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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櫻桃女]桃花笑春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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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23:13:16
正文 三百四十二章 添妝(一)

    喜鵲換好了五百兩銀子,拿了個絹包將銀子整齊包好,聽了小桃的話便回道︰“姑娘說的是,那蘭小姐雖說嫁的這人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想必要比在蘭府里挨日子強得多了,總好過看人眼色。其實咱們女子找婆家,那家底兒根基雖是越大越好,可是仍抵不過自家男人對自己好,那樣子,就是三餐喝稀的,那心里也自在。”

    小桃邊把喜鵲拿過來的首飾盒子擺在桌上打開細看,邊笑道︰“你這話說的明白,怪不得你挑了陸平侍衛做相公,我瞧陸平人長得不錯那性子也是極好的,而且是阿宣身邊第一個得用的,將來你嫁過去了,他必然也待你如珠如寶的,我也就放心了。”

    喜鵲羞道︰“姑娘又拿我取笑了,您還是快仔細挑首飾罷。何苦打趣我?”說著,坐到小桃身邊來,幫她把首飾盒子里的首飾一一擺出來,讓小桃細瞧。

    小桃邊挑撿邊道︰“咱們明日去鄰縣瞧瞧阿茜妹子,除了這五百銀子之外,我再另給她添些首飾辦些好布料,她家里那陳氏想必不會給出什麼象樣子的嫁妝來,就算人家男方家里豁達不介意,但是事情卻沒有這麼辦的,大面兒上總得過得去才是。那五百銀子讓她存著若有事兒時零星使用也就是了,她在那蘭府的情形咱們都是知道的,好東西吃的都有限,哪里能存得下幾兩銀子?她母親去世時倒留下幾樣好首飾與她,只是那需得留著給阿茜做個念想兒的,哪里能都換了銀子來使?”

    喜鵲嘆道︰“姑娘就是心善,蘭小姐有您這麼個朋友,也是她的造化了。”

    小桃道︰“這也是我們的緣分罷了。想咱們如今也富貴了,我整日里也沒有別的用頭,要用銀子時也短著使,我和阿茜相識一場,如今她要嫁人,我這做姐姐的自然要幫她圓了過去,也好讓她嫁了過去男方家里不至于看輕了她。而且她住在她的表叔表嬸那里,如今又認了干親,那家里丫頭婆子也有些,住了那麼長的時日,那些人也該賞她們一賞。她原來還曾當當貼補日用銀子,那陳氏如今見阿茜不住在家里,怕是索性這兩三個月的月銀也省下了,我送她一點子銀子使,權當讓她備些針線兒罷。”

    說著話,小桃便從首飾盒子里挑撿了幾樣稱心的首飾,依然讓喜鵲拿了個木漆雕花的空盒子裝了。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畫眉領著幾個丫頭手里各自捧著幾匹布料,走了進來。畫眉讓丫頭們將手里布料放到桌上,引著小桃來瞧,笑道︰“姑娘,你瞧,料子買來了,都是時下最時新最好的布料,春夏的三匹,秋冬的三匹,這料子都是極好的,價錢也比普通的貴上一兩倍,姑娘那一百兩銀子卻是絲毫不剩了。”

    小桃點點頭,上前細看。只見那春夏的料子是兩匹上等的繭綢,一匹素綺,一為天青色,一為杏紅色,那素綺卻是米黃色帶有暗色織紋;那秋冬的料子卻是三匹上等的錦料,分為湖綠色,寶藍色和朱紅色。小桃不禁贊道︰“畫眉丫頭的眼光的確不錯,這幾匹面料的顏色也正,也適合新嫁娘穿,而且這料子的手工確實不錯。”

    畫眉在一旁笑道︰“姑娘,本來這些要一百零二兩銀子的,可是那成美綢緞莊的掌櫃的對我有印象,也知道咱們是他們家的老客了,便省了那二兩銀子的零頭兒,這才一百兩買了這六匹,端地是劃算呢。”

    小桃瞧著她笑道︰“好丫頭,你會辦事兒小姐我記著了。等你出嫁的時候,小姐也照著這樣子的好料子送些與你,怎樣?”一句話,惹得喜鵲在一旁捂嘴偷笑起來。

    畫眉紅了臉嗔道︰“姑娘又不正經了。”

    正說著話,小容卻由小珍和豆兒伴著從外面進來,一眼便瞧見了屋子里滿桌上堆著的布料,又見炕上堆著布包,首飾盒子,她便知道這怕是小桃要與自家小姐出嫁來添妝,她心里一熱,便道︰“四小姐,你這是...”

    小桃笑著拉著小容過來一起瞧那布料,笑道︰“你跟著你們小姐日子久了,自然知道她的喜好,你幫我來瞧瞧,這幾樣顏色她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再叫人去換了別的顏色來。”

    小容見那料子都是極好的,平日里蘭茜一件這樣料子的衣裳也沒有,而且顏色也鮮艷大方,哪里挑得出什麼來,只是道︰“四小姐,我們小姐平日里沒有幫襯,沒有跟四小姐你盡一點子情,怎麼好意思叨你的呢?”

    小桃笑道︰“這算什麼?不過盡我一點子心意,況且,我也不短什麼使,倒是你家小姐如今訂了親,又住在干親家里,難道還伸手問人家要月錢不成?還是伸手再跟你們家夫人要呢,就是要了,我怕她也未必肯給的。在那里不跟在家里,雖說是親熱也是當客待的,上下都要打點到的,索性我就提前送了添妝的禮物,給她幾兩銀子使著,有什麼不可以的?”

    說著,又讓喜鵲從床邊拿過一個小荷包,當著小容的面兒打開,里面卻是兩錠二十五兩一個的小元寶,小容不知道小桃是何意,卻見小桃將荷包遞到她手里,笑道︰“小容,這里五十兩銀子是單與你的。你收著。”

    小容嚇了一跳,象銀子燙手似的,趕忙把小桃遞到她手里的荷包往外推,一臉的驚慌失措,連臉都漲紅了,急道︰“四小姐,您不要這樣。您對我們小姐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我是我們小姐的丫頭,也感念著您的恩情和好意,萬萬不敢收您的銀子,您快收回去罷。”

    小桃握著小容的手不讓她撕擄,只慢慢說道︰“你且別急,聽我慢慢說來。這銀子你收著,就當是我替你們小姐給你補的這些年的月錢。我聽阿茜說過,你自小跟著她吃了不少苦,就是連月錢也是拿著府里最少的那一份兒的,就是連那點子月錢也八成替阿茜添補了用度了,自己一兩銀子沒攢下,這些年苦了你了。我極愛你的這一份忠心,你們小姐心里也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她將來若有一日好過了,定會好好對待你的,我如今不過是先替你們姑娘感謝你。”

    小容聽著這一番話,想起這許多年來受的委屈來,鼻里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她沒有想到這位樂府的四小姐不僅對自家小姐很好,連自己這個小小的丫頭的也放在眼里,怎能不讓她感動?

    小桃接著道︰“現下你們小姐親事已定,將來成親必是要帶著你陪嫁到呂家去的。她這里我已經準備好給她添妝了,你去了那里也沒有伸著手跟呂家要月錢的道理,按理陪嫁丫頭的月銀也是該著娘家出的。只是你們那陳夫人的性情也不必我多說了,你知道的比我清楚。我五十兩銀子你且收著,就當是我替你們小姐給你的月錢,你將來若是有了人家,也好給自己置辦些嫁妝,別委屈了自己。”

    她這里話說完了,小容已哭得眼睛也紅了。喜鵲和畫眉便上前幫著小桃將裝銀子的荷包塞到小容手里,笑道︰“小容妹子,你就收著罷。我們小姐最是憐下面恤我們下人的,你若不是不收,豈不是辜負了我們小姐的一片心意?”

    小容實在推讓不過,這才擦著眼淚收了,道謝不迭。小桃笑道︰“別謝了,以後還象往常那樣好生伺候你們小姐就是了,若是以後遇到什麼難處,只管來與我說,我能幫忙的一定幫著你們。”

    當晚,小桃便與母親林氏說了蘭茜訂了親的消息,說是次日要去鄰縣瞧瞧她去,給她送些添妝的物事兒。林氏也知道蘭茜的情況,不禁唏噓了一回。她怕小桃和幾個丫頭一起不放心,便想讓樂武送她們幾個,小桃便附在林氏耳上說道︰“娘不必麻煩了,自上次我被綁了那件事情之後,阿宣整日派暗衛在暗處保護我,雖然瞧不見人,但是我知道那兩個暗衛都在暗處隱著,若真有事情他們就料理了,不用擔心。再說這光天化日大日頭下,又都是官道,這也不是什麼深山老林的,娘還怕出了山賊強盜不成?”

    林氏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點頭答應了。次日一早,車夫老姚便拴好了馬車,幫著把那些衣料物品都抬到馬車里。除了小容帶路外,小桃只帶了喜鵲和畫眉兩個一起上了車子。

    從京城到鄰縣一路過去,所幸都是官道,馬車跑起來不太顛頗,可是時間長了小桃還是覺得腰酸背痛的,不禁懷念起現代的代步交通工具來。當時擠公交,擠地鐵嫌人多,可此時這馬車的車廂里面雖然寬敞,但是那度實在是不忍言。小桃不禁心道,這古代食物純天然,環境無污染,哪里都好,只是在這生活娛樂上不太方便,可以說是美中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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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三章 添妝(二)

    且說蘭茜昨日派了小容去瞧小桃,便打量著她八成知道自己定了親的消息會來看自己,便一早跟表嬸王氏說了可能會有位好姐妹尋來探望,那王氏自然是知道蘭茜在家裏的情況,也知她爹將這個女兒整日鎮在屋子時不讓隨便出去見人,這會子竟聽說冒出來個好姐妹來,便隨口問了幾句。

    蘭茜也不瞞著,便將小桃如何與自己認識的事情說了,又告訴了王氏小桃是平遙王爺未過門兒的王妃。這下子可把王氏震住了。雖說人家皇家里娶媳婦兒跟她們老百姓沒有什麼關系,可是民間也知道這位平遙王爺的未過門兒的王妃是位平民出身的小姐,並不是官家千金,這件事兒已經是街傳巷聞的新鮮事兒了,沒想到這位平遙王妃居然是自家表姪女兒的好姐妹。

    王氏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趕忙讓下人將前廳重新拾掇打掃一遍,換了新的坐墊盆景,連茶具都換了準備年節時再使用的新的一套。蘭茜不免好笑,勸她不用如此,又說小桃性情是極好的,沒有那些官家小姐富戶千金那虛架子,不用擔心。

    王氏頭都快搖掉了,連著擺手道︰“不可不可,這位平遙王妃雖說我沒瞧見過,可是卻聽過了不少她的傳聞呢。我這耳朵里都快灌滿了,這皇家里娶媳婦兒肯娶咱們民間出身的姑娘的,除了早些年的福王爺,就剩下這個平遙王爺了。咱們平頭百姓有時閑聊天兒時說起來,還直說這個平遙王妃有福氣呢。不說她怎麼就能收了這王爺的心,就單只聽說她一個姑娘家便能開起京城最紅火的酒樓,便就叫人佩服了。我和你表叔上次去京城走時,還特意到那迎客來去吃了一頓飯,就是奔著這是平遙王妃娘家的買賣去的,果然好氣派,我們這縣城里是沒有的。”

    蘭茜因著前幾日已認了這王氏的干親,便改口稱她為乾娘,聽了她的話不由得笑道︰“不怪乾娘你們都將小桃姐姐傳神了,她原也是個極好的。我長了這麼大,還沒有見過一個女子象小桃姐姐這樣善良和氣的,就連我這樣命不好的人她也不用另眼看我,反倒把我當作親妹妹似的關照。桃姐姐一家鋪子里有我的一份銀子,她說是讓我入一股年底給我分花紅,其實我心里是最明白不過的,什麼入股,不過是桃姐姐見我沒有倚仗怪可憐的,便想了這法子白給我銀子使就是了,我那幾兩銀子哪里入得了眼,她家店鋪好幾家還有那樣一個出名的迎客來,難道還短我這幾兩銀子不成?不過是她怕我不好意思收她給的銀子,變著法兒的寬我的心罷了。”

    王氏聽了又是欣喜又是贊嘆,豎著大拇指誇道︰“怪道她能讓王爺願意娶她做王妃,原來竟有這樣一副好心腸,她莫不是仙女轉世不成?”說著,又抓著蘭茜的手笑道︰“你這孩子雖然頭幾年受了不少委屈,只是如今算是雨過天晴了,你既認了我做乾娘我又沒有子女,自然將你當作親生女兒一樣來看待,還有那平遙王妃與你做好姐妹,這豈不是正說你這孩子命里有福。休聽那牛鼻子老道胡說八道,那不過是你那時候年紀小,那臭道士哄人罷了,若是換了現在,你只管大巴掌扇他。”

    兩人說了一陣話,王氏想著等會兒平遙王妃要來,畢竟是坐不住的,親自帶了幾個丫頭將蘭茜的屋子和前廳飯廳,還有那前院後院的花園子都細細的拾掇了一遍,忙得歇不住腳。蘭茜知道王氏是一番好意,笑一笑也就由著她去了。因著小容去找小桃,王氏便另在府里撥了個心性忠厚老實的丫頭巧兒伺候她,那巧兒跟在蘭茜身邊,方才聽得蘭茜與王氏說話,知道小姐竟認識個王妃,便滿臉好奇興奮的問道︰“小姐,巧兒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身份那樣尊貴的人,那個王妃長得美麼?她今日來我能見著她麼?”

    蘭茜被她逗得笑了,道︰“你是我身邊伺候的丫頭,自然能見著她了。至于美不美,你等會兒自個兒瞧就是了,反正只要是見過小桃姐姐的人沒有人說她不美的。”

    且不說她們在家里自準備迎接小桃,且說到了下晌時分,小桃的馬車才來。那王氏早已分派了丫頭在門口不時的張望著,聽說一輛華麗的馬車奔著她們家來了,那丫頭眼尖的瞧著那馬車車簾一挑露出小容的頭來,便趕忙飛奔去告訴王氏和蘭茜。

    王氏急忙攜著蘭茜快步來到門口迎接。小桃還沒下車,剛挑開車簾便見蘭茜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年婦人站在那里,帶著滿面的笑意瞧著自己,小桃估計著這個婦人便是蘭茜的表嬸,如今的乾娘。便讓喜鵲攙著下了車子,笑吟吟的走了過去。

    王氏先是見馬車上下來一個十五六歲眉清目秀的丫鬟打扮的少女,緊接著便扶出一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美貌的姑娘來。這姑娘肌膚瑩潤如上好的白玉,眉若修羽,眼如墨星,嬌俏挺直的鼻梁下,一張玫瑰花般紅潤的唇邊帶著盈盈笑意,讓人瞧著贊嘆之余還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王氏知道這便是蘭茜口里說的平遙王妃了,剛迎上前去,但是一時間卻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是正常的把這姑娘當作是客人般打招呼,還是應該按照大規矩行禮。王氏的相公昨日偏就跑生意去了外地不在家里,也不得個人問問,她怕失了禮數讓人笑話,倒愣在當場了。

    小桃瞧著那王氏的神情,便猜出幾分她的想法來,不由得心好笑,估計著蘭茜是將自己的平遙王妃的身份說給這位婦人聽了,人家不知道該如何接待她了。小桃便帶著笑走過去,先打招呼道︰“這位便是阿茜妹子的乾娘王伯母麼?我是阿茜的朋友,叫樂小桃。”

    她這幾句話的意思很明顯,表明我是以蘭茜朋友的身份來的,不必那樣多禮。王氏雖是個婦道人家,但是也是個心思細密的,聽小桃這樣講便知道她是不拘著自己的王妃身份,當下一喜,身上象放下了百斤大石般的輕松,這才敢親熱的挽著小桃的手,笑道︰“王妃,您瞧,我一個縣城里的婦道人家,也沒見過皇親國戚的,不知道怎樣和您說話兒了,您可別見怪啊。”

    小桃任由王氏親熱的牽著手往院子里去,邊走邊笑道︰“伯母說哪里話?您想來也知道,我本就是咱們百姓家出來的女孩兒,向來不在乎那些什麼規矩虛禮兒的。何況這又不是在宮里,我是來瞧我阿茜妹子和伯母的,您只別想著王妃這茬兒,叫我小桃就好。這樣咱們都自在些。”

    蘭茜有快三個月的時日沒有見著小桃了,這會兒子見了面分外親熱,在另一邊拉了小桃的手便不松開,一個勁兒的問她近況。因著小桃前一陣子被吳曼霜綁架受傷的事情蘭茜並沒有得知,所以小桃臨來前兒,便告訴喜鵲和畫眉兩個,讓她們說話時不要說漏了嘴,省得讓蘭茜煩心。

    這里小桃跟蘭茜說著話便進了王府。她見這王府雖不如自家那樣寬敞秀麗,但是也算得上是不錯的人家了。這院子是三進式的,修葺的雖不致十分富麗,但是卻干淨整齊,院子里栽著些高大的梧桐,也有假山游廊和花園子,只是相比之下小了些罷了。

    小桃見王氏說話爽直利落,也是個性情人,又見蘭茜在這里住了幾月,倒養得胖了些,往日那臉上陰郁的神情早不見了,整個人看起來也顯得比較有精神,可見是在這里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小桃心里也替蘭茜高興。

    王氏本想讓著前,便笑道︰“你們女孩兒家有時日沒見了,自然有許多話聊,我老婆子一個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去讓廚房里備些點心與你們吃,晚上在我們這里吃了飯再走。”

    小桃見她如此熱情,也就不客套推辭,先謝了王氏,又對她說道︰“伯母,你叫兩個小廝去那馬車上拿些東西下來,我初次來您這里,也不知道您愛吃什麼喜歡什麼,不過略準備了幾樣東西請您收下,不成敬意,您可千萬別嫌棄就好。”

    王氏聽說小桃還與她送禮,更是又驚又喜,倒不是她貪圖著那幾樣東西,而是覺得小桃這個王妃簡直太會做人,讓人挑不出一點兒失禮的地方。王氏客氣的讓了幾句,又聽小桃說不過是自家店里出的些新鮮東西,不算什麼,這才笑著去了,自去分派了兩個小廝去馬車上拿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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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四章 添妝(三)

    蘭茜拉著小桃的手,把她讓到里屋坐了,讓小容奉上茶來,笑道︰“昨個兒小容一去,我便猜到姐姐得了信兒定來瞧我,果然我的卦再不錯的。”

    小桃帶著笑細細看了蘭茜一回,也笑道︰“那是自然。我聽說你定親了,這可是大事兒,哪里能不來瞧瞧你呢。何況聽小容說你已經認你表叔夫婦倆做干親了,我瞧著你表嬸疼你倒在那陳氏夫人之上,不如以後就在這里住了,省得回那邊兒受那閑氣。你們家夫人我看巴不得你留在這里不回去才好。橫豎這里倒比家里逍遙自在,就留下住到出嫁也沒什麼。”

    蘭茜聽了,輕哼了一聲道︰“姐姐說的極是,她不願意瞧我,可知我也不願意瞧她呢。姐姐不知道,就連這門子親事,也是她硬厚著臉賴上人家的。”

    小桃因聽小容說了蘭茜與那位呂相公的事情,便笑了笑,道︰“雖說那人安的不是好心,想著把你盡快的弄出府去,可是若說人家呂公子沒一點子意思她怕是賴也賴不上的。可見那呂公子對你還是有幾分意思的,咱們不管是誰賴誰,只要你們兩個將來能好好過日子便成,其它都是虛的。”

    蘭茜笑了笑,瞧了瞧屋子里面沒有外人,只有喜鵲和畫眉小容三人而已,這才說道︰“姐姐來瞧我就是了,怎麼還帶了許多禮物來送我表嬸。我知道姐姐是與我漲臉面,只是叫姐姐花費了我心里太不過意。”

    “有什麼不過意的?不過是些自家鋪子里的點心、茶葉罷了,”小桃道︰“你在這里住著,要吃要喝的,雖是你乾娘對你極好,但是咱們這邊兒也不要太托大了,以為人家是應該應分的。我既不來便罷,既來了,好歹與你撐撐臉面。”

    說著,便叫喜鵲將帶來的包袱拿了過來,趁此時屋里沒人要將送蘭茜添妝的東西撿出來。喜鵲便將一個小包袱放在桌上,小桃便拉著蘭茜走到近前。待得打開,蘭茜便見那包袱里是一只小小的紅漆描金匣子,另有一個裝的鼓鼓囊囊的錦緞荷包放在一邊。

    小桃就近拉著蘭茜在桌前椅上坐下,揭開那匣子蓋來,蘭茜只見滿盒里光彩耀眼,竟是一小盒首飾,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小桃便逐一指點給蘭茜道︰“這些是我與你出嫁添妝的首飾,這一對是金雙鳳搖頭簪,那鳳口的珠子雖不大但還算圓淨;這一副玉鐲是時新式樣,那玉質不錯的;這是攢珠翠花一對,翠玉的扁方兩枝,還有四只金戒箍子,這都是些玩意兒,不值什麼,我那里還有,你只留下這些,就算是我給你添妝了。”

    她說著,又把那荷包口的系繩拉開,取出雪白的幾個銀元寶,和三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來,都塞到蘭茜手里,笑道︰“你小桃姐姐我是個大俗人,除了首飾添妝也想不到再送些什麼給你合適,最好是你平日里能得用的,想來想去,索性就粗俗一把直接送銀子好了。這里是五百兩銀子,留與你慢慢花用。你只別笑姐姐俗氣便是。”

    蘭茜聽了小桃這一番話,已是半晌說不出話來,心里一酸那眼淚成雙的往外滴下來。小桃見她哭了,趕忙讓小容拿帕子來替她擦,嘴里笑道︰“你瞧你,怎麼幾日不見,倒變成個小孩子了?你這也是快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怎麼說掉淚便掉淚呢?讓你乾娘瞧見,還只當我這個做姐姐的欺負了你呢?”

    蘭茜接過帕子來擦著淚,心里不是個滋味兒。想著自己年幼喪母,父親又聽信了道士的話,從小不待見自己,後來那個陳氏進了門兒來又拿她當個眼中釘肉中刺一般,恨不得一腳踢她出去才好。何曾有個人知疼知熱的體恤過自己,不想後來認得了小桃,將自己當妹子般的看待,事事為自己想的周到。這如今她定了親要出嫁,竟帶了這麼厚重的禮來與自己添妝,讓自己著實感動。

    想到這里,蘭茜便哽咽著道︰“姐姐,你的心意我盡知了,只是這禮物太厚重,阿茜自認得姐姐以來,沒有在姐姐跟前盡一點子情,哪里能收姐姐這樣重的禮,若是那樣可真的是不知好歹了...”

    小桃聽了笑道︰“你瞧你這話說的有多見外,你口口聲聲叫我姐姐,難道姐姐送妹妹添妝的物什還要收回去不成?這是哪家的規矩?你可是嫌少?”

    蘭茜連忙搖得頭都快掉了,漲得臉色通紅,急道︰“姐姐千萬別誤會,不是不是...我哪里敢嫌姐姐的半點兒,這可折死我了...”

    小桃見她話都要說不清了,便不再逗她,只拖著她的手正色道︰“阿茜妹子,你細細聽我說。要論起咱們兩個人來,雖說認得的時日不長,但是好歹也是隔著一牆近得不能再近了。這些日子來行動坐臥,時常便在一堆兒。我也不瞞你說,我家里有父母和三個哥哥疼著,雖打小也過過苦日子的,但是也沒太受什麼挫磨,自瞧見你便覺得你受過那樣的苦,心里著實不忍。咱們兩個漸漸熟了,這會兒子你要嫁人,明年我也要嫁人,這樣生巴巴的分開,人非草木豈能忘情?咱們既同好姐妹一般,我這做姐姐的便要替你想一個了局。如今既你定下了那門親事,聽說那呂家人也是好相處的,這也是你的福氣,要好生與人家和睦著才好。你在呂家過得若是舒心,比天天在我跟前,我還樂呢。”

    邊說邊把那匣子推到蘭茜跟前兒,又道︰“姐姐與你說句掏心窩的話,這與婆家人相處不比與娘家人,得處得周到全面,上上下下盡量著不要讓人說出不字來。就算有相公婆婆公公對著不錯,但是那些下人面前也要過得去的,否則那些小人嚼起舌頭來也夠個人煩的。你在蘭府里那些年,莫不是還看不透麼?”

    蘭茜聽得低了頭,沉聲道︰“這些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原來在家里我也是想籠絡幾個人的,只可惜手里太短...”她說到這里,便哽住不說了。

    小桃自然明白,嘆口氣道︰“是了,你也知道這手里沒有銀子不好辦事兒的苦處。如今雖說你在這里有吃有喝不用操心,可是那手里怕是一兩閑銀也拿不出來罷。難道還拿你去世的娘的首飾去換不成?若是讓人家瞧見了,背地里會說你太愛錢了,連去世的母親留下的念想也留不得了,這名聲很好聽麼?”

    蘭茜聽到此時,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小桃便接著道︰“所以,你就別外道,我給你的銀子你只自己收好,往後用的地方多著呢。在這里日子久了那些經常在眼前伺候的丫頭婆子們該賞幾個的便做了,沒什麼壞處。將來到了婆家,若是有用銀子使的地方,莫不是還伸手張口跟婆婆要不成?再說,你家里那陳氏夫人未必將你的嫁妝備得齊備,雖說咱們不至于弄到萬里紅妝的地步,也不要讓你婆家看短了去。你手里好歹得有些私房銀子才好。除了這里的東西,我那馬車里還有幾匹上好的衣裳料子,也是給你的,到時候做幾件新衣裳過去,別讓人家看著半新不舊的不象個樣子。”

    蘭茜到了此時,惟有心里感念小桃的深情厚意而已,是半句話也吐不出來了,那眼淚只管雙雙對對的往下掉。小桃也知道此時蘭茜心情定是很復雜,便由著她哭了一氣兒,好容易等她收了淚,聽她道︰“姐姐的一番話,真讓我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姐姐替我想的這樣周到,就是親姐妹也難做到這份兒上,阿茜也沒有什麼本事,只有心里求菩薩保佑姐姐長命百歲一世平安就是了,將來若是天可憐見,我能好過起來,定不會忘了姐姐的恩情。”

    小桃笑著伸手在蘭茜腮上擰了一把,笑道︰“你這丫頭說的這是什麼話,莫不成我是為了求你將來的報答的?你莫要想多了,安心歇著等著出嫁就是了。對了,我這里還有幾封銀子是專備與賞這里下人的,也好讓她們感念你的情兒。”

    說完,便讓小容引著畫眉到各屋里走一趟,“你拿著咱們帶來的那幾個紅封兒,到院子里各處找那管事兒的頭那里放下,讓負責分了。那四封二十兩的,一封給各屋里伺候的丫頭們,一封給門外聽喚的小廝們,一封給廚下的人,另一封便給那守夜的婆子們。你就說是阿茜小姐賞下來的就是,別的不用多說,她們自然懂的。”畫眉便跟著小容出去往各處分派去了。

    蘭茜道︰“姐姐莫怪能做平遙王妃,這為人處事真是面面俱到,我先前還想著那王府里又大人又多,光是下人怕是也有一二百人罷,姐姐將來要做主母的,要怎樣打理才好,還替姐姐擔心著。如今看來,是妹子想多了。姐姐一人便能料理得妥妥當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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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五章 聶府遊園
   
     小桃笑了笑,道︰“你這丫頭如今還惦記我呢?先把你自個兒的事情細細尋思了才是。你如今已是定了親的人,將來嫁到呂家去,那以往古怪奇異的脾氣可得著實改一改了,省得將來吃虧。”

    蘭茜紅了臉,低聲道︰“姐姐說的是,請姐姐教導我。”

    她這幾句話倒不是說面子話,實是她自小少與人接觸,唯一與她來往的除了貼身丫頭小容便是樂小桃了,她也曾想過自己若是將來嫁到夫家去,自己這個性子會不會與人相處不來?如今小桃一提,她便上了心。

    小桃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便也不做隱瞞,慢慢道︰“教導倒是談不上,只是妹子記住了,這嫁到婆家去與在娘家自是不同,雖說也是一家人,但是也要存著細心相處方可和睦。你自小便少與人接觸,怕是見過的人也不多,左不過你蘭府里的人,你那婆家里想來也少不了親戚往來,你要接待的得體才是啊。”

    小桃說著,便說了一大篇讓蘭茜如何與人相處的話來,最後說道︰“我說的都是一片真心為你好的話,你千萬別多心想著我小看了你,實是因著你這娘家有和沒有怕是一個兒樣,若是將來在婆家受了什麼委屈怕是你母親家沒人與你出頭,咱們雖然好,但是斷沒有我一個外人去你婆家幫襯你打擂台的,那也太不象了。所以,將來只有你好生與婆家人相處才可避免這些麻煩事兒,我瞧那呂家也不是什麼大家族,不會太多的勾心斗角,你只安心做好本分就是了。”

    二人在屋里說了好一陣子的體己話,直到王氏親來請小桃到飯廳用飯,小桃看天色已然不早,還想著早些回城里,便推辭了一番,只是那王氏實在熱情,推拒不過之下只得隨著去飯廳里吃了飯才告辭。

    回到府里,丫頭小珍便拿了一張帖子給小桃,說是錦繡坊里的人送來的。小桃便知道這是程紫煙的手筆,打開一瞧,果然是寫給她的,邀她明日來聶府作客。小桃想起來之前程紫煙便告訴自己,她和程嬤嬤兩個已隨著聶川搬回了聶府居住,自己也答應她要去拜訪,只是一直忙著別的事情,倒把這事情給忘了。想到此處,小桃便也寫了一張回帖讓小廝送去錦繡坊,答應後日一早便去聶府拜訪。因著小桃曾去過聶府幾次,便告訴程紫煙不必派人來接了,她會做自家馬車直接去便是。

    次日小桃在家里歇息,吩咐家人備了幾樣禮品,準備著隔日到聶府拜訪。誰知晌午陸平過來送了兩口袋御用的碧粳珍珠米來,說是下面進貢給宮里御膳房的,皇上因想起小桃擅做美食,便開金口賞了風翊宣兩口袋,讓他帶給小桃嘗嘗。

    小桃打開那米袋一瞧,只見米粒個頭兒都是一般大小,白瑩瑩的倒真似珍珠相似,一看便知道是極好的御米。小桃便讓下人收了,讓陸平進來喝杯茶再走。陸平知道這位未來主母向來隨和,便笑著答應了跟著進來,小桃讓丫頭上了茶來,問道︰“我前日去了一趟將軍府瞧雲平郡主,聽說這陣子宮里事情比較忙,我有好幾天沒瞧見阿宣了,想是他也在忙著宮裡的事兒,我不過問別的,只是托你捎個話兒與他,讓他注意著身子,再大的事情也可以慢慢做,別熬糟了身子要緊。”

    陸平回道︰“王妃如此聰慧想必也知道宮里的事情緣故,不過是太子的事情罷了。這幾日皇上心情頗為不好,倒整日叫王爺和四皇子兩個陪在身邊,這幾日王爺和四皇子都是在宮里留宿,沒有回府。今日還是得了一點子空,王爺才叫我轉話給王妃,讓您不要擔心,過幾日太子的事情揭過去了便來瞧王妃。”

    小桃聽了這才放心,說實話,她前兩日在將軍府里聽到蕭夫人談到太子的事情的時候,心里便打了一個突。雖說知道阿宣他無意于卷入太子位置的爭斗,但是卻怕他為了四皇子也會牽入其,雖說她表面上沒有什麼,心里卻是有些擔心的。如今見了陸平將事情一說,她便知道這是阿宣在撫慰自己,心下便敞亮多了。

    一瞥眼,瞧見喜鵲在一旁瞧著陸平的眼神,似是有話要說,小桃便笑道︰“陸侍衛,你好福氣。咱們喜鵲這幾日見天氣涼了,特特的快馬加鞭的趕制了兩件棉衣,還有三雙厚底靴子,就等著你來取呢。”

    陸平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喜鵲一眼,見喜鵲也是臉漲得紅布一樣,不禁笑了出來,“王妃又拿我們打趣了。”

    小桃見喜鵲在一邊紅著一張關公似的大紅臉跟自己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便知道她是羞極了,便放過她,笑道:“行了,我不說了,喜鵲,還不快去你屋裏把那裝了衣裳鞋子的包袱拿出來,快快送出去罷,昨日畫眉不是還打趣說是屋子裏讓這大包袱都快擺滿了?”

    “姑娘,你...”喜鵲猛的憋出三個字兒來,回身紅著臉到屋里拿包袱去了,不一會兒回轉,果然手里抱著個大包袱,逗得小桃忍俊不止。

    陸平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驚喜,但瞧瞧那大包袱也是怪可笑的,便笑問道︰“喜鵲,你這是做了多少件衣裳?怎麼這樣大一個包袱?莫不是怕我冬日里沒衣裳穿?”

    喜鵲見他當著自家姑娘的面兒跟自己說話,又喜又羞,低著頭忍著臊道︰“沒...沒有幾件,只是我瞧見前兩日落雪了,想著今年冬天或許比往年冷一些,便把那兩件棉衣多絮了些好棉花。你整日跟著姑爺在外面四處跑,不要...不要凍壞了身子...”說完,將包袱放在桌上,轉頭出去了。

    小桃瞧得好笑,忍不住道︰“陸侍衛,我家喜鵲哪里都好,就是在心上人面前太害羞了,你別笑話。她這幾件衣裳鞋子可是費了心思的,她怕這幾天變天涼了凍著你,特特的除了吃飯睡覺伺候我的時間外,就都用在縫衣裳上了,你方才沒瞧見她眼圈底下黑麼?那便是熬夜熬的。就沖這一片子真心,陸侍衛準備什麼時候娶我們家喜鵲啊?”

    陸平撓了撓頭,老實回道︰“王妃,我都想好了,等你嫁過去王府,與我們王府成親完後,我和喜鵲兩個便由著兩位主子挑個好日子成親就是了。橫豎王妃嫁過去喜鵲也是要跟著陪嫁的,整日在一起瞧著,也不很想得慌。”

    小桃被陸平說的笑了,“你倒是個老實的,行啊,到時候我定會給你們操辦操辦。你這棉衣和鞋子都到手了,我也沒什麼事情了,你便回去罷。對了,我給你們王爺織的那毛線襪子和衣褲都得了,你順便給他捎回去,若是這兩天天冷,便讓他穿在外衫里面,擋擋風也好。”

    說著,便讓畫眉從里間床頭的小櫃里取出織好的衣物,也拿個綠底紅花的包袱皮兒給包了,這一下了陸平兩手一邊一個大包袱,倒也瞧著好笑,惹得小桃和幾個丫頭都偷笑個不住。

    隔日上午,因著喜鵲和畫眉要幫小桃繡出嫁時用的枕套等物,小桃便帶著小珍和豆兒兩個坐著自家馬車往聶府里去。聶府離著樂府不算太遠,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程紫煙前日收著小桃的回帖,早知道這個時辰小桃會來,早已吩咐門房在門口看著,及至門房來報樂姑娘來了,程紫煙連忙從府里迎出來,身後還跟著聶管家聶忠。小桃瞧見程紫煙滿面喜色,氣色比往日好得多了,也不禁心喜,與她挽著手往聶府里去,邊走邊笑道︰“紫煙姐姐也太客氣了,我又不是什麼沒見過的大人物,只在里面等著我便是了,何苦親自迎出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程紫煙笑道︰“怎麼不是大人物?你如今往大了說是皇帝親點的兒媳婦兒,平遙王爺的未過門兒的準王妃,還不夠大麼?往小了說,是我聶紫煙的知心姐妹閨中密友,我親迎你一回,也算不得什麼?”

    小桃聽她說自己為聶紫煙,便知道她已是隨了聶川改了姓氏的,便笑道︰“姐姐改了姓聶,嗯,聶紫煙,不錯不錯,這名字比程紫煙更好聽了。”

    聶府的管家聶忠因與小桃見過幾次,便在後面陪著笑道︰“樂姑娘,我們老爺今早帶著夫人一早去了我們醫館里了,說是一個老客人家里的孩子生了急病,醫館里的大夫拿不準病癥,才特特請了我們老爺去了,我們老爺和夫人聽說姑娘今日要來,說是晌午前後便能趕回來,讓姑娘不許走,留著一起吃飯呢。”

    小桃聽了笑道︰“那是自然,聶老伯的吩咐我哪敢不聽。只是等到見了嬤嬤我要改口了,不能再叫程嬤嬤了,應該改叫聶伯母才是,別說,這樣一改口,初時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聶紫煙笑道︰“可不是嘛,別說是你,我頭兩日想起自己如今起叫了聶紫煙了,也適應了好一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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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六章 紫煙的禮物
   
     小桃原先來過聶府,但當時都是直接由聶忠引著進前廳與聶川說話,並不曾細細打量這座聶府。聶紫煙自然知道這個情形,便引著她在聶府院子里四處瞧。

    這聶府也算是個老宅,花叢樹木都是有年頭兒的,只是這如今已是入了冬,風景蕭瑟也並沒有春夏百花齊放那種鮮艷的看頭。小桃見這里樓台庭榭,山樹坡塘,雖不及平遙王府那樣規模壯闊,但也算得上是溪徑幽曲,因為此時寒冬並無花卉點綴,滿院子里只有幾棵未開的梅樹與翠竹青松交相掩映,倒也有幾分趣味。

    從那前院繞過來,紫煙便引著小桃到她如今在後院住的院落去,那院子比小桃的桃仙居要大上三四倍,倒是個寬敞豁亮的大院子,院子里也有太湖石、金魚池子,點綴得精雅。

    這院子連著一旁的抄手游廊,欄桿曲折蜿蜒通向前院。那一排屋舍前面間植種了幾叢翠竹,幾株上了年頭兒的桃杏樹,若是到了春夏定是濃蔭滿窗,景色定是非此時可比。

    紫煙將小桃讓進內室,小桃見這房屋里整潔明亮,鋪設齊備,房間的朱漆架上擺著幾盆假山石景,里面的屋子在西做了臥室,外邊隔開一邊將些書冊畫冊擺在架子上,以為坐落之處;那東一間便做了外間活動的屋子。旁邊兩個屋子,卻是安頓了伺候紫煙的幾個丫頭和老媽子,並放著箱籠等物。

    小桃瞧了一圈,笑道︰“紫煙姐姐這里甚好,色色都妥妥貼貼的,我剛才瞧著這院子一角上還有個小廚房,這便更周全了,要想臨時吃個什麼只讓人在小廚房里做了,又便宜又不驚動了人,倒是很好的。沒想到聶老伯不僅醫術高明,連布置房間安排院落也是個細心的。”

    聶紫煙聽了便笑道︰“自然是的,我爹這十幾年都盼著我和娘回來,這如今我們一家團聚了,他恨不得將天上星星摘下來給我才好,這還是我攔著他,要不然那些擺設物件兒這屋子里都裝不下了。”

    聶紫煙也是個極聰明的女子,才幹宏通,自是閨秀出色之人。她前些日子與娘親搬回自家宅子,便有聶管家聶忠抱來了一摞摞府內近期的開銷帳冊,說是老爺的吩咐以後家里的帳務便由夫人和小姐管著就是。紫煙知道娘親沒有那個耐心檢點帳冊,自家錦繡坊的帳冊都是向來由她核對的,便接了過來,拿底冊與帳本細細核算,並無錯處。她也知道這是父親讓她學著管家的意思,便答應了以後管著家里事務替父分憂。

    小桃聽說紫煙管起家來,連連點頭,笑道︰“紫煙姐姐管家定是一把子好手,姐姐年歲也不小了,如今聶老伯讓你管起家來,怕是也要給你操心婚事,好讓你將來嫁過去時便對自己那個小家得心應手,這也是用心良苦了。”

    紫煙讓丫頭上了茶來,親捧了一杯遞與小桃,打趣她道︰“你這丫頭幾日不見,嘴越學得刁鑽了,我不過說一句管家的事兒,你就直接扯到那上頭去了,想是你的婚姻大事已然做定了,整日想著巴不得快點兒嫁到平遙王府去,所以見著個人便急著說婚姻啊,親事的,你說,可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番話說的旁邊伺候的幾個丫頭也笑起來,畫眉便插口笑道︰“聶姑娘,您這話猜對了一半兒,我們家姑娘倒不是操心自己的婚事,這一陣子倒是著實操心著別人的姻緣,做起媒婆來了,這可是真的。”

    “哦?”聶紫煙挑眉笑道︰“我竟不知道你竟好管這個閑事?何時喜歡替人做起媒來?”

    小桃笑道︰“紫煙姐姐不知道,我如今真成了個‘媒婆’,這倒是不假的,聽我跟姐姐說,”說著,便把大哥和顧文琪的親事還有南宮艷和蕭十一的事情簡要的向紫煙說了一回,笑道︰“這些都是極近的人兒,難不成我放著不管不成?況且象是十一和南宮姑娘的事情還求到了我頭上,誰叫我這人臉皮厚得很呢,只有舍著這張臉去說和,說成了也算是功德一件,何樂而不為呢?”

    聶紫煙聽得頻頻點頭,“不錯,俗語說的‘寧拆十座廟,不拆一座婚,’你這媒人當得好,也算是積陰德的事情,甚好甚好。”

    小桃瞧她誇贊自己,便眼珠一轉,打趣聶紫煙道︰“紫煙姐姐,我橫豎也做了兩回媒人了,也不差再多當一回,你如今也是形單影只的一個人呢,要不要妹妹我也幫你留意一下,也幫姐姐你找一個如意郎君啊?”

    聶紫煙正喝著一口茶在嘴里,聽著小桃打趣她,又急又笑,差點兒一口茶哽住,待咽了茶下去,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便作勢來扯小桃的臉,笑道︰“你這丫頭愈壞了,竟拿我開心打牙,瞧我不撕你的嘴,就是你調了來了你那王爺夫君來嚇我,我也不怕的。”

    小桃邊笑邊躲,抓著紫煙的手笑道︰“我跟姐姐開玩笑來著,姐姐千萬別惱,如今姐姐的婚事哪里用得著我來擔心,聶老伯和伯母怕是早就上心了,我才不多管閑事呢。”

    二人說笑了一回,外頭丫頭送了幾盤子點心和瓜子進來,小桃便和紫煙說些近來的閑話。過了一時,便有丫頭進來回紫煙說東西送來了。聶紫煙忙叫人去取了來,小桃便問是何物?聶紫煙便神秘的笑道︰“這是我娘和我要送你的東西,已經做了好一陣子了,只是昨兒才完工,我讓她們今日繡坊里得空便給送了家里來,想是就是那件東西到了。你一會兒便知道了。”

    小桃見紫煙這樣神秘兮兮的,倒勾起了幾分好奇心來,隨著聶紫煙的視線往門口瞧。只見兩個在錦繡坊做事的丫頭一人手里拿著一個大托盤,里面放著疊的方方正正的似是衣物的東西。那兩個丫頭進了屋子,便把手里托盤放在桌上退了下去。

    紫煙便拉著小桃上前細看。小桃見那兩件物事兒都是鮮艷的大紅色,想來怕是聶家三口要送她的出嫁之禮?正想著,紫煙便伸手提起其一件,隨手一抖,那布料如瀑般展開,竟是一副在上好的大紅緞上用金絲銀線繡就的七彩斑斕的被面,那上面圖案是一只展翅翱翔在天空的彩鳳,極是華麗耀眼。

    小桃禁不住驚呼出聲,“哎呀,好漂亮的被面兒...”

    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紫煙將手里繡品交與旁邊的喜鵲和畫眉拿著,伸手又展開另一托盤里的物什,原來那竟是一條長及腳面的華麗大方的鳳尾長裙。這原是用紅綢華緞裁剪成大小規則的布條,每條都繡以花鳥圖案,另在兩畔加以金線鎖邊,遂成一裙。長裙晃動之下,就好比孔雀開屏一般,金線銀絲閃閃光,美不勝收。

    屋里眾人除了聶紫煙外,都被這極美的兩樣物什給震住了,張大了嘴滿面驚喜說不出話來。小桃幾乎讓這彩鳳被面和鳳尾裙晃花了眼,好半晌才道︰“紫煙姐姐,這...這是要送我的麼?”

    紫煙讓喜鵲和畫眉將那被面兒和鳳尾裙仍舊輕輕疊好,回頭拉著小桃坐在旁邊椅上笑道︰“正是。這兩件物什是單我送與你添妝的,我娘和我爹自有他們的打算,他們送什麼我卻是不知道的。我只管送我自己的,你可喜歡?”

    小桃連忙道︰“姐姐,這東西是極好的,我雖平日里不大繡東西,但是我娘卻是極懂這個的,所以我也略會看些。我單瞧著那被面兒上的針法,便有好幾十種,那繡線也是極上等的,那金絲銀線更不用說了,還有那鳳尾裙也是極盡了華麗的繡工于一體,怕是繡出這兩樣東西來,沒有兩三個月是不成的。姐姐這樣費心力的東西,留著自家出嫁時用好了,何必送與我,這樣重的禮,小桃不敢受的。”

    聶紫煙聽了正色道︰“小桃,你這話說的外道了。且不說咱們往日幾年的情分和交情,就單只說你為了我和我娘的事兒,暗地里與我爹面前說了多少好話出了多少主意,這些我爹背地里都與我說了。我感激你還來不及,若沒有你在里面穿針引線搭橋鋪路的,這們一家三口到現在斷難湊在一處。你明年春天嫁人,多說也不過四五個月的光景,咱們姐妹們好了一場,素日來都是姐妹相稱,難道做姐姐的送妹妹兩件添妝的禮也不行麼?除非是你嫌東西太薄,我就不好說什麼了,只好按著你的心再配了幾件來打得你滿意罷了。”

    小桃一聽,忙站起身來道︰“姐姐別急,我聽你的收下就是了。姐姐也犯不著再去配別的,只這兩件添妝的物什,怕是有錢也難弄來呢。我瞧著這手工便知道是姐姐的錦繡坊里那最頂尖兒的幾個繡娘的手筆,我喜歡都來不及呢。小桃謝謝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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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七章 論嫁妝
   
     聶紫煙笑道︰“謝個什麼?這是應當的,你出嫁我自然要替你添妝的。其實這東西雖精緻,但也不值什麼,想七王爺那王府里什麼好東西沒有,怕是那稀罕物兒都看花了你的眼呢。這不過是我盡的一點子心意,你喜歡就好。”

    小桃笑道︰“自然是極喜歡的,怕是我娘見了這精巧的繡工,都舍不得放手了。她一向只說你們錦繡坊出的繡品手工極好,這下子見了這彩鳳圖案的被面兒和這條裙子,怕是我還沒上身呢,她便拿去鑽研去了。”

    二人便笑著在屋里喝著茶說著些閑話,直到晌午時聶川夫婦倆個回來,聽說小桃在紫煙房里,便叫人將她請到前廳里來,熱情款待了一番。那聶川這次能隔了十幾年再和妻子女兒團聚,自然是有小桃的大大的功勞在里面,見了小桃自是感激不盡。特特讓廚房里拿出看家本事,整治出一桌豐盛的酒宴來款待小桃。直到吃完了飯,聶夫人和紫煙便拉著小桃問些她備嫁的話題來,直說到黃昏時分才放小桃回家。

    小桃回了樂府,因著這兩日忙著東家跑西家串的,根本沒得安生歇息,因此身子卻覺得有些乏累了。一回到內室,便一頭扎在炕上要睡覺。丫頭們知道小姐這兩日是乏著了,便上前來替她脫了外衣,在被窩里塞了一個暖哄哄的腳爐取暖,拉上床帳由著她睡去了。

    小桃這一覺直睡到次日天光大亮日上三桿方才醒來,睜眼一瞧滿屋子里讓太陽照得亮堂堂的,便知道今兒是個好天氣,便起床披上外衣走到外間來。因著這時已時屆寒冬,外面院子里木葉盡脫,景物蕭條,花草樹木無一可賞,幾個丫頭便都湊在外間里繡花消遣。

    幾個看見自家小姐只著衣,外頭隨便披了件外衣便走到外間里來,趕忙將她攔住,推回到里間去,嘴里道︰“姑娘,你就這樣穿得單單薄薄的出來了?好伶俐的模樣,要是涼著了病了,王爺怕是要拿我們問罪的。”說著,畫眉便趕緊取過衣裳來給她套上。

    小桃由著她們給自己套上了外衣,又加了一件小坎肩兒,這才重又從里間走出來,笑道︰“你們幾個把阿宣說得象個活閻王了,莫不是我有個頭疼腦熱的,他便賴到你們頭上不成?他可不這樣不講理的人。瞧你們說的。”

    畫眉笑道︰“哎呀,我們姑娘果然與先前不一樣啦。這如今和王爺定了親事,說起話來里外都向著人家,我們不過是隨口說句玩笑話,姑娘就聽不得了,這樣回護著姑爺,看來若是姑娘明年嫁了過去,一定是和王爺夫妻兩個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呢。”

    小桃笑道︰“就你嘴巧,小心我哪天心情不順,再遇上你尖嘴薄舌的,撕了你的嘴就好了。”

    畫眉捧著臉誇張叫道︰“噯喲喲,可了不得。姑娘如今可真威風,這平遙王妃的架子拿的十足,嚇死人了。我們不過見這幾天刮風厲害,怕姑娘受不住著了風寒才多說了幾句,怎麼就觸了虎威了?姑娘若是撕了我的嘴,可沒人講笑話兒你聽了。”

    小桃笑得肚子痛,指著畫眉笑道︰“你們瞧瞧這丫頭,這張嘴還了得,將來不知道哪個男人娶了你,要受你一輩子嘮叨教訓呢。阿彌陀佛,我只求老天保佑,你那未來相公是個悶葫蘆才好,一家子的話只讓你一個人說盡了,他倒省些事兒呢。”

    喜鵲笑道︰“姑娘盡著和畫眉丫頭打嘴了,這才起來,想是餓了罷,我叫廚房里給姑娘熱著粥呢,不如讓她們端了來姑娘吃些?再配上兩樣里罷,我去那里吃去。這幾日盡著在外頭瘋跑,估計著娘要說我跑野了。”

    說著,便讓小珍過來給她梳了頭髮,又在身上披了那件雲平郡主送的猩猩氈的紫色大斗篷,讓喜鵲跟著出了桃仙居,往前院林氏的院子里來。這一路上見各個院子里只有幾桿青竹青蔥依舊,其它的樹木敗葉隨著風勢直墜下來,一派冬日荒涼景色。

    小桃想到這院子里若是栽上一些梅樹,等到梅花開時便給院子里景色添彩,這院子里便可顯得不太寂寞,因想起梅花來便想起平遙王府,由此又想到風翊宣,想著他這幾日為了皇上處理太子的事情不得閑,自己已經有幾日沒有見過他了,竟是有些想念他,不禁無精打采的呆站在院里呆了一會兒。

    喜鵲瞧見她神色一黯,便猜著了幾分她的心事,便道︰“姑娘,可是想王爺了?”

    小桃也不掩飾,嘆口氣直說道︰“是有些想他了。平日里三天兩頭總能瞧見他,這幾天他沒露面,倒覺得象缺點兒什麼似的,雖然知道他在宮里忙正事兒,但是這心里總是掛念著他的。不過幾天功夫,倒象是幾十年沒見似的,心里想得厲害。”

    喜鵲道︰“那姑娘不如去王府瞧瞧王爺去?”

    “算了,他如今有正事要辦,得了閑便會來瞧我的。想是他想來的心比我還急呢。我就不去打擾他了,辦正事兒要緊,橫豎見的日子長著呢,不在乎這十天半月的。”

    這才轉身帶著喜鵲來到林氏的屋子里。林氏一見女兒來了,忙把她拖到床邊坐下,細瞧了一回,笑道︰“你這丫頭如今玩野了,這幾日我都沒見著你,聽你屋里丫頭說你是白日里出門,黑夜里回來,偏巧我這兩日因著換季這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便沒去你屋里瞧你去,你越不成個樣子了,早出晚歸的,哪有個做王妃的模樣兒?”

    小桃抱著林氏手臂笑道︰“娘說的我可不懂了?莫不是這做王妃還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成?若是那樣,我也不得認識阿宣了。我這兩日雖說四處跑,也不過是為著那幾位姑娘的事兒,倒是不曾野馬似的滿街亂轉,娘放心就是。娘說腿疼的病犯了,我剛想起來,昨日我還去紫煙姐姐家里去了,程嬤嬤如今和聶老伯一家子團圓了,正經是件好事兒呢。趕明兒我把娘的腿上的病癥說給聶老伯聽了,讓他給開個方子治上一治,包準比別的大夫強。”

    林氏嘆口氣道︰“那敢情好。人家聶大夫原來是太醫,又是祖傳的醫術,想必比外頭坐堂的大夫好多了。我這腿病也不是一兩年了,那還是年輕時家里窮時冬天里買不起好棉衣棉褲,只拿那破綿爛絮的縫了條破棉褲穿著,把腿給凍壞了,坐下了這個病根兒,每年一到這陰冷濕寒的天氣便犯了,著實遭罪。”

    小桃想起小時候與全家人住在桃花村時的情景,也不免心里唏噓感慨一番,想了想道︰“咱們如今不是好過了麼?娘還想那些陳年往事做什麼?今兒雖然天冷,太陽卻是好的,這滿屋子里照得亮亮堂堂的,娘也不要總是呆在屋里,讓艷紅給你多披上幾件衣裳,往那院子里散散步走一走也好,省得在屋里悶得慌。”

    林氏道︰“悶什麼?哪里得閑呢,你明年春天便要出嫁,那嫁妝我正給你慢慢一樣樣備著呢,我還想著打聽著這城里郊外哪里有好地頭兒,給你置辦個莊子也不錯。你大哥這親事也定下來了,想著明年你出嫁了,便把他和顧姑娘的婚事辦了,這一連兩頭親事,瑣碎的事情多著呢。哪里還有逛的功夫?”

    小桃聽了笑道︰“娘也太愛操心了,若是嫌辦嫁妝太費事,便直接把銀子裝了箱子,一箱箱當作嫁妝直接充數了事兒,又實惠又方便,豈不是好?”

    林氏聽了大笑了一陣,點著小桃的頭嗔道︰“怨不得人都說你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人兒,果然不假。你這法子我可不敢依你,雖說這辦置嫁妝也是得銀子去買的,只是這把銀子當成嫁妝一箱箱抬到夫家去的事兒,我可是從來沒聽說過。若照你這樣講來,干脆直接把銀子兌成一張張銀票,便是十萬八萬兩的,也不過幾摞紙罷了,還省得人去抬了,豈不更省事兒?”

    小桃兩手一拍,呵呵笑道︰“娘你真聰明,不枉你生出個能當王妃的女兒,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這辦法我倒沒想到,就這樣辦也行,多省事兒啊。”

    林氏又好氣又好笑,笑擰了一把小桃的臉,道︰“我不過隨口說說玩笑,你這丫頭倒當得真了?你別做夢了,你那只抬銀子的法子根本不用。你瞧那些千金小姐哪個出嫁不是幾十抬的箱子裝著嫁妝,有的地界新媳婦嫁過去,是要把嫁妝箱子在院子里打了開來給眾人瞧上幾天的,然後再鎖起來放著。為的就是讓夫家不敢小瞧了娘家,為了這個,有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嫁閨女,拼著自家勒緊了褲腰帶,也要把閨女的嫁妝想法子置辦的好看些。你那法子若是用上了,豈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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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八章 親戚上門(一)
   
     小桃倚在林氏身上,笑道︰“這是因著那些個人想不開,說到底那些再值錢的嫁妝單子也還得銀子去淘換東西不是?橫豎是一碼事兒。”

    林氏在小桃腦瓜上輕戳了一記,撫著她肩膀搖頭道︰“我可不聽你的,別的事兒由著你還可,你出嫁的事兒可是天大的事情,而且要嫁的又是個王爺,若是弄得不象了,讓人瞧了去,包準傳得韶然國舉國皆知了,說是七王爺新娶的王妃是個古怪之人,那名聲兒可不好。”

    小桃笑笑,瞥眼瞧見林氏坐的炕邊兒上放著一個竹子編的笸籮,里面放著兩副繡了七八成的精致的鞋面兒,一副繡著海棠花,一副繡著繡球花,都是淡青緞子面兒為底,上面繡著紅色花朵,透著一股子喜慶勁兒。

    “娘,我都說了,你如今眼睛不比從前了,不要整日里擺弄這些針針線線的,咱們家里自有那針線上的人做那些活計,哪里用得著你自己親自動手?若是把眼睛熬壞了,豈不受罪麼?”說著,便伸手把那竹笸籮放到一邊兒去。“我昨兒個去聶府里瞧紫煙姐姐,她倒送了我一副極上等的被面兒,還有一條鳳尾裙,那才是端地好繡工呢,我叫丫頭去拿來給娘瞧瞧?”

    說完,便讓丫頭到自己屋里去取。這里林氏見小桃把那竹笸籮放到了一邊兒,便站起身來,依舊把它拿了過來,笑道︰“我又沒有繡什麼大物件兒,不過是幾個鞋面兒罷了,也算是消消閑罷。省得我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這冬日里天又冷,不大愛出去走動,在屋子里呆著難道對著牆看景不成?”

    小桃想著娘親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她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整日悶在屋子裏什麽也不做,確實也有些憋悶得慌。便想了想方道︰“娘若是嫌悶得慌,等我開春那菊園那塊地上的鋪子都一間間兒蓋起來,不如娘就在那里替我管著一樣兒,也省得在家里閑得慌,整日找事情做。”

    “我可不行,”林氏趕忙笑著拒絕,“若是讓你母親縫縫涮涮還行,若是讓我管著鋪面兒怕是不成,我又不會寫又不會算的,斗大的字識不得一蘿筐,哪里辦得了你的那些正經事情?”

    說到這里,林氏忽的想起一事來,說道︰“對了,我方才想起來,昨日你去聶家不在家里,你大舅母倒來了一趟,還提著一口袋他們那里自家收的干紅棗,說是好久沒來走動了,來瞧瞧我。”

    小桃一聽,便心里動了一動,她想著那大舅母姜氏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雖說如今表弟林遠已經讓她弄到了白去書院里讀書,可以算是摒除了舊惡,不計前嫌,可是小桃欣賞表弟林遠是塊好材料是一回事兒,打心眼兒里不太喜歡那大舅母姜氏卻是另外一回事兒。她深知那姜氏是個慣于無事不起早的人,昨日來了定是有事,便問林氏她有沒有說些什麼。

    林氏想了想,道︰“倒沒有說什麼別的,只是問起你到哪里去了,我便說你有事兒出門兒去了,瞧她那樣子倒不象是來瞧我的,倒是象來瞧你的。只是我問她,她也沒說什麼,略坐了半晌閑說了幾句便走了。許是有什麼事兒想要找你,我也沒有多問。”

    小桃點了點頭,在肚內尋思這大舅母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昨兒來打那樣一個花胡哨定是有所圖的,剛想到這里,便聽外面人來回說,大舅奶奶又來了。

    過不多時,姜氏被一個小丫頭領著進來了林氏的屋子,遠遠的便瞧見了小桃也在這里,便臉上一下子堆出笑來,走上前來跟林氏客套了兩句,便對著小桃笑道︰“外甥女兒如今忙得很,我昨兒來瞧你母親時你也不在,今兒得空兒歇歇了?也不怨得你忙,光是鋪子便有好幾間,又有那麼一間大酒樓要照料,這也難怪,我聽說外甥女兒又新開了家絲線鋪子,專做那繡線生意的?”

    小桃道︰“正是。不過是與兩個好朋友合開的,不過小本買賣罷了。舅母這幾時閑了,倒有功夫來瞧我娘了?你們坐著嘮罷,我坐了一會子了有些乏了,要回去歇著了。”說著,站起身來便要走。

    姜氏見小桃要走,急得趕忙一把抓住她手,忙忙的道︰“外甥女兒別走,我好容易來一趟,也有時日沒見著你了,咱們一處說說話兒也是好的,啊?”

    小桃見她這樣,心里更料定姜氏必是有事相求才如此。只是如果是想要借幾兩銀子打秋風,便直在昨兒跟她娘親討要也就是了,何苦非要跟自己張口,看來這次似乎不是關于銀子的事兒。小桃見她拉住自己,雖然平日里不喜歡她,但畢竟姜氏也是個長輩,她便順勢又坐到炕邊兒上,等著瞧姜氏能說出什麼來。

    那姜氏果然是來找小桃有事情的,只是她知道小桃如今的身份是待嫁的平遙王妃,身份尊貴,雖說她是自己相公的親外甥女兒,但是因著舊日的事兒總心里有著幾分明白,知道這外甥女兒心里未必瞧得上她們這一家子。索性自己那寶貝兒子林遠爭氣,讀書是塊好材料,性情上也合了他表姐的眼,這才幫著他去了那書院里讀書,省了自己多少心。

    她受人恩惠,自然心里見了樂家一家子人便氣短了幾分,即使自己在小桃面前是個長輩的身份,但是那譜兒卻是擺不出來的,她瞧著小桃頭上金珠璀璨,服飾鮮艷,似乎舉手投足間比過去更多了分雍容的氣度,不禁更不敢將心里的話提出來,只暗自拿眼角瞟著小桃尋思著怎樣開口。

    小桃見那薑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便給旁邊站著伺候的喜鵲和艷紅使了個眼色,喜鵲和艷紅兩人便退出去了。房裡只林氏母女和薑氏三人。小桃瞧了瞧林氏,道:“娘,我方才說的紫煙姐姐送我的那兩件好東西,在我屋裏呢,你去瞧瞧罷。這裡有我陪著大舅母便是了。”

    林氏也看出來姜氏是有話想與里也沒有別人了,這才挑了挑眉,慢慢的道︰“大舅母,你這個時辰來,也不歇個覺,想著是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罷?莫不是家里哪個地方短了銀子使,舅母不好意思跟我娘張嘴,所以為難?”

    姜氏心里突的一跳,也不知為什麼,這樂家的人里面她最打怵的就是這個外甥女兒。雖然這個外甥女面上看來溫溫和和的,但是她就是覺得她那雙眼睛朝自己瞅過來時,象是帶著兩道亮光似的,好象在她面前自己的心事都隱藏不了似的,由不得她不忌憚。

    聽得小桃這樣問她,姜氏便抬頭向小桃的臉上瞧了瞧她神情,見她一副不冷不熱的淡定樣子,便有些羞窘的說道︰“外甥女兒說得哪里話?我不過是好長時間沒有來瞧你母親和你們兄妹幾個了,正巧家里曬的棗子得了,便抽空來送些與你們嘗嘗鮮。雖說那東西不值錢,但也是我們一點子心意,如今遠兒還托著外甥女兒你的福,在那書院里安生讀書,我們都記著你的情,哪里又來借銀子,做那不長臉的事兒呢?”

    小桃知道姜氏沒說實話,便笑了笑說道︰“大舅母若這麼說,可見是極懂理的人了。如今大舅母來得正好,我那酒樓正好前兩日說得了一個好戲班子,讓他們在我們酒樓里唱三天小戲,舅母既來了不如就住下,在這里玩夠了再走,好生樂一樂。林遠表弟那里想是課業也不十分緊,我便讓人叫了他也來,你們娘兒倆個正好見一見,豈不正好?”

    姜氏見小桃臉上樂出花來,不由得心暗暗叫苦,終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椅上,雙手拍著大腿,咧著嘴哭起來。小桃只在一旁站著瞧著她哭天抹淚兒的只是不管,反正這屋里丫頭都不在跟前,這姜氏愛怎麼哭怎麼哭,等到她哭夠了自然會跟自己說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姜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一陣,卻見自家外甥女兒一派雲淡風清的坐在坑邊兒上,低著頭手里擺弄著一個竹笸籮里的鞋面兒,就象絲毫沒瞧見她似的,不禁心里著急,不等小桃問她,便起身走到小桃身邊站下,擦著眼淚小聲咕噥道︰“外甥女兒,你...你這心也太狠了,瞧見我哭,也不見來問一聲兒...”

    小桃心里冷笑一聲,抬頭瞧了瞧姜氏,微挑了眉梢,道︰“大舅母哭夠了?若是沒哭夠盡管趴那里哭去,橫豎這屋里丫頭都退出去了,沒人瞧笑話兒;若是哭夠了,便直接說事兒就是。至于外甥女兒我是不是心狠,倒由不得大舅母來評論,這事兒怕也隨根兒,當初我兩個舅舅對親妹子做出來的事情怕是比我過分一百倍呢,大舅母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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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四十九章 親戚上門(二)
   
     姜氏臉上一紅,半晌說不出話來。小桃心里實在喜歡不起來這位大舅母,便說道︰“我勸舅母有話索性別繞圈子的好。我那里事情多的很,還有幾家店鋪里的帳等著我盤呢,舅母有話就直說罷。”

    姜氏知道這個外甥女兒著實厲害,也怕小桃當真著惱了撒手不管,便支支吾吾的靠前了兩步,對小桃輕聲說道︰“外甥女兒,倒也沒什麼大事兒?不過是求著你跟那官府上的人說句話兒的小事兒罷了。”

    小桃聽了這一句,便蹙起眉頭來了。那姜氏一瞧,趕忙竹桶倒豆子將事情講了。

    原來卻是前幾日林氏的大哥林繼祖惹出了一樁事兒來。那林繼祖自打妹子林氏認了兒子林遠,又見小桃將兒子親送到了城最出名的白雲書院讀書,心里便十分興頭。後來又聽著自家外甥女兒被皇上親口賜婚許給了平遙王爺,眼瞅著便當上了王妃,他自覺自己是這未來平遙王妃的親娘舅,心里便覺得自己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再加上林繼祖也不想一直這樣過著窮日子,便想著拿出家里積存的幾兩銀子重操舊業,跑跑商販販貨將往日的生意慢慢再做起來。

    林繼祖便找了林繼業兩人商量了一番,又尋了往日有來往的幾個行商的朋友,將想跟著一起跑商賺些銀錢的事情說了。事情倒也順利,有兩個販布的跑商的便與林繼祖和林繼業兩人共合了二十幾兩銀子,一起到南邊兒去販布,跑了將近兩個月下來,腿幾乎不曾跑細了,銀子卻沒有賺幾兩,只說是沒賠了本錢罷了。偏那林繼業又是個好賭的,銀錢擱在他那里,林繼祖眼瞅不見兒的功夫便讓兄弟跑到賭館里將銀子輸了個精光,氣得林繼祖吵嚷著要和林繼業斷絕兄弟關系,再不往來。

    姜氏也又急又氣又跳腳,跑到了林繼業家里大鬧一場,直吵得四鄰圍的一層層的來瞧熱鬧。那林繼業的妻子盧氏本就是個極老實的,又是自家男人理虧,想賠銀子又實在拿不出來,只得任著姜氏堵著門兒的吵鬧而已。姜氏吵了一場,出了氣空了兩手只得回家來,又數落了林繼祖一陣。

    那林繼祖本就心情不好,讓老婆數落一通更是煩燥,便出門找了個小酒館喝酒解悶兒。誰知正踫上一個往日里不太對付的鄰居,那人便故意在林繼祖面前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大意就是指說他們林家命里無財這輩子注定當窮鬼罷了。林繼祖先前喝了幾碗酒,這會兒子酒勁正上來,聽了那人的話便不高興起來,便說自家親外甥女是平遙王妃,自己是王妃的親娘舅。這話一說,一酒館的人都聽到了,有些好事兒的人便湊過來瞧熱鬧。

    那鄰居哪里肯信,嘲笑道︰“咱們鄰居住了好幾年,除了你那個賭鬼弟弟,從來不見什麼別的親戚上門兒?哪里就冒出一個外甥女兒來了,還是什麼王妃?怕是你做夢里得的罷?你有個姪女兒倒是不假的,只是是那賭鬼的閨女,說出來都把人嚇跑了,誰敢上門兒提親,這年頭家家過得都不易,誰愛要個耍錢的老丈人?”

    酒館里喝酒的人里有兩個認得林家兄弟的,便應聲說那鄰居說得極是。眾人便都笑話林繼祖吹牛皮,又笑他做夢財異想天開。林繼祖酒勁兒上湧,便與那鄰居口角起來繼而動手撕打起來,誰知那林繼祖不是打架的個兒,讓人家一拳把眼窩也打青了,那林繼祖被打蒙了頭,伸手便拿起喝酒的瓷碗便向那人頭上擲去,那人一個不注意,正讓碗敲到額角上,弄得頭破血流。酒館里的掌櫃的怕弄出人命來,也不敢站著干看眼兒了,急忙叫伙計去叫了差官來。不一會兒功夫,來了三個捕快,將林繼祖套上鎖鏈捆綁到衙門里去了。

    那姜氏到了晚上不見自家爺們回來,後來才知道自家男人惹了禍事。姜氏便急急著到衙門里去打聽,卻聽說那被打的那個人如今正昏迷著,人還沒醒,所以那林繼祖還被暫時關押在大牢里,只等著那原告的男人醒來,官老爺再來斷這案子。

    姜氏一聽,腿兒都軟了,邊哭邊嚎的回了家里,想找兒子林遠想個法子,但是又怕影響兒子讀書,便想起了小桃這個外甥女兒,如今這外甥女是未過門的平遙王妃,想是那些達官貴人官太太等認識得不少,若得她能幫著找個人兒說兩句話,怕是這事情便能解決了罷?于是,她昨日便來了樂府來尋人情,偏巧昨日小桃不在,她便將那話又噎了回去,沒敢跟林氏說,她也知道跟林氏說也不用,這樂府里能幫得上忙的便只有小桃一個。

    小桃聽了姜氏講了事情的經過,那心里氣便上來了。這兩位舅舅真的是哥倆兒好啊,先後象說好了似的去蹲大牢,還每次都好死不死的被她知道,上次林繼業那次是被她撞了個正著。這會兒林繼祖的事兒是姜氏親自來說了,怎麼這兩家人就這樣不省心哪?她心里想著,那臉上的顏色就有些不好看起來,臉子就慢慢沉下來了。

    那姜氏最會察言觀色的一個人兒,見外甥女兒撂了臉子,便知道對方心里定是大不高興,她也不敢說什麼,只得訕訕的說道︰“外甥女兒,這事兒我也知道是你大舅舅的不是,不該傷了人的。只是你沒瞧見,聽那酒館里的人說,你大舅舅是叫那人打狠了才動了手,況且實在不是故意將那個人打得那樣厲害,是失手罷了,你可得救救他啊...”

    小桃冷笑道︰“我怎麼救他?大舅母這話說得我不明白。我是個女孩兒家,又不是縣令官員,難不成那案子是我來判的?我怎麼能救得了他?何況,大舅舅也太不曉事了,他都一把年歲的人了,兒子都那麼大了,行出來的事兒怎麼那樣沒臉?”

    姜氏也不敢回嘴,只得陪著笑臉道︰“外甥女兒,你說的是,這都怪你大舅舅他喝了二兩貓尿兒便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等他回家我捶他,包管他再不敢再跑出去灌黃湯兒。只是如今先把你舅舅弄出來要緊,上次你二舅他出了事兒,還不是多虧了外甥女兒你出力才弄出他來。這回子你大舅舅他也犯了事兒,你可不能不管啊?”

    小桃心里有氣,扭頭冷聲道︰“舅母說的好輕巧,您真是太高看外甥女兒我了,我一個姑娘家無官無職的,怎麼能在官府里說得上話兒呢?舅母求佛祖保佑那人趕快醒了,無非判大舅舅他多賠人家幾兩銀子治傷罷了,若是那人倒霉竟死了,這事兒便大了,那可是人命官司,可是非同兒戲的。”

    說這幾句話時,小桃瞧見一邊的姜氏臉都變白了,她心里嘆口氣,她是故意將事情往大了說,要不然這些人將來還不定做出來什麼事兒呢?

    姜氏見小桃絲毫不開臉兒的冷冰冰的模樣兒,心里一下子沒底了,她本來以為豁著老臉來求外甥女兒,好歹也應該給她幾分面子罷,誰想這外甥女兒竟是個刀槍不入的,門戶防守的水潑不進的,實在難說話,姜氏也慌了神兒,一屁股坐在椅上,放聲哭道︰“外甥女兒也太不講情面兒,那是你親娘舅,你拉他一把也不費什麼事兒,就這樣不開面兒是為的什麼?莫不是你們還在記恨當年他和你二舅扔下你母親的事情?”

    小桃臉色一沉,冷冷的道︰“大舅母說話別拉三扯四的,若是我和娘還記恨著當年的事兒,哪里還會把遠弟送到書院里去讀書,我是有銀子沒處兒花了不成?舅母若是當真這樣想,我倒沒什麼,怕是我娘她便傷了心,要是那樣,你不如今日就把遠弟從書院領回去罷,咱們別來往了。”

    姜氏一聽,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心里倒比聽說林繼祖被抓去了衙門更甚,她還真怕小桃一氣之下不管自家兒子,那書院可是普通人根本上不起的。姜氏偷眼瞧著小桃,一聲大氣兒都不敢出了,小桃也不理她,只起身坐到那桌邊去,端起茶來慢慢喝,她就是要磨一磨姜氏的性子,省得每一次都痛快的出手相幫,讓她們覺得她好說話,以後越縱性鬧騰起來。

    過了好半晌,小桃才慢慢說道︰“大舅母,我不是不想幫忙,只是你把這事兒想得也太簡單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無非就是覺得我如今的身份是王妃,又有王爺做後台,想來可以拿著身份去壓那些官員,讓人家把大舅舅放了,是也不是?”

    姜氏小聲咕噥道︰“外甥女兒,不是我多嘴,你大舅舅這事兒有什麼不好了結的,又不是殺了人要償命,我先前也想弄幾兩銀子送與那官府里的人,想個法子把你舅舅弄出來。只是去了一趟,連個正經管事兒的人也沒見著,都是胡打胡撞的。倒叫我怎麼辦呢,我也實在是沒法兒了,才來求外甥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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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百五十章 真不省心
   
     小桃心里聽得來氣,便說道︰“大舅母可找錯人了,我有什麼法子?這人又不是我讓關押起來的?若是大舅母是為了想要打點來借幾個銀子,我倒可以幫忙,其它的著實不易。”

    姜氏見小桃一句話便把事情駁了回來,急得頓腳,只嘟囔道︰“外甥女兒這是要站干岸看著你舅舅受罪不成?姑舅親姑舅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你就這樣狠的心,眼看著你舅舅在那大牢里受苦?你如今是王妃身份,後頭又有王爺撐腰,那官兒有什麼事情辦不了的?少來哄我。”

    小桃見她急了,索性將臉一板,起身冷冷道︰“舅母這是要怪我麼?怎麼說的好似是我讓大舅舅去那里喝酒撒瘋打人的?我是王妃身份又怎麼樣?難不成這官府衙門就是我家里開的,七王爺又怎樣?莫不是專為了你們家里做一言堂的?大舅舅犯了什麼國法,自有那官員按例照辦,倒要我去照應?別人家怎樣做的我不管,只我這里沒有這個道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舅母沒有聽說過麼?我勸舅母待舅舅回來後,要勸他改改脾氣才好,上了年紀的人了,不過到外面走走便惹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性子越縱起來了,若是不改,要吃的苦頭怕是在後面呢。”

    姜氏讓小桃一番話擠兌的沒有辦法,按照她舊日的性情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開潑了,可是她經過幾回事情,知道小桃是個極厲害的角色,是自己萬萬降不住的,便不敢使出性子來,只一行眼淚一行鼻涕的哭道︰“姑娘不管,我也沒法兒活了,我去求姑奶奶去...好歹那是她親大哥,沒有個看著大哥死在牢里做妹子的不管的道理...”說著,便邁開大步往屋外走,想去找林氏。

    小桃不急不緩的道︰“你找我娘更是沒用,她便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說不定一氣之下還數落你一通,舅母何苦去找罵挨呢?”

    姜氏被小桃擺布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實在無法,兩手在大腿上一拍,登時坐在地下放聲大哭起來,哭天搶地道︰“你們有財有勢的都不管,我索性也不管了,便讓那天殺的死在監牢里,我便做寡婦便是了,怕個什麼,好過這樣受煎熬...”邊說邊哭,那眼淚鼻涕只管一溜兩行的往下淌,她哭了幾聲,不知怎的又想起兒子林遠來,便嚎道︰“遠兒啊,你是個命苦的,就快沒有爹了,你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你自己一個人兒可怎麼辦哪?”

    小桃聽她哭得如同報廟兒一般,心里又好笑又好氣,見搓磨得這姜氏差不多了,才慢慢看她一眼,朝外面喊了一聲兒︰“有人兒在外面麼?給舅奶奶打條毛巾洗把臉,看叫眼淚把這臉上的白粉都沖掉了。”

    外頭站著等著伺候的小丫頭,聽見了小桃的吩咐,便果真去擰了一條濕帕子來遞給姜氏來擦臉。

    小桃瞧著姜氏哭得兩只眼睛核桃似的都腫了起來,覺得擠兌的她也差不多了,這才讓小丫頭攙扶著姜氏從地上起來,讓她在椅上好好坐了,對她正色說道︰“舅母,我這最近身子不太舒服,經常心煩意亂的,你若是再這樣哭哭啼啼的,把我哭煩了,莫怪我真叫人把你送出去,以後你也不要再來了。”

    姜氏一聽這話,便象身體有個按鈕被人按下了似的,一下子便停了哭鬧,呆呆的瞧著小桃。小桃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嘆口氣道︰“舅母方才說的我已經明白了,你哭鬧了這一場想是也累了,我叫外頭老姚趕上馬車將你送回家去,大舅舅的事兒我知道了,你只寬心回家等著罷,這事兒我還是那句話,用不著驚動七王爺,這丁點兒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找他,他豈不是忙死了?等今晚兒二哥從衙門回來,我讓他抽空去你們那里打聽下大舅舅的案子,再訪一訪那個苦主,若是他願意私下收些銀子把事情了結了最好,若不行再想別的辦法。你只回去罷,只記著一條,若是大舅舅回去了,舅母好歹勸著他些,別再端著我的名頭惹事兒了,弄出事情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若是舅舅們再鬧出洋相了,下次我可真的不管了。”

    姜氏聽小桃這番話的意思是願意幫忙,便喜出望外,既然小桃說了讓她回去,也答應了她,便也不敢再多說,由著那小丫頭送出去,讓老姚趕著車送出去了。只回家等著聽信兒。

    這里小桃打走了姜氏,嘆口氣搖搖頭,自回後院桃仙居去。林氏便在她屋里讓丫頭取來那兩樣聶紫煙送的禮物細瞧,不住嘖嘖贊嘆繡工精妙。她見小桃回來,瞅了瞅她身後沒有跟著姜氏,便知道女兒將人打走了,便向小桃問道︰“她又來做什麼?我瞧她是專等著來見你的,莫不是又短了銀子使,跟你張口來著?”

    小桃接過豆兒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坐到林氏身邊兒去,搖頭輕聲道︰“那倒不是,她這次來倒不是來借銀子打秋風的,是因著大舅舅他犯了事兒打壞了人,被抓到牢里正押著呢,她來找我去想法子救人的。”說著,便把林繼祖的事情詳細說與林氏聽了。

    林氏聽了呆愣了一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又急又氣,不悅道︰“我就知道她來準沒好事兒。他們兩個如今也是有年紀的人了,兒子女兒都那樣大了,怎的還那樣不叫人省心?”

    林氏只顧埋怨了一陣,小桃只在一旁聽著勸著,好不容易林氏講完了,歇了半晌才道︰“四妞兒,按說你這兩個舅舅從小便不與你在一處,你與他們著實沒有什麼感情,你不願意多管他們的事兒也在情理之。只是他們再不好,也是我的親哥哥,到底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如今你大舅舅在那牢里呆著,我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心里便不是個滋味兒...你若是有法子,幫著你舅舅問一句兒也是使得的,啊?”

    林氏說完,一雙眼睛直盯著自家女兒的神情,生怕女兒不滿意有什麼想法兒。小桃自然知道林氏心里所想,便說道︰“實跟娘你說罷,我方才一見在舅母上門兒來就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總歸她一來,便是來給我添煩惱的。”

    林氏頓了一頓,嘆口氣道︰“哎,這有什麼法子呢?誰叫我那日心軟便認了這門親,如今瞧他們過得艱難,也難免想幫襯他們一把...”

    小桃笑道︰“娘是個心腸極好的人,這我是知道的。您幫襯著點兒他們也不是什麼錯事兒,只是別的都還尚可,就只不能縱著他們打著我的名頭,說什麼自家外甥女兒是平遙王妃,就在滿街上耀武揚威的瞎鬧騰,一則讓別人看著不象話,二則那有心人若是聽了去,還指不定怎麼編派呢。我倒是無所謂,若是那些話傳到朝廷官員的耳朵里,說是王爺縱著王妃的親眷橫行霸道的,這可是要糟糕的。我不能讓阿宣為了我,背那黑鍋”

    林氏道︰“你說的極是,你如今雖說還沒過門兒,但外頭都知道你的身份,若是有一半點兒的差錯,怕是也有人將那錯處按到七王爺頭上說事兒...既這麼著,以後咱們便遠著些你舅舅他們,省得你受他們的連累。”

    小桃聞言笑道︰“娘說得言重了,倒不至于那樣厲害。畢竟舅舅只是將人打傷了,又沒有出了人命官司,我聽得舅母說的,那苦主被打到的是額頭,不過是出了點子血,看著怪嚇人的罷了。只是聽說人到現在還沒有醒,也不知是真的,還是為了多訛詐些銀錢,才在那里裝著昏暈?”

    “那...那怎麼辦?”林氏有些著慌了,“若是他說得重了,怕不是得判你大舅舅做牢?”

    小桃想了想,道︰“娘先別擔心。我方才答應了大舅母,說是晚上等二哥回來後,與他說說,不行就讓二哥跑一趟,到那里去暗地查訪下子那苦主到底病得如何,若是他只想裝成病重的模樣兒好多要幾兩銀子,咱們這邊兒就直接給了,若是能私下了結了這事兒最好,這樣既方便又不興師動眾的,豈不好?”

    林氏長嘆一聲,“行啊,就按你說的辦罷,反正我也管不了這事兒。我想,若是這次事情了結了,便豁出去給你舅舅他們幾兩銀子,讓他們做些正經行當,他們如今雖不至于上無片瓦下無立錐,沒在露地里過日子,但是比起過去卻是吃了不少苦。本來我想著把咱們鄉下那地給他們經營去,可是想著他們未必能吃得了那苦,正尋思著呢。”

    小桃笑道︰“娘想得極是。讓舅舅他們吃些苦未必不是好事兒。誰又是生下來便會吃苦的呢,他們以往也太順了些,遇上些不順心的事兒便振作不起來,這可得好生板上一板才好。只是咱們得小心著,別讓他們再弄出些緣故出來,不成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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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19 23:17:29
正文 三百五十一章 算計
   
     待得林氏走了,畫眉便皺著眉頭嘟囔道︰“姑娘,這兩位舅爺家里也太不省心了,接二連三的惹出事兒來。那位賭錢的二舅爺剛從牢里放出來才多久功夫,這回又輪到大舅爺進去啦,莫不是他們兩家爭著那牢飯吃不成?”

    小桃搖頭嘆道︰“莫抱怨了,事情已經出了,難道真的撒手當看不見不成?就算我這里裝傻只當不知道,可是舅母必定求到娘那里去。咱家誰不知道,娘向來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雖然說生氣是一定的,但是若讓娘狠下心來不顧兄長的安危,那卻是她做不出來的。我也只當為母分憂罷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坐在飯廳里吃完晚飯,小桃便一把扯住了二哥樂武,把他叫到書房里便把今日白天姜氏來的事情說了一遍,讓他明日抽空子去打聽一下大舅舅的事情,也好讓母親寬心。樂武一聽便不高興的道︰“我不管,他們有本事自己惹事自有能耐自己處理了去,我整日里正經公事還做不完呢,哪里有那個閑功夫去管他們。那樣大年紀的人了,在酒館子里喝碗酒還能惹出牢獄官司來,真讓人瞧不上。”

    小桃勸道︰“二哥先別氣,你只當我愛管這事兒麼?只是千不看萬不看,也看著他是咱們娘的親哥哥的份兒上。娘雖嘴里沒說,但你瞧今晚吃飯她總共沒有吃了兩口,想是心里有心思,若是咱們撇開這事兒不管,怕是娘要第一個上火病倒了,到那時該怎麼辦呢?所以說,二哥你消消火,就只當是幫咱娘了,好麼?”

    樂武聞言不語,小桃又拉著她二哥勸慰了好久,樂武才勉強的答應了次日親去查探一番。

    次日,樂武跟上差請了半日假,騎了馬自去訪查林繼祖的案子。找到了那家苦主,果然查明那被打的人是因著想訛詐多幾兩銀子,因此一直躺在床上裝的半死不活的模樣。樂武便說自己是林繼祖家里的遠房親戚,願意為他出銀子給那挨打的人治傷養病,但是要求對方到衙門里提出與林繼祖私了。那苦主聽說樂武是在京城的衙門里當差的,又見他直接掏出五十兩銀子,那病立刻就好了,頭也不疼了,馬上翻身坐起便跑到衙門里說不告林繼祖了,還說自己頭上的傷是自己不小心腳打滑自己撞到林繼祖拿著的碗上面了,不關林繼祖的事兒。如此一番鬧騰,那衙門里也想少一事省一事,便將林繼祖放了出來。

    樂武遠遠的站在街角看著林繼祖放了出來,早就一翻身上馬走了。林繼祖不想自己蹲了幾天牢房,就這樣給放出來了,兀自想不明白。待到回了家,姜氏一瞧自家男人真的回來了,便喜得嘴里拜神念佛的。姜氏便跟林繼祖講了自己去樂府求外甥女兒幫忙的話,說道︰“你瞧,昨日那丫頭還跟我說幫不了忙,拿了半天的喬做了半天的勢,搓磨了我好一陣子,也總算我沒白挨這一場。那丫頭說話想是真管用,你果然今日就被放出來了。”

    林繼祖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家外甥女兒插手了這事兒,這便想到那苦主說的五十兩銀子也是小桃出的了,便大有羞愧之感,覺得自己一個長輩在小輩面前著實有些抬不起頭來,便有些悶悶的。本來他就知道這幾個外甥外甥女兒都不大待見自己和二弟,如今又讓人家掏銀子把自己從牢里弄出來,著實更顯著自己這個舅舅不靠譜兒,今後哪有臉去見人?

    可是姜氏卻不是這樣想。她其實早些前兒就聽說小桃在京城里辦置了一大塊產業,要在那里興建些商鋪店面,她便想著策劃門路或想求求林氏和小桃,也想讓自家男人在那里管上一個鋪子。只是她只是心里這樣打算,還沒等想好說辭便出了林繼祖被關到牢里這一檔子事兒,于是便擱下了。這會子見小桃雖然不滿意,但仍然還是將她舅舅想法子從牢里弄出來,姜氏便覺得這條路行得通,便想謀劃此事。

    姜氏瞧著林繼祖一回來便歪在炕上,一副蔫蔫的樣子,便知他定是心里面上過不去,便也到炕邊兒上坐了,笑道︰“當家的,你這如今也好生生的回來,還愁個什麼?我昨夜里夢見走水,連咱家的房子都燒塌了,我本想著這夢不吉利,後來翻了那祟書本子一瞧,原來那夢見走水竟是要大財的意思呢。今兒你也痛痛快快的回來了,想是這夢真是準的。”

    林繼祖哼了一聲道︰“準個什麼?是人家破了財才是。我今兒出來,聽那衙門里的人說定是那苦主收了咱們這邊兒的銀子,這才翻了口供,才會放我出來。咱們家哪里來得那許多銀子,一定是外甥女兒那里挪墊的,將來怎生還呢?”

    “還什麼?你是個傻子不成?”姜氏撇著嘴笑道︰“那丫頭就算是王妃也還是你親外甥女兒不是?她為自家舅舅花上點子銀子算得了什麼?何況她如今著實是財大氣粗著呢,這點子銀子在他們眼里怕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要你替她心疼?”

    林繼祖搖頭道︰“哎,你也莫說這個了,說起這個我才真的是沒臉。我雖是他們的親舅舅,可是從小到大卻是不曾見過他們的,如今現攀上了這門親,又沒在孩子們身上花了一星半點兒的銀子,這會子倒叫他們為我掏銀子救我出來,我這做長輩的臉上哪里過得去啊?”

    姜氏冷哼道︰“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這也沒什麼過不去的?難道要我不去求他們,讓你依舊在那大牢里呆著不成?”

    林繼祖半晌沒有說話,隔了好一陣才嘆氣道︰“哎,我們哥倆當年在妹子身上做的事情太缺德,也難怪做生意也會好生生的虧了本兒,落到如今的下場,這也該是報應。只是幸好他們不計前嫌,將遠兒弄到那白雲書院里去念書,可算是了了我心頭的一件大事。我如今只盼著遠兒用心讀書,明年科考若是能榜上有名就好了。他若是將來有了功名在身,也算是給林家光宗耀祖了。”

    姜氏笑道︰“還等著咱們兒子給林家光宗耀祖做什麼?如今你們林家便有一個現成的光宗耀祖的平遙王妃樂小桃了。這丫頭可是個不一般的,難怪能讓人家王爺看上願意娶回家里做媳婦兒。我跟你說啊,我聽說了,那丫頭在京城里明年要開設好幾個大鋪面兒,都是連在一起的,聽說是原來京城里一個賞菊花的園子讓王爺給買下來了,就是給她做生意蓋店鋪用的。我還聽說光是投進去的白花花的銀子就數不清了。”

    林繼祖道︰“那小桃丫頭的確是個好的,連一般的男子也比不上的。不說別的,就只說她那做生意的手段就是別人所沒有的。上次他們招待咱們去那迎客來吃飯,你只瞧那里的光景就知道這丫頭的本事確實大,若說她再開幾個鋪子也照應得過來,你又瞎操的什麼心?”

    姜氏笑嘻嘻的道︰“你個傻子,我倒替人家操什麼心?我是替咱們打算呢。你想,若是咱們能讓外甥女兒交給咱們一個鋪子管著,也討個差使去做沾沾她的光兒,豈不是好?她是你親外甥女兒,你是她親娘舅,你原來還是做過買賣生意的,也算是有些算計的,她橫豎也要請人打理著店鋪,不如咱們就去求一份兒差事,不用費咱們一點子力氣領個大掌櫃的當當,那該有多好?”

    林繼祖一聽便急了,在炕上直起身子坐起來,指著姜氏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娘兒們有多不要臉。人家丫頭有本事自是人家的,咱們已是沾了人家不少光兒了,要不指著咱們家的家境還能送遠兒去那京城第一等的那里都是什麼人在里面讀書麼?不是達官貴人,便是官員子弟,要不是樂家幫襯著,哪里輪得到咱們家孩子去到那種地方?你不想著人家的好兒不算,還心心念念算計著怎麼佔人家的便宜,你只當我不知道你那心思呢?你哪里是想讓我去幫忙做差事,分明是想利用這個弄幾筆花帳撈幾個暗錢兒,是也不是?你打量我不知道呢?”

    姜氏被自家男人一語道破心思,不由得有些羞惱又有些憤怒,索性也不掩飾,撂了臉子回嘴道︰“撈點子花帳又怎麼著?都是近親難道幫襯著咱們點兒便不成麼?反正她們如今好過得很,又有王府里做後台,難道還把那點子銀子看到眼睛里?她這幾家大商鋪開起來,怕是要有十幾萬兩的銀子往里面砸,還在乎這個?何況我也知道她們樂家的大伯家的兒子都替那丫頭管著鋪子,咱們也是近枝近派的娘家人,難道就討不到個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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