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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 [紫魚兒]全世界為你唱這小情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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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6:03
第30章

  蘇年華的這間病房有獨立的衛生間,門緊關著,燈光透過磨砂玻璃從裡面映出來。

  陸辰站起身把病房的吊燈關了,又坐回沙發,側著耳朵,仔細的聽著裡面嘩啦啦的水聲。

  是蘇年華在洗澡。

  嗯,水聲大了,她大概離開淋浴頭了。

  嗯,水聲又小了,她大概又站在淋浴頭下面了。那剛才在做什麼?呃,大概去拿浴液之類的吧?

  水聲停了,她洗好了?有吹頭髮的聲音,哼,就她那頭髮還用吹?

  陸辰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剛長了一點髮茬的光頭,又有點鬱悶。

  衛生間的門輕動,陸辰迅速倒在沙發上裝睡,他聽見蘇年華朝這邊走了過來,急忙屏住呼吸緊閉眼睛。
  
  腳步聲就停在他旁邊,蘇年華柔柔的說了句:「陸辰,你睡了?」

  陸辰自然是不會吭聲的。

  「商量件事兒吧,你下次要裝睡的時候,眼睛別在眼皮底下骨溜溜動行不?」蘇年華慢條斯理的說著。

  她頭髮上沒吹乾的水滴落在陸辰的臉頰上,陸辰不甘心就這麼睜開眼睛,可也覺得再裝下去更傻……
  
  「蘇年華。」陸辰騰的坐直了,沒好氣的回應:「我睡著了眼睛也骨溜,怎麼著?」

  「那你睡著了還能說話?」蘇年華無耐的坐在他旁邊,陸辰覺得沙發的一側往下一沉。

  「你能不能減減肥啊。」陸辰鄙視的打量著蘇年華。

  「我都瘦成這樣了還減什麼啊!」蘇年華憤憤的把袖子挽上去,細細的手臂在陸辰眼前晃著示威。

  陸辰的鼻端縈繞著蘇年華熟悉的氣息,他咽了咽口水又有點腦充血:「你把家裡的沐浴露帶來醫院了?」

  「豬頭啊,我暈著上的車,還能帶沐浴露?」蘇年華放下手臂,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腿伸出去老長,極舒服的歎了口氣:「這病房和賓館似的,一直住著也行啊。」

  「胡說八道。」陸辰忍不住微笑著,拍了拍蘇年華的頭。

  「陸辰。」蘇年華沒有躲開他的手,由著他的舉動,臉色卻很平靜。

  「有話要說?」陸辰斜靠在沙發上,換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好了看著她。雖然沒開燈,可光線也並不十分的暗,能看得清蘇年華側臉柔和的線條,小小的鼻子,向上翹著的嘴唇。

  「也沒什麼,就是每次生病都要想家。」蘇年華輕聲說著,說完,長舒了口氣,扭過頭看著陸辰,臉上用力擠出一個笑容。

  「你家裡不是……不方便」陸辰錯不開眼睛的看著蘇年華,嘴裡說著話,腦海裡卻想的是另一件事:數蘇年華的睫毛……

  「想小時候的家。」蘇年華明白陸辰的意思。她父母離婚了,當初的蘇家小院歸了母親,後來母親又改嫁,那個本來溫暖的小院變成了她不大想回的地方。

  「對不起,那個時候我不在國內,幫不到你。」陸辰少有的溫柔語氣,倒叫蘇年華有些不適應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蘇年華淡淡的語氣,不想再說這個話題,那些讓自己不愉快的記憶忘記了才好。

  況且,那個時候陸辰也還小,隔著個太平洋,又能指望他多操心自己的家事?
  
  「好吧,過去的事不談了。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一下,今天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陸辰收起了笑,一本正經的說著:「不止是今天,從你去盛世說起吧。」

  「你不累?」
 
  「我不累,呃……你如果累……累也得說!反正明天上午你不用上班。」陸辰霸道的下了命令,他很怕今晚不問以後更沒機會問了。

  「那好吧。」蘇年華嘿嘿笑了起來,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
  
  陸辰刹那間悔悟:蘇年華這人表面上安靜,其實和熟悉的人就愛沒完沒了的聊天,在QQ、MSN、校內、開心,只要她熟的,沒一個不被她聊怕過。為此,葉薇送了她一個外號:大水神。

  可是現在,自己居然扯著大水神逼著她來水?豈不正中她下懷?陸辰心裡一寒,長夜當哭……
  
  半個小時過去了,蘇年華講到了JP中分男,陸辰安靜的聽著,適時給予簡單的回應,他對中分男不感興趣,因為他明白那在蘇年華的生活裡是個正牌炮灰。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陸辰成功的把話題繞到了夜然帶蘇年華去會所的那個晚上,蘇年華滔滔不絕的講著粉紅香檳、和文斐之間的較量、夜然幫她等等。這部分,陸辰的話多了些,他敏感的針對文斐肯給蘇年華使用他專用的鬱金香酒杯而氣惱。看來這小子也意圖對蘇年華不軌,陸辰當即立斷,把文斐劃歸為一級有害份子。
 
  第三個半小時過去了,蘇年華一直在講盛世的工作如何如何,蛇妖如何如何、夜然的另外兩個秘書如何如何。陸辰仔細的盤問了另兩個秘書的身世背景、人品相貌、學歷愛好等等。雖然目前沒什麼可疑現象,可難保今後不會犯錯誤。於是,陸辰在心裡把這兩個秘書劃歸為二類有害份子。

  第四個半小時,蘇年華濃墨重彩的講述了有關於古董花瓶、邁巴赫和懶羊羊的故事。在她的口述中,那個花瓶不像是十五萬美金,倒像是五十萬美金;邁巴赫也不像是普通車,更像是坦克;懶羊羊根本不是土狗,那完全就是世界冠軍名貴狗,而且還得一朝落難、蒙受不白之冤,被蘇年華慧眼識金狗帶回身邊。

  陸辰聽的愈發的仔細,想抓住她話裡每一點細節去分析。於是,夜然在陸辰的心裡被劃為特類有害份子。

  蘇年華講述的聲音愈發的低了,口齒開始含糊,陸辰明白,她想睡了……

  「喂,你拉著我說話,現在自己又先睡了,不行!」陸辰推醒蘇年華。

  蘇年華皺了皺鼻子故作醜樣,命令似的口吻:「你也去洗澡,別以為當陪床的就可以不洗澡隨便污染空氣!」

  「我說,我住在這裡你就不怕?不彆扭?哪有你這樣的女孩子,放個大男人在房間裡又是洗又是漱的!」陸辰忽然來了脾氣,對著蘇年華橫眉立目。

  本來就是!這樣的單獨相處,為什麼蘇年華就不能表現的羞澀一些……溫婉一些……可人一些……難道她壓根就沒把自己當男人?

  想到這裡,陸辰心裡油然而生巨大的沮喪。

  ﹡﹡﹡

  入夜,病房裡靜悄悄的。
 
  陸辰擠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方才他悶著頭進去洗澡,心裡多多少少企盼著蘇年華能夠像他一樣的偷聽,至少會好奇吧?

  可他磨磨蹭蹭走出衛生間,羞答答抬頭看了一圈,發現蘇年華居然已經躺到病床上睡了個一塌糊塗。

  老實說,剛才蘇年華犯傻的表情讓他心裡像貓抓一樣癢癢,很想揪光她的頭髮,或者是像小時候一樣抽她屁股。

  可這兩種明顯都不行了,於是他只能一個人躺著心癢癢。
  
  按說,如果忽略掉醫院這個大背景,今晚應該是算個美好的夜晚吧?房間裡有兩扇大落地窗,有白色的窗簾和紗窗,透過紗窗還能看到天上掛著一輪黃色的月亮;窗外有樹、有林蔭路、還有蟬聲輕唱。

  最主要的,是房間裡還有蘇年華。

  可是……陸辰不喜歡躺在沙發上看蘇年華,因為從他的方向,只能看到蘇年華的兩個腳丫子!

  透過從窗子傾瀉進來的月光,蘇年華的兩個腳丫子白的近乎透明。小小的腳趾,肉肉的,間或晃動一下,大概是夢到什麼了。

  這男人的腳和女人的腳確實是不一樣啊。陸辰出神的看著,可距離太遠了看不太清,便儘量輕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光腳搬了個折凳放在病床的一側坐下了,最後實在忍不住,把自己的一隻腳抬高了伸上床,緊貼著蘇年華的,又摸索出手機打開照相功能,黑暗中閃光燈驟亮,小小的手機螢幕上,定格出一大一小兩個親密無間的腳丫子。

  「嘿嘿……」陸辰拼命忍著不讓自己笑的太大聲,這張照片太神奇了,感覺就像是他和蘇年華一起躺在這床上……

  折騰夠了,陸辰把腳放下來,本來是打算躺回沙發上,可瞧著蘇年華的睡姿又錯不開眼睛了。原來她睡著的時候這麼安靜,就像……像一具僵屍。

  沒錯,就像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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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6:46
第31章

  她倒好,惹了那麼多事情,自己睡的這麼香。陸辰忿忿的看著蘇年華,又忍不住坐在床上湊近了。

  她頭髮燙的卷打開多了,喜羊羊看多了也有了幾分美羊羊的樣子,嗯,是看多了,絕對是看多了。

  不過……方才在送院的路上夜然也這麼摸過她的頭髮!

  陸辰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取出錢包,拿出裡面的一個薄片型瑞士軍刀卡,輕輕抽出裡面的微型小剪刀,俯身揪住幾縷蘇年華的頭髮,左比劃、右比劃。

  嗯,應該把這幾縷被夜然摸過的剪掉。

  另外也算報了她剃自己光頭的仇。  

  可是……
  
  陸辰下不去手,端詳了半天還是沒敢,他很怕剪的多了,蘇年華醒來之後看出來會直接把他踹回大洋彼岸。這丫頭,面軟,心黑著呢!

  不過她當初剃自己光頭的時候怎麼就不見猶豫?忒黑了!

  陸辰惡狠狠的隔空扇了扇蘇年華頭頂上方,扇出兩股小風,意思就是抽過耳光了……

  扇完了,陸辰繼續對著「僵屍」發呆。

  這一晚上就這麼過去了?小時候在蘇家小院,蘇年華也沒見這麼能睡啊,到了夏天的晚上還要纏著蘇爸爸講故事。就蘇爸爸那幾個破故事,講了一遍又一遍蘇年華也沒記住,豬頭!

  不過豬頭長大了……陸辰一陣感慨,變長了……躺在這裡有一米六幾了吧……模樣也變了……腿看上去還挺長,醫院的病號褲又肥又大,褲管早被蘇年華蹭上去了,露了小半截腿,嗯,挺白。

  腰嘛……看不出來,都被衣服擋住了。陸辰小心翼翼的撚起蘇年華的病號服衣擺,輕輕掀開道縫,嗯,腰還有點細……上面呢?

  多年前那個夏日的午後,蘇年華穿著蘇媽媽的大恤衫洗衣服,那恤衫也像這病號服這麼肥大,當時的蘇年華俯下身,那兩個小櫻桃,粉紅粉紅的。現在粉紅櫻桃也長大了吧?陸辰偷偷的、輕輕的、繼續把衣擺往上掀,頭也不由自主的湊近了……順著黑古隆冬的衣擺洞往裡看……看不大清……繼續……隱約小山坡……繼續

  「啊!」一聲慘叫,是陸辰,他的光頭被響亮的捶了。

  蘇年華「騰」的坐了起來,扭身就打開了檯燈,劈頭蓋臉對著陸辰就是一陣猛捶:「壞蛋!不學好!不學好!我叫你不學好!」

  「啊!唉喲!啊!……唉喲……」陸辰不斷的嚎叫。

  其實蘇年華早在陸辰折騰她腳丫子的時候就醒了,這回她留了個心眼,想悉心觀察,推測陸辰最近的反常究竟是怎麼回事。

  果然,他神經兮兮拍腳丫子照片。蘇年華腦海裡浮現出三個字:戀腳癖。

  他又神經兮兮的摸出小剪刀想給自己剪頭髮。蘇年華腦海裡又浮現出兩個字:下蠱。

  然後,他在自己頭頂做了些古怪的手勢,呼風喚雨似的。蘇年華覺得:天靈靈、地靈靈。

  最後,他居然掀自己衣服,頭往裡鑽!蘇年華腦海忍無可忍的下了判定:大BT!
 
  這就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留學回來的下場!

  夜然料想的沒錯,這個夜晚果然更糟了……

  第二天上午,蘇年華是自己辦的出院手續,因為陸辰早被她趕跑了。

  回到家,懶羊羊果然大鬧天宮了,屎尿就不說了,蘇年華早有心理準備。懶羊羊還把年華家裡所有它能拖動的東西全部拖到他的「臨時床榻」上。

  蘇年華對著那堆東西愣了半天,尋思著懶羊羊原來的主人是不是撿破爛的啊……

  抓緊打掃了房間裡的衛生,蘇年華驚喜的發現夜然甚至還買了定時的餵食器和自動喂水器,真是細心,否則自己上班的時候還真怕會餓到懶羊羊。

  唉,自己真是燒到高香了,有這麼好的大BOSS。

  昨晚由陸辰而引發的小小不愉快暫時被蘇年華忘記了,不過在上班之前,蘇年華還是專門上街給陸辰買了一樣禮物,包裝得嚴嚴實實的。

  蘇年華認為,現階段,這是送給陸辰最合適的東西。

  ﹡﹡﹡
  
  下午來到盛世,沒等屁股坐穩,唐婉就從夜然辦公室裡出來了,上上下下打量起蘇年華,一臉的疑惑,吩咐了句:「通知司機送夜少去拍賣行,你也去。」
 
  「好的唐小姐。」蘇年華應了,迅速內部對講通知了司機,心裡覺得自己還是蠻像個小白領,偷笑。

  蘇年華正偷笑著,冷不妨唐婉湊近了,幾乎是臉貼臉的問:「年華,你昨晚住院了?」

  豁!連這事兒她都知道,肯定是夜少講的。嗯,果然她和夜少之間有點啥……要不然能事無巨細和她說?

  蘇年華內心極八卦的腹誹,嘴上卻答了:「是啊,過敏而已,老毛病了。」

  「你男朋友送你去的醫院?」唐婉追問。

  蘇年華心想:哦,開始試探了。硬著頭皮答:「也不是男朋友,好朋友而已,也是老朋友。」

  「哦……不是男朋友?真的?」

  「不是。」

  「那就好。」唐婉甜蜜的笑了起來:「總之不要影響到工作。」

  「哦對不起唐小姐,我以後不會隨便請假……」

  「請假也要看是因為什麼。」唐婉更甜蜜的笑,蘇年華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好在還要去拍賣會,十五分鐘後,蘇年華已擺脫了唐婉的問東問西,跟著夜然下樓。

  來盛世這麼久,夜少好像是第一次不自己開車。蘇年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從後視鏡偷瞄著夜然。

  他閉著眼睛靠在後面的位置上,眼底有隱約的青色,顯然是昨晚沒休息好。

  失眠?會不會是因為那十五萬美金花瓶的損失?蘇年華心裡開始發虛。

  呃……難道是因為他昨天和自己在一起,唐婉吃醋了?蘇年華心裡更虛。

  要不要說點什麼,還是讓夜少好好休息?蘇年華忐忑不安的看著後視鏡裡的夜少,內疚的感覺愈發強烈。

  也許這個世界真的存在感應,或是巧合,蘇年華發呆偷瞄的瞬間,夜然忽然睜開了眼睛,視線把蘇年華逮了個正著。

  沒錯,夜然的確是不大舒服,可和蘇年華所想像的兩件事都完全無關,他只是老毛病犯了:頭痛。

  可是後視鏡裡蘇年華那雙眼睛,讓夜然暫時忘記了自己仍然在頭痛的事實。

  小說裡或者電視劇裡,經常有描寫誰的眼睛會說話,對此,夜然一向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父親教過他,單憑觀察一雙眼睛是根本不可能看出過多的性格,有性格極複雜的人也會長著一雙極單純的眼睛。

  可蘇年華的眼睛,確實……在說話,滿滿的兩個字:抱歉。

  這兩個字,讓夜然有一瞬間的失神。

  他身邊一向不缺乏人圍繞,從在美國念書、到回國學習執掌盛世,大家對他的眼神不外乎有欣賞、憤恨、躲藏、坦然。

  能對他施以抱歉的,目前為止只有蘇年華。因為他只以行動,給了蘇年華一個人這樣的資格。

  蘇年華的眼睛很漂亮,這點,連唐婉都承認。為此,唐婉甚至還用了句話來形容:腹有詩書氣自華。

  她很少這樣誇讚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這點,讓夜然有些驚訝。

  他和唐婉說了昨天發生的事,他當故事在講,唐婉當笑話在聽。

  唐婉說,如果事情不是蘇年華搞出來的,她會認為是白癡所為。可放蘇年華身上,她只覺得無比恰當、無比的可能。

  人和人之間的感覺就是這麼奇妙。

  蘇年華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隻傻羊羊,無害的傻羊羊。可神奇的是這只傻羊羊的身上卻有種不一樣的東西,讓人不能輕易去拒絕、去輕視。唐婉還警告他:兩兄弟喜歡同一個女人的戲碼並不好玩,已經過時了。他笑著否認,的確,生活很狗血,而他沒時間狗血。

  夜然收回了視線,因為蘇年華的臉開始愈發的紅,像火燒雲。
  
  「昨晚你那個朋友很有趣。」夜然一隻手按著額角說著,他忽然間很有了說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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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7:08
第32章

  「哦,他人很好。」蘇年華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昨晚陸辰莫明其妙的表現,心裡有隱隱的擔心,這孩子咋變成這樣了……

  夜然沒有再問下去,他看得出蘇年華有些心不在焉,他更聽得出蘇年華對陸辰在言語上的諸多維護。

  沒錯,朋友之間就是這樣,不論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對外的時候總會保持一致的態度,我可以說你,因為你是我朋友,別人不能說你,因為你是我朋友。

  「夜少,我們今天要去競拍的是什麼?」蘇年華把話題扯向工作方面,她從沒參加過此類活動,心裡很怕會出糗。

  夜然簡單答了,「是一幅傳世繡品,叫百鳥朝鳳。」

  「很名貴嗎?」

  夜然沉默了會,只笑了笑,「對夜家來說的確很珍貴,而且它本來就屬於夜家,已經找了很多年了,想不到會流落在S城。」

  「哦。」蘇年華瞭解的點點頭,原來是家傳的東西,難怪會這麼重視,看來今天是勢在必得了。

  車裡恢復了安靜,各自想著不同的事情。

  S城義信拍賣行在業內頗具知名度。夜然雖很少參加此類活動,可也聽說過義信拍賣的大名,根據唐婉拿來的資料看,義信拍賣最主要做的是文化藝術品和海外回流私人文物方面的生意。

  今天正午要拍賣的大部分是海外回流文物,從價值和意義上來講,並不屬珍品範疇,所以拍賣行並沒有大肆的做什麼宣傳,文斐能拿到消息也純屬偶然。

  昨晚從醫院回來後,夜然連夜上網遊覽了義信拍賣的預展,那幅百鳥朝鳳果然在其中,拍賣品介紹也只有簡單的數句,天印朝雙面華繡絕品,相傳為華繡最後一位傳人夏微眠所出,後因戰亂,輾轉流失到海外。

  夏微眠……這個夜氏子孫永世傳記的名字,在百鳥朝鳳終於重現的時候卻沒有和夜家扯上一絲半縷的聯繫。

  夏微眠……名字纏綿在唇齒間,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夜家祖先的故事。

  夜然正胡亂想著,車停了,義信拍賣行到了。

  蘇年華先沖下車,極其靈俐的幫夜然打開車門,瘋羊羊頭探進車裡笑著,「夜少,請下吧。」

  車外的陽光隨著她打開車門的舉動傾瀉進來,包裹著蘇年華一臉的甜蜜撞進夜然的視線,讓夜然促不及防。

  這丫頭,永遠這麼高興嗎?夜然有些恍然的下了車,站在蘇年華的身旁,由著她接過自己手中的資料夾,忽然間很想再摸摸她的綿羊卷頭髮,就像昨晚她昏迷的時候一樣。

  可又怎麼可以呢?

  正猶豫著,身後有車駛來,不客氣的朝著他們按起了喇叭。

  夜然下意識的護住蘇年華,手臂環起她的腰朝安全的方向帶了帶。

  蘇年華粗枝大葉的根本沒留意到夜然的舉動,她只是驚訝的瞪著對方車裡的人:文斐。

  文斐今天開的不是那輛maybach,換了輛藍色敞篷跑車,車頭上的標誌蘇年華依舊是不認識……

  蘇年華瞧著文斐極囂張迅速的把車停在夜然的車旁邊,然後跳下車,更囂張的姿態朝她和夜然走了過來。

  想到昨天的事,蘇年華有點心虛,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縮在夜然的身後。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文斐不太對勁,昨天毀了他十五萬花瓶的時候也見他這樣的表情啊……感覺就像個未來戰士走過來一樣……

  「今天也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夜然疑惑的問文斐。

  「有啊,我沖著百鳥朝鳳來的。」文斐直截了當說明來意。

  夜然皺了眉頭,「一點也不好笑。」

  「不好笑?這個好不好笑?」文斐惡狠狠的摘了墨鏡,直視著夜然。

  蘇年華驚訝的發現,文斐的一隻眼睛變成了烏眼青……

  「你爸不是在法國?」蘇年華脫口而問,花瓶的事兒昨天才事發,今天他就這樣了?他爸從法國飛回來揍他也沒這麼快吧?

  「不是我爸!是個女人幹的!」文斐悲憤異常,「就抱抱那女的!不就軋死她狗嗎?把我打成這樣。」

  蘇年華腦海裡馬上回憶起昨天的那個兇悍的姑娘,長的倒是清清秀秀的,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可是說出的話來一字一字和刀子似的。蘇年華有點疑惑,「可是她一直和我在一起啊,還把小狗賣給我了……你不是陪傷者去醫院了嗎?她追過去的?」

  「誰知道她怎麼那麼神,簡直就是個女超人,把她那狗說的和外星狗似的,非要賠錢。錢是小事,我文斐不是小氣的人,可我最看不慣像她這種愛佔便宜的!我絕對有理由懷疑她根本就是縱狗死亡,伺機敲詐!」文斐怒火沖天的抱怨。

  夜然啼笑皆非,聽說過縱狗行兇的,還沒聽說過縱狗死亡,也只有文斐想得出這詞。不過也難怪他會生氣,眼睛都被打成這樣了,那姑娘還真是超人,文斐一向自命英俊不凡,吃了這麼大的虧,不氣暈才怪。

  「可是我已經賠錢給她了……」蘇年華憤然。

  「賠了多少?」文斐追問。

  「三百,本來是兩百一,她說沒零錢找,就把小狗給我了。」

  「三百!我昨天跑到狗市專門問了,還有天橋底下,土狗二十塊一隻還送個籃子。這個女人貪得無厭!」文斐氣的毛兒都快炸起來了,烏眼青幾乎變成烏眼紫。

  「可是這和夜少有啥關係啊,為啥你要搶百鳥朝鳳。」蘇年華難得機靈一次,抓回話題。

  她沒法不機靈,方才文斐一說來意,她腦袋裡可上想的是夜然會不會把罪怪到她身上,然後罰錢……扣工資……一生為奴還債……

  「和他沒關係,難道你要一個人扛?」文斐從夜然身後揪出蘇年華,湊近了,烏眼青對上蘇年華,「花瓶是不是他給你的?」

  「嗯……」

  「他明知道那是我家寶貝,他就這麼隨便拿給你玩,這擺明瞭輕視我文家的東西。」文斐慢條斯理的繼續說,「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找件夜家的寶貝隨便玩玩,讓我想想,那百鳥朝鳳給我家貓當門簾,當屏風?」

  蘇年華大急,看向夜然,夜然苦笑了下,拉回蘇年華,只是看了看表對著文斐說了句:「時間快到了,咱們進去再說,百鳥朝鳳不會落到你手裡。」

  「走著瞧。」文斐示威一樣站近了,一字一字的說著:「即使我不要那個百鳥朝鳳,總能想辦法讓你多花些錢,多花些精力,也值了。」

  他和夜然的身高相仿,年紀相仿,氣勢也相仿,磁場更加的相仿。

  蔫羊羊蘇年華站在中間,欲哭無淚中……

  離拍賣會正式開始還有一刻鐘,蘇年華坐在夜然的旁邊,緊張的盯著斜左側的文斐。

  「你這樣瞧著他也沒用,除非你眼神是鐳射,可以讓他憑空消失。」夜然並沒抬頭,仍舊翻看著手中的拍賣圖片資料冊。

  「怎麼辦,他一會兒肯定把百鳥朝鳳的價錢往高了哄抬。」蘇年華一想到錢,心疼的要命。

  夜然沒接話,只笑了笑。

  他知道蘇年華說的對,他也瞭解文斐。坦白說,文斐的確是一個……非常之閑著無聊的人……他絕對有時間,也有精力來搞一場損人不利己的惡作劇。

  在文斐的心目中,丟什麼不能丟面子。昨天花瓶被毀了,他明知道會被文家老頭子責駡的狗血淋頭也沒怎麼生氣。可當被一個姑娘揍了之後他卻跑來撒火,可想而知那姑娘讓文斐丟了多大的份兒。

  想到這會兒,夜然真對昨天的事兒有了幾分好奇,扭頭問蘇年華,「昨天賣你狗的女人是什麼樣的?敢動手打文斐?」

  蘇年華的頭朝大廳的方向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眼神變得直勾勾的,臉上現出可怕的微笑,中了邪一樣說著,「長頭髮,梳個馬尾,清清爽爽的,上身穿白T恤,下身穿藍色牛仔褲,大眼神。」

  「年華,你怎麼了?」夜然覺得不大對勁,猶疑的朝著蘇年華的視線瞧去。

  大廳門口處,一個長髮,梳個馬尾,清清爽爽的,上身穿白T恤,下身穿藍色牛仔褲,大眼睛的姑娘正在探頭探腦往裡瞧。

  已經有保安朝她走過去了,大概是向她要拍賣會的邀請卡吧。

  「夜少,」蘇年華的笑容無比的燦爛,一激動,竟拉住了夜然的手,半眯了眼睛,極WS的說了一句話,「我不會讓文斐得逞的,哈哈。」

  夜然無語的看著WS羊羊蘇年華,又看了看斜對面玩著手機的文斐,心裡湧上巨大的同情。

  文斐,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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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7:27
第33章

  「喂……啊,行……好的好的……就這麼定吧。」蘇年華手裡拿著手機,裝模作樣的往門口走著。

  手機裡自然是沒人應她的。
 
  「哎?你是……請等等。」那馬尾姑娘的注意力果然被蘇年華吸引了,猶豫的開口攔下蘇年華。

  「呃?哦,你是……昨天賣狗給我的?」蘇年華放下手機,佯裝恍然:「你怎麼在這裡?」

  「對,是我。」馬尾姑娘俐落的甩了甩頭髮:「我來找人,昨天和你一起姓文那男的在裡面吧,我進不去,你幫我叫他出來唄。」

  「呃,你說文斐吧。我今天沒和他一起,我和他也不熟……呃準確說來,他是我的債主。」蘇年華淒淒默然。
  
  「債主?」馬尾姑娘驚訝:「我以為你和他是朋友。」
  
  「我可沒有那麼有錢的朋友,對了,你找他什麼事?」
  
  「讓他道歉,還要賠錢!」馬尾姑娘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不是賠了你狗錢了?」

  「那是狗錢。我還要找他賠我的精神損失費!本來錢也是小事,我就煩他那態度,昨天我也去了醫院,他一幅臭顯擺的死樣子,好像我們老百姓一個個都想敲詐他一樣。嘁,即然如此,我非要和他說個明白不行。你知道他昨天說我什麼了?他說我是刁民!奶奶的,他以為他是皇上嗎?我就刁民給他看!」馬尾姑娘一臉的憤憤不平。

  「啊?他真這麼說了。」蘇年華一臉加倍的同情:「那你一定要找他說清楚,讓他道歉。他如果不道歉,你就死纏著他。士可殺不可辱。」

  「是啊,我昨天搶了張他的名片,今天打到他那個什麼酒莊才知道他來這兒了,我就跟來咯,可是沒邀請卡不讓進。」馬尾姑娘有點沮喪:「沒關係,我就在門口守著,等他出來。」

  蘇年華心道你要是在這兒等著,我的事兒就壞菜了……急忙從包裡摸出備用的邀請卡遞給馬尾姑娘:「我這兒還有一張,你用吧。」

  馬尾姑娘猶豫的接過:「你,你真的不是他朋友?」

  「他是我債主,我是白毛女!」蘇年華眼淚汪汪:「我欠了他十五萬美金,賣身都還不清。」

  「什麼?他居然讓你賣身還債?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事兒,連你這樣的都不放過!這個禽獸!」馬尾姑娘一聽就炸了毛兒了,氣惱程度瞬間升級:「行,謝謝你,我進去連你的仇一塊兒報了。」

  剛想走,又拿出錢包翻出一百元塞到蘇年華手裡:「你和他不一樣,你是痛快人,這錢還你。另外,我叫方大大,有機會咱們再聊!」

  說完,風風火火的就朝裡面走去了,還大肆的把邀請卡在保安臉上揮了揮。
  
  保安愣了愣神,檢查了下邀請卡,居然還是貴賓級的,便也不好再攔,由著她進去了。
  
  蘇年華在門口呆了一會兒,手裡拿著一百塊錢,咽回沒說完的幾句話:文斐沒讓我賣身……另外……我哪兒樣的啊……他為什麼就得放過我這樣的啊……難道我很差?方大大,這名字有個性哎。

  之後的事情,蘇年華不知道了,她溜到衛生間躲了十分鐘才出來。

  先是探頭探腦在大廳門口看了一會兒,文斐果然不見了。舒了口氣回到夜然身邊坐著,拍賣會剛好開始。

  「文斐走了?」蘇年華小聲問。

  「走了。」夜然簡單答了,臉上的表情依如平常的鎮靜,心裡卻笑翻了天,他知道必定是蘇年華幹的好事兒。

  方才夜然瞧著那馬尾女孩兇神惡煞的進來,俯到文斐耳朵邊兒上說了幾句話,竟然就把一臉悲憤的他給帶出去了。

  厲害!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即使放在善羊羊蘇年華身上也同樣適用。

  正在蘇年華糾結於內疚還是不內疚的情緒當中時,第一件物品的競拍終於開始,是個N年前的墨硯,蘇年華心煩意亂的聽了會兒,精神明顯很難集中。

  「夜少。」

  「嗯?」

  「那個,方才文斐沒出什麼糗吧?」

  「出了。」

  「那個女孩……看起來挺斯文的吧?不會動粗吧?」蘇年華開始緊張。

  「斯文?你覺得她斯文嗎?」

  「啊?」蘇年華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份了,人家花瓶毀了都沒找自己算帳,自己卻……

  「夜少,那個女孩兒……你有沒有看清她拿沒拿什麼大瓶大罐啥的……比如像琉酸鹽酸啥的東西?又或者是有沒有武器」

  夜少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呃……這不好說,我看她的包挺大的,裝個罐子進去也不稀奇。」

  「啊?」蘇年華快哭了:「我其實不是壞人,我只是尋思著……我不想讓你再損失錢了……文斐一會兒一定會抬百鳥朝鳳的價。完了,我是不是太壞了。」蘇年華開始了害怕,不過很明顯是遲到的害怕。她的眼前呈現出被毀容後的文斐,惡狠狠的朝她撲過來:還我的臉……

  「我明白。」夜然一本正經的回答:「你是盛世的員工,幫盛世省錢是應該的。」
 
  蘇年華沒吭聲,仍舊只顧著害怕。

  其實她當時出去給那個方大大邀請卡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要是讓夜然損失錢,就一定會炒了自己,甚至把損失算到她頭上……

  可是怎麼辦?要出人命啊?好吧,和葉薇說說。

  摸出手機心跳肉跳的編短信:如果我為了自己,出賣了一個剛認識不久的朋友,是不是太壞了?

  葉薇回信:那朋友我認識嗎?

  蘇年華:不認識,是文斐,就是和你提過的比賽喝紅酒的那個。

  葉薇:他活該,誰讓他那麼有錢,記住,給有錢人使壞不叫壞,叫替天行道!

  蘇年華:哦……

  放回手機,看著拍賣行的天花板,蘇年華再次有了淚奔的衝動……自己交的還真是損友啊……

  果然物以類聚!

  第三件展品是著名畫家黃石素的作品《玉蘭花》。1平尺大小,底價10萬元人民幣。夜然好像忽然來了興趣,問蘇年華:「你喜不喜歡?」

  蘇年華愣了下,尋思著這要是直接擺十萬塊錢她更喜歡,可也不能就這麼實話實說對不,只能臉露豔羨狀:「真美,真藝術,真喜歡。」

  「喜歡就好,送你。」夜然的聲音不大,可也沒有刻意的壓低,語氣裡的曖昧引人旁人略有側目,蘇年華傾刻漲紅了一張臉,擺了擺手,搖了搖頭,不知道他是說笑還是當真。

  競價開始,每次舉牌不低於兩萬元人民幣。

  夜然只是笑著,懶洋洋第一次舉了牌子,價錢變為十二萬。

  「還有人比十二萬更高嗎?還有嗎?」拍賣師高亢的聲音問著全場。

  隔了幾秒,前排左側位置就有人回應,價錢變為十四萬。

  「夜少,你不是來買百鳥朝鳳嗎?咱為啥要競這個畫?」蘇年華湊近了夜然耳邊小聲問著。

  「你說過你喜歡,你想要的,又有什麼難。」夜然所答非所問,表情一幅理所當然,眼神一睛意亂情迷。

  蘇年華愕然,對著夜然的明顯放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是想著夜然是不是耳朵有點背啊……

  一來二去的,價錢已經漲到二十萬。

  競拍大廳裡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蘇年華和夜然,從禮貌的側目變成禮貌的好奇,正所謂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蘇年華沉不住氣了,她瞧著夜然的樣子,完全就是想千金搏她一笑啊。可是……可是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帶這樣嚇唬人的啊……蘇年華冷汗流了一背,手腳都不知道放哪裡了,

  終於,在夜然再次想舉牌把價錢抬到二十四萬的時候,蘇年華忍不住出手,死死的拖住夜然的胳膊,也顧不上什麼禮儀、顧不上規矩。

  夜然揚了揚眉,並沒掙開蘇年華的「鉗制」。

  「不要了,我不喜歡那個,真的不喜歡。」蘇年華頭腦一熱,不管不顧的就嚷嚷了出來。
  
  「二十二萬第一次……第二次……真的沒有人再舉牌了嗎?……二十二萬……成交!」一錘定音。
  
  二十二萬的價錢,前面最左側的人競拍成功,一陣祝賀的掌聲響起。
  
  蘇年華擦了把冷汗,沒意識到自己還緊緊握著夜然的手腕。
  
  「年華,沒買到,你可以鬆開了。」夜然湊近了蘇年華的臉旁輕聲說著。

  外人眼裡,又是兩個小情人在甜甜蜜蜜了。

  蘇年華只覺得臉側癢癢,夜然突如其來的舉動超乎了她二十四年的想像力和承受力之外,她實在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夜然吃錯藥了?

  夜然當然沒有吃錯藥,相反,他是忍笑快忍到吃藥了。不過現在還不能向蘇年華揭開謎底,不急,拍賣會結束了再說。

  很快,展廳恢復了平靜,開始了第四件展品的拍賣程式:百鳥朝鳳。

  LED屏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展示了這件精美絕倫的繡品。看得出,年代雖然有點久遠了,可繡線的色澤仍舊很鮮豔。蘇年華不懂這些,只有仔細聽著拍賣師的介紹。哦,原來是華繡的絕品,蘇年華想起上大學的時候聽導師念叨過,大概和天印抗琉那段歷史有關。
  
  這個繡品不才是夜然的傳家寶嗎?

  蘇年華偷眼打量夜然,他卻是一幅百無聊賴的表情,隨便翻看著手中的畫冊目錄,時不時還拿出手機玩弄下,眉宇間神情淡淡的,顯得心不在蔫。
  
  究竟是搞什麼名堂?

  蘇年華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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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7:43
第34章

  「總而言之,這百鳥朝鳳繡屏是深具歷史價值與藝術價值的繡中珍品,起拍價五十萬元人民幣,每次舉牌不低於五萬人民幣。」拍賣師終於介紹完畢,喊出起拍價。

  蘇年華強作鎮定,心裡感歎,瞧瞧人家就是不一樣,隨便個傳家的繡屏都幾十萬不眨眼。好在把文斐給支走了,要不然再競拍下去,不得上百萬?

  萬幸萬幸!

  「年華,你不覺得剛才那幅畫很可惜嗎?如果拍下來,放在客廳好不好?或者你喜歡放在書房?」夜然忽然又問著。

  蘇年華悲哀的看著自己的終級大BOSS,她確定了一件事:他是故意的。

  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可一定是故意的。

  「夜少,我覺得可以放在窗子上當窗簾,還是個捲簾。」蘇年華無比真誠的回應著:「二十幾萬的窗簾,顯得多麼有錢。」
 
  旁邊有人偷笑,竊竊私語,夜然愣了愣,不自然的附合了句,果然閉緊了嘴。
 
  「有沒有?好,那位先生出價五十五萬。」拍賣師的視線看著前排最左側的人。

  蘇年華有些奇怪,那人就是方才和夜然一起競拍畫的,怎麼他現在又想要繡屏?

  「有沒有出價高於五十五萬的?有沒有?」拍賣師環顧著展廳內場,所有人都不大感興趣的表情。

  蘇年華下意識看向夜然,他不是就奔著這繡品來的?怎麼還不競價啊?心下茫然。

  拍賣師又天花亂墜的說了好長一通,無外乎是這繡品如何如何精緻,如何如何價值連城,如何如何國寶。蘇年華聽的都快流口水了,這哪是介紹繡屏啊,完全是介紹重建的圓明園啊……

  「有沒有出價高於五十五萬的?有沒有?」拍賣師口乾舌躁的最後一次詢問,底下還是沒動靜。

  「五十五萬第一次,五十五萬第二次……五十五萬……成交。」拍賣師落錘。

  蘇年華的心臟隨著那一錘音撲通落地,說不上是失落還是遺憾,她很不喜歡這種猜測的感覺。

  這就結束了嗎?不是一直在說要務必拍到嗎?連牌子都沒舉過一次,反而在個莫明其妙的畫上倒耽擱了那麼長時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走吧。」夜然站起身來,示意蘇年華。

  蘇年華抬頭看了看他,不再多問,沉默著跟在他身後,繞過別人的座椅出了拍賣大廳。

  外面的廳空空蕩蕩的,顯然提前離席的人並不多。

  「不想回盛世,年華,陪我去個地方。」夜然平靜的語氣,即沒有競拍失敗的沮喪,也不像剛才在拍賣會上的刻意張揚。

  「嗯。」蘇年華點點頭,不再多問,仍舊跟著夜然。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問題: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跟著夜然的腳步朝前走?

  夜然的身材很挺拔,肩膀很寬,走路的時候不大喜歡說話,不過總會留意周邊的環境,就好像後背也長了眼睛一樣。有一次在盛世等電梯,從另一部電梯上走下來個抱著很高一疊資料夾的員工,幾乎撞到了心不在蔫摳手指頭的蘇年華,是夜然拉過了她,而當時夜然明明是背對著這個方向。

  嗯,也許就是從那次開始吧?反正跟著他就相當於安全了,蘇年華暗自給自己的想法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出了拍賣行,司機已經把車開過來停穩在門口。夜然想了想,安排司機回盛世,他親自來開車。

  蘇年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仍舊有點糊塗,忘記了安全帶,報警聲響起,夜然無奈的笑了笑,伸出手拉過安全帶,幫她系好。

  開到主幹道,夜然忽然開口問:「你餓不餓?」
  
  蘇年華看了看車上的表:「還不到三點。」
  
  「去吃下午茶。」夜然轉著方向盤,斬釘截鐵的決定了。
  
  蘇年華張了張嘴,咽回了連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什麼的話。鬱悶的摸出手機,發短信給葉薇:我老闆和陸辰都喜歡幫別人做決定,為什麼我討厭陸辰這樣,不討厭我老闆這樣?
  
  葉薇迅速回復:因為他是你老闆,給你發工資,不能得罪金主,切記,切記!
  
  蘇年華:可是陸辰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葉薇:朋友如手足,老闆如衣服,誰脫我衣服,我砍他手足!

  蘇年華忍無可忍:你可以滾嗎?
  
  葉薇:行,一圈五百!
  
  忍俊不禁,蘇年華還是笑出了聲,心滿意足的放回手機。唉,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和葉薇聊聊就行了。

  「多雲轉睛。」夜然忽然悠悠的來了句。
  
  「呃?」蘇年華愣住了。

  「從競拍那幅畫開始你就在生悶氣吧。」夜然把車上的冷氣開的稍大了些,蘇年華的綿羊卷吹的一動一動。

  「我只是助理秘書,哪裡敢生悶氣。」

  「你心裡一定在罵我,獨斷專行、故弄玄虛、一意孤行,對吧。」

  「不敢不敢。」

  「年華,你的表情全在臉上了,還說不敢?」夜然微笑著繼續說:「其實我在盛世第一次見你是在電梯裡,記得嗎?」

  電梯?蘇年華腦袋迅速倒帶,回憶起來盛世面試那天,電梯裡那個恐怖悠長的P。臉上開始發燙,他還記得?他不會還以為是我放的吧……
  
  「你放心,我知道那不是你。」夜然就好像會讀心術一樣,給蘇年華吃了顆定心丸:「其實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不是你幹的。」

  「為什麼?」

  「因為你的表情,要怎麼說呢?」夜然忍俊不禁:「你當時就像一個不小心走進了老虎籠子的兔子,即無辜,又無奈,好像天要塌了一樣。」

  「我有那麼喜怒形於色?」蘇年華下意識摸了摸臉:「我一直以為自己挺老練的……老成持重……」

  「嗯。」夜然看了看她:「剛才在拍賣會我的確是故意的,不過你也配合得很好。」

  「夜少,不是我說啊,方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好賴給我個提示啊。我稀裡糊塗跟著你去拍賣會,稀裡糊塗就變成了配合者,可是……可是我雲裡霧裡啊,那個繡屏究竟還要不要?」
  
  「這就是我要說的問題。」夜然淡淡的語氣打斷了蘇年華的抱怨:「你是我的助理秘書,將來你也有可能幫助盛世的繼承人繼續工作,所以請你從現在開始,認真聽,認真學習每一件事。」

  「呃……盛世的繼承人,不是你嗎……」蘇年華納悶的問。
 
  「那只是一個職務,可能是任何人。你不是為我工作,是為盛世。」夜然輕描淡寫點了句。
  
  蘇年華有些隱約的不安。這句的道理她懂,可是從夜然嘴裡說出來,就有了種很奇怪的感覺。按說像盛世這樣的家族企業,繼承人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指定嗎?

  「好,我來解釋。」夜然繼續說著:「我昨晚查了資料就覺得有點奇怪。義信拍賣行近年涉足的海外回流文物非常多,按說,夜家在尋找百鳥朝鳳的事情在業內並不是新聞,以義信這樣的規模沒理由不清楚。可是我回S城這麼久了,才會忽然從文斐的嘴裡才能知道這件事,很蹊蹺。」

  「啊?你的意思是文斐是奸臣?」蘇年華咬牙切齒。

  夜然方向盤差點打滑,啼笑皆非:「文斐是可信的,你不用懷疑他。」
  
  「那還好。」蘇年華惡狠狠的錯了錯牙齒。

  「不知道你注意了沒有,拍賣會一開始,坐在前排最左側的那個男人就一直在和場內的另外三個人有交流。」夜然繼續說。
  
  蘇年華苦笑著搖頭,她哪兒意識到啊,她那會兒全神貫注的在想文斐會不會被那個叫方大大的女孩潑硫酸了。
 
  「你沒注意也不奇怪,畢竟是第一次帶你來參加這樣的拍賣。拍賣看著簡單,其實裡面的問題很多,那三個人,也許根本就是義信的托兒。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什麼我本來不敢肯定,不過從和我搶拍那幅畫開始,我想他們的目標是我。」

  「那幅畫最後被他們拍到了,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他們自己的腳?」蘇年華有點明白了。

  「這要感謝你的配合咯,關鍵時刻拼命按住我的胳膊。」夜然想到剛才那一幕,笑了起來。

  蘇年華呃了半天:「那要是我沒按你胳膊呢?豈不是一直要競下去,不然就露餡了吧?」

  「我想你一定會攔住我。」

  「為什麼?」
  
  夜然沒馬上回答,扭頭看了看蘇年華才簡單說了:「感覺。」

  沒錯,就是一份感覺。

  應該來說,義信這個套子下的還不夠專業。夜然從小和父親出席的拍賣會,比這兇險幾倍的也有。畢竟這次只是投的幾十萬的展品而已,夜氏在美國競拍地皮、油田的場面才稱得上是波瀾壯闊。

  一般來說,這樣的小規模拍賣,拍賣的又沒有特別出名的展品的時候,拍賣行往往會安排幾個內部人競拍,又或者是展品的主人自己會安排一些人來哄價。夜然和蘇年華坐的位置靠後,他從進入大廳起,就在觀察著每一個舉牌的人。前排左側的舉牌人初看之下沒什麼不同,可他過多的肢體語言就不得不讓夜然多看了兩眼,一看之下才發現他竟然在使用拍賣界少有的肢體「密碼」和別人互通有無。隔他稍遠的位置上,就有另一個人在和他遙相呼應,示意他跟價,或者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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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關係到百鳥朝鳳,夜然不得不多留心了下,那個看似做主跟拍的顯然也並沒有太大的權利,他手裡拿著的手機恐怕一直沒有掛斷吧。

  就是說,場外另有人在指導。

  幾十萬的拍賣而已,會動用這麼大的陣仗?如果對方的目的不在錢,那就有更有趣了。借著拍賣那幅畫的機會,夜然小小的探了對方的底。

  最後一錘,蘇年華死命的按住了他的手臂,而他也適時的表演出了自己的遺憾。另外他也確定了一件事,那幅百鳥朝鳳,恐怕今天還拿不到。其實夜然心裡隱約想到了一個名字,類似的無聊伎倆,也只有那個人會一玩再玩,樂此不疲。

  百鳥朝鳳的真正賣家也許就是那個人。唐婉上午收到的資料顯示,百鳥朝鳳最後一次現世的時間地點,剛好和那個人的行蹤吻合。幾年前在Christie那個人就和夜然交過手,也是在最後一錘輸給了夜然。他一定想不到,今天他還是贏不了,因為夜然根本不接拍。

  可是如果賣家真的是他,恐怕在有生之年,夜氏也難以再得到那幅百鳥朝鳳了。有些問題,的確是錢沒辦法解決的。

  轉了個彎,夜然的車子駛進一條安靜的馬路,兩邊的建築不同於S城慣常的高樓大廈,反而以低矮為主,青磚碧瓦的很有古樸的感覺。

  蘇年華知道,這是傳說中的S城「皇城區」。

  左彎右繞的,駛進一條狹長的小巷,迎面就是一個外觀看上去類似四合院的地方。院門敞著,夜然直接把車開了進去。

  蘇年華下了車,覺得眼睛有點兒不夠用了,夜然帶她來的地方總是這麼……神奇。上次的會所就夠小徑通幽了,這次的四合院更是恍若隔世。

  青磚碧瓦自不必說了,這四合院中庭面積大的嚇人,蘇年華開始懷疑這條小巷的長度是不是都相當於四合院的內庭寬度了。

  左邊廂房前排一溜串的樹蔭架子,爬了各類樹藤纏纏繞繞的垂遮下來,底下還擱了兩三個青石圓凳,看上去倒是個消暑的絕佳地方。

  中庭擺了個碩大的青花瓷缸,裡面波光斂灩的。

  蘇年華忍不住走過去,湊近那水缸看。水缸裡的水很深,缸壁是青綠色,透著水也泛著碧。奇怪的是,缸裡什麼都沒養,只在缸底有個圓圓的東西在動,蘇年華仔細辯認著,也看不出是個什麼物件。

  「這是活的還是死的啊。」蘇年華喃喃自語,頭朝缸裡探的更深了。

  那圓圓的物件居然蠕動的更歡實了,左扭扭右扭扭,煞是可愛。就在蘇年華看的入了神的同時,忽然間,那圓東西瞬間擴大,極飛速的鑽出水缸,破出水花直沖向蘇年華的面門。

  眼瞧著蘇年華的腦袋就要遭殃的同時,夜然大力的從後面扯開她,可仍舊有水花濺在她的頭髮上。
 
  蘇年華心有餘悸愣在當場,瞧著水面鑽出的東西,居然是個下面有彈簧支撐的皮質拳擊手套,上面還印了個京劇小丑臉譜,隨著彈簧的擺動,晃晃悠悠的,就好像在嘲笑蘇年華一樣。
 
  這水缸原來就相當於是個大的吃驚盒!

  「呸呸!死小子壞我好事!好久沒樂過了。」四合院正房一間門打開了,裡面走出個穿對襟麻質衣料的白髮老太太,一臉的皺紋,一臉的不悅,開口抱怨。

  「阿妹,這麼大的東西打上來,你越來越狠了。」夜然笑著,一手拉著蘇年華,一面走上前去單手抱那個老太太。

  蘇年華還是沒回過神,心臟跳的厲害,這老太太也太匪夷所思了,居然躲在一邊等著看人上當!況且夜然叫她什麼?阿……還妹?

  「又打不壞,怎麼,心疼?」被稱做阿妹的老太太斜眼打量著蘇年華,表情就三個字:不滿意:「嘖嘖,又瘦又矮的,死小子品味太差。」

  夜然為難的看了看蘇年華,臉上罕見的抱歉神色。

  蘇年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選擇性耳聾,望天。

  「怎麼,不服氣?」阿妹好像就和蘇年華扛上了,句句緊逼。
 
  「服,不敢不服。」夜然擋在一老一小兩個女人中間,忙不迭的說:「阿妹,我們進去了,你在這裡慢慢玩兒,一會兒肯定還有上當的人進來。」

  說著,連拉帶扯的拽了蘇年華就朝西廂一間房子走去。房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夜然示意蘇年華先邁了進去,他隨後關緊了門,留那個「阿妹」在中庭嚷嚷個沒完,什麼她年輕時候如何如何之類的話。

  其實不用他這樣拉,蘇年華是不會與那老太太一較長短的,她只是覺得有趣罷了。

  不過顯然,這間屋子更加有趣。古,真古,裝修的倒像個古代大家大戶的格局,屏風、雕花仿古紅木桌椅一應俱全。再擱點兒輕紗什麼的就完全像個武俠拍攝地了。

  夜然倒是對這裡極熟,不知道從哪兒翻出個遙控器,對著一側的竹壁按了下,嘀的一聲,原來是隱藏著的空調,沒一會兒,悶熱的房間就涼快起來,果然舒服。

  「過來坐。」夜然席地而坐,地板上擺了個矮型的木桌,上面擺了整齊的一套茶具。
 
  蘇年華知道夜然是茶道高手,盛世他辦公室裡也有這些個東西。學著夜然的樣子盤腿坐下了,可越看夜然盤的越仙風道骨,可越看自己盤的越像大媽……

  「夜少,這裡你常來?」蘇年華沒話找話,只覺得靜了不好。

  「也不常。」

  「那個阿妹……是誰?」

  「是我家的老管家,現在這裡養老,閒不住,就幫她開了個這樣一個茶莊。你也看到了,生意並不大好,她沒事兒就整客人。」夜然想到阿妹的種種「事蹟」,忍俊不禁。
  
  蘇年華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哇,老管家都有這待遇……這個地界可是S城的「皇城」啊,有錢都買不到的地皮……這麼大的四合院,就開個沒人來光顧的茶莊,眼睛都不眨一眨……哇……是不是在盛世做久了都有這待遇……哇……做到退休!一定做到退休!

  夜然看著傻笑起來的蘇年華,水煮沸了都忘記管了:「怎麼了?」

  「沒,沒什麼。」蘇年華強自平息了情緒,裝模作樣的環顧了下四周:「這裡是不是缺少特色,所以生意不好?S城裡像這樣古色古香的茶莊也蠻多吧。」

  「沒特色?」夜然揚了揚眉,嘴角的笑帶了抹意味深長:「說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這裡沒特色,要不要試試看特色?」

  「呃……」蘇年華有點心虛:「類似於水缸裡的拳頭,就不要試了吧,我比較脆弱……」
  
  「當然不是。」夜然搖了搖頭,想了想又說:「你閉上眼睛。」
  
  「啊?還要閉眼睛?不用了吧。」蘇年華咧了咧嘴,她膽小,很怕忽然從哪兒鑽出個「特色」。

  「聽話。」夜然輕聲吩咐,他的聲音本來就低沉,現在說起來更是帶了三分蠱惑的味道。

  蘇年華一邊在心裡詛咒自己沒出息,一邊還是閉上了眼睛。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夜然好像在翻找著什麼東西,蘇年華的眼睛忍不住偷睜開一道縫,夜然背對著她從箱櫃上又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偷看!」夜然忽然回頭,抓蘇年華個正著。
  
  他後背果然長眼睛了!蘇年華心裡嘟囔,不得不再次閉眼。
  
  夜然的腳步聲朝著這邊走過來,他又坐在了蘇年華旁邊。蘇年華剛想開始說話,雙眼忽然一熱,蘇年華後背瞬間僵直了。

  那溫度,來自夜然的手心,他的胳膊環過來,用一隻手蒙住了蘇年華的眼睛:「你太喜歡偷看了,這不好。」

  他離得很近,幾乎是緊貼著。蘇年華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忽然說話時胸腔輕微的震動。還有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淡淡的氣息,也許是須後水的味道,也許是別的什麼。

  蘇年華大腦一片空白,現在別說是水缸裡的拳頭了,就是天打雷劈,蘇年華估計也不為所動……

  夜然和陸辰都是男人,為什麼這麼不一樣?蘇年華疑惑極了,為自己心跳加速的表現。

  「準備好了沒有?」夜然故意把聲音壓的更低,含了三分期待。

  「我願意!」蘇年華脫口而出。
  
  「你願意什麼?」夜然愕然。

  「呃,準備好了!」蘇年華臉上巨燒,很想抽自己幾個耳光,胡說什麼啊,什麼就願意了啊!
  
  正胡思亂想著,鼻樑上又多了個硬硬的東西,好像是夜然幫她戴上個眼鏡。
  
  「好了。」夜然微笑著:「年華,睜開眼睛。」

  即使在很多年後,蘇年華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有人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年華,睜開眼睛。
 
  有的人,會記住一個聲音一輩子;有的人,會記住一種味道一輩子;有的人,會記住一個笑容一輩子。

  就像《雪山飛狐》裡的平四,因為胡一刀的一句:小兄弟,而記了胡一刀一輩子,幫了胡家一輩子。

  這就是執念。

  年華有這種執念,即使無關風月、無關情愛,她仍舊記住了那種溫暖的感覺:年華,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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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8:20
第36章

  蒙著蘇年華眼睛的時候,夜然甚至能感覺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輕輕翕動,像兩排小蟲子,動得他掌心微癢,一直癢到心裡。
  
  不是沒接觸過別的女性,可蘇年華第一次讓夜然有了想去「揉捏」的衝動。可畢竟也只是想想而已,僅是一瞬間,就不得不鬆開手再幫她戴上特製眼鏡,可掌心上酥癢的感覺久久散退。
 
  蘇年華慢慢的睜開眼睛,透過特製的鏡片,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方才還大亮的房間暗了下來,古香古色的窗格掩上了一層帷幕,變成了藍黑色的海底。四面遊來不同種類、色彩斑斕的海洋生物,蘇年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伸出去手去,觸碰著離自己最近的一隻透明的水母,可自然是落了空,手指穿過水母的身體,這一切都只是光影而已。

  紅色的珊瑚、紫色的貝殼、透明的水母、張牙舞爪的螃蟹,蘇年華目不轉睛的看著,腦海裡所有用來表示驚訝或讚歎的形容詞消失殆盡,所有用來修飾美好的古典詩詞消失殆盡,此時此刻,她能想到的,唯一能表達內心興奮的就只有一個字:靠!

  如果蘇年華的研導知道得意門生如此的詞語匱乏,一定吐血三升。

  「怎麼樣?」夜然不想打斷蘇年華的目瞪口呆,可蘇年華的表情讓他實在忍俊不禁。

  蘇年華猛的回過頭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變的那麼近,近到兩個人不自覺的愣住了,蘇年華的意識再次飛到外太空,或許更遠。

  很明顯,夜然也沒正常到哪裡去,蘇年華嫣紅的嘴唇近在咫尺……

  「夜然,你泡妞都泡到這兒來了,看來你變了太多。」不知道從房間裡的什麼位置傳出一個年輕男人冷冰冰的嘲笑聲,透著七分不屑。

  在夜然心裡,海底世界瞬間變成了冰川時代,無奈的笑了笑,拿起遙控器邊按邊說著:「是嗎?不過你倒是沒變,出場永遠以讓人討厭的方式。」

  懸掛在房間四周的藍黑色帷幕緩緩升起,窗櫺木門逐漸展現,陽光大肆的透射進來,海洋生物隨之消失。

  原來這屋子是一間3D投影廳。

  「阿妹,你裝了攝像頭?」夜然苦笑著對著天花板問,天知道她把攝像頭裝在哪個角落了。還有這音箱,裝哪兒了?
  
  老太太阿妹的聲音忽然爆發:「怎麼的,不批准嗎?公安局都不敢查我!」
  
  「可你沒必要幫他吧?」夜然回答。

  「我沒幫他,只要好玩就行。」老太太滿不在乎的聲音:「行了,本老太婆還有事兒,你們兩個冤家自己談!」
 
  屋裡安靜了下來,夜然只有搖頭苦笑。視線定格在天花板的最頂處縫隙,那裡伸出個暗黑觸角,估計是罪魁禍首攝像頭所在。

  蘇年華適應了忽然的光亮,費力的咽了口吐沫,艱難的問夜然:「這個……這就是傳說中的偷窺?那個,哪個冤家?」

  夜然聳了聳肩:「你不認識的冤家,不過放心,他馬上會出現。」

  好像應證著夜然的話一樣,門忽然從外面被推開,兩個人站在門口,擋了一半兒的陽光。

  冤家果然來了。

  「年華,茶快涼了。」夜然笑了笑,看都不看那兩個人,只給蘇年華端了杯茶。

  蘇年華很想學習夜然的鎮靜,可她做不到,因為門口那兩個人已經「雄糾糾」的走了進來,並且不打招呼的也坐在了本就狹小的小桌旁邊。
  
  四個人,一張紅木茶桌。夜然低斂著眉目飲茶,蘇年華「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對面的兩個人:一男一女,年輕、漂亮。那男的和夜然差不多的年紀,如果說夜然帥的慘絕人寰,那麼這男的就是帥的驚動黨中央,一身超乎尋常的白衣衫褲,活像剛從漂白水裡走出來一樣的乾淨。更出奇的是,他竟然留了一頭長髮。說來也怪,這種只在漫畫裡面看過的髮型,擱在這男人頭上竟離譜的合適。再看那女的更誇張,臉上的五官精緻的沒話說,蘇年華心想,活了二十幾年,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絕世美女。
 
  與此同時,這一男一女也在打量著蘇年華,五秒鐘之後,他們的眼神不約而同的露出三分失望、三分不屑、四分輕視。意思明顯是:真普通……
  
  蘇年華瞧著他們刻意誇張的眼神,心裡再次罵了一個字:靠!
 
  神啊,原諒我一天之內罵了兩次髒話吧……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那年輕男人不再理會蘇年華,只是對著夜然說話,並且懶洋洋的在小桌下伸長了腿,甚至伸到了蘇年華這邊。

  怎麼會比陸辰還囂張?這簡直是明顯的挑釁,看來冤家就是他。蘇年華喝了口茶,告訴自己:先忍了。

  「我專門來這裡等你,自然不會驚訝。」夜然掃了一眼他的腿,不經意的皺了皺眉:「夜零,百鳥朝鳳的賣主是你吧。」

  夜零?蘇年華再次驚訝的看著那男人,原來是姓夜的,哥哥?弟弟?堂哥?堂弟?這一家人怎麼長的啊,都這麼好看。

  夜零沒回答,只是嘲笑的語氣:「麻煩你讓你女人把眼神從我身上挪開,我熱。」

  蘇年華腦袋一炸,血一上湧,不經思考對著夜零脫口而出:「對不起,我看到美女就忘形,兩位姐姐,喝茶、喝茶。」

  夜零臉色大變,回國以來因為自己的長髮不知遭受了多少奇怪的眼神,去酒吧還被當成同志,連對面這不起眼的柴禾妞兒都敢暗諷自己像女人!

  夜然無聲微笑,心想蘇年華果然有吵架潛質。隨即一本正經的對蘇年華說:「年華,這位是夜零,我堂弟,不是堂妹。你不能因為別人的長相而懷疑別人的性別。」

  蘇年華一本正經的點頭:「是的,夜先生。」

  夜零身邊的美女完全沒進入狀況,懵懂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夜零從胸腔裡哼笑了聲,聰明的轉移了話題:「還以為你這麼閑,工作時間帶女人出來玩,夜然,是我小瞧你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夜然沒理會他的諷刺。

  「比你晚幾天而已。」
  
  「阿妹都要幫你,有本事。」夜然意指攝像頭的事情。
  
  「阿妹是夜氏的管家,不是你這房的管家,別忘了我也是姓夜的。」夜零忽然笑了起來:「即使是被驅逐的,還是姓夜。」
 
  夜然收了笑,直截了當的說:「即然你把百鳥朝鳳拿出來拍賣,那開個價吧。玩那些把戲,很幼稚。」
  
  「我不覺得幼稚,夜然,這些遊戲可是從你的父親,我敬愛的伯父那裡學來的。你如果要怪,源頭可是在他那裡。」
 
  「我父親沒想鬥什麼。」
 
  「沒想鬥?那在Christie害我家損失十幾個億的人是誰?你不會告訴我那是幻覺吧?」夜零嘴角向上揚著,笑也不像是笑。

  「在商言商,我不覺得那件事有什麼不對。更何況,先設陷井挑釁的是誰?」

  「涉及到你們的利益了就叫做在商言商,涉及到我這房的利益了就叫做幼稚。那是不是個陷井不是你一人說了算,我們兩房的恩怨也不是始於那次。夜然,不是只有大房才有權利繼承夜園,百鳥朝鳳在我這裡沒錯,可我現在不打算賣,今後也不打算,不過我也覺得把它擺在夜園不錯,當然,是等我這房名正言順的回夜園那天。」

  蘇年華緊張的聽著這兩個姓夜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話是中國話沒錯,可理解起來……好難啊,反觀和夜零坐在一起的那個美女,已經無聊的開始望天了……

  蘇年華心裡有了些許的安慰,看來迷糊的不只她一個就好。

  「這麼說來,你不打算把百鳥朝鳳還給我?」夜然直視著夜零,沒有了慣常的溫和,語氣中的冰冷讓蘇年華嚇了一跳。
  
  身旁的夜然,又回復到初識的時候,黑無常。
  
  「糾正你的錯誤。」夜零伸手端了茶一飲而盡:「百鳥朝鳳本來就不是你的,何談還一說?」

  「哈。」夜然笑了起來:「要不要翻翻族譜,看看它屬於誰?」
  
  「沒那個必要,在我手裡,就是我的。」夜零不以為然的收回了腿,準備起身,不妨在桌底碰了蘇年華一下。
  
  蘇年華沒說什麼,他反倒皺了眉,摸出手帕仔細擦起褲角上碰到的地方那並不存在的灰塵。

  還真是欠抽啊……蘇年華心裡鬼火蹭蹭往上冒。

  夜零帶來的美女一見談話終於要散了,面露喜色,撒嬌似的繞上夜零的手臂:「去買那個古董表吧,你不是最喜歡收藏?」

  夜零冷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起身。

  「古董……」蘇年華下意識接話,朝向夜然:「夜少,中庭那個青瓷缸有年頭了哦,很不錯。」

  夜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沒有馬上回答。

  說著話,夜零和那個美女就已經出了門,朝中庭走去,他們的車停在夜然車的旁邊。

  到了中庭,美女果然被那個巨大的青瓷缸所吸引,高跟鞋踩的哢哢響的跑去看。夜零本不想跟著,無奈他還真的對古董收藏一直極感興趣,想了想,也走了過去。
  
  正如蘇年華所料,美女只顧欣賞青瓷缸的花紋,而夜零則深深的探頭,想要看清缸底的圓物。

  不過顯然,夜零沒有蘇年華的幸運,當那個拳擊手套蹦出來的時候,沒有人會拉他脫險。

  於是乎,水花四濺時,夜零驚呼刻……

  「嘖嘖。」蘇年華站在臺階上讚歎:「多麼雪白的衣服,就這麼濕了,不知道會不會縮水?哈哈哈哈……」

  還是這樣一個夏日的午後,蘇年華沒心沒肺的笑了個痛快淋漓,笑聲響徹小院中庭,眼底的興奮無邊無際的漫出來,足以感染到所有的人。

  夜然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蘇年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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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8:37
第37章

  與此同時,夜零捂著被水缸裡鑽出的拳擊手套捶了一拳額頭,不怒,反而朝著蘇年華微笑起來。他帶來的美女反而一臉緊張的翻出手帕,手忙腳亂的幫他擦拭被水花濺到的頭髮和衣服,一幅如臨大敵的表情,順便還嘰嘰喳喳罵了一串話。
 
  夜然掃了一眼那美女,和腹黑的蘇年華比起來,她果然差了一大截。
  
  阿妹婆婆大笑著從正房鑽了出來,朝著蘇年華嚷嚷了句:「丫頭片子膽不小,我家夜零他記仇,還有潔癖,丫頭,你慘了。」
  
  蘇年華愕然,迅速止了笑,縮在夜然身後不做聲了,無辜的像從沒搞過惡作劇的兔子。夜然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手上的溫度瞬間帶給蘇年華踏實的感覺。
  
  不過,阿妹婆婆說的對,夜零記仇的本事是絕對不容小覷的。

  就在喜羊羊歡天喜地的時候,真正的灰太狼來了……
  
  ﹡﹡﹡

  黃昏時分,葉薇的小窩。

  「這麼說,他們是表兄弟?」葉薇的臉上貼了張面膜,不敢有太多的面部表情,嘟著嘴問著蘇年華。
  
  「是啊,嘖嘖,大家族果然是大家族,左一個右一個的狗血事件,葉薇,你要是在盛世就好了,可以寫本書:《人生如此狗血》」蘇年華大肆的躺在葉薇的懶漢沙發上,唏噓不已。

  「不是我說你,夜然都送你到我家門口了,你倒是發個短信讓我瞧瞧他是啥模樣啊,光聽你說如何如何好看,也得有個直觀感受不是?我還沒見過資本家是啥樣呢。」葉薇不滿的捶了蘇年華一下。
  
  「呃……如何好看……」蘇年華仔細想了想:「要不你就拿陸辰當參考吧,我覺得他們兩個哪裡有點像,呃……但是氣質不一樣,陸辰呢,禽獸一點兒,夜然呢,道貌岸然一點兒。」

  「去死吧你,敢情兩個都不是好人!蘇年華你究竟是不是古文研究生畢業,我懷疑你的文憑是假的!」葉薇啼笑皆非,尋思著這面膜是白做了,蘇年華一來,自己還得憑空多幾條皺紋。

  「那個夜零呢?」葉薇又問。

  「夜零嘛,夜零給人的感覺像啥呢?」蘇年華費力的尋思,腦海裡出現了夜零最後在水缸旁邊那個詭異的笑容,靈光一現,脫口而出:「就像你家社區那個名牌那個狗。」
  
  「哪個名牌那個狗?」葉薇很鬱悶。
  
  「就那個,哈啥?眼睛上面兩個白點那個。」
 
  「哈士奇?」葉薇回憶了半天,終於和蘇年華的描述對上了號。
 
  「哎對,哈士奇,狼的感覺!」蘇年華感歎:「還是我家土狗懶羊羊好,傻傻的可愛。」

  「別提你家土狗了,呃……你不回家喂狗?」葉薇反問。

  「夜少幫懶羊羊買了自動餵食器,餓不著它!」蘇年華喜滋滋的報告。

  葉薇狐疑的看著一臉緋紅的蘇年華:「你們那個夜少是不是看上你了?咋對你這麼好?」

  「不會吧。」蘇年華漲紅了臉坐直了:「夜少已經有蛇妖了,呃,就是那唐婉,我可比不上她。」

  葉薇望天:「也是,有了蛇妖還會要喜羊羊?應該不會。」

  蘇年華忽然覺得心裡怪怪的,卻找不到之所以怪怪的原因。  

  「對了,陸辰這幾天忙什麼呢?」葉薇忽然問。

  「他?在家反省吧。」蘇年華提到陸辰有點蔫了。
  
  「他又犯什麼錯了?」

  「不是,我覺得可能是我對他關心不夠,他最近有點反常。也有可能是在美國學壞了。」蘇年華說著看了看表,時間還早,想了想,拿出手機編輯短信給陸辰:八點鐘,我家巷口大排檔,不見不散。

  五分鐘後,陸辰回了兩個字:沒空。

  蘇年華笑了笑,不再耽擱,收拾了包準備出門。她篤定陸辰會去。

  臨走前葉薇朝她扔了句:「哎,你瞧我這面膜管用不?臉皮兒嫩了沒有?」

  蘇年華仔細看了看:「嗯,嫩了,你這張老臉現在如同雨後春筍了。」

  說完,換了鞋離開。

  葉薇心裡還是美滋滋的,對著鏡子左顧右盼,尋思尋思又覺得不大對勁:什麼叫老臉啊……雨後春筍是用來誇皮膚的嗎……

  晚七點五十分,蘇年華急趕慢趕的到了巷口的大排檔,那一溜小吃味道很不錯。

  打眼一瞧,陸辰的車果然極醒目的停在一家門口。

  蘇年華抹了把從公車上擠出的汗,打開包瞧了瞧,給陸辰的禮物好好的放在裡面。

  嗯,今天要和他好好談談,朋友之間,絕不能聽之任之走向墮落。蘇年華默默的給自己加油鼓氣。

  與此同時,陸辰已經看到她了,發呆中。
  
  這一天,陸辰過的並不好受。先是被蘇年華趕出醫院,然後回到家又是一陣摔摔打打拿家俱撒了陣氣。
 
  痛定思痛,他決定找出自己無聊行為的真正原因。
  
  首先,有可能是思春,難道是想女人了?

  好吧,找出癥結所在,陸辰開始翻箱倒櫃想找點「露肉」的雜誌來驗證驗證,可滿屋子雜誌類型除了汽車就是電腦,別說露肉了,連半個女人頭都沒有。

  陸辰無力的趴在床上,心裡說著:我實在是太純潔了……
 
  雜誌上沒有,網路上一定有!
 
  說到網路,陸辰在美國的時候和同校的眾兄弟曾經通宵下載A片來觀摩,種類頻多、花樣繁多。時代跨越古今、地理跨越中西。

  毫不誇張的說,為了看這些片子,陸辰的電腦光碟機都看壞了幾個。

  不過這東西看多了反而無趣了,除了學會幾句日語之外,陸辰也沒記住啥。

  回國以後,陸辰換了電腦,以前存的那些存貨也沒了,沒現成的不要緊,上網,重新下載吧。
  
  打開搜尋引擎,腦門一熱,不自覺的輸入三個字:蘇年華。
 
  果然啊,出來一溜有關蘇年華的條目,排第一的條目居然是個HTML版的Excel表格,研究生交費名單。

  陸辰傻笑著打開那表格看,蘇年華排在第444位,嘿嘿,這妞兒交個費也這麼不吉利。

  打開第二個搜索條目,是中國優秀碩士學位論文資料庫。裡面居然有蘇年華的論文,打開一看,陸辰笑噴:論紅樓夢裡食物特徵。

  這妞兒估計是做夢都在想著吃吧?

  一條接一條的看下去,枯燥的引擎被陸辰搜索的津津有味,不自覺的笑個不停。眼睛不經意掃下電腦右下方的時間顯示。

  暈,居然搜了一個小時了!

  呃……不是搜A片嗎?怎麼又搜到蘇年華了!

  陸辰鬱悶極了,連罵自己三聲:沒出息。

  百無聊賴的,也該幹點正事兒吧?好吧,繼續搜A片下載。

  搜尋引擎搜了半天也沒找著啥關鍵字,完全和國外的網站不一樣啊……不過某個BT論壇上,有個種子的標題吸引了陸辰的注意:純潔少女愛上身殘志不殘的少年,色情、暗黑、血腥、懸疑、黑社會。

  呃,陸辰看著色情兩個字,尋思著這個大概有戲?下吧,下啊下啊下啊,一個小時後,視頻下載完畢。

  滿含期待的打開,熟悉的片頭音樂響起……居然是……居然是……名偵探柯南!

  陸辰哭的心都沒了,只覺得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在床上攤呈大字,陸辰拿著遙控器,一會兒開空調,冷,一會兒關空調,熱。

  翻來覆去,怎麼都不舒服,心裡長了草一樣的難受。蘇年華昨晚鄙視的眼神釘子一樣讓他難堪,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那樣的舉動,怎麼會掀妞兒的衣服啊?瘋了?一定是瘋了!
  
  拿過手機,找出蘇年華的號碼,可就是沒勇氣按下通話鍵。接通了要說什麼?昨晚不是故意偷看嗎?可明明就是故意的。陸辰的腦海裡甚至還隱約記得那隱約的雪白,隱約的山坡……
  
  心煩意亂,燥熱不安。翻到手機相冊,蘇年華和自己親密無間的腳丫子豁然出現。
 
  當時,自己的腳就靠在蘇年華的旁邊,離的那麼近,那種親近的感覺,那種相互依靠的感覺那麼強烈,是自己在別人身上從來沒有過的。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蘇年華被大白鵝追著跑,是自己救了她。長大了些,蘇年華被王鞋匠騙去家裡,是自己冒著「生命危險」把她背回了家。高中以後,她的信不多,是自己一封接著一封的催,可她居然……居然在大學裡有了牛奶男!

  蘇年華,你太沒良心了,是誰吃掉你從小到大的青椒?是我陸辰。

  是誰把自行車送給你?是我陸辰。

  你的初吻給誰了?是我陸辰。

  你的……櫻桃……被誰看了?還是我陸辰。
  
  我陸辰佔據了你生命中這麼多的第一次,憑什麼你現在要剃我光頭?憑什麼我看看你的小山坡還要偷偷摸摸的?憑什麼你對夜然就那麼溫柔?憑什麼牛奶男都可以和你走那長一段的路?

  憑什麼?你不就憑我喜歡你嘛!

  大腦瞬間空白,被雷擊中一樣。
  
  巨大的驚恐油然從陸辰心底生出,只是因為他自己在內心問出的簡單一句話:你不就憑我喜歡你嗎?
  
  蘇年華,我喜歡你?

  原來,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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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8:54
第38章

  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陸辰心裡反倒靜下來了。

  從小到大和蘇年華的生活一幕幕電影一樣重播,傻笑的蘇年華、掉眼淚的蘇年華、不服輸的蘇年華……

  蘇年華,年華……反覆的念著這簡單的名字,陸辰的心裡澀澀的甜。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想她的時候心會隱隱的痛,念她名字的時候心會隱隱的甜,即使知道她就在你身邊,她離你不遠,還是會痛、會甜,中毒一樣。

  陸辰把在醫院拍的兩個人的腳丫照片設成手機桌面,左看右看,百看不厭,想了想,又跑到衛生間,信誓旦旦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真的勇士,敢於面對傻羊羊蘇年華!

  可是面對蘇年華容易,難的是讓她清醒的認識到:她蘇年華也喜歡陸辰。

  嗯,她蘇年華一定喜歡陸辰。只是……只是她還沒有意識到這個事實而已……吧?

  陸辰想,從小在一起反而遲鈍了蘇年華的感官細胞,她也許會認為這種青梅竹馬只是好友之間的感情,也許兩個人距離越近越容易被蒙蔽,換句話說,這個時候的蘇年華是最脆弱的堡壘,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別有居心的人攻佔。

  陸辰不再耽擱時間,他決定愛情攻堅戰第一步:知已知已。

  西點軍規第二十二條:立即行動!

  首先,「潛入」蘇年華博客,嗯,日誌蠻多,陸辰一目十行的翻看,內容大多數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什麼大學食堂的饅頭又漲價,還摘錄了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呃……詩詞歌賦,看看她喜不喜歡愛情方面的!

  呃?她喜歡辛棄疾?她說最完美的男人要在戰場上死去,然後她會是虞姬自盡?

  暈,這妞兒為啥不喜歡什麼「一種相思,兩處閒愁」之類的啊?

  再往下看,提到的朋友最多的也只是葉薇而已,完全沒有什麼價值。

  蘇年華的人生怎麼這麼純粹,就沒點兒花邊兒新聞?連牛奶男都不算?

  陸辰即滿意,又苦惱。

  滿意的是蘇年華的感情明顯至今為止是空白的,苦惱的是……這妞兒明顯沒開竅。

  都這麼大年紀還沒開竅,說明她的情商不是一般二般的低啊,陸辰深覺:任重而道遠。

  可是要怎麼啟發她?去她家,把燈關了給她放A片

  呃,等於找死!

  給她講愛情故事?給她講山無稜天地合?

  呃,這丫頭學古典文學的,滿腦子經典,自己可別把歷史整差了露了怯,倒讓她笑話。

  要不到百度知道去問?

  呃……會不會太傻了點。

  陸辰忽然覺得自己在美國讀數學系簡直是一點用處沒有,那麼多的方程式也不能解答自己現在的難題。

  愛情這東西屬於心理學範疇吧?是不是還要找心理學科的師兄諮詢一下?

  說幹就幹,不管時差幾何,陸辰立即拔通了Stanford心理學系一鐵哥們兒學長的電話,那學長可是高材生,理論知識強的讓IUPsyS的專家們都歎為觀止啊,行,請教他肯定行,具體通話內容如下:

  陸辰:有一個妞兒,從小到大書獃子品學兼優,就是情商為零,我想讓她知道,其實她喜歡我怎麼辦?

  學長答:呃,你這個屬於犯罪心理學範疇。要不要我教你催眠?

  陸辰:啊呸,犯什麼罪啊,她真的喜歡我!不需要催眠她也喜歡我!

  學長沉思,回答:心理學是關於靈魂的科學,靈魂在希臘文中也有氣體或呼吸的意思。

  陸辰:氣體和呼吸關我P事,抓緊說辦法。

  學長答:你要用你釋放的氣體吸引住她,你要用你的呼吸去熾熱她。

  陸辰:……學長你改學古典文學了?

  學長答:呃……你一定要現在追她嗎?

  陸辰:不然怎樣?

  學長:等明年吧,明年春天,氣溫適宜,新陳代謝加快,動物體內性激素分泌開始增多,容易發情。

  陸辰淚奔:學長,美國也放《動物世界》?

  學長:你別不信這些,這都是科學,有科學依據的,人類在大自然中……

  陸辰:打住,學長打住,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交過女朋友嗎?

  學長:我還年輕,我才三十二歲而已,交女朋友的問題我準備放兩年再考慮,最近我在攻讀……

  陸辰:學長再見!

  掛電話,通話完畢,結論:浪費電話費!

  陸辰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戴上帽子出發,目的地:知識的發源地……新華書店。

  還算不錯,在書店賊眉鼠眼的逛了半個小時之後,陸辰終於欣喜若狂的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付款,買了!

  剛出了書店,手機短信響了,居然是蘇年華約自己晚上八點見面!

  陸辰的心花大朵大朵的怒放,他想,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不過男人要學會矜持,蘇年華昨晚那麼粗暴的對自己,不能就這麼放下尊嚴去遷就她。

  刻意等了幾分鐘之後,給蘇年華回了個短信,就兩個字:沒空!

  發完短信,立即發動車子,飛駛向蘇年華租住的小樓……

  就這樣,從下午等到天黑了,當滿頭大汗的熱羊羊蘇年華終於出現在陸辰的視線裡時,他已經在大排檔等了兩個小時。

  「你啥時候來的?」背著大包的蘇年華呼哧氣喘的坐在陸辰對面,夏天擠公交真是痛苦的一件事。

  「剛到五分鐘。」陸辰刻意的冷淡語氣,順便扭回頭朝老闆吼了一嗓子:「來杯冰水!」

  「哦,還好還好,沒讓你久等。」蘇年華舒了口氣。

  聽到召喚,大排檔的肥胖老闆穿著跨欄背心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眉頭皺成個川字朝著陸辰就嚷嚷:「我說,你整我咩?你在這兒坐了兩個小時了,居然就點杯冰水?啤酒都不點?小子,泡妞不能這麼小氣!」

  陸辰臉漲的通紅,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蘇年華可不依了:「老闆你咋這樣呢,我朋友明明剛來五分鐘,冰水咋了嘛,你做生意不讓人喝水咩?」

  「五分鐘?」胖老闆怒指陸辰的車:「他剛停的時候鳥飛過拉了泡屎在車頂上,現在鳥屎都乾了!五分鐘?」

  「呃?」蘇年華愣了,眼睛真的去尋找那灘鳥屎的蹤跡……

  「行了行了,你有完沒完。」陸辰的謊言被揭穿,惱羞成怒衝著老闆:「你所有的好吃的都來一份!行了吧!」

  胖老闆滿意了,還是有些訕訕的表情,哼了聲算是應了,出於禮貌,又問了問蘇年華:「那你喝點啥?」

  「冰水!」蘇年華惡狠狠的呲牙。

  胖老闆不再做任何反應,扭著就走了。

  「找我什麼事兒?」陸辰極聰明的抓住話題的主動性,盡量避免讓蘇年華去思考關於他究竟到了五分鐘還是兩個小時的問題。

  「陸辰,我今天去了一個超神奇的地方!」蘇年華半瞇了眼睛,喜不自勝的表情。

  陸辰著迷的看著她的舉動,蘇年華的一舉手一投足竟好像變成了慢動作,順便還能撩一陣香風那種……

  「啪!」一杯冰水被大力的擱在桌上,是胖老闆。

  陸辰從慢鏡頭的暢想中清醒過來,精中集力繼續聽蘇年華口水橫飛的描述。

  「那個地方就是S城傳說中的『皇城區』,你也聽過吧?我的天啊,我從來不知道那裡那麼漂亮,還以為全是高樓大廈什麼的,結果全是獨門獨戶的青石磚房啊,有錢人真會住!我覺得那裡的四合院應該也都有些年頭了吧,快趕上北京那些胡同了吧?」

  「等等,你去那裡了?夜然帶你去的?」陸辰心中警鐘大鳴。

  「是啊,我們去了那裡一條小巷,我的天啊,那整整一條巷子都是他家的啊?嘖嘖真有錢,他居然幫他的管家開了個茶莊。可是那個茶莊的生意一點都不好,沒什麼人去。」蘇年華喝了一大口冰水。

  陸辰咬牙切齒的回答:「那不是他給的錢!那是夜家的錢!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他沒那麼好心!」

  「呃?你怎麼知道?」蘇年華愣了愣。

  「你繼續說,他帶你去幹什麼!」陸辰聲音開始發顫了。

  蘇年華瞪了他一眼:「要吃人咩,這麼凶,再凶我不說了。」

  陸辰哆嗦了一會兒,盡量低壓了聲音,獻媚的笑語:「年華,我愛聽,你說吧。」

  蘇年華白了他一眼,繼續:「那個茶莊明顯不是為了賺錢,茶莊的主人,呃,就是夜家原來的管家,是個老太太,很……特別的老太太,好像是以整人為樂,她在院子裡放了個青花大水缸,大多數人都會好奇的去看吧,結果缸底有個紅外遙感的拳擊手套,會忽然鑽出來打人。我今天差點中招!」

  「差點?那你為啥沒中招?」陸辰語氣的甜味讓他自己都一陣惡寒。

  「多虧了夜少拉住了我。」蘇年華羞澀的低頭:「他反應可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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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1 03:09:12
第39章

  如果蘇年華這個時候看陸辰,她會發現陸辰很像一隻噴火恐龍。

  可她看了嗎?沒有。

  她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無法自拔,滔滔不絕的形容詞從她的嘴裡源源不斷的砸向陸辰,陸辰眼冒金星,哦不,是眼冒火星。

  「那破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破地方?你去過那麼浪漫的地方嗎?我的天啊……」蘇年華半瞇起眼睛說著。

  「不許再說我的天啊,你這一晚上說了N次了。」陸辰沒好氣的打斷她。

  「哦,好吧,我的地啊……太浪漫了。普普通通的仿古屋子就變成了藍色的海洋,海水是那樣的透明、清澈……」

  「你剛才說海水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陸辰忍無可忍。

  「我說了?你聽錯了吧,我不可能說是黑的,怎麼不見五指,那麼多海洋生物在遊動怎麼可能看不見。」蘇年華有點怒了:「我說你到底聽不聽,聽不聽,你專心些好不好?」

  「你……」陸辰氣的嗓子開始冒煙兒,搶過蘇年華的冰水喝了一大口,咬牙切齒:「聽!」

  蘇年華瞪了他一眼,繼續:「海水是那樣的清澈,就好潛到了海底一樣,伸手就可以觸摸到那些紅色的珊瑚、還有透明的水母。陸辰,太神奇了,太浪漫了,不去一次真的無法想像……」

  「哼。」陸辰冷哼:「我去了也沒覺得怎麼樣,類似的3D館在美國玩的多了,妹莊的只不過在國內比較潮而已。」

  「妹莊?」蘇年華驚訝:「那裡叫妹莊?你也去過?」

  「去過啊,我覺得一般,就你傻妞沒見過世面。」陸辰努力想把「浪漫」的回憶從蘇年華的記憶中摳掉。

  蘇年華眼睛一立,有點兒生氣了:「你居然去過也不帶我去!行啊陸辰你這個沒良心的,我發現好東西好玩兒的都第一時間告訴你,你居然……行啊,你等著,我記住你了!」

  「呃……」陸辰心慌的解釋:「我是去過……可我覺得沒什麼意思啊,都是小孩兒喜歡……呃我不是說你小,我是說……我是說……」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了,下次我有好東西絕對不會再同你講!」蘇年華憤憤的想走,尋思尋思飯還沒吃呢,不如吃了再走,反正不能便宜了陸辰。

  陸辰「悲哀」的看著蘇年華,剛剛蘇年華那羞澀的一低頭,直接把他從喜馬拉雅山頂撞到了馬裡亞納海溝。

  那種表情,蘇年華從沒因為他而展示過,就因為她從來不展示,害得自己幾乎把她當成「哥們兒!」

  兩人正僵持著,胖老闆終於把菜都端了上來,所謂「最好」的,不過就是各類燒烤,反正全是肉。老闆還算厚道,份量不算太過誇張。

  「你真的喜歡那樣的地方?」陸辰痛恨自己的奴隸腔調,可又不得不使用。說完了,又獻媚似的遞給蘇年華一串羊肉。

  「誰會不喜歡那樣的地方」蘇年華接過羊肉就吃,也不多客氣:「唉,我活了這麼多年,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浪漫……唉……」

  「你是不是對夜然……呃」最後關頭,陸辰收住了口,他忽然反應過來,絕不能質問蘇年華是不是喜歡夜然,免得她真的以為自己喜歡夜然。

  這傢夥豬的很,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絕不能說。

  「對夜然什麼?」蘇年華反問。

  「對夜然……領你去的地方好奇?」

  「是啊。」蘇年華點點頭。

  「簡單,明天週末,我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包接、包送、包吃……呃,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包住。」陸辰利誘蘇年華,又遞了串烤翅。

  「不行,我得在家照顧懶羊羊,夜少說狗狗如果覺得孤單也會得憂鬱症。」蘇年華接過烤翅,撕下烤焦的部分,遞著塞進陸辰嘴裡:「你也吃啊,你看你光照顧我,自己餓著了吧。」

  陸辰感動的嚼著黑糊糊的焦皮,心滿意足的看著蘇年華一點一點吃掉細嫩多汁的部位……

  「陸辰。」蘇年華吃的差不多了,終於準備抽空教導:「其實吧,我一直想和你說說。」

  「什麼?」陸辰皺著眉,拿紙巾擦掉蘇年華嘴角一小塊油漬。

  「其實你這樣閒著也不是個事兒。你還年輕,找點事做吧,真的,閒著不好。」蘇年華極其誠懇的勸著:「其實你在家閒著容易胡思亂想,提前進入更年期什麼的。上次在醫院……好吧,是我對你關心不夠,我有責任,陸阿姨不在國內,我應該承擔起照顧你的責任。」

  「得了得了,你會照顧人?你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了,我就怕你在盛世被賣了還幫別人數錢。」陸辰不滿意的打斷她,心裡暗想要如何才能把話題拉回來。

  「總之,工作著才是美麗的!」蘇年華一句話定了性。

  陸辰心裡不安:「那你覺得……你們那個夜少……不錯?」

  蘇年華愣了下,夜然的樣子忽然湧到腦海裡,一時間倒讓她不知道要怎麼表述了,只是一字一字的說,一點一點的想:「他好像生活的很簡單,可是……我感覺他很……很孤獨,你知道吧,他家是有槍的!他以前養的狗就是被他父親射殺了,我想他的父親一定是個很可怕的人,會這樣的訓練自己的兒子成為商場上的工具。他很有錢,可我覺得他一點沒因為錢得到快樂。呵呵,也許是我這樣的窮人沒辦法體會他的快樂也說不定。」

  「可他畢竟有父親。」陸辰笑了笑,突如其來的沉默。

  蘇年華心道不妙,她忘記了「父親」這兩個字是不能在陸辰面前輕易去提及的,這是他從小就反感的稱呼。

  「年華,你不要去同情別人。別人也許根本就不需要。他有他的生活,你有你的,也許他根本不孤獨,他會有他的生活圈子,他的朋友圈子。可是我……」陸辰的聲音平靜了下來,直視著蘇年華:「可是我……」

  蘇年華就坐在對面,近在咫尺的距離,可臨開口了,陸辰卻緊張的想打退堂鼓。就這樣表白嗎?說出來嗎?

  蘇年華眼裡的不明白讓陸辰沒來由的失了勇氣,他不確定自己告白之後會讓對面的傻羊羊有什麼樣的反應,他也不確定蘇年華的心思……到底是不是也喜歡他。

  前所未有的不自信,前所未有的左右為難,陸辰想,自己一定是要瘋了。

  「可是我……」陸辰第三次開口。

  「老闆買單!」與此同時,蘇年華高聲和胖老闆打著手勢,她吃飽了……

  「陸辰,這頓我請!盛世的待遇不錯哦,嘿嘿。」蘇年華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樣摸出了錢包。

  陸辰怔怔的看著她,費力的嚥回了四個字:我喜歡你。

  「我有禮物送給你。」蘇年華從大包裡找出包裝好的一個方形物,遞給陸辰。

  陸辰強打精神笑了笑,也拿出包好的禮物:「總算心有靈犀了一次,諾,這個給你,交換。」

  「你回家再看!」兩人不約而同的向對方說出同一句話。

  蘇年華笑了起來,陸辰也笑了起來。在旁人眼裡,他們兩個是多麼美好、多麼年輕的一對金童玉女。

  吃好了,陸辰就送蘇年華回家。

  這麼近的距離,不用再開車,步行,蘇年華安靜的走在前面。

  越往巷裡走,周圍越安靜,路燈照射下來,把蘇年華的影子拉得老長。

  陸辰跟在她後面,看著她的手臂有規律的輕擺著,細長的手指朝下,陸辰想,一定是柔軟而溫暖。

  小的時候他還拉過她的手上學,當然,是在她的哭泣強迫之下,陸辰才肯拉。

  可是現在陸辰很想握住她的手,卻沒有了一點兒勇氣。

  數年的時間,足夠滄海桑田了。

  陸辰苦笑了下,誰讓他自己反省的這麼晚,誰讓他在美國的時候沒有醒悟,兜兜轉轉這麼長時間,這麼多圈,他也許從來就沒逃出過蘇年華的手掌心吧。

  先苦惱的,永遠是先醒悟的那個。如果你再不醒,我……我怎麼辦?陸辰有些恍惚了。

  「到了。」蘇年華轉身,對著陸辰笑著:「就送到這兒吧,你開車小心點兒,到家給我打個電話,還有,一定要看我送的禮物。」

  「嗯。」陸辰笑了,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蘇年華的卷髮,毫不意外的惹得蘇年華一陣不滿的抗議。

  可誰會真的生氣呢?

  蘇年華上樓了,陸辰轉身離開,走到巷口就忍不住拆了禮物包,他可等不到回家才看了。

  禮物是一本書:《青少年性心理諮詢一百問》。扉頁上是蘇年華的筆跡:陸辰,你現在的性成長並不可恥,重要的是引導,多學學這本書吧,會對你有幫助的。放心,我不會歧視你的,加油!

  與此同時,蘇年華進屋,打開燈,迫不及待的拆開禮物包。

  禮物是一本書:《青少年性心理諮詢一百問》。扉頁上是陸辰歪歪扭扭的字:年華,你現在長大了,有了性的追求並不可恥,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內心,多學學這本書吧,會對你有幫助的。放心,我將和你一同成長,加油!

  果然,路燈檯燈下,天涯共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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