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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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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冷殷秋]逆天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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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5:49: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三章 獨掌乾坤(五)

    吳天遠一時間也不急於進攻,如同以往一樣,他只是展開身形,在掌風劍影之中穿梭遊蕩。他的輕功獨步宇內,身法也同樣是天下無雙,他只守不攻,任何人都拿他無可奈何。卻只見吳天遠的身形不疾不徐卻似行雲流水般在四人的攻擊圈內徜徉不定,周玄真與張正常二人劍劍落空,而周顛與張中二人同樣也是連吳天遠的衣角也不能撈到。他們當然知道吳天遠這是在等待時機,時機一旦成熟便會行雷霆一擊。因此,他們都拿出平生以來最精妙的武功,最凌厲的招式以及最精神與吳天遠周旋,決不能讓吳天遠出手反擊,也一定要將吳天遠斃於劍下,否則誰也拿不到那「生生造化丹」和「三昧真火」心法。

    數十招過去之後,吳天遠漸漸地摸出了這四人的功底。周顛與張正常的武功最高,與楚春城在伯仲之間。而其他二人的武功相對說來要稍遜一籌,不過相差也並不太遠。吳天遠也只是想看看這四人有什麼驚人的本領,值得朱元璋如此器重。本來吳天遠對付這四人得費上一番功夫,可是經過剛才的,這四人對吳天遠身上可能懷有的「三昧真火」心法和「生生造化丹」大起貪念。因此四人心中所想得都是如何殺了吳天遠,然後再戰勝自己的同伴,最後奪得這兩樣寶貝。由於四人各自心懷鬼胎,各自保存實力,無疑給了吳天遠以可乘之機。

    周顛等人也同樣對吳天遠這樣只守不攻,感到厭煩了,也感到十分恐懼。吳天遠越是不出手,他們就越摸不清吳天遠的底細,越摸不清吳天遠的底細,他們便越是心驚肉跳,也不知吳天遠一旦反擊會使出什麼樣驚天地,泣鬼神的招式來。

    就在此時,他們突然間發現吳天遠的身形顯得凝滯生澀起來,不再似先前那般如行雲流水,似乎吳天遠的內力已然不繼,又像是吳天遠那飄乎不定的身形已經被他們控制住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四人也不用開個會商量一下便不約而同地向吳天遠發起驚天一擊。一決勝負的時刻來臨了!

    周顛鬚髮皆張,長袍無風自起,一張臉突然間變得眼歪口斜起來,當真是面目猙獰,還真活像個瘋子。他雙掌平推而出,直向吳天遠的胸口按了下來,且絕無任何變化,平生內力全部貫注於雙掌之上。立時間,罡風大作,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潛勁,直向吳天遠的胸口壓了下來。按照周顛的想法,他的內力已經運至十二成,便是張三豐在前,也不敢正攖其鋒。

    張中卻是身形晃動,進至吳天遠的身後,雙掌微顫,分別將吳天遠背心和左腰數處穴道罩於掌下,招式雖然極為精妙,可是對於吳天遠來說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只是他的長袖之中寒光閃射,數十根牛毛針如一陣細雨般向悄無聲息地向吳天遠侵襲而至,卻是真正足以致命的殺招。

    周玄真卻不知什麼時候取出了一張靈符在手,左手一晃,靈符便無火自燃起來。左掌一揮,那點燃的靈符便向吳天遠緩緩地飛去,看得吳天遠一時間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周玄真想用那張著火的靈符來燒自己?那點火頭到了自己的身前又能有什麼作為?可是如果不是這樣,周玄真無緣無故地點燃一張靈符又有什麼意義?

    答案很快便揭曉了!周玄真手中的長劍在靈符飛出的一瞬間,陡然震顫起來,發出「嗡嗡」的聲響。周玄真手一鬆,那柄長劍便如活了一般,直射而出,穿過那張仍在燃燒的靈符,帶著鬱鬱的風雷之聲,身挾足以洞穿天地的氣勢,向吳天遠星奔電射而至。

    這還真將吳天遠嚇了一跳,不禁失聲問道:「這就是『飛劍之術』嗎?」吳天遠以前雖然聽說過道家有種「飛劍之術」,可是他認為那都是騙人的,一把劍加上一張符,自己又不施力道加以控制,便能讓劍自己飛行去攻擊敵人?這不是扯蛋嗎?沒想到今天他還真看到了這種傳說中的「飛劍之術」。

    而周玄真聽到吳天遠的疑問後,心中不禁暗自得意起來,暗道:「這個吳天遠連『飛劍之術』都沒有看過,他又如何能破解?看來我『火雲飛劍』必能取吳天遠的性命無疑了。只是殺了吳天遠之後,尚有張正常這三個老傢伙與我爭這『生生造化丹』。我可得留點餘力,對付他們。」

    張正常這時口中也是唸唸有詞,左掌一揮向吳天遠當頭罩下。吳天遠的身周立時陰風四起,吳天遠立時只覺澈骨生寒。一陣濃濃的黑霧卻不知從何方而來,將吳天遠從頭到腳包裹住。在那濃濃的黑霧之中,驚電閃耀,雷聲滾滾,乍一看似是其中有無數雙怪眼在盯著吳天遠,又似有千軍萬馬隨時將破霧而出一般。與此同時,張正常的身形一矮,恰似一汪清水般消融在瓦面之上,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吳天遠雖然驚奇,卻並不慌張。周玄真的飛劍並沒有修行到極高的境界,依然還要靠靈符作為引導才能對他發起攻擊。當然如果周玄真的飛劍到了不需要靈符引導的地步,吳天遠也同樣毫不畏懼。而張正常的「九陰玄雷術」雖然看上去比較嚇人,而吳天遠也同樣沒放在眼裡。他那麼多年道家典籍可不是白讀的,只是他以前沒想到當世還真有人能使出這些鬼畫符的玩意來。

    剎那間,那重重黑霧之中紅光大盛。周玄真的飛劍到達吳天遠的身邊之五尺之外時,突然改向,如一道匹練般圍繞著吳天遠的身周高速旋轉起來。周顛的手掌還沒到達吳天遠的近前,而那道匹練卻在轉瞬之間到達他的掌緣之側。周顛本來是準備對付手無寸鐵的吳天遠,他卻沒有想到周玄真的飛劍轉眼間竟成為了吳天遠的飛劍,自己的雙掌再繼續前行,正好是將自己的雙掌送到飛劍的劍刃之上,不但傷不了吳天遠,還得將自己一雙手搭進去。猝不及防之下,他只有強行收回雙掌,雙掌上的力道卻盡數作用到自己的身上。悍勇絕倫的力道反噬其身,縱然周顛將力道化去了大半,卻仍有一小部分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周顛身軀驀地一震,卻是吳天遠乘著他化解反噬力道的機會一掌按在他的胸口之上。周顛一連倒退出十餘步去,腳下瓦片被其踩碎無數,發出一連串巨大的聲響。待周顛的身體站定之後,一口鮮血疾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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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5:50: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三章 獨掌乾坤(六)

    周玄真也覺得眼前的事情顯得不可思議,他的飛劍向來是萬試萬靈,從來沒有失誤過。為什麼今天遇上了吳天遠,自己的飛劍轉眼間竟然成了別人手中的利器,難道是自己的靈符燒錯了,還是別的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也不可能啊!況且吳天遠將他的飛劍奪去時,自己什麼感應都沒有,真是奇哉!怪哉!倒使得吳天遠一招重傷「大成丹士」周顛。

    而那重重地黑霧不斷地壓向吳天遠,可是一遇上圍繞在吳天遠身邊的紅光,便如雪入沸湯一般,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金光、異響也隨之全部滾得一乾二淨。張正常這時也繞到了吳天遠的身側,劍光已光臨吳天遠的胸腹之間,眼看著自己的劍尖就要碰上吳天遠的衣衫了。此時吳天遠正從周顛的身上收回手掌,再也沒有能力避開他的一劍,眼見著就要喪生在他的劍下了。心中一陣狂喜,「三昧真火」心法與「生生造化丹」就要到手了。

    就在這時,吳天遠的身形向後方倒仰而下,以一種極為古怪的資勢,間不容髮地避開了張正常與張中二人的攻擊,而他的腦袋卻從自己的胯下反鑽而出,接下來便是整個身體像一條蛇一般從胯下穿行而過,好似他的身體沒有一根骨頭一般。張正常這輩子也沒見過有人會施展出這樣的身法來,類似的這種動作,他在看人玩雜耍時倒也見過。可是人家做出這種動作時,速度極慢,若是如吳天遠這般速度使出來,腰肢必斷無疑。因此張正常一時間,竟怔在了那裡。可是在吳天遠這種高手面前,豈能有絲毫的疏忽?吳天遠抬手一勾,張正常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手中的長劍已然易主。

    劍光如精電般閃爍,耀徹長空,直向張中的咽喉刺來。既簡單,又直接,沒有絲毫的花哨,卻是凶悍絕倫,狂野無邊,而劍身上下震顫不息,卻又不乏靈動的氣息。張中自然識得這一劍是如何的凌厲,自己的手掌與暗器走空,身體重心已失,對於吳天遠的這一劍可不太好避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張中奮起平生之力,飄身而退。可是他只顧著避讓著眼前的那道劍光,卻忘記了環匝於吳天遠身周的那道匹練。等他看見那道匹練之時,劍光卻已經臨頭。

    「叮」的一聲脆響。張中沒有躲閃,也無力躲閃,頭頂的鐵冠卻已被那道匹練攔腰截斷,無數的斷髮隨風飄揚,在他的眼前緩緩地飛落。張中只覺頭皮一陣清涼,伸手摸了摸腦袋,還好!那東西仍然安坐在自己的頸項之上。總算是吳天遠成心容讓,否則吳天遠的這兩劍中至少有一劍可以擊中自己的要害,對於這一點張中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也就是在吳天遠一劍刺向張中的一瞬間,吳天遠的左手食指向張正常疾點而出。一縷細如絲線的晶紅經天而過,從張正常的胸口貫穿而過。張正常卻是怔怔地站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那線紅光穿過自己的身體。他沒想到吳天遠的「三昧真火」居然能克制住他的「九陰玄雷術」,而自己手中的長劍也竟然被吳天遠奪去了。

    張正常,堂堂的正一教教主,執掌天下道教的至尊,竟然被一個後生小輩玩弄於股掌之上,張正常實是羞愧難當。若是張三豐那個老妖怪擊敗了自己,倒也情有可原,可是這個吳天遠也太過年輕了。敗在這樣對手的手裡,什麼臉都丟盡了。所以當吳天遠指尖射出的紅線到達身前之時,他連避讓的意思都沒有,心裡覺得如果就這樣被吳天遠殺了,倒也痛快。可是,吳天遠食指尖上所發出的那一線紅光,只不過在他的胸前的衣衫上留下針眼般大小的洞眼,和一圈焦痕,甚至連他的都未傷及。他實在是想不通,那線紅光明明已經從他的身體貫穿而過,為什麼卻沒有傷到他?

    也就在這個時候,圍繞著吳天遠身周高速盤旋的那道匹練在光臨至周玄真近前一尺處時戛然停止,仿似周玄真身前有一塊厚厚的牆壁,而那柄飛劍卻一頭紮在那無形的牆壁之上,極其乾脆地停了下來,絕無半絲拖泥帶水。而那柄長劍現在就懸停在周玄真的身前,劍身劇烈地顫抖著,發出陣陣龍吟之聲。

    周玄真望著眼前的這柄長劍,瞳孔極度收縮起來,額頭的冷汗不住地向下滑落,失聲道:「原來你也會『飛劍之術』?」

    吳天遠卻搖了搖頭,道:「我可不會你那種鬼畫符的『飛劍之術』,你摸摸那把劍便知道了。」

    周玄真眼見那柄懸停在半空的長劍震顫不已,還不知上面蘊含了多少內力,遲疑了好一陣子,也沒敢去摸那柄長劍。自己的「飛劍之術」被人家破了,雖然很丟人,可是如果自己因為收回長劍時卻被對方的內力震傷了,那就更丟人了。

    而這時,張正常卻怪吼一聲:「小輩!有種便殺了道爺!道爺豈需你示乖賣好?」說話間便張牙舞爪地向吳天遠撲了過來,瞧著他那架勢,實是勢如瘋虎,完全沒有什麼武功招式,更沒有一代「天師」或是嗣教真人的風範。

    張正常只覺今天遭受了奇恥大辱,自己從來沒有如今這般吃癟過。今晚,他真是倒霉透頂了,自己一現身,最心愛的坐騎「鐵羽鶴」就被吳天遠用「三昧真火」給引誘走了。接下來,自己又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敗在了吳天遠的腳下。最後吳天遠明明用「三昧真火」擊中了他,竟然被他手下留情,而饒過了自己一命。他張正常什麼時候被別人饒恕過性命?向來都是他饒恕別人的性命!從自己成為「天師」以來,誰見了自己不是畢恭畢敬,客客氣氣?就連「武當派」的祖師爺張三豐見了自己也不敢托大。這也養成了他自視高人一等,心高氣傲的性情。沒想到,他今天竟然被一個後生小輩饒了性命,他哪裡能嚥下這口氣?怒極之下,他也不再顧及身份和面子,只想與吳天遠拚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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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5:50: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三章 獨掌乾坤(七)

    剛才張正常等人與周顛等人聯手也不是吳天遠的對手,現在張正常隻身一人與吳天遠拚命,吳天遠更不會害怕了。可是吳天遠看到張正常面色猙獰可怖,如瘋了一般,心中也是微覺凜然,也不知該拿張正常怎麼辦。自己的任何舉動,都有可能更加刺激張正常。

    當張正常到達吳天遠身前之時,吳天遠便伸手去點張正常胸前的「巨闕穴」,指望著張正常能鎮懾心神,清醒一些。此時的張正常已經陷入了半瘋狂的狀態,哪裡還能閃開吳天遠的一指?自然是被吳天遠一指點了個正著。可是張正常被吳天遠點中「巨闕穴」後反應卻大出吳天遠的意料之外,張正常將全身的真氣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胸口「巨闕穴」的附近。吳天遠手指一觸到張正常的穴道之上,立時只覺張正常的內力如潮水奔騰,沿著自己的手指上攻而來。吳天遠體內的內力在一瞬間便自發地作出了反應,將張正常的內勁逼得倒灌回體內,而吳天遠的內力也緊跟其後,注入了張正常的「巨闕穴」之內。張正常的全身一震,一口鮮血疾噴而出。

    連吳天遠都看呆住了,心想這個張正常真是不要性命了。他這樣的蠻幹,便等於是讓自身承受了吳天遠和他自己內力的雙重攻擊,輕則身受重傷,重則這條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幸好張正常吐血之後也不再進擊(他也沒有能力再向吳天遠發起攻擊了),否則吳天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卻見張正常的身體如被夜風吹動的荷葉,搖擺不已,隨時都有可能倒在「乾清宮」正殿的頂上。他用極其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吳天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如箭一般從口中噴出。

    甚至周顛等人也沒想到張正常的性情如此剛烈,竟然會使出這樣偏激手段來。他們這些人平日裡都已世外高人而自詡,自謂普天之下除了張三豐之外,再無敵手,卻沒想到自己四人聯起手來卻仍在吳天遠的手下鬧了個灰頭土臉,甚至每個人在吳天遠的手下連一招也沒走過去。也難怪張正常會如此激憤,他堂堂一位天下道教至尊,也確實嚥不下這口氣去。

    周玄真來到張正常的身邊,將張正常那搖搖欲墜的身形攙扶住,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張真人,你這又是何苦?」

    到這時候,吳天遠的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了,可是他又不能說話,因為無論他說什麼,都會被張正常視作貓哭耗子——假慈悲。他只有默默地望著張正常,一言不發,心知自己與龍虎山的梁子是結定了。

    而張正常死死地看了吳天遠好一陣子,這才黯然低下頭,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吳天遠的對手了。而這時張中也到了周顛的身邊,將周顛扶起,向周玄真道:「我們走吧!」說完又回頭向吳天遠厲聲道:「吳天遠!你也別得意!縱然你的武功通玄,可你總是這樣胡作非為,遲早會遭報應的!」

    張中向吳天遠發出無謂的威脅之後,周玄真與張中騰身而起,帶著身負重傷的張正常與周顛,帶著對吳天遠的一腔憤怒和幾許悲涼遠去了。他們沒有去見朱元璋,也沒有臉面去見朱元璋。他們將吳天遠恨之入骨,同時又對吳天遠身懷的「三昧真火」和「生生造化丹」垂涎三尺。他們都在心裡發誓,要將今天的恥辱找回來,順便將那兩樣寶貝收入囊中。只不過張正常卻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他因為傷勢過重,回去之後也沒過數日便憂憤而卒。

    吳天遠望著四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也滿不是滋味。他本來想追上去,為張正常醫病療傷。可是他一想到今天此來的目的,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朱元璋一旦看出他有一絲心慈手軟的跡象來,今後多半就不會理會自己的危脅而為所欲為,那樣的話今天自己這一趟便算是白來了,自己也白白地得罪了那麼多人。

    吳天遠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感覺到自己肩頭的擔子很重很重,重得簡直令人難以承受。他的歎息聲未絕,卻聽見有人高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吳施主,久違了。」緊接著「乾清宮」的玉階前多出兩個人來。

    這兩個人吳天遠都認識,一位是「少林寺」方丈靈真大師,另一位則是「武當派」掌門松風道長。此刻兩人都面色肅然地凝視著屹立於「乾清宮」之上的吳天遠。當松風道長得到吳天遠隻身闖入宮中威脅朱元璋的消息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他雖然只在棲霞山見過吳天遠一面,但是總覺得吳天遠不像是個會胡作非為的人,不應該作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況且大內之中高手如雲,吳天遠豈可以一人之力與之相抗?可是他沒想到,到了「乾清宮」之前時,還當真看到了吳天遠的身影。

    而吳天遠也是皺著眉頭望著「乾清宮」前的一僧一道,這兩個人幾乎可以代表了整個中原武林,比起「正一嗣教真人」張正常來,份量不可同日而語。即使是吳天遠,也不願意當真得罪眼前的這一僧一道。微一沉吟,吳天遠向靈真道:「沒想到大師也與在下為難。大師此來是要將在下趕出『乾清宮』嗎?」

    靈真緩緩地搖了搖頭道:「貧僧與松風道長奉命前來護駕,只要能見到皇上平安就行了。」

    吳天遠顯得很為難,按照他的初衷,今夜決不放任何一人入「乾清宮」去見朱元璋。可是靈真大師和松風道長二人的來頭也太大了,更何況自己還欠著靈真大師一個人情,靈真大師提出的任何要求,自己都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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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5:50: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三章 獨掌乾坤(八)

    吳天遠轉念再一想,反正今夜自己得罪的人也不算少了,再將靈真與松風這兩個方外人算進去,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想到這裡,吳天遠將心一橫,向靈真大師與松風道長道:「對不起二位,今晚保護朱元璋的事情由在下一力承擔,兩位如果真想來護駕,還是請明日再來!在下向二位保證,皇上現在很平安,所以請你們不用見他了。」

    松風道長沒想到吳天遠竟然會一口回絕靈真大師的請求,如果自己與靈真二人被吳天遠從皇宮中趕出去,或是一夜也見不到皇上,這種事情傳出去,自己與靈真二人的顏面何存?這讓「少林寺」與「武當派」今後如何在江湖中立足?這個吳天遠也太過狂妄了!松風道長抑制不住心中的惱火,向吳天遠厲聲喝道:「小輩!你說什麼?」

    吳天遠見松風道長火冒三丈,竟然稱他為小輩,心中也是極為不快,冷冷地回敬松風道長道:「在下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夠明白的了,道長耳不聾,眼不花,自然應該聽得清清楚楚。既然道長想讓在下重說一遍,在下敬你是『武當派』掌門,就再說一遍:兩位請回!如果兩位真心想保護朱元璋,只要過了今晚,在下是絕對不阻攔的!」

    松風聽吳天遠的口氣十分強硬,且出言不遜,無絲毫的恭敬之意。心中本來就不痛快,聽了這話,更似火上澆油一般。他雖然知道吳天遠的武功很厲害,也見過吳天遠在棲霞山上展示過敲盤收子的功夫。可是他松風身為堂堂的「武當派」掌門,哪裡能嚥下這口氣?當時他便作勢欲躍上「乾清宮」的頂上去教訓一下那個狂妄無知,眼高於天的吳天遠。

    可是松風的身形還沒動,靈真卻一伸手,攔住了他的去勢。松風不明白靈真是什麼意思,扭頭向靈真道:「大師,這個小輩出言無狀,是可忍孰不可忍!貧道若是不好好教訓他一下,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是天高地厚了!」

    靈真對吳天遠究竟有什麼樣的能耐是十分有數的,如果讓松風道長就這樣衝上「乾清宮」去與吳天遠爭鬥,到最後松風肯定會鬧個灰頭土臉,丟人的還不是松風自己?因此,靈真只有向松風道:「請道長稍安勿躁,老衲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說完靈真又向吳天遠道:「吳施主今夜突入宮禁之中,憑一己之力逼退『白蓮教』與北元的諸路高手,致使張教主與阿古拉之流刺殺皇上的計劃功敗垂成,此等作為實令老衲衷心敬佩。可是如今『白蓮教』與阿古拉諸路高手已去,為什麼吳施主仍要嚴守這『乾清宮』,不讓任何人接近,實令貧僧不解。」

    松風道長是一個人來京城的,手下也沒有什麼眼線幫助其打聽消息,所以對於京城裡所發生的大事,沒有靈真來得那麼靈通。他聽靈真這番話說完,這才明白了靈真為什麼不肯讓自己上到「乾清宮」的頂上去教訓吳天遠了。原來剛剛張良望與阿古拉以及他們麾下的眾高手被吳天遠一個人給逼走,這倒是令松風道長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祖師爺張三豐曾對他說過,當今武林之中,除了祖師爺之外,武功最高的人物便當屬張良望與自己身邊的這位靈真大師了。試想連張良望都望而卻步的人物,自己上去與之爭鬥,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一想到這裡,松風便對靈真攔住自己,保住自己和「武當派」的顏面心存感激。

    接下來,松風又暗忖,能憑自己一人之力將「白蓮教」與阿古拉眾高手逼退,還不傷到朱元璋的人物,普天之下估計除本派的祖師爺張三豐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辦到了。可是沒想到這個吳天遠竟也有這個本領,照這樣看來吳天遠的武功倒不在祖師爺之下了。如果祖師爺知道了這個消息也不知會有多高興啊!一念及此,他不禁對吳天遠身具的武功肅然起敬。

    吳天遠向靈真道:「本來大師在『少林寺』出手救過在下的性命,在下也很承大師的情,無論大師向在下提出什麼要求,吳某都不應該拒絕。可是今天的事情至關重要,在下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吳某今天誰的面子都不能給,還望大師海涵。至於以後大師有什麼事情要讓吳某去幹,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吳某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松風見吳天遠說得如此斬截,心中又是一陣老大的不痛快。不過他也是明白人,聽出吳天遠來此守護朱元璋實是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聽到這裡,松風心中也是十分奇怪,張良望等人不是已經被吳天遠趕走了嗎?還有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而為了這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吳天遠竟然禁止任何人到朱元璋的身邊去保護朱元璋。他這是想幹什麼?難道他想劫駕不成?

    靈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吳施主所說的事情,老衲也是無日無夜不在擔心。吳施主敢於鐵肩擔道義,挺身而出,隻身獨力來勸諫皇上,實令貧僧慚愧不已。如果天下英雄都知道吳施主的初衷,他們都會在心中暗自感激吳大俠的。在這裡貧僧替天下武林同道多謝吳施主了。」

    松風聽到這裡越聽越糊塗,這個吳天遠不就是在這裡保護朱元璋嗎?值得令靈真代表天下武林同道來謝吳天遠?只是他越是聽不懂,便越不敢亂插話,生怕說錯了話,丟了臉面。因此松風緊閉,一言不發,卻裝出一副對一切都瞭然於胸的架勢,還真將吳天遠給糊弄過去了。

    吳天遠略顯吃驚之色,向靈真二人道:「原來兩位掌門人早知道朱元璋為什麼將各大門派招來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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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6:00:2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三章 獨掌乾坤(九)

    靈真點頭道:「貧僧與松風道長自入京以來,皇上不令我等外出,因此我們也有許多閒功夫想這件事情。雖然貧僧與松風道長所想不見得比『女諸葛』所思周全,不過老衲所想與吳施主所知的應該不會相去甚遠。」松風聽到這裡心中很是高興,雖然他對靈真考慮了些什麼事情毫不知情,可是靈真仍然將這份功勞也算上他一份,維護了他的武林高人的身份,使他看上去並不似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大傻蛋。

    吳天遠聽到這裡,心中微覺有些不是滋味,看來無論是朱元璋還是靈真都知道能看穿朱元璋用心的人決不是他吳天遠,而是柳含煙。苦笑一聲,吳天遠向靈真問道:「那麼大師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

    靈真道:「從現在看來,雖然事情在朝著那個方向進展,但是畢竟許多預想中的事情還沒有發生。況且吳施主已經向皇上進諫過了,而目下的情勢也足以證明吳施主能夠完成對皇上的承諾,貧僧想皇上多半還是會接納吳施主的建議的,所以貧僧以為目前的第一要務仍然是保護皇上的安全。還請吳施主讓我們去見見皇上,一方面可以讓皇上安心,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再勸勸皇上。」

    靈真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吳天遠自然也是無話可說了。當下,他衝著靈真和松風二人微微一欠身,道:「剛才吳某言語之中對大師和道長多有冒昧之處,吳某在這裡給二位陪不是了,萬望二位海涵。二位請進吧!」

    靈真這才頭前一步,領著松風進了「乾清宮」。松風本來還有些話想問靈真,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他不能總是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牽著鼻子走。可是他見靈真一點也沒有同他解釋的意思,直接入宮去了,自己也不好留在宮外,只得跟了進去。

    楚春城在宮內聽到這三人對話之後,方知原來「少林寺」掌門靈真大師也同樣對朱元璋所為心懷戒惕,隨時隨地也在防備著朱元璋。只是他至今也沒搞清楚朱元璋究竟要幹什麼,從目前的情勢看來,絕不是什麼好事。

    而「乾清宮」內的朱元璋本來聽到靈真與松風二人到了宮外時,心中又是驚訝,又是高興。他之所以驚訝,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遣人去找這一僧一道,這一僧一道怎麼會自己送上門來?他心中高興地是,如果吳天遠這時若是將少林武當兩派掌門再給得罪了,自己便可以乘機下詔讓靈真與松風率領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合力除去吳天遠。吳天遠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同整個武林相抗。

    可是當朱元璋聽到靈真與吳天遠的對話之後,心中的失望與惱火就別提了。原來這個靈真老和尚也不是個好東西,竟然同那個柳含煙一樣能猜透他的心思。自己本來以為這些武林中人應當都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有勇無謀之輩,卻沒想到這些人卻是有知識有文化,一個個老謀深算,老奸巨滑,面上恭順,其實與自己卻是貌合神離,當初還真是小瞧了這些武林中人了。看來自己把中原武林各大門派聚集到京城來,藉機將江湖勢力一掃而空的願望真的要成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因此,朱元璋見到靈真與松風二人時,並沒有什麼好面色,向二人問道:「是誰讓你們來護駕的?是楚春城請你們來的嗎?」

    朱元璋以為楚春城聽聞宮內有警,便遣人將這一僧一道請來保護自己。這兩個人在武林中地位尊崇,武功也是極高,與楚春城及宮中侍衛聯起手來,自然也沒有誰能傷到他朱元璋。朱元璋看事情看得向來很準,不過當他轉過頭看見楚春城那茫然的神色時,知道自己這一回倒是看走眼了。卻聽松風答道:「回陛下,是皇后娘娘遣人至『朝天宮』對貧道說今夜有人要對皇上不利,讓貧道與靈真大師速來護駕。」

    朱元璋愣了一下,到底還是自己的結髮妻子關心自己的安危,想到這裡朱元璋的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暖流。感動歸感動,該生的氣還是要生的,朱元璋衝著靈真道:「剛才朕聽大師說大師無日無夜不在擔心一件事情。大師到底在擔心什麼事情,能不能說給朕聽聽?」

    朱元璋倒想聽聽靈真對這件事情會如何回答。他只聽靈真道:「陛下想來為這件事情已經蓄謀已久,任何人都沒有陛下最清楚這件事情。如果讓貧僧在陛下面前說這種事情,不啻於班門弄斧了。」

    靈真十分滑頭,三言兩語便將話頭又拋到朱元璋這一頭,令朱元璋實在是不好回答。朱元璋如果回答這個問題,就等於是讓他親口承認,自己想利用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將中原武林乃至整個江湖覆滅掉。他的用心太過卑鄙了,甚至連他自己也不願意親口承認。

    朱元璋盯著靈真看了半天,只恨得牙根發癢,卻又說不出什麼來。過了好一會,朱元璋才憋出一句:「大師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朱元璋的氣勢咄咄逼人,他到底要看看靈真會如何對待這個問題,以判定這個靈真是否同那個罪無可赦的吳天遠一樣不可救藥,看看這個靈真有多大的利用空間。

    靈真直目回視著朱元璋,面上籠罩著慈和的光芒,輕聲地向朱元璋問道:「貧僧不知陛下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大師想到什麼,便可以說什麼。朕恕你無罪!」朱元璋說得十分大氣,就好像他的手裡掌握著靈真的生死大權一般。可是這一會,他連自己的生死也不能掌握。

    靈真略一沉吟,方道:「先說吳施主吧!貧僧想吳施主一定答應過陛下一件非常有份量的事情。而陛下肯定也邀集了許多人手,來證明吳施主是不是有這個能力完成這一承諾。從現在的情形看來,吳施主無疑是有能力完成這一承諾的,貧僧對此也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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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6:00: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一)

    靈真的話並不似吳天遠的言語那樣直接而簡單,足以讓跟在他身旁的松風道長覺得自己是一個超極大傻瓜。朱元璋當然明白靈真在說什麼,靈真居然將吳天遠對他的危脅說成是一種承諾(從嚴格的意義上說的確是一種承諾)。而且靈真的話也深深地刺痛了朱元璋的神經,他手下的那些所謂的「高人」都是窩囊廢,合起伙來也沒有人能奈何吳天遠。就在靈真說話之時,朱元璋隱隱聽得頭頂之上呼喝爭鬥聲又起,可是轉眼之間又歸復於平靜了。也沒有一個人下來告訴他,吳天遠已經被殺了或趕走了,看來剛才的那批人也同樣可恥地敗在了吳天遠的手下。

    同樣楚春城這時也驚訝地發現朱元璋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然暗自招納了那麼多來歷不明的高手。這些人中卻並無一人隸屬於他轄下的「儀鸞司」,因此他向朱元璋投去了一絲極為驚訝的眼神。

    朱元璋見到楚春城這樣的眼神,也微覺有些慚愧。當下他卻不理睬楚春城,而是向靈真大師追問了一句:「還有嗎?」

    靈真淡淡一笑,道:「本來我們這些武林人都是些與世無爭的方外人和一些閒雲散鶴,見到陛下的詔書,我們也是可以不奉詔的。可是元末以來,天下經過了數十年的戰亂,實是百廢待興,我們也不忍再見到兵荒馬亂,生靈荼炭情景了。這才奉詔前來保護陛下。只是我們奉詔是有限度的,我們只想保證陛下的安全,卻並不想節外生枝。貧僧想陛下應當知道貧僧在說些什麼,因此貧僧也就不用說得那麼明瞭了。」

    靈真的話說得很清楚,他只保護朱元璋的安全,其他的事情,休想令他去辦。這讓朱元璋對他一點希望也不抱了。看來這個靈真與吳天遠一樣頑固不化,鐵下了心腸要與自己作對到底。朱元璋仍不死心,又向松風問道:「道長也同大師一般持同樣的想法嗎?」

    松風雖然不知道靈真與朱元璋在說什麼,不過他是個聰明人,當然可以聽出靈真的話裡暗藏機鋒,也能聽出靈真的話音裡似乎有與朝庭相抗之意,這可是他從未想到過的。他們此次前來京城是為了與朝庭合作的,怎麼會發展到這步?不過,他的直覺告訴他站在靈真這一邊是不會錯的。因此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是的,陛下!」

    朱元璋現在對靈真與松風二人徹底絕望了。可是他明白,少林武當二派向來執武林之牛耳,這兩個掌門的意見足以影響中原武林的各大門派的進止。看來自己原先的計劃出了不小的問題,現在應該想想如何補救和修改了。到了這個時候,朱元璋仍然沒有放棄他要覆滅所有江湖勢力的夢想。他怒氣沖沖地向靈真與松風看了一眼,靈真卻顯得泰然自若,而松風看上去卻是若有所思。

    松風雖說是武當派掌門,可是他的這個掌門人的地位與靈真的地位完全不同。靈真在「少林寺」內有著無上的權威。可是在松風的頭上還有師父,在他的師父頭頂上還有祖師爺張三豐,所以他能作出的決定十分有限,許多重要的事情,他都得向祖師爺請示。

    當下,朱元璋不再與靈真和松風交談,也不想同這兩個目無君父的傢伙交談。他橫眉怒目,咬牙切齒地靜待黎明來臨。而他身邊的安忠與鍾尚隱卻是戰戰兢兢,他們瞧著朱元璋的面色,隨時便有可能發怒,自己的腦袋也隨時有可能搬家。楚春城則是滿面疑惑,有太多的事情他不明白,他本想向朱元璋好好詢問一下,可是他瞧著朱元璋這副模樣,自然是不會向他說出令他滿意的答案來。

    這一夜,對於朱元璋來說可能是他身登大寶以來最為難熬的一個夜晚。到現在,他派去對付吳天遠的眾位高人,也沒有一個能進入「乾清宮」,他也基本斷了這個指望。到了這時,他才知道吳天遠向他所說的話絕非虛聲恫嚇,自己手下所有的高手加在一處,也敵不過一個吳天遠。吳天遠想要取他的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

    朱元璋在制定掃除江湖勢力計劃時,並沒有將吳天遠算計在內。可是現在多了一個吳天遠這樣無法無天,武功卻又獨步天下的人物出來,立時將他所有的部署全部打亂了。這個傢伙太可怕了,簡直比江湖勢力、「白蓮教」、北元對他的危脅更大。無論如何,他也得將這個吳天遠給除掉,否則自己餘下的光陰不得不在心驚肉跳中度過。

    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宮城的朱牆碧瓦上之時,吳天遠那細如耳語的聲音突然間傳入了他的耳內:「陛下,草民已經完成了對舍弟的承諾。草民不得不再次提請陛下注意,陛下在朝庭上和對北元幹什麼事情都與草民無關。可是陛下一旦插手江湖事物,就別怪草民不客氣!陛下可以派人打聽一下,草民向來言出必踐,請陛下不要心存僥倖!草民言盡於此,萬望陛下珍重。如果不出意外,草民今後是不會再進宮來了。希望我們今後不再有見面之期。」

    吳天遠的聲音消失後,那個屹立在「乾清宮」正脊上的人影立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一樣。朱元璋當然不想再次見到吳天遠了。他自然明白再次與吳天遠再次見面時,吳天遠便是為了取自己的性命而來,附帶將自己的龍子龍孫一舉誅盡,或者吳天遠也不殺自己,只殺自己的那些龍子龍孫,讓自己在淒惶與孤獨中度過餘生。

    吳天遠總算是走了,朱元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而靈真與松風似乎也知道吳天遠離去了,幾乎同時起身向朱元璋告辭。靈真與松風走後,朱元璋還有很多事情要辦。首先就是要對宮中的侍衛和甲士們封口,決不能讓昨夜的事情傳出宮去,事關朝庭的體面和皇權的威嚴,使得朱元璋不得不慎重處置。將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朱元璋還要清點一下昨夜的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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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6:02: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二)

    雖然吳天遠沒有殺人,可是損失卻是慘重的。吳天遠在一夜之間力搏四十多名高手,其中有有七人身負重傷,另有十五人被吳天遠廢掉了武功。朱元璋明白吳天遠這是在剪除他的羽翼,使各方的勢力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把他換到吳天遠的位置上,他也會這樣做,而且出手更為狠辣。

    可是朱元璋麾下的這些高手,都是他花大價錢請來的,他本來準備留著這些人用來對付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沒想到卻在昨夜損傷殆半。尤其是張正常與周顛身負重傷,更使得他心痛不已。他在心中恨透了吳天遠,幾次想下令派兵去沈萬三的舊宅把吳天遠一行人一網打盡,或者是將「昊天堡」一把火給燒了。可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這樣干自己是會倒大霉的。

    現在到了該靜下心來好好想想怎麼對付吳天遠的時候了。其實這件事情朱元璋自從見了吳天遠之後,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一直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這時若有個人能幫幫自己該多好哇!到了這個時候,朱元璋突然間想起劉伯溫來。如果劉伯溫現在還活著,一定會為自己想出一個好辦法來。只可惜,劉伯溫被自己毒死了。當然了,他毒死劉伯溫的時候卻並沒有想到世上還會有吳天遠這號人物。現在倒好,弄得自己想找個人商量也一下也找不到。一想到這裡,朱元璋便感覺到有三分懊惱和七分羞慚。

    書房內,吳天遠一邊輕啜著香茗,一邊翻看著手頭的書卷。而柳含煙嬌軀上所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在屋內悄然流動著,卻令他有些魂不守舍,因此他對手頭的那卷書一個字也沒看進眼去。柳含煙正低頭忙著手頭的活計,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吳天遠閒聊著。現在他倆的戀情已經半公開化了,因此他們倆一有空閒便聚在一處,即使是最不識相的人,也不好意思來打擾他們。

    他們倆看起來就像一對居家過日子的小夫妻一樣,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悠閒,又是那樣的溫馨。吳天遠看著書,漫不經心地向柳含煙道:「你還是把『昊天堡』在京城的生意都關掉吧。」

    「為什麼?」柳含煙連頭也沒抬一下,「不做生意,『昊天堡』上下百十口人吃什麼?」

    吳天遠苦笑一聲,道:「可是你們『昊天堡』的生意都在明處,最容易受到打擊。況且你們『昊天堡』這些年也掙了不少錢,停上些日子不做生意,也沒有太大的關係。朱元璋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對他所說那些威脅的話,我想他多半聽不進去。相反,他會想盡辦法來剷除我。現在七八天過去了,他居然一點動作也沒有,真是讓人覺得好奇怪啊!我的心裡怎麼也不踏實。」

    「你和朱元璋之間的爭鬥現在只不過是剛剛開始,我們絕不可以示弱於人。我們退一尺,朱元璋就會進一丈,最後終究會將你逼得無容身之處。朱元璋現在當然是在想方設法對付你,恨不得將你挫骨揚灰才甘心。可是他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決不會輕舉妄動的。就算他想對付你,他也得假借他人之手來借刀殺人。一旦失敗了,你也找不到他的把柄。至於對付『昊天堡』的事情,他雖然也想幹,只是你吳兄不死,他不見到你的屍體之前,他才不會去幹那種傻事。」柳含煙仍然忙著手中的活計,偶爾才抬起頭來看吳天遠一眼。

    吳天遠皺著眉頭,思忖起來。現在的形勢對他們來說是十分險惡的,幾乎所有的人都被他給得罪了。從朱元璋到北元法王,從張良望到胡惟庸,這些人都是一世之雄,手下兵精將勇,都是不能招惹的人物。吳天遠一生以來,從來沒有數過如此之多的強敵。以前他一直是默默無聞的江湖小輩,也沒有什麼敵人,突然之間多出這麼多強敵來,難免令他心中緊張。而那個朱元璋更是手握皇權,口出一言,便可使四海鼎沸。自己面對這些強敵想保護柳含煙和李越前與柳含紫,都覺得十分吃力,更何況還有一個「昊天堡」也壓在他的肩上?只要他出一絲差錯,立時間,「昊天堡」就會被這幾股勢力傾輒成齏粉。

    吳天遠想了好一陣子,突然間問道:「如果朱元璋一意孤行,硬是要向江湖開刀,怎麼辦?難道我真的去殺了他?」

    柳含煙這時手裡的活計也快忙完了,抬起頭來,向吳天遠道:「他如果真的一意孤行,那就殺了他!不過在殺他之前,我們可以先與太子,或者是秦王、晉王、燕王之類的皇子達成妥協,確保他們能身登大寶,代價就是讓他們不再過問江湖是非。朱元璋有那麼多兒子,總會有幾個有非份之想的。」

    「可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和他們達成妥協,就不怕他們報復嗎?」

    「皇位代表著無上的權力,無論是太子或是朱元璋其餘的皇子們誰不對這個位子垂涎三尺?可是由於太子早定,秦王等諸王都已注定與皇位無緣。這時如果有人助其奪取皇位,他們連歡喜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想到報仇?況且,他們也知道自己為朱元璋報仇雪恨,一旦殺不了你吳兄,他們自己便會與朱元璋落到同一個下場。自古以來,為了爭奪皇位,父兄之間相互仇殺的事情還少嗎?以唐太宗李世民之賢,為了爭奪皇位,也不惜發動玄武門兵變,殺兄殺弟,最後更是擁兵逼著自己的父親傳位於己。當然嘍,最後還要吳兄將事情做得漂亮一些,讓太醫查起來朱元璋是暴病身亡,而不是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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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6:02: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三)

    吳天遠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柳含煙卻笑著道:「你是不是想說,萬一如果這些皇子們都不肯妥協又該怎麼辦?你就放心好了,總會有人肯出來當這個皇帝的。況且萬一當真發生了這種情況,那我們就回頭去相助張良望。張良望肯定會答應我們的條件的。」

    吳天遠歎了一口氣,道:「只是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既要照顧『昊天堡』在京城的生意,又要打探京城各方勢力的動向,還要與三堡主一道處理『昊天堡』準備應變的事宜,每晚都忙到四更天。你總這樣下去,身子骨遲早會垮掉。」

    吳天遠的聲調中充滿了疼愛之情,柳含煙聽得十分感動。可是「昊天堡」那麼大的家業,想要隨時應變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自從吳天遠入宮之後,她便沒日沒夜的與三叔柳千崖一道通過書信往來處理這件事情。眼見吳天遠如此擔憂自己,當下她強顏一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這些日子忙一些而已,再過個五六天,待所有的事情忙定了,自然會有許多清閒的日子。」然後,她又道:「你還別說,這些日子以來,為了應變,我們『昊天堡』各處店舖都減少了進貨,可是我們的獲利卻比以前更多,也不知是什麼道理。」

    柳含煙只顧著說話,一不留神指尖上卻被戳了一針。輕輕地驚呼了一聲,她忙將如春筍般的手指放進櫻桃小口之中了兩口。吳天遠聞聲忙問道:「怎麼了?」

    柳含煙不答,卻向吳天遠問道:「你怎麼到現在也沒有將你入宮威脅朱元璋的事情告訴愣子?」吳天遠反問柳含煙道:「為什麼要告訴愣子?」柳含煙道:「愣子什麼都不知道,再過一兩日他的傷好了,就要入宮當差去了。你就不怕朱元璋乘機對付他?」

    吳天遠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過,千萬不可以向朱元璋示弱嗎?我就是要讓愣子在他身邊當差,看看究竟將如何對待愣子。他朱元璋如果敢對愣子下手,也應該知道我會如何報復他。朱元璋是個聰明人,他不會對愣子如何的。」

    柳含煙聽吳天遠說得極有道理,當下點了點頭,卻將手裡剛才一直繡的東西拿到吳天遠的面前,向吳天遠道:「你看看這個枕套如何?」

    吳天遠見柳含煙的手中那個枕套上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甚是精緻,當真是栩栩如生。當下他讚道:「大小姐的手藝真不錯。只是這種東西只要肯多花些錢,肯定能買到的,大小姐何苦花這許多功夫?」

    柳含煙撇了撇小嘴,道:「買的東西有什麼稀奇的?自己親手做的才好。」

    吳天遠笑了起來:「大小姐這是在準備嫁妝嗎?」

    柳含煙嬌靨微微一紅,正待說些什麼,卻只覺螓首猛地一沉,似是被人當頭狠狠地擊了一棍,暈暈沉沉的,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吳天遠忙伸出手去抓住柳含煙的皓腕為其號脈,然後又用力地嗅了嗅,這才伸手奪過柳含煙手上的那根針,道:「原來罪魁禍首在這裡!」

    「怎麼回事?」柳含煙這時倒不再覺得難受了,只覺得懶洋洋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只是全身提不起一絲勁道來,整個人已是半倚半躺在吳天遠的臂彎之中了。

    「這針上被人下了藥。」吳天遠一邊憂心仲仲地道,一邊在心裡擬著方子。

    「什麼?針上被下了毒嗎?」柳含煙聞言嚇了一大跳,可是依舊提不起精神來。她努力著想振作起來,從吳天遠的臂彎中脫出,最終卻仍以失敗而告終。

    「不是下毒,是被下了藥。是一種幻藥,其中一味主藥是『幻陰草』,這種藥不會將人毒死,卻會讓人產生各種幻覺。你身邊的丫環中肯定有奸細,否則這針上決不會沾上這種東西的。也是我一時大意,剛才你一進來的時候,我就聞到你的身上有一股子異香,我還以為是你今天換了香囊,早知如此,我就該將這根針好好檢查一番。」吳天遠說到這裡,流露出極為懊悔的神色來。

    「幻覺?我怎麼沒感覺到?」

    「暫時還沒有,不過我看就快了。」吳天遠見柳含煙媚眼含春,面泛桃紅,瞧著這情形,柳含煙隨時都會墜入夢幻的深淵之中。只是吳天遠瞧著柳含煙這樣的表情,也是心動不已,他生怕自己再看下去,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當下他硬生生地將目光移開,不再去看柳含煙。

    柳含煙若有所思地道:「肯定是阿古拉買通了我身邊的丫環,在我的繡花針上下了藥。這藥的效力有多久?」

    吳天遠也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阿古拉干的。「幻陰草」產自西域,師父的醫書裡只記載了「幻陰草」的藥性,卻也沒有說明如何化解。想來是師父認為這種藥並不致命,所以也就沒有費心去研究解藥。當下他道:「如果不想法子化解,你可能至少有兩三天都得身處於幻覺之中。」

    「兩三天?也太誤事了!天遠哥,你要小心啊!阿古拉這是先要讓我不能給你出謀化策,接下來就要對付你了。只可惜,這些日子我們『昊天堡』的眼線什麼也沒能探聽來。也不知阿古拉會用什麼樣卑鄙的手段對付你。天遠哥,你能不能答應我這兩三日之內寸步不離這府院?……」柳含煙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而這時柳含煙只覺兩眼發花,不知什麼時候,屋頂上開始飄落下無數的鮮花來。那些鮮花可真美啊!許多花都是她平生所未曾見過的。她想伸手去抓住其中的一朵,可是身上卻沒有一絲力氣,竟然連小指也不能動彈一下。接下來,屋內的光線越來越暗,到最後竟成了漆黑一片,只有那些鮮花卻依然閃亮著,不住地從空中飄落下來。現在明明是未時未至,怎麼天就突然間黑了?自己的手被吳天遠握住,吳天遠的週身散發薄薄的聖潔的光輝。柳含煙有生以來從來未有見過如此神奇的事情,自從認識吳天遠以來也從未見過如今天這般瀟灑俊逸。幾乎與此同時,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周也有這樣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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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6:02: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四)

    吳天遠拉著柳含煙步出了書房。他們仰頭向天空上望去,不知何時,那些鮮花不再落下,他們卻只見滿天繁星璀璨,一輪皓月當空。吳天遠轉過頭來,向柳含煙溫馨一笑。柳含煙此時的感覺真是奇妙啊!她只覺身體內空空蕩蕩,似乎自己的靈魂再無任何羈絆一般,靈台一片清澄通透,這種感受真是暢快極了,非言語和筆墨可以形容。

    柳含煙向來都能猜透吳天遠的心思,可是現在她一點也不明白吳天遠要幹些什麼。而吳天遠也沒有同她作任何的商量,便拉著她直向天空中冉冉升起。柳含煙低頭向蒼茫大地望去,卻見整個大地被罩上了一層黑紗,顯得一片朦朧。她突然間想到了李賀的那首《夢天》:「老兔寒蟾泣天色,雲樓半開壁斜白。玉輪軋露濕團光,鸞佩相逢玉香陌。黃塵清水三山下,千年變更如走馬。遙望齊洲九點煙,一泓海水杯中瀉。」

    柳含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向吳天遠問道:「我們這是上月亮上去嗎?」

    吳天遠含笑點了點頭,轉眼之間,柳含煙便到了一個陌生的所在。只可惜這裡看不到齊洲九點煙,也看不到一泓海水杯中瀉,卻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出現在她的眼前。不知為什麼,這宮殿顯得幽靜而冷清,肅穆而莊嚴,在其正門之上的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廣寒宮」。柳含煙心道:「『廣寒宮』不是嫦娥仙子住的地方嗎?難道我們真的到了月亮上來了?」她一向以為嫦娥仙子和「廣寒宮」只不過是神話傳說裡的人物,卻沒有想到自己今天居然真的能來到「廣寒宮」一遊。

    柳含煙正待向吳天遠說些什麼,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柳含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年逾不惑的大漢,正用盡全身的氣力地揮舞著一柄巨斧,向著身邊的棵參天大樹狠狠砍去。他的每一斧頭都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每一斧都深深地陷入參天大樹之中。可是參天大樹傷口的恢復速度與那大漢收回巨斧的速度幾乎相等,所以每當那巨斧收回之時,參天大樹立時又恢復如初了。而那大漢對此並不氣餒,仍然信心百倍,似乎不知疲倦一般,無休無止地進行著他毫無意義、永不成功的事業。

    柳含煙心念一動,想起月亮之上有一個「吳剛伐桂」的故事,向那大漢大聲問道:「你是吳剛嗎?」

    可是那個大漢卻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專心致志地伐樹,似乎是一個聾子一般。吳天遠的聲音首度響起:「別與吳剛說話了,那棵樹不倒,他是不會與任何人說話的。」吳天遠的聲音顯得十分遙遠,帶著一輪輪的回音滾入她的耳內,聽起來極為奇怪。

    「果然是吳剛。」柳含煙在心裡想,向吳天遠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棵樹是能被他砍倒了?」柳含煙又緊盯著吳剛看了一小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越看那吳剛,越覺得吳剛的面目與李越前好生相像。

    「這種問題只有天知道了。」吳天遠帶著輕笑回答道。柳含煙聽起來吳天遠的聲音似乎拉近了許多,而且回音也少了許多,也親切了許多。她還沒來得及多想,卻已被吳天遠拉進了「廣寒宮」中。

    「廣寒宮」中似乎蒙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宮內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朦朧和模糊,似乎是有意不讓她看清楚一般。走過一處小花園的時候,柳含煙向吳天遠問道:「這裡既然是『廣寒宮』,怎麼不見嫦娥仙子呢?」吳天遠向她莫測高深地一笑:「你不就是『廣寒仙子』嗎?」

    柳含煙臉色微微一紅,剛想說些什麼,吳天遠卻將其扶至一花園中的石凳上與其並肩坐下。而柳含煙將自己的螓首自然而然地靠在吳天遠的肩頭之上,整個人都偎依在吳天遠的懷裡。而吳天遠則輕輕地攬住她的纖腰,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著情話。

    柳含煙只覺涼風習習,望著眼前那些說不出名稱的奇花異草,再加上自己倚在最為心儀的男子的懷中,這樣的良辰美景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她自執掌「昊天堡」事務以來,從來沒有過一刻如現在這般暢快。

    柳含煙輕聲細語,吳天遠同樣是情意濃濃,一時間她沉醉在這郎情妾意之中。至於她與吳天遠說了些什麼,她也記不清了,她只記得,到了最後,自己好倦好倦,最終在吳天遠的懷中沉沉地睡去了。

    柳含煙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在什麼「廣寒宮」之內,卻在自己的臥房之中。她一睜開雙眼,並沒有看見吳天遠那張熟悉的面容,而是看到展飛鶯那張秀麗的臉龐。

    屋內點著一盞油燈,平日裡那盞油燈是十分明亮的。可是今天不知為什麼,柳含煙總覺得那燈光顯得十分黯淡。她想從床上坐起來。她輕輕一動,卻只覺腹間傳來一陣針扎般地疼痛。

    柳含煙輕聲地呻吟了一聲,立時驚動了正坐在床邊想著心思的展飛鶯。她忙轉過頭來,用手按住柳含煙的肩頭:「柳姊姊,你醒了?吳大哥說過,你醒了以後不要亂動,藥力還沒有散盡的時候,會令你腹痛不已的。我這就去給你盛一碗人參燕窩粥來。」

    柳含煙這時只覺喉嚨乾裂如割,道了一句:「先給我喝些水。」

    展飛鶯忙取來一杯溫水,就著柳含煙的唇邊為其餵了下去。一杯水喝完之後,柳含煙又喝了一杯,才覺得好過一些。而展飛鶯則道:「你已經昏迷了很久了,是該多喝些水。」

    「你見到我時,我說過什麼話沒有?」柳含煙這時想起來自己夢遊「廣寒宮」時,曾與吳天遠說過不少足以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若是這些情話被展飛鶯這個小丫頭聽去了,那可真羞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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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12 16:02: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逆天行劫 第四章 夢遊廣寒(五)

    「沒有啊。吳大哥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你已經昏過去了。後來吳大哥又給你煎了藥,還在這裡守很久,我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好像恨不能代替你昏迷過去一樣。」展飛鶯一邊說著,一邊又為柳含煙盛來了一碗人參燕窩粥,用瓷匙舀著稀粥送入柳含煙的櫻桃小口之中。

    柳含煙聽到自己夢遊「廣寒宮」時所說的情話並沒有被展飛鶯聽去,安心了不少。再聽到展飛鶯說到吳天遠如此關心自己,心中又是一陣甜蜜,又是一陣驕傲。吃了兩口人參燕窩粥後,柳含煙突然間感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向展飛鶯問道:「今天晚間怎麼會這麼安靜?」

    「『四海狂乞』楊前輩一早出去,到了晚飯時分也沒有回來。後來也不知是什麼人寫了一封信送到府上來,說是楊前輩在他們的手上,卻又不說在什麼地方,讓吳大哥去救人。吳大哥、劉前輩和南荒三位前輩,以及烏兄弟、東方姊姊和武堂哥,他們都出去分頭尋找楊前輩去了。只留下我來照看你。」

    柳含煙聞言面色大變,失聲道:「他們這樣分頭去尋義父會被各個擊破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與我說一聲?」

    展飛鶯自然不會想到情勢會如此惡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吳大哥當時說,那『幻陰草』的藥性還有一陣子才能消除,而且醒過來後,會腹痛不止的。因此吳大哥不讓我們打擾你。」停了一下,她又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吳大哥和劉前輩他們的武功那麼高,也能被別人各個擊破?」

    展飛鶯沒有行走過江湖,不知江湖險惡。平日裡她也只與林武堂等人泡在一處,也不知道現在京城內究竟是什麼狀況。柳含煙現在哪有功夫與她解釋,當時也不喝人參燕窩粥了,忍著痛從床上坐了起來,向展飛鶯道:「你快帶著我出去尋他們。」

    展飛鶯遲疑了一下,道:「他們已經出去很久了,我們現在趕去,恐怕也來不及了。再說,如果連吳大哥都對付不了的事情,只有我們倆去了就能夠扭轉乾坤?」

    「我去,就是不讓吳兄犯錯。他那個人,除了張三豐外,從來不將任何人,任何事情放在眼裡。以前有我在他的身邊,還能幫著他把把舵。可是一旦我不在他的身邊,以他的這種性格就容易出大事。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大家都得倒大霉!弄不好我們都會被禍滅九族!」

    柳含煙的話並不是虛聲恫嚇,可是展飛鶯卻並不知道吳天遠大鬧紫禁城,危脅朱元璋的事情,所以聽了柳含煙的話後雖然有些著慌,卻並不是十分害怕。她趕緊扶起柳含煙,向屋外行去。

    展飛鶯只覺柳含煙全身都在顫抖著,也不知柳含煙是因疼痛,還是因為心中害怕才抖成這樣。她螓首微轉,卻見柳含煙此時已是香汗淋漓,原本蒼白的臉色此刻更無一絲血色,甚至那櫻唇也微泛白光。展飛鶯駐足不前了:「我們還是別去了,照這種速度找去,我們即使找到吳大哥他們,還不知得到什麼時候。況且,我估計,我們還沒找到吳大哥,柳姊姊就得倒下了。」

    柳含煙咬著牙,大口大口地吸著冷氣,真不知道吳天遠為瞭解這「幻陰草」究竟在她身上用了什麼藥,怎麼藥性如此劇烈?她顫聲向展飛鶯問道:「李總管還在府內吧?」

    「應該在的。是不是要我去尋他來?」展飛鶯將柳含煙扶到走廊邊坐下,便準備去將李應昌尋來。

    展飛鶯的步子還沒邁出,卻聽得一聲清亮的鶴唳之聲。柳含煙聞聲雙睛一亮,扶著展飛鶯站起身來,道:「快去找那只『鐵羽鶴』。」柳含煙聽吳天遠說過,那只「鐵羽鶴」是「正一嗣教真人」張正常的座騎,被他收來之後便一直放養在府內。既然這只鶴能馱得動張正常,想來也應該能負得起她柳含煙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號令得住這只「鐵羽鶴」。

    柳含煙忍著痛費了好一會的功夫才找到了那只「鐵羽鶴」。那只鶴此刻正悠閒地在月光下梳理著自己的羽毛,可是柳展二女一接近那只鶴,它立時便停了下來,滿懷戒惕地望著柳展二女。

    柳含煙好容易挨到「鐵羽鶴」的身前,道:「你能載我去見吳天遠嗎?他現在遇上了麻煩,我生怕他會出事。」

    「鐵羽鶴」似一點也不相信吳天遠那樣的人物也會出事,帶著懷疑的眼神歪著頭望著柳含煙。柳含煙知道現在的情形不容許她與這只不知好歹的鶴在這裡浪費時間,緊咬著銀牙道:「我是吳天遠未過門的妻子,你快載我去見他。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便不讓他煉丹給你吃!」

    雖然,柳含煙與吳天遠的戀情已經半公開化了,可是讓她當著展飛鶯的面自承為吳天遠未婚妻,也足夠令她面紅耳熱的了。可是這一會她也顧不上臉面這樣東西了,她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吳天遠的身邊去。所以她說完之後,並沒有流露出應有的嬌羞之色。心中雖然焦躁不安,臉上卻滿是一副不怕「鐵羽鶴」不就犯的神色。

    柳含煙的危脅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鐵羽鶴」一聽自己將吃不到丹藥,便有些不安起來。它對著柳含煙望了又望,它記起來,這個姑娘倒是經常與吳天遠在一起。又見柳含煙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使它覺得柳含煙似乎完全可以令其修煉進業的道路中途崩斷。想到這裡,「鐵羽鶴」不得不低身俯首,示意柳含煙上到它的背上去。

    柳含煙吃力地攀上「鐵羽鶴」的背上,雙手緊緊地摟住「鐵羽鶴」的頭頸。然後向展飛鶯吩咐道:「展家妹子,如果你明天一早沒能見到我或是吳兄回來,你便自己逃命去吧。順便還請你去找到李總管,請他即時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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