等他,不自覺的睡去,直到十點過後,她被一陣乒乒乓乓的物體揮落聲驚醒,循聲找到書房,一地的雜亂差點嚇壞她。

  「宇耕,你做什麼!」她驚呼,趕緊上前阻止他破壞更多的東西。

  「走開!」裴宇耕看也不看她,掃落滿桌的物品,一拳又一拳,怒火澎湃地捶向桌面。「媽的,死老頭!我裴宇耕投胎時瞎了眼才會當你兒子!」

  「不要這樣,宇耕!」她不顧危險地靠近他,用力扳過他的身子,緊緊抱住


  他,不讓他在情緒失控時做更多傷害自己的事。

  「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你聽到了嗎?」

  也許是這一記擁抱發揮效用,他沒再有任何狂暴行為,只是在她懷中輕輕顫抖。「誰稀罕什麼破公司、破家產?他把我當成什麼了?利用我做牛做馬,還一邊防我奪權,怕他的寶貝兒子裴季耘會一無所有,這也就算了,現在卻連我的終身幸福都想出賣,這老頭到底有沒有人性!」

  從小到大,他給過他什麼?父愛?關懷?還是家庭溫暖?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在需要的時候,將他利用個徹底,小時候利用他照顧裴季耘,後來利用他管理公司、利用他拓展事業版圖!

  甚至於當年他剛接手裴家事業時,有意往服飾界發展,那時當紅的首席設計師杜若嫦,憑著多年交情,二話不說的將代理權給了他,不談條件,任何人再出天價,她也不為所動。

  外界好奇她與裴家的交情,老頭這奸商索性順水推舟,放出風聲說他們「交情匪淺」,近日會有好消息傳出,以達到造勢作用。時勢所逼之下,要他答應配合假訂婚,他也照辦了,這樣的「才子佳人」組合,竟也傳成一時佳話,並且也為裴氏入主服飾界打出成功的第一棒。

  沒想到老頭居然得寸進尺,叫他和杜若嫦結婚,這會不會太過分了?他做得還不夠多嗎?他到底還想要他怎樣?沒日沒夜的幫裴季耘拚江山,把自己累得像條狗,又是何苦來哉?他並不指望老頭能夠肯定他的付出,但至少,能不能不要這樣糟蹋他?

  就算不當他是兒子,看在他對公司的奉獻,他總有權要一句感謝吧?就算要他雙手奉上公司大權,他也絕無二話。

  可是這老頭沒有,他只是要他無止無盡的奉獻,連一輩子的幸福都賠上,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宇耕,你在哭嗎?」胸前有淡淡的濕意,葉心黎將他摟得更緊,心疼不已。「沒關係的,全世界都不在乎你,我在乎就好。」

  他閉了下眼。「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你還會不會陪在我身邊?」像現在這樣抱著他?

  「你不會一無所有,你還有我。」

  他還有她!

  就是這句話,在他陰暗沉晦的心注入一絲暖流。任何人怎麼對待他都無所謂了,因為他還有她!

  裴宇耕動容地回摟她,不顧一切地吻上她,迫切且飢渴,像要證明什麼,又像要抓住生命中唯一的一絲暖陽,狂熱地與她糾纏,近乎粗蠻地除去衣物的阻隔,來勢洶洶的熱情令她暈眩,幾乎招架不住。

  他以著毫無預警的方式佔有她,狂猛的侵略感令她不適地輕蹙起眉,但她沒有拒絕,包容地摟住他,收容他的無助、他的放肆、以及他的張狂情欲。

  他完全失了自制,帶著幾乎吞噬她的熱情,激烈地與她歡愛,充實的填滿她、焚燒她,狂野的律動衝擊中,等待極致的到來,在她的體內顫抖,似要將她揉入自己體內一般,與她密密相擁!


  夜更深時,他已然平靜下來。

  葉心黎累壞了,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他拉好被子,挪了下身體,讓她能睡得更舒適,側身瞧著她的睡容。

  他想起剛認識她的時候,那嬌嬌怯怯的模樣,像朵純淨的小白花,小小地,並不嬌艷,在角落默默散發清新淡雅的香氣,不會惹人注目。

  但是他注意到了。

  他們有相似的遭遇,內心的渴求都曾被家人無心的忽視掉,可是她卻能讓自己活得悠然自在,用一顆更寬廣的心去包容一切,比起他的彆扭,她調適得極好,那是他所不如的。

  她說。計較不會讓自己更開心。

  她說,自己的家人,為什麼不能更寬容的去對待?

  他看似剛強,其實內心極度孤獨脆弱,而她,一個嬌小得毫無殺傷力的女孩,卻有那麼強大的影響力,讓他狂躁的情緒,瞬間被她寧馨安謐的氣息撫平。

  或許,就是因為這股獨特的氣質,吸引著他無法不靠近,只要看著那記恬然自

  適的淺笑,就能讓他的心平靜。

  就像遠方那顆閃亮的小小星子,沒有強烈的光與熱,卻照亮了他陰暗荒涼的世界。

  長年的孤單、無助、矛盾,在她柔暖的笑容下,找到了寄托。

  當年的離開,有一半的原因固然是為了裴季耘,誰教那小子看起來就是一副會客死異鄉的短命相,他得就近收屍;另一半卻是為了她。

  他清楚地知道,當時的他配不上她,就因為她說。她不要一個為非作歹的男朋友,於是他離開,努力充實自己,讓自己有資格再一次站在她面前,爭取她。

  從十七到二十七歲,始終沒變,只有她那雙細嫩的小手,才能抓牢他、溫暖他,她最好快點認命,因為這輩子,他已經不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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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2:14
第九章

  葉心黎並不很清楚那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心情平復下來之後也絕口不提,沒為那日的情緒失控做任何交代,好像根本沒那回事一樣。

  隱約猜得出來,大概是和家業、以及父子之間的疏冷關係有關,後來究竟是怎麼了,她也無從得知。

  他從來不會主動告訴她什麼,很多時候,都還是由公司的「八卦集中營」聽來的比較多。

  書房被他大肆破壞之後,她花了點時間收拾,整理到最後,乾脆來個全面大掃除,也因為這樣,不經意發現一樣讓她很意外的東西——他的高中考卷。

  更清楚的說,是分數很爛的高中考卷。

  照理說,這些東西應該在他出國之前就在垃圾桶中走完最後一程,可是他不但留下來了,還帶到他私人的居處,保存得極好,只差沒護貝裱框了。

  這又不是很光榮的事!看吧,沒有一張及格的,其中還有個位數的咧!

  她逐一看下,每一張都有她的字跡,角落有她畫上的長辮子笑臉娃娃,以及一句加油打氣的話。好窩心的感覺啊!

  她眼神充滿懷念,想起他打混意志堅強的求學生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謹慎保留著代表他們過去的物口凹,是下是也意味著他從不曾忘懷過她呢?

  「矮冬瓜、膽小鬼!!你在哪裡?」

  聽到他進門的吆喝聲,她慌忙將考卷隨手一塞,關上抽屜,他正好打開書房的門,奇怪地瞥她一眼。「你在幹麼?」表情很怪異哦!

  「沒。」她迎上前,第一次主動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一記。「我喜歡你,宇耕。這些年,我沒有忘記過你。」終於,她能夠勇敢地將這句話說出口。

  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裴宇耕愣了愣,表情極不自在。「你發春啊?」

  她笑笑地,不以為意。「宇耕。我們生個寶寶好不好?」

  咚,裴宇耕腳步打滑,差點一頭撞上水泥牆。「你是被灌了一打春藥是不是?」還真發春?!

  「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年紀也不小了,再不生就快生不出來了。」她好想、好想有一個他的孩子。

  裴宇耕瞥了她一眼。「你很想生?」

  意思是——他同意了?

  她沒猶豫,連連點頭。

  他一臉嚴肅。「你覺得你還有長高的空間嗎?」

  「那又關我身高什麼事了啦!」好歹也夠爭氣,快構到一六0的邊了啊,

  「優生學你懂不懂?我可不想有個沒膽、愛哭,明明只有一五八還硬要拗自己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女兒。」

  這樣都可以損她一記,算他狠。

  「裴宇耕!」她氣得哇哇大叫,跳起來捶打他。

  於是乎,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既然沒有小娃娃可以生來玩,她閒來沒事就去學開車,某天吃飯時就突然冒出一句:「宇耕,你車借我開好不好?」

  「咳!」他被剛入口的魚丸噎了下,差點往生。

  「等你考到駕照再說。」意思就是,他還打算和他的愛車多溫存幾年,沒打算在近期讓它壽終正寢。她最近怎麼老冒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考到了啊!」

  「噗!」這回的魚丸湯差點噴到她臉上。他直接跳起來驚叫:「是哪個沒智商的監考官發給你的?我要去舉發他!」簡直就是草菅人命,公然拿全國人民的身家安全開玩笑!

  「你怎麼講這樣啦!」她嬌嗔抗議,軟嗓聽得他骨頭快酥掉。

  「不然要講怎樣?」說這監考官英明神武、睿智過人?很抱歉,他良知還沒有辦法被蒙蔽到這種地步。

  「就借人家嘛!我明天要回雲林看爸媽,每次假日火車上都一堆人。」

  「想都不要想,運動白癡。」

  「開車又和運動白癡有什麼關係了?」每次都扯些有的沒的,專挑她的傷痛戳。

  「因為你反射神經差得笑死人!」完全沒給她留面子。

  連球都閃不過,馬路上車子那麼多,她反應得過來才有鬼,他可不想被她嚇出心臟病。「了不起我載你回去。」

  「不要!」爸媽要問起,她怎麼解釋啊!這男人專門搞破壞,老處女房東的殷鑒不遠,歷史的傷口都還沒痊癒呢,她可不想被他搞得連家都沒得回。

  「嗯?」他挑高眉毛。「你最好解釋一下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我很見不得人?」敢挫傷他的男性自尊,皮在癢了!

  「不是啊……那個……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最近不是很忙嗎?改天嘛!」唉,她真的不想被爸媽打斷狗腿啊……

  「我保證會很小心啦,你相信我好不好?」還說她龜毛,他又好到哪裡去了?

  他輕哼,對她的承諾不予置評。「你有沒有保險?」

  什麼態度啊!她下情願的回他:「有啦!」

  他想也沒想。「如果保單上受益人的名字改成裴宇耕,那我就答應。」

  太、過、分、了!

  本以為這件事又要不了了之了,沒想到隔天早上醒來,他將車鑰匙留給她,下頭壓了張紙條:

  車子出事,我還拿得到保險理賠,可是你的保單理賠金我拿不到,所以……算了,了不起讓車子進修車廠,你最好乖乖回來給我煮飯!

  依然一副死人調調,不改惡質本性!

  什麼嘛,他的意思是,他在意的不是她,也不是車子,而是他的三餐,還有她保單上受益人的名字;:

  沒、良、心、的、家、伙——

  事實證明,裴宇耕還真有點先見之明。

  撫著額頭上的腫包,葉心黎表情呆滯,回不過神來。

  直到一分鐘過去,她才想到要下車,看著被Kiss個正著的車尾,又持續呆滯。

  後頭的車主也下了車,看著眼前的狀況,撫著額頭唉叫:「小姐,你會不會開車啊?」

  會啊。她不是正在開嗎?「是你撞上來的!」葉心黎小聲辯解。

  「對,是我撞上來的,可是!!你幹麼煞車啊!」不然她就不會撞上去了啊!

  「因為黃燈了啊!」她答得更無辜。

  「是黃燈,又不是紅燈,你那個速度還來得及啊,我以為你會過去。」而且還是沒什麼車的小路口,她停哪一國的黃燈?天兵啊!安絮雅好想哭。

  好吧,是她的錯,不該邊開車邊講手機,高估了自己一心二用的能力,以為還來得及在紅燈前通過,才會在前方煞車後,反應慢半秒的撞上去,安絮雅真的認了,一輩子沒遇過這種守交通規則過了頭的乖寶寶,她投降!

  才剛要說什麼,手機響了起來。

  「雅,你那裡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掛斷?」另一頭,是親親男友焦急的聲音。

  「我、我發生車禍了。」安絮雅小小聲招供。

  「什麼?」裴季耘驚呼。「你不是說你沒在開車?」

  「我、我!」她心虛地答不上話來。

  「算了,你現在在哪裡?有沒有受傷?」

  她仰頭念了下路標上的文字。「我真的沒事,你不要緊張。」

  「我不相信你了。你乖乖在那裡不要動,我馬上過去。」

  「等一下,季耘——」電話被掛斷,她尷尬地扯了扯唇。「呃,我男朋友說要過來。」

  「噢。」葉心黎點了下頭。「那我們等一下好了。」反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兩名女子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從沒出過這種事,全都下曉得發生交通事故時,該說什麼才好,總不能聊天吧?場合好像……有點不對。

  氣氛靜得有些怪異,安絮雅索性找點事情來做,撈起手機又撥了出去。「耘,你在哪裡?」

  「計程車上。」裴季耘好笑地回道。

  「噢,那你不要急,慢慢來。我唱歌給你聽哦!」

  說完,還真的深情浪漫的隔著手機唱起情歌來。

  另一端沉默了數秒,輕歎。「雅,沒有一個剛撞車的人,會立刻打電話給男朋友唱情歌的。」

  她思考了一下。「為什麼?」

  「為!」為什麼?他答不上來。「你最起碼有點出車禍時該有的樣子,表現點沮喪什麼的……」

  「噢。」停了下,她輕輕啊了一聲。

  「怎麼了?」他心急地追問。

  「我剛剛有個地方轉錯音了!」完全死性不改。

  「……」裴季耘徹底無言以對。

  他無聲歎了口氣「沒關係,很好聽。」

  「真的嗎?」她看起來在意他對那首情歌的評價,更甚於這次的交通事故。

  「真的,我很喜歡。」他自暴自棄地回答。

  「可是我覺得那是敗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重唱——」

  「好,但是改天,你可以當著我的面唱。還有,你蹲的姿勢不怎麼雅觀,我個人建議你裙子的長度可以再長一點。一

  「啊!」她放下手機,左右張望,找到斜後方三公尺的親親男友,立刻撲抱上去。「你來得好快!」

  「我本來就在這附近。」牢牢接了個滿懷,裴季耘審視著她,柔聲輕問:「有沒有受傷?我看看——」

  「沒有啦!」抱著男友的手臂,撒嬌著。

  確定她沒事,他上前察看災情,盯著被女友撞上的車尾,靜默了數秒。「還好,不太嚴重。」他轉頭問:「小姐,你還好嗎?」

  「呃,還好。」葉心黎好生羨慕地看著眼前一對璧人。他們感情真好,她沒有辦法用更多的言語,去形容他們那股自然散發的契合感覺……

  這男人,好有氣質,聲音好聽,長得更是……說不出來的好看!

  這男人,第一眼直覺就讓她聯想到裴宇耕,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在外貌上是有幾分神似沒錯,但要說到氣質!唉,算了吧,裴宇耕拿什麼跟人家比啊?

  「你的頭!」他指了指她額頭上輕微的紅腫。

  「噢,那是我自己忘了系安全帶,不小心撞到方向盤的。」

  「對不起,是我女朋友不好,她開車還跟我講電話。」

  「呃,是啦,不好意思喔!」安絮雅微窘地致歉。

  「沒關係、沒關係。」她連忙搖手。

  「我來的時候已經聯絡修車廠了,整個維修的費用我會負責,重要的是,人都沒受傷就好。」裴季耘溫溫地說道。

  「這個!」她不曉得維修費用是多少,全部讓他負擔似乎不太好……

  本來想打電話問問裴宇耕,可是……算了,搞不好又要挨轟,她才不想在外人面前丟臉,尤其在看了這對佳侶如此鮮明的對比之後。

  沒多久,修車廠派維修人員過來,處理好後續事宜,他轉頭問身旁的葉心黎:「你不打個電話通知重要的人過來?」

  重要的人?在這裡,她重要的人只有一個。

  通知裴宇耕?算了吧,人家又不會軟言細語的關心她有沒有受傷,只會罵她腦袋笨得像豬,然後再提醒她一次,保單的受益人名字快點改。

  她幹麼要自找罵挨?

  苦笑了聲,她搖搖頭。「這只是小事,我不想麻煩他。」

  裴季耘審視她的表情。「那,有什麼是我幫得上忙的嗎?或者,我們陪你去醫院?我覺得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處理,你們有事先走沒關係。」她連聲婉拒,他人太好,她會不好意思耶。「還有,今天的事,我其實也要負一點責任,車子修好的話……我怎麼聯絡你?」

  「裴。」他停了下,淺笑補充:「裴季耘。所以,不用留下聯絡方式了。」

  啊?她當場呆住,盯著走遠的一對璧人,回不了神。

  裴、裴、裴季耘?那不就是宇耕的……

  她剛才的聯想,叫做先見之明。而不是精神錯亂?.

  明明是兩兄弟,怎麼差那麼多?瞧瞧人家對女友多麼關懷體貼,說話聲音溫溫潤潤,柔和得醉人,裴宇耕就從沒這麼對待過她,只會扯著嗓門,粗聲惡氣的吼人、嘲笑她矮冬瓜,就算她和那女孩一樣唱情歌,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愈想心情愈低落,看著前方快消失的一雙儷影,她淺淺歎息。

  人家一聽到女友出事,就心急如焚的趕來,她要是打電話給裴宇耕,他也會這麼做嗎?也許會,也許不會,她不肯定。

  一直以來,他對她總是看似在意,偏偏又以嘻笑怒罵掩飾,當她說愛他時,也不表示什麼,她真的摸不透他的心思,他對她,還一如九年前嗎?

  看著停在手機撥話鍵的拇指,她黯然失落地移開,第三度放棄撥出這組電話號碼。

  另一頭,走遠的安絮雅,偏頭斜睇身旁的男友。「你對她好得很怪異哦!」

  裴季耘揚唇。「安小姐,你在吃醋嗎?」

  「沒錯,你再不說清楚,這桶醋就快滿出來了。」

  他愉快地低笑,摟過她。「很簡單啊,那是我大哥的車。」他一看車牌就知道了。

  「所以?」

  「你以為男人會隨隨便便把一輛百萬名車丟給不相干的女人開嗎?尤其是我大哥那種人,他的個性太敏感防備,除非是能走進他心底的人,否則,他不會容許別人侵入他的私人領域,她剛剛填的資料裡,寫的還是大哥住處的地址,你說這個人對我大哥重不重要?」

  喔哦!原來如此。「這下好玩了,居然自家人全撞在一起。你一定沒想過,你的車有一天會和你哥的車撞上。」

  「你還笑得出來。我現在擔心要是大哥知道,你的小命就要不保了。」敢害人家的心肝寶貝受傷,她皮得繃緊一點。

  他現在只希望那個柔得像水的小女人,鎮得住大哥的怒氣,不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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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2:28
  身為主事者真命苦,連假日都不得閒。

  一大早來到公司,主持一場臨時加開的會議,在座全是和他一樣命苦的高層主管!沒辦法,領高薪的人就要認命。

  他站在主位,遞出一份資料夾,沉穩地說道:「感謝各位犧牲假日,為公司辛勞付出。這份是市中心的商圈開發案,已初步擬定雛型,目前被列為公司最高度的機密,傳閱下去,各位有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來。」

  三分鐘後,資料被傳遞下去,每個人一攤開檔案夾,表情都有些怪異,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發不出聲音——

  裴宇耕察覺到異樣,眉心微微蹙起。

  是這份檔案夾,他確定他沒有拿錯,那這些人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

  「你們都沒話要說嗎?」明明就「滿腹心事」的樣子!他索性命令——「傳回來。」他自己看比較快!

  資料夾一回到他手中,他立刻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呆愣,是他唯一的反應,尤其在某經理吞吞吐吐,尷尬地說了一句:「總裁以前的……求學成績……呃,好像……不怎麼好哦!」

  該死!他差點爆斷腦神經。

  這些高中考卷的分數,連一雙手指加腳趾的數字都不到!這麼丟人現眼的鬼東西自己看看就算了,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在家中,就只有兩個人,除了他還會有誰?答案不用想就出來了!

  他想起那天,她在書房怪異的表情,突然又說那些話!

  葉、心、黎!你他媽的給我記住!

  他咬得牙根快碎掉,血液逆沖腦門,用力抽掉那幾張考卷,狠狠瞪了眼那些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高級主管,重重地說……叢刻忘掉剛才的畫面,開會!」

  天殺的!他以後要怎麼面對他的員工?一個考試不滿二十分的總裁?

  可!惡!他好想殺人——

  稍晚,接到母親的電話,說他有一陣子沒回去看看她、陪她吃飯了。他想了想,反正葉心黎回雲林當她的孝女,今晚不會在家,他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也回去當孝子好了。

  哼哼,算她跑得快,否則這筆帳,看他怎麼算!

  當然,有裴氏父子同在的場合,絕對少不了熊熊戰火配飯吃,這和他個人的「先天性人格不全惡質反骨症」有相當大的關聯,反正不給他忤逆個兩句,他會覺得人生無趣。

  為了不讓母親看了難過,通常那種激烈戰火,他們都會關上書房的門再來廝殺。

  這一次是扯到什麼話題呢?噢,對了,就是問他上次提到和杜若嫦結婚的事,

  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這老頭年紀真的大了,記性差了,他不會忘了,那天他發了多大的火,要不是天花板太牢固,早讓他掀了,現在還敢再提起,真的是存心測試房子的牢固程度?

  「別開玩笑了,老頭!你以為你兒子是什麼貨色?你要娶,人家還未必肯嫁呢!」他涼涼諷刺。不了,這次他不會再受影響,心已經有人護著,有了篤實的歸屬,老頭再如何,都傷不到他了。

  「你不必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這件事我也是經過多方面的考量,如果你沒有其他的想法,杜若嫦真的是不錯的選擇。」

  「哪幾方面的考量?還不就是利益、事業版圖!總不會是你兒子的終身幸福吧?呵!」他輕狂地笑哼,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裴曰曰彥皺眉。「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的不滿,但是你有必要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扭曲得如此不堪嗎?」他只是覺得杜若嫦性子好、有教養,是能夠包容他張狂行徑的賢妻人選,這樣有什麼不對?

  「在這之前,請先問問你是怎麼對我的?在公司,你像防賊似的處處防著我,怕我奪權;在家裡,你任何事第一個考量的總是裴季耘,你還要我把你想得多美好?對裴季耘來說,你也許是個稱職的好父親,但是對我來說,你只是個自私、專制的老頭子,除了姓裴之外,你對我不具任何意義!」

  現在誰是老子?教訓得那麼順口!

  裴昌彥面子上掛不住,冷硬道:「注意你的態度,裴宇耕。你為什麼不想想,就是你這股叛逆乖張的性子,讓我不敢信任你?」

  不是防他奪權,而是深知這孩子對他積怨已深,真要將大權交給他,以他平素任性妄為的行事作風來猜測,他根本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毀了他一生的心血來向他報復。

  「我的任性乖張是誰逼出來的?你從來不曾關心過我的想法,總是自以為是的命令我照你的安排去做,你有沒有想過當年我根本不想出國?在你要我娶杜若嫦的時候,又是否顧慮過我的心情,我可能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會斷送我一輩子的幸福?你沒有!因為你根本不在乎——」

  「我要你出國是為你好!」

  「是是是,接下來你一定又要說,你叫我娶杜若嫦也是為我好,哪天你要是叫我去死,肯定也是為我好的,我瞭解、我瞭解,是我太不該了,不懂體諒老父的苦心。」他連聲抱歉,字字卻冰冷刺骨。

  「裴宇耕,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正好!我也有同感。」誰稀罕留下來和這老頭相看兩相厭?他瀟灑地拍拍屁股起身走人。

  「等一下!」裴昌彥喊住他,遲疑地問出口:「你有看上眼的女孩了嗎?」

  「你會在乎嗎?」何必虛偽地多此一問。

  裴昌彥投降了,輕歎道:「如果有,哪天帶回來讓我看看。」他再也沒更多要求了,如果對方是正經人家,又制得住這匹脫韁野馬,那就由他們去吧!

  「好讓你耍陰招對付她嗎?免了!」這些年他受夠了,何必讓她也來受這鳥氣?那膽小鬼沒什麼膽的,他可不想又把她嚇得淚兒漣漣。

  「裴宇耕,你這是什麼話.」他就把他想得那麼卑劣?「你們要在一起,不帶回家來,難道由著你自己亂搞?你最好不要給我私底下搞什麼公證結婚!」

  「那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就是公證又怎樣?誰管得著?「你有空還是多關心一下你的寶貝兒子裴季耘吧!」

  「什麼意思?」

  「咦?你不是很關心他嗎?居然不曉得他勾搭上別人的女朋友,而且還是自己的學生,嘖,平日看他一派正人君子樣,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以前真是太小看他了。」這小道消息,很不巧就是由他內定的理想媳婦——杜若嫦那裡挖來的。

  「不可能!我對季耘有信心,你不要胡亂造謠,污蔑你弟弟的名譽。」

  「是嗎?建議你自己去問問你心目中那個光風霽月的兒子,如何?」裴宇耕踩著幸災樂禍的腳步離去,他已經開始期待老頭七竅生煙的盛況奇景了。

  回到家,發現留了盞暈黃燈光等他歸來,裴宇耕有些訝異。

  她不是回雲林去了嗎?依車程計算,應該沒那麼快回來。

  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他先去沖了個熱水澡,然後轉往書房的方向。

  才剛坐下,書房的門被推開,葉心黎探頭進來。

  「宇耕,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一臉心虛,哼!

  裴宇耕甩也不甩她,別開臉。「裝可憐沒有用,我不打算原諒你。」

  他、還、在、生、氣!

  啊?!「你知道啦?」她好驚訝,早上才剛撞車,他就發現了,消息真靈通。

  「廢話!」還臉都丟光了呢!只要想到那些高級主管的眼神,他就一肚子不爽,超想扁人。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委屈地低噥。

  看吧,就說不要期待他會有裴季耘的溫柔多情,丟來幾句問候關懷什麼的,他根本就是一副想宰了她的樣子,他到底關不關心她?

  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嗎?那他有如秋天落葉,飄飄欲墜的總裁威嚴呢?

  他咬牙切齒。「姓葉的,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你這個小氣鬼,裴季耘都說會全權負責修車費用了,你還計較,一點都不管我有沒有受傷,我不要理你了啦!」

  裴季耘?受傷?還修車費用?

  他瞪著關上的門,當下領悟了什麼,驚跳起來,衝回房,抓住她大叫:「你撞車了?!」所以才會沒回雲林?

  「咦?你不是知道了嗎?」

  「正、在、等、你、說!」他真想捏死她!這麼重要的事,她怎麼現在才講?

  「噢,就今天啊,我『停黃燈』,不小心就讓後面的人撞到,然後那個人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他們說會負責。」

  「負個屁,要真有怎樣,那女人十條命都不夠賠!」他抓著她上下打量。「有沒有怎樣?」

  他口氣還是很粗魯,沒有裴季耘動人的溫嗓,她卻聽得眼眶一陣發熱。「你在關心我嗎?」

  「我在關心我以後的三餐沒著落!」他沒好氣地,手掌揉揉她額頭的紅腫。「要不要去醫院?」

  她搖頭,突如其來地撲抱上去,緊緊摟住他的頸子,感動道:「宇耕,我好愛、好愛你!」

  裴宇耕表情彆扭,嘴硬地哼道:「少來這套,你就算脫衣色誘都沒用了!以後沒我在旁邊,你休想再碰一下方向盤!」

  「沒關係。」她笑了,笑得好甜。

  他淡哼。「這還是不會讓我忘記你害我顏面盡掃的事!」繞回書房,取來那只檔案夾,拎出其中的高中考卷。「你最好有個不錯的解釋!」

  「咦?它怎麼會在那裡?」她好意外。

  咦,它怎麼會在那裡?裴宇耕差點吐血。

  「它是在那裡沒錯,而且十幾個小時以前,更出現在公司所有高級主管的面前!」

  是嗎?她瞇眼,努力回想、再回想,記得那天,她聽到他進門的聲音,然後就匆匆忙忙地!啊!

  「看來你恢復記憶了。」他陰陰地磨牙笑著。「你希望我由哪根骨頭開始拆起?」

  「呃……呵呵!」她心虛地猛陪笑,放軟了音調撒嬌。「不要這樣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她哪次不是這樣講?

  渾身筋骨被她ㄋㄞ得又酥又麻,他沒好氣地將那只檔案夾往她手裡塞,倒頭往床上一躺,手指朝她勾了勾。「過來,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噢。」她乖乖聽命。

  他舒舒服服地枕著玉腿。「把裡面的內容念來聽聽。」

  「你是要我給你建議嗎?」她一臉為難。「我可能!」

  「叫你念就念,囉嗦什麼?」誰敢指望她?她別動不動就塞些有的沒的在他的文件裡,他就謝天謝地了。

  她搞不清楚狀況,乖乖照著念,不到半小時,發現枕在她腿上的男人,已經不曉得睡到第幾殿去了。

  一次、兩次、三次,被列為公司極高的商業機密,他當用過的衛生紙隨手塞給她,她再遲鈍也發現,他根本就是拿來當床邊故事聽,幫助睡眠用的!

  可能是她沒照他的期望去幫限制級電影配音,辜負了軟嫩嬌嗓,他只好努力開發其他用途,奸商奸商,還真是無奸不成商。

  有一天她就問他:「你要聽的話,那書我來準備好不好?」那種東西硬邦邦的,白天在公司就受夠了,晚上睡覺幹麼還要虐待自己?

  「嗯哼。」他不置可否。

  於是乎,醜小鴨、灰姑娘、小紅帽紛紛出籠了,連白雪公主都有哦!

  裴宇耕受不了地白她一眼。「我斷奶很久了好嗎?你當我沒童年呀!」

  「你有嗎?」在父親偏頗的對待下,他的童年能有多愉快?她甚至敢篤定,母親在床邊為他講故事的記憶,少得留不住。

  她只是想給他遲了許多年那種被疼惜的感覺。

  「你瞧不起我哦!」他瞪她。

  「那不然我問你,灰姑娘在十二點過後,留了什麼東西給王子?」

  他翻翻白眼。「溜冰鞋,你覺得如何?」他嚴重被羞辱了。

  「那小叮噹的漫畫原著者是?」

  「籐條不二價?」他痞痞地回應。

  她不以為意,接問:「芭比娃娃的男朋友叫什麼名字?」

  他愣了下,悶哼。「我只知道我的女人叫葉心黎!」

  這句話由他口中說來,就像吃飯睡覺那樣順理成章,她心裡甜甜的。

  「還有史努比是什麼動物?嚕嚕米呢?」

  唔……呃,那些四不像是什麼鬼東西?

  「HellyKitty血型?小熊維尼的國籍?」她問得順口。

  卡通熊有國籍?貓還有血型?這是什麼世界?真是反了!

  沒想到她還留了這麼一手,他一時失策,被暗算個正著,果然最毒婦人心。

  一連串的問題砸得他頭昏腦脹,他眉頭皺了起來,嚴重陷入人生的低潮期。他,真的沒有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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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3:07
第十章

  他,沒有童年?沒有童年?!

  這個問題嚴重地困擾了他。

  那一天,裴季耘首度帶女友回家見長輩,想也知道,場面絕對不會有多愉快,這麼精彩的好戲,他豈可錯過?

  他一早就回去嗑瓜子,等著看一出棒打苦情鴛鴦的戲碼,不曉得那個從未違逆過父親大人的乖兒子會怎麼處理?真是期待啊!

  意外的是,那些灑狗血的劇碼,通通都沒有,性子溫和的裴季耘既沒氣質盡失地跳起來與父親對陣叫罵,也沒含淚與親親女友分手,從頭到尾就是一尾病貓狀,

  愛困地晾在一旁陪他看戲。

  喂喂喂,那是你的女人耶,你就放她去自生自滅哦?有沒有搞錯!

  漸漸地,他看出端倪。

  這是他們共同的未來,所以,裴季耘放她去用自己的方式求得他家人的認同,這是她該做的,在愛上他時,就該有這樣的自覺,為她而和父親撕破臉,對她未必就好,只會造成父親與情人之間更深的裂痕。

  這小子,狡猾!

  最最出乎他預料的,是從不忍令父親失望的裴季耘,頭一回不顧父親的反對,堅決表明了立場,一場「活在當下,擁抱真愛」的即席演講,精彩得他差點要跳起來替他拍手、放禮炮。

  安可、安可!容他吹聲口啃,這死小孩終於有前途了,活到這把年紀,就今天看他最有個性,早這樣不就好了嗎?他就不會看他那麼礙眼了。

  聽到那些話,他真的重重鬆了口氣,這小子,總算懂得為自己而活了!

  有時候真的很火大,不論幼時他怎麼惡意欺負,笨小弟就是不告狀,默默忍受,笨得讓人抓狂,就連後來他說了那句一山不容二虎,裴季耘也真的就順了他的意搬出家裡,氣得他差點七孔流血。

  這笨蛋到底有沒有腦袋?一下為這個人想、一下為那個人想,週遭那麼多人,他顧得完嗎?他幾時才要為自己想一下啊!

  他只好不斷的逼,逼出裴季耘忍耐的極限,逼出他的反擊,逼出一個人自我防衛的本能!

  然後,裴季耘上樓前,突然像在思考什麼,意味深長地對他說:「哥,喜歡一個人要讓她知道,你這樣,她會無所適從的,在喜歡的人面前,不需要多餘的驕傲和尊嚴,至少,給她一記擁抱。」

  盯著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他內心是震盪的。

  他,讓喜歡的人無所適從了嗎?

  一直以來,他都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去捍護他在乎的一切,不管是對裴季耘,還是對葉心黎,不一定要讓他們明白,反正他自己知道就好了,刻意昭示反而虛偽。

  可是這樣的他,和專制的父親又有什麼差別呢?愛人的方式有千百種,重要的還是要能產生共鳴與互動吧?

  會不會他愛人的方式,也讓人無所適從了呢?葉心黎不明白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他每一聲氣吼,背後都是最深的牽掛……

  那個有時看來好傻氣的女人,每次都挨他白眼,卻還是每夜堅持為他念童話故事,因為她看穿他心靈的最深處,一直藏著當年那個孤單寂寞,被父母忽略的小男孩,雖然他外表一副剛烈頑強的死樣子。

  這又何嘗不是她愛他的方式?起碼他感受到了。

  也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他邁步上樓,連門也沒敲就直接扭開門把,無視於相擁著猝然分開的男女臉上的困窘及紅腫雙唇,劈頭就丟出一句:「裴季耘,你知不知道嚕嚕米是什麼鬼動物?」

  「嗯……河、河馬吧!」裴季耘有些尷尬,畢竟不是天天都有被「捉姦在床」的經驗。

  連他都知道?「那史努比呢?」

  「狗啦,你到底有沒有童年?」安絮雅沒好氣地回答。打斷人家的好事,就為了問這種奇怪的鳥問題,難怪她要不爽了。

  「瞭解。」裴宇耕點頭。「請繼續。」有禮地退出去,順便幫他們鎖好門。

  原來,他真的沒有童年。

  開車回家的途中,他腦海一直迴繞著裴季耘那句話——

  在喜歡的人面前,不需要多餘的驕傲和尊嚴,至少,給她一記擁抱。

  他強烈的想回去擁抱那個會為二十七歲的他,講床邊故事的女人。

  回到家,開了門,一盞柔和的燈光沒有意外的迎接他,不論多晚,無論何時。這盞溫暖、這束溫柔,全年無休。

  他的眸光跟著暖融了,望向沐浴在燈光下,等待著他的柔和笑顏。

  她真的不特別絕艷,但是這一刻,清雅的小瞼看在他眼中,就是美極了!

  就像裴季耘所言,心動如果有跡可尋,那就不叫愛情了。

  若說裴季耘找的,是一個知道他不快樂、並且能帶給他快樂的人,那麼他裴宇耕找的,就是一個知道他孤寂,能夠溫暖他的人。

  「回來啦!」她淺笑,迎上前。「我知道你吃不太慣你家的菜色,我留丁點宵夜給你,你等一下哦,我去把菜熱一熱。」

  她轉身鑽進廚房裡,他看著那個為他忙碌的嬌小身影,輕輕地走上前,由後頭環抱住她。

  葉心黎僵直身體,有些錯愕。「發生什麼事了嗎?你怎麼、怎麼突然!一

  這種輕憐蜜意的擁抱,當下教她受寵若驚,懷疑他哪根筋不對。

  他表情不甚自在,氣悶地低哼:「想抱就抱,誰規定一定要有什麼天災人禍!」

  帶些惱羞成怒,他鬆開手,像要掩飾什麼似地轉身想走。

  死裴季耘,唬爛他!

  什麼給她一記擁抱,結果她竟一副撞了邪的驚嚇樣!

  才剛跨出步伐,一雙纖細小手纏摟上他的腰,他感覺到她小臉揉膩著他的背,

  嬌嬌軟軟地說了句:「謝謝你,宇耕。」

  「謝什麼啊?我又沒怎樣!」他五官僵僵的,表情不知該怎麼擺。

  「有,你讓我感動。」

  她一點也不介意他可能的嘲弄,連表達感受都是單純誠摯的,從不避諱敞開真心讓他看見,就這一方面,她比他勇敢得多。

  他,一直都不如她,一直。

  一個剛強,一個嬌柔,然而長久以來,他都輕易地讓她掌控了悲喜,事實上,一直都是她在讓他感動。

  他轉過身,密密地回摟她。

  ……好吧,他收回那句話,裴季耘說的,還是有那麼一點道理的。


  「……然後呢,王子這個英勇的屠龍英雄就進入城堡,吻醒了沉睡一百年的公主,從此,王子和公主就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枕在她腿上的裴宇耕打了個呵欠,沉下眼皮。

  雖然那句「王子和公主就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她昨天講白雪公主時說過,前天講灰姑娘的時候說過,大大前天講青蛙王子的時候也說過,大大大前天……

  唉,原來騙小孩子的故事這麼沒創意。

  不過還是成功地讓他有了睡意。

  葉心黎輕輕挪開他的頭,將床頭燈的光源調弱,在他身邊躺下,裴宇耕挪了下身子,摟近她,將頭靠在纖肩上,模糊咕噥:「找個時間,陪我回家見爸媽。」

  「啊?」稍大的動作,震掉了他才剛有的少許睡意。

  他懶懶地撐開眼皮。「被鬼打到啊?」

  「你剛剛!!說什麼?」睡糊塗了嗎?

  「說你被鬼打到。」他沒好氣地。「幹麼那麼驚訝?我爸媽又不會吃人。」

  「不是啊,你不是很忌諱我和你的家人接觸嗎?怎麼會突然!」她驚嚇得語無倫次了。

  「請解釋一下你那是什麼口氣、什麼暗示?見不得光的地下情婦?」口氣哀怨的咧!

  「不是嗎?」她答得小心翼翼。

  以為他會發火,沒想到他居然放聲大笑,笑得渾身震動,差點跌下床。

  「拜託,姓葉的,你有空也照照鏡子好不好?你全身上下除了聲音,哪一點夠格當情婦啊?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什麼嘛,真過分!她不悅地噘嘴。「那不然呢?」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

  「以前不帶你回去,是因為我家死老頭超沒人緣,小孩讓他抱了都會哭,你膽子又只有細菌那麼大,我可不想害你去收驚。」他本來還打算拉她去公證把婚結一結,老頭同不同意是他家的事,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都無所謂。

  但是裴季耘的事,讓他領悟到她愛他,她就必須有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的決心,她下見得有他想的那麼脆弱,他連問都沒有,又怎麼知道她不想做、做不到?他的女人可不比裴季耘的差!

  她有那個權利,去爭取她想要的祝福,在她什麼都還沒做時,就否決了她努力的空間,對她並下公平,以她的個性,絕對下會希望他為了她和家人鬧翻。

  反正,再怎樣都有他在身邊顧著,他可下會像裴季耘那只下像話的病貓,放自己的女人和老頭廝殺,老頭要是做得太過分,他連桌子都敢掀!

  「那那那!見你爸媽要幹麼?」問得極呆。

  他坐起身。「廢話,當然是結婚啊。」

  「結婚……」她跟著坐起,聲音揚高幾度。

  裴宇耕挖了挖耳朵。「你不是想生小孩嗎?不結婚怎麼生小孩?你以為我會讓自己的小孩成為私生子?」

  簡單的三兩句話讓她明白,雖然他嘴上從不承認,但私生子這個身份一定帶給他極深的傷痛,他不要自己的孩子也去承受他承受過的那些。

  「那天我提的時候,你又沒表示什麼……」還以為他是故意扯開話題,避而不談。

  他白眼一翻。「生小孩也要燈光美、氣氛佳好嗎?你以為像生蛋,簡簡單單就孵出來丁哦?我忙得快斷氣,不是準備挪出時間處理我們的事,難道還會是無聊練體力嗎?」

  而他,卻什麼都沒說,總是默默地為她做著一切,即使是她再不經意的一句話,他都認真的看待,就像對她的感情一樣,用著他的方式在守護、珍惜著,層層戲謔言行的包裹下,是一顆對她再真不過的心。

  「可是;:那這樣,你未婚妻怎麼辦?」

  「未婚妻?」像聽到外星球語言,他奇怪地反問:「哪一個?」

  「還哪一個?杜小姐啊!」難道他還有很多個?

  「那個哦?是老頭耍的商業賤招啦,人家早結過婚了,正很努力在補七年前碎掉的那片鏡子,也不曉得她在ㄍ一 ㄥ什麼,老公都快變成別人的了,我直接一腳給她踹回前夫那裡去,省得成天在我面前耍哀怨,看得煩死了……妳又在笑什麼?」幹麼突然傻笑?很詭異耶!

  他沒有未婚妻,所以他們在一起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一直都是她的……

  葉心黎開心地撲抱上去,在他臉上亂無章法地胡亂親一通。「宇耕、宇耕、我親愛的宇耕!」

  裴宇耕沒防備,冶不防被撲倒,差點一頭栽到床底下。「喂喂喂,你餓虎撲羊啊,這麼飢渴。」

  她根本不理他那張壞嘴,嬌聲直嚷:「我要嫁給你,一定要!」

  「是是是,我娶。」八百年前就認命了。

  她甜甜笑著,將臉埋進他頸項,依戀地揉揉膾贈。「宇耕、宇耕、宇耕……」

  「你叫魂啊?」

  她搖頭。「只是這樣喊著你,就覺得好幸福哦!」

  「呆頭呆腦!」他輕哼,回摟她的力道卻好緊,洩漏了言不由衷的感動。

  真正與他的家人接觸,葉心黎才發現,裴氏父子之間的問題其實沒有想像中的糟糕,怎麼說呢?

  本來她以為自己不會太好過,但事實上,裴昌彥對她的態度,比她預期的好太多了,至少比起安絮雅,她並沒有被刁難到什麼。

  他知道兒子張狂的個性,只有她管得住,也只聽得進她的話,她會是那個最適合他的人。他考量到了兒子的需求,其實,他並沒有裴宇耕口中那般勢利。

  他現在對她簡直比對親生兒子更好,三天兩頭打電話要她回去走走,陪他聊天、吃飯。

  如果真的不當裴宇耕是兒子,幹麼要對他喜歡的女孩這麼好?

  這又何嘗不是愛屋及烏?

  再說到裴宇耕,再也沒人比她更瞭解了,他這個人就是硬在嘴巴上而已,事實上,他對那個家、父母、以及手足,都有一分放下下的責任感,不論他如何抵死否認。

  要不然,他當初幹麼要跟著出國,就近照顧裴季耘?

  要下然,他明明不曾執著家業,幹麼還要一肩扛起,把自己累得半死?內心深處,他也是渴望得到父親認同的吧?.

  說得再明白一點,這對父子只不過是有嚴重的情感表達障礙,一個是因為兒子幼年時疏於關懷,造成了情感交流上的鴻溝,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僵局。另一個呢,則是被長期的冷落,造成情感上的防備,不論對方做什麼,他都會直覺地認定那個父愛細胞缺貨的男人是另有目的,不會純粹為他好。

  長期日積月累,造成了惡性循環,關係更加惡化。

  這真的不是什麼大問題啊,就只是溝通不良而已嘛,這兩個大男人平日不是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嗎?為什麼這點小事反而搞得一團糟?

  她簡直被打敗了!只好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當他們溝通的橋樑,反正裴宇耕發火歸發火,又不會真對她怎樣。

  例如那天,裴昌彥打電話來!!

  他站在一旁,等她講完電話,臉色奇臭。「那老頭又打電話來煩你什麼了?」最好不要讓他知道,老頭又胡亂向她告了什麼狀。

  這個卑鄙的老頭,鬥不過他就利用葉心黎,十足小人!

  她好笑道:「爸只是要我們回家吃飯,你不要被害意識那麼強烈。」

  「哼!」他冶冶偏開頭。「他是叫你回去,不是叫我。那老頭本來就看我不順眼,我回去只會跟他吵!」

  「你不要開口閉口老頭、老頭的叫,他是你爸爸。」

  「哈!」這記笑聲更張狂。「你在說笑嗎?葉小姐?」

  「喊一聲爸爸又不會少塊肉,我都喊了,你不喊不是很奇怪?」想當初,會先喊爸爸,就是想先給他一個台階下,看他會不會自然而然的順著喊,沒想到朽木就是朽木。

  「沒門兒!」回得乾脆。

  「奸,你不叫,我們就不結婚。」

  裴宇耕差點跌下椅子。「這又幹我們結不結婚什麼事了?」

  「我才不要嫁給一個連爸爸都不叫的男人,百善孝為先,你沒聽過嗎?一個不孝的兒子,我怎麼敢相信嫁給他,他會對我好,不會照三餐毒打我?我才不要當婚姻暴力下的可憐婦女,這樣生下來的小孩,人格也會不健全,長大後就會造成社會問題了——」

  意思是,他不喊爸爸就是不孝,不孝就會照三餐毒打她、虐待她,會虐待她,小孩的心靈就會有陰影,小孩的心靈有陰影,長大後就會作奸犯科,小孩作奸犯

  科,國家就會沒希望……

  他只是不喊爸爸而已耶,這樣就會變成國家的罪人、治安敗壞的兇手?

  這是——哪門子的歪理?

  一道莫須有的罪名扣下來,差點冤死裴宇耕。

  「葉心黎,你他媽的夠了哦!」

  「不喊就算了,我不勉強。」她也瀟灑,轉身走人,他只能盯著她的背影乾瞪眼。

  看看看,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裴宇耕嘔得半死,那老頭到底給了她多少好處啊,她整顆心都向著別人去了!

  掙扎了幾天,在某個又被葉心黎強拉回去吃飯的晚上,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對裴昌彥喊了聲:「爸!」為了娶老婆,再嘔都認了!

  沒想到裴昌彥竟錯愕地瞪著他,一副他神智不清的表情。

  他看了不爽,惱羞成怒地吼道:「反正我喊出口了,你記得跟葉心黎說!」

  「你那什麼態度?我只會告訴小黎,眼睛要睜亮一點,嫁給你這種人,一輩子就毀了!」

  「死老頭!你敢搞破壞,在她面前搬弄一句是非,我就弄垮你的公司!」被戳到弱點,他跳上桌嘶吼。

  「你敢!」

  「你試試我敢不敢!」

  又槓上了。

  在門外偷聽的葉心黎,看著那對怒言相向,再一次吵得不可開交的父子,洩氣地說不出話來。

  兩個年紀都一大把的男人,怎麼鬥起氣來……像個孩子似的。

  她無力地抬眼,問向後頭未來的婆婆:「媽,怎麼辦?」

  枉費她用心良苦,結果本該很溫馨的場面,他們都能搞成這樣,她真的是歎為觀止。

  紀慧壇搖頭。「算了,由他們去吧。」

  這對父子!唉,沒救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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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匿名  發表於 2015-5-1 00:53:37
故事對後

  就在徹底對他們絕望的那天,她終於點頭讓裴宇耕決定婚期。

  可是,她真的萬萬沒想到這對父子會沒救到這種地步!

  有沒有看過大喜之日,新郎倌和主婚人吵起來的?他們就是這樣當街吵,一點雞毛蒜皮大的事,他們都能吵得有模有樣,從盤古開天之後的恩怨一併丟進來攪成一鍋,一群人全看傻眼了。

  很不像話吧?

  連脾氣忒好的葉心黎都火大了,要不是礙於新娘身份,她真想脫掉腳下的高跟鞋往他們頭上敲!

  婚後,她不死心地拚命ㄌ他搬回家去和父母住,理由是,既然他不讓她繼續上班,她一個人在家好無聊,搬回家去至少可以和公婆作伴。

  整整一個月,他被纏到快精神衰弱,只好不情不願地點頭答應。

  她還是不死心,她就不相信天天見面,他們還有那麼多東西可吵,總會有那麼一、兩次和平相處吧?

  雖然從當初決定婚事時,他們父子就吵婚期,最後婚期由她決定,誰也別吵;再來是婚禮形式,一個要中式,一個要西式;宴客名單,照吵;喜餅樣式,還是吵;舉凡大小事宜,沒有一樣不吵,

  「死老頭,到底我結婚還是你結婚?意見那麼多!」

  「臭小子,沒有我會有你?」

  「不過貢獻一隻精蟲而已,囂張什麼!」

  「你等著以後你兒子也跟你說這句話!」

  「死老頭,你少詛咒我,我兒子會孝順得讓你嫉妒!」

  「你也知道你不孝?」

  「孝順也得看是什麼樣的老子!」

  無力,真的徹底無力!

  但是她也看得出來,這兩個人只是嘴上鬥氣而已,已經沒有當初那種無法諒解的怨氣與心結。

  其餘的,只差時間性的問題,她有信心!

  在搬家整理東西的時候,她發現了一樣很有趣的東西,那是一本接近心情雜記之類的東西吧,就只是隨手記上幾筆,沒有什麼章法。

  她好奇地看了一點,才剛看到那段不倫不類的「裴氏自白」,她就已經快笑翻了,她索性東西也下整理了,就地坐下來,一頁頁的翻閱下去。

  其中有一段是這麼寫的!

  故事的結局,就像她說了一千三百五十八次的那句話:「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什麼?你說我嚴重自欺欺人?

  好吧,那再多補充幾點。

  結婚之後的某一天晚上,我意外的發現一件告訴一百個人、一百零一個人都會想扁她的事。

  你知道她九年前為什麼要拒絕我嗎?因為愚人節。

  因、為、愚、人、節,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說錯,真的就是!!因!!為!!愚!人!!節!

  她拒絕我,不是因為我讓她沒安全感,不是因為我配不上她,不是因為更多亂七八糟的理由,而是因為那天剛好是愚人節,而我又有「前科」,所以她就以為我在整她。

  就為了這個白癡到不行的理由,讓我和她冤枉地分開了九年?

  媽的!葉心黎,你有種再說一遍!很久沒揍人不代表忘了怎麼揍!

  我寧可她說那時並不喜歡我,也不要這種烏答案。

  我會拿這麼重要的事和她開玩笑?她有沒有良心啊,這麼至情至性的告白,我個人堅決認為它相當的感人肺腑,名留青史,我要是早個幾百年出生,羅密歐就要一邊納涼了,她居然當成惡作劇?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殺了她,法律一定會判我無罪的,怎會有這麼白目的女人!

  那天,我吼得快破嗓!!這欠人罵的渾蛋女人!

  再再然後呢?你想知道結果怎麼了嗎?

  好,我來下個大家期待很久的End——

  很想殺了公主的王子,在承認自己當年瞎了眼的年少無知後,也很沉痛地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雖然,王子常常吼公主吼到破嗓,川貝枇把膏一箱都不夠吞,但是結局依然不變,頂多改成:吞了很多箱川貝枇把膏、火大到很想殺了渾蛋公主的王子,在承認自己當年瞎了眼的年少無知後,還是沉痛且認命的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Ending!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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