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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紋]豪門小米蟲(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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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38: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紋 - 豪門小米蟲

這女人二十四歲還學人家離家出走會不會太晚了?
而且還跳上他這個陌生人的車要他帶她躲避追兵,
別說兩人非親非故,光看她逃跑還不忘挾帶一隻獅子大玩偶,
他就知道帶著這樣的她絕對是個大麻煩,
更何況他可是來參加巡迴車賽,而不是來飛車救美的好嗎?
那……為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出手了?
厚,還不是她那句「完了,他們追來了」,
害他忍不住一時技癢,油門就給他踩到底了……
唉,事實證明他果然不該讓職業病冒出頭的,
可他實在拿她的天真可愛沒轍,無法狠心丟下她,
再說她這麼不知人間險惡,要是在外面遇到壞人怎麼辦?
尤其當她對他露出發自內心的甜美笑容時,
孤單許久的他竟有種強烈不想放她走的念頭,
只不過他這樣幫她蹺家逃婚,算不算誘拐人家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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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38: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溫暖的陽光灑進房裏,春天正奮力的要取代冬天,她喜歡春天,尤其是一大清早就可以看到太陽探出雲層,暖暖的灑在身上。

穿過落地窗,來到陽台,宋雪甯緩緩的坐在外頭的柳條椅子上。

這是位在西班牙馬德裏郊外的豪宅,大約在二十年前,她的父親買下來送給母親的禮物之一。

自從上個月她在學校受傷之後,父親便安排她到這裏休養,過了一個多月,她已經無聊到發慌。

宋雪甯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到學校去準備即將到來的畢業音樂會。畢竟是她畢業前最後的一場演奏,她比任何人都還渴望做出一場完美的演出,留下最美的回憶。

左手無意識的輕觸還綁著繃帶的右手腕,這幾日她曾試著想要活動,但卻心驚的發現自己的手指似乎使不上力。

她希望這個現象只是暫時的,至少在這個時候,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不然她會先嚇死自己。

她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父親,從小在以財富、權勢妝點的世界長大,什麼事都有人替她安排打點好,她也從沒試圖去改變過什麼,她幾乎沒有目標,直到她接觸了音樂--她在演奏樂器的這個領域找到自我。

只有在彈琴時,她才能真實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在那個時候,她可以只是很單純的一個人--宋雪甯!而不是商業鉅子宋仁守的掌上明珠,一個眾人眼中只因會投胎,好命的擁有良好家世的千金大小姐。

「雪兒,」身後傳來的低沉聲音有著不認同,「今天早上的天氣還有點涼,你怎麼沒穿外套就站在外頭?」

宋雪甯轉頭露出一抹笑容,看著一向穿著得體的父親走了進來,「爹地,我只是想要透透氣而已。」

宋仁守微微一個搖頭,表情寫著不以為然。

當年的他,原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甚至迎娶其中任何一個,卻在年過四十時,遇到雪兒的母親。

她是個溫柔婉約的女人,兩人迅速墜入情網,閃電結婚!

年近半百之際,妻子為他產下一女,只不過他們夫妻的情緣卻僅維持了短短不到十年的光景。

在女兒還小的時候,妻子便因病餅逝。對他而言,雪兒不單是唯一的親人,更是至愛留給他的唯一,所以從小他就把她給捧在手心裏,呵護備至。

「進來吧!」手搭在女兒的肩上,宋仁守柔聲說道:「手才好,可別又著涼了!」

「爹地,我沒那麼虛弱,我很好。」雖然不認同,但宋雪甯還是乖乖的回到房裏,「所以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學校?」

宋仁守撥開她散在臉頰的黑色長髮,憐愛的說:「晚一點醫生會來,我們聽聽他怎麼說吧!」

她歎了口氣,「我已經休息太久了!在畢業前,我有一場很重要的演奏會,可是因為這次受傷,我有一個多月沒練習。我好擔心自己會彈得不好,」她擔憂的看著父親,「若是我把演奏搞砸了怎麼辦?」

「不過是彈琴罷了,沒那麼重要。」

宋仁守的口氣使她的心微沈了一下。

這麼多年過去,爹地對於她放棄商學院入學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

當年爹地在她做下決定時,曾經試圖打消她進入音樂學院的念頭,但最後還是擋不過她的哀求,心軟的讓她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只不過他的讓步可不代表他的認同。

「爹地,彈琴或許對你不重要,但卻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宋仁守聞言,不由得微沈下臉。「我宋仁守的女兒,生命中的全部怎麼可能只有彈琴!」

聽出父親口氣中的苦惱,宋雪甯神情不禁一怔,「爹地,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暪著我?」

「坐下來!」宋仁守看了她一眼,然後要她坐在沙發上,「爹地知道你喜歡彈琴,可是我要你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要記得鋼琴並不是你生命中的全部。」

宋雪甯的心一突,抬起沒有受傷的左手輕撫過包著繃帶的右手臂,「這是什麼意思?」

宋仁守安撫道:「這次的意外傷到神經,醫生擔心你的手指無法再像以前那麼靈活!」

像顆震撼彈投了下來,宋雪甯的臉一白。

那一天,從學校的鋼琴練習室出來,在樓梯轉角她不小心撞到一個拿著梯子來學校維修的工人,她整個人重心不穩的摔下樓,手也因此受了傷。

她只記得當時自己痛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但她沒有任何的恐懼,她以為不過是小傷,治療後便會痊癒,然而現在……

「我不能彈琴了嗎?」

「雪兒,我知道這個消息要你接受並不容易。」宋仁守自顧自的說道:「但是你放心,一切有爹地,爹地會安排好一切,」他握住她的手,「你的生活不會有任何轉變,唯一的改變,只是不能再彈琴罷了。」

只是不能彈琴罷了宋雪甯凝視著父親,無言了。

一個商業鉅子,自傲的擁有一切也認為自己有力量主導一切,除了她死去的母親和她以外,他從不對任何人妥協,只是他再神通廣大又如何?他雖然疼愛她,但他一輩子都無法理解她生命中最喜愛的音樂。

更不明白這件事足以毀了她的世界!

從小到大,她被保護得太好,導致她成了一個生活白癡。她只喜歡彈琴,因為只有在這個領域,她才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然而現在……她再也無法再彈琴了。

一陣恐懼猛然掠過她的心頭。

「爹地,」她逃避似的說道:「我不喜歡這個玩笑。」

「雪兒,等會醫生來,你問了醫生,他也會給你同樣的答案。」宋仁守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別想太多,好嗎?」

看著父親的神情,宋雪甯實在無法向他坦誠此刻心中複雜的感受。

她是宋仁守的女兒,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爹地絕對無法理解她的不安與憂愁,畢竟對爹地來說,他已經給了她太多,他所給予的一切完全足夠彌補她不能彈琴的缺憾。

「總之,你待在這裏好好休息一陣子。」宋仁守柔聲說道:「我很慶幸你只是無法彈琴,若再嚴重一點,」他的臉一沈,「我可沒那麼簡單放過你的學校。」

只是無法彈琴宋雪甯覺得諷刺,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不關學校的事情,是我……不小心。」

「我可不認為!」宋仁守的目光有一瞬變得冰冷,「你們學校沒有做到保護學生的責任,我每年捐大把的錢給他們,可不是要他們弄傷你!」

聽到父親的話,宋雪甯感覺太陽穴隱隱作痛,「爹地,我要你答應我,不要做出報複我學校的舉動!」

她清楚知道父親可以為了保護她而做出多激烈的舉動,而她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宋仁守沒有說話。

她皺起眉頭,敏銳的察覺父親沈默後代表的意涵。

「爹地,你該不會已經做了吧?」

宋仁守停頓一下,拍了拍她的手,「我們不需要談論這種無謂的話題!」

她的心不禁一擰,心中生起無力感,但卻什麼都不能做,她將目光移到窗外,幽幽歎了口氣。

「父親,」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早安!」

宋仁守抬頭對他點了下頭。

「雪兒,」看著目光落在窗外的宋雪甯,男人輕喚了聲,「早安!」

宋雪甯擠出一個微笑,轉頭面對他,「康哥早。」

她認識這個男人好久了,他是爹地在多年前所收的養子康書翰,本來爹地希望他們可以成為一對,她也曾抱著這個念頭多年,但是時光經過,小女孩長大了,知道緣份終究不屬於他倆。

康哥是對她很好,不過她很清楚那並不是愛,充其量只能說兄妹之情,後來他娶了一位更適合他的女人,雖然一開始爹地對此頗有意見,但是在她真心的祝福並全力支持之下,爹地終究讓步了,畢竟他也不想真的撕破臉,然後失去康哥這個得力助手。

康書翰輕拍了下她的頭,「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沒什麼精神。怎麼,不舒服嗎?」

「沒什麼。」宋雪甯微低下頭,柔聲回道:「只是在屋子裏悶壞了。」

康書翰懷疑的對她挑了下眉,「這好解決,晚一點等你大嫂精神好一點,叫她跟你出去走走!案親,」他轉向養父詢問,「可以嗎?」

宋仁守考慮了一會,點了下頭。

康書翰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放到他的面前,「這是你要的資料,昨天本來就要拿給你,但是班機太晚抵達,怕吵到你休息,所以現在才拿來交給你。」

宋仁守抽出牛皮紙袋的資料,分心的問:「你的太太呢?」

「維儀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我要她再睡一會。」

「大嫂還好吧?」宋雪甯關心的問道。

「還好,」康書翰微微一笑,「可能搭了長途飛機累了吧!」

注意到他在提及妻子時臉上所浮現的柔情,宋雪甯微斂下眼簾。或許是父母和哥哥他們的婚姻都太幸福了,所以讓她也忍不住想要得到這樣的快樂。

她沒有費心去關心父親手中的文件,反正她對爹地的生意從來就不關心,她一向自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以後爹地的一切,若無意外,也都是要交到康哥的手中。

「看來是個不錯的人。」

「家世也不錯!」康書翰認同,他瞄了眼宋雪甯,「但還是要雪兒喜歡。」

「雪兒會喜歡的!」宋仁守自顧自的回答。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宋雪甯不由得收斂心神,「什麼東西我會喜歡?」

康書翰抬頭看了她一眼,保守的說道:「父親替你挑了個對象。」

宋雪甯在心中玩味了下他的話,突然之間,她對這一切感到氣憤,「相親嗎?」

康書翰看了養父一眼,輕聳下肩,把回答的權利交到對方的手中,畢竟都是由他主導,自己不過是聽從安排罷了。

「沒錯。」宋仁守回答,然後將手中的數據放在女兒的大腿上,「你要不要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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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39:11 |只看該作者
宋雪甯沒有伸手去取閱。從小到大,她總是以爹地的意見為意見,聽慣了他的命令,也從沒想過自己想要什麼,或是該追求什麼。關於自己的終身大事,好像聽從安排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她實在厭惡這樣的情況!現在她的手傷了,一輩子再也無法彈琴,爹地所能想到的最好安排,便是找一個男人,然後讓她結婚

宋雪甯感到不平,但是臉上卻沒有太多的情緒反應,「我不想看。」

宋仁守也不強迫,「不看也無所謂,反正這個人選很適合你。」

「我不在乎他適合與否,我不想去。」

「什麼」

「我不想去相親!」她的語氣更加入了肯定。

沒有料到女兒會拒絕,宋仁守難掩詫異,「為什麼?」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她直視著他,「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我不想要照著你的安排去決定終身伴侶。」

「雪兒,我沒有替你決定,我只是先幫你過濾人選,找一個比較適合你的對象。」宋仁守壓下脾氣,試圖說服女兒。

「你為適合,但不代表我也認為適合。」宋雪甯的語調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你現在只是因為自己無法彈琴而情緒不穩!」宋仁守很快的替她的失控找到原因,「等你冷靜下來就會知道,我的安排對你而言是最好的。」

她想哭,為自己再也無法彈琴,也為爹地的自以為是,更為自己活到二十幾歲,卻連終身大事都無法自己做主。

「我想再回學校去!」

「雪兒,我已經說了,你不能再彈琴了!醫生說你的手傷到神經,你可以痊癒到生活自理,但是手指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靈活,你現在只要乖乖待在這裏,過一陣子,」他微微晃動了下手中的數據,「我會安排你跟亞力見面!」

「我已經說了,我不要!就算我不能彈琴,我還是要回去試試看!」強忍著淚,宋雪甯為自己的人生力爭到底,「我可以接受物理治療、做複建,只要我努力,總會有希望的。或許我可以彈得跟以前一樣的好。」

「雪兒,你何必花時間去做無謂的事情,」宋仁守勸道:「別傻了,彈琴不過就是個消遣罷了。」

頭一撇,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猛然站起身,「康哥,我去看看大嫂,沒關係吧?」

康書翰原本想要拒絕,但是看到她一臉的期盼,他的五官一柔,「沒關係。」

「謝謝。」宋雪甯一笑。

「雪兒,我話還沒有說完!」

「爹地,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就是不會去相親,」她頭也不回的說:「明天我就回學校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宋仁守的眉頭皺了起來,五官也沈了下來。

每次只要他露出這種表情就代表他動怒了,但是宋雪甯並不害怕。因為不管如何,爹地都不可能會傷害她。

「對不起!爹地。」她微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這是個美麗的宅院,她一向喜歡這裏,可有時候這裏卻像個牢籠,將她鎖在其中,走到哪裏都有下人的目光追隨,她習慣了這樣的對待,但倒未必喜歡……

她喜歡獨立自主的女人,就像她的大嫂--王維儀!她吸引人的地方不在她的外表亮麗,而是就算家道中落,她依然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走出自己的路。

反觀她,活到二十幾歲還是依靠著家人,她以為自己就算再一無是處,但至少還能彈琴,然而現在,老天爺卻連她唯一做得好的一件事都奪走了。

歎了口氣,宋雪甯推開門,看到坐在窗邊輕啜牛奶的王維儀。沐浴在陽光底下的她,看起來平靜而滿足。

縱使已經結婚一年,康哥他們這對夫妻仍然如同初識一般的甜蜜,讓她真的很羨慕。

雖然她也很清楚,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的幸福,可以遇到生命中對的另外一半,進而與之相守一輩子,但總比她好,因為她連試的機會都沒有……

「大嫂。」宋雪甯輕聲的開了口。

「雪兒,」王維儀露出歡迎的笑容,「快過來坐下,吃過早餐了嗎?」

宋雪甯點點頭。

「你的手還好吧?」王維儀關心的看著她纏上繃帶的手。

「還好,」宋雪甯坐到她的對面,笑容微黯,「除了以後可能不能再彈琴以外!」

王維儀呆住,臉上淡淡的笑意隱去,「為什麼?」

「聽爹地的意思,好像是傷到神經,」宋雪甯的眼眶紅了,「手指變得遲頓。」

「我們再找醫生問問!」放下手中的杯子,王維儀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一定會有辦法讓你變得跟以前一樣,然後你可以繼續在台上彈奏,贏得許多的掌聲。」

聽到她的話,宋雪甯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王維儀同情的伸出手摟住她,「可憐的雪兒,別哭,不是世界末日,我們還活著,就有希望。」

這世上真的很諷刺,宋雪甯啜泣的心想,王維儀明明就是一個跟她沒有血緣關係,認識不過一年的女人,但是她竟然比生下她的父親更瞭解她。

「雪兒不會連試都不試就打算放棄吧?」王維儀心疼的擦著她臉上的淚水。

「我想試,」宋雪甯哽咽的說:「但爹地認為不需要。」

提到宋仁守,王維儀的臉色微黯了下。

這位法律上她得叫他一聲公公的男人,之於書翰而言,不單是養父,還是恩重如山的大恩人,畢竟在書翰失去親人,走投無路時,是他收留了他,還一手栽培他。她用生命愛著丈夫,所以對於一路支持丈夫至今的宋仁守,她也同樣抱著敬重的態度,不願與他起任何衝突。

只是……有時他實在霸道得令人不以為然。

「爹地,」深吸了口氣,宋雪甯將眼淚擦乾,「他還想了一個認為對我最好的安排。」

王維儀腦子飛快的轉動著,最後輕歎了口氣,「該不是相親吧?」

她有些驚訝,「你知道這件事?」

王維儀無奈的搖了下頭,「之前聽書翰提過,不過我沒有料到公公是因為你受了傷,才要你去相親。我只跟書翰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想要什麼樣的對象應該由你自己決定,但是公公很堅持。」

宋仁守不是一個會輕易被說服的人。

「他是很堅持,」宋雪甯臉上也閃著堅定的神情,「不過我拒絕了。」

王維儀微驚的看著她。印象中,雪兒是個乖乖牌,身為宋仁守的掌上明珠,她難能可貴的沒有一般千金大小姐的驕縱,這是優點,但也是缺點--畢竟她太習慣讓人替她打點好一切,有的時候連照顧自己這種小事,都未必能做好,而這次她竟然會反駁自己的父親。

「而且爹地生氣了。」

「可以想見!」王維儀挑了挑眉。一向高高在上、富可敵國的公公,不論走到哪裏,哪個人不是對他逢迎拍馬,世上應該沒幾個人有膽子跟他唱反調。

「大嫂,我真的應該聽爹地的話嫁給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男人,就這麼過一輩子嗎?」

看著她,王維儀實在說不出違心之論。

就某個層面來看,雪兒是幸福的,就像被關在象牙塔的公主,不知外頭世界的險惡。但這樣的人生實在也太無趣了點,沒有任何的刺激或叛逆。

「大嫂,我想如果爹地再逼我的話,不一定我會一走了之。」

「什麼」王維儀被她脫口而出的話給嚇了一跳。「你千萬不要亂來!」

「可是我--」看著對方緊張的神色,宋雪甯輕歎了口氣,「我知道,我不會亂來,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你最好只是開玩笑。」王維儀仔細的打量著她,「別做傻事,知道嗎?如果你真的一走了之,公公會很生氣,而書翰和我都會很擔心!」

「我知道,所以我說,」她露出一個笑容,「我只是開玩笑的。」

「雪兒,我不是笨蛋,」王維儀溫柔的看著她,「我明白就算是玩笑也有幾分真,給自己一點時間,公公的想法有可能改變,你的手也有可能複原,一切都會很好。」

她也希望如此,但卻一點把握都沒有。宋雪甯黯然的想道。

王維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雪兒,相信我,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遇到一個好男人。」

「如果我聽爹地的話去相親的話,或許我一輩子都遇不到那個人。」

王維儀聞言不由得沈默。她也不認同公公的做法,可是她實在無權去說些什麼。何況,公公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的掌上明珠罷了。

她擔憂的目光看著宋雪甯,生怕她真會放著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學人家離家出走,畢竟個性再柔弱的人,要說全然沒有脾氣,那也不太可能。

看來她得花點時間去說服丈夫讓公公打消逼雪兒去相親的念頭,不然,她可以預見即將面臨的風暴……

聽說她好像要訂婚了,跟個她根本想不起長相的男人……

雖然她已經很盡力了,但她的腦子真的抓不到對那個男人的一丁點記憶。

她只隱約記得那頓相親飯無聊到令她想睡覺,不過縱使她表現得興趣缺缺,似乎也無損於對方對她的感覺,堅持要跟她在一起。

突然之間,宋雪甯想起來了,她記得當自己提及最愛的音樂時,對方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情。

那個叫亞力的男人壓根不認同她當初選讀音樂學院而放棄從商的抉擇。

難怪爹地會喜歡這個人,因為他倆的想法簡直一模一樣!

她有個富可敵國的父親,資產甚至放眼四大洋五大洲都有,但那有如何?她從小看到數字就想睡覺,所以要她接手那些事業,實在也太為難了她。

而且她有個能力很好的哥哥--康書翰,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為未來誰接手爹地事業煩惱。

重重的歎了口氣。她還記得瘦弱的母親,就算病入膏肓還是不忘要她當爹地的乖寶寶,她一直很聽話,但是連終身大事就這麼決定了嗎?

「小姐!」

聽到身後的叫喚,宋雪甯微轉過身。

「先生回來了,還帶著亞力先生。」

亞力?她的未婚夫

看著管家路易臉上的笑意,宋雪甯輕歎了口氣。「爹地為什麼帶著他來?」

「或許是希望在婚禮之前,讓小姐和亞力先生多培養感情。」

她聳了聳肩。對於一個瞧不起她最喜歡的音樂的男人,她實在沒什麼興趣跟他培養感情。

「我換個衣服就下去。」知道路易還在等她響應,於是宋雪甯有些意興闌珊的開口。

路易點頭離去。

房裏再次只剩她一個人,她抬頭看著已經西移的太陽,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媽媽,對不起!我一直很聽話。」她轉過身,看著自己長長的影子投射在屋內,「但這次--我要自己做主!」

她走到床邊,抱著從小到大一直跟著她的獅子絨毛玩偶,這個大家夥足足有半個人高,是母親送給她的最後一個禮物。

在下雨打雷的夜晚,她害怕寂寞的時候,它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既然她要走了,她當然也得帶著它。

在勇氣還未消失之前,她只隨便拿了幾件衣服塞進登機箱,然後抱著大獅子大玩偶,緩緩的走下樓,隱約聽到起居室有人交談的聲音,她認出其中一個是父親,另一個則是她的「准未婚夫」。

想到這個,離開的念頭又加深些許,身子緩緩的朝大門的方向移動。她沒離家出走過,也沒概念應該要帶些什麼東西。

錢應該是必要的……可都要離家出走了,還拿家裏的錢,好像太沒骨氣了點。

不過……還是拿一點好了。念頭一轉,她小心翼翼的溜進父親的書房,推開藏在書桌後的保險箱,輸入密碼,拿了一大疊鈔票,想了一想,又放了一半回去。

吸口氣她壓下自己的罪惡感。她有手有腳,離家之後,她會去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賺到錢,她會向爹地證明,不用嫁人,她也可以好好照顧自己,所以她不需要帶太多的錢。

只是她才踏出大門,就聽到後頭有聲音叫喚,她轉身看了眼,是那個叫亞力的家夥。

一想到回去就要跟他結婚,她想也不想的加快腳步。她可不要離家出走不到一分鐘就被捉回去。

她的人生,她要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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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39: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宋雪甯吃力的拖著獅子大玩偶,急忙往前跑,以至於轉角出現一輛車子都沒有注意。

當看到時,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不過一陣急促的煞車聲同時響起,空氣,中飄浮著輪胎橡皮的味道。

車頭驚險的停在距離她只有幾公分的地方。

「你瘋了嗎?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一個戴著太陽眼鏡的黑髮男人將頭探出車窗,口氣有著不悅。

「對不起!」她一臉驚魂未定,匆忙的抬起頭。

「我差點撞上你!」

「我知道。」宋雪甯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注意到對方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中文,「只是,有人在追我!」

「就算有人追你也得看路!閃一邊去。」男人的口氣有著明顯的不滿。

「別這麼沒有人情味,拜託幫個忙。」看著他的跑車在夕陽下閃爍銀色光芒,宋雪甯心一橫,沒等對方有任何回應,逕自拉開另一邊的車門,連同獅子玩偶很勉強的擠進車裏。

「你做什麼?」龔振凡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的動作。

「看在同樣是華人的份上,」她面對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幫我個忙吧!我可以給你錢。」

龔振凡一臉莫名其妙,他找不出任何理由幫她,更何況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快點走!」她央求,「如果我被抓回去的話,一輩子就完了!」

「這是什麼整人遊戲嗎?」他懷疑的看著她,「小姐,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論是囚禁或是綁架都是犯法的,如果你真的惹上麻煩,我可以替你打通電話,幫你報警!」

這個男人做事還真是一板一眼,宋雪甯無奈的看著他,「總之,就當日行一善,好嗎?」

不可否認,她長得還不錯,有雙靈活的大眼睛,氣質清新,不過卻古怪的抱著一隻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絨毛玩偶……

龔振凡正遲疑著要不要幫她,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瞄到前方出現好幾輛車子。

「完了!」宋雪宋一臉的苦惱,「他們追來了!」

這世上還有人跟她一樣沒用的嗎?她在心中哀號,才離家出走不到五分鐘就被捉回去!她真懷疑這輩子自己到底還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好。

龔振凡看著她,不由得挑了下眉,看著前頭急駛而來的車子,引擎的聲響使他的血液不自覺的沸騰起來。

有趣!

他的嘴角一揚,就當來場練習賽好了。

反正這女人長得還挺不賴的,要幫不幫就端看自己的心情決定。

心念一轉,他的手直接打檔,流利的將方向盤一轉,很酷的甩著車尾,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他帥氣的來個一百八十度大急轉。

沒有料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宋雪甯纖弱的身軀因為這個極速的掉頭直接撞向前。

「坐好,把安全帶繫好。」他看都不看她,專注著前方的路況。

宋雪甯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奮力的坐直身軀,顫抖的手好不容易在飛駛的速度之下將安全帶給繫上。

一繫好安全帶,她的雙手立刻下意識的緊抓著懷中的玩偶,整個人縮在座椅上。

「你……」窗外的景物速飛逝而過,她嚇白了一張臉,她的司機從來沒有開過快車。「可以慢點嗎?」

「慢點?!」他分心的瞄了她一眼,臉上有著飛揚的神彩,「你就要被捉回去了!」

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極速快感,這個男人是瘋子嗎?宋雪甯覺得自己心臟都快停了。哪個正常人會把車開得好像要飛起來似的。

她忍不住緊閉上眼睛。現在她是不後悔離家出走啦!只是她有點後悔上了這輛車……

這個看起來酷酷的男人是個愛飆車的瘋子……

龔振凡很快的將追在他們身後的車子給甩開,不過宋雪甯卻沒有心思去慶祝這個小小的勝利。

車子一停下來,她立刻迫不及待的拖著獅子大玩偶,蒼白著一張臉,雙腳發抖的從車子走下來,然後又拉出她的登機。

她整個人超不舒服,好想吐--

「謝……」才開口就感覺胃在翻攪,她深吸了口氣,壓下作嘔的衝動。

這男人開車的速度讓她知道,原來她會暈車……

「你還好嗎?」龔振凡跟著她下了車,看著她的眼裏有著笑意。

「還好吧!」她有些虛弱的回答。

他站定她的身旁,一臉似笑非笑,「在我看來,你一點都不好,頭暈想吐嗎?頭低下來,等一會你就會好過一點。」

宋雪甯聽話照做。

龔振凡的手輕按著她的頸子,嘴角揚了起來。

過了一會,覺得好過一點,她才將視線抬起,對他微搖了頭,「你真是瘋了,你剛才簡直在玩命!」

他偏過頭,沒有回應她的話,只說道:「你不會開車對吧?」

「對!」從小到大,她到哪裏都有司機接送,她根本沒有理由要學開車。

他將鼻樑上的太陽眼鏡摘下來,露出一雙閃閃發亮的黑色眼眸,「所以你不懂開車的樂趣。」

「正確點來說,應該是我不懂飆車的樂趣!」

聽到她的話,他露出一個對他自己來說都極為陌生的溫柔笑容,但是看著她,給她一個微笑,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他嘴角的笑容使宋雪甯想起太陽,她一向喜歡陽光,因為那可以使她感覺溫暖,在他身上,她竟然找到同樣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她的視線不自覺的鎖在他的身上,「我還是要謝謝你!」

「你已經說過了,」看著她略微蒼白的神色,他擔心的詢問,「你確定自己沒事嗎?」

她微搖下頭,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將手中的登機箱給放在地上。

「你要做什麼?」

「給你!」她就公然在大街上,打開自己的登機箱,拿出塞在裏頭的鈔票交給他。

龔振凡看著她數都不數就抽了好幾張兩百元面額的歐元遞到眼前,不禁一楞。

瞧見他皺起的眉頭,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跟著躊躇起來,解釋道:「我想謝謝你。」

「我不是為了錢才幫你。」他挑了下眉,視線無禮的打量著如同搪瓷娃娃的她,身高雖然只到他的耳朵,但就一個東方女性來說,這樣的高度已經算是高人一等。

原本他認為幫她只是舉手之勞,不過現在他卻動怒了,不管她的外觀再迷人,她遞錢給他的舉動也實在傷人。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錢才幫我,可是除了這個,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答謝你。」他的目光注視之下,她不自在的動了起來。

他側著頭看著她,「你多大?」

「二十四。」

他驚訝的挑挑眉。她看起來很年輕,不超過二十歲。「這是大街上,你就這麼拿著一疊鈔票招搖,太危險。」

他拿走她手中的錢,再次把錢放回她的登機箱。她身上帶著不少現金,不過就她沒有危機意識直接讓錢財露白的行為來看,帶那麼多錢在身上,實在不智。

龔振凡可以肯定,這樣的她可能走沒多遠,錢不是被騙光就是被扒光。

不過不管她會有什麼下場,也不關他的事了,他已經幫她逃離追她的人。

「總之,你把錢收好,記得錢財別露白,還有最重要的,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他對她聳了下肩,「我走了!」

宋雪甯突然伸出手拉住他。

龔振凡不解的低頭看她,「怎麼,還有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舉動,她只是下意識的拉住他,不讓他走。

她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著歉意。「我沒有惡意,」頓了頓,又強調,「真的沒有惡意!」

「我知道。」看著她一臉無措,龔振凡的表情不禁一柔,「我也沒有生氣,只是,你這樣隨便就拉住陌生人實在不太好。」

「我叫宋雪甯,你叫什麼名字?」

他驚訝的看著她,「什麼?」

「我叫宋雪甯,我的家人都叫我雪兒。」她清明的眸子看著他,重複了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龔振凡。」

「你好,」她臉上揚起一個真誠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們就不算陌生人了吧!」

這是什麼邏輯?若照她的理論,只要知道名字的就都可以是朋友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替她提起登機箱,決定好人做到底,「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宋雪甯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光亮,但一想到方纔的極速,她不得不搖頭,「不用了。」她怕自己再上他的車會吐出來。

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龔振凡實在覺得不可思議。這女人真的很單純,想什麼全都寫在臉上。

「我會把車開慢一點,這樣行了吧?」

「真的嗎?」她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你……」龔振凡忍不住對她挑了挑眉。

她有張甜美的臉,但是不經意的言行實在很傷人,他已經開口申明,她竟然還質疑他?!

「我以我的人格保證,」他懶懶的說:「這總行了吧?你要去哪裏?」

對他輕柔一笑,宋雪甯想回答他,不過他的問題問倒了她,她抱緊手中的獅子大玩偶,她今天是臨時起意離家出走,何去何從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他微微皺眉,「你該不會是連要去哪裏都不知道吧?」

「我離家出走了。」她囑疇的說。

「離家……出走?!」他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她,「雖然你看起來像是未滿二十歲,但是你已經二十四歲了,這個年紀還學人家離家出走,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發現錯誤,及時更正永遠都不嫌晚。」

龔振凡忍不住抬起手,輕敲了下她的頭,「大小姐,我們現在談的是離家出走,這不是件對的事!」

她俏皮的皺了下眉頭,然後抬頭直視他,「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不走,我的人生就完了。」

「人生就完了?我倒想聽聽怎麼個完法,這麼誇張。」龔振凡認為她言過其實,「上車吧!」在自己後悔之前,他又道:「如果你不知道要去哪裏,我替你安排。」

「你替我安排?」她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臂,「你要替我安排,真的嗎?」

「不要一直質疑我的話,」他挑挑盾,「不然我會後悔幫你。」

宋雪甯立刻乖乖的閉上嘴,一臉的興奮。

「有沒有必要這麼開心?」他不解的看著她,「你不怕我會對你不利嗎?」

她搖了搖頭,「若你是壞人的話,在一開始就不會幫我,我的登機箱就在你的手上,看到我的錢,你大可拿了登機箱掉頭就走,根本不用留下來理我!」

她的腦筋實在很簡單,完全就是一加一等於二的那種小學生邏輯。不過通常簡單的思索,反而貼近事實。

「總之,我會在西班牙停留兩天,就住在飯店裏,你就暫時跟我待在同一間飯店,有沒有意見?」

宋雪甯像是小女孩一般開心的笑了,「沒有!」

除了開快車這件事令她不是很認同之外,他是一個好人,而且他笑起來的樣子好好看!

「可是,」她還是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你真的不會再開快車?」

看著她一臉的天真,他對她的自目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至少你在車上時,我以人格保證,我不開快車,這樣行了嗎?」

「行!」她用力的點了下頭。

龔振凡替她拉開車門,要她上車,看著她吃力的抱著手中的大玩偶塞進車裏,他忍不住低喃,「離家出走還帶著大玩偶,你實在有點可笑。」

宋雪甯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感到不自在,反而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這是我媽媽送我的東西,我的寶貝,你不會懂的。」

還記得九歲那一年,媽媽過世的那一天,漆黑的夜裏來了一場好大的暴風雨。

風雨聲夾雜著打雷聲令她害怕得全身發抖,唯一陪著她的就是這隻大獅子。

媽媽告訴她,獅子是森林之王,是個王者,可以保護她,讓她很安全,所以在她害怕時就抱著它,找到一些力量。

在那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大獅子陪著她,然後爹地回來了,她拖著大獅子,牽著爹地的手,走過長長的迴廊,來到父母的房間。

一直住在醫院的媽媽回家了,她像是睡著一樣的躺在床上,但是她知道這一次媽媽再也不會醒過來。

從此之後,她不論走到哪裏都帶著大獅子,她不喜歡雨天,尤其是打雷的時候。

「我是不懂。」看著她臉上的神情,他輕柔的說:「但我相信對你是意義非凡。」

聽到他的話,她笑了,就連眼睛都也是笑意。

她的目光注意到他微敞的領口有抹銀色的光亮,「很漂亮的項鏈。」

順著她的目光瞄了一眼,他將項鏈拉了出來,「我的護身符。」

她最喜歡的太陽圖案,簡單又充滿陽剛之氣,正如他給她的感覺。

這一陣子,為自己無法彈琴又被強迫相親而心情不佳,但現在,她感到一種如同雨過天青奇妙的變化,因為遇到他,那些令人煩惱的事情好像都變得不重要。

「你是好人。」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龔振凡可一點都不敢肯定,這麼多年過去,他一直不想跟任何女人扯上關係,畢竟他曾經被狠狠的傷害過!

但是她就這麼無預期的闖進來甩甩頭,他強迫自己把迷惑情緒甩頭腦後。

他一向能控制自己的情感,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之所以放心不下她,只是難得抬頭的善心在作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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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3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你可回來了!」看到進門的龔振凡,福山拓也急忙的迎上去,「你跑到哪裏去了?難道你忘了晚上跟和田先生有約嗎?快一點洗個澡、換件衣服,我們要遲到了。」

龔振凡意興闌珊的瞄了經紀人一眼,沒有太大的反應。

「行行好!」福山拓也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和田先生是我們的老闆,我們得罪不起。動作快點!」

「我已經叫餐上來了。」龔振凡懶懶的說:「我要在房間吃飯。」

福山拓也一臉的錯愕,「你在開什麼……這是誰?」他這才看到拖著獅子大玩偶進門的宋雪甯。

「我朋友。」

福山拓也不認同皺起眉頭,「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帶個人回來?」

「我朋友。」龔振凡重複了一次。

福山拓也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道:「萬一是狗仔隊的話怎麼辦?現在媒體對你很感興趣。」

「最後一次,」他臉一沈,「她是我朋友,不管你喜不喜歡,她暫時會留在這裏。」

看到他的表情變了,福山拓也神情不由得也轉為嚴肅,「我不是不許你交朋友,你有交友的自由,不過在這個時候,你該慎重一點,畢竟今天你表現得太好,積分領先,對手說不定會使出什麼小人招數,例如來個亂七八糟的美人計,讓你在下一站落後。」

「美人計?就憑她?!」不是他瞧不起宋雪甯,只不過離家出走還會抱著一隻絨毛玩偶離開的女人,實在很難相信她會有多大的殺傷力,「還差得遠!」

福山拓也聞言忍不住本噥,「你不要這麼簡單就被假象給蒙騙,女人最可怕的,就是有張美麗的臉,但卻藏著一副蛇蠍心腸。」

龔振凡冷冷的看他一眼,對他這麼形容宋雪甯感到些許不快,不過當事者卻好像沒有聽到似的,兀自拿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在他和福山拓也的身上來回梭巡。

「你好!」她微笑的站在個頭比她小的福山拓也面前自我介紹起來,「我叫宋雪甯。」

沒有回應她的笑臉,福山拓也只是目光謹慎的盯著她,「你是做什麼的?」

「我?」

「對!」福山拓也煩躁的扯著自己幾乎已經快要掉光的頭髮,「來自哪裏?什麼職業?」

「我從美國來的,」宋雪甯老實的回答,「還是學生。」

福山拓也一臉的懷疑,「有什麼證明?」

「證明?」她喃喃道:「學生證嗎?可是學生證在美國的家裏。」

「所以你說謊!」福山拓也直接下定論。

宋雪甯的雙眼微微睜大,「我沒有!」

龔振凡在沙發上坐下,瞄了經紀人一眼,「你夠了!」

停頓一下,福山拓也不死心的想要說服他,「我只是小心一點罷了。如果她提不出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我們就應該請她離開,別忘了,我們後天就要搭機到摩洛哥,接下來我們會很忙,你帶著她幹嘛?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打算要帶著她去。」

一點都不覺得福山拓也的咄咄逼人令她不舒服,宋雪甯反而覺得有趣,她抱著大玩偶坐到龔振凡的身旁,好奇的看著他,「你是個名人嗎?」

她的話像顆炸彈丟下來,福山拓也的反應就像被人調了一耳光,他忍不住哇哇大叫,「你到底有沒有常識,他是個名人嗎?!他當然是個名人!凡可是我一手帶出來,史上最天才的賽車手。」

龔振凡一副窮極無聊的打開放在一旁的礦泉水,還不忘紳士的向宋雪甯示意一下。「他是福山拓也,是我的經紀人。」

並不渴,宋雪甯搖了下頭,她好奇的盯著他看,「還有經紀人,看來你真的是個名人。」

低頭看著她黑色眸子裏的淺淺笑意,他輕聳了下肩,「我是個賽車手,但有名……我不認為。」

「什麼叫不認為!」發現眼前這一對擺明沒有把他給放在眼裏,福山拓也不禁氣憤的站在兩人面前,企圖吸引他們的注意,「若是接下來的幾站你都可以保持水準,世界大賽冠軍非你莫屬!」

「哇!」宋雪甯驚歎,「世界大賽冠軍?!聽起來好像很厲害。」

對於賽車,她實在稱不上喜歡或討厭,不過爹地倒是跟日本的車廠合作擁有一支車隊,她只在美國看過一次自家車隊的比賽,但是實在沒有慧根去懂得這種極速快感的運動。

不過他是個賽車手,這倒解釋了他剛才怎麼可以把車開得那麼猛。

「不是好像很厲害,」福山拓也不悅的指正,「是非常厲害,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凡是這一行的佼佼者。」

龔振凡的反應是翻了下白眼,走進這行是無心插柳,當初為了反對自以為是的母親而跟她唱反調,沒想到自己最後卻玩出興趣,進而愛上這個向極速挑戰的遊戲。

「如果你真的是對手派來使美人計的,他們就是把我們當白癡,除了長相還可以之外,你根本就是個笨蛋。」

福山拓也讓宋雪甯聯想到喋喋不休的老母雞,而且他說她是笨蛋?!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輩子還沒有人敢在面前這麼數落她。

龔振凡驚奇的看著她一臉的笑意,被罵笨蛋還笑得那麼開心?她腦子真的不正常。

宋雪甯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真的不認識你,因為我壓根不懂賽車。」

「看得出來!」搶在龔振凡開口之前,福山拓也不屑的上下打量她,「無知。」他摸了下自己的頭,略了一口。

他的口氣使宋雪甯忍不住笑得更開心。

「不好意思,」她柔聲說道:「因為我喜歡的領域真的不在賽車那一塊。」

福山拓也可沒興趣瞭解她喜歡什麼,他轉頭問龔振凡,「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這裏有個空房間。」

福山拓也的眼睛瞪大,「你要讓她睡在這裏?」

這是總統套房,擁有三間臥室,主臥室屬於龔振凡,其中一間住著福山拓也,本來剩下的那一間是要安排保全人員,但是龔振凡覺得不自在,所以最後作罷,房間也就空了下來。

「不然呢?」龔振凡的態度還是一派的慵懶。

「你應該要她離開,」福山拓也警告,「在錯誤還沒造成之前。」

錯誤?龔振凡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對宋雪甯打了個手勢。

宋雪甯立刻抱著大玩偶,跟在他的身後。

「你就住在這裏。」他打開房間,開了燈。

看著大約十坪大的房間,宋雪甯坐到床上,彈坐一下,不錯,軟硬還算可以接受,她微笑的點頭。

「看她的樣子,」福山拓也語帶不屑的瞄了她一眼,「這輩子八成沒住餅這麼好的地方。」

「福山,你該改改你酸溜溜的說話口氣。」龔振凡的口氣帶著些許的警告。

「不好意思,」福山拓也一副愛莫能助的攤了攤手,「我就是這麼一個直接的人。」

宋雪甯看得出龔振凡的經紀人不喜歡她,她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她根本不以為件,因為她相信只要給她一點時間,他會喜歡上她的,就像她所認識的其他人一樣。

她將獅子大玩偶擺在床的正中央,然後抬頭看著福山拓也,「我喜歡直接的人。」

她傻了嗎?龔振凡盯著她,發現她真的不在乎福山拓也無禮的對待。

福山拓也搔著頭,被她的態度給搞糊塗了,這女人的脾氣若不是太好,就真的是笨蛋,竟然一點火氣都沒有。

「對了,福山先生對吧?」

看著她的笑,福山拓也一臉的警戒。

「給你一個良心的忠告。」宋雪甯正經的看著他說:「你別再拉你頭髮了,剩沒幾根了,若你再拉,很快就會掉光的。」

聽到她的話,龔振凡差點被口水嗆到。

福山拓也先是一楞,然後臉立刻漲得通紅,指著她的手不住發抖,不敢置信的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你再扯你的頭髮,你的頭髮很快就會掉光的。」宋雪甯正經八百的重複一次。

「你--」沒想到她真的白目的重複一次,福山拓也快抓狂了。

宋雪甯一一臉的無辜,看著對方氣得說不出話,她連忙轉向龔振凡求助,「我說錯什麼嗎?」

「沒、沒。」龔振凡只能強忍著笑意。

看出他一點都沒有意思要為自己出頭,反而還一副很愉快的樣子,福山拓也不禁一個跺腳,「你們真是太過份了!」他近乎崩潰的掉頭離開。

門砰然被關上,嚇了宋雪甯一跳,她的目光急切的望向龔振凡,「你確定我沒有說錯什麼嗎?」

「沒有!」又灌了口水,龔振凡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滿是笑意,「只是將了他一軍而已。」

宋雪甯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福山先生若是繼續拉扯頭髮,真的早晚會掉光。

「我沒有惡意!」她強調。

「看得出來,」他微垂下聽毛,輕笑道:「不過你真的有點白目。」

「白目?」

「你以前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連白目都聽不懂。」他的視線與她平行,「看著我的眼睛,你看到什麼?」

她專注的看著,然後正經八百的回答,「我自己。」

龔振凡一陣傻眼,「好吧,你的回答也沒錯,只是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她的黑眸閃著愉快的光彩,「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忍不住微笑了,「我的天啊!我真的被你給打敗了!你看我的眼睛,人的眼睛有眼珠和眼白,白目是指你沒有眼珠,簡單來說就是有眼無珠,做人搞不清楚狀況,永遠在狀況之外,更重要的,不會看人臉色做事。」

她一楞,「我自目?」

「對!」他點頭,「福山最在乎他的頭髮,雖然已經快掉光了,但一天還是至少花半個小時在整理他的頭髮,把那沒幾根的頭髮平均的中分。」

她一臉的難以置信,「都快掉光了,為什麼還要中分?!」

這個問題使龔振凡一楞,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最後他眼中閃著戲謔的光芒,「或許他想證明自己還有頭髮可以中分吧!」

宋雪甯更是困惑。

他忍不住炳哈大笑,覺得自己積鬱好久的心情因為她的出現而莫名的關朗起來。

宋雪甯並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不過因為他笑了,所以她也跟著微笑。

「總之,記得,」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頰,「以後千萬別再拿福山的頭髮作文章。」

「我沒有!」她連忙為自己辯解,「我只是給個良心的建議,要他……」她頓了下,「好吧!我白目。」

她確實搞不清狀況,不會看人臉色。

眸中閃著笑意,他輕攬了下她的肩膀,欣賞她毫無矯飾的個性,「不過你雖然白目,但是我喜歡。」

他的話帶來一種純粹的喜悅滑過她的心頭,她抬起頭,眸光正好對上他專注的眼神,發現他真的很好看,而且舉手投足都流露了他的陽光與自信。

一股衝動襲來,她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印上一吻。

他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她對他一笑,感到一股暖意滑過心頭。

「你為什麼會離家出走?」看著坐在對面吃凱撒色拉的宋雪甯,龔振凡問道。

拿著叉子的手微僵了下,她沒有料到他會開口詢問。

他挑了挑眉,「不方便說嗎?」

她搖搖頭,將嘴裏的色拉吞下後才道:「也不會,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簡單來說,我會離家出走是因為我爹地。」

想起父親,她的心第一次升起罪惡獻。

她知道爹地愛她,而她的離家一定令他擔心,但她卻不得不選擇離開,畢竟這是她的人生,她想要自己做選擇!

「你爹地?」

「嗯,他希望我能嫁給他所安排的那個人,我不想,所以我走了。」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可能無法理解吧!」

她聲音裏的無奈引起他內心深處的共鳴,他也曾經逃離過,在他十八歲的那年,而當時跟母親決裂的傷痕至今未癒。

「這個色拉很好吃。」她一臉滿足的說。

「凱撒色拉沒什麼料理技巧,只要食材新鮮,擺盤漂亮就行了。」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會做菜?!」

他點點頭,「因為比賽,我常要四處跑,並不是每次都吃得慣當地的食物。」

所以有時他會自己動手做。

「哇!你好厲害。」這輩子,她還沒進過廚房,更別提做菜了,「你可以做給我吃嗎?」

聽到她的要求,龔振凡微楞,「你說得還挺理直氣壯的?」

她聞言,不禁小臉微紅,「我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輕鬆,很多話也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這樣的情感對她很陌生,但她喜歡。

「不好意思。」她咕噥,「我想我腧矩了。」

「不,你沒有。」他伸出手,遲疑了下,然後慢慢的輕撫上她的臉,「有機會我會做給你吃。」

她臉上立刻迸出驚喜。

「而且你可以待在這裏,跟我在一起,直到你想到你要去哪裏為止。」

他的輕語引起一陣溫暖的顫抖穿透她,她可以從他身上感受到深切的吸引力,而這股吸引力正急速的失控,但她並不想要阻止。

「希望你能習慣不停的旅行。」

她睜著明亮的眸子不解的看著他。

「因為在賽事期間,我將不停的一站接著一站移動。」他解釋,「車隊會有私人飛機,明天我們要去摩洛哥。」

嘴角彎起,她幾乎是沒有遲疑的點頭,「好啊!我喜歡那個國家。」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決定算不算是一場冒險,但她卻不能克制自己內心的感受。

反正從離家的那一刻,她便已打定主意要走自己的路,現在除了跟這個給她溫暖笑容的男人在一起之外,其他,都被她阻擋在心門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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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搭著專屬飛機,龔振凡帶著宋雪甯來到摩洛哥。

這個素有「北非花園」之稱的國家,擁有引人入勝的古跡、現代化的都市,融合了迷人的地中海沙灘和撒哈拉沙漠風情的旖旎景致。

這一站是拉巴特,整個摩洛哥在這個時候都陷入瘋狂的賽車熱潮之中。

「你知道這是你第幾次拒絕出席車隊的宣傳活動嗎?和田先生幾乎氣炸了。」

拿著手帕,福山拓也擦著汗濕的額頭,看著高大的龔振凡,不斷抱怨,「你真是太亂來了!」

在飯店一樓、泳池旁的健身房裏,龔振凡調整呼吸,加快跑步機的速度,看都不看一旁的經紀人。

「你得感謝長月小姐!」也不在乎自己一直在唱單口相聲,福山拓也繼續滔滔不絕的說:「她真是個溫柔的美人兒,比那個叫宋雪甯的白目丫頭好了不知道幾百萬倍,她只打了通電話向她父親替你說了幾句美言,和田先生就氣消了。」

「不要扯到雪兒!」

「我只是就事論事,她確實來路不明。」彷彿沒有聽到似的,福山拓也自顧自的說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是什麼投機份子,真不知道你帶著她來摩洛哥做什麼?你難道忘了之前的教訓嗎?你就是因為一個賤女人才會……」

龔振凡不耐的看著他,「夠了!」

看他動怒,福山拓也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就算你氣得想教我,我還是得說,別忘了你之前那個所謂的「至愛」,她自始至終只是把你當跳板,透過你媽媽,認識一個有錢的男人之後,她就立刻把你給甩了,我可一點都不願意再看你重蹈覆轍。」

將跑步機關掉,龔振凡感到自己的耐心就要耗光,他拿起毛巾擦了下自己汗濕的額頭。

「要不是知道你關心我,」他的口氣沒有太大的起伏,「我早就把你給打包丟出去了。」

福山會這麼大膽,又這麼瞭解他的過去,自然是有原因的,事實上,兩人是日本賽車學校的同學,由於表現優異,畢業前他就被相中進入車隊,而福山則是在校時就發現憑自己的天份,難以成為職賽車手,不過他有一張能言善道的嘴,所以一開始,他就請福山成為他的經紀人。

福山總是可以把他的公私事都打點妥當,並能替他爭取龐大的利益,兩人之間有著濃厚的革命情獻。

「我知道!」福山拓也摸著自己珍貴的頭髮,苦惱的表示,「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害,你也知道你媽媽很不好搞。」

「別提到她!」龔振凡冷淡的表示。

「好,不過請容許我再提到她一下,」看到他臉色一變,福山拓也立刻說道:「就一下就好!」

將手中毛巾一甩,龔振凡坐到椅子上,接過健身教練遞過來的水。

「聽說她打算參與你在德國的賽事。」

灌了一大口水,龔振凡側過頭看經紀人,「什麼意思?」

「她收到邀請,要來看你比賽。」

龔振凡詛咒一聲,「怎麼可能?」

母親是個很保守的韓國女性,一點都不能接受他現在可以說是玩命的行為,這幾年他們母子關係因為她強勢介入他的感情生活而降到冰點,沒想到她竟會前來看他賽車。

「誰的主意?」

「當然是善解人意的長月小姐。」說到和田長月,福山拓也可以說是神彩飛揚,「她的班機下午就會抵達,晚上你得抽空跟她吃個飯,我已經訂了位置,我肯定你們會有一個浪漫的夜晚。」

龔振凡朝天翻了下白眼,「如果你真那麼喜歡長月的話,我認為今天晚上的約會,你才應該出現!」

福山拓也表情微僵,「你不要胡說。」

「我有眼睛,我會看!」龔振凡用力的一耙自己的黑髮,口氣有著無奈,「我對她沒興趣,反倒是你一直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一定要把她推給我?」

「可是長月小姐是那麼的好,你又那麼優秀,所以……」

「停!埃山,你也很優秀,你比我更適合她!所以我認為,你該有所行動,」龔振凡給了個良心的建議,「對了,我還要你順便告訴她,叫她不要試圖做些無謂的事情。」

福山拓也鎖緊眉頭,「在你眼中無謂的事,卻讓你的母親願意前來看你賽車。」

「福田,你跟我一樣瞭解她。」龔振凡冷哼一聲,「我媽會來不是因為她認同賽車,而是因為長月--別忘了,和田長月可是和田社長的掌上明珠。」

金仁淑要的是一個門當戶對的媳婦,而和田長月無異符合了她的標準。

「就算長月小姐不是和田社長的掌上明珠,她也是個溫柔的大美人,比起你房裏那個白目的女人好多了。」

龔振凡瞄了福山拓也一眼,知道好友還是很介意宋雪甯無意間拿他頭髮作文章的事,「她不是故意的。」

「就是這樣,我才說她白目啊!」

拿毛巾擦著額頭上的汗,龔振凡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你該去衝個澡換件衣服,」福山拓也站在身旁翻著行事曆,「等會我們要接受日本一家平面媒體的採訪,然後你可以去練習場跑個幾圈,晚上再用你最帥氣的一面見--」

龔振凡的視線懶懶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頭的景色,下一瞬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今天晚上的約會,你要嘛自己去,不然就取消。」他放下手中的水,很快的做了決定。

「為什麼?」福山拓也一臉的驚訝。

「我不喜歡。」他側頭看著他,直截了當的說:「感情的事就是這麼一回事,若是在乎的人做,會覺得浪漫值得回味,但是不在乎的人做,只會覺得煩躁乏味,你懂我的意思吧?」

福山拓也猶做掙扎,「長月小姐只是想要多找點時間跟你相處,而且她是老闆的女兒,你就勉為其難跟她吃頓飯,讓她開心一下,會怎麼樣嗎?每次看到你,她就開心得像個孩子,你--」

龔振凡的手一揮,「我不想談了!」語畢,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並不是個難搞的大牌,只不過賽車就賽車,他實在厭惡將事情複雜化,除了在比賽場上力求表現,那些女人、應酬,他壓根一點興趣都沒有。

「凡!凡--」福山拓也無奈的目光追隨著龔振凡,不過他的叫喚根本沒有得到對方的一丁點反應。

這個時候,他才看到外頭赤著腳走到草地上的宋雪甯。

看到她,他又忍不住用力的扯著自己的頭髮,他實在不知道凡喜歡她什麼,這樣的女人怎麼跟優雅的長月小姐相比……慢半拍,宋雪甯的話闖進他的腦海裏,身體一僵,他放下自己拉扯著頭髮的手--他真的不喜歡這個白目的女人。

外頭的陽光很溫暖,宋雪甯懶洋洋赤足踏在草地上。

一男一女的小孩拿著氣球從她身旁跑過去,他們的笑聲使她忍不住也揚起嘴角。

她突然覺得好笑,因為發現,自己現在的悠閑一點都不像是離家出走,反而像是在度假。

她似乎應該要去找份工作……她嚴肅的思考起這個問題,遇到龔振凡,好像讓她的計畫全都走樣了。

她相信只要能向爹地證明她可以照顧好自己,他就不會再強迫她去相親了……

「小心!」看到剛跑過身邊的小女孩在不遠處跌了一跤,手上的氣球也隨之從她手中飛走,宋雪甯急忙跑到對方身旁扶起她,「你還好嗎?」

「氣球!」晶亮的淚珠從小女孩大大的藍色眼睛中湧了出來。

看著她的表情,宋雪甯不由得一陣不捨。

「她的氣球在那裏!」一旁的小男孩發現氣球,指著前方的大樹。「就在上面。」

宋雪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紅色的氣球醒目的卡在樹上。

「我幫你拿回來。」小男孩表示。

「你?!」宋雪甯伸出手拉住自告奮勇的小男生,「你還是省省吧!讓我來。」

「你可以嗎?」

宋雪甯一副被侮辱的神情,「只是拿個氣球而已!」開玩笑,雖然這輩子她做好的事情沒幾件,但替小孩子拿回氣球,應該難不倒她吧!

帶著兩個孩子,宋雪甯站在樹下,抬起頭看著高度,好像有點高……

突然之間,她有點後悔自己的義不容辭。

不過都答應了,兩個小孩還在旁邊睜大眼睛看著她,若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實在太丟臉了。

找人求助?她搖搖頭,隨即否決了這個念頭,一樣會被瞧不起。

深吸了口氣,她豁出去了!這輩子還沒爬過樹,就當人生新體驗吧。抱著大大的樹幹,她試圖尋找著力點。

不過試了好幾次,除了弄髒自己的衣服之外,她沒有半點的進展,看著兩個小孩的眼神,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死也不願低頭放棄。

「雪兒,你在做什麼?」

聽到身後的聲音,宋雪甯抱著大樹轉過頭,看著龔振凡,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要撿氣球!」

龔振凡的雙手帥氣的滑進口袋裏,抬頭看著卡在樹枝上的紅色氣球,又低頭看著宋雪甯。這女人真的沒腦子。

「過來,不用撿了。」

她困惑的看著他。

他很快的掏出皮夾,給了小女孩一張鈔票,「拿去再去給自己買顆氣球。」

小女孩看了看錢又看了看他,最後眨了眨藍色的眼睛,眼淚又掉了下來,「可是我想要我的氣球。」她的手指著樹上。

龔振凡朝天一翻白眼,試圖跟小表講理,「你可以拿著錢去買很多屬於『你的』氣球。」

「可是我要『我的』氣球!」小女孩的語氣哽咽之中帶著堅持。

「拿了錢,你就可以去買很多……」

宋雪甯皺著眉看他的舉動,「就算拿了錢可以買到很多氣球,但是對她來說都不一樣,因為再多也不是樹上那一個!」

龔振凡瞄了臉上寫著惱怒的她一眼,沒料到小孩子不懂,就連她這個大人也跟著起哄。

「都是氣球,」他皺眉道:「這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宋雪甯眼裏閃著難懂的光亮,「有很多事不是給錢就可以解決的!就好像我的獅子王,你就算可以買到一隻一模一樣的給我,但意義也截然不同,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你會不懂嗎?」

她的反問使龔振凡楞住了。

「把你的錢收回去!」

龔振凡感到荒謬,他的表情好像他市僧的侮辱了那顆在樹上的該死氣球!

「你若不願意幫忙的話,就讓開。」她對他道:「我自己會想到辦法爬上去的!」

「看你爬上去,然後摔下來嗎?」他瞪著她,聽出她口氣中的不以為然。

「我又還沒有爬上去,你為什麼要詛咒我摔下來?」不理會他的話,她轉過身繼續努力要往上爬。

看到她的舉動,龔振凡不禁咒罵一聲。「就憑你,就算爬到明天天亮,你都還在原地!」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不顧她的掙扎硬是把她拉到一旁。

「夠了!」他投降了,「如果那顆該死的氣球真的那麼重要,我替你拿!」

宋雪甯一楞,「你可以嗎?」

他瞪了她一眼,有的時候真的想要掐死她!

不再廢話,龔振凡很利落的爬上樹,將氣球給拿下來,交到小女孩的手上。

小女孩怯生生的接過氣球,道了聲謝,便興匆匆的轉頭離去。

宋雪甯一臉崇拜的看著龔振凡,「你好厲害!」

「我小時候最厲害的就是爬樹。」

「建樹屋嗎?」宋雪甯問,這也算是她的夢想之一,不過爹地當然不會允許她爬上樹,因為那可能使她弄傷自己。

他沒好氣的道:「去偷採隔壁種的荔枝。」

他的話令她的腦中浮現畫面,她露出一抹笑容,「聽起來很有趣。」

「是啊!偷的時候很有趣,但是我爸拿著竹條跟在我後頭跑時,就沒那麼好玩了。」

她注意到龔振凡提到自己父親時臉上浮現的溫柔。

「你跟你爸的感情很好?」

「沒錯,不過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在父親死後,母親改嫁,他的繼父擁有傲人的財富,母親可是用了不少力氣才綁住這個男人。

想到這裏,龔振凡撇撇嘴。

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她懂這種感覺,因為她也失去母親,在自己最需要母愛的時候。

低下頭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色運動衫因為摩擦樹幹而有了髒汙,她驚呼,「你的衣服髒了!」

「拜你所賜。」他專注的看著她臉上浮現的怯生生微笑。

她伸出手,輕撫著他的臉龐,「不過你還是好帥。」

有一瞬間,他們只是看著對方,他的目光移到她的唇,而後他擁她入懷,將唇印上她的,一個溫柔、探索的吻。

他們的接觸像是觸電似的,她馬上張開嘴,迎向他,跟他在一起,一切都顯得自然而然,她的熱情急速上升,難以控制。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只是認識幾天的男人,會對她如此重要,但他確實是,當他們在一起時,她的心漲滿幸福與滿足。

她無法自抑的傾身向他,喜悅滑過心頭,她靠得更近了。

他原本只是想要吻吻她,但是她毫不掩飾的熱情燃起一陣野火,他把她抱得更緊,吻得深長而強烈。

她隱約可以聽到週遭的聲響,但全都比不上脈搏衝撞她的耳膜。

「跟我來!」他牽起她的手。

「去哪裏?」她有些迷惑的看著他。

他對她一笑。

看到他的笑容,她困惑的神情隱去,她不在乎要去哪裏,重點是有他陪著她。

如果這種令人迷惑又不顧一切的情感是愛的話,那她一定是戀愛了。

他們回到房裏,整個下午和晚上都在床上度過。

宋雪甯因為龔振凡的存在而顫抖不已,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為他拋下一切。

龔振凡點的菜幾乎擺滿整整一桌子,他只吃了一點,宋雪甯則是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福山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開心。」她吃了一口龍蝦後道。

剛才福山只是冷淡的瞄了他們一眼,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似乎瞭然於心,然後帶著氣憤神情的轉身離去。

龔振凡漫不經心的聳了肩,揉揉她的頭要她不要放在心上,「他常不開心。」

她看出他臉上的不在乎,「可是聽他的口氣,昨天晚上好像有很重要的人跟你有約。」

但是他倆卻一整夜把世界摒除在外,窩在房裏享受兩人時光。

龔振凡懶懶的叉起盤中一塊蘋果咬了一口,「或許!」他依然不是很在乎。

他很清楚自己不應該得罪和田長月,甚至應該利用她對他的好感而達到某些目的,但是他對此卻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想好好賽車,反正只要有能力,他不怕車隊不跟他續約。

宋雪甯柔柔的看著他,她看多了逢迎拍馬的人,但他顯然不是那群人之一。

「你喜歡這些菜嗎?」他轉移話題,她的食慾很好,他發現自己喜歡看她吃東西,她不像他認識的大多數女人。

「喜歡!」她愉快的回答,「我一向喜歡美食,若是可以,我想綁架這個餐廳的廚師。」

淡淡的微笑,他看著她一口、一口享受龍蝦,「你喜歡意大利料理嗎?」

「喜歡!」她一笑,「我喜歡意大利面,意大利是使用麵條最多的國家之一,而且我喜歡番茄。」

「我有一間意大利餐廳,叫做紫羅蘭。」他注意到她的嘴角沾上淡紅色的醬汁,「在台灣,一旦巡迴賽結束,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聽到他的話,她的動作明顯一頓,她忍不住抬起頭,注意到他專注目光,他的意思是,許諾未來嗎?

她緩緩的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好啊!」

龔振凡的嘴角因為她的回答而微揚,或許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他可不打算放她走,他孤單許久,久到都忘了溫暖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看著她的時候,他竟能為自己一向浮動的情緒找到安定的力量。

她柔順的窩進他的懷裏,「我要找份工作。」

「什麼?!」他索性將她抱坐到大腿上,有些吃驚的問。

「我要找工作。」她重複道。

「為什麼?」

「我離家出走,記得嗎?」她撕了塊龍蝦肉,餵進他的嘴裏,「可是跟著你,我只覺得自己在度假,現在是摩洛哥,接下來去德國,然後是土耳其、英國,反正你哪裏有賽事,我就跟著你走,但這樣好像不太對。」

他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解釋一下,什麼叫做不太對?你不想跟著我?」

「不是!」她好笑的看著他顯然有些不悅的神情,「而是在我離家時,我就打算要靠我自己,或許對你來說,我能自食其力並不重要,不過……」

彎身向她,他輕吻了下她的唇。

他突如其來舉動使她閉上嘴。

「如果有份工作對你而言是重要的,那麼對我也很重要,我會替你安排。」雖然很懷疑少根筋的她會做什麼,不過如果她想,他會找一份工作給她。

他的話使她的心跳加快,雙眸閃著感動的光芒。

她喜歡他微笑時,雙唇牽動的性竄,她絕大部份的人生都是一個膽小的人,永遠活在父親與兄長的羽翼之下,但是這一刻似乎一切都改變了。

他是那麼特別,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的手握住她的上臂,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他唇下的壓力強烈,她的唇立刻張開,這吻帶來的騷動情感,令夢幻似的迷霧再次籠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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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40: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老天爺給了宋雪甯一個美好的豔陽天可以欣賞龔振凡的街頭賽車,雖然她對賽車還不十分瞭解,但是為了龔振凡,她會試著去瞭解。

出世界錦標賽儼然已是世界前三大體育賽事,這使得賽車不再單純的只是賽車,而是代表著更高的一層意義,之中夾雜著高科技、高人力技術和龐大的商業利益。

不過不管背後代表多少意義,能成為一個目的車手之一,其實不論成績好壞,都已經是這世上數一數二的優秀賽車手,而為了要欣賞到最精采的賽事,每一場賽事的門票幾乎都被粉絲搶購一空。

宋雪甯跟在龔振凡身旁進入維修站,此刻維修站是一連串緊湊的忙碌準備。

每每到了比賽倒數的時刻,週遭的聲響幾乎令龔振凡感到自己的血要沸騰起來。

每場比賽,他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比別人更猛、更快,他享受在場上跟別人競速的感覺,這或許也是他著迷賽車的原因,那種只想奪下第一名的優越感受。

他專注的跟技師探討車況和地形,這才注意到宋雪甯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不放。

「怎麼了?」他挑了下眉。

「你很喜歡賽車。」宋雪甯目光凝在他的身上,沒有放過他臉上一絲細微的變化。

「如果我不喜歡,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有意思。」她微微一笑,她不是第一次看賽車,但這次她的心情卻有些複雜。「我知道你喜歡,可不知道你那麼熱愛。」

腦海中浮現在美國第一次也是唯二次看賽車的經驗,那場賽事發生一起意外,因為極速而使車子翻覆燃燒起來,賽車於被救出時,已經奄奄一息,想到這裏,她的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熱愛?有趣的兩個字。」他的大手輕觸了下她的臉頰,「我喜歡賽車,但熱愛這兩個字應該用在你身上,我熱愛你。」

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說甜言蜜語的情人,但為了她,他改變許多,因為他愛極她由於他的話而露出甜笑的表情。

果然,宋雪甯欣然一笑。

福山拓也拿了龔振凡的賽車服走了過來,一看到宋雪甯,他的眉頭一如往常的皺起,「你怎麼帶她過來?」

「因為我想帶她過來。」龔振凡直截了當的回答,接過厚重的賽車服,又吩咐道:「等會比賽時替我照顧她。」

福山拓也一臉的荒謬。

「聽到了嗎?」龔振凡看著他問道。

福山拓也不是很情願的將嘴一撇,但是他的表情在看到從入口走進來的和田長月時,不由得一亮,「長月小姐來了!你要跟人家道個歉,昨天她可是很期待要跟你共進晚餐,誰知道你竟然爽約。」

龔振凡興趣缺缺的瞄了一眼,將奶油色的賽車服套上。

二十五歲的和田長月,纖細的身材加上古典細緻的臉蛋,總是帶了一種神秘的東方色彩,美則美矣,有時卻會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

不過她在看到龔振凡的瞬間,臉上的愉悅是不容錯辨的。

「凡!」和田長月微笑的輕喚。

「長月小姐。」龔振凡基於禮數,對她微點了下頭。

和田長月對於他的冷漠早就習以為常,畢竟從福山拓也口中,她知道多年前曾經有女人傷害過他,所以他與女人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過她不在乎,她願意等,等到他發現她美好的那一面。

「你就是宋雪甯小姐吧?我聽福山提過你,初次見面你好。」和田長月以最好的一面看著眼前只簡單穿著T恤、牛仔褲的宋雪甯說道。

「是的!」宋雪甯微微一笑,「你好。」

和田長月對她伸出手,「和田長月。」

宋雪甯伸手與她一握,注意到了對方打量的目光,她好笑的看向冷著一張臉的龔振凡。

注意到她的目光,龔振凡疑惑的挑了挑眉。

「你的Fans嗎?」她抬頭在他耳際低語。

他聳肩,選擇不回答。

他的沈默給了她答案,「不錯,挺漂亮的。」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他被和田長月纏得很煩,可不想要她莫名其妙的參一腳。

顧不得眾多人在場,他側過頭,吻上她的唇。

他們接觸的瞬間,四周響起鼓諜聲。

龔振凡的動作帶著保護與佔有,刻意讓和田長月明白他心有所屬。

和田長月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怎麼沒有料到一向冷靜內斂的龔振凡會公然表現出他的情獻。

「你滿意了吧?」龔振凡柔聲道。

「幾乎!」宋雪甯的手纏上他的頸子,手指誘惑的把玩著他的護身項鏈,抬頭對他一笑,「如果稍後我們可以獨處的話,我會更滿意。」

龔振凡忍不住笑了出來,加重圈住她的力道,「記住你說的話。」他摟了摟她,然後放開。

他伸出手,接過技師遞上來的手套,訓練有素的套上去,最後把鋼盔夾在臂下。

「要開始了。」他柔聲對她說:「替我加油!」

「這是當然。」

「等我。」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然後戴上安全帽,坐進車子裏,發動引擎,食指向上畫圈代表一切準備就緒,接著將車駛向起跑點。

車子在駛到跑道底線時彈跳了下,朱雪甯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因為緊張握拳而潮濕起來……

在看台上,宋雪甯站在一個最佳的觀賞點,正對著維修站、發車排位,在比賽開始之前,技師在維修站緊張的忙著。

「他喜歡你。」

和田長月的話使宋雪甯拉回放在起跑點上的目光。

「他真的喜歡你。」和田長月恬靜的道,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為了方便觀看比賽而攜帶的望遠鏡,「我認識他許多年了,但是從來沒有看他帶女人進過維修站,更別提在那麼多人面前,熱切擁吻。」

宋雪甯微微一笑,「聽到這個,我應該很關心,畢竟這代表我的特別。」

「你是可以這麼想,只不過,」和田長月抬起頭,柔柔的看著她低語,「你該知道,我可以幫助他許多。」

宋雪甯的眼底因為她的話而閃過困惑,「幫助他許多?你指的是什麼?」

「我爸爸是這個車隊最大的出資者之一,現在我們正跟美國方面談合作,一旦談成,我們可以成為最頂尖的車隊!我可以幫助他,讓他在這個車隊擁有最好、最多的東西!不論宣傳、曝光或薪資。」

對她脫口而出的話有些意外,宋雪甯坐在她的身旁,「你希望我怎麼做?」

「我希望在還未對你或他造成更大的傷害之前,你可以主動離開,畢竟你們認識不久,感情還不深。」

他們認識是不久,但感情跟時間未必是成正比,因為若這點成立的話,和田長月認識凡的時間比她長太多,她根本就沒有跟他發展的機會才對。

同情的看著和田長月,她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宋雪甯的舉動令和田長月微楞。

「他不愛你!」

和田長月的表情僵住,她的話簡短而直接的刺進她的心窩,但是她也明白對方說的是事實。

「我愛他,所以我不會走。」

和田長月因為她的話而皺起眉頭,「話別說得那麼肯定,你對他瞭解多少?你知道他的母親嗎?」

她從來沒有聽凡提過他的母親,但是感情是屬於他們兩個,只要他們過得好,她認為其他不會是問題。

「我沒聽他提過。」宋雪甯老實的回答,「我只聽他談過他的父親。」

和田長月的心微驚,「他跟你提到他的父親生父嗎?」

「是啊!」宋雪甯不解的看著她,「怎麼,他還有第二個父親嗎?」

「他的繼父是和田研發汽車在台灣的總代理商--陳銘仁。」和田長月認識龔振凡多年,還從沒聽他談及生父,「所以凡的母親一直很希望我跟他可以在一起,凡從小就被視為一個拖油瓶,被兩個繼兄欺負到大!情況一直到他離家進入賽車界闖出名聲後才有了小小的改變,但是這依然無法改變他不是陳銘仁親生兒子的事實。

「任何一個做母親的都是自私的,阿姨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過更好,就算跟陳家沒有血緣關係,她還是希望他能在家族中佔有一席之地,而我的家世是最好的武器,只要我一句話,我可以讓他上天堂,但同樣的,我也有能耐讓他下地獄。」

宋雪甯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和田長月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所以如果真的愛他,你就應該替他選擇最適合他的路,不是嗎?」

宋雪甯的嘴角揚起一抹荒謬的笑容,若和田長月真的奪走屬於凡的一切,她發誓,她將會給予他更多。

畢竟她是世界前五十大富豪宋仁守的女兒,和田家跟她家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一意會到自己的想法,宋雪甯立刻朝天一翻白眼。

自己真是傻了,離家出走不就是想要自食其力嗎?到這個節骨眼竟然想著要靠爹地?!

沒骨氣的家夥!她忍不住拍了拍雙頰,要自己振作一點。

況且她相信以凡的個性,要他靠一個女人,他可能會把她給宰了,畢竟他若是這種人的話,早就跟和田長月成為一對,哪還輪得到她?

搖了搖頭,她抬頭對和田長月露出一抹微笑,可惜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在乎凡,卻對他連基本的認知都沒有。

和田長月困惑的看著她臉上瞬間變幻的無數種表情,最後她的笑,使她一楞。

她預期宋雪甯可能生氣或是覺得受到侮辱,但絕對不會是愉快……

「長月小姐,不管你說了什麼,我還是不會走,我不會離開他。」

「你在以退為進嗎?」和田長月蹙眉,「說出你的條件。」

「什麼?」

「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和田長月直接的表示,「我出得起!」

情況真是暴走得越來越厲害,錢怎麼可能買得到感情,若是買得到的話,早在娶大嫂前,康哥就在爹地的要求下娶她了,宋雪甯長籲了口氣。

「凡年輕時曾經愛上一個女人,那年他十八歲,那個女孩二十歲,那女孩因為家境不好而到陳家,也就是凡的繼父家幫傭,後來她跟凡相戀,卻遭到凡母親的反對,因為她不允許兒子跟個下人在一起!於是阿姨安排那女孩跟個與陳家有往來的代理商見面,最後那女孩很快的就決定跟那個南部代理商結婚!」

聽到龔振凡的這段過去使宋雪甯的心一掙,她看著和田長月問:「所以你認為我也可以用錢打發嗎?」

「你不能嗎?」和田長月反問。

看著她一臉堅決神情,宋雪甯不禁搖頭歎息,正想開口,但是四周的吵雜突然戲劇化的靜默下來。

她抬起頭,注意到發車道上的紅燈亮起。

開始了,她的心思瞬間被將要到來的賽事捉住。

先是一組紅燈亮,比賽倒數五秒,然後兩組紅燈亮,倒數四秒;三組紅燈亮,倒數三秒;四組紅燈亮,倒數兩秒;五組紅燈全亮,幾乎在同一個時刻,引擎聲伴著尖叫歡呼聲在耳膜中爆炸。

面臨第一個考驗的大彎道,為了搶得優先位置,有好幾輛車發生碰撞,宋雪甯的目光緊跟著龔振凡黃白相間的賽車,以為自己的心在下一刻就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一旁的和田長月則是發出一連的歡呼、尖叫。

原本溫柔婉約的女人,如今卻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崇拜的目光追隨著龔振凡的車子,為他的精采表現而喝采。

宋雪甯實在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尖叫的,車子以極速衝了出去,輪胎不時吱吱作響,每一次轉彎,車子都幾乎貼近地面。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合十。

「他是最棒的!」和田長月難掩激動的情緒。

宋雪甯沒有辦法開口,不可否認,凡當然是最棒,但她卻無法使自己懸在半空中的心安定下來。

「我愛他在賽車場上的樣子。」和田長月的神情可以說是神彩飛揚,她握住宋雪甯的手,要她跟著一起為場上的龔振凡喝采,「你知道嗎?就算我不太喜歡他私底下的冷漠,但只要看到他賽車時那種專注,我就覺得自己重新愛上他!只要看著他賽車的樣子,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她的話使宋雪甯微楞了下。

和田長月似乎忘了方才與她的針鋒相對。

宋雪甯迷惑了。

賽車場上的表現只是一時,私底下的相處才是一輩子,但是和田長月卻愛上凡在賽車場上的表現--那不是愛,充其量和田長月只是迷戀凡在賽車場上的身影。

一陣強烈的碰撞聲混合著尖銳的煞車聲拉回宋雪甯的注意,她的心跳快要停了!

不是凡的車--她這才開始喘息。

突然之間,她再無法心平氣和的觀賞這種極速運動,車子起火了,消防車、警車趕到,急速的將車子打開,救出裏頭的人。

工作人員飛快的處理翻覆的車子,訓練有速的清空車道,讓賽事繼續進行。

她微白著一張臉,將視線從賽車場上移開,然後轉身離去,有趣的是,和田長月太過專注於場上的比賽,連她離去都一無所覺。

躺在黑暗之中,宋雪甯的手緊抱著獅子大玩偶,有一瞬間小時候的自己跟現在的自己好似重疊在一起--那天夜裏,她一個人,然後爹地出現,宣佈母親的死訊,她緊閉了下眼,感到自己的顫抖。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愚蠢,但就是無法克制,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明白了原來愛,不單會帶來幸福,也會帶來恐懼。

房門口的聲響令她抬起頭。

是凡。

看到他,心安的感覺瞬間穿透了她,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他的存在依然灼燒著她。

緩緩的坐起身,她對他伸出手。

龔振凡走向她,握住她的手。

「你怎麼會回來?」她輕聲的問:「我還以為賽車結束之後,會有慶祝會。」

「就一個不懂得賽車的人來說,」他伸手輕輕撥開她的黑髮,「你倒挺懂得賽車後的流程,還知道會有個慶祝會。」

她是不懂賽車,但她確實懂得流程,畢竟爹地也擁有一支車隊,她試圖對他露出一抹微笑,「既然有慶祝會,你怎麼會回來?」

「我回來看你。」他用雙手固定住她的臉,打量她的神情變化,「我要你在那裏等我,為什麼一個人跑回來?是長月嗎?她對你說了什麼?」

「哇!這麼多的問題。」他臉上的緊張神情讓她笑了,「長月小姐是跟我說了一些事情,但是相信我,她的話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那你為什麼突然離開?」他皺起眉頭,「而且因為街頭賽,很多街道都封鎖,回飯店的路不好走,你是怎麼回來的?」

「我有一雙腳!」她俏皮的回答,「走回來的。」

他低下頭,仔細的看她,幽幽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聽到他的話,她不禁喉嚨一緊,老實的低語,「我想喜歡賽車,但我發現,或許我一輩子都無法喜歡。」她伸出手,掌心貼在他的胸口,感覺底下強而有力的跳動。

「就好像你當初載著我甩掉追兵時,那種極速的感覺,失控得令我害怕!偏偏又不可否認的,當你的手握著方向盤時,你的神情足以令太陽都失色!我希望你快樂。」

所以她無法也不願意要他改變什麼,畢竟這是他熱愛的事物,任何人都沒有權利要他放棄,結果搞得她好矛盾。

她擔心他!這份認知使龔振凡露出釋然的笑容,他彎下頭來,唇覆上她的。

一陣灼熱在他的唇觸及她的瞬間在宋雪甯體內蔓延開來。

當龔振凡退開時,她凝視他的雙唇片刻,然後抬起頭看著他,「我太情緒化了,是嗎?」

「我想,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裏。」他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裏,讓她柔軟的身軀緊貼著他,「相信我,從二十歲上場比賽至今,我從未讓自己受傷過,當然,有小意外,但是沒有受傷過。」

「我相信你,但凡事都會有意外。」眼神一黯,她想起了自己的手。

也不過就是一個意外,她便被迫放棄所喜愛的事物,她買了一把吉他,開始練習彈奏,希望手指能靈活,只不過彈得亂七八糟,還被凡取笑了好多次,但是她從不想放棄。

「我們的人生,總難免會有意外。」

她幾乎無法想像意外發生在凡身上的可能性。

逃避的,龔振凡決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雪兒對他有極大的影響力,而他不想要看她不快樂,但也無法放棄他所熱愛的賽車。

「起來!」他拉起她,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我替你買了一件衣服!苞我一起去慶祝會,那裏的熱鬧會令你開心一點。」

「我很高興你買了件衣服給我,」她的雙臂緊緊的繞上他的頸子,「但是我可以拒絕去參加慶祝會嗎?」

龔振凡低頭看著她。

「我只要跟你單獨在一起,陪我--好嗎?」

她眼中的誘惑摟住他。

他發出一聲歎息,瞭解到自己幾乎無法拒絕她。

他的唇輕輕覆蓋上她的,「反正本來就挺無聊的,」他低語,「我也不想去,我情願陪你。」

他將她推回床上,並覆在她身上,以手肘撐著自己的重量,將她的臉龐在他的雙手間。

他溫柔的吻住她,緊貼著她的火熱身軀,安撫她不安的神經。

不太確定是什麼聲音吵醒自己,宋雪甯慵懶的在床上翻了個身,房裏一片黑暗,唯一的光線是從門縫透進來燈光。

她眨了眨有些迷濛的黑眸,沒有凡的身影!

她坐起身,拿起一旁的罩衫套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客廳裏,龔振凡穿著長褲,襯衫的扣子沒有費心扣上,只是隨意的套在身上。

福山拓也是懊惱的走來走去,手還是習慣性的拉扯著他那沒剩幾根的頭髮,坐在沙發上的和田長月則是一臉的複雜。

看到這一幕,宋雪甯不禁微挑了下眉。看來她出來的不是時候。「我需要再回房去嗎?」她輕聲的問。

一看到她,龔振凡便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對她輕勾了下手指。

毋需更多的暗示,也不在乎在場男外兩人的目光,她自在的越過他們走進龔振凡的懷裏。

她忍不住伸出手,拉了拉他敞開的領口。

他不解的低下頭看她。

「有別人在,」俏皮的嘴角一揚,她語帶揶揄的說:「你是想展示自己的好身材嗎?」

他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掌心,喃喃說道:「就算我真的想要展示,他們也無心欣賞。」

她緊靠著他,看著廳裏的另外兩個人。

「你們真是夠了!」福山拓也的口氣有著明顯的不悅,他警告的看著龔振凡,「長月小姐還在這裏。」

「我知道!」龔振凡懶懶的看了眼手錶,「你們有興趣跟我們一起用餐嗎?我派人買了些食材,我打算親自下廚。」

「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臉上寫著煩躁,福山拓也苦惱的拉著自己的頭髮,「你傻了嗎?真不擔心明年的合約?」

「如果我表現得夠好的話,我為什麼要擔心明年的合約?」龔振凡摟著宋雪甯的腰,口氣硬邦邦的。

「可是你應該清楚,只要我一句話,我便可以要我父親不再跟你續約。」和田長月幽幽說道。

「如果真的如此,那就這樣吧!」龔振凡擺明了不在乎。

「到底怎麼回事?」宋雪甯困惑的目光在三人的身上來回掃視,「為什麼扯到你的合約?」

「還不都是因為你!」福山拓也不客氣的回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會惹麻煩,沒想到還真的被我料中了!」

宋雪甯不解的挑了挑眉。

「一大把重要的人士在慶祝會現場等著凡,但是他卻為了你而放了所有人鴿子!這件事傳到我們老闆耳朵裏,他都快氣炸了,長月小姐還好心的要凡抽個空,跟她回日本去跟老闆道歉,要他跟社長說,他是賽車完之後,身體不適,才不克出席慶祝會,誰知道他竟然拒絕!」

「他拒絕是理所當然啊!」宋雪甯三臉不以為然,「因為他身體根本就沒有不舒服,為什麼要說謊?」

「你還在狀況外。」福田拓也快要氣死了。

「我倒覺得搞不清狀況的是你們,慶祝會真有那麼重要嗎?反正不過就是掛著假笑跟人社交,然後吃吃喝喝一頓!」她參加過太多這樣的宴會,只覺得無聊又乏味,「重要的還是凡在賽車場上的表現不是嗎?如果今天凡跑了最後一名,但卻準時去參加慶祝會,這樣就比較好,你們社長就會比較開心嗎?」

聽到她一長串發言,福山拓也不由得傻眼。

龔振凡輕聲一笑,給了她激賞的眼神。

「關於這點你不用多慮,」和田長月站起身,理所當然的說:「因為只要有我在,就算凡的表現不理想也沒有關係!」

可以感覺身旁人因為和田長月的話而僵硬起來,宋雪甯不禁在心中歎了口氣。

自傲如他,和田長月的話無異侮辱了他。

她同情的看著和田長月驕傲的神情,就算沒有她的出現,這一輩子她也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因為她根本就不瞭解他。

突然之間,她想到和田長月在看台觀賽的激動神情。

「你確定你愛上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在賽車場上帥氣的身影嗎?」她出其不意的問。

她的話使和田長月一楞,「什麼意思?」

宋雪甯淺淺一笑,進一步說明,「崇拜是一回事,但是愛卻是另一回事,手握方向盤的凡是很帥氣,可實際生活上的他呢?他冷漠、不好相處、脾氣差,仔細想想,你真喜歡這樣的他?」

「餵!」龔振凡沒好氣的瞄了她一眼,「你這麼說我實在過份了些。」

宋雪甯帶笑的瞥了眼一臉不平的男人,「安靜點,我可是在替我們解決問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和田長月的表情開始顯得不自在起來。

「如果你不懂的話,最好給自己一些時間搞懂。」宋雪甯中肯的給了建議,「我們的生活不是只在賽車場。」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愛他?!」和田長月氣憤的反擊,「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以前也跟你犯了同樣的錯誤!」宋雪甯直截了當的回答,「我也以為自己喜歡康哥,但是後我才發現,那只是一種崇拜,我很慶幸自己及時發現這一點,然後選擇放棄,雖然當初只要我堅持,最後他還是會娶我,但是他根本不適合我,若我們真的在一起,那只是造成彼此的不幸,更別提還會有機會可以遇到凡。」

「你胡說!」和田長月的眼眶紅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會比我懂得我的心嗎?」

「有時候旁觀者看得更清楚,我明明就是你的情敵,你應該討厭我討厭得要死,但看在看台上,你卻死命的抓著我手,要我跟你一起當個追隨凡的粉絲,相信我,這是崇拜,不是愛,你明不明白?」

信念動搖了,和田長月遲疑了片刻,臉上掠過一陣矛盾的神色,最後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太過份了!」福山拓也護在心上人面前,冷著一張臉面對宋雪甯,「我不允許你這麼無禮的對待長月小姐!」

「我不是無禮,」宋雪甯搖搖頭,「而是陳述事實。」

「不要跟我來這套,」福山拓也咬著牙,「如果你再多說一句,就算有凡護著你,我也會要你好看!」

她驚奇的看著他一副英雄救美的表情,福山喜歡和田長月?!

她抬頭看著龔振凡,「是我現在所想的嗎?」

龔振凡嘴角微揚,「你不笨嘛!」

「講這什麼話,我本來就很聰明。」她不認同的看了他一眼。

「長月小姐!」福山拓也一臉無措的想要安慰,但又不知從何安慰起,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只好把氣往宋雪甯身上帶,「我要你立刻跟長月小姐道歉!」

「對不起,長月小姐,」宋雪甯很聽話的照做,「如果我令你難過了,我可以道歉,但是我說的是實話。」

「後面這句話就不用補了!」福山拓也真的想要掐死她。

「不過我還是要說,」宋雪甯自顧自的表示,「長月小姐,冷靜下來之後,你就會知道,我是為你好。」

「不用你假好心!」和田長月嚷了一聲,掩面跑了出去。

福山拓也見狀神情大變。

「長月小姐?!」他狠狠的瞪著摟抱在一起的龔振凡和宋雪甯,他們壓根沒有把跑出去的長月小姐當一回事!他忍不住氣得直跳腳,「你們兩個家夥真是太過份了!」

「福田先生,把握這次機會喔!」宋雪甯對著要追出去的福山拓也叮嚀。

福山拓也火大的瞪了她一眼,「你又在想胡說八道什麼?」

「我沒有胡說八道,我相信你的心會懂我的話。」

「你--」

「雪兒的話有道理。」龔振凡的口氣慵懶,但是眼神卻帶著堅決看向福山拓也,「像個男人一樣,敢愛就要敢追,如果不成,大不了就算了,總比一直暗戀的好。」

「沒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宋雪甯也柔聲加入勸說,「如果我是你,根本不會在意自己頭上有幾根頭髮,畢竟禿頭又怎麼樣?有品德、有內涵,禿頭反而可以很性感,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這個樣子,加油!」

福山拓也想要咒罵他們,但是他們的一番話卻觸動他內心深處的某一根神經,他面無表情的轉身追了出去。

門被砰然甩上,有一瞬間屋裏一片寂靜。

「看不出來,」龔振凡一把抓住宋雪甯的腰,抱起她,讓她坐在吧檯上,視線與他齊高,「白目歸自目,但一張嘴巴倒挺會講的。」

宋雪甯得意揚揚的一笑。

「不過,」他的話鋒一轉,「康哥是誰?」

「一個對我照顧備至的的好哥哥。」

「好到你曾經想要嫁給他?」

「說起來,那算是我爹地的心願,我倒是很早就發現我們之間是親情,而非愛情。」宋雪甯聳聳肩,玩味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龔振凡先生,你現在是在嫉妒嗎?」

「或許!」他低下頭用力的吻住她。「嫉妒是一種腐蝕性的情感,我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知道!」她的手無意識的把玩著他的髮絲,「因為你曾經被狠狠的背叛。」

他原本輕鬆的表情因為她的話而轉為嚴肅。

宋雪甯安撫的揉了揉他臉頰,「不可以生氣,過去已經過去,不需要再提,所以我只說一次,」她直視他黑得發亮的雙眸,「我不在乎你以前愛過誰,我只在乎你現在和以後愛我!至於那女人,如果她真的是為錢而離開你,那她也不值得你愛。」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想與人談及那段過去,但奇怪的是,她簡單而誠摯的話卻沁入他的體內,撫平舊創。

他陷入沈默,然後慢慢的笑起來,宋雪甯竟然能夠如此影響他!他忍不住伸出手,緊緊的摟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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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赤足盤坐在大床中央,宋雪甯懷中抱著一把木吉他,專心的彈奏著。

「你對音樂沒天份!」

龔振凡肩上、腰上各圍著一條圍巾從浴室走了出來,準備好之後,他要出發到練習場去。

「你的話真傷人!」她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手指比較不靈活而已。」

他一笑,走向她,拉過她的手,輕吻了下她的手指。「雖然不靈活,但是你有雙漂亮的手。」

聽到他的話,宋雪甯忍不住失笑,側頭吻了下他的臉頰。

「在我練習的時候,你可以自己出去走走。」他打開衣櫃拿出一套輕便的運動服。

宋雪甯低下頭,繼續練著最簡單的合弦,一邊分心的回答,「好啊!」

看著她專注的神情,龔振凡不由得說道:「我還以為女人對觀光和血拼比較有興趣。」

「若要我選,我情願選你!」她抬起頭,對他一笑,「我對你比較感興趣。」

嘴角微揚,他伸手摟抱了下她。

「不過,」她微歎了口氣,「就算我只想待在飯店裏,但等一下我還是得出去一趟。」

「為什麼?若不想出去,就待在飯店就好了。」

「可是長月約我出去逛逛。」

龔振凡的眉頭微揚,從雪兒毫不留情的戳破和田長月多年以來對他自以為是的迷戀之後,這兩個女人的關係簡直只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成了感情特好的手帕友人。

「你跟她的感情進展還真快。」這個轉變,讓他都有點吃味了,因為和田長月現在去哪裏都要拉著雪兒作陪。

「世事總是難預料啊!」宋雪甯難掩得意的神彩,可以讓一個原本討厭她的人,轉而成為好友,這確實值得開心。

關於這點,龔振凡也不得不同意!

據說那一天,和田長月哭著跑出去之後,跟著出去的福山捨命陪君子的陪了她大半夜。

陪她喝酒,聽她訴苦,然後福山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大膽示愛,還一把抓過和田長月,豁出去的狂吻下去。

這一吻可以說是天雷勾動地火,從那一天開始,他們就這樣成了如膠似漆的一對,因為和田長月這才發現,她愛極了福山這個「可愛的光頭」。

就這樣,雪兒--他倆原本共同的仇人,莫名其妙的變成成就他們一段情的天大恩人。

福山現在還人前人後雪兒長雪兒短的叫著,壓根忘了自己之前還數落她是個白目鬼,巴不得把她打包丟到太平洋。

想到這裏,龔振凡的的唇角一扯,低頭吻了下她。

她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只要碰到她,他都會感受到不可思議的溫暖,而他身旁的人也同樣感受到。

「雖然我很想陪你,不過我得要去看場地,」他一根手指輕拂開一輯散在她臉龐的黑髮,「等會再回來陪你,若你聽話的話,說不定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摟著他的頸子,她微微一笑,「好,我一向喜歡驚喜。」

他又吻了吻她,最後才戀戀不捨鬆開她。

經過近三周的休息,明天是德國賽事開始,龔振凡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場大展身手。

樓下櫃檯打電話進房間,說大廳有她的訪客。

宋雪甯困惑的掛上電話,她不可能會有訪客呀突地,她臉色微變,難道是爹地找來了?!

她搖頭否決這個想法,如果真是爹地來了,他根本不會那麼有禮貌的打電話上來,而應該是直接上來捉人才對。

隨即想起龔振凡離去時所說的驚喜,她立刻露出一抹笑容,興奮的離開房間。

興匆匆的來到大廳,只不過等待她的不是龔振凡,而是一個優雅的東方女性。

她穿著得體的紫色套裝,頭髮整齊的盤在腦後,雖然看得出已經上了年紀,但依然無損她的美豔,只不過她臉上生硬的表情卻令人望而生懼,宋雪甯不記得曾經見過對方。

「你就是宋雪甯?」

她說話的口吻令宋雪甯想到高傲的皇后,她的眸光一轉,然後淺淺一笑,「我是,但很抱歉,請問你是?」

金仁淑微微挑高了下眉,不可否認,宋雪甯有些超乎她的想像,她早料到能夠吸引兒子的女人長相一定不差,但卻沒料到這個年輕女孩在她嚴厲目光審視之下,態度依然從容而不懼怕。

「我是振凡的母親。」她主動表明。

宋雪甯微驚,眨了眨眼,隨即說道:「你好,阿姨,真是意外,我沒聽凡提過你會來。」

難道這就是凡說的「驚喜」?這個驚喜實在有點超乎她的想像。

宋雪甯的熱情使得金仁淑皺起眉頭,「你很高興見到我?但很抱歉,我一點都不歡迎你介入我或者振凡的生活。」

她直白的話語使宋雪甯一楞。

在她的人生當中,她一向是個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也一直以為自己是討人喜歡的,不過現在她可一點都不肯定。

至少站在凡母親的面前,她肯定自己不受歡迎,甚至是令人憎惡,宋雪甯感到不解,她一點都不瞭解對方厭惡她的原因。

今天第一次見面,她肯定沒有得罪過這個貴婦人,而且看她的表情這次肯定不會是什麼平和的第一次接觸,她慢半拍的想到和田長月之前提及龔振凡的話語,她大概知道對方的怒火是為何而來了。

也不顧金仁淑拒人於千裏的表情,宋雪甯熱情的拉著她的手說:「阿姨,看來你有很多話要跟我說,那我們去餐廳坐一下,喝點東西,這樣也比較舒適自在。」

「我沒時間跟你--」

「只是喝點東西罷了。」宋雪甯打斷對方的話。「我也沒有多少時間,因為等一下我跟長月有約,我們要出去。」

「長月?和田長月小姐?!」

「是啊!我們是好朋友。」

金仁淑有點被眼前的情況搞糊塗了,在她的認知裏,和田長月跟宋雪甯應該是水火不容的情敵才對。

「既然你提到長月,」她不客氣的看著宋雪甯,「那你也該知道,她才適合振凡的對象。」

金仁淑的口吻令宋雪甯想起自己的父親,他也自以為他喜歡的才是適合她的,真不知他們到底是哪來這種結論,硬是逼著他們去過他們認為適合的生活、人生,也從不問他們到底要或不要,或者喜歡不喜歡!

她自在的坐在一旁,點了杯冰涼的西瓜汁喝著。

「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聽到了。」宋雪甯不是很認真的點點頭,「阿姨你真的不喝點東西嗎?」

「你是真不懂還是跟我裝傻!」金仁淑不悅的挑了下眉,「我要你離開!」

瞄了她一眼,她嘴角半帶笑意,「阿姨遠道而來,我就這麼離開,丟你在這裏,我不是太沒禮貌了。」

金仁淑失控的用力一敲桌面,隨即她注意到自己成了目光的焦點,唇一抿,她氣憤的壓低聲調,「我是要你離開振凡。」

宋雪甯搧著睫毛審視她,「你怎麼會對我提出這種要求?如果你認為我跟凡該分開,那你該去要求他,而不是在這裏命令我。」

宋雪甯不卑不亢的態度使金仁淑微楞,她瞇眼仔細的打量著年輕女子,她臉上閃著天真的笑意,但眼底的嚴肅卻透露了與天真截然不同的堅持。

「看來你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單純!」金仁淑冷冷一哼,「但是你鬥不過我的。」

「或許!」宋雪甯的表情寫明不在乎,她對爭鬥這件事壓根沒興趣,這也是她不喜歡從商的原因之一,不過必要時,她並不介意戰鬥一下。

她抬起頭,恰好看見帥氣的跑車敏捷的在飯店大門停下。

龔振凡沒有等門僮服務,逕自推開車門,大步的跨下車,宋雪甯揚起手,開心的對他揮了揮。

他冷著一張臉,眼中充滿風暴的走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急切的梭巡著她的表情。

沒有預期中的無措或難堪,她反而還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你還好嗎?」他不放心的多問一句。

「很好啊!」宋雪甯甜美的回他一笑,「現在正打算喝我的第二杯西瓜汁。」

龔振凡的手佔有的搭在她的肩上,低頭看著母親,「你有什麼話就找我,不需要找她!」

金仁淑臉上的表情微僵,「我只跟她聊聊。」

「我懷疑你有什麼需要跟她聊的!」龔振凡挑了挑眉。

金仁淑沈下臉,「你以為我會對她做什麼?我並沒有傷害她!她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是啊!」宋雪甯在一旁答腔,「你媽媽只是找我聊聊而己,我們聊得很愉快。」

龔振凡看向她,就見她一副狀況外的天真神情,她總是如此少根筋,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被他母親犀利的言詞傷害。

拉起她的手,他頭也不固的離開。

「振凡,」金仁椒擋住他們的去路,「我從台灣飛到德國看你,這就是你的態度嗎?」

「容我提醒你,」龔振凡不耐煩的低頭看著她,「並不是我讓你來這一趟的。」

金仁淑一張臉冷了下來,「我來是因為我關心你,這麼多年過去,難道我們一定要像仇人一樣嗎?」

龔振凡的表情寫明他一點都不領情這個所謂的「關心」。

在她改嫁,為了穩固自己在那個權貴家庭的地位,將所有的時問與注意力都留給第二任丈夫和一對繼子之後,他與她之間早就漸行漸遠。

「振凡,」金仁淑逼迫自己放柔聲音,「我做那麼多事,全都是為了你好,讓你不要做傻事,白白毀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在金仁淑的眼裏,賽車是傻事,當個賽車手則是愚不可及,如果不聽從她的安排,更是十惡不赦。

「所謂的傻事是讓自己會後悔的事,」龔振凡的聲音冰冷,「但從離家到現在,我從沒後悔過。」

金仁淑眼底充滿極力壓抑的風暴。

這些年來,她忍氣吞聲的在陳家過日子,兩個繼子不成材,只懂亂搞男女關係,讓銘仁大為光火,這是一個好機會,若是可以說服振凡回家,甚至娶跟陳家事業有密切往來的和田長月,她的付出就可以得到應有的回報了。

但是他的態度……她深吸了口氣,不想跟他正面衝突,放柔自己的聲調,「是和田小姐要我過來一趟。」

龔振凡看著跑過來的福山拓也,嘴角諷刺的一撇,低頭看著母親,聲音毫無感情可言,「我知道是長月要你來的,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因為,你來遲了一步!」

他臉上的表情使金仁淑蹙眉,「什麼意思?」

「你問他吧!」龔振凡掃向站定在他身側的福山拓也。

「夫人!」面對著金仁淑,福山拓也極力想要回複正常的呼吸,卻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光溜溜的頭頂,因為女友的建議,他索性去理個大光頭,整個人看起來反而年輕許多,「你實在來得太突然,應該先知會我一聲,我會派車去接你。」

金仁淑高傲的看了他一眼,「我有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

福山拓也一楞,手忙腳亂的掏出公文包裏的手機,看到上頭的顯示,他不禁呻吟一聲,「很抱歉,夫人,一定是方才在看賽車場時週遭的聲音太吵雜,所以我沒有聽到鈴聲。」

「身為一個經紀人,你該再機警一點。」金仁淑把無法發洩在兒子身上的怒氣,轉嫁給他。

「是!」福山拓也點頭。

龔振凡冷冷的看著母親高傲的神色。見低踩,見高拜--典型的金仁淑作風。

「如果我是你,」他嘲諷,「我會對福田客氣一點。」

聞言,金仁淑不以為然回視他。

「若無意外,長月小姐將會嫁給福田。」龔振凡嘴角揚起一個看好戲似的弧度,「以後你要談代理權,說不定還得看福田的臉色,所以你不是應該對他客氣一點嗎?」

金仁淑表情錯愕。

「長月小姐終於看清自己的心,」看到她的神情,龔振凡感到愉快,「真心的愛上了福田。」

「這怎麼可能?!你在開--」

「我沒有開玩笑,我再正經不過,所以我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龔振凡打斷她的話,「得罪福田對你沒好處。」

福山拓也摸著頭,不太自在的道:「其實我跟長月小姐還沒有談到婚嫁。」

「不過是早晚,不是嗎?」龔振凡說。

福山拓也一笑,滿是幸福,「是啊!如果她點頭的話,我會立刻把她娶進門,或是入贅……算了,我不在乎,只要跟長月小姐在一起,我什麼願意。」

金仁淑的反應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很諷刺!報振凡像個旁觀者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但她確實就是這麼一個唯利是圖的人。

「人是長月找來的!」龔振凡對待福山拓也的態度,倒也沒有因為他將來可能是他的新老闆而有任何的改變,酷酷的說:「所以她就交給你處理,我不奉陪。」

宋雪甯被動的被龔振凡拉著走,雖然知道他的冷淡並非針對她而來,但她心頭還是覺得不舒服。

「我說的話可能會讓你不開心,不過我還是得要說一句,你實在不應該這麼對她說話,畢竟她是你媽媽。」

按下電梯,他分心的瞄了她一眼,「不管我怎麼對待她,都不關你的事。」

她臉上的笑意因為他的話而隱去,「你講這句話,實在很傷人。」

電梯打開,龔振凡拉著她進入。「總之,你別管。」

推開他的手,她雙手抱胸抬頭看他,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都令她滿心快樂,認識他之後,她像走入生命中生動的另一頁,這種感覺很美妙,但看著他現在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她的心不禁一沈,看來他心中有些地方還是她無法觸及。

「我知道你們之間有很多不愉快,不過我肯定她是關心你的,或許你可以試著跟她好好坐下來談談。」

「別傻了,」龔振凡搖頭,「你會說這些話,是因為你根本不瞭解她。以她的個性,如果你給她機會,她會不留情的變成一條鯊魚把你咬得稀爛。」

聽到他的形容,宋雪甯不由得皺起眉頭,「你說的是你的母親,而你形容她為『鯊魚』。」

「因為她本來就是!」他的聲音有著壓抑的厭惡,「在我十八歲那一年認識了一個女人,那年她二十歲,趁著暑假到我家幫傭,我愛上了她,但我媽因為反對我們在一起,就替她介紹了一個男人,那人的年紀還足以當她的父親,但最後她選擇嫁給他。」

他也因此離開家,進入賽車學校,從此走上賽車這一條路,他靠著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過著令人羨慕的生活,他再不要給母親機會來支配他的人生。

「你以為她為什麼會來?她不是關心我、認同我,而是因為和田長月!」他氣勢洶洶的嘲諷著,「她希望我能娶她,這樣她就可以擁有一個有頭有臉的媳婦,這會讓她在夫家的地位提高,對她而言,我只是一個工具!」

宋雪甯震憾得說不出話來。

「我並不想跟你吵架,但是你不要試圖在我與她之間做些什麼,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她靜默了一會,「什麼?」

「離她遠一點。」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

宋雪甯在心中歎了口氣,母子關係走到這一步,又豈是遺憾佩兩個字可以形容。

她抬起手,指頭輕觸著他僵硬的臉頰,「我明白了,我會照著你的話做,現在你可以放輕鬆點,別忘了,明天還有比賽。」

一抹釋然進入龔振凡專注的黑眸,他伸手將她緊緊攬向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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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是的,怎麼會忘了拿?」宋雪甯一邊苦惱的喃喃自語,一邊匆匆的下了計程車。

下車時皮包還掉在地上,她一點都不優雅的詛咒一聲,隨手一拿,衝進飯店去拿龔振凡那條太陽護身符。

不過她才進大廳,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即擋住她的去路。

心一驚,她抬起頭,因為認出來人而錯愕的雙眼圓睜。

「雪兒。」康書翰看著她的表情寫著明顯的無奈。

「康哥!」宋雪甯十分意外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遇到他,「你怎麼會來這裏?!」

「當然是來找你!」他歎了口氣,「我真是難以相信,你竟然會有離家出走的一天。」

在他譴責的目光下,她不自在的動了下身軀。

「收拾行李!」頭一側,很快的替她下了決定,「你該玩夠了,跟我回家。」

他的話使宋雪甯回過神,她立刻堅決的搖頭,「我不要!」

「雪兒--」康書翰的口氣慘雜了些許的不耐。

「我不要回去。」她一臉的堅持,掉頭就要走。

「你不能不回去。」他伸手抓住正打算往外跑的她,「聽話!」

「我不要!」

宋雪甯這才注意到旁邊圍上兩名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她認得他們,是康哥的專屬保鏢,有他們在,她根本不用想逃。

「康哥,」她有些氣憤的吼道:「難道你也要像爹地一樣逼我嗎?」

「我不是要逼你!」康書翰思索了一會,看著她一臉倔強,無奈之餘只好歎道:「好吧!似乎不跟你說明白,你不會心甘情願跟我走,而對你使用暴力是我最不想做的,我就直接告訴你,父親心臟病發,現在人在醫院裏,你還不回去嗎?」

宋雪甯臉色一變,思緒一瞬間變得空白,「騙人!」她脫口而道。

「我不會拿父親的身體健康跟你開玩笑!」康書翰的語氣帶著斥責,「他心臟病發,現在人還在加護病房。」

爹地一直是她心目中的強者,一輩子不會倒的靠山,而今他竟然躺在加護病房裏頭?!

宋雪甯搖頭想要躲避這個事實,「不可能的!」

康書翰的手搭在她的肩膀,微用力的捏了捏,「我沒有騙你,所以跟我走吧!」

她蒼白著臉道:「我會跟你走,我當然會跟你走,但是我得要收拾東西--還有凡……」她得告訴他,但是今天是他比賽的日子,她發抖的手掏出手機,這才想起這個時間他不可能會接電話。

一大堆事飛快的在她的腦子中打轉。

「冷靜下來,」康書翰摟著她的肩膀,安撫道:「一件一件來,飛機在等我們了,只要拿必要的東西,其他的反正家裏都有!」

她深吸了口氣,茫然的點點頭。

「爹地沒事吧?」在等電梯時,宋雪甯覺得自己的雙腳在發抖。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康書翰老實說道:「父親的年紀畢竟已經大了。」

強烈的罪惡感向她襲來,在爹地躺在病床上時,她竟然還因為擺脫他的安排而沾沾自喜,在外頭樂不思蜀。

電梯門終於打開,金仁淑恰好走了出來。

「阿姨,請你幫個忙!」顧不得對方對她的仇視,宋雪甯連忙伸手拉住她,「替我告訴凡,我有事一定要趕回美國一趟,我一到……一到就立刻給他電話!」

金仁淑縮回手,對她的厭惡溢於言表。

因為她的關係,兒子對她更是冷淡,她眼角瞄到宋雪甯身旁高大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外型跟振凡一比毫不遜色。

「這是誰?」她雙眼牢牢的盯著康振翰。

「我哥哥!」

「你哥哥?!」

「是的--」

「雪兒!」康書翰的手輕推了下宋雪甯,「我們趕時間。」

「再等一下,康哥!」宋雪甯低語一句,然後看著金仁淑。「拜託了,阿姨。」

金仁淑阻在電梯之前,帶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質疑道:「但是我看你們長得並不像。」

康書翰冷冷的打量著她,對她自以為是的態度感到不悅,要不是礙於雪兒,他會對她不客氣。

「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宋雪甯沒有空跟她解釋太多,「拜託你了,你一定幫我把話轉達給凡。我很快就會回來,一定會。」

康書翰失去耐心,用眼神示意保鏢。

他們立刻上前拉開金仁淑。

金仁淑踉蹌了下,滿臉的不悅,看著電梯門在她的眼前閉上,她沈下臉,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到頭來,老天爺還是幫她的!

她的眸光一轉,這個時間,振凡不會接電話……

她立刻拿起手機撥打給和田長月。

「練習要開始了,你要去哪裏?」拿著手帕擦拭汗濕的額頭,福山拓也看著打算離開賽車場的龔振凡,整個人幾近崩潰。

「我馬上回來。」從和田長月那裏得知宋雪甯要離開的消息,龔振凡冷著臉,也顧不得身上還穿著笨重的賽車服,掉頭就走。

福山拓也無奈之餘也只好跟著他,周圍的街道有許多都因為賽事而封鎖或交通管制,所以回飯店的路並不好走,但是龔振凡一臉僵硬的坐在駕駛座握著方向盤,一路上不發一言。

「雪兒!」飯店就在前頭,等紅燈時,福山拓也率先看到從大廳走出來的宋雪甯,她手上還抱著那隻大得不像話的獅子玩偶。「她現在應該趕著要去練習場,幹嘛抱著那隻獅子?」

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龔振凡的目光直盯著拿著宋雪甯的行李跟在她身後的男人。

兩人站得很近,她的手還放在他的手臂上,那男人還彎下腰,仔細的聽她說話。

最後那男人甚至伸出手用力的摟抱住她。

看到這一幕,在一陣短暫卻明顯的遲疑之後,福山拓也困難的開口,「你知道,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可能是個誤會,我們去問問看。」

「我是會問!」當燈號一變,龔振凡的腳也同時行動,他的右腳踩油門到底,另一腳在同一刻鬆開離合器,讓車子衝了出去。

引擎怒吼著,在緊急煞車之後停了下來。

宋雪甯猛然抬起頭看著在陽光下發亮的銀色跑車擋在面前。

「你要去哪裏?」沒等她開口,已經下車的龔振凡祖率的間。

「我要--」

「你可回來了,我還怕你趕不回來,」金仁淑一臉氣急敗的追上來,「我找不到我的鑽石項鏈,就這麼剛好看到她急忙收拾行李要跟這個男人離開!她還說這個男人是她哥哥,但卻又說兩人沒血緣關係!」

項鏈?!她壓根沒有見過什麼項鏈。「我沒有拿你東西!」宋雪甯嚴加駁斥。

「不然你為什麼要走?」金仁淑追問。

宋雪甯一臉的難以置信,「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有急事要回美國去一趟!好吧!是我爹地--」她抬頭看著龔振凡,「是我爹地心臟病發,我要趕回去看他。」

她才不在乎金仁淑找她麻煩,只是如果想找她麻煩,不要是現在!她心急得只想趕回去看爹地。

「這種話誰信!突然冒出一個沒有血緣的哥哥要帶你離開,然後我的項鏈就不見,那條項鏈可值不少錢!」

金仁淑的暗示使宋雪甯動怒了,但她現在沒空跟她吵這個,她抬頭看著龔振凡,「我沒拿!」

單單看著康書翰的手放在宋雪甯的腰上,龔振凡就有想殺人的衝動,但不可否認,對方氣勢傲人、條件不差,他會就是雪兒口中的康哥嗎?

「我受夠了你們!」眼底閃著不悅的光芒,康書翰壓抑憤怒的開口,「在我失控之前,我勸你拉開你母親,我現在沒空跟你寒暄,等比賽結束,你可以到美國找我們。」他拉開車門,要宋雪甯上車。

「要走等東西交出來再走!」金仁淑的手不客氣的拉住宋雪甯。

就算心知肚明對方所做的一切是想要引發宋雪甯和龔振凡之間的誤會,但康書翰還是忍不住在龔振凡動作之前,拉開金仁淑的手,「請你放尊重一點!」

他臉上的肅殺之色使金仁淑的心微突了一下。

「這個男人是你原本以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嗎?」

聽到龔振凡的質問,宋雪甯的心直直往下沈。

「是!但是……」

「我可以理解你父親為什麼要你嫁給他,他條件應該鮮少有人比得上!」

「拜託,不要在這個時候,康哥確實是我原本要嫁的男人,可是……」

「你幹嘛一直跟她廢話,我要找我的項鏈!」金仁淑不客氣的打斷宋雪甯的解釋。

龔振凡目光複雜的審視著她,然後對她伸出手,「把皮包給我。」

他的舉動使宋雪甯錯愕,「你認為我真的偷東西?」

「只是想證明你沒有。」龔振凡的眼神須與不離她的五官。

覺得胃好似被狠狠的揍了一拳,她冷著臉,交出自己的皮包。

金仁淑不客氣拿過皮包,打開之後,將東西全都倒在大街上,當中一條發亮的鑽石項鏈格外醒目。

宋雪甯一臉的錯愕。

「我沒有……」她求助似的看著龔振凡,「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康書翰安撫的拍著她的肩膀,身為宋仁守的掌上明珠,雪兒要什麼東西沒有,區區一條鑽石項鏈,她根本看不上眼。

「叫警察!」金仁淑表示。

「你鬧夠了沒有?」宋雪甯失控的吼道:「我沒有拿!我爹地在醫院,我要趕回去看他。」

「是真的嗎?」龔振凡陰鬱的聲音響起。

聽到他的話,她的心不禁一沈,「你以為我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嗎?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不要因為你以前被背叛過,就把全天下的女人都想成是市僧的投機份子!」

「我沒有把握你是或不是!」他的視線專注在她的身上,「畢竟我曾經傻過,但最後證明,我被騙了。」

龔振凡的話使她的雙眼濕了。

「你們真是欺人太甚!」康書翰拉著宋雪甯,強迫她坐進車裏。

龔振凡伸出手,企圖拉住她。

康書翰見了,立刻不留情的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猝不及防,龔振凡被他打得踉蹌倒退一步。

「康哥?!」宋雪甯尖叫一聲。

「我再說一次!」康書翰憤怒的轉身看著龔振凡,「我們要趕回美國去,雪兒說的話是不是事實,等你比賽完,自己來求證,我會派人跟你聯絡!至於項鏈,雪兒不可能偷!如果不相信,你查飯店的監視器,或許有拍到那條項鏈是什麼時候被有心人放到雪兒的皮包裏的,還有最後的一句話,如果你真的愛雪兒,你就應該信任她,這是愛情之中最基本的共識。」

「康哥,我……」

康書翰制止宋雪甯想要下車看龔振凡的動作,「任何事都沒有父親重要,對吧?」

她感覺心在撕扯疼痛難當,看著龔振凡站直身軀,他臉上陰鬱的神情令她呼吸一窒。

「我不想跟你吵架,但是我一到美國就立刻打電話給你!」吸口氣,她輕聲的對他說道。

龔振凡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轉身離開。

他的比賽就要開始,如果當初他可以在極速的遊戲當中忘記痛苦的話,現在他再做一次。

看著銀色跑車急駛而去,宋雪甯苦澀的咬著下唇。

「你沒有贏,」她看著得意的金仁淑表示,「我還會再回來!」

「你認為他會給你機會嗎?別忘了今天你是跟個男人一起走!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還是個有錢人。」

宋雪甯氣得想要尖叫了,不顧再多看金仁淑市僧的眼神一眼,她緊上眼睛,車子揚長而去……

回到美國來到醫院,隔著玻璃窗凝視躺在加護病房的父親,宋雪甯忍不住大聲啜泣。

病床上的宋仁守身上插了許多橡皮管跟一部儀器接連在一起。

「醫生說,他的狀況雖然已經穩定下來,但還是很虛弱,隨時都有變化。」康書翰站在她身後說道。

宋雪甯的手貼著玻璃,似乎想要藉此接觸到父親,「康哥,是我害的嗎?」

「不。」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太多的事情累積下來。」

康書翰體貼的沒有提及養父因為她的離家而幾乎夜夜無法成眠。

「宋先生醒了。」護士走過來表示,「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不過只能待幾分鐘。」

「謝謝你!」宋雪甯感激的點頭。

「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康書翰體貼的讓他們父女獨處。

「謝謝你,康哥。」宋雪甯擠出一抹笑容,急忙走了進去。

她快步走到病床,印象中的爹地是個強壯的能者,就算已經年過七十,頭上冒出灰白的髮絲,但是依然充滿活力作風果斷強勢,然而現在,他卻蒼白而虛弱的躺在這裏。

「爹地!」彎下腰,她小心的不碰觸到他插管的地方,覆著他的手,「我是雪兒。」

宋仁守的眼皮掀動一下,「雪兒?」

「對,我回來了。」宋雪甯感覺眼淚在眼眶裏聚集,但是她強忍住,「對不起!」

「你回來就好。」

她輕柔的摸著父親的額頭,「真的對不起。」

宋仁守的嘴角微揚了下,但很快他又閉上臉,沈沉睡去。

宋雪甯擦掉臉上的淚,在加護病房又待了一會,才在護士的提醒之下起身離去,一出病房便遇到前來的王維儀。

「大嫂!」宋雪甯激動的摟抱住她。

王維儀安撫的拍著她的背,「沒事的,我相信看到你回來,公公一定會好轉。」

「對不起。」宋雪甯內疚的低喃。

「你是該對不起,」王維儀微微推開她,「你讓我們擔心了好久,你倒是很行,竟然有能耐讓我們找不到人。」

因為宋雪甯一直跟著車隊活動,就連出入境都有特別禮遇,宋仁守他們根本沒有料這一點,所以一開始就查錯方向,最後還是宋仁守車隊的一名技師到德國觀看比賽,意外看到宋雪甯把消息傳回來,康書翰才能找到她。

「在搭機回來的途中,康哥跟我說你懷孕了。」宋雪甯真誠的露出一抹微笑,「恭喜你們!你還好嗎?」

「很好。」王維儀回她一笑,「不過才初期,所以我壓根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的變化。」

「我相信一切都會很好。」

「當然!」王維儀扮了個鬼臉,「不過你的康哥有點緊張。」

「可以想見。」雖然心情沉重,但是宋雪甯還是很替他們夫妻開心,「畢竟他那麼重視你。」

希望她將來也能有個孩子,她想到了龔振凡。

宋雪甯立刻掏出手機,打給他,但沒有人接,擔心他還在生她的氣,她轉而打給福山拓也,可卻沒有任何訊號。

「你是要打給龔振凡嗎?」王維儀側頭看著她問:「我說的這個名字沒錯吧?」

宋雪甯略微吃驚的看著她。「你怎麼……」

「書翰已經調查過他了。」王維儀俏皮的眨眨眼,「他們怎麼有可能放過他呢?畢竟你可是我們的小鮑主,但不得不說,你的眼光不錯!不但是個大帥哥,還是個優秀的賽車手,雖然覺得你跟個玩命的賽車手好像有點搭不上線,不過只要你喜歡,我也會喜歡。」

「謝謝你大嫂,他真的很優秀,技術……」宋雪甯的心一突,撫上自己的頸子,上頭掛著龔振凡的太陽護身符,她心急的返回美國看爹地,竟然忘了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還給他……

「怎麼了?」王維儀看著她突然刷白的臉色,「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她搖頭喃喃自語,壓下心中的不安。「沒什麼。」

不過只是一條項鏈,她別再自己嚇自己。

他不接電話應該是因為她的突然離開,所以在生她的氣。

還有嫉妒她想起他的話--嫉妒是一種腐蝕性的情感。

她呻吟了一聲,如果她能有多點機會,會跟他好好解釋。

頹喪的將臉埋在雙手之間,脈搏無法自欺的憂慮跳動著。

王維儀擔憂的低聲安慰,但這都無法讓她好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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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3 23:41:4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跟醫生談完之後,康書翰帶來一個好消息,「醫生表示,似乎是因為你回來,使得父親心安,所以病況穩定許多。」

聞言,宋雪甯的心踏實些許。

康書翰注意到她眼底的焦慮,「父親好轉,你不開心嗎?」

「我開心,只是……」欲言又止,她坐到椅子上,頭無力的低垂。

「只是什麼?」

「她聯絡不到龔振凡。」一旁的王維儀替她回答。

康書翰沈默一會,低頭看著宋雪甯,「你離家之後,都是跟他在一起嗎?」

她點了點頭。

「那我也不用問你們到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我看你也累了,」康書翰歎了口氣,「你先回家休息,我替你聯絡他吧!司機在外面等,你先走。」

握著手中的太陽護身符,她點了點頭,再看了一眼熟睡的父親,默默的轉身離去。

一等她走遠,王維儀才開口問:「出了什麼事,她跟龔振凡吵架嗎?」

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病房裏的養父,康書翰面無表情的點頭。

「怎麼會?」

「他不希望雪兒離開。」

「為什麼?」

「怕雪兒一走,就不會回去吧!」康書翰揉著發疼的太陽穴。「他曾經被背叛過,所以他或許以為雪兒也會背叛他,一去不回。」

「你們沒跟他解釋嗎?」

「沒有時間!我們告訴他,我們要回美國看父親,但是龔振凡不相信,這是他的問題!」

王維儀細細的打量著他的神情,她幾乎沒有看丈夫如此激動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

他回答得太快,她微瞇了下眼,「我以為我們兩個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康書翰沈默。

「告訴我!」她的口氣加了些許的強硬。

歎了口氣,他轉身面對她,「龔振凡出了意外。」

王維儀臉上的表情一變,「什麼?!」

「我派人在雪兒任何可能發現這件事的地方封鎖消息,暫時不讓她知道。」

「你不告訴她?」她神色閃著不認同。

他伸出手摟著她的腰,「過幾天吧!」

「過幾天?!」她的語調忍不住激動起來。「為什麼?他的情況很嚴重嗎?」

「就我得到的消息,」他沈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是!車子急速在跑道上失去控制,他的運氣不好,原本是遙遙領先的。」

王維儀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

「那……」她試圖在錯愕之中組織言語,「怎麼能不告訴雪兒?」

「可是父親的病情才穩定,我不想冒險。」

「康書翰,你在想什麼?」她難以置信,「你現在因為公公,所以要把龔振凡出了意外,現在面臨生死關頭的事瞞著雪兒?」

「就如同你所說的,龔振凡在生死關頭徘徊,能救他的是醫生或是上帝,不是雪兒,雪兒去了也於事無補,但父親不同!他好不容易因為雪兒回家而病情好轉,我不能讓雪兒離開。」

「我真不敢相信你會說出這種冷血的話!」

康書翰拉住正打算掉頭離開的妻子,「聽我這次,拜託,我已經派了最好的醫生到德國提供協助,過幾天,等情況明朗了,再告訴雪兒。」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龔振凡有個什麼萬一,這將會是雪兒一輩子的遺憾。」

「我不知道!」康書翰專注的看著她的雙眸,「但我相信會有辦法解決的!如果龔振凡真的怎麼了,我想……他們畢竟才認識沒有多久,雪兒很快就會忘掉的。」

「康書翰,我真懷疑自己怎麼愛上你!難道你忘了,我們曾經因為誤會分開十年,這期間,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而我相信,今天就算老天爺沒有讓我們重逢,我也會記得你一輩子,因為愛了就是愛了,不會因為認識時間的長短而有任何的改變!你明不明白?」

「維儀,你不要激動!」

「你放心,我不會激動。」她推開他伸出來的手,「這件事我會如你所願,不告訴雪兒,但是不代表我認同你的所作所為。」

康書翰無奈的看著妻子掉頭離去,又轉向躺在病床上的養父,他苦惱的低咒一聲。

宋雪甯抱著一束鮮花從外頭走進來。

「宋小姐,」看護連忙起身向她報告,「宋先生剛睡了。」

「好!」她輕應一聲,將手中的鮮花交到對方手中,「這束花麻煩你,弄好之後你可以去休息一下,我大概會在這裏停留兩到三個小時。」

看護點了點頭,「好的。」

看護離開之後,宋雪甯坐在床旁,手輕觸著宋仁守的手,沒有將他吵醒,不過短短幾天,爹地便轉進普通病房,照這樣下去,他應該很快就會恢複健康。

聽到後頭的腳步聲,她微轉過身看著康書翰和王維儀走了進來,她可以察覺低氣壓籠罩在這對夫妻之間,這倒是挺新鮮的,畢竟自她有印象以來,他們都是鶼鰈情深的。

「爹地在睡覺。」她壓低聲音道。

「嗯!」康書翰點了下頭,目光無奈的看著妻子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跟他拉開一段距離。

「出了什麼事嗎?」宋雪甯困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徘徊。

「沒什麼。」在丈夫回答之前開了口,王維儀拿起茶几上的雜誌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

「康哥,你聯絡到凡了嗎?」

康書翰正想一如既往的搖頭,目光卻不經意在半空中與妻子相接,然後只見她冷冷的將視線移開。

他在心中一歎,「聯絡到了。」

宋雪甯聞言,鬆了口氣,「他還在生我的氣嗎?」這或許才可以解釋他一直都沒有接電話。

康書翰不禁躊躇,半駒後他的下巴一緊,開口道:「有些事我要向你坦白,我很抱歉,我瞞了你一些事。」

他的表情使宋雪甯不由自主正襟危坐起來,「是爹地嗎?」

康書翰輕搖了下頭。

她的心開始往下沈,「那麼是……凡?」

看著她的表情,康書翰要向她坦誠沒有自己想像中容易。

一直默不作聲的王維儀這時放下手中的雜誌,站到他的身旁,握住他的手。

康書翰的目光看著她,王維儀只是溫柔而堅定對他點了下頭。最後他歎了口氣,「龔振凡在賽車場上出了意外,時間就在我們離開德國的那一天,在我們趕到醫院時,他也正在當地的醫院急救,情況不樂觀。」

腦子閃過恐怖的片段,宋雪甯的臉色瞬間慘白,不過還算鎮定,「現在人呢?」

「對不起,」康書翰搖著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我--」

感到自己以往安定的世界正在崩解,宋雪甯茫然的看著他問:「他死了?!」

「沒有!」王維儀立刻溫柔的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你別胡思亂想,他是出了意外,但是沒有死!」

「那為什麼……」她熱淚盈眶,幾乎傾洩而下,「康哥的表情……」

「因為我現在也不知道龔振凡的下落!」康書翰回答,「不過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到他的。」

宋雪甯無力的癱坐在椅上,「這是什麼意思?!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不是應該在醫院嗎?」

「原本是,但是他的車隊派了專機送他回日本,而我一直沒有日本那邊的消息,有人告訴我,他已經離開日本回到台灣,不過一切都不確定。」

頓了頓,康書翰又接著說:「我派去德國醫治他的醫生告訴我,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龔振凡的賽車生涯應該會就此結束,在這一行,他是個名人,基本保護車手的立場,他的車隊應該是不想他受到打擾,才會封鎖消息。我保證我很快就會找到他。」

「幫我準備飛機!」宋雪甯強迫自己面對冰冷的事實,她想大哭一場,但更急著親眼確定龔振凡的安危。

「你要做什麼?」康書翰問。

「去台灣!」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她感到自己的雙腳在發抖,可她強迫自己往前走。

「你就這麼走了,」康書翰指出,「不管父親了嗎?」

宋雪甯的腳步因此遲疑下來。

「給我時間,雪兒,」他試圖說服她,「我會找到龔振凡,然後把他送回你的身邊。」

宋雪甯轉頭看著病床上的父親,又將視線移到康書翰的身上,「康哥,我很想相信你,但諷刺的是,我沒有辦法!從小到大,我那麼信任你,可是你竟然騙我!」她幾乎無法想像再也見不到凡的日子。

康書翰的表情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對不起!」千言萬語,最後他只能吐出這三個字。

「雪兒!」突然響起虛弱的聲音。

「爹地!」看到父親轉醒,宋雪甯連忙趕到病床前。

「別怪書翰,」宋仁守睜開眼睛,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神中多了些許精神,「他是為了我。」

宋雪甯低頭不發一言,她很清楚康哥的出發點是基於關心爹地,但是他卻完全忽略她的感受。

「書翰。」宋仁守喚道。

「是!」康書翰上前。

「替雪兒安排,讓她去台灣。」

聽到父親的話,宋雪甯感到意外。

「爹地」

「去吧!」宋仁守勉強揚起一個淺笑,「你離家教會我很重要的一課,我確實無法替你決定你的人生,不過你要答應讓我派人跟在你身邊,讓我安心,可以嗎?」

宋雪甯用力的點點頭。「謝謝你,爹地。」她感激的吻了下父親的額頭,「我愛你!」

外頭陽光燦爛,但是這廚房卻沒有一扇窗可以讓陽光灑進來。

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放著天然的光亮不用,大白天還要開電燈,徒然浪費資源。

因為她一時的分心,所以當另一名同事遞過來一隻洗好的盤子時,宋雪甯手一滑,盤子立刻摔破在地。

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在氣氛典雅的簡餐店裏響起,就像一聲雷鳴般引人注意。

「你搞什麼鬼啊?」吳利華雖然壓低聲音,但口氣還是掩不住氣憤,「你知道這是你打破的第幾個盤子嗎?」

「大概第五個吧!」宋雪甯心虛的回答。

「第二天上班,你就打破五個盤子,或許你以為這只是普通的盤子,但它可是名牌,我告訴你,你這個月的薪水都不夠賠了!」

「我知道,RoyalDoulton嘛,來自英國大約兩百年曆史的磁器製造商。」宋雪甯的口氣有無奈。

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做不好這件事。

她這輩子從沒進過廚房,所以讓她連一些看似基本的工作都做不來。

看著叉腰對她指責的吳利華,宋雪甯不禁微微失神。

以前她走到哪裏,每個人都對她禮遇有加,然而少了宋仁守女兒的光環,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也就算了,還可以對她頤指氣使--這就是現實。

但她不在乎,她與凡唯一的連繫就是這間餐廳,所以不管如何,她也得留在這裏--

紫羅蘭,龔振凡所擁有的餐廳。

到台灣找了他一個多月,但是沒有他的任何下落,原本她要轉往日本求助,卻突然想起凡的餐廳,如果他是老闆的話,她應該可以從這裏得到他的消息。

這個時候,宋雪甯眼角瞄到店長從外頭走了進來,看著冷著一張臉的高育惠,她不禁暗吐了下舌頭。

「店長,不關我的事,盤子是她打破的。」吳利華指向宋雪甯忙著撇清關係。

宋雪甯有些心虛的瞄了一臉風雨欲來的店長一眼,「對不起。」

「我真是受夠了,我完全被你這張無辜的臉給騙了,還以為你很機靈,誰知道笨手笨腳的!你還站在這裏幹嘛?去拿掃把來掃一掃!前頭的客人還等著你去送餐。」高育惠不悅的皺著眉頭,不過她現在沒空數落太多,只是急切的交代廚房,「快點弄碗番茄海鮮濃湯,要外送給老闆,順便再把店裏的招牌全都準備一份。」

老闆?!聽到她的話,宋雪甯五官一亮,「店長,你說要送給老闆?」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她的心跳激動起來,但又怕表現得太明顯,凡真的在台灣?!

「你在發什麼呆?」高育惠不耐煩的揮著手,「快點去做事!如果再打破一個盤子,你就給我滾。」

「是!」宋雪甯強忍激動的點頭。

高育惠站在廚房,緊張的盯著廚師的動作。

宋雪甯端著盤子,生怕一個不小心,盤子又從她手中飛了出去。

盤裏裝著可口的雪酪,老實說,這家餐廳的食物真的就如同凡所保證的,十分的美味!想起他,她的眼眶紅了。

「小姐!」被派來保護宋雪甯的保鏢一看到大小姐親自端餐過來,不禁正襟危坐起來。

「放輕鬆點。」宋雪甯將盤子放下低語道:「等一下我們店長會出去,跟著她,把她去的地點告訴我。」

「是!」保鏢點了點頭。

宋雪甯再次折回廚房,繞著高育惠打轉。

高育惠不耐煩的看著她,「過來,幫我拿著這些東西,你跟我去老闆家算了!他上星期才從德國回台灣休養身體,我先警告你,我本來不打算要帶你去,但是與其讓你待在這裏一直打破盤子,不如跟我去送東西,到那裏,記得不要亂說話、亂碰東西,更重要的不要再笨手笨腳的,知道嗎?」

宋雪甯以人格做擔保,一臉的誠懇。「絕對不會。」老天爺真的賜給她奇蹟了。

拿著好幾袋食物,宋雪甯跟著高育惠走進一幢氣派的大宅,這裏的每一樣東西看起來都是又美麗又豪華,而且顏色生動,不過她並沒有被眼前的奢華搞得眼花繚亂。

畢竟要比奢華,鮮少有人家比得上宋家。

客廳角落擺著一架三腳的白色鋼琴,一時吸引住她的目光,從受傷之後,她回到學校只試過彈奏一次琴,而那次讓她嘗到前所未來的挫敗。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同學、教授在聽到她的彈奏之後,臉上那種帶著婉惜的神情,從那時開始,就算再不願意,她也得接受,或許此生她都再也彈不出像以前一樣優美的旋律了。

不過無所謂,上帝關了一扇門便會替你開一扇窗,她原以為這是安慰人心的話,但她卻遇見凡,讓她重新看到希望。

她目光急切的在四周梭巡著。

「不要亂看!」高育惠不由得斥道:「把東西全都拿進去廚房交給我媽--阿福嬸。」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看老闆。」

高育惠皺眉看著她,「老闆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嗎?拿進去給我媽,跟她說,先用些好看的碗盤裝好之後再送過來。」

宋雪甯嘴一撇,不太情願的聽從她的指示,走進廚房。

才走近廚房,她便聞到瀰漫的食物香氣,一個微胖的婦人正背對著她在爐火前忙碌。

「你好!」宋雪甯深吸了口氣,擠出一抹笑容打招呼。「請問是阿福嬸嗎?」

婦人微轉過身,打量了她一眼,「我是阿福嬸沒錯!你是……」

「我是紫羅蘭餐廳的員工,」宋雪甯略微抬高手上的食物,「跟我們店長一起送番茄海鮮濃湯和餐點過來的。」

「喔!」阿福嬸立刻點頭,「我家少爺最愛喝店裏的番茄海鮮濃湯,你放著!真希望這次可以讓他多少吃點東西。」

她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打開櫃子,拿了個碗,「替我把湯倒過來。」她將碗交給宋雪甯。

「好!」宋雪甯連忙接過,阿福嬸又忙著去翻動著爐子上的濃湯……

「你們店長呢?」

因為阿福嬸突如其來的問話,使得宋雪甯一分心,手一偏,番茄海鮮濃湯有一半灑到碗外。

「哎呀!你在做什麼?」顧不得爐子上的食物,阿福矯連忙拿著抹布走過來。

「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湯都灑出一大半,這樣少爺還喝什麼東西啊?」

「我……對不起。」她一臉無辜。「可是,至少還有一半。」

「什麼叫至少還有一半,算了、算了,你趕快拿抹布擦一擦。」阿福嬸無奈的搖了搖頭,「最近為了少爺的事情,家中上下都忙得要命,我可沒空再理其他麻煩事。」

宋雪甯接過抹布,手忙腳亂的擦著桌面,一邊看著阿福嬸道歉,「對不起,阿福嬸。」

阿福嬸只是搖搖頭,沒有對她再多做苛責。

「老闆……不吃東西嗎?」

阿福嬸歎了口氣,「做一個下人,實在不該對上面人的事碎嘴,不過這次少爺真是可憐。」

她聽了一顆心直直的往下沈。「可憐?!」

「少爺出了車禍,命是保住了,不過渾身的骨頭幾乎都斷光了。」

宋雪甯的臉色一白,「聽起來好像很嚴重!」

「我老了,實在不懂年輕人在想什麼,開著車飆來飆去有什麼好玩的,偏偏少爺就是喜歡,就算夫人再阻止都沒用!現在可好了,弄得一身傷回來,從回來到現在,他連床都不能下。」

雙腳的力量像是瞬間被抽光,宋雪甯重重的坐到椅子上,「為什麼?他……不能走了嗎?」

阿福嬸不解看著她的反應,但還是繼續說道:「我也不知道,醫生明明就說他的腳沒有問題,但是少爺就是無法下床。」

他不能走了?!這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要躲藏起來,畢竟像他這麼自傲的一個男人,壓根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只是既然腳沒事,為什麼他會無法走?宋雪甯站起身,再也無法等待,她要立刻看到他!

「我想十之八九應該是因為傷到手。」

阿福嬸的話讓她正打算移動的腳步一停,「傷到手?!」她的心一突,「他傷到手,所以不能再賽車了嗎?」

車手駕駛賽車時,由於急邊的加減速和轉向動作,需要承受龐大的離心力,對體能稍差的人而言,甚至連舉起雙手去抓住方向盤也有困難,所以他若傷到手,確實可能終止他的賽車生涯。

阿福嬸瞄了她一眼,「你挺聰明的。」

不是聰明,而是她也經曆過同樣的震憾,最後而不得不放棄自己最喜歡的音樂。

阿福矯一臉愁苦的道:「少爺似乎是因為不能再賽車,所以就自暴自棄,想起來就難過。」

宋雪甯歎了口氣,他喜歡賽車,但卻以後都不能再賽車,她可以體會他心裏的痛與不甘。

「我們用盡一切方法,但是回到台灣之後,少爺就是不願意開口吃東西,甚至說句話,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交給我吧!」宋雪甯的神情寫著堅決,「我來了,他就得聽我的。」

阿福嬸驚訝的看著她。

宋雪甯深吸了口氣,端起番茄海鮮濃湯。「帶我去見他。」

她的氣勢使阿福嬸的神色一正,雖然困惑,但還是帶著她往少爺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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