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寄秋]白天鵝的眼淚【黑色童話PartⅠ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3:30
第五章

  海浪拍打著的岩石堤防上,坐了一對靠得很近的男女,男人神色冷肅地看著女孩,女孩則默默垂著頭,一言不發。

  “想哭就哭吧,沒人會笑你,你盡管放聲哭出來,我會在這里陪你,如果你需要借用胸膛,我無條件出借,你就用力哭出你的委屈吧……”

  他話中的暖意觸及女孩的傷心處,杜希爾話說到一半便被撞入懷中的嬌軀打斷,他雙臂一張,擁住嗚咽哭泣的淚人儿。

  原本白縈玥是想忍著不哭的,只覺得自己很笨,居然把惡劣色狼當成夢中王子,痴傻地幻想他會騎白馬來拯救自己,結果一切只是笑話一場。

  此時,身邊溫柔的撫慰不斷在耳邊回蕩,一幕幕令人傷心的回憶被勾起,浮現在她腦海。

  那天,她看到父母冰冷的遺体被送回來,面容安詳地躺在棺材內,不論她怎麼哭喊,他們就是不回應,依然安安靜靜地躺著。

  接著,姐姐甩開她的手,不許她拜祭爸爸,說她是邪惡的黑天鵝化身,害死自己的父親。

  不是,不是的……她不是黑天鵝,是受人喜愛的白天鵝才對……想著想著,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再也壓抑不住的傷心像洪水一樣爆發。

  她不懂,人為什麼要變?爸媽一死,世界就變了模樣,一切都好混亂,讓人措手不及……

  白縈玥用力地哭、狠狠地哭,哭得聲嘶力竭,雙眼腫如核桃。在人來人往的堤岸邊,她讓自己徹底放開,讓這些日子里苦苦隱藏的心酸伴隨著奔流的眼淚消逝。

  許久之后,一只海鳥飛過天際,令人心疼的號啕哭聲才逐漸停歇。

  時間像靜止了,沒人開口發出聲音。

  又過了好一會儿,海邊的風有點涼了,退開的潮汐拉出一條長長的海岸線,海浪聲走遠了,海灘上冒出一只只橫著走的沙蟹。

  “好些了嗎?”杜希爾看著她問。她大概是第一次哭得這麼慘吧?

  “嗯。”白縈玥無力地點著頭,只覺得全身的力氣仿佛一下子抽空了。

  “喝點水補充水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她怎麼能哭出那麼多淚水?

  “我沒力氣。”她不想動,四肢癱軟在他懷中不想思考。

  “張嘴。”她懶,他只好當個勤快的男人。

  擔心懷里的人儿嗆到,杜希爾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礦泉水進她嘴里,像照顧小貝此般擦拭她滑落唇邊的水珠,想幫助她盡快走出使人成長的傷心歷程。

  他沒打算讓她哀悼太久,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落淚是最愚蠢的事,他只允許她用最短的時間憑吊已死的初戀。

  “心情平靜了吧?不會再為那個惡狼學長難過了?”他問。她眼淚也流了,是該重新振作的時候了吧。

  吸了吸鼻子,白縈玥腫著紅眼睛說道:“學長也不算太壞,至少他說了實話,沒騙我到底。”因此她還能及時抽身,不至于越陷越深,錯過尋找真愛的機會。

  “你還沒清醒呀?還幫他說好話?他要是不壞,你哭什麼哭?”杜希爾不悅地說。女人果真是世上最難解的生物,永遠不按理出牌,教人捉摸不定。

  “我不是傷心他騙了我,而是很多往事一下子涌上來,他只是最后的導火線。”一想到最近的事,她眼眶不禁又紅了。

  “所以這並不是表示你還喜歡他?”要是她腦子打結,他不介意用榔頭替她敲開。

  她頓了頓,才將方理清的心思道出,“我以前很欣賞學長,因為他就像我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可是今天剛見到他時,我便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像以前那麼心動,他的好在我心里褪了色。后來再聽到他那番輕蔑人的話,我對他更沒感覺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完全幻滅。”

  她的結論其實只是簡單一句話——孫少華已被KO,出局!


  “你在說繞口令呀?聽得我頭昏腦脹。”杜希爾失笑地撫著頭上的傷口。

  他的傷口已好得差不多,也拆線了,只剩下一道不太明顯的粉紅色長疤,將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淡化,被新長出來的頭發覆蓋。

  他之所以偶爾會去碰一碰它,是基于心理因素,之前的疼痛感仍殘留在心里,他才總習慣性的摸按一下,舒緩抽痛的壓力。

  但是,最教他困擾的不是身上的外傷,而是腦中的血塊,醫院回診的紀錄上說它雖有逐漸縮小的趨勢,由X光片看來也几乎快不存在,表示壓迫記憶体的瘀血已被自体吸收,可是……他的記憶仍然毫無恢復的跡象。

  說實在的,他有點急了,比之前更迫不及待想做回自己,腦中一無所知的空白會將人逼瘋,這也代表他什麼都不能做,包括事業、人際關系與……感情。

  “頭昏腦脹的人是我吧,被你抱來抱去的都快成了廢人,我好討厭這只不中用的石膏腳。”行動不便真讓人沮喪,她好懷念以前自由走動的日子。

  白縈玥像個任性的孩子,手掌彎成弓型敲拍腿上的石膏,想看能不能把它變不見。它裹得她的腿又重又癢,非常不好受。

  當她敲打到第三下時,一只厚實大掌承接落下的白皙小手,理所當然地輕握住。

  “當苦力的人都沒抱怨了,你這頭享福的小豬還敢抱怨?再敲下去,要是你的腳好不了,我豈不是要抱你一輩子?”他嘴上說著玩笑話,心里可樂意得很,灰藍色眸子閃過一抹精光。

  “我、我才沒那麼倒霉,你少詛咒我!”她有些臉紅,在意他握著她小手的大掌。

  明明剛經歷一場看似很悲慘的失戀,她被假王子的面具蒙騙了,白天鵝成了灰頭土臉的黑天鵝,照理說對愛情的憧憬應該也會蒙上一層陰影才是。

  可是,她此時的心跳加速是怎麼一回事?“怦怦怦”的心跳聲大如擂鼓,胸膛也感覺小鹿亂撞,雙頰燙紅,有種……戀愛的感覺。

  驀地,白縈玥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駭住。

  她怎麼了?她該不會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吧?怎麼見一個愛一個,只要人家討好她,她就產生王子情結?才剛結束對學長的愛慕,她難道就馬上對眼前的男人心動了?

  可是,他的嘴角看起來好性感,她好想親……

  “小玥,你在對我放電嗎?”杜希爾哭笑不得,即使她哭得眼睛都腫起來了,但為何還是可愛得讓人生憐。

  “嘎?”有嗎?她心虛地眯起發腫的雙眼,怕自己小小的邪念不小心泄露出去。

  “不然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瞧,瞧得目不轉睛?”看她困窘,他忽然覺得逗弄她是件相當有趣的事。

  “我……我眼睛痛嘛!闔不起來。”真的好慘,她的眼睛又紅又腫的。

  “活該。”他報復的用食指彈她額頭,彈出一道細小的紅痕。

  “喔,人家已經很慘了你還欺負我?天良何在呀!”她呼痛地揉揉額頭。

  兩人開著玩笑,她似乎忘了另一只手還被握著,只是下意識用空著的那手揉額頭,好像柔嫩手心本就該停歇在大上一倍的寬掌里……

  或許她的理智還在天馬行空的游離,但心已悄悄做出選擇。

  “誰教你的眼淚像不要錢,開關一開就稀里嘩啦地流個不停,現在全世界都在限水,唯有你浪費水資源,當然會有報應。”他故意這麼說,看她以后還敢哭得沒分寸,害他跟著心口揪疼。

  “我浪費的是我的眼淚,又不是真正的水。何況淚水也不能喝。”要是哭真有報應,那愛哭的小孩子不全都慘兮兮?

  “誰說不能喝?”他突地俯身向前,以唇吸吮她眼角殘留的淚滴。

  “你……你……”她驟地漲紅臉,張口結舌。

  他故作回味地說出評價,“果然是咸的。”

  “我……我……”她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抽緊的喉嚨感覺好干。

  “你怎麼了?想喝水?哭太多嚴重缺水嘍。快拿去喝,別脫水了。”他笑著將喝了一半的礦泉水遞到她手中,黑眸湛亮得宛若星子。

  她就像不染油墨的白紙,只能由彩筆慢慢描繪,心思透明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穿,藏也藏不住。

  眼底含笑的杜希爾看著她泛紅的小巧臉龐,看得出那一吻已對她造成影響,此刻她盈盈的眼眸中只有他的儷影,容不下其他。

  說他卑鄙也好,說他使詐也行,他不想錯過她、看著她走向別的男人,不想看她再因別人高興歡笑或悲傷垂淚。他希望她只看著他,由他讓她展露笑容,即使在未確定自己的是否已有伴侶的情況下,他明白這是個多麼自私的想法。

  然而他很清楚,愛情里一樣講求先下手為强,慢半拍的人只能淪為輸家,他必須牢牢捉住她。

  “嗯,我口渴……”喝吧喝吧,喝到漲破肚皮,誰教她是沒膽的懦夫。

  白縈玥猛灌水,結果差點嗆到,又是一陣猛咳。

  “沒人跟你搶,急什麼?”杜希爾搖頭嘆氣,輕拍她的背。

  “咳咳……”好難受,肺葉快要咳破了。“希……希爾……”

  “什麼事?”他的拍改成撫,時輕時重地游走她的腰背之間。

  他的溫柔撩動她的心,令她思緒融化成漿糊,不自覺想與他更進一步。

  “你可不……呃,可是ox*#……”她像口中含著鹵蛋,說話含糊不清。

  “慢慢說,我沒聽清楚。”他是否聽到一個關鍵字——吻?

  “我是說可不可以……”白縈玥吞了吞口水,還是難以啟齒,“我是想跟你道謝,從我遇上你之后,一直深受你的照顧,我感念你的深恩厚惠。”

  天啦!她是白痴嗎?意說些文言文的白痴話。白縈玥一出口便懊悔不已。

  “我還沒死,你不用感念。”他好笑的提醒她用詞小心。

  聽見“死”字,她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不要亂說話,你會活得比我久。”

  “比你多活一天?”他笑道。

  她認真地點頭,“嗯,我不太能面對死亡,尤其是親友的離去,心痛和悲傷會將我淹沒。”

  “好,我答應你,這輩子絕不先你而死。”他也舍不得她為自己流淚。

  “這輩子?”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算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眼神不慎瞟見他厚薄有型的唇瓣,她口里唾液又不自覺分泌,喝了再多的水還是口干舌燥,虛火上升,心越跳越快。

  終于,她按捺不住決定豁出去,大膽的宣告著,“希爾,我要吻你!”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3:48
  這瞬間,傻乎乎的女孩滿腦子只想著那些綺麗的念頭,竟忘了這男人曾說過不知道自己失憶前是否有交往對象的事。

  “什麼?”

  偉岸不群的男人還來不及反應,急色鬼似的女孩已然扑上來,技巧笨拙地嘴對嘴,像小貓舔人般地吸吻,還因太過用力咬傷人家的嘴角。

  真的不算吻,比較類似狗打架,一吻既畢,她自覺羞慚的抱頭呻吟。

 “請問你在干什麼?”杜希爾被人平白占便宜,沒好氣的睨著埋在他胸前的黑色頭顱。

  “羞愧中。”她做得好差勁,怎麼和夢里完全不一樣。

  “因為你咬了我?”

  “算是啦……”明明是吻好不好?她才沒有亂咬人的毛病。

  “把頭抬起來。”他語氣很輕,帶了點難以忽略的笑意。

  “不要。”丟臉死了。

  “不抬頭我怎麼吻你?”這回,他的笑聲帶著調侃了。

  “你要吻我?”她倏地仰起頭,目露訝異。

  “這才是成人版的吻,學著點。”語畢,他頭一低,密合貼上微啟的櫻唇,一股純男性的氣息霎時間闖入她柔馥的口腔……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白縈玥仍忘不了這個她人生中美好的“初吻”,有如電流滋滋作響的流經全身,令她渾然忘我,仿佛置身在夢的國度。

  她滿足了,卻也開始不安。

  要是往后沒有一個男人能像他一樣,將她吻得如痴如醉、神魂顛倒,那她和姐姐約好要尋找的真愛該怎麼辦。

  難不成,要她將一顆心剖兩半,一半給她的王子,另一半留給初吻的對象?


  “真沒那丫頭的消息嗎?那麼大的人不會憑空消失吧?是不是有人暗中幫助她?”一道冷媚的嗓音揚起。

  李玉真身著鏤空性感黑色睡衣,若隱若現的薄紗虛掩著撩人身段,豐胸細腰一覽無遺,成熟女人的妖嬈風情掩都掩不住。

  在自己家中,一向隨興的她正玉体橫陳的斜躺在沙發上,一手煙一手紅酒,模樣十分愜意,媚眼輕挑,睨視自己吐出的煙圈,神態慵懶。

  看她這樣,別以為她是無害的,只會以女人的天賦勾引男人,其實,她最痛恨的就是男人,而且視他們如害蟲。

  她是有很多男人,可沒一個是她愛的,因為她唯一深愛的男人愛的女人不是她,從來就不是。

  幸好她很擅長利用男人,心機深沉的讓他們心甘情願為她所驅使,替她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她是那種“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她得不到的,寧可毀了它也不讓別人得到。這種變態的游戲她玩來樂此不疲,而且深深著迷。

  “真姨,你在懷疑什麼?難道認為是我把玥儿藏起來嗎?”白縈曼不悅地蹙起眉,真是無稽的猜疑。

  “你們向來姐妹情深,我的懷疑不無可能,除了你,誰會善心大發收留她?養在深閨的井底之蛙又要怎麼適應外面的生活?”早該哭著爬回來,求她姐姐給她一個機會了吧?李玉真撇嘴輕蔑的想。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和你一樣不知她的去處。聽說她在半路上被襲擊了,真姨知不知道這件事?”冷著臉,姿容艷如桃李的白縈曼目光如刃的問。

  李玉真啜了口紅酒,輕笑道:“我哪曉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又不是我的親外侄女,我干麼管她死活?溝死溝埋了,還省得浪費一口棺。”

  她這番狠絕的話令白縈曼熠亮黑眸一閃,“再怎麼說她也是我妹妹,請真姨留點口德,說不定哪天你還得靠她替你送終。”

  “曼儿,你長大了,嘴巴也變利了,想你真姨早點死嗎?”李玉真搖著杯中紅酒,笑容跟手中的玻璃杯一樣冰冷。

  “真姨好歹虛長我們一、二十歲,早生早死是自然定律,讓晚輩先走是對你的不敬,我們可不敢如此。”白縈曼不希望有人死,就算有也絕不能是她唯一的妹妹。

  這世界需要一點善良,多點像妹妹的人,而自己的心已經污濁了,不再純白無垢,就算犧牲也無所謂。

  “呵呵……我果真教出一頭冷酷又無情的母獅,連養大你的親阿姨也想咬一口,我真不知該欣慰還是難過。”她希望外侄女能更狠,最好六親不認。

  白縈曼冷冷揚唇,“真姨,你又說錯了,我到你那里時已是能自理生活的國中生,是我照顧“生病”的你,才讓你的病一夕康復。”

  曾經,她是那麼天真無知,相信這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女人,以為她是自己全然無私的守護者。

  但是,人在錯誤中學習長大,她在多年以后才赫然發現,原來每個人的心里都住了一頭惡龍,它巨大而邪惡,伺機毀滅一切的良善。

  “嘖嘖嘖!都這麼多年了還沒釋懷,怪我欺騙你,你這孩子的心眼未免太小了,到現在還耿耿于懷。”不就小事一樁,值得斤斤計較嗎?

  原來當年的李玉真謊稱自己重病在身,即將不久于人世,連寫了十多封文情並茂的書信給姐夫白景天,懇求他能讓她在最后的歲月里有親人陪伴。

  本來白景天不願意大女儿遠渡重洋到國外,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求學,他對兩個女儿一樣疼愛,舍不得任何一個離開身邊。

  可是李玉真一再的哀求,加上女儿也同意赴美就讀,他才在不舍的心情下送大女儿出國。

  原以為白縈曼沒几年就能回國,誰曉得她一去十二年,期間不曾有返國的意願,直到白家夫婦出事了,她才匆匆由美回台,迎接她的則是掛滿白幡的靈堂。

  其實宣稱久病不愈的李玉真早就奇跡式的康復了,她在白縈曼踏上美國土地的第三天,便興高采烈的擁著外侄女,說自己的憂郁症已經用藥物控制了,不會再發作。

  但是由于她有自殘的先例,因此明知她無病的白縈曼也不敢擅自離開,怕自己一定會造成遺憾,索性留下來讀書,一邊照顧她。

  正當大家以為事情就是如此時,李玉真的陰謀卻悄悄展開,她在每個人心里埋下毒素的種子,將他們玩弄在手掌間。

  “真姨,別繞著圈子說話,你費心得很,我也聽得煩。襲擊玥儿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我要聽實話。”白縈曼挑明了說。她再怎麼不濟,也是妹妹老掛在嘴邊的最愛的姐姐,有必要問清楚妹妹的下落。

  “是或不是有什麼關系?反正她的存在也礙眼,我順手除了是幫人你的忙。”白縈玥越長大越像寧嫂嫂那個賤人年輕的時候,她一瞧心火就旺,恨不得一刀刀划花她那張神似母親的臉。

  寧嫂嫂是白景天再婚的妻子,另一個身份則是李玉真的同學,也是原本最好的朋友,然而所愛的男人先是愛上姐姐,后又戀上好友,求之不可得的怨恨與感覺被人背叛的不甘令李玉真的精神瀕臨瘋狂。

  “不要把玥儿扯進你的仇恨當中,我已經把她趕出去了,你還不滿是嗎?”真要做絕了,天也不饒她們。

  “趕?”李玉真呵呵低笑,抽了一大口煙。“我看是救吧。你怕我加害她,拐著彎把她送走,這點小心思還能瞞得了我嗎?”

  眼前的外侄女可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一點一滴的慢慢調教,絕她的后路、斷她的親情、孤立她,為的就是讓身在異鄉的小女孩只能依賴她這個親姨,她還會不了解外侄女在想什麼嗎?

  她付出的耐心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曾經對不起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真姨,適可而止,別玩得太過火了。”

  “玩?”李玉真挑起眉,一口喝干手上的紅酒,將杯子放下。“曼儿,人要有舍才有得,你放不下,就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但這些並不需要借由犧牲妹妹去得到。”玥儿活著,才能看見她的成功,分享她的喜悅。

  “呋!還妹妹呢?喊得真親熱。當年我姐姐、你母親,不也熱情的真妹長、真妹短的喊,結果一轉身就搶走我喜歡的男人!”李玉真的眼中浮現怨毒。

  那時她悲痛、氣憤,差點連命都不要的想跑去跳河,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姐姐會這麼對她。不過后來她認了,誰教她們是親姐妹,至少肥水不落外人田,她還能常常看到心愛的姐夫,偶爾去糾纏一下,不致便宜了別人。

  當然,當年她也沒出席他們的婚禮,而是在家里哭了一整天。

  “何況,你已當眾宣布和她斷絕姐妹關系,她不再是白家的女儿,這聲妹妹你也甭喊了,她若知道你的目標是白家產業,還會甜膩膩的喊你姐姐嗎?”李玉真續道。她最擅長挑撥離間,利用人性弱點分化別人的感情。

  “這是我的事。”一抹刺痛掠過眼底,白縈曼聲冷如霜。

  “雖說是你的事,我也沒抽手不理,她一天不死,就一天威脅到你現在的位置。姐夫的遺囑寫得清清楚楚,你們各自擁有他一半財產,她若知情不會來搶嗎?”李玉真絕不容許有万一發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沒有人可以壞了她的計划,包括她的親外侄女。

  “玥儿很單純,不會想到錢財上頭。”白縈曼知道妹妹的心很小很小,只希望一家人平安快樂。

  姐姐,姐姐,我們要當一對勇敢的白天鵝,你找到你的幸福,我飛向我的真愛,我們就像童話故事里的天鵝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她心一痛,妹妹天真的話語猶在耳際,也一直全心信任她,而她卻狠狠的給了妹妹一擊,奪走妹妹握在手中的幸福安穩。

  “單純就一定沒有殺傷力嗎?你几時變得跟小賤人一樣天真了?她不要,不代表其他人亦然,到現在還沒發現她的行蹤,肯定是有人收留下她。若那人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從旁慫恿……”李玉真眯起眼。她曉得人不會永遠不變,貪念會改變人。“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怎麼處理。”白縈曼打斷她的話。看來自己必須比真姨更早一步打到玥儿,把她送到更遠的地方。

  李玉真重新倒了一杯酒,意興闌珊的喝著,“別忘了還有那個難纏的男人,他誓言要娶到你完美無瑕的妹妹,現在你到哪里生個人給他?”

  “你是指湛問天?”一聽到這名字,白縈曼眉心倏地一凝。

  “沒錯,他向來作風强硬,專制獨裁,想要什麼就非要到手不可,你不會是他的對手。”李玉真開始同情妄想一肩挑起所有重任的外侄女了。

  可惜,她的心更狠,只看見自己心里的傷,瞧不見別人眼底的淚。

  “沒較量過怎知强弱?他無情、我冷血,不正好是一對?鹿死誰手尚是未知數。”為了妹妹,她會化身為一頭强悍的母獅。

  “你像代替她嫁人?”李玉真握著酒杯的手一緊,眼神凌厲如淬了毒的劍。

  白縈曼冷然揚唇。“有何不可?總比他把魔爪伸向春陽船運好。”

  李玉真臉色一沉:“你提了個非常不聰明的點子。”休想她會贊成,籠中鳥只能待在她的掌控中,她還要外孫女替她完成復仇計划。

  “難道真姨希望他並購父親留下來的公司?”她們能不妥協嗎?

  李玉真冷瞪著她,一把捏碎酒杯,溢流而出的鮮紅液体,不知是酒還是血……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4:25
第六章

  “自由了,終于自由了,我終于可以從殘障人士躍升運動好手,跑、跳都不成問題,我久違的左腿重見天日了。”

  拆除礙事的石膏,最高興的人莫過于“癢到不能抓、悶得快自閉”的白縈玥,原本就愛笑的她笑得更開心了,仿佛全世界的陽光都集中在她臉上,瞬間燦爛無比。

  “無膏一身輕”的她踢著剛康復的腿,非常高興的伸直再試著彈跳,一蹦一跳的像是只野猴子,一刻也安分不下來。

  她的喜悅明顯表現在雀躍的小臉上,笑意盈滿全身,讓人仿佛感受到春天來了,花團錦簇,姹紫嫣紅。

  就在她打算踮起腳尖跳她最喜歡的“天鵝湖”舞步時,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提高,離地三寸。

  “想跑馬拉松還早得很,得把你的腦袋先換掉,再把你的骨頭用鋼條綁緊,這才能確保万一。”跑、跳?他看她會先摔死自己再說。

  “希爾……”她撒嬌著求饒,嬌嫩容顏綻開一朵耀眼的笑花。

  杜希爾將她放回地上,輕掐她嫩頰,“才剛讓你透透氣就玩

  瘋了?不要忘了,醫生說過你的腳暫時不能太用力,以少走動為宜,否則你就等著回來跟他說哈羅。”

  “我知道了,你不要一直用話嚇我,我會很乖、很聽話,當個無懈可擊的杰出傷患。”她可不想再當只跛腳馬,走起路一拐一拐的。

  醫生也很壞心,居然恐嚇她,說什麼剛長的骨頭很脆弱、曾經斷過一次很容易再斷一次,要她千万珍重,別以為英雄很好當,以后看到車禍要閃遠點。

  拜托!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他怎麼可以叫她見死不救?要是再有一回,她還是會使勁全力救助需要幫助的人。

  醫生的諫言並沒有錯,正義感十足的白縈玥最見不得人受苦,老是不自量力的為別人出頭,强調“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灰色地帶,絲毫不得馬虎。

  雖然她做的是好事,但的確也該量力而為,因為不見得每個人都能認同她所謂的“對錯”,有些人根本是蠻不講理硬要拗到底,甚至不惜出手傷人。然而,天真善良的她卻從來顧不得這麼多。

  杜希爾故意掏著耳說:“為什麼我耳朵癢癢的,好像聽見有人在說大話?”

  乖?聽話?真難實現的承諾,尤其是對她而言。

  “你很壞耶,老是打擊我的士氣,我是真的有心要當個無可挑剔的淑女,只是事與願違,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白縈玥找著理由美化自己的好動,還咬文嚼字,故意感慨人事無常。

  “是,你的不如意就是給我乖乖待著,一步也不准離開,等我和醫生談完后再一起回家。”他鄭重警告,對她做了個打X的手勢,表現她禁止走動。

  她裝乖地眨動剪剪水瞳,“那你得先讓我找個座位坐下,然后面壁思過,做個徹底的反省。”

  看著她自然不做作的俏皮樣,他輕笑出聲,“記住,不要跟陌生人走,人家給你糖吃要拒絕,看到怪叔叔接近要立刻尖叫……”

  “停——你當我是小學生呀?我有帶腦子出門,你不用千交代、万交代,像個嘮叨老頭似的,操心這操心那。”

  出車禍到現在快兩個月了,白縈玥的石膏腳已經復原,杜希爾的記憶卻像誤點的火車遲遲不出現,讓人忍不住心急地引頸眺望,可它依舊連個鬼影子也沒瞧見,如石沉大海。

  電腦斷層掃描的結果顯示,他腦中淤積的血塊已吸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小點,照常理來說,就算不能完全復原至少也該有零星記憶逐漸恢復,讓他稍微拼湊出真實的自己。

  可怪異的是,他的記憶一點恢復的跡象也沒有,有如被一塊不透光的黑布蓋住,雖隱隱有什麼要浮出,卻始終看不清,讓他有如在濃霧中摸索,不得要領。

  不只他不解,主治醫生也納悶,但大腦是人体結構中最復雜的一部分,無法完全靠電子儀器解析,因此若想得到答案,唯有等待一途。

  因此,杜希爾至今仍定期回診,身邊也一定跟著活潑淘氣的跛腳天鵝,兩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是常出現在醫院的一對儷人,非常搶眼。

  “姐姐,球球。”

  咦?誰在說話?

  白縈玥左顧右盼,想看看是誰在叫她姐姐。

  “姐姐,球球在你腳下。”

  球球在我腳下……她低下頭一瞧,果然有顆雪白的……呃,球會動嗎?居然還伸懶腰,像人一樣的打哈欠?

  啊!是雪豹!小小一只,長尾巴一卷還真的像顆球,真好玩。

  “姐姐,你不要玩我的球球,它會死掉。”

  搓著豹腹的小手一僵,她輕笑一抬頭,見到一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面前。

  “我……我在幫它按摩心髒,讓它身体更健康。”

  “姐姐,你是笨蛋嗎?球球的心髒不在肚子,那里是胃和消化系統。”這是常識,小孩子都知道。

  “笨蛋……”她有點想哭了,居然被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小朋友吐槽。

  “你生什麼病?要住院嗎?”小男孩說起話來老氣橫秋,活似醫院的常客。

  “我來拆石膏,腿骨折了。”白縈玥看著小男孩頭上綁著繃帶,手上吊著點滴,自己一個人還推著點滴架沒大人陪伴,不由得心疼起來。

  “果然很笨,都几歲的人了還摔斷腿,你走路不看路嗎?”小男孩抱起寵物,輕輕地撫摸。

  連著兩次被小孩笑笨,她都快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了,“那你為什麼住院?說太多大人的壞話,所以舌頭長蟲?”

  小男孩一聽,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還真不是普通笨!我是長了腦瘤,醫生說得從我頭部取出雞蛋大小的腫瘤,病才會好。”

  “什麼?你的病這麼嚴重?快快快,我的位置讓你坐,不要再走來走去,万一病情加重了怎麼辦……”她話說到一半,一只微涼的小手貼向她額頭。

  “嗯,沒發燒。”小男孩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面色嚴肅得教人想笑。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沒事吧?”

  他很正經地拍拍她的臉,“笨沒有藥可以醫,請節哀順變。”

  “我……”吼!又說她笨,她到底笨在哪里?

  “腦瘤不一定會死人,醫生伯伯說它是良性,只是長得太大了,壓迫到視神經,不拿出來不行。我已經好了,不會流血。”

  話雖如此,她還是十分擔心地看著他,這麼小的身子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真的沒問題嗎?

  “姐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見她一臉憂色,小男孩向她提出邀請。

  “好是好,可是……”她回頭偷瞄一眼關上門的診問,心里遲疑了一下。

  “可是什麼?”姐姐在看什麼?空空如也的走廊有他看不見的東西嗎?

  “沒事沒事,姐姐陪你玩。”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出來吧。

  自我安慰后,白縈玥很快把杜希爾的叮嚀拋在腦后,由一開始的拘謹漸漸放開,和剛認識的新朋友兩人追著東跑西竄的球球,玩得不亦樂乎,几乎忘了這是醫院,不准追逐喧嘩。


  當杜希爾走出診問時,正狐疑那原該乖乖等他的女人居然不見了,一陣熟悉的銀鈴笑聲便忽然從樓梯轉角處傳來,讓他循聲找人。

  走過去一看后,他當場為之傻眼,只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正半趴著,屁股翹高,對著一團看起來神氣活現的“棉花”猛拜,還蠢得喊它“豹老大”?

  這未免太離譜了……人竟然對畜生磕頭?

  “容我問一句,你們在干什麼?”

  正趴著的兩個大人小孩同時跳起來,一臉緊張地繃著臉,一個很老實,一個很老奸。

  “沒事。”

  “我們在擠豹乳。”

  小男孩因白縈玥的誠實偏頭瞪了她一眼。

  “豹乳?”杜希爾挑起眉,瞟了瞟可憐的“豹先生”,質疑它怎會有乳可擠?

  下一刻,他一手拎一個,將虐待動物的現行犯拎到回廊處,對兩人的無知感到好笑又無奈。

  他預備好好來上一堂“動物頻道”課,教導他們如何分辨雌雄,以及動物的健康性教育。

  “韓辛,你怎麼在這里?大家找你找得快急死了!”一個老人的身影伴隨著聲音出現。

  真是的,這孩子才剛好一點就到處亂跑。

  “外公。”小男孩心虛的頭一低,小聲地喊。

  “不要以為開了刀就沒事,术后的休養更重要,要是細菌感染了,你——咦?這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不是你的寵物嗎?你怎麼把它也帶來了?它叫什麼來著?”

  “它是球球。”一道輕柔的女音代為回答。

  男孩的外公看向一旁發聲的女孩,驚訝地叫出聲,“你不是白家的小女儿?”

  白縈玥面露困惑,“你認識我?”這老人是誰?看起來有些眼熟……

  “你怎麼還在這里?你們春陽船運快被並購了,你沒想過回去幫忙嗎?”這孩子還真悠哉,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老人不以為然的心想。

  “什麼?有這回事?我不知道……”沒人告訴她呀!

  白縈玥的震驚不是假的,她確實不知情。

  “聽說是股票連日下跌,員工薪水發不出來,銀行也不肯撥款融資……”老人突然壓低聲音又道:“我和你父親是商場上的老朋友,他的過世我很難過,不過你們是怎麼得罪“冷面魔獅”湛問天的?他那人從來不吃虧,而且有仇必報,如今惹惱了他,恐怕春陽船運再也混不下去了。”

  “湛問天……”她失神地喃喃自語。

  “聽我一聲勸,冤家宜解不宜結,看有什麼過節趕緊排解,別拖太久。他那人一發狠,台灣商界沒人敢和他硬碰硬。”除非活膩了,拿一家大小的命跟他賭。

  老人一說完便遮遮掩掩的帶著外孫離開了,似乎怕被人瞧見自己和白家女儿有牽扯。

  春陽船運不算什麼大公司,頂多小有知名度,雖在白景天的帶領下穩定成長,但仍不能和營業額動輒百億的大財團相提並論。

  而白景天一過世,春陽內部就自亂陣腳,几位股東與高階主管鬧烘烘的爭坐總裁大位,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此時冒出實力不容小覷的日月船運,它的新任總裁是在商場上素來冷酷無情聞名的湛問天,他一出現就鎮定春陽,好像對它早有覬覦。

  然而,只有白縈玥知道春陽船運之所以遭遇如此窘境,是因為自己拒絕與湛問天聯姻,才會引發他一連串的報復行動,連帶造成父親公司面臨驚濤駭浪般的衝擊。

  “希爾,我該怎麼辦?那是爸的公司,我不能眼睜睜看它被搶走……”那是父親一生的心血,僅次于家人的第二生命,白縈玥無法令自己袖手旁觀,她離開時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杜希爾的視線看向前方,停在某一處。“不用著急,事情會有轉機。”

  “什麼轉機?難道有神仙教母可以揮動魔棒,把所有心煩的事全變不見?”她哭喪著臉,心情頓時生氣又沮喪。

  她氣自己沒用,只知逃避沒辦法幫上姐姐的忙,才讓春陽淪為代罪羔羊,處在岌岌可危的地步。

  如果她當初答應湛問天的聯姻,也許這件事會就此落幕,春陽也能保住了……

  可是,一想到得和不愛的男人一起生活一輩子,她的胸口就開始縮緊,呼吸不順,苦澀的味道仿佛由舌尖漫出,溢滿喉間。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除了所愛的人,她無法忍受沒有愛情的婚姻。

  下意識地,她看向身旁英挺高大的男子,腦海里浮現他令她全身酥麻的吻。

  “是沒有神仙教母,不過你姐姐要結婚了。”

  白縈玥蹙眉反駁,“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姐姐哪有對象?”是誰在亂放消息?會壞了姐姐名節的。

  “你看。”杜希爾伸手指向前面。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4:43
  醫院回廊中間的等候休息區,一台四十八寸的液晶電視正播放著新聞,一位相貌清艷、氣質孤傲的女子出現在螢幕上,鏡頭清楚地照出她的絕美,以及底下一行黑字——

  湛白聯姻,兩個航運公司締結鴛盟!

  “那是……姐姐?”

  “快一點,快一點,要來不及了!趕快……嗅!你為什麼打我頭?我要是越來越笨,你一定是罪魁禍首,我不要再變笨了!”

  她要抗議,舉旗扞衛身体主權,人有免于被偷打的權利,她……算了,這事不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絕對不能因這件小事耽擱,若是誤了事,她這輩子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回來,你想往哪跑?”杜希爾揪住白縈玥問,她的行動太明顯了,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吼!你怎麼又拉住我?時間快到了,我們動作要快一點。”晚了就糟了,她會恨死自己。

  “才說你笨,果然不聰明。你腦袋長在脖子上是為了平衡嗎?看清楚再行動。”若沒他盯著,她准時橫衝直撞,成不了事。

  “我看得很清楚,明明是……”吼!他又怎麼了?把她拉來扯去很好玩嗎?

  心急如焚的白縈玥氣嘟著嘴,兩顆烏溜溜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帶了點惱意想狠扁——好啦,她不崇尚暴力——輕捶身邊的男人。

  “看看警衛還有巡邏的保全,你以為你能闖過他們而不被發現?”她有勇無謀,沒人看著怎麼行。

  杜希爾苦笑著,不懂自己怎會被這莽撞的小女人說服,硬是讓她拖來當幫凶,解救她被迫嫁人的姐姐。

  “咦?什麼時候多出這些人的?我剛才沒瞧見呀。”一、二、三、四、五……哇!光是新娘休息室門口就站了八名壯漢耶。

  “因為某人只顧低頭走路,當然只看見自己的腳尖,沒辦法擴充視野。”他在暗指她目光短淺。

  “希爾,你這句話在取笑我是不是?”她覺得這話聽來有點怪怪的。

  他似笑非笑的說:“真高興你終于開竅了,我以為要學你為我治療失憶的方式,一棒往你的小腦袋狠敲,你才會茅塞頓開。”不錯,還有得救。

  她立即心虛地輕笑,“我……呃,我是想試著幫你恢復記憶,電視上都這麼演的……”一棍打下去,失憶的人當場昏倒,等他再清醒時,過去的影像便如跑馬燈般一一回到腦子里。

  他嘆口氣道?訓你三天不許看那種誇張不實的連續劇。”又不是小孩子了,看到什麼就亂學一通!

  “怎麼這樣?你太霸道了!人家好喜歡里面的小童星……”

  “噓!小聲點,你想把大家都引過來嗎?”他連忙提醒,她果真不是當賊的料。

  聞言,白縈玥趕忙捂住嘴巴,小聲地問:“那我們怎麼進去救姐姐?”

  這里人好多,可是她一個也不認識,姐姐結婚怎麼沒請親朋好友,全是一些穿西裝、打領帶的生意人?

  這下她更加肯定姐姐是被强迫的了,肯定是那個大壞蛋湛問天娶不到她,就把壞主意打到姐姐身上。他實在太壞太壞了,她一定要把姐姐從壞人手中救出來。

  “跟著我。”杜希爾小聲提醒她。

  跟著他?

  好吧,他比較聰明,聽他的准沒錯。

  像做賊一般,白縈玥緊貼著前頭男人的背后,他走一步她跟一步,躲躲藏藏的盡量把自己的身体藏好,讓別人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不過那樣看起來有點可笑就是了,好在杜希爾指揮若定,兩人才能順利混入賓客群中,假裝是應邀觀禮的客人。

  為了預防媒体大量涌入,打亂婚禮的流程,因此湛問天下令控管記者人數,未配戴會場分發的記者證的人一律不准進入會場,各出入口皆有神色冷峻的保全人員嚴格管制。

  “我們在這里換裝。”他說。

  “換裝?”她茫然的看著他。

  原來杜希爾不曉得從哪弄來了兩套婚顧公司的專屬制服,為方便行動,兩人只好在擁擠的更衣室背對背換上制服。

  場面有些尷尬,因為他們不時會碰到對方的手或是身体,身為男人的杜希爾較冷靜,面不改色換好衣服便率先走出去,神態悠然時替里頭慢吞吞的女人把風。

  反觀慢了好几分鐘才一臉別扭閃出來的白縈玥,臉燙紅得可以煎蛋了,不用上妝也嬌艷動人,水嫩嫩的粉頰吹彈可破,白里透紅。

  這一切的准備都是因為他們今天的終極任務是——搶、新、娘!

  “我先把門外的保全引開,你一個人從側門溜進去,到時我會在外面接應你。”他向她說明計划,並打算以自己為餌。

  他不會讓她遭遇危險,況且她也不適合做餌,那笨拙的身手肯定沒三兩下就會被抓,要不就是她那不懂得防備他人的天真個性,不用三句話就露陷。她太老實,學不會狡詐。

  “你……你不陪我進去?”她忽然心慌地拉住他,有些旁徨不安。

  杜希爾安撫的在她唇上一啄。“勇敢點,我知道你辦得到,也只有你能做得到,她是你姐姐。”親人的勸解總是比較有力,如果白縈曼還當她是親人的話……

  “希爾……”白縈玥眼神依戀,怔怔地撫了下自己被吻過的唇。

  心一震,她驚覺不知何時自己心里第一重要的人不再是姐姐,而是眼前的男人了。

  “快去,我等你。”他又吻了她一下,不過比方才的啄吻重了些,希望借由吻的力量給她勇氣。

  雙頰酡紅的白縈玥羞然一笑,點了點頭。


  不一會儿,杜希爾只用簡單几句話就把保全人員帶走,一抹纖細身影則趁機偷偷潛入新娘休息室。

  “我說過,婚禮前不希望有人打擾,出去。”冷然的嗓音如冰,出自新娘的口中。

  “姐姐……”

  聽到怯生生的低喚,目光凝望窗外的白縈曼倏地轉過身,神色先是冷漠轉為詫異,但隨即又蒙上一層冰霜,冷得仿佛沒有溫度。

  “你在這里做什麼?誰允許你隨意進來的?出去,立刻給我離開。”她的語氣又急又嚴厲,毫無乍見親人的喜悅。

  白縈玥用力搖頭,伸手拉住姐姐的手。“我不要,我要帶你走。”

  白縈曼挑起眉,“帶我走?”

  “姐姐不快樂,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想結這個婚,我剛進來時看到你的身影好落寞,突然覺得好心酸,姐姐在哭……”她好難過,心痛得快要裂開。

  “胡……胡說什麼?我臉上哪有一滴淚水?我很樂意嫁給一個能帶給我龐大利益的男人,他就是我要的丈夫。”白縈曼甩開妹妹的手,眨回眼中的淚意,用冷硬的面具掩蓋內心的酸澀。

  “可是你沒說愛。姐姐,你愛你要嫁的人嗎?”白縈玥好心疼姐姐,姐姐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委屈。

  聞言,白縈曼冷笑著秀出一身華麗珠寶說:“誰說一定有愛才能結為夫妻?你還是太天真了,利益的結合才能壯大兩家公司。愛能給我財富、給我至高無上的權利嗎?”

  有得必有舍,人要付出才有收獲,天不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不是的,姐姐不是這樣的人,我們約好了要當白天鵝,飛向真愛,找到幸福……我沒忘記,我希望姐姐能夠幸福。”白縈玥噙著淚,說起姐妹過去的約定。

  那是她們之間才懂的密語,天鵝湖故事中的愛與幸福。

  “不是這樣的人?”白縈曼輕嗤一聲,“我們分開太久了,我已不再是你熟悉的姐姐,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價值觀,我要的世界是你想象不到的。”

  “我不管,我不要姐姐流著淚嫁人,你得跟我們一起走,走得遠遠的,離開那個黑心肝的男人。”白縈玥難得任性的說,不怕被拒絕的硬扯姐姐的手臂,想把她拉離這沒有柵欄的牢籠。

  “你們?”白縈曼思索著妹妹口中的“我們”是何意。她既欣慰妹妹平安無事,一如往昔的純真,卻也感慨姐妹兩的距離越來越遠。

  妹妹已經飛到外面的天空,尋覓屬于她的那片云;而自己呢?仍被困在四方屋里動彈不得,只能將無法流出來的眼淚往肚里吞……

  驀地,白縈曼聽到休息室外傳來交談聲,神色驟變。

  “快,躲到我裙子底下!”

  “姐姐……”白縈玥一臉不解,為什麼要躲?姐姐跟她一起走不就得了?可在姐姐厲眸的瞪視下,她仍舊身子一低,鑽進新娘禮服的華麗蓬裙里。

  她才一鑽進去,門已經從外被推開,走進一名打扮雍容華貴的女子。

  “人美不論穿什麼都美,你跟我年輕的時候不相上下,都是艷光四射的美人胚子。”李玉真打量了外孫女半響說。

  美得不真實,像是畫里走出的人儿。她記得那個人這麼對她說過,可是,他選擇的人從來不是她,因為他要的是真真實實、有血有肉的人,畫里的人不能擁抱。

  “真姨,你進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沒意義的話嗎?”未免太費心了。

  妝容艷麗的李玉真揚眉輕笑,“不,我是來祝福你嫁得乘龍快婿,從此擺脫寧嫂嫂生的小賤人。你要飛黃騰達了,將來可別忘了真姨助你一步登天的功勞。”

  寧嫂嫂是媽媽的名字,那媽媽生的小賤人不就是指……她?

  白紗蓬裙下的白縈玥震驚得差點衝出來,質問真姨為何辱罵自己已逝的母親,但直到她性情的白縈曼連忙踩住她腳背,不許她輕舉妄動危及自身安全。

  “真姨,若沒要緊的事就請你到前頭招呼客人吧,我需要時間沉澱一下心情、”白縈曼冷著臉,語氣透著疏離。

  “呵……趕人呀,好吧,這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就順你一次。”接下來可就是磨難了,她倒要看她撐不撐得下去。

  李玉真也不啰唆,呵呵假笑完,長裙一提便往外走。

  當她一走,氣呼呼的白縈玥立刻從姐姐裙擺下鑽出來,很生氣地嚷嚷,“姐姐,她怎麼可以罵我媽媽?我不是小賤人,我不是——”

  話說到一半,去而復返的李玉真突地又將門打開,露出“逮到你了”的得意嘴臉。
匿名
狀態︰ 離線
15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5:24
第七章

  “把她給我捉起來,不許讓她逃走,我要和她好好的聊聊。”李玉真朝門外的保全道。

  捉起來?

  白縈曼眉一皺,她絕不可能讓自己一心維護的妹妹落入真姨手中,今天她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了妹妹,她不允許心愛的妹妹受到絲毫的傷害。

  真姨對待“敵人”的手段有多殘酷,她知之甚詳,善良的玥儿不該受她極端的情緒所傷。

  白天鵝是愛與幸福的象徽,要飛得又高又遠,遠離邪惡。

  于是,她表面上不動聲色,沒阻止真姨捉人的舉動,冷眼旁觀混亂的局面,但在追趕的過程中,她佯裝被某個保全撞了一下,因厚重的新娘禮服讓她身子無法保持平衡,一個不慎便跌向叫嚷不休的李玉真。

  快走,不許回頭!白縈曼嚴厲地瞪著妹妹,以嘴型暗示她立刻離開。

  此時,她看到一位卓爾不凡的男人探身進來,一把推開拉住妹妹的保全,瞄了她一眼后微微頷首,便把直喊著“姐姐”的妹妹帶走。

  看到這一幕,她笑了,揚起的嘴角好似融雪后的春梅,美得令世界為之黯淡。

  她放心了,那個男人看起來不簡單,把妹妹交到他手中,她便可以安心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婚姻……多麼可笑的字眼,從今而后,她將走入冰冷的墓穴里。

  “姐姐、姐姐……我要帶姐姐走……她不可以嫁給大壞蛋……”

  “自身難保還想救什麼人?你想留下來代替她嫁人嗎?”

  白縈玥哭嚷著不肯走,妄想衝回新娘休息室里搶新娘,眼見她的哭鬧引起旁人注目,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杜希爾只好捂住她的嘴巴,將她攔腰抱起。

  在他匆忙離開婚禮會場前,倏地感覺有道令人不寒而栗的視線盯著他后背,他不經意的回頭一瞟,視線對上一雙深沉陰鷥的黑瞳。

  他心口微震,抱緊懷中人儿,不讓人瞧見她半點容顏。由對方的服裝讓他知道,那個人便是行事狠絕的湛問天——今天的新郎。

  “希爾,我們還沒帶走姐姐,她還在里面……”姐姐一定在哭,她感覺得出姐姐心中的哀傷。

  “我們帶不走她的,她並不想離開。”他剛進來時並沒有錯過白縈曼那無聲的請求,更從她最后的那抹笑容申明白她堅定的決心。

  “不是這樣的,姐姐她很傷心的,她要嫁給她不愛的人了,我不可以眼睜睜看她不快樂。”為什麼每個人都看著姐姐痛苦卻不願伸出手,幫她脫離苦海?

  “快不快樂不是由你評斷,你又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婚后才相愛?人要相處之后才能了解對方的好,繼而產生感情。”杜希爾盡量樂觀的說,他也希望事情不會變得更糟,能有轉圜的余地。

  “會嗎?”白縈玥的淚水晶瑩剔透地掛在眼睫上,閃亮如晨曦中的露珠。

  “這種事很難講,感情的事外人很難介入。不過現在我們得走了,后面的人快追上來。“他瞥了眼四周,驀地將她帶到審旁塞進車子里,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猛地被推入車里,撞到頭的白縈玥反而不哭了。“他們為什麼要追我們?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除了搶新娘。

  “不是我們做了什麼,而是某人的目標是你。”她就是身后那群人窮追不舍的對象。

  雖然說不出所以然來,但直覺告訴他她有危險,必須盡快帶她走。

  “我?”她神情困惑的指著自己。

  “或許你擋到別人的財路,或許純粹對你不懷好意,總之,現在你的處境並不安全。”而且,他也沒有把她交給其他男人的打算。

  杜希爾沒忘記湛問天冷絕的雙眼,那男人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找不到一絲屬于人的溫度。

  聽他這麼說,她忽然感到害怕,身体微顫,“他們想傷害我?”

  “也許。”他話一出,見身側的小女人明顯一抖,灰藍色的眸子頓時一柔。

  “別怕,我會保護你。”

  “希爾……”她動容地望著他的側臉,覺得他就像童話中拯救公主的王子般英勇可嘉。

  “坐穩了,我要甩掉他們。”哼!想從他希爾·艾思德手中搶走他的女人,簡直是痴人說夢。

  希爾.艾思德?

  驀地,駕車的杜希爾手一滑,差點將車駛向對向車道,與大型聯結車對撞,幸好他及時轉動方向盤,劈開眼前的危險。

  接著他的記憶突然像打開的水庫,洪流轟轟地奔泄不歇,鮮明而清晰的影像一一回到大腦中樞,令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精彩的”過往。

  原來,他是印度大亨卡拉提,艾恩德第七個儿子,上頭有六位同父異母的兄長,彼此並不親近,人人互有所謂的瑜亮情結,暗地里爭權奪利,計算著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勢。

  他身為台灣人的母親,是父親的第三位妻子,他們相遇在紐約街頭,相識、相戀和結婚都在美國,婚后母親跟著父親回到他的國家,才知道他們的法律允許當地男人娶四個妻子,而他早已先后娶了兩名妻室。

  后悔又失望的母親因此想回台灣,但當時她肚子里已懷了孩子,父親不許帶著艾思德家族的血脈離開,所以為了孩子,她被迫留下。

  但是她不快樂,從此不再展顏歡笑,除了面對儿子時勉强露出一絲笑意。

  從小看母親有苦難言,父親因妻室眾多引起家庭糾身,身處性別不平等的宗教國家,明白母親艱辛的他因此不喜親近女色,一向拒絕女人靠近,甚至疑心她們都對他有所圖謀,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小心!希爾,前面有車……”白縈玥忽地驚慌大嚷。好險,差點就撞上了。

  杜希爾……希爾·艾思德拉回出神的思緒,語氣冷靜地說道:“把安全帶系上,拉住把手,我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招惹我的下場!”

  “希爾,你……”咦?她怎麼覺得他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白縈玥尚未問出心底的疑惑,原本平穩行駛的車子突然飛快行進,筆直朝前方疾馳而去,穿梭在一輛又一輛的大小車陣中,速度不曾減弱。

  車后接連傳出緊急煞車聲和車子與車子的碰撞聲,追他們的人沒敢繼續追逐,一個個從失控翻覆的車子里爬出,身上鮮血直流。

  警笛聲的響起並未使杜希爾熄火停車,他反而加速衝向路的另一端,高速轉動的輪胎摩擦著柏油路,隨之揚起的不是灰塵,而是他輕狂的笑聲。

  他們一路從婚禮現場銅回位處郊區的別墅,看來接到的超速、闖紅燈罰單絕對只多不少,相信沿途的測速照相機更是不斷閃著快門,拍下這輛囂張的車子。

  “你……你違規駕駛,好、好危險……”白縈玥嚇得臉都白了,手心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

  “但也好刺激,不是嗎?沒事的,放輕松一點。”他邪肆地捏捏她的臉儿,狂笑不止。

  “你、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你的頭又痛了嗎?還是大腦血塊沒清干淨,產生病變?”她擔憂的問,他的失常教人好著急。

  他笑著將她抱下車,重重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沒事,不必緊張。”

  “可是你……”眼神變了,銳利得讓人無法適應……白縈玥望著他,這些話卻不敢直接說出來。

  她不是笨,只是單純,純真無垢的心靈因為比一般人澄淨,因此也更敏銳感受到他不尋常的改變。

  “我很好,你這顆愛擔心的小腦袋就別想太多,記住它容量小得只裝得下一個我。”他要成為她的唯一,教她滿腦子只想著他。

  恢復記憶的希爾,清楚知道自己有資格擁有她,他未婚、多金,沒有維持親密關系的女伴,更無令人煩心的婚約,他是自由的黃金單身漢。

  當初的種種顧慮一掃而空,眼前不再有一道道阻礙的枷鎖,他終于能順心而行,做他想做而一直忍住沒能行動的事。

  眨了眨眼,她面露困惑。“希爾,你讓我好迷惑,我好像看到另一個你。”

  “不好嗎?你不喜歡這個我?”他收斂起狂傲的一面,展露她熟悉的開朗。

  她偏頭想了一下,“不是不喜歡,而是不習慣……啊!我說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你不要誤會……”

  “哦?那是哪一種喜歡?”他故意逗她。

  “呃,這個……”她笑得不自在,心里更是慌得不知所措,“我的喜歡是……不是……嗯,人家不知道怎麼說。”

  我喜歡你!其實她的心是這麼說的。

  “我來告訴你吧,你喜歡我。”他霸道地下了注解,不准她有第二種答案。

  “咦?”他有讀心术嗎?否則怎會聽見她的心在說什麼?

  “我也喜歡你,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他直接表白,因為有了她,他的世界才是明亮的。

  若在失憶前,他絕對不會看上一個連算計為何物都不懂的女人,他所處的環境充滿危機,處處是陷阱,必須爾虞我詐地扳倒別人,踩著失敗者的屍体往上爬。

  她的單純對他不是好事,反而是絆腳石,因為他還得分心照顧她,又得注意別讓其他兄弟有機可趁。

  不過以他鄉疑的性格,她大概尚未親近他就會先被他推開,女人的狡猾奸詐他見識過很多,不相信真有人能無邪得宛若一張白紙,對人不設防地層現真心。

  幸好他是在失憶后遇上她,不然錯失這顆明珠,將是他下半輩子最大的遺隱。

  “你……你、你喜歡我?”她驚愕地瞪大眼問。

  他取笑道:“你太興奮了嗎?”連說話都結巴了。

  白縈玥紅著臉一瞪,“才不是!是你之前明明說過絕不會看上沒大腦的我,還說失憶的人沒資格說喜歡。”害她也不敢喜歡他,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他,把喜歡放在心底,假裝她的王子另有其人。

  偏偏他嘴上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動不動就摟她抱她,還常不經意地吻她,她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捉弄她,還是對她有意思了。

  但是這個問題她問不出口,因為他已經把話說在前面,她又怎好厚著臉皮問他喜不喜歡自己。女孩子也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可不能太隨便。

  “我是說過這種話,但人不會永遠不變,相處久了,你的善良和美麗讓我怦然心動,我就情不自禁淪陷在你春風般的笑容里。”她的笑就像溫暖的朝陽,會讓人不自覺卸下心防。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5:44
  她開心得想笑,卻又極力忍住心底的雀躍,羞赧著雙頰,再確認一次,“你真的喜歡我,不是騙我?”

  他促狹地一眨眼,“要我保證嗎?”

  聽到他說出自己慣有的口頭禪,她又臉紅了。“不許取笑我,人家是很認真的,我不希望這又是一場美麗的錯誤。”想到令人大失所望的學長,她神色不免一黯,悵然若失。

  “我看起來不夠認真嗎?我也是對你心動了,才想把你占為己有。”他的口氣仍掩不住一絲霸氣,立刻將她視為所有物。

  “我……呃,我也是喜歡你的。”她表情害羞,小小聲地說。

  他灰藍色的眸子染上輕狂笑意。“那我們在一起吧。你是我的了!”

  “嗯。”她笑著點頭,眼泛戀愛光彩。

  “小玥,我會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相信我嗎?”他必須先取得她的信任。

  他明白,她對感情很專一,一旦付出了,便會義無反顧地愛其所愛,不因挫折而退縮。所以他需要她全心全意的支持,和他站在同一陣線,共同面對接踵而來的風風雨雨。

  “我相信你,希爾,你一直沒騙過我。”她信心滿滿地握住他大大的手掌,心里同樣充滿對他的愛意。

  聽到她喊他的名,希爾.艾思德的灰藍瞳眸霎時一閃。“是,我不會騙你。”

  除了這件事,杜是母姓,“杜希爾”從未真正存在過,它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啊!姐姐……我們沒能救出她,她現在不就成了大魔頭的老婆?我們要快想辦法救她脫離魔掌……”危機解除,互訴情哀后,白縈玥又想起來她心頭最記掛的事。

  又是姐姐,這小妮子心中,姐姐真的比他重要嗎?

  占有欲十足的希爾不容許他的女人口中老是念著別人,强勢地覆上粉色小嘴,霸道掠奪她口中的芬芳,以純男性的氣息占據她所有思緒,使她徹底感受到他充滿護意的吻。

  是夜。

  無星無月,輕台過境。

  强勁的風吹打著樹木和草原,發出沙沙的聲響,同時也遮蓋了大部分雜音。除了呼嘯而過的風雨聲,几乎聽不見其他聲音。

  “……油井的探勘進度在預估當中嗎?當地的阻凝解決了沒……”

  “總……總裁,是您嗎?您沒事太好了!我們以為您出事了……”電話那頭傳來激動哽咽的聲音,似是難以置信。

  “遇到一點小麻煩,不過不算太糟。我要你做的事進展如何了?”他不喜歡坐以待斃,等人發動攻擊,還是自己掌握大局最實際。

  “探勘小組已計划好挖掘工程,打算試著先打井,看底下的油量是否值得開深井掘取,不過……”對方遲疑了一下,似有難言之隱。

  “不過什麼?”希爾追問。油井若能開采,獲利的將是他的公司。

  “總裁的兄長伊利先生趁您不在公司,以艾思德家族的名義進駐您的辦公室,暫時代理總裁一職。”伊利先生大刺刺的作風,儼然自己已是公司的主事者。

  伊利·艾思德……“你讓他動我的東西?”

  “請總裁放心,您的私人物品我收在保險箱,除非有您的密碼,否則伊利先生連電腦也開不了。”下屬連忙說。幸虧自己早一步先處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總裁這位不懷好意的兄長,不只要求調閱公司歷年來油勘紀錄,還曾多次試圖挪用大筆資金供其私用,因無總裁本人同意的授權書,種種要求才屢次遭到駁回。

  但除此之外,他還是介入了油井探勘、人員調動,以及一些必須簽署文件合約的工作,畢竟代理總裁權限大過一般主管。

  “你沒告訴他密碼?”多疑的希爾訝異地反問。

  美國籍的下屬聲調微揚,“伊利先生不是我的上司,您才是。”

  “抱歉,我不該懷疑你。”話一出口,希爾頓然一驚,就他以往的作風,他根本不會,也用不著為自己一時的疑心做解釋,他不相信人的個性眾所皆知。

  俊臉上微微一哂,他側過身,凝視床畔小夜燈下嬌嫩的睡顏,發覺自己剛硬的心變得柔軟,他的純真天使正在改變他。

  顯然地,他性格的“突變”也引來下屬的驚駭,連忙急問:“總裁,您真的……沒事嗎?”

  “沒事。”他失笑,嘴角笑意不住的上揚。“對了,我要你找凱特·多爾,讓他查一件事。”

  “什麼事需要用到一流的前FBI探員?”如今的某徵信社大將。

  “關于我在台灣發生的事……”希爾將自己這陣子失聯的起因告訴下屬他想起發生車禍前,車子的煞車似乎有問題,由于無法順利煞車,車子才會一路打滑高速撞上橋墩,造成嚴重毀損。

  以一輛剛出廠不久的新車而言,絕對不可能出這樣的狀況,煞車失靈是極大的失誤,沒有一家車廠願意負擔這麼大的商譽損失。

  因此,他懷疑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但是他到台灣一事,只有少數人知情,連他的生母都不曉得,誰還能神通廣大地探知他的行蹤,並著手安排令他出意外?

  最重要的一點是,面對他的失蹤,親友竟無人采問,這一點也不合常理。以他的身份,出了事該是會驚動不少人才是,包括他那風流成性的父親。

  然而從事發到他恢復記憶這段時間,沒人找過他。也就是說,有人瞞天過海把這件事掩蓋起來,讓人以為他只是無故曠職,故意不讓別人知道下落。

  “順便一提,我失憶了。交代完前因后果后,他自嘲地補上一句。

  “失憶?”

  下屬十分納悶。總裁明明都記得一清二楚、條理分明,哪有半點失憶症狀?

  可惜他沒機會問個清楚,因為越洋電話下一秒便斷線了。

  向來霸道的希爾因白縈玥的轉醒而立即切斷通話,此時灰藍的眸子漾著寸寸柔情。

  “希爾,你在跟誰說話?”聲音好小,她聽不真切。

  “沒有,你聽錯了。”他脫掉睡袍道,側身鑽入暖呼呼的被窩。

  “啊!你好冰。起床多久了?”呼!好冷,他像根冰棒一樣。她在心里抱怨的想。

  希爾笑著將寬胸偎向她,雙手環抱住溫暖嬌軀。“因為睡不著,所以下床走一走,本想喝點紅酒——”

  “可是你身上沒酒味……”不算完全清醒、睡意仍重的白縈玥咕噥著,她無法清楚地思考,很快被他轉移話題,沒再提及他與任何人深夜交談。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怕酒氣把睡死的你醺醒,我肯定早喝上好几杯威士忌。”他嗅著她的發香,輕吻她凝脂般的美背。

  微睜開眼,她轉過身面向他,蔥白食指輕柔撫上他剛毅的臉龐。“又為了想不起過去的事煩心嗎?你一定很不安,很有挫折感。”

  他是不安,因為沒對她說實話,但現在還不是坦白的時候。“錯了,我是欲求不滿。”

  “欲求不滿……”她先是含糊重復,繼而滿臉通紅睜大眼,驚慌失色地呻吟一聲。“不要再來了,我真的不行……我會死掉啦。”

  他一聽大笑出聲,雙臂緊摟懷中的女人。

  希爾·艾思德過往不近女色,但不表示他沒有男性的基本需求,他仍有旺盛的欲望,只是這些都有他可以排解的管道。

  可是現在面對心愛的女人,要他完全不動欲念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身体早就因她蠢蠢欲動,熊熊燃燒的欲火等待發泄出口。

  雖然她拒絕過他,表明自己婚前守貞,一切“不合法”的行為只能在婚后進行,要在浪漫的新婚夜才肯獻身?可惜她的單純終究抵不過色欲薰心的男人,他連哄帶騙先吻得她暈頭轉向,然后在喂她几口酒,意亂情迷加上酒意助性,事情也就失控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短少,而他則唇舌並用地膜拜她全身。

  不用說,結局是可預期的,可憐的小白兔來不及后悔便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硬要了好几回。

  “不要再笑了啦,你這個人沒有羞恥心嗎?居然欺負對愛情懷有美麗憧憬的少女,你會被獨角獸唾棄!”壞人,害她都羞于見人了……

  “你還是少女嗎?”他取笑。

  “心態上是,可惜現在不是了,被你給毀了。”她略有不滿地埋怨。

  白縈玥夢想中的初夜充滿旖旎,有柔和的月光、悠揚的小提琴聲,還有鋪滿玫瑰花瓣的大床。

  她將穿著一身雪白睡衣躺在紅色花瓣里,紅與白映襯出唯美的畫面。

  而她深愛的男人會緩緩走向她,拿著盛滿白酒的水晶杯,含笑以口哺喂她,兩人一口接一口的甜蜜共享,當最后只剩下杯底的鑽戒時,他會慎重地戴上她微顫的纖指,兩人四目相對、情意縫蜷,最后才雙雙往床上躺……

  可是呢,以上只是她的幻想,實際上什麼也沒有,除了痛的感覺,全無她想要的浪漫,更慘的是她還因喝醉了而不記得自己第一次的過程。

  “好好好,全是我的錯。不然這次由你主動,我一動也不動地任你擺布。”他不介意誰在上、誰在下,只要她的對象是他。

  白縈玥羞紅了臉,嬌嗔地捶了他一下,“你別想帶壞我,我可是有教養的淑女。”

  “你的表現不像。我記得你不停嬌喘低吟,雙腿夾緊我的腰,挺腰扭臀地求我不要停……”他愛死了她在床上自然不做作的熱情。

  “啊!你不要說了,好丟臉!我拒絕聽你說的,我是好女人,你是壞男人啦!”她羞得直往他懷里蹭,但一碰到他的裸胸又頰紅如楓,艷色繽紛。

  “好,不說,用說的。”希爾翻過身,覆上白玉嬌胴,雙手在她身上四下游走。

  “不行,我好累,万一懷孕了……”她勉强維持理智的說,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個好媽媽。

  “聽到‘懷孕’,他的手往下滑,覆在可能孕育新生命的小腹上。“小玥,我不會負你,你要相信我。”

  “我沒說不信呀。如果連自己所愛的人也不相信,那一定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好。“信其所愛,愛其所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他動容地吻住她,“你很好,沒有人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我愛你,小玥。”

  “我也愛你,希爾。”他不是她的王子,卻是守護公主的英勇騎士,使她眷戀不己。

  希爾撩開她的發,在吻上她耳后的同時,下身一沉,再度占有她。“有了就生下來,我要你孕育我的孩子。”

  “你……你要孩子?”她抽了口氣,感受体內他的分身正在律動。

  “是的,只要你生的孩子。”他要他的孩子在她的子宮著床,慢慢地由肝胎長成嬰儿,她將會是他孩子的母親,唯一的。

  白縈玥忘了自己沒聽到婚姻的承諾,只欣喜地浸淫在他溫柔愛語中,以為他會娶她,兩人會在愛里快快樂樂的過一生,不再有煩憂。

  事實上,希爾確實有意迎娶她為妻,但是目前情況太過復雜,而他不容許任何可能的意外傷害他最珍視的人。

  所以,他選擇繼續當個失憶的人,故意在下屬面前漏了口風,他想,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來——如果在背后操弄這一切的人真如他所想,那麼他還要一些確切的決定性證據。

  不過,這些都是之后的事了,此時屋里正充滿嬌聲輕嗤,伴隨著男人激情的低吼聲……

  屋外的輕台轉為中台,狂風暴雨直落,黑壓壓的一片烏云逼近。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6:22
第八章

  “這是沙黛娜,你的遠房表親。還記得她吧?你們有口頭上的婚約,說好了年底就要迎娶她。”

  “希爾,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她是卡娜,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大家心里都有個默契,你的妻子人選非她莫屬。我們早已備好酥油、蜂蜜、美酒和糖做成的甜食等你來提親。”

  “你什麼都能忘記,為何連你最愛的娜希妮也忘了?你最好趕快想起來,否則我就把她嫁給她那住在帕坦的表哥普拉賈巴迪。”

  “瑪黛等了你十五年,你什麼時候才要娶她?我已經和你父親談好條件,關于嫁妝方面也不成問題。挑個日期結婚吧,願神祝福你……”

  一太早,別墅的門鈴便響個不停,白縈玥以為是收報費或瓦斯費,誰知門一打開,竟一下子涌入十几個穿沙麗的妙齡女子,她們身邊都陪伴著一至五個不等的隨從和長輩。

  短短几分鐘內,原本寬敞的客廳擠得水泄不通,或站或坐的客人很不客氣地占據所有空間,讓人連轉個身都覺得非常困難。

  年輕女子們蒙著面紗,默然站在一旁,看似卑微的雙目視地,全由年長的父執輩代為發言,不發表任何意見。

  一見到別墅的主人走下樓,長輩們馬上七嘴八舌爭著開口,爭先恐后想擠到最前頭,好把名分先定下來。

  印度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妻子通常是丈夫的財產,一個男人能娶四個老婆,將妻子視同奴隸使用。

  但盡管是人民普遍貧窮的國家,也有為數不少的富豪,擁有三百年歷史的艾恩德家族便是地方上的望族,累積了數代的財富,是印度境內的豪門之一。

  因此,有不少人都想和他們攀上關系,沾點好處,而嫁女儿就是最便利的方法,只要家中有貌美的幼女,總會想盡辦法往艾恩德家族的男人身邊送。

  而在丈夫人選中,又以希爾.艾恩德最受注目,他是家族中少數不蓄奴、不養情婦的人,在女人方面的名聲不像其他兄弟一樣聲名狼藉,堪為良婿。

  尤其是他還遺傳英國籍祖母的出色外貌,加上目前的社會地位與財勢,更是不可多得的對象,誰若能成為他的親家,在印度將呼風喚雨、無往不利。

  白縈玥看到這等陣仗有些傻眼,呆了好久才想到要出聲。

  “她……她們是誰?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這些人話說得好快,嘰哩咕嚕一大串,她唯一聽得懂的是英語,可其中又夾雜著不知哪一國的方言,她聽了也等于沒聽,不懂其中的意思。

  而且她覺得背后涼颼颼的,眼前一群人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瞪她,還不時比手划腳的指著她,表情似在護罵又似輕蔑。

  總之,這是很奇怪的感覺,她雖然單純,但不遲鈍,明白自己正被敵視著。

  希爾.艾恩德假意不解,肩一聳,“你問我我又該去問誰?我才是那個失憶的人。不過他們說的是印度語和印度官方承認的語言,統稱印度話。”

  “他們全是印度人?”白縈玥咋舌地瞠大眼,她頭一回在台灣本島看到這麼多皮膚黝黑的印度美女。

  他又說:“看她們的穿著不就曉得了,華美的沙麗是印度國服。”不但凸顯出女子的体態美,同時也保守而神秘。

  “那他們來這里干什麼?為何一個個圍著你說話?”她再問。情況好詭異,令人感到好不安。

  “因為婚約。”他回答。趁她不注意時,眼神凌厲地掃向膽敢指著她破口大罵的中年男子,男子隨即一驚,猛地往后退一步。

  他們在罵她不知羞恥,霸占印度數一數二有權有勢的他,女人是男人的財產,她也不該和他平起平坐,甚至靠在他懷里,應該賢淑的讓座,讓其他女人一起來服侍她的男人。

  幸好他的小玥聽不懂這些話,否則一解釋下來,她大概會震驚的直說迂腐,不接受女人的地位低男人一等,還得與人共事一夫。

  “婚約?”她困惑地望向他。什麼意思?

  “我的婚約。”見她一臉茫然,他微帶笑意地解釋。

  “你的婚約?”她兩眼圓睜,活似聽到天方夜譚。

  “這些人各自帶著女儿、侄女前來,宣稱我與她們有過婚姻的約定,要求我盡快選出四名妻子。”哼!真當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嗎?竟敢堂而皇之的蒙騙他!

  假裝誰也不認識的希爾.艾恩德淡掃眾人一眼,很快牢記每一張臉孔,他們是公司各派系的重要人物,也是各部門主管互相支持、擁立的對象,其中不乏他兄長伊利和雷德的母系親戚,他們的出現才是重點,由此看來他的哥哥們嫌疑很大啊!

  他要釣的就是几條大魚,他的“失憶”能松懈他們的防心,讓他有機可乘。

  “什……什麼?四個妻子?”白縈玥張口結舌,不敢置信。

  雖然不知為何認識他的人突然找上門來,但這對弄清他的身份總算有明顯的進展,她原本應該替他開心,卻因為乍聞這個消息而被分散了注意力。

  “印度的婚姻是一夫多妻制。”他母親便是制度下的受害者。

  她心里泛酸,忍不住掐他手臂追問:“那你想挑哪一個?還是全部留下?”他最好是艷福不淺,能空出兩只手左擁右抱,外加兩個妻子替他槌腳捏背。

  暗笑在心的男人故作考慮道:“每個都很不錯,拒絕她們好像不近人情。何況她們不辭艱辛遠道而來,我總要留她們住几晚,盡一下地主之誼。”

  “你說真的還是假的?”她粉嫩的腮幫子微微鼓起,像只生氣的小河豚。

  “當然是……假的。我有天使一般的小玥公主,怎麼還會對其他庸脂俗粉動心?她們全部加起來也沒你一半迷人。”他趕緊表明心跡摟過她。逗逗她可以,若太過分了,倒楣的還是他自己。

  希爾故意和白縈玥摟摟抱抱,不時有親密舉動,用意是讓其他几人知道她對他意義不同,不喜女色的他因失憶而迷戀一名台灣女子。

  他要演出的“事實”是他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甚至性情大變,不再是以前那個霸道多疑的男人,在外人眼中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突然變得沉醉在愛河中,會讓人覺得他失去角逐權力中心的野心,是只再也飛不想來的折翼老鷹。

  他還來不及因找回記憶而喜悅,就必須應付這些煩人的家伙,甚至得繼續裝作失憶的樣子,以取得可以指控那些陰謀害他的主使者的關鍵證據。

  “可是,她們也很漂亮呀……”聽他這麼說,她反而覺得不好意思,雖然她心中感到歡欣無比。

  不管几歲,女人多少都有虛榮心,只要心愛的男人對她的重視高過其他人,心就會像沾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那你幫我挑几個留下來好了,省得我費心。”瞧她明明很在意卻又不忍傷了別人,他好笑又好氣,更加愛憐她的善良。

  “杜希爾!我要生氣了。”她不悅地推他肩膀,他的玩笑越開越惡劣。

  大軍壓境,她不是不擔心,只因愛著他,她選擇相信自己是值得他愛的人。

  愛是勇氣,是無與倫比的力量,它能戰勝邪惡、趕走黑暗,帶來普照大地的陽光。

  她始終深信著一句話:真愛無敵。這也是她和姐姐之間的密語。

  “你這女人干什麼?竟敢推艾恩德家族的男人?你的手該被砍下來,浸豬油送火烤!”

  突然聽見爆出一長串帶著地方口音的英語,白縈玥一驚往后跳,以為對方要出手打她。

  “你們做什麼?當我不存在了嗎?”希爾扶住受驚的人儿,灰藍眼眸冷冽地看向一張張貪婪的嘴臉。

  他一開口,所有人又開始鼓噪,一時間客廳吵雜得像菜市場,震耳的嗡嗡噪音讓人聽得頭顱快要爆炸。

  “停——”他大喊一聲。

  眾人立即同時噤口。

  “從現在起,除了英語和中文外,我不想聽見第三種語言。”他忽然有點后悔“裝失憶”這個爛主意,瞧它給自己帶來多少麻煩。

  他話一出口,底下有人發出抱怨,有人不滿地抗義,也有人斥之荒唐。身為印度人不說印度話,反而推崇其他國家的語言,對本國文化是大不敬。

  但在他的要求下,總算沒人再吐出令人聽不懂的方言,這使得白縈玥也能參與談話。

  當然,她雖聽得懂了卻不是很愉快,原來她的位置竟是人人想得到的尊榮,自然而然會成為其他女人的嫉妒對象,她們投給她的眼神和話語,絕對不友善。

  “希爾先生,你要我們菲雅等你多久?她已屆適婚年齡了,請你給個日期。”

  伊利.艾斯德的表舅安得拉有些高傲的仰著鼻吼,口氣傲慢的要他給個交代。

  “菲雅是哪一位?”希爾早已瞧見那名眼帶媚態的美麗女子,卻故意略過她,看向另一名未滿十五歲的少女。

  “她。”安得拉指著臉色明顯慍惱的女子,她正雙眸冒火地瞪著敢忽略她美貌的希爾。

  “她?”他搓著下顎,一臉困惑。“很抱歉,我不認得她,一場車禍奪走我的記憶。”

  安德拉一聽,竊喜在心。“那就是你的不對了,有婚約就該履行,不能一句‘不記得’就想誤了女孩們的青春。身為一個男人,你該負起就負的責任。”

  灰藍眼眸閃過一抹精光,他笑意不達眼底,以溫煦的口氣說道:“既然各位都說自己與我有婚約在身,可我真的想不起過去的事,唯一的方法就是拿出憑據來,拿得出婚書,我就承認。”

  “這……”

匿名
狀態︰ 離線
18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6:44
  眾人頓時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心里想著誰有那個鬼玩意?除了正式婚禮、有媒有聘,否則根本沒人有那張薄薄的結婚證書。

  就在大家想辯駁他無理的要求前,一名有著金色頭發的碧眼女子揚聲說道:“我有你簽名的結婚證書。在法國的教區教堂,我們已在神的見證下結為合法夫妻。你,希爾.艾恩德,是我莫妮亞.喬脊的丈夫。”

  空氣仿佛凝結了,希爾神色難看的僵著身体,冷瞪這名他曾在巴黎街頭結識的法國美女。他和她的確有過几夜的肉体關系,但她可不是他的情人。

  他們只是互相取暖的床伴,他不信任女人,而她剛結束一段不愉快的戀情,兩人約定好各取所需,不談感情不談愛,只求一時的感官愉悅。

  他非常清楚,他們之間只有性,他不曾承諾過她婚姻,更遑論是婚禮。

  壞就壞在他現在“不認識”她,一名失憶多時的男子無法反駁她的謊言,說她不是他的妻子,她手上的結婚證書是偽造的,他們根本不是夫妻。

  在他有口難言時,白縈玥信了莫妮亞的話,原本因擁有他的愛而選擇無條件相信戀人的她非常傷心,眼淚立即如斷線珍珠般扑簌簌的往下流。

  “你已經結過婚了,還有個妻子,我們錯了……”她的心好痛,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怒氣填膺的希爾.艾恩德乍聽她傷心欲絕的低語,暗叫糟糕,迅速回過頭。

  “小玥,你說過你相信我。”

  看到她眼中的淚水,他整個人恍若遭到電擊,一股心疼從腳底竄向心窩。

  他被自己的愚蠢伎倆困住了,而如今已不能半路回頭。

  “我相信你是愛我的,也不后悔愛上你,但我不能為了成全自己的愛情而傷害你的妻子。既然你娶了她,表示你們之間有一定的感情,我不可以當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白縈玥哭著說。

  她的心好痛、好痛,要裂開了,為什麼愛情這麼傷人?她不要做奪人所愛的黑天鵝,卻是受到巫師詛咒的白天鵝,無法擁有真愛。

  她眼中綴著點點星淚,既璀璨又凄美,贏弱得令人心生憐惜。

  “她不是我的——”正想將真相脫口而出的希爾,瞧見莫妮亞嘴邊揚起的得意以及眼中陰謀得逞的狡光時,話到舌尖就忽然打住。

  “不管我們相不相愛,你已屬于別人是事實,雖然很難過,我還是會忍痛祝福你。”白縈玥只能這麼說。因為她愛他,所以必須放開他。

  愛,很難,但她明白不愛……更難。

  “我不要你的祝福,我只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這是你保證過的。”突然間,希爾害怕失去她,雙臂狠狠地摟緊她,似要將她嵌進他的身体里。

  “我……”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說道:“我騙人,我的保證根本做不到。”

  “但我沒騙你,我要你的一生一世,至死方休。”他霸道地宣布。

  白縈玥想說,她不要他的一生一世,只要他記住他們曾經相愛過。

  “我不要……”誰知她話尚未說完,承受不住打擊的心已痛得一抽,令她昏了過去。


  “小玥……”

  砰!

  關門。

  上鎖。

  望著眼前的門板,希爾.艾恩德頭一回痛恨自己的財大氣粗,干麼要買下有十來間臥室的別墅,讓自己現在被白縈玥阻隔在門外?

  稍早要不是他極力阻止,分析目前的狀況對她不利,里頭的笨女人恐怕早已提著行李走人。瞧著她眼眶泛淚地說不願打擾他與莫妮亞的兩人世界,他便又怒不可遏的在心中直罵自己蠢。

  趕走了一堆有所圖謀的人,卻留下另一個教人頭痛的禍害,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他已不能將自己恢復記憶一事告訴他的女人,否則以她的單純及善良絕對會很快露了口風,讓人套出話來。

  她不擅長演戲,也藏不住心事,和在男人圈打轉多年、歷練豐富的莫妮亞一比,她稚嫩得像個新生嬰儿。

  所以他只能瞞著她,讓她暫時受些委屈。

  “小玥,開個門好嗎?我們談一談。”他必須先穩定好她的情緒,免得她那老為別人著想的小腦袋又胡思亂想。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我們不能再背著你妻子獨處,那是不對的。”白縈玥哽咽的說,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又投入他的懷抱。

  希爾小聲低咒兩句,無奈地道:“但我還不確定她是不是我的妻子,你別太早下定論。我不記得她,她對我而言是個毫無印象的陌生人。”

  “你不可以說得這麼無情,她有結婚證書為憑,遠從法國越洋尋夫,你們的關系是鐵一般的事實。”她已經是個第三者了,不能再有任何貪念,不然只會令他與她更加難堪。

  聽她都難過到語帶哽咽了還替別人說話,他心里有氣也有惱,更心疼她的無私。“證書也能作假,等我向法國當局查證后才能下定論,你現在就當真示免言之過早。”

  他可以非常肯定那張結婚證書是仿造的,雖然紙質看起來很像,上頭的文字是法文,但也只能騙騙不懂法文的人,因為那核蓋的章印完全不符標准,根本不具法律效力。

  可是他若說出真相,她肯定不相信,因為她會認為是他太愛她了,所以故意說謊騙她,拋家棄妻選擇新歡,是負心漢、不負責任。

  在這一點,是莫妮卡占了上風,希爾的異母兄弟想必是花了一筆不小的金額找來她,想利用曾與希爾有過往來的這點接近並取信于他。除了錢,她之所以答應也是為了再次攀上他這金龜婿,自然是使盡渾身解數達成目的。

  “真的嗎?她連你的身体特徵都描述得一清二楚,還把你的一些……習慣說得分毫不差,這還假得了嗎?”她說著難以啟齒的私密事,眼眶泛著淚光。

  除非兩人一起生活過,否則怎會知悉床第間的“互動”,他們是夫妻的可信度高達百分之百。

  白縈玥只要想到他和別的女人做過那些戀人間親密的事,她就忍不住想哭,原來她不是特別的,也不是唯一,他的妻子同樣擁有他的熱情。

  只是她沒有嫉妒的權利,誰教她出現得太晚,與他相愛得太遲。

  “任何事都有可能,也許我在認識你之前曾和她交往過,她才會對我在床上的表現了若指掌。”甚至加油添醋說得相當露骨,教人一聽便信了十之八九。

  希爾.艾恩德眼下真想痛揍自己一拳,沒想到過去短暫的風流韻事竟成了絆腳石,讓他騎虎難下,非呑下這悶虧不可。

  “希爾,請你不要再說了好嗎?我真的很難受,讓我獨自一人靜一靜吧。”再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她會傷心崩潰。

  “小玥……”他舉起手想敲門,卻又無力的放下,神色痛楚的以指爬梳著頭發,抱頭低吼。

  不想這麼做,卻終究還是做了,他簡直是無可救藥的混蛋,為了取得證據,揪出想謀害他的幕后主使者,不得不親手傷害自己最愛的女人。

  是他自作自受!

  門內傳來的低泣聲是如此悲切哀傷,宛如蜜蜂的毒針一針針蟄著他的心,他聽了也心如刀割。

  想到她可能再因悲痛而昏厥,他不想再刺激她,看了一眼阻隔他與她的門板,悵然背過身離開。

  他眼神陰鴛,面容冷厲陰沉,敢讓他的女人這麼傷心,他絕對饒不了她……莫妮亞。

  “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思念我,是你嗎?我親愛的希爾。”

  他正想找她“敘一敘”,猶不知死活的法國美女便主動送上門,碧眸帶著勾引意味,身上几不蔽体的低胸睡衣露出壯觀豪乳。

  她倚著走廊的牆面,擺出最撩人的姿態,裙擺更用手撩至大腿根部,雪白美腿盡在眼前。

  “我想我跟你不是很熟,請別叫我‘親愛的’,讓人覺得惡心。”他提醒她別玩得太過火,假的當不了真,總有被拆穿的一天。

  莫妮亞頓了一下,有些退縮,但隨即又露出誘人媚笑,“你這男人真是狠心,虧我掏心掏肺只愛你一人,你居然連自己的老婆也不認,教人好心寒。”

  “你真是我老婆嗎?”他倏地捉住她撫上自己手臂的手,高高舉起。

  她吃痛的皺起眉,“你干什麼?會痛耶!我當然是如假包換的艾恩德夫人,連結婚證書都讓你瞧了,還有什麼好懷疑?”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不管在哪個國家,詐欺都是有罪的,你想留下不名譽的記錄嗎?”

  他記得莫妮亞的家族在法國曾是望族,雖然現在沒落了,但仍是相當重視家族的品德和名聲,不許有族人傳出犯罪、不倫之類的丑聞。

  “對待自己的妻子一定要這麼粗暴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短時間內都變了?”莫妮亞故作傷心,泫然欲泣的表情十足戲劇化。

  “喔?那我是什麼樣的人?”希爾掩下眼底的厭惡,放開她的手問。

  長睫一揚,她狀似懷念地說道:“溫柔体貼,熱情大方,是個愛我愛到瘋狂的男人,只要我喜歡的東西,你一定會送到我手上。”

  “聽起來很陌生,不像是我。”溫柔?虧她說得出口,他一直很明白她從不是值得憐惜的女人。

  莫妮亞很野,很狂,在床上非常放得開,熱愛性愛的快感,追求極致的性愛,仿佛把性當成另一種食物,每天不激狂一回便覺得不舒服。

  過去他便不是她唯一的男人,據他所知,他通常同時和七、八個男人有往來,其中不乏已婚人士。她樂于與他們維持肉体關系,也從他們身上獲取金錢回緩。

  不是交際花卻做著情婦的行為,在法國社交圈,鮮少有人不知她是招之則來的蕩婦。不少男人背地里和她都有一腿,但她表面上仍裝作優雅的淑女,欺騙不知她底細的人。

  她碧眸一閃,“因為你失憶了,才會忘記我們相愛的事,現在我來了,很快就會喚醒你体內的火熱。”

  莫妮亞邊說邊揉著自己的胸脯,舌尖輕舔著食指,有意無意的朝他靠近。

  “你說錯了吧?是喚醒我的記憶才是。若是我想起你,才會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愛著你。”他側過身,不讓她污穢的手碰觸到他身体。

  聞言,她低笑起來,“何需記憶,只要你跟我上床,就會曉得你有多需要我。我們在床上十分契合,你永遠像一頭不知饜足的野獸。”她不知羞恥的指指自己睡衣下未著寸縷的嬌軀,發出欲望的邀請。

  沒人不許她“工作中”進行娛樂,他强健体魄和有力的腰勁曾令她欲死欲生,她怎麼也忘不了那銷魂的滋味,渴望與他重溫舊夢。

  “我不和陌生人做愛,我怕得病。”他不給面子的拒絕,以她淫亂的性關系,至今仍安然無恙實在是奇跡,他后來會結束和她的關系,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不,或許如今她早就染病了,某人派她來引誘他,好讓他身染重病,沒法子擔負公司的運作……多疑的性格再度浮現,他蔑視著眼前這行徑放蕩的女人。

  “你……”她臉上明顯多了怒氣,似是恨不得扑上前狠咬他一口,但不知何故,她卻又揚起媚人笑臉,“我可是你的妻子,哪是陌生人。你真的不想和我來一下?”

  他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來一下”是什麼意思,但他眼中依舊只有鄙夷。“等我查清楚你是不是我的妻子再說。”

  莫妮亞强自鎮定地綻笑,“還不清楚嗎?結婚證書……”她又想重提那上頭有他親筆簽名的結婚證書,但是被他不帶感情的眼神一瞪,她頓時心虛噤口。

  “真要我拿結婚證書請人簽定嗎?”希爾表情冷淡地說。

  “我……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陪我做愛,這是你身為丈夫的責任。”他越是拒絕,她越心癢難耐。

  “不。”他不為所動。

  身為美女的莫妮亞頓感難堪,憤怒的故意挑釁,“是因為那個只會裝柔弱的小賤人嗎?她有比我更會取悅你?知道怎麼撫摸你——”

  “住口!不要拿她和你相提並論,天使的聖潔不容你玷污。”這女人不配和他的小玥放在一起比較。

  “天使?”她輕哼,嗤之以鼻。“看來你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忘記你最愛的人是我。既然你的心變了,就把我的珠寶還給我,我可不想日后你將我們的愛情信物轉送給別人。”

  “愛情信物?”曾几何時有過那種東西?他在心中暗嗤。

  “一顆心型的紅寶石項鏈,取名‘真愛’,就鎖在你新德里辦公大樓的保險庫里,要你的密碼才能開啟。”她盤算著,將項鏈當作是得到密碼后附加的紅利。

  “密碼?”他眼底幽光一閃,心中有數。
匿名
狀態︰ 離線
19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7:30
第九章

  “你,給我站住。”

  流利的英語在身后揚起,獨自在花園除草的白縈玥抬起頭,對上一雙怒氣衝衝的碧綠貓眼。

  她微微怔住,不知對方找上自己有何意圖,她已經非常努力避免出現在他們“夫妻”的面前,三人能不碰頭盡量不碰頭,也把自己當成無聲的隱形人,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

  這几天她一直告誡自己要釋懷,放開這段偷來的感情,她要沉澱心情回歸原來的自我,不再為愛情痴迷。

  然而知易行難,她無法一下子便將愛過的人從腦海中洗掉,越是想忘,希爾的影像越是清晰,連夢里都來糾纏,讓她的心里好糟、好亂。

  所以她才決定走出房門,看看藍天、摸摸青草、聞聞花香,心想也許這樣自己會想通得快一點。

  只是,她沒想到會碰到自己最不想碰見的人——希爾的妻子,莫妮亞。

  “看什麼看!看我狼狽你才好得意地笑嗎?”這雙眼睛太干淨了,竟然全無雜質,好似在諷刺她已受盡世俗的污染。

  原本是來顯威風,給人排頭吃,可莫妮亞一瞧見白縈玥那澄澈如湖泊的剪剪水眸,頓時氣勢一弱,惱怒地自慚形穢。

  “說話時凝視對方的眼睛是一種禮貌,我看你,是不想失禮于你。”白縈玥自認只是暫時避難的過客,客人就要有客人的分寸,不可喧賓奪主。

  她不氣不惱的神情,反教莫妮亞大吃一驚,她以為這台灣女人會大吵大鬧叫自己不要搶她的情人,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平靜,好像從不曾怨怪自己的出現。

  有人能這般豁達、無私嗎?換成是她,絕對做不到,她不能容許所愛的男人有其他女人。

  “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聖潔的模樣,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受害者,我丈夫的心現在全在你身上,待我如陌生人,教我情何以堪?”莫妮亞是真的惱白縈玥,不是做戲,因為她氣不過希爾居然拒絕她的投懷送抱,還說不介意她另尋男伴較量床技。

  她十三歲破處后就沒再受過這樣的羞辱,男人一見到她就如蜜蜂看到花蜜,不需她勾勾手指便會自動靠過來,與她同享肢体交纏的快樂。

  但是希爾?艾思德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初相識時他就對她愛理不理,態度輕慢地几乎不把她當女人看待,還叫她有多遠滾多遠。是她不肯相信自己的魅力征服不了他,因此一再糾纏,不時出現在他四周,最后他出于生理需求才和她上床。

  她以為如此來來他便是她的男人,甚至為此沾沾自喜,並開始計划網住他,以性為手段企圖徹底擄獲他,進而成為他名副其實的枕邊人,一步登天坐上艾恩德夫人的寶座。

  可惜她太自負了,不到半個月他就離開,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沒留下,除了一把她送給他的房間鑰匙。

  “我、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他結了婚……”即使心里千般難受,白縈玥還是忍痛道歉。

  但,真說得清誰是誰非嗎?

  都怪老天爺的惡作劇,在不適當的時候開了不合宜的玩笑,才將有情人傷得体無完膚,心碎難補。

  “一句‘不知道’就想抹煞對我的傷害,你可曾想過我苦候丈夫的心情?他去哪里了、人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和誰在一起?我是帶著多少疑問與焦急度過每個沒有他的日子?”莫妮亞裝出悲憤難當的樣子,想引起她的愧疚。

  白縈玥目光一黯,“我們曾想過忍著不動心,苦苦壓抑,可是一直沒人來找他……”所以最后才情不自禁,因為他們克制不了想愛彼此的心。

  莫妮亞一陣搶白,不讓她說完,“難道這是我的錯嗎?我根本不曉得他在哪里,要怎麼找他?”

  “有心就一定找得到,真心相愛的人不論相隔多遠,還是能夠感應到對方的存在。”白縈玥始終相信愛是世上最偉大的力量,任何事物也斬不斷。

  莫妮亞在心里暗笑她愚蠢,人又沒有雷達,豈會轉一圈就發現目標。“你在炫耀得到他的心嗎?還是嘲笑我們的感情不夠堅貞?所以我只能默默等待,更差點將丈夫拱手讓人?”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千万別誤會,何況你已經找到他了呀,我會……祝福……”白縈玥語塞地解釋,神色相當無助,胸口抽痛得厲害。

  “祝福?不是違心之論吧!否則我都找上門了,為什麼你還賴著不走?要不是心存妄想,怎會厚著臉皮夾在人家夫妻中間興風作浪?”這女人的純真表情讓人好想摧毀它,莫妮亞第一次發現自己使壞的天分很有用,仗著假身分欺負無力還擊的弱者,滋味果然很爽快。

  不過看對方臉色發白一副快哭的模樣,她還真有點于心不忍,要不是收了錢得替人辦事,她也想就此打住算下,反正希爾那里她也嘗不到甜頭吃。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會走,請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找到安全的居所,絕不會再留下。”如果他們夫妻重修舊好,只怕她就算不走也會心碎而亡。

  “安全的居所?”莫妮亞挑起眉。

  白縈玥面色凄楚,略帶遲疑地說道:“因為我和家人鬧得不愉快,所以暫時不能回家。”

  姐姐嫁人了,那個家也空了,雖然目前住著姐姐的親阿姨,不過她一向很怕對方,並不想回去。

  因為真姨看她的眼神總像要吃人似的,她每次一瞧見都忍不住發抖。

  “原來是離家出走呀?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女人,隨隨便便就和男人同居,我還當你善良、肯照顧我失憶的丈夫呢。”外表柔弱不見得沒心機,她也挺會裝的嘛。莫妮亞輕嗤一聲。

  “我不是……”白縈玥漲紅臉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她確實和人家的丈夫同住一個屋檐下,還做了不該做的事……

  也許她真的很壞吧,所以姐姐才不要她。

  “不管是不是我也管不了,你離我丈夫遠一點就沒錯!我不希望他還惦著你,老是拒絕和我親近。”只要沒有這女人,莫妮亞相信希爾說不定就會轉向她的懷抱,讓她再度回味野獸般的激情。

  “我知道。”白縈玥心口酸澀地點頭,她是該退讓了。

  莫妮亞接著問:“還有,我問你,希爾有沒有送你東西?”看這女人身上朴素得連件首飾也沒有,該不會藏在哪里了吧?

  “東西?”白縈玥面露不解。

  “像是珠寶、鑽石之類的。我有一條紅寶石項鏈交給他保管,你知道他放哪儿嗎?”莫妮亞先試探她口風,想從中取得線索。

  “不知道,我不喜歡石頭,冷冰冰的沒有感情。”白縈玥老實的說。過去爸媽送了她很多,但她全放在家里沒帶出來。

  莫妮亞有些惱了。“誰問你喜不喜歡,我是問他擱哪了?是不是保險箱里?密碼多少?我要見它掛在我脖子上,而非送給別的女人當禮物。”

  見她咄咄逼人,白縈玥有些害怕地退后兩步。“我不知道,他沒有送我。”

  “你退什麼退?心虛了是吧?他把你當寶捧在手掌心上,怎麼可能一件像樣的小禮物也沒送你?肯定是你在說謊,不老實!”莫妮亞不相信她,聲調越揚越高,几乎是咆哮了。

  “我沒有騙人。”自認在感情上理虧的白縈玥縮著頭反駁,不願和莫妮亞起衝突。

  “還敢睜眼說瞎話?快把密碼告訴我,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就能留住他,希爾是我丈夫,不是你的,你霸占我丈夫還想搶我珠寶,未免太貪心了。”莫妮亞盛氣凌人,說得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我不是……”白縈玥直搖頭,急得快落淚。

  她被莫妮亞逼得無處可退,心慌得想逃,卻不慎踢到地面突出的花磚,人失去平衡往后一跌,摔了一大跤。

  她是不小心跌倒的,但由某個角度來看,倒像是凶悍的莫妮亞推了她一把。

  正好目睹這一幕的希爾?艾思德怒火中燒,立即毫不留情地上前,用力將莫妮亞推倒在地。

  “你想對她做什麼?她是你能碰的嗎?要是她掉了一根頭發,我讓你永遠回不了法國!”

  “你……你發什麼瘋?干麼推我?呸!你害我吃到草了……”嗯……還有爛泥巴。

  莫妮亞氣呼呼地爬起來,一手叉腰指著希爾的鼻頭,破口大罵。

  看到他心疼不已的扶起那個台灣女人,態度明顯差了十万八千里,讓她非常不是滋味,惱怒在心。

  “我說過不准動她,你聽進去沒有?竟敢背著我對她動手?”希爾眸心上黯,因為心愛女人的小手自他手中倏地抽走,神情驚惶,一副很想和他撇清關系的樣子。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動手,我不過是找她聊聊我們共同的男人。”

  聽見‘共同的男人’,白縈玥頓時刷白小臉,身体顫抖得恍若秋日落葉。

  “親眼瞧見了,還會有假嗎?還是你要說這是她自己跌倒的?“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說跌就跌?

  希爾生性多疑,尤其不信眼前這個金發女人,她動機最可疑,教人不得不起疑心。

  “本來就是她自己跌倒的,我連碰都沒碰她一下……你那是什麼眼神?當我說說謊成性的騙子嗎?不信你自己問她。”看到他眼中的鄙夷,氣瘋了的莫妮亞伸手扯來一旁的女人。

  “我……”想解釋的白縈玥才剛開口,馬上就被另一只有力的臂膀拉回去。

  “以小玥的善良天性,根本不會指控你做了什麼。她認為每個人都是好人,就算你做了傷害她的事,她也只會笑笑地說你是不得已。希爾護衛般地說。他知道天使的心里沒有邪惡,只有光明。

  被他的惡意抹黑氣到失去理智,莫妮亞忿然地回吼,“是!全是我做的!是我看她不順眼,早就想給她好看了,不找她麻煩我渾身不舒服,誰教她搶我老公!“

  “我不是你老公,不要再口口聲聲往臉上貼金,你是什麼貨色,我會看上你?你不過是上……“上流社會敗金女,天生淫蕩。

  因為不能光明正大保護自己的女人,讓她平白遭受羞辱,心里有愧的希爾又氣又惱,差點因怒極攻心說出自己已經恢復記憶的事。

  白縈玥受不了他們因自己爭吵,自覺有義務終止兩人的爭執,因此扯開喉嚨大喊,“不要再吵了!全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介入你們,我才是那個不對的人。請你們一定要和好,不然我會良心不安。”

  在這段愛情關系中,她根本是多余的。

匿名
狀態︰ 離線
20
匿名  發表於 2015-5-4 00:27:49
  一說完,她嗚咽地捂著唇跑開,眼角的淚因風吹過而落在希爾手背上,熨燙了他的心。

  這一瞬間,他心痛難抑,竟惶然的提不起勁追過去。

  見情勢大逆轉,莫妮亞還有些愣住,“她滿識相的,懂得退出戰場,不跟我搶男人。”光是這一點,自己以后會少欺負她一些。

  他倏地回頭,狠瞪她一眼。“不要得寸進尺。”

  “呵呵,想我少想她麻煩就吻我,否則——”她話尚未說完,忿怒的男唇隨即咬上她的唇瓣,粗暴又充滿怒意,蹂躪她向來自傲的豐唇。

  “你、你這個……”本想罵人的她一頓,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做得太好了,那女人看得發呆,今后肯定會離你遠遠的。”

  “什麼?”希爾驟地回身,正好看到心愛女子捧著心,表情愀然空洞的望著他們,接著轉身跑離他的視線。

  “還不去追?她要跑了!”莫妮亞痛快地諷道。

  “你……”他抿著唇,鐵青著臉,丟下令他恨不得扭斷她頸子的女人,拔腿狂追一生的摯愛。

  其實,不是沒人知曉希爾?艾思德在台灣,几位和他相處不睦的同父異母史長便曉得,其中一人還想趁機殺了他,以絕后患。

  但是他沒主動聯絡,他們也不會刻意親近,直到他“失憶”的消息傳出去,才引起眾人高度的注意。

  于是,他們馬上派人來打探,送上各色美女,企圖以聯姻方式拉攏給出鞏固自己的勢力,掰出對已方有利的說詞想取信于他,好接手他如日中天的權勢。

  當然,莫妮亞更是被視為美人計的要角之一,不過如今色誘不成,離間倒是挺成功的。

  “嘻嘻,別墅里沒人,任我探險嘍。”

  見希爾追著白縈玥而去,莫妮亞趁著屋內無人之際,立刻大肆翻找她想要的東西,由臥室到起居室、健身房到客廳,最后來到書房……

  陡地,一張寫著三十二位阿拉伯數字的紙條從闔起的某本書中滑落,她信手拾起,嘴角滿意的高揚。

  “你……你為什麼綁著我?快放開我……”她的手好痛,好像被繩子磨破了皮,流血了。

  脖子也很痛,似乎是被誰用力敲了一下,有腫痛的感覺。

  “呵呵,白家的小公主,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一點也不長進?都被趕出去了還學不會謙卑,大呼小叫地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天鵝。”嗯,一只灰頭土臉的天鵝也不錯,終于弄髒了羽毛,女人得意地想。

  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儿一愣,“咦?你是……”聲音好熟悉……

  下一刻,昏暗的室內突然燈光一亮,刺眼的光線讓倒地不起的白縈玥眯起水眸,直到眼睛適應了光亮,她才緩緩張大,隱約看到眼前有一雙女人的腳。

  “几天不見就了我是誰,你這丫頭還真健忘,枉費我對你關照甚多。”女人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上無瑕雪足。

  “真……真姨?”白縈玥痛呼,眼淚順刺骨的疼痛而浮上眼眶。

  “真姨是你能喊的嗎?我可沒本事當寧嫂嫂那賤人的姐妹!”李玉真凶惡地說,她最恨的就是那個不要臉的陰險女人。

  白縈玥馬上反駁,“不可以罵我媽媽,她是好人,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也最疼她——怕她餓、怕她冷,從小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媽媽是星星,是上帝給每一個孩子的守護者,她們用愛灌溉著,養出一顆顆美麗的心。

  媽媽常在她床邊說起這段話,希望她也能成為擁有善良心地的美麗公主。她知道就算媽媽不在了,也會回到天上,跟星星一樣一閃一閃地繼續守護她。

  “好人?是爛人才是!她是你的好媽媽,卻是搶了別人男人的爛女人。她根本早該死了,不該拖到現在。”寧嫂嫂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時時刺著李玉真的雙目。

  “你胡說!不要污蔑媽媽,媽媽說她這輩子只愛過爸爸一人,才不可能搶別人的男人。請你收回罵人的話!”白縈玥抗議道。爸媽是她見過最相愛的夫妻,婚后二十几年了還經常手牽手去散步,看得她好羨慕。

  她常想以后也要找個像爸爸這麼長情的人來愛她,夫妻牽手,白頭到老。

  是中,她正好和我愛上同一個男人,我這一生中也只愛過他。

  李玉真妖媚地勾唇一笑。他呀永遠風度翩翩地笑著,眼神柔和得仿佛她是他的全部,但那便騙人的,因為他對每一個人都笑得溫柔,唯獨對摯愛才露出熾熱的眼神,所以她被騙了,傻乎乎地被騙了好些年。

  想到白景天的“負心”,李玉真艷麗的五官變得扭曲,冷冷的眸子染上一層陰郁,嘴邊的笑容浮起一抹冷酷的殘佞。

  “什麼?你愛爸爸?”怎麼會呢?白縈玥不敢置信,真姨明明交過很多男朋友。

  小時候,她便常聽爸爸搖頭又嘆氣,說他的小姨子男人一個換過一個,不知道何時才肯定下來,再這麼蹉跎下去肯定嫁不出去。

  沒想到爸爸一語成讖,四十几歲的真姨至今果然沒結婚,過著無人作伴的獨身生活。

  只是,沒人知道她的不婚是為了一個男人,還是自家姐姐的丈夫。

  “需要驚訝成這樣子嗎?我愛他很久了,比你母親更早愛上他。他是我心中永恒的初戀,誰都不該搶走他。”尤其是寧嫂嫂。李玉真咬牙切齒地在心中補充道。

  “可是爸是你的姐夫,這樣……不會很奇怪嗎?”白縈玥挪挪身子想坐起,誰知肩膀被李玉真踢了一腳,又倒了下去。

  “哪里奇怪?我說的‘更早’,是指他還沒和曼儿的媽結婚前,我從那時就暗戀他了,只不過姐姐比我早一步告白。”而她因為害羞遲了一步,悔恨終生。

  “咦?”有這段故事?

  “自己的姐姐我還跟她計較嗎?只能忍能割舍。但是你媽媽千不該、万不該在我面說她不喜歡你父親,背地里卻和他偷偷交往,直到宣布喜訊那一刻才紅著眼眶跟我說抱歉,說她是情不自禁愛上我愛的男人。”李玉真想起這件事就忿恨不甘。

  寧熳熳瞞了她兩年,一再跟她說自己絕不會和帶著小孩鰥夫扯上關系,她相信了,一直認為那賤人是最好的朋友,不但告訴對方自己暗戀姐夫的心情,還把決心奪夫的計划一一攤開,兩人熱烈商量著要怎樣擄獲一個喪妻男人的心。

  結果,她又慢了一步,最好的朋友竟然背叛她,還敢流著淚說出“情不自禁”這四個字,企圖博取她的諒解——

  不可能!她永遠都不會原諒!

  “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愛上了,心就收不回來了,媽媽一定不是故意的。真姨,我的手好痛,你幫我解開繩子好不好?”白縈玥仍天真的說。繩子綁得好緊,血液循環不良,她的雙手開始發麻了。

  “叫你不許喊我真姨還喊?想惹我發火嗎?”李玉真反手一巴掌,狠厲地揮向雪嫩小臉。

  “……姨……”為什麼要打她?她做錯了什麼?白縈玥忍著不敢哭,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你還不懂嗎?誰教你有一張神似寧熳熳的臉,我每見你一回心就痛一回,折磨不到她,只好拿你來充數。”愛妻的白景天把寧熳熳保護得太好,李玉直這麼多年來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白縈玥一聽,驚訝得睜大眼,“所以……是你派人襲擊我,還把我打暈從別墅帶走?”她想起來了,當她打算告訴希爾自己要搬出去一事時,回到花園沒想到卻撞見令人心碎的畫面,眼睜睜看著兩人擁吻,她心痛得連呼吸都牽動了全身的痛覺,她以為自己就快死了,不再有心跳。

  怕自己真的又昏倒在他們面前,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跑開,一步也不敢停下,一路奔到別墅外的小馬路上。

  她眼中布滿淚水,看不清前方的景象,剛一發現有道黑影擋住自己的去路,后頸便傳來一陣劇痛,隨即失去意識。

  “沒錯,從你那日帶人來擾亂曼儿的那天起,我就讓人在別墅外日夜守候著,只要你一落單便立刻帶走。”李玉真冷笑,她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這丫頭消失,不驚動任何人。

  “姐姐知道不會高興的,她不可能讓你傷害我。”白縈玥說,她相信黑天鵝的心仍是柔軟的,外表冷漠只是偽裝。

  李玉真掩嘴輕笑,一腳踩在她細嫩的小手上。“不讓她曉得不就得了?我們都不想讓姐姐難過,對吧?”

  “姐姐……”白縈玥眼角的淚滴了下來。要是姐姐知道真姨傷害她,一定會很傷心,她絕對絕對不能讓姐姐知曉。

  “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你會當個聽話的乖小孩,任憑我用各種手段折磨你。到時,你千万得咬牙撐住呀,無知的小公主。”李玉真笑著擰痛她的粉色臉頰,尖長指甲在其上刮出一道三公分長的傷口,汩汩沁出血滴。

  白縈玥的淚流個不停,企盼著有人能來救她,但那個人會是誰呢?

  希爾嗎?

  不,或許他已決定和妻子重新開始,她的離開正好讓他不再左右為難,能專心一意尋回往日的記憶,做個愛家愛妻的好丈夫……

  她在哭什麼?這是好事呀,為何要流淚?

  想到深愛男人身邊的人不是自己,白縈玥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下,她懷疑真愛真的無敵嗎?為什麼她獲得的真愛竟只是一場美麗的錯誤?

  她想到了嫁給湛問天的姐姐更是心酸,就連姐姐的婚姻也不是想要的幸福。

  黑白天鵝都折翼了,在垂死的掙扎中尋覓最后的天空,她和姐姐還能掙脫困境,勇敢追愛嗎?

  “現在就哭未免太早了,我還沒從你身上討回寧熳熳欠我的債。你想我是該從你手臂取下一塊肉,或是用刀划花你的臉?”害怕吧?要恨就去怨恨你的母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李玉真在心中冷冷地想。

  “姨……不要,你不是壞人,你只是受了傷……啊——”白縈玥哀嚎一聲,她的頭好痛,原來李玉真發狠地將她一頭烏黑秀發往后扯,力氣之大几乎要將頭發都扯落。

  “我是受了傷,很重很重的傷,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也不會痊愈。所以,我要寧熳溫連死后也不安穩,做了鬼還得看她的女儿受苦受罪!”這是她們母女欠她的,她不必愧疚。

  現在的李玉真帶了三分瘋癲,拿起桌上的小剪刀就要往白縈玥的那頭烏黑長發剪下,所有令她嫉妒發狂的東西她通通都要毀了,一樣也不留。手里握著一撮烏絲,她笑得好癲狂,充血的眼睛越睜越大,就像是食人夜叉的銅鈴眼。

  “住手!你想干什麼?”一聲男子的狂咆倏地響起,令李玉真的手一震,柔順黑發終于從她瘋狂的手心解脫。

  倒臥在地的白縈玥接著被人扶起來,一雙灰藍色眼瞳映入她眼中,令她隨即放聲大哭。

  “希爾……”

  “小玥不怕,我來了,沒人可以傷害你。”看到她腫起來的臉頰和驚惶哭紅的雙眼,希爾?艾恩德憤怒得想殺人。

  當時他追著她出了別墅,卻不見她的人影,只看見一台經常在他家附近徘徊的可疑車輛,他驚覺有異,立刻駕車尾隨,無奈還是跟丟了。

  他因此急得立刻請受他聘雇而來到台灣調查的前FBI探員凱特?多爾利用情報網追蹤那輛車,這才找到她的被囚之處。可這一折騰下來,卻險些害她遭遇這瘋狂女人的毒手。

  “帶我離開……哪里都好……”她哽咽不已,懼痛交加地說。

  “好,我帶你走,我們到沒有可怕巫婆的地方。”等著看,他絕饒不了傷她的人。

  李玉真大怒狂吼,“誰准你們走了?把她留下,我還沒割破她的血管、喝她的血……”這女孩是她的復仇娃娃,用來牽制另一個魁儡娃娃。

  這女人瘋了!聽到李玉真近乎魔鬼般的宣言,令不打女人的希爾激動的上前想給她一拳。

  “不要……我們走吧,她只是無可救藥的可憐人。”受到凌虐的白縈玥仍保有善良心腸,她輕覆著希爾的手說,深信唯有原諒才能得到救贖。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 09:5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