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瑞王府
上天終於眷顧她了!
桃紅跟在女管事後頭,低垂著臉,嘴角不停抖動。她太想歡呼大叫了,卻要拚命忍住,實在是苦極了。
進了王爺府,不只月銀升,衣服也漂亮,吃的更是比以前好,簡直就像進了金山銀庫,隨便一幅畫、一個花瓶都價值連城……想到這兒,她的心口也癢了起來。
「桃紅,往後你就專門照顧回春園裡的花花草草,這兒的植物若是枯死了一枝,你也別在這兒待下去了。」女管事柳四娘挑著細細的柳眉,指著府裡最綠意盎然、繁花盛開的園子。
「是。」桃紅恭敬地回答。
「王爺最喜歡在這園子裡賞花飲酒、下棋看書,你可得伶俐些。除你之外,主要負責照顧王爺起居的有三個奴婢,牡丹、芙蓉跟紫薇,一會兒我再介紹給你認識……」
桃紅點點頭,恭敬地又應了一聲,聆聽柳四娘的訓誡與指示。這王爺府的規矩與大戶人家相比,沒有多大不同,主要是王爺生性隨和,不愛擺架子,對禮法也不重視,所以規矩自然鬆些。
但柳四娘一再告誡,鬆可不是目無長上、隨心所欲,這麼大一個府,若沒了規矩禮法,豈不亂無法紀、雜亂無章?桃紅聽著,連忙點頭稱是。
她叨叨念念地,帶桃紅逛了大半個園子,這一路正好遇上了芙蓉跟紫薇。她們兩人今年都是十七,還比她小上一歲。芙蓉靜靜的,看起來不大愛說話,穿著淺黃衣裳;紫薇五官甜美,杏眼小嘴,穿著一身紫衣。
柳四娘又交代了一些事後,便要芙蓉與紫薇帶著她熟悉園子裡的工作,自己先走了,說是還有其他要緊的事得處理。
「王爺真的好厲害啊!」紫薇歡喜地拉起桃紅的手,左看右看。
桃紅一臉茫然,不曉得她是什麼意思。
「王爺說今天一定能找到人,沒想你就出現了。」紫薇解釋。「想來王爺卜的卦越來越厲害了。」
原來這王爺還會卜卦,桃紅思忖著,可惜她不大相信這種占卜之术。
「來,我帶你去見王爺。」
「王爺不是還在睡嗎?」桃紅問道,女管事明明對她說王爺都睡到午時才會醒來。
「一會兒要上朝,所以今兒個醒得比較早。」紫薇領著她走到幾扇敞開的門前停下。
「王爺,新來的奴婢到了。」
「進來。」
紫薇領著人入內,桃紅始終低著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靴,往上是月牙色外袍,腰間束著玉帶,袍子一看就是上等絲綢,繡著云符與蟒蛇。
她聽見他拿起杯蓋,啜了一口茶後,才道:「抬起頭來。」
「是。」她應了一聲,抬起頭來。
當他打量她時,她也在看他。王爺比她想像中年輕,大概才二十出頭,濃眉鳳眼,鼻梁挺直,面色如玉,唇角勾著淺笑,眼神和氣,卻透著一股威嚴,畢竟是皇室出身,眼眸間帶著一股貴氣與威懾。
他長得是好看的,但不是那種奪魂攝魄的俊美,而是溫煦的,像一陣春風似的,令人覺得舒服。
「叫什麼名字?」晏伏易饒有興致地盯著眼前如搪瓷娃娃般可愛的姑娘。
「桃紅。」
「多大了?」
「十八。」
「還以為你只有十四呢。」他微笑地又喝口茶。「哪裡人?怎麼會賣身為奴的?」
「孤兒,養父是夏崵人氏,五年前因病去世,桃紅無以為生,只得到大戶人家為奴。」
晏伏易問道:「怎麼不嫁人呢?」
「存夠了錢就嫁。」
紫薇笑道:「嫁了人就有夫婿可依靠,還存什麼錢呢?」
「還是存點錢安心。」桃紅堅持,小時行乞過,所以她立志要存大錢。
「原來是個小財奴。」紫薇調侃。
「王爺,該出門了。」立在王爺身旁的大奴婢牡丹小聲提醒。
「嗯。」晏伏易站起身來,說道:「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牡丹三人送王爺至廊道後,才轉身又走回屋裡。
「桃紅,屋裡的事你不用打理,專心顧好園子裡的花草就行了,除你之外,我還會派兩個奴婢幫著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可以問芙蓉跟紫薇。」牡丹說道。
「是。」桃紅恭敬地應了聲。比起芙蓉和紫薇,牡丹更加亮眼動人,可說是三人之冠。
可與師姊的絕世容顏相比,牡丹美則美矣,卻不到艷冠群芳之等,而自己與她們相較,只能居末。師母常說她生得好,可愛靈秀,面有福氣,師姊雖傾城傾國,但自古紅顏多薄命、紅顏禍水。這些話當然是安慰她的,不過她一點兒也不在意。
「那就下去吧!」
「是。」桃紅躬身行禮後才走了出去。
見她走下階梯,進了園子後,紫薇才道:「我以為桃紅是要接以前桃花的工作。」
「她才剛來,等她熟一點再說吧!」
「我可以先教她泡茶。」
「隨你的意思吧。」牡丹沒再言語,逕自走到內室整理。
園子裡,桃紅在芙蓉的囑咐下,拿了竹掃帚清理落葉,芙蓉自己則拿著剪子,小心翼翼地剪著花枝。
桃紅輕快地掃著落葉,腦袋裡想著王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方才他說話的樣子是挺和善的,就像四娘說的那般和藹可親,也不擺架子。她待過幾個大戶人家,遇過和善的,也見識過嚴厲潑辣的,有的公子哥還下作無比,見奴婢有幾分姿色就想染指,這王爺看起來倒不像這樣的人……
「桃紅。」
「是。」她很快反應過來,轉身面對紫薇。
「不需這麼拘謹。」紫薇笑道。「你會不會泡茶?一會兒我教你,王爺對茶很講究。」
「只懂一點皮毛。」桃紅說道。「姊姊,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雖然紫薇小她一歲,可在這兒比她資深,所以還是稱她一聲姊姊表示尊敬。
「叫我紫薇就成,不用拘禮。」
「是。」
「你要問什麼?」
「柳管事說我是來頂替桃花位置的,真是這樣嗎?我不好意思問柳管事,只能問你。」
紫薇笑道:「這沒什麼好不能問的,你是來頂替桃花的沒錯,因為桃花嫁人了,自然得找人補她的缺。」
「府裡不是還有很多奴婢嗎?為什麼要到外頭找?就因為王爺卜的卦嗎?可說到這兒我又不懂了,不過就是補個奴婢的缺,為什麼需要卜卦?」
她以為只是純粹來照顧園子,還慶幸進了王爺府要享福了,可紫薇的說法讓她很疑惑,自己是不是蹚進什麼渾水了。
「嗯……」紫薇面露猶豫之色。
見她眉頭擰蹙,眼露遲疑,桃紅立刻道:「若不方便說,就不需告訴我了,你當我多嘴就是。」
聽了這話,紫薇笑道:「倒也沒這麼嚴重,只是這些事大伙兒甚少公開談論,不過我想王爺不久也會告訴你,我就簡單說說。王爺自小就体弱多病,五歲時一度昏迷不醒,生死交關間,來了個世外高人……」
桃紅眼都亮了。「怎樣的世外高人?」她對這個最有興趣了。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個修煉成仙的道長,說他能救王爺,可救活之後,王爺得跟他到山裡去修行,說是王爺有道緣。那時人都奄奄一息了,皇上跟王妃方寸大亂,就答應了,沒想那老道人還真厲害,念幾個咒語、給王爺吃了幾帖藥,王爺就活了。」
桃紅的眼越瞠越大。這到底是真的還是瞎編來唬哢她的?
「王爺病好了之後,皇上跟王妃自是舍不得王爺跟著道人去修行,便反悔了。」
「怎麼這樣!」桃紅一臉不贊同。「言而無信嘛。」
「噓,怎麼能這麼說皇上跟王妃?」紫薇警告地看她一眼。「天下父母心嘛,哪舍得孩兒離開自己。」
「後來呢?」桃紅催促。
「聽說王爺自己倒是挺想與老道人走的,可皇上舍不得,就留道人在宮裡,老道人在宮裡待了幾年,便駕鶴仙歸……」
「死了?」
「不清楚,有說死了有說沒死,前兩年還傳說有樵夫在扶云山見過老道人。」紫薇頓了下繼續道。「他臨走前說,王爺本有仙緣,專心修煉必可成仙,無奈雙親 難舍,機緣已失,只能在紅塵中歷劫。首先第一個劫難,也是最重的死劫,會在王爺二十四歲時到來,若能避過,自是福壽綿延,若避不過……」紫薇沒再說下去, 面露憂思。
「那與奴婢有什麼關系?」桃紅繞回原題。
「當然有關系,我們是來保護王爺的。」紫薇微笑。
桃紅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什……什麼?」
「你別緊張。」紫薇讓她驚恐的模樣給逗笑。「不需要咱們上刀山下油鍋,待在王爺身邊就行了。」
桃紅狐疑道:「就這樣?」
「就這樣,我們四個就像王爺的護身符。」
「護身符是有法力的,能驅鬼避邪,我們能做什麼,打耗子殺油蟲?別跟我說王爺會怕耗子。」桃紅一個字不信。
紫薇讓她逗得嬌笑不已。「唉喲,沒想到……你還挺逗的。」
「你這說法沒法讓人信服。」桃紅開始思考是不是該溜之大吉,她是來做奴婢的,不是來當印符驅邪的。
「真的是這樣,老道人說的,選來的奴婢要有幾個條件;名字得帶『花名』,年齡十六到二十之間,還有生辰八字得與王爺契合,從王爺十歲起就是這樣安排,奴婢們都換過好幾輪了。」
「所以桃花是年紀到了嫁人的?」
紫薇點頭。「她幾個月前滿二十一,王爺作主讓她嫁了,所以現在最大的是牡丹姊,不過再過幾個月她也要滿二十一了。」
「那王爺什麼時候滿二十四?」
「三個月後。」說完這話,紫薇蹙了下眉頭。
桃紅一驚,聽起來不妙,感覺好像會有慘事發生,還是走吧,雖然這兒月銀多,但總覺得透著古怪。
她只聽過道士幫人作法改運,沒聽過找四個奴婢就能趨吉避凶的,反正奴婢在哪兒都能做,也不一定非待在這兒不可。
好,打定主意,晚上就走——
★★★
午時過後,王爺回府,跟在後頭的下人抱了一箱的玉石古玩進來,再後頭的奴婢提著裝糕點的小漆盒入內,最後則是幾疋絲綢,都是王妃與皇上送的。
晏伏易把她們四人叫到跟前,說箱裡的玉石珍寶是王妃要送給她們的,見著喜歡的就拿去。
聽見這話,桃紅口水差點沒流出來。
她湊上前看,有各式玉馬、玉豬,還有玉跪人、玉手鐲四只,正好一人一個,珍珠項鏈也是一人一條,還有金釵玉釵、幾盒胭脂,甚至還有絲帕,每一條繡著不同的花案。桃紅細眼看去,正好是代表她們四人的花朵。
她已經極力克制,可手還是顫抖著。這麼……這麼好的東西都給她們?她還是多待幾天吧,說不准送她們一人一座宅子,那她真要仰天大笑了。
晏伏易不經意地掃過桃紅的臉,見她嘴角顫抖,眼睜得像牛眼那麼大,以為她是沒見過那麼珍貴的東西而嚇呆了,仔細一瞧,才發現她眼中的雀躍與興奮。
這倒有趣了,來了一個貪財的奴婢。
牡丹與芙蓉一如往昔較為平靜,低聲致謝。
將糕點一並賜給她們後,他正想午寐休息,下人來報,景王來府探望,紫薇立即到隔壁的茶房泡茶,桃紅跟著過去學習。
她從紫薇口中才曉得,景王晏伏兢在皇子中排行老五,晏伏易排行第九,兩人雖不是同母所生,但感情很好,除了景王外,王爺的同母弟弟恭王也常上這兒走動。
桃紅看著紫薇如何舀茶葉、溫杯、衝茶等等,表面上裝得很認真,卻留幾分注意力傾聽外頭的動靜。當紫薇示意她衝茶時,她拿起高細的湯壺,對准茶碗衝下,水柱如一道瀑布衝進碗內。
在水至八分滿時,她俐落地拿起碗蓋蓋上,飛快的動作讓紫薇揚眉。
「你還挺俐落的。」紫薇說道。
「我以前做過。」桃紅俐落地將熱水注入另一個茶碗。「我性子急,開始的時候拿捏不好力道跟動作,老燙著手。」
紫薇淺笑。「看得出你是個性急的人,以前泡茶都是由桃花來做的,以後就由你來吧!」
「好。」她放下湯壺。
「你會做茶餅嗎?」
桃紅搖頭。
「一會兒我教你,你先把茶端過去,我做幾塊茶餅當點心,景王很喜歡吃。」紫薇自櫃上拿了面粉和水。
「好。」桃紅端起黑色嵌金的托案,沉穩地走到隔壁。
景王也才剛進門,身後站著兩個護衛,威風凜凜,桃紅低著頭,靜靜地走到兩人面前,恭敬地奉上兩杯茶。
「這就是新來的奴婢?」晏伏兢細細端詳垂著臉蛋的桃紅。「抬起頭來。」
「是。」桃紅揚首,盡量保持面無表情。
景王與晏伏易眉宇間有些神似,但臉型較方正,雙眼炯炯有神,劍眉高鼻,頗有幾分霸氣。
忽然一抹紅光吸引她的注意,她垂下眼,赫然發現景王的拇指上戴著扳指,扳指通体鮮紅,如鮮血般濃郁,她的心加速跳動,四周的一切瞬時黯淡,只有那血紅的扳指發出亮光,而她的心要跳出來了……
這是墨血玉,一般血玉並不值錢,可墨血玉卻價值連城。
「長得倒靈秀。」晏伏兢盯著她的臉。
「謝王爺。」桃紅垂眼回答,心口發癢,恨不得把那墨血玉給奪下來,吞進肚子裡。完了,心越跳越快,不行……她得克制……
晏伏易坐在一旁沒吭聲,笑笑地拿起碗蓋,拂了拂熱燙的茶水。
「下去吧。」晏伏兢說道。
「是。」她才轉身,一股殺氣自後頭逼來,唰地一聲,利劍出鞘。她沒時間多想,立馬低下頭,躲過一招,對方唰唰唰又出三招,桃紅靈巧地後退,轉身面對刺殺她的人——沒想到竟是景王的護衛。
「你做什麼?」桃紅沈下臉。
護衛沒與她廢話,再次向她攻去,桃紅只得閃躲。景王見他倆過招,贊道:「沒想到這小姑娘功夫不錯。」
「是有兩下子。」晏伏易喝口茶。
自桃紅來時,他就發現她腳步輕快,卻不是浮虛,而是扎實有練過功夫的底子,方才她端茶來時,步履平穩,身形沉著,五哥也注意到了,所以無聲示意護衛出手試探。
「再不住手我生氣了!」桃紅避開劍身。她至今不明白為什麼受到襲擊。
「你生氣了要怎麼著?」景王笑問。
「不怎麼著,我走了,不待這兒了。」她飛身而出。
她輕功極好,輕盈如燕,不到瞬間便飛掠而出,景王詫異道:「快攔下她!」一轉頭,晏伏易在同時飛竄而出。
護衛想抓住桃紅,沒想到她輕功如此了得,一會兒就飛出丈外,他急忙提氣跟上。晏伏易飛掠過他身旁,緊跟著前頭靈巧的身影。
「桃紅,停下來,跟你鬧著玩的。」晏伏易縮減兩人之間的差距。
「一點兒都不好玩!」桃紅回頭,對他扮鬼臉。
他笑道:「以後不玩就是,快停下。」雖然他向來不大重視規矩,不過這丫頭也太目無法紀了。
「誰曉得你是不是在騙我,我要走了。」她在樹梢上飛掠,很快就飛過園子。
晏伏易好笑道:「你已經是這兒的奴婢了!」
後頭的護衛丟給他一捆繩子,晏伏易接過後立即甩出,在桃紅要飛出王府時,將繩索套上她的腰際。
「啊——」桃紅驚叫一聲,一股內勁將她往後扯,她穩不住自己,霎時往後飛去,正巧撞上晏伏易的胸膛。
「這下不能再淘氣了。」他低頭說道。
她抬起頭,他似笑非笑的臉孔只離她幾寸,而她的背正靠著他的胸膛,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瞬間脹紅臉,推開他,氣惱地道:「我才沒淘氣,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要殺我,我自然要跑!」
「王耀只是在試探你,沒要殺你。」他帶著她由樹上飛下。「這兒畢竟是王爺府,見著可疑的事端總要探查清楚,我們怎麼知道你不是要來殺我的奸細?」
「殺你乾麼?你不是再幾個月就會自己死掉。」桃紅生氣地扯開繩子。
晏伏易一愣,又笑道:「紫薇告訴你的?」
她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牡丹跟芙蓉不是那麼快就會跟人熟絡的性子。」撇開兩人,就只剩紫薇了。
「紫薇說這不是秘密,過不久你也會告訴我的。」她趕忙道,不希望他怪罪紫薇。
他將繩索丟給一直站在後頭的王耀。「桃紅,以後這等私逃出府的事不能再發生,你已經賣給王府,不能仗著自己輕功厲害,說走就走。」
「你怎麼都不生氣?」雖然管事說過他是個隨和的王爺,但容得下人這樣頂撞還不生氣的主子,她還真沒遇過。
「你這丫頭是無禮了點,不過有點意思,留在身邊給我解悶也好。」他說道。
她狐疑地看著他。「解悶?」
「每個人見了我都恭恭敬敬的也無趣。」他微笑。「有你這野丫頭在身邊,日子說不定有趣點。」
「我才不是野丫頭。」她反駁。
「那你是什麼?」他揚眉,轉身往回走,示意她跟上。
桃紅想反駁,卻也沒法睜眼說瞎話,她本就不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好吧,我是野了一點。」她緊跟在後,經過護衛身邊時,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步步相逼,會變成這樣嗎?
「你的功夫跟誰學的?」晏伏易探問。
「養父。」
「你養父的輕功如此厲害?」
「不厲害,是你們輕功不好。」桃紅說道。
「姑娘真愛說笑。」後頭的王耀忍不住插嘴。
「是我養父說的。」
晏伏易笑而不語。
當三人走回房時,景王正和芙蓉下棋,一見桃紅忍不住調侃道:「飛走的小鳥又回籠了。」
桃紅原想反駁幾句,轉念一想,對方畢竟是王爺,禮數還是得顧及,便沉默以對。
芙蓉見自家主子回來,立刻起身,晏伏易說道:「無妨,你就跟五哥下完吧!」
「是。」芙蓉輕聲應著,又坐了下來。
晏伏易閑適地在坐榻上斜靠而坐,示意桃紅給她剝瓜子。晏伏兢拿起黑棋在右上角落下,一邊說道:「九弟,給我卜個卦吧。」
「何事?」
「你有聽說吧,近日出了一個采花大盜,因事關女子名節,姑娘們大都三緘其口,不願多言,案情一直苦無進展,孫大人一個頭兩個大,昨天我去瞧他,整個人瘦了一圈,所以我想幫他個忙。」
「這事我也聽說了。」晏伏易拿起瓜子就口。
「你占個卜,給孫大人一個方向,免得他瞎忙。」
晏伏易抬頭瞄向正專心剝瓜子殼的桃紅。「你可聽過這事?」見她沒反應,他拿瓜子殼彈向她的肩。「跟你說話呢。」
桃紅這才反應過來。「聽過。」
「有什麼想法?」他又問。特意問她的意見是懷疑她與采花賊有什麼關系,怎麼兩人輕功都如此了得,是否同出一門?
桃紅一臉不解。「我又不是捕快,哪有什麼想法。」
「聽說那采花大盜輕功極好。」晏伏兢說道。
桃紅恍然大悟。「你們不會是懷疑我吧?」
晏伏易笑道:「懷疑你什麼?」
「怎麼,小桃紅有調戲女人的嗜好嗎?」晏伏兢促狹道。
這人怎麼老愛消遣別人?桃紅不高興道:「王爺瞧起來才像個采花大盜。」
「大膽!」一旁的護衛不高興地喝了一聲。
晏伏兢倒是不在意地大笑。「無妨,別這麼大聲,小心嚇著她,一會兒她又逃走,咱可追不上。」
晏伏易瞧著桃紅一臉不高興,微笑要她去櫃子裡拿占卜用的龜殼,她拿回來後,他先定定神,才拿起龜殼搖動。
桃紅聽見裡頭傳出硬幣聲,小時候她見過算命术士做過相同的事,那殼尾巴有個洞,硬幣會從那兒出來。
晏伏易倒出三枚硬幣,記下正反面後,又將硬幣放回龜殼中搖動,這樣來回幾次後,才得出一個卦來。
桃紅見他掐指運算,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開始生起好奇之心,真想問他是不是學過仙术,那老道人是傳說抑或為真?
沉吟半晌後,晏伏易才道:「三天後自有結果。」
「這麼快,那我可要告訴孫大人一聲……」
「先別說。」晏伏易搖頭,而後別有深意地看了桃紅一眼。
背脊竄起一股涼意,她抖了下。
看來此地還是不宜久留,總覺得再待下去,會遭到暗算,還是選一天溜之大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