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晚古志倫藉著酒精暫時壓下鬱悶心情，求得一夜好眠，可由第二天開始，好友的一番話持續在心中發酵，讓他十分煩躁；最重要的是，他實在是無法再壓抑想念馮瑀心的情緒。
那股強烈的思念一旦揚起便再也抑止不了，讓他屈服於衝動心情地前往舞蹈室找她，結果卻撲了個空；於是他直接趕往她的住處，打算即使她不在，他也要在樓下等到她返回、見到她的面才罷休！
結過他才抵達馮瑀心的住處，遠遠就看見她正站在住處樓下與一個男人說話，臉上帶著可愛的笑容。
眼睛驀瞇，見到馮瑀心此刻正對著其他男人展露他一直以為只有他獨享的笑容，心中猛地湧上的火氣大到讓他不敢置信。
她竟敢對別的男人露出那麼燦爛的笑容，而且那個男人站得這麼近，她竟然也不知道要閃避，可惡！
如果說之前他對好友的建議還有一絲遲疑，那種感覺也在看見馮瑀心對其他男人笑得如此燦爛時瞬間煙消雲散，眼前這一幕讓他忘了任何猶豫。
不論如何，她是他的，起碼在他未曾弄清自己的心情前，別的男人休想動她一根寒毛！他知道自己這麼想很自私，可個性與生俱來，他無法改變也不想改變。
眼神一凝，古志倫大踏步走過去。
「明天下午研討會結束我就沒事了，我訂了晚上九點高鐵的票，我們可以利用這段空檔一起出去吃個飯。」
「陳先生，對不起，明天晚上我……」
「瑀心！」
馮瑀心正絞盡腦汁努力拒絕面前男人帶點強迫性質的邀約，耳邊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她狐疑地轉過頭，目光一接觸到那張許久不見且讓她苦苦思念的男性臉龐時，小臉不由得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不經思索的話語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眸光閃動，古志倫微笑向前，伸出手臂環住她纖細的肩膀，俯首輕吻了下她的臉頰。「有點事耽擱，所以遲到了，生我氣啦？寶貝。」
古志倫出其不意的出現已讓她十分驚訝，而他表現出來的親暱動作更讓她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小臉驀地紅了起來。「你……」
「馮小姐，我們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冷落一旁的男人－－陳元銘見狀，反應很快地出聲，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看著古志倫環住馮瑀心肩膀的樣子。
「啊！」馮瑀心震了下，這才想起一旁的男人。「對不起，陳先生，明天我一整天都有課，沒有辦法……呃，出去。」
「不能找人代班嗎？不知道我下回北上又要隔多久時間了。」陳元銘不接受拒絕。
「就算瑀心有空，她也不會和你一起吃飯。」搶在馮瑀心回答前，古志倫橫插進來，目光不善地瞄向男人那雙不掩優越的眼神。
陳元銘轉向古志倫。「你是誰？要不要出去吃飯應該由馮小姐自己來回答，我不認為你有資格代她回答！」
古志倫毫無笑意地勾起唇角。「抱歉，我承認我的確有些霸道，不過，我是瑀心交往很久的男朋友，不希望她跟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出去吃飯也是人之常情，是吧？」
「男朋友？」陳元銘臉色凝重起來。「李教授怎麼沒有告訴我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李教授是馮瑀心的母親。
「呃……」馮瑀心臉色有些尷尬。「我父母並不知道我有一位交往中的男朋友。」她和古志倫交往的狀況如此特殊，她哪敢告知家人？
古志倫眸光閃動一下，俯首瞥了一眼臉色更紅的小女人。她從不曾跟家人提起他？
「原來如此。」陳元銘點點頭。「那你還願意考慮我明天的邀約嗎？」
上回李教授介紹女兒和他認識，他十分喜歡馮瑀心單純的個性，所以才利用北上參加研習會的機會找她，現下即便知道她已有男友，他還不想就這麼放棄。
古志倫臉色一沉，沒想到這個男人在知道馮瑀心已有男友的情況下，竟然還不打算放棄？
完全沒注意到古志倫的臉色，馮瑀心眼神抱歉地看著陳元銘。「對不起，陳先生，明天我真的要上課，而且我也不想在已有男朋友的情況下答應和你出去吃飯，對不起，謝謝你的邀約。」
陳元銘看她帶著歉意及堅持的眼神，終於明白自己已慢了一步。「我知道了，抱歉打擾你，再見。」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
「他到底是誰？」陳元銘一走，古志倫立刻發出質問。
馮瑀心眨眨眼。「陳先生嗎？嗯，上次我回去看爸媽，跟他們去吃飯時陳先生也有來，他是我媽媽的同事，聽說是一位年輕聰明、能力很強的教授；後來隔天大家又一起吃飯一次，所以我總共見過他兩次面。」
直到陳元銘剛才出現在她面前併力邀她出去，她才明白他竟然想追求她。
「我才不在多久，你就跑去相親？」古志倫眼神陰沉，實在無法掩飾內心升起的不悅。
他生氣兇猛的眼神讓她嚇了一跳，隨即猛搖頭。「我哪有去相親？」他的意思是說她跟父母和陳先生一起吃飯就是相親？
「確定沒有？」古志倫狠狠盯著她。
「沒有、沒有。」馮瑀心再次搖頭。
「好，我相信你。」古志倫終於露出笑容。「走吧！別在這裡罰站，我們上樓去。」
環著她的手臂一緊，他摟著她就往大門方向走。
馮瑀心呆呆隨著他走了兩步，才突然想到什麼地頓住腳步。「你……我還沒問你怎麼來了？」
雖然等了這麼久終於又見到他讓她好高興，可他彷若兩人之間從未發生任何事的態度，著實讓她感到迷惑不解，難以適應。
「我來看女朋友有什麼不對嗎？」古志倫語氣自然、理所當然地說。
馮瑀心仰頭看著他的輕鬆表情。「我……我還是你的女朋友？」
「你當然是。」古志倫垂眼看她。「難道我曾跟你提出『分手』？」
「呃……那倒是沒有……」
「那不就是了？走吧！」說完，他摟著她的手臂一帶，兩人很快走進她住處樓下的大門裡。
隔天清晨，馮瑀心在古志倫懷裡醒來，看著熟睡的熟悉男性臉孔，她的心底清楚知道，無論他給她多少，她都選擇欣然接受，只因她是那麼愛他……
即使他從來也沒有對她做出任何感情上的承諾，她還是無力抵抗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渴望，畢竟見不到他的這段日子，她是那麼想他，如今他又回到她的身邊，她已覺得滿意，至於日後恐怕不能避免要承受分開的打擊，她也只能期待那個日子慢一點到來了。
接著幾天，兩位好友得知古志倫「回頭」的消息，不斷勸她要跟他把話講清楚，不希望她再度受傷害……她明白好友的一番好意，可在如此愉悅的時刻裡，她一點也不想去向他追討、索求對他的「所有權」，她只想開開心心過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馮瑀心腦中想著這幾天的生活因古志倫又回來找她而產生的變動，一邊踏出舞蹈室所在的大樓門口，走了幾步便見到站在人行道上等待的古志倫那雙直直射向她的專注眸光。
她揚揚手，對他露出一個燦笑，加快腳步越過大樓前的廣場迎向他……
路旁一輛黑色跑車的駕駛座上，一涸女人用著怨恨的眼神死盯著前方大樓門口……
為什麼他又回頭找這個女人了？他不是已經拋棄她了？
這幾個月來，除了古志倫突然出國讓她找不到人的那段時間，謝佳娜想盡了方法要接近他，可他卻怎麼也不肯接受她，面對她時，臉上的表情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為什麼她得不到他的接納？可他卻在這麼久的時間後又回頭找這個女人，還頻頻殷懃接送……
這個女人到底有哪一點勝過她？如果這個女人不在了，他是不是才會認真正視她？
對！就是這樣！只要這個女人消失了、不在了……
眼見由大樓走出的女人對著站在人行道的高大男子露出甜蜜的笑容，怨毒瘋狂之色瞬間由謝佳娜眼中爆發－－
賤人！我要你這輩子再也笑不出來！
謝佳娜用力踩下油門，引擎怒吼一聲，跑車猛地由路邊彈上人行道，朝笑得一臉甜蜜的馮瑀心衝了過去－－
看到走出大樓的馮瑀心，古志倫的雙眼無法抑止地立刻緊緊盯著她不放。
一段時日的分開，他發現她在他眼中顯得更加可愛了，而她「不記前嫌」、什麼也沒問地接納他回到她的身邊，也讓他其實有些忐忑的心情得以放下。
兩人再在一起，他終於對自己承認，她絕非什麼想釣金龜婿、耍心機的女人；她單純、憨厚的個性從頭到尾都是真實的，不是偽裝的，是他自己疑心病太重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過分離，這幾日和她在一起時，他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還來得愉悅……他對她的「迷戀」似乎更深了，而他發現自己對這種「迷戀」的情緒再也不能視而不見……
他真的愛上她了嗎？他真的該好好想想了……
腦中思緒翻騰間，看見馮瑀心笑得一臉燦爛朝他走來，古志倫不覺勾起唇角，正想迎向前去時，突然一輛黑色跑車不知怎地衝上人行道，以著驚人的速度朝馮瑀心衝去－－
他的心臟瞬間緊縮，猛地舉步朝那纖細人兒狂奔而去，同時口中大吼出聲：「瑀心－－」
砰！
不及趕到的古志倫看見馮瑀心臉上現出驚訝表情，下一瞬間就眼睜睜看著她被車子撞離地面，身子飛起兩、三尺高後重重落下，然後在人行道上滾了幾圈才靜止下來，一動也不動。
至於衝撞馮瑀心的車子則瘋狂般地繼續向前奔，在不及閃避之下重重撞上植滿花木的石墩，發出一聲震耳欲聲的巨響後終於停止下來。
現場一片慌亂，驚叫聲連連。
「快報警叫救護車，有人被撞了……」
「太過分了！這麼橫衝直撞地撞上來，想找死也不要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
渾然不覺耳邊傳來人群的聲聲驚呼，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的古志倫狂奔而至，跪在一動也不動的馮瑀心旁邊，想抱起她察看卻及時想到什麼地頓住動作不敢隨意碰她，生怕加重她的傷勢。「瑀心……」
這不是真的！怎麼會這樣？前一刻她才對他露出甜蜜的微笑，下一刻她就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他的面前，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他不能沒有她！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瑀心。」坐在床沿，古志倫看著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的小女人好一會兒後，小聲輕喚。
幸好馮瑀心在發現衝撞而來的車子時，及時以學過舞蹈的靈活身手努力閃避，雖然還是被車子一角掃到被撞飛出去，可衝撞力道已卸去大半，而非正面撞上那般嚴重。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扭傷了手腳，還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住院觀察數日才能確定有沒有後遣症。
而只要一想起她被車子撞上那一刻的情景，他的心便如刀割，痛到呼吸都不順了，所以不時忍不住要叫喚她，看著她清醒且沒事地待在他的身邊，他才能放鬆並紓解心頭的劇痛。
眼皮顫了下，只是閉目養神的馮瑀心睜開眼，靈活的眼眸在看見心愛男人眼中的憂慮恐慌時，隨即漾起一片溫柔，伸手握注他的大手。
「都兩天了，我沒事啦！你別擔心了。」除了兩位好友，她沒有讓古志倫通知家人，所以這兩天只有他全程待在醫院裡陪伴她，可他卻老是緊緊盯著她看，彷彿只要一眨眼，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似的，讓她反倒替他擔心起來。
看來這次的車禍他比她更無法釋懷，不過他這般緊張也讓她清楚看見他一直藏得很好的真心－－原來他是很在乎她的。
反握緊她的小手，古志倫啞聲低語：「就算你現在這麼看著我，我還是很難相信你真的沒事，你真的嚇壞我了，寶貝。」
只要她不再像兩天前那般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他的面前，而像眼前這般會動、會說話、會對他笑，他就會努力告訴自己她真的沒事了……
「我真的沒事。」她再次保證，漾著笑容看著他。
兩人相對無語，氣氛溫馨甜蜜，過了好一會兒，馮瑀心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那謝小姐怎麼樣了？」除了她，謝佳娜也因為車子撞上石墩而受傷住院，而最萬幸的是沒有其他行人受到波及。
「死不了！」一提起差點撞死馮瑀心的女人，古志倫臉色一沉，語氣陰狠地道：「等她由醫院出來，我會確保她待在牢里長長久久，再也不能出來隨便傷人。」
「她也很可憐，因為嫉妒……」
「不必同情她！」古志倫沒好氣地截斷她的話。「更不用再去想她的事，先把你自己的身體休養好比較重要。」
見他火氣不減，馮瑀心吐吐舌，趕緊岔開話題。「你一直在醫院陪著我不太好吧？有事你就去忙吧！反正再過兩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若非他堅持，其實今天她就可以出院了，可偏偏他還是不放心，一定要她再住院幾天觀察，確定身體無礙之後才准她出院。
「我沒事要做，只想待在醫院陪你，怎麼，不喜歡我在這裡陪你啊？」古志倫故意威脅地瞪著她。
馮瑀心微笑搖頭，表情嬌憨。「怎麼會？待在醫院很無聊的，有你陪我才好。」
古志倫深深看著她。「你真的沒事？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沒有，這兩天我連手腳的扭傷都好了很多，哪會有事？你別這麼擔心了好不好？」眨著大眼，馮瑀心頻頻保證。
古志倫目光瞬也不瞬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說道：「寶貝，你願意嫁給我嗎？」
馮瑀心當場愣住，瞪著他認真的眼神好半晌，還是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你要我嫁、嫁給你？」過於錯愕讓她結巴起來。
「對，嫁給我好嗎？陪伴我一輩子，我們再也不分開。」他以著充滿真實感情的眼神懇求地望著她。
經過差點失去她的劇痛，他才徹底明白自己的生命裡早就不能沒有她了，偏偏他頑固的腦袋一直將自己對她的感覺解釋成一時的「迷戀」，下意識逃避面對自己的真心。
直到親眼看到她在他的面前倒下，他才用最大的痛苦認清自己對她的愛意早已深植心中，無法自拔了。
他忍耐了兩天，直到確定她沒事，他才總算可以將對她的心意表達出來。
馮瑀心呆呆凝視著他，萬萬沒想到會有聽到他對她表達情意的一天，她又是欣喜又是害怕，生怕自己正身在夢中，他剛才說的話是她太過於想望的腦子幻想出來的。
她遲遲不語讓他心口一緊，不覺憂懼起來。「寶貝？」
耳邊傳來他帶著憂慮的嗓音，馮瑀心眨眨眼，這才開始有了點真實感。
「你……你真的要我嫁給你？」仍是不敢置信地再問。
「你願意嗎？」一直得不到她的答覆，古志倫緊張地看著她。
確定自己的耳朵沒出錯，馮瑀心眼中升起疑惑，不覺喃喃自語：「為什麼？你為什麼突然向我求婚？」
不待古志倫再說什麼，她忽地正了正臉色，很認真地問他：「志倫，你愛我嗎？」
古志倫一愣，臉色驀地激動起來。「當然！不愛你怎會向你求婚？瑀心，是我太遲鈍，直到兩天前差點失去你時，才明白自己絕對不是只是一時『迷戀』你，而是一輩子的依戀，我好害怕會失去你，答應嫁給我好嗎？我要緊緊守著你，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馮瑀心聽著聽著，心中疑慮全消，唇邊逐漸漾出一抹甜蜜燦爛的笑容。
她直直看進他深情的眼底。「如果你也愛我如同我早已深深愛你那般，那麼我的答案是『願意』，是的，我願意嫁給你，跟你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開。」
眸光瞬間熾亮，喜悅在胸口爆開。「瑀心，寶貝，我愛你……」他低下頭，溫柔地銜住她的紅唇，糾纏再三，仔細向她傳達心中的喜悅激動及對她的愛意。
是的，就讓他們相依相偎，再不分開。
－－Ｅｎｄ－－ |
匿名
發表於 2015-5-2 07:21: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