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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陶淵明]搜神後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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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2 06:19:3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小黑明融 於 2015-5-22 06:39 編輯

【名稱】:搜神後記(又名《搜神續記》丶《續搜神記》)

【版本】:晉宋志怪小說集。《學津討源》本。十卷。

【作者】:陶潛,字元亮,一名淵明,或云字淵明。侃曾孫,嘗著《五柳先生傳》以自況。親老家貧,起為州祭酒,不堪吏職,自解歸。後為彭澤令,在官八十餘日,郡遣督郵至縣,吏白應束帶見之,潛曰:吾不能為五斗折腰向鄉里小兒,即日解印綬去職。賦《歸去來》辭,義熙末徵著作郎,不就。元嘉初卒,年六十三,世稱靖節先生。潛畜素琴一張,絃徽不具,每朋酒之會,則撫而和之,貴賤造之者,有酒輒設,自謂義皇上人。以曾祖晉世宰輔,恥復屈身後代。所著文章,皆題其年月,義熙以前,明書晉代年號;自永初以來,惟云甲子而已。著有《陶淵明集》九卷。

【內容】:大致來說,前五卷記神仙佛法,後五卷記精靈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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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2 06:2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丁令威
  丁令威,本遼東人,學道於靈虛山。後化鶴歸遼,集城門華表柱。時有少年,舉弓欲射之。鶴乃飛,徘徊空中而言曰:「有鳥有鳥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歸。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學仙離塚壘?」遂高上沖天。今遼東諸丁,云其先世有升仙者,但不知名字耳。

  ○仙館玉漿
  嵩高山北有大穴,莫測其深,百姓歲時遊觀。晉初,嘗有一人誤墮穴中。同輩冀其儻不死,投食於穴中。墜者得之,為尋穴而行。計可十餘日,忽然見明,又有草屋,中有二人對坐圍棊。局下有一杯白飲。墜者告以饑渴,棊者曰:「可飲此。」墜者飲之,氣力十倍。棊者曰:「汝欲停此否?」墜者曰:「不願停。」棊者曰:「從此西行,有天井,其中多蛟龍。但投身入井,自當出。若餓,取井中物食。」墜者如言,投井中,多蛟龍,然見墜者輒避路。墜者隨井而行,井中物如青泥而香美,食之,了不復饑。半年許,乃出蜀中。歸洛下,問張華,華曰:「此仙館。大夫所飲者,玉漿也;所食者,龍穴石髓也。」

  ○剡縣赤城
  會稽剡縣民袁相、根碩二人,獵經深山,重嶺甚多。見一群山羊六七頭,逐之。經一石橋,甚狹而峻。羊去,根等亦隨,渡向絕崖。崖正赤,壁立,名曰赤城。上有水流下,廣狹如匹布,剡人謂之瀑布。羊徑有山穴如門,豁然而過。既入,內甚平敞,草木皆香。有一小屋,二女子住其中,年皆十五六,容色甚美,著青衣。一名瑩珠,一名潔玉。見二人至,忻然云:「早望汝來。」遂為室家。忽二女出行,云:「復有得婿者,往慶之。」曳履於絕巖上行,瑯瑯然。二人思歸,潛去。歸路,二女已知,追還。乃謂曰:「自可去。」乃以一腕囊與根等,語曰:「慎勿開也。」於是乃歸。後出行,家人開視其囊,囊如蓮花,一重去,復一重,至五,盡;中有小青鳥,飛去。根還,知此,悵然而已。後根於田中耕,家依常餉之,見在田中不動;就視,但有殼如蟬蛻也。

  ○韶舞
  滎陽人,姓何,忘其名,有名聞士也。荊州辟為別駕,不就,隱遁養志。常至田舍收穫,在場上,忽有一人,長丈餘,黃疏單衣、角巾來詣之。翩翩舉其兩手,並舞而來,語何云:「君曾見『韶舞』不?此是『韶舞』。」且舞且去。何尋逐,逕向一山,山有穴,纔容一人。其人即入穴,何亦隨之入。初甚急,前,輒閒曠,便失人。見有良田數十頃,何遂墾作,以為世業。子孫至今賴之。

  ○桃花源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華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漁人姓黃名道真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捨舟,從口入。初極狹,纔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曠空,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見漁人,大驚;問所從來,具答之。便要還家,為設酒、殺雞、作食。村中人聞有此人,咸來問訊。自云:「先世避秦難,率妻子邑人至此絕境,不復出焉;遂與外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具言所聞,皆為歎惋。餘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誌之。及郡,乃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劉歆,即遣人隨之往,尋向所誌,不復得焉。

  ○劉驎之
  南陽劉驎之,字子驥,好遊山水。嘗採藥至衡山,深入忘反。見有一澗水,水南有二石囷,一閉一開。水深廣,不得渡。欲還,失道;遇伐薪人,問徑,僅得還家。或說囷中皆仙方、靈藥及諸雜物。驎之欲更尋索,不復知處矣。

  ○穴中人世
  長沙醴陵縣有小水一處,名梅花泉。有二人乘船取樵,見岸下土穴中水逐流出,有新斫木片逐水流,上有深山,有人跡,異之。乃相謂曰:「可試如水中,看何由爾?」一人便以笠自障,入穴,穴纔容人。行數十步,便開明朗,然不異世間。

  ○目巖
  平樂縣有山臨水,巖間有兩目,如人眼,極大,瞳子白黑分明,名為「目巖」。

  ○石室樂聲
  始興機山東有兩巖,相向如鴟尾,石室數十所。經過皆聞有金石、絲竹之響。

  ○貞女峽
  中宿縣有貞女峽。峽西岸水際,有石,如人形,狀似女子,是曰「貞女」。父老相傳,秦世有女數人,取螺於此,遇風雨晝昏,而一女化為此石。

  ○姑舒泉
  臨城縣南四十里有蓋山,登百許步有,姑舒泉。昔有舒女,與父析薪於此泉,女因坐,牽挽不動。父還告家,比還,唯見清泉湛然。女母曰:「吾女好音樂。」乃作弦歌,泉湧洄流,有朱鯉一雙,今人作樂嬉戲,泉故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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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吳舍人
  吳舍人名猛,字世雲,有道術。同縣鄒惠政迎猛,夜於家中庭燒香。忽有虎來抱政兒,超籬去。猛語云:「無所苦,須臾當還。」虎去數十步,忽然復送兒歸。政遂精進,乞為好道士。猛性至孝,小兒時,在父母傍臥,時夏日多蚊蟲,而終不搖扇。同宿人覺,問其故,答云:「懼蚊蝱去噆我父母爾。」及父母終,行服墓次。蜀賊縱暴,焚燒邑屋,發掘墳壠,民人迸竄。猛在墓側,號慟不去。賊為之感愴,遂不犯。

  ○謝允
  謝允從武當山還,在桓宣武座。有言及左元放為曹公致鱸魚者,允便云:「此可得爾。」求大甕盛水,朱書符投水中。俄有一鯉魚,鼓鰭水中。

  ○杜子恭
  錢塘杜子恭,有秘術。嘗就人借瓜刀,其主求之,子恭曰:「當即相還耳。」既而刀主行至嘉興,有魚躍入船中。破魚腹,得瓜刀。

  ○鼠市
  太興中,衡陽區純作鼠市。四方丈餘,開四門,門有一木人。縱四五鼠於中,欲出門,木人輒以手推之。

  ○比邱尼
  晉大司馬桓溫,字元子。末年,忽有一比邱尼,失其名,來自遠方,投溫為檀越。尼才行不恒,慍甚敬待,居之門內。尼每浴,必至移時。溫疑而窺之。見尼裸身,揮刀,破腹出臟,斷截身首,支分臠切。溫怪駭而還。及至尼出浴室,身形如常。溫以實問,尼答曰:「若遂凌君上,形當如之。」時溫方謀問鼎,聞之悵然。故以戒懼,終守臣節。尼後辭去,不知所在。

  ○三薔茨
  沛國有一士人,姓周,同生三子,年將弱冠,皆有聲無言。忽有一客從門過,因乞飲,聞其兒聲,問之曰:「此是何聲?」答曰:「是僕之子,皆不能言。」客曰:「君可還內省過,何以至此?」主人異其言,知非常人。良久出,云:「都不憶有罪過。」客曰:「試更思幼時事。」入內,食頃,出語客曰:「記小兒時,當牀上有燕巢,中有三子。其母從外得食哺三子,皆出口受之,積日如此。時屋下攀得及巢,試以指內巢中燕雛,亦出口承受。因取三薔茨,各與食之。既而皆死。母還,不見子,徘徊悲鳴而去。昔有此事,今實悔之。」客聞言,遂變為道人之容,曰:「君既自知悔,罪今除矣。」言訖,便聞其子言語周正,忽不見此道人。

  ○佛圖澄
  天竺人佛圖澄,永嘉四年來洛陽,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神。腹傍有孔,常以絮塞之。每夜讀書,則拔絮,孔中出光,照於一室。又嘗齋時,平旦,至流水側,從孔中引出五臟六腑,洗之,訖,還內腹中。

  ○胡道人咒術
  石虎鄴中有一胡道人,知咒術。乘驢作估,客於外國。深山中行,下有絕澗,窈然無底。忽有惡鬼,偷牽此道人驢,下入絕澗。道人尋跡咒誓,呼諸鬼王。須臾,即驢、物如故。

  ○曇游
  曇游道人,清苦沙門也。剡縣有一家事蠱,人啖其食飲,無不吐血死。游嘗詣之,主人下食,游依常咒願。一雙蜈蚣,長尺餘,便於盤中跳走。游便飽食而歸,安然無他。

  ○幸靈
  高悝家有鬼怪,言詞呵叱,投擲內外,不見人形。或器物自行,再三發火。巫祝厭劾而不能絕。適值幸靈,乃要之。至門,見符索甚多,謂悝曰:「當以正止邪;而以邪救邪,惡得已乎?」並取焚之。惟據軒小坐而去。其夕,鬼怪即絕。

  ○郭璞活馬
  趙固常乘一匹赤馬以戰征,甚所愛重。常繫所住齋前,忽腹脹,少時死。郭璞從北過,因往詣之。門吏云:「將軍好馬,甚愛惜。今死,甚懊惋。」璞便語門吏云:「可入通,道吾能活此馬,則必見我。」門吏聞之,驚喜,即啟固。固踴躍,令門吏走往迎之。始交寒溫,便問:「卿能活我馬乎?」璞曰:「我可活爾。」固忻喜,即問:「須何方術?」璞云:「得卿同心健兒二三十人,皆令持竹竿,於此東行三十里,當有邱陵林樹,狀若社廟。有此者,便當以竹竿攪擾打拍之。當得一物,便急持歸;既得此物,馬便活矣。」於是左右驍勇之士五十人,使去。果如璞言,得大叢林,有一物似猴而非,走出。人共逐得,便抱持歸。此物遥見死馬,便跳樑欲往。璞令放之,此物便自走往馬頭間,噓吸其鼻。良久,馬起,噴奮奔迅,便不見此物。固厚貲給,璞得過江左。

  ○鏡甖
  王文獻曾令郭璞筮己一年吉凶。璞曰:「當有小不吉利。可取廣州二大甖,盛水,置牀張二角,名曰『鏡好』,以厭之。至某時,撤甖去水。如此,其災可消。」至日,忘之,尋失銅鏡,不知所在。後撤去水,乃見所失鏡在於甖中。甖口數寸,鏡大尺餘。王公復令璞筮鏡甖之意。璞云:「撤甖違期,故致此妖。邪魅所為,無他故也。」使燒車轄,而鏡立出。

  ○郭璞預屬
  中興初,郭璞每自為卦,知其凶終。嘗行經建康柵塘,逢一趨步少年,甚寒;便牽住,脫絲布袍與之。其人辭不受。璞曰:「但取,後自當知。」其人受而去。及當死,果此人行刑。旁人皆為求屬,璞曰:「我托之久矣。」此人為之歔欷哽咽。行刑既畢,此人乃說。

  ○杜不愆
  高平郗超,字嘉賓,年二十餘,得重病。廬江杜不愆,少就外祖郭璞學易卜,頗有經驗。超令試占之。卦成,不愆曰:「案卦言之,卿所恙尋愈。然宜於東北三十里上官姓家,索其所養雄雉,籠而絆之,置東簷下。卻後九日景午日午時,必當有野雌雉飛來與交合;既畢,雙飛去。若如此,不出二十日,病都除。又是休應,年將八十,位極人臣。若但雌逝雄留者,病一周方差。年半八十,名位亦失。」超時正羸篤,慮命在旦夕,笑而答曰:「若保八十之半,便有餘矣。一周病差,何足為淹。」然未之信。或勸依其言,索雉果得。至景午日,超臥南軒之下觀之。至日晏,果有雌雉飛入籠,與雄雉交而去。雄雉不動。超歎息曰:「管、郭之奇,何以尚此?」超病逾年乃起,至四十,卒於中書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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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程咸
  程咸,字延休。其母始懷咸,夢老公投藥與之,曰:「服此,當生貴子。」晉武帝時,歷位至侍中,有名於世。

  ○流星墮甕
  袁真在豫州,遣女妓紀陵送阿薛、阿郭、阿馬三妓與桓宣武。既至經時,三人半夜共出庭前月下觀望,有銅甕水在其側。忽見一流星,夜從天直墮甕中。驚喜共視,忽如二寸火珠,流於水底,炯然明淨。乃相謂曰:「此吉祥也,當誰應之。」於是薛、郭二人更以瓢杓接取,並不得。阿馬最後取,星正入瓢中,便飲之。既而,若有感焉;俄而懷桓玄。玄雖篡位不終,而數年之中,榮貴極矣。

  ○掘頭船
  臨淮公荀序,字休玄。母華夫人,憐愛過常。年十歲,從南臨歸,經青草湖,時正帆風駛,序出塞郭,忽落水。比得下帆,已行數十里,洪波淼漫,母撫膺遠望。少頃,見一掘頭船,漁父以楫棹船如飛,載序還之,云:「送府君還。」荀後位至常伯、長沙相,故云府君也。

  ○禾滿
  廬陵巴邱人文晃者,世以田作為業。年常田數十頃,家漸富。晉太元初,秋收已過,刈獲都畢。明旦至田,禾悉復滿,湛然如初。即便更獲,所獲盈倉。於此遂為巨富。

  ○錢孽
  上虞魏全,家在縣北。忽有一人,著孝子服,皂笠,手巾掩口,來詣全家。語曰:「君有錢一千萬,銅器亦如之;大柳樹,錢在其下,取錢當得爾。於君家大不吉。僕尋為君取此。」便去。自爾出三十年,遂不復來。全家亦不取錢。

  ○蜜蜂螫賊
  元嘉元年,建安郡山賊百餘人破郡治,抄掠百姓資產、子女,遂入佛圖,搜掠財寶。先是,諸供養具別封置一室。賊破戶,忽有蜜蜂數萬頭,從衣簏出,同時噬螫。群賊身首腫痛,眼皆盲合,先諸所掠,皆棄而走。

  ○隕盜
  蔡裔有勇氣,聲若雷震。嘗有二偷兒入室,裔拊牀一呼,二盜俱隕。

  ○馬溺消瘕
  昔有一人,與奴同時得腹瘕病,治不能愈。奴既死,乃剖腹視之,得一白鱉,赤眼,甚鮮明。乃試以諸毒藥澆灌之,並內藥於鱉口,悉無損動;乃繫鱉於牀腳。忽有一客來看之,乘一白馬。既而馬尿濺鱉,鱉乃惶駭,欲疾走避溺,因繫之不得去,乃縮藏頭頸足焉。病者察之,謂其子曰:「吾病或可以救矣。」乃試取白馬溺以灌鱉上,須臾便消成數升水。病者乃頓服升餘白馬尿,病豁然愈。

  ○蕨莖化蛇
  太尉郗鑒,字道徽,鎮丹徒。曾出獵,時二月中,蕨始生。有一甲士,折食一莖,即覺心中淡淡(編按:淡淡,通「澹澹」,搖盪不定也。)欲吐。因歸,乃成心腹疼痛。經半年許,忽大吐,吐出一赤蛇,長尺餘,尚活動搖。乃掛著屋簷前,汁稍稍出,蛇漸焦小。經一宿,視之,乃是一莖蕨,猶昔之所食。病遂除。

  ○斛二瘕
  桓宣武時,有一督將,因時行病後,虛熱,更能飲複茗,必一斛二斗乃飽,纔減升合,便以為不足,非復一日。家貧。後有客造之,正遇其飲複茗,亦先聞世有此病,仍令更進五升。乃大吐,有一物出,如升大,有口,形質縮縐,狀如牛肚。客乃令置之於盆中,以一斛二斗複茗澆之,此物歙之都盡,而止覺小脹;又加五升,便悉混然從口中湧出。既吐此物,其病遂差。或問之:「此何病?」答云:「此病名斛二(編按:或作「茗」。)瘕。」

  ○桓梅同夢
  桓哲,字明期。居豫章時,梅元龍為太守,先已病矣。哲往省之,語梅云:「吾昨夜忽夢見作卒,迎卿來作泰山府君。」梅聞之,愕然,曰:「吾亦夢見卿為卒,著喪衣,來迎我。」經數日。復同夢如前,云:「二十八日當拜。」至二十七日晡時,桓忽中惡,腹滿,就梅索麝香丸。梅聞,便令作凶具。二十七日,桓便亡;二十八日而梅卒。

  ○華歆當公
  平原華歆,字子魚。為諸生時,常宿人門外。主人婦夜產。有頃,兩吏來詣其門,便相向辟易,欲退,卻相謂曰:「公在此。」因踟躕良久。一吏曰:「籍當定,奈何得住?」乃前向子魚拜,相將入。出,並行共語曰:「當與幾歲?」一人云:「當與三歲。」天明,子魚去。後欲驗其事,至三歲,故往視兒消息,果三歲已死。乃自喜曰:「我固當公。」後果為太尉。

  ○形魂離異
  宋時有一人,忘其姓氏,與婦同寢。天曉,婦起出。後其夫尋亦出外。婦還,見其夫猶在被中眠。須臾,奴子自外來,云:「郎求鏡。」婦以奴詐,乃指牀上以示奴。奴云:「適從郎間來。」於是馳白其夫。夫大愕,便入。與婦共視,被中人高枕安寢,正是其形,了無一異。慮是其神魂,不敢驚動。乃共以手徐徐撫牀,遂冉冉入席而滅。夫婦惋怖不已。少時,夫忽得疾,性理乖錯,終身不癒。

  ○董壽之
  董壽之被誅,其家尚未知。妻夜坐,忽見壽之居其側,歎息不已。妻問:「夜間何得而歸?」壽之都不應答。有頃,出門,繞雞籠而行,籠中雞驚叫。妻疑有異,持火出戶視之,見血數升,而壽之失所在。遂以告姑,因與大小號哭,知有變。及晨,果得凶問。

  ○魂車木馬
  宋時,有諸生遠學。其父母燃火夜作,兒忽至前,歎息曰:「今我但魂爾,非復生人。」父母問之,兒曰:「此月初病,以今日某時亡。今在瑯邪任子成家,明日當殮。來迎父母。」父母曰:「去此千里,雖復顛倒,那得及汝?」兒曰:「外有車乘,但乘之,自得至矣。」父母從之。上車,忽若睡;比雞鳴,已至所在。視其駕乘,但柴車木馬。遂與主人相見,臨兒悲哀。問其疾消息,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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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徐玄方女
  晉時,東平馮孝將為廣州太守。兒名馬子,年二十餘,獨臥廄中。夜夢見一女子,年十八九,言:「我是前太守北海徐玄方女,不幸蚤亡。亡來今已四年,為鬼所枉殺。案生錄,當八十餘。聽我更生,要當有依憑,乃得生活,又應為君妻。能從所委,見救活不?」馬子答曰:「可爾。」乃與馬子剋期,當出。至期日,牀前地頭髮,正與地平,令人掃去,則愈分明。始悟是所夢見者。遂屏除左右,人便漸漸額出,次頭面出,又次肩項形體頓出。馬子便令坐對榻上,陳說語言,奇妙非常。遂與馬子寢息。每誡云:「我尚虛,君當自節。」問:「何時得出?」答曰:「出,當得本命生日,尚未至。」遂往廄中。言語聲音,人皆聞之。女計生日至,乃具教馬子出己養之方法;語畢,辭去。馬子從其言,至日,以丹雄雞一隻,黍飯一盤,清酒一升,醊其喪前。去廄十餘步,祭訖,掘棺出;開視,女身體貌全如故。徐徐抱出,著氈帳中,唯心下微暖,口有氣息。令婢四人守養護之,常以青羊乳汁瀝其兩眼,漸漸能開;口能咽粥,既而能語。二百日中,持杖起行,一期之後,顏色、肌膚、氣力,悉復如常,乃遣報徐氏。上下盡來,選吉日,下禮,聘為夫婦。生二兒一女。長男,字元慶,永嘉初,為秘書郎中;小男,字敬度,作太傅掾;女,適濟南劉子彥,徵士延世之孫云。

  ○干寶父妾
  干寶,字令升,其先新蔡人。父瑩,有嬖妾,母至妒。寶父葬時,因生推婢著藏中。寶兄弟年小,不之審也。經十年而母喪,開墓,見其妾伏棺上,衣服如生。就視猶暖,漸漸有氣息。輿還家,終日而蘇。云:寶父常致飲食,與之寢接,恩情如生。家中吉凶,輒語之,校之悉驗。平復數年後,方卒。寶兄嘗病氣絕,積日不冷,後遂寤,云:「見天地間鬼神事,如夢覺,不自知死。」

  ○陳良
  晉太元中,北地人陳良與沛國劉舒友善,又與同郡李焉共為商賈。後大得利,焉殺良取物。死十許日,良忽蘇活,得歸家。說死時,見友人劉舒。舒久已亡,謂良曰:「去年春社日,祠祀,家中鬥爭,吾實忿之,作一兕於庭前。卿歸,豈能為我說此耶?」良然之,故往報舒家,其怪亦絕。乃詣官,疏李焉而伏罪。

  ○李除
  襄陽李除,中時氣死。其婦守尸。至於三更,崛然起坐,摶婦臂上金釧,甚遽。婦因助脫,既手執之,還死。婦伺察之,至曉,心中更暖,漸漸得蘇。既活,云:「為吏將去,比伴甚多,見有行貨得免者,乃許吏金釧。吏令還,故歸取以與吏。吏得釧,便放令還。見吏取釧去。」後數日,不知猶在婦衣內。婦不敢復著,依事咒埋。

  ○鄭茂
  鄭茂病亡,殯殮訖,未得葬。忽然婦及家人夢茂云:「己未應死,偶悶絕爾。可開棺出我,燒車釭以熨頭頂。」如言,乃活。

  ○李仲文女
  晉時,武都太守李仲文,在郡喪女,年十八;權假葬郡城北。有張世之代為郡,世之男字子長,年二十,侍從在廄中。夜夢一女,年可十七八,顏色不常,自言:「前府君女,不幸早亡,會今當更生。心相愛樂,故來相就。」如此五六夕。忽然晝見,衣服薰春殊絕,遂為夫妻;寢息,衣皆有污,如處女焉。後仲文遣婢視女墓,因過世之婦相聞。入廄中,見此女一隻履在子長牀下,取之啼泣,呼言發塚。持履歸,以示仲文。仲文驚愕,遣問世之:「君兒可由得亡女履耶?」世之呼問,兒具道本末。李、張並謂可怪。發棺視之,女體已生肉,姿顏如故,右腳有履,左腳無也。子長夢女曰:「我比得生。今為所發,自爾之後,遂死,肉爛,不得生矣。萬恨之心,當復何言?」涕泣而別。

  ○虎符
  魏時,尋陽縣北山中蠻人有術,能使人化作虎,毛色爪牙,悉如真虎。鄉人周眕有一奴,使入山伐薪。奴有婦及妹,亦與俱行。既至山,奴語二人云:「汝且上高樹,視我所為。」如其言。既而入草,須臾,見一大黃斑虎從草中出,奮迅吼喚,甚可畏怖。二人大駭。良久,還草中,少時,復還為人。語二人云:「歸家慎勿道。」後遂向等輩說之。周尋得知,乃以醇酒飲之,令熟醉。使人解其衣服及身體,事事詳悉,了無他異;唯於髻髮中得一紙,畫作大虎,虎邊有符。周密取錄之。奴既醒,喚問之。見事已露,遂具說本末云:「先嘗於蠻中告糴,有蠻師云有此術,乃以三尺布,數升米糈,一赤雄雞,一升酒,授得此法。」

  ○化鱉
  魏時,有清河宋士宗母,以黃初中夏天於浴室裡浴,遣家中子女盡出戶,獨在室中。良久,家人不解其意,於壁穿中窺,不見人,正見木盆,水中有一大鱉。遂開戶,大小悉入,了不與人相承。嘗先著銀釵,猶在頭上。相與守之,涕泣,無可奈何。意欲求去,永不可留。視之積日,轉解,自捉出戶外。其去駛,逐之不及,遂便入水。復數日,忽還,巡行舍宅如平生,了無所言而去。時人謂士宗應行喪治服,士宗以母形雖變,而生理尚存,竟不治喪。與江夏黃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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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清溪廟神
  晉太康中,謝家沙門竺曇遂,年二十餘,白皙端正,流俗沙門。嘗行經清溪廟前過,因入廟中看。暮歸,夢一婦人來,語云:「君當來作我廟中神,不復久。」曇遂夢問:「婦人是誰?」婦人云:「我是清溪廟中姑。」如此一月許,便病。臨死,謂同學年少曰:「我無福,亦無大罪,死乃當作清溪廟神。諸君行,便可過看之。」既死後,諸年少道人詣其廟。既至,便靈語相勞問,聲音如昔時。臨去,云:「久不聞唄聲,思一聞之。」其伴慧覲,便為作唄。訖,其神猶唱讚,語云:「岐路之訣,尚有悽愴;況此之乖,形神分散。窈冥之歎,情何可言?」既而歔欷不自勝,諸道人等皆為涕泣。

  ○王導子悅
  王導子悅,為中書郎。導夢人以百萬錢買悅,導潛為祈禱者備矣。尋掘地,得錢百萬,意甚惡之,一一皆藏閉。及悅疾篤,導憂念特至,積日不食。忽見一人,形狀甚偉,被甲持刀。問:「是何人?」曰:「僕,蔣侯也。公兒不佳,欲為請命,故來爾。公勿復憂。」導因與之食,遂至數升。食畢,勃然謂導曰:「中書命盡,非可救也。」言訖不見。悅亦隕絕。

  ○吳望子
  漢,會稽鄮(編按:音懋。)縣東野,有一女子,姓吳,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愛。其鄉里有鼓舞解事者,要之,便往。緣塘行,半路,忽見一貴人,端正非常。人乘船,手力十餘,皆整頓。令人問望子:「今欲何之?」其具以事對。貴人云:「我今正往彼,便可入船共去。」望子辭不敢。忽然不見。望子既到,跪拜神座,見兩船中貴人,儼然端坐,即蔣侯像也。問望子:「來何遲?」因擲兩橘與之。數數現形,遂隆情好。望子心有所欲,輒空中下之。曾思啖膾,一雙鮮鯉,應心而至。望子芳香,流聞數里,頗有神驗,一邑共奉事。經歷三年,望子忽生外意,便絕往來。

  ○木像彎弓
  孫恩作逆時,吳興分亂。一男子忽急,突入蔣侯廟。始入門,木像彎弓,射之,即卒。行人及守廟者,無不皆見。

  ○白頭公
  晉太元中,樂安高衡為魏郡太守,戍石頭。其孫雅之在廄中,云:「有神來降,自稱白頭公,拄杖,光輝照屋。與雅之輕舉宵行,暮至京口,晨已來還。」後,雅之父子為桓玄所殺。

  ○臨賀太守
  永和中,義興人姓周,出都,乘馬,從兩人行。未至村,日暮。道邊有一新草小屋,一女子出門,年可十六七,姿容端正,衣服鮮潔。望見周過,謂曰:「日已向暮,前村尚遠。臨賀詎得至?」周便求寄宿。此女為燃火作食。向一更中,聞外有小兒喚阿香聲,女應:「諾。」尋云:「官喚汝推雷車。」女乃辭行,云:「今有事,當去。」夜遂大雷雨。向曉,女還。周既上馬,看昨所宿處,止見一新塚,塚口有馬尿及餘草。周甚驚惋。後五年,果作臨賀太守。

  ○何參軍女
  豫章人劉廣,年少未婚。至田舍,見一女子云:「我是何參軍女,年十四而夭,為西王母所養,使與下土人交。」廣與之纏綿。其日,於席下得手巾,裹雞舌香。其母取巾燒之,乃是火浣布。

  ○靈見
  桓大司馬從南州還,拜簡文皇帝陵。左右覺其有異。既登車,謂從者曰:「先帝向遂靈見。」既不述帝所言,故眾莫之知。但見將拜時,頻言「臣不敢」而已。又問左右殷涓形貌。有人答:「涓為人肥短黑色,甚醜。」桓云:「向亦見在帝側,形亦如此。」意惡之。遂遇疾,未幾而薨。

  ○白水素女
  晉安侯官人謝端,少喪父母,無有親屬,為鄰人所養。至年十七八,恭謹自守,不履非法。始出居,未有妻,鄰人共愍念之,規為娶婦,未得。端夜臥早起,躬耕力作,不捨晝夜。後於邑下得一大螺,如三升壺,以為異物,取以歸,貯甕中。畜之十數日。端每早至野,還,見其戶中有飯飲湯火,如有人為者,端謂鄰人為之惠也。數日如此,便往謝鄰人。鄰人曰:「吾初不為是,何見謝也?」端又以鄰人不喻其意,然數爾如此,後更實問。鄰人笑曰:「卿已自取婦,密著室中炊爨,而言吾為之炊耶?」端默然心疑,不知其故。後以雞鳴出去,平早潛歸,於籬外竊窺其家中。見一少女,從甕中出,至灶下燃火。端便入門,逕至甕所,視螺,但見殼。乃到灶下問之曰:「新婦從何所來,而相為炊?」女大惶惑,欲還甕中,不能得去,答曰:「我天漢中白水素女也。天帝哀卿少孤,恭慎自守,故使我權相為守舍炊烹。十年之中,使卿居富得婦,自當還去。而卿無故竊相窺掩,吾形已見,不宜復留,當相委去。雖然,爾後自當少差。勤於田作、漁採、治生。留此殼去,以貯米穀,常可不乏。」端請留,終不肯。時天忽風雨,翕然而去。端為立神座,時節祭祀。居常饒足,不致大富耳。於是鄉人以女妻之,後仕至令長云。今道中素女祠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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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2 06:32: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陳阿登
  漢時,會稽句章人,至東野還。暮,不及至家,見路旁小屋燃火,因投宿。止有一少女,不欲與丈人共宿,呼鄰人家女自伴;夜共彈箜篌。問其姓名,女不答,彈弦而歌曰:「連綿葛上藤,一綬復一緪。欲知我姓名,姓陳名阿登。」明,至東郭外,有賣食母在肆中。此人寄坐,因說昨所見。母聞阿登,驚曰:「此是我女,近亡,葬於郭外。」

  ○張姑子
  漢時,諸暨縣吏吳詳者,憚役委頓,將投竄深山。行至一溪,日欲暮,見年少女子,采衣,甚端正。女曰:「我一身獨居,又無鄰里,唯有一孤嫗。相去十餘步爾。」詳聞甚悅,便即隨去。行一里餘,即至女家。家甚貧陋,為詳設食。至一更竟,忽聞一嫗喚云:「張姑子。」女應曰:「諾。」詳問:「是誰?」答云:「向所道孤獨嫗也。」二人共寢息。至曉,雞鳴,詳去,二情相戀,女以紫手巾贈詳,詳以布手巾報之。行至昨所應處,過溪。其夜,大水暴溢,深不可涉。乃回向女家,都不見昨處,但有一塚爾。

  ○箏笛浦官船
  廬江箏笛浦,浦有大舶覆在水中,云是曹公舶船。嘗有漁人夜宿其旁,以船繫之,但聞箏笛弦節之聲,及香氣氤氳。漁人又夢人驅遣云:「勿近官船。」此人驚覺,即移船去。相傳云,曹公載數妓,船覆於此。今猶存焉。

  ○崔少府
  漢時有盧充,范陽人。家西三十里,有崔少府墳。充年二十時,先冬至一日,出宅西獵戲。見有一獐,便射之。射已,獐倒而復走起。充步步趁之,不覺遠去。忽見道北一里門,瓦屋四周,有如府舍,不復見獐。到門中,有一鈴下唱:「客前。」復有一人,捉一襥新衣,曰:「府君以此衣,將迎郎君。」充便取著以進見。少府語充曰:「尊府君不以僕門鄙陋,近得書,為君索小女為婚,故相迎耳。」便以書示充。充父亡時,充雖小,然已識父手跡。便即歔欷,無復辭託。崔便敕內:「盧郎已來,可使女郎莊嚴,就東廊。」至黃昏,內白女郎嚴飾畢。崔語充:「君可至東廊。」既至廊,婦已下車,立席頭,即共拜。時為三日,供給飲食。三日畢,崔謂充曰:「君可歸去。若女有相,生男,當以相與;生女,當自留養。」敕外數車送客。充便辭出。崔送之中門,執手涕零。出門,見一獨車,駕青牛;又見本所著衣及弓箭,故在門外。尋遺傳教將一人捉襥衣與充,相問曰:「姻授始爾,別甚悵恨。今致衣一襲,被褥自副。」充便上車去,馳如電逝,須臾至家。母問其故,充悉以狀對。別後四年,三月三日,充臨水戲。忽見傍水有獨車,乍沈乍浮。既而近岸,四坐皆見,而充往開其車後戶,見崔氏女與其三歲男兒共載。女抱兒以還充,又與金碗;別,並贈詩一首曰:「煌煌靈芝質,光麗何猗猗;華當時顯,嘉會表神奇。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榮耀長幽滅,世路永無施。不悟陰陽運,哲人忽來儀;今時一別後,何得重會時?」充取兒、碗及詩畢,婦車忽然不見。充後乘車詢市賣碗,冀有識者。有一婢識此碗,還白大家曰:「市中見一人,乘車,賣崔女郎棺中金碗。」大家,即是崔氏親姨母也。遣兒視之,果如婢言。乃上車敘其姓名,語充曰:「昔我姨姊,少府女,未出而亡,家親痛之,贈一金碗,著棺中。可說得碗本末。」充以事對,兒亦悲咽,便齎還白母。母即令詣充家,迎兒還。五親悉集。兒有崔氏之狀,又有以充之貌。兒、碗俱驗。姨母曰:「此,我外甥也,即字溫休。」溫休者,是幽婚也。兒大,為郡守;子孫冠蓋,相承至今。其後植,字子幹,有名天下。

  ○魯子敬墓
  王伯陽,家在京口,宅東有大塚,相傳云是魯肅墓。伯陽婦,郗鑒兄女也,喪亡,王平其塚以葬。後數年,伯陽白日在廳事,忽見一貴人乘平肩輿,與侍從數百,人馬皆浴鐵,逕來坐,謂伯陽曰:「我是魯子敬,安塚在此二百許年,君何故毀壞吾塚?」因顧左右:「何不舉手!」左右牽伯陽下牀,乃以刀環擊之數百而去。登時絕死。良久復甦,被擊處皆發疽溃,尋便死。一說,王伯陽亡,其子營墓,得一漆棺,移至南岡。夜夢肅怒云:「當殺汝父。」尋,復夢見伯陽云:「魯肅與吾爭墓,若不如,我不復得還。」後於靈座褥上見血數升,疑魯肅之故也。墓今在長廣橋東一里。

  ○承儉
  承儉者,東莞人,病亡,葬本縣界。後十年,忽夜與其縣令夢云:「沒故民承儉,人今見劫,明府急見救。」令便勑內外裝束,作百人仗,便令馳馬往塚上。日已向出,天忽大霧,對面不相見,但聞塚中哅哅破棺聲。有二人墳上望,霧暝,不見人往。令既至,百人同聲大叫,收得塚中三人;墳上二人,遂得逃走。棺未壞,令即使人修復之。其夜,令又夢儉云:「二人雖得走,民悉誌之。一人面上有青誌如藿葉,一人斷其前兩齒折。明府但案此尋覓,自得也。」令從其言追捕,並擒獲。

  ○上虞人
  荊州刺史殷仲堪,布衣時,在丹徒。忽夢見一人,自說:「己是上虞人,死亡浮喪,飄流江中,明日當至。君有濟物之仁,豈能見移?著高燥處,則恩及枯骨矣。」殷明日與諸人共江上看,果見一棺,逐水流下,飄飄至殷坐處。即令人牽取,題如所夢。即移著岡上,酹以酒飯。是夕,又夢此人來謝恩。

  ○韓塚人
  晉昇平中,徐州刺史索遜,乘船往晉陵。會闇發,迴河行數里,有人求索寄載,云:「我家在韓塚,腳痛不能行,寄君船去。」四更守至韓塚,此人便去。遜遣人牽船過一渡,施力殊不便,罵此人曰:「我數里載汝來,逕去,不與人牽船。」欲與痛手。此人便還,與牽,不覺用力而得渡。人便逕入諸塚間。遜疑非人,使竊尋看。此人經塚間,便不復見。須臾,復出,至一塚呼曰:「載公。」有出應者。此人云:「我向載人船來,不與共牽,奴便欲打我。今當往報之,欲暫借甘羅來。」載公曰:「壞我甘羅,不可得。」此人云:「無所苦,我試之耳。」遜聞此,即還船。須臾,岸上有物來,赤如百斛篅,長二丈許,逕來向船。遜便大呼:「奴載我船,不與我牽,不得痛手!方便載公甘羅。今欲擊我,今日即打壞奴甘羅。」言訖,忽然便失,於是遂進。

  ○四人捉馬
  晉元熙中,上黨馮述為相府吏將,假歸虎牢。忽逢四人,各持繩及杖,來赴述。述策馬避,馬不肯進。四人各捉馬一足,倏然便到河上。問述:「欲渡否?」述曰:「水深不測,既無舟楫,如何得渡?君正欲見殺爾。」四人云:「不相殺,當持君赴官。」遂復捉馬腳,涉河而北。述但聞波浪聲,而不覺水。垂至岸,四人相謂曰:「此人不淨,那得將去?」時述有弟喪服,深恐鬼離之,便當溺水死,乃鞭馬作勢,逕得登岸。述辭謝曰:「既蒙恩德,何敢復煩勞。」

  ○異物如鳥
  安豐侯王戎,字濬沖,瑯邪臨沂人也。嘗赴人家殯殮。主人治棺未竟,送者悉入廳事上。安豐在車中臥,忽見空中有一異物,如鳥。熟視,轉大,漸近,見一乘赤馬車,一人在中,著幘,赤衣,手持一斧。至地,下車,逕入王車中。迴几容之。謂王曰:「君神明清照,物無隱情,亦有事,故來相從。然當為君一言:凡人家殯殮葬送,苟非至親,不可急往。良不獲已,可乘赤車,令髯奴御之,及乘白馬,則可禳之。」因謂戎:「君當致位三公。」語良久。主人內棺當殯,眾客悉入,此鬼亦入。既入戶,鬼便持斧,行棺牆上。有一親趨棺,欲與亡人訣。鬼便以斧正打其額,即倒地。左右扶出。鬼於棺上,視戎而笑。眾悉見鬼持斧而出。

  ○腹中鬼
  李子豫,少善醫方,當代稱其通靈。許永為豫州刺史,鎮歷陽。其弟得病,心腹疼痛,十餘年,殆死。忽一夜,聞屏風後有鬼謂腹中鬼曰:「何不速殺之?不然,李子豫當從此過,以赤丸打汝,汝其死矣。」腹中鬼對曰:「吾不畏之。」及旦,許永遂使人候子豫,果來。未入門,病者自聞腹中有呻吟聲。及子豫入視,曰:「鬼病也。」遂於巾箱中出八毒赤丸子,與服之。須臾,腹中雷鳴鼓轉,大利數行,遂差。今八毒丸方是也。

  ○盛道兒
  宋元嘉十四年,廣陵盛道兒亡,托孤女於婦弟申翼之。服闋,翼之以其女嫁北鄉嚴齊息,寒門也,豐其禮賂,始成婚。道兒忽空中怒曰:「吾喘唾之氣,舉門戶相托。如何昧利忘義,結婚微族。」翼之乃大惶愧。

  ○歷陽神祠
  晉淮南胡茂回,能見鬼。雖不喜見,而不可止。後行至揚州,還歷陽。城東有神祠,中正值民將巫祝祀之。至須臾頃,有群鬼相叱曰:「上官來!」各迸走出祠去。回顧,見二沙門來,入祠中。諸鬼兩兩三三相抱持,在祠邊草中伺望。望見沙門,皆有怖懼。須臾,二沙門去後,諸鬼皆還祠中。回於是信佛,遂精誠奉事。

  ○鬼設網
  有一傖小兒,放牛野中,伴輩數人。見一鬼,依諸叢草間,處處設網,欲以捕人。設網後,未竟,傖小兒竊取前網,仍以罨捕,即縛得鬼。

  ○懊惱歌
  廬江杜謙為諸暨令。縣西山下有一鬼,長三丈,著赭衣褲穿褶,在草中拍張。又脫褶,擲草上,作「懊惱歌」。百姓皆看之。

  ○朱弼
  會稽朱弼為國郎中令,營立第舍,未成而卒。同郡謝子木代其事,以弼死亡,乃簿書,多張功費,長百餘萬,以其贓誣弼,而實自入。子木夜寢,忽聞有人道弼姓字者。俄頃而到子木堂前,謂之曰:「卿以枯骨腐,專可得誣。當以某日夜,更與對證。」言終,忽然不見。

  ○誤中鬼腳
  夏侯綜為安西參軍,常見鬼,騎馬滿道,與人無異。嘗與人載行,忽牽人語,指道上有一小兒云:「此兒正須大病。」須臾,此兒果病,殆死。其母聞之,詰綜。綜云:「無他,此兒向於道中擲塗,誤中一鬼腳。鬼怒,故病汝兒爾。得以酒飯遺鬼,即差。」母如言,而愈。

  ○范啟之母
  順陽范啟,母喪當葬。前母墓在順陽,往視之。既至,而墳壠雜沓,難可識別,不知何所。袁彥伯時為豫州,往看之,因云:「聞有一人見鬼。」范即如言,令物色覓之。比至,云:「墓中一人,衣服顏狀如此。」即開墓,棺物皆爛,塚中灰壤深尺餘,意甚疑之。試令人以足撥灰中土,冀得舊物,果得一磚,銘云「順陽范堅之妻」。然後信之。

  ○竺法師
  沙門竺法師,會稽人也,與北中郎王坦之,周旋甚厚。每共論死生罪福報應之事,茫昧難明,因便共要,若有先死者,當相報語。後經年,王在都,於廟中忽見法師來。王便驚云:「和尚何處來?」答曰:「貧道以某月日命故,罪福皆不虛,應若影響。檀越惟當勤修道德,以升躋神明耳。先與君要,先死者相報,故來相語。」言訖,忽然不見。坦之尋之亦卒。

  ○白布褲鬼
  樂安劉池居,家在夏口。忽有一鬼,來住劉家。初因闇,彷彿見形,如人,著白布褲。自爾後,數日一來,不復隱形,便不去。喜偷食,不以為患,然且難之。初,不敢呵罵。吉翼子者,強梁不信鬼,至劉家,謂主人曰:「卿家鬼何在?喚來,今為卿罵之。」即聞屋樑作聲。時大有客,共仰視,便紛紜擲一物下,正著翼子面。視之,乃主人家婦女褻衣,惡猶著焉。眾共大笑為樂。吉大慚,洗面而去。有人語劉:「此鬼偷食,乃食盡,必有形之物,可以毒藥中之。」劉即於他家煮野葛,取二升汁,密齎還家。向夜,舉家作粥糜,食餘一甌,因瀉葛汁著中,置於几上,以盆覆之。人定後,聞鬼從外來,發盆啖糜。既訖,便擲破甌,走去。須臾間,在屋頭吐,嗔怒非常,便棒打窗戶。劉先已防備,與鬥。亦不敢入。至四更,然後遂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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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虹化丈夫
  廬陵巴邱人陳濟者,作州吏,其婦秦,獨在家。常有一丈夫,長大,儀容端正,著絳碧袍,彩色炫耀,來從之。後常相期於一山澗。間至於寢處,不覺有人道相感接。如是數年。比鄰人觀其所至,輒有虹見。秦至水側,丈夫以金瓶引水共飲。後遂有身,生而如人,多肉。濟假還,秦懼見之,乃納兒著甕中。此丈夫以金瓶與之,令覆兒,云:「兒小,未可得將去。不須作衣,我自衣之。」即與絳囊以裹之,令可時出與乳。於時風雨暝晦,鄰人見虹下其庭。秦常能辦佳食,肴饌豐美,有異於常。丈夫復少時將兒去,亦風雨暝晦,人見二虹出其家。數年而來省母。後秦適田,見二虹於澗,畏之。須臾,見丈夫,云:「是我,無所畏也。」從此乃絕。

  ○山
  宋元嘉初,富陽人姓王,於窮瀆中作蟹斷。旦往觀之,見一材,長二尺許,在斷中。而斷裂開,蟹出都盡。乃修治斷,出材岸上。明往視之,材復在斷中,斷敗如前。王又治斷出材。明晨視,所見如初。王疑此材妖異,乃取內蟹籠中,攣頭擔歸,云:「至家,當斧砍燃之。」未至家二三里,聞籠中倅倅動。轉頭顧視,見向材頭變成一物,人面猴身,一手一足,語王曰:「我性嗜蟹,比日實入水破君蟹斷,入斷食蟹。相負已爾,望君見恕,開籠出我。我是山神,當相佑助,並令斷得大蟹。」王曰:「汝犯暴人,前後非一,罪自應死。」此物懇告,苦請乞放。王回顧不應。物曰:「君何姓名,我欲知之。」頻問不已,王遂不答。去家轉近,物曰:「既不放我,又不告我姓名,當復何計,但應就死耳。」王至家,熾火焚之。後寂然無復聲。土俗謂之山,云知人姓名,則能中傷人。所以勤勤問王,欲害人自免。

  ○平陽隕肉
  劉聰偽建元元年正月,平陽地震。其崇明觀陷為池,水赤如血,赤氣至天,有赤龍奮迅而去。流星起於牽牛,入紫微,龍形委蛇,其光照地,落於平陽北十里。視之則肉,臭聞於平陽,長三十步,廣二十七步。肉旁嘗有哭聲,晝夜不止。數日,聰后劉氏產一蛇一獸,各害人而走。尋之不得。頃之,見於隕肉之旁。俄而劉氏死,哭聲自絕。

  ○周子文失魂
  晉中興後,譙郡周子文,家在晉陵。少時喜射獵,常入山,忽山岫間有一人,長五六丈,手捉弓矢,矢鏑頭廣二尺許,白如霜雪。忽出聲喚曰:「阿鼠(子文小字。)。」子文不覺應曰:「喏。」此人便牽弓滿鏑向子文,子文便失魂厭伏。

  ○毛人
  晉孝武世,宣城人秦精,常入武昌山中採茗。忽遇一人,身長丈餘,遍體皆毛,從山北來。精見之,大怖,自謂必死。毛人逕牽其臂,將至山曲,入大叢茗處放之,便去。精因採茗。須臾,復來,乃探懷中二十枚橘與精,甘美異常。精甚怪,負茗而歸。

  ○朱衣人
  會稽盛逸,常晨興,路未有行人,見門外柳樹上有一人,長二尺,衣朱衣,冠冕,俯以舌舐樹葉上露。良久,忽見逸,神意驚遽,即隱不見。

  ○兩頭人
  宋永初三年,謝南康家婢,行逢一黑狗,語婢云:「汝看我背後。」婢舉頭,見一人長三尺,有兩頭。婢驚怖返走,人、狗亦隨婢後,至家庭中,舉家避走。婢問狗:「汝來何為?」狗云:「欲乞食爾。」於是婢為設食。並食,食訖,兩頭人出。婢因謂狗曰:「人已去矣。」狗曰:「正巳復來。」良久乃沒。不知所在。後家人死喪殆盡。

  ○壁中一物
  宋襄城李頤,其父為人不信妖邪。有一宅,由來凶不可居,居者輒死。父便買居之。多年安吉,子孫昌熾。為二千石,當徙家之官。臨去,請會內外親戚。酒食既行,父乃言曰:「天下竟有吉凶否?此宅由來言凶,自吾居之,多年安吉,乃得遷官,鬼為何在?自今已後,便為吉宅。居者住止,心無所嫌也。」語訖,如廁。須臾,見壁中有一物,如卷席大,高五尺許,正白。便還取刀斲之,中斷,化為兩人,復橫斲之,又成四人。便奪取刀,反斲殺李。持至坐上,斲殺其子弟。凡姓李者必死,惟異姓無他。頤尚幼,在抱。家內知變,乳母抱出後門,藏他家,止其一身獲免。頤字景真,位至湘東太守。

  ○狗變形
  宋王仲文為河南郡主簿,居緱氏縣北。得休,因晚行澤中。見車後有白狗,仲文甚愛之。欲取之,忽變形如人,狀似方相,目赤如火,磋牙吐舌,甚可憎惡。仲文大怖,與奴共擊之,不勝而走。告家人,合十餘人,持刀捉火,自來視之,不知所在。月餘,仲文忽復見之。與奴並走,未到家,伏地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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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2 06:34:5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卷      

  ○二人著烏衣
  王機為廣州刺史,入廁,忽見二人著烏衣,與機相捍。良久,擒之,得二物如烏鴨。以問鮑靚,靚曰:「此物不祥。」機焚之,逕飛上天。尋誅死。

  ○火變蝴蝶
  晉義熙中,烏傷葛輝夫,在婦家宿。三更後,有兩人把火至階前。疑是兇人,往打之。欲下杖,悉變成蝴蝶,繽紛飛散。有一物衝輝夫腋下,便倒地,少時死。

  ○諸葛長民
  諸葛長民富貴後,常一月中,輒十數夜眠中驚起,跳踉,如與人相打。毛修之嘗與同宿,見之驚愕,問其故。答曰:「正見一物,甚黑而有手腳,不分明,奇健,非我無以制之也。」後來轉數。屋中柱及椽桷間,悉見有蛇頭。令人以刃懸斲,應刃隱藏,去輒復出。又擣衣杵相與語,如人聲,不可解。於壁見有巨手,長七八尺,臂大數圍。令斲之,忽然不見。未幾,伏誅。

  ○死人頭
  新野庾謹,母病,兄弟三人,悉在侍疾。白日常燃火,忽見帳帶自卷自舒,如此數四。須臾,聞牀前聞狗鬥,聲異常。舉家共視,了不見狗,見一死人頭在地,頭猶有血,兩眼尚動,甚可憎惡。其家怖懼,乃不持出門,即於後園中瘞之。明日往視,乃出土上,兩眼猶爾,即又埋之。後日復出,乃以磚著頭合埋之,遂不復出。他日,其母便亡。

  ○人頭墮
  王綏,字彥猷。其家夜中樑上無故有人頭墮於牀,而流血滂沱。俄拜荊州刺史,坐父愉之謀,與弟納並被誅。

  ○髑髏百頭
  晉永嘉五年,張榮為高平戍邏主。時曹嶷賊寇離亂,人民皆塢壘自保固。見山中火起,飛埃絕燄十餘丈,樹顛火焱,響動山谷。又聞人馬鎧甲聲,謂嶷賊上,人皆惶恐,並戒嚴出,將欲擊之。乃引騎到山下,無有人,但見碎火來曬人,袍鎧、馬毛鬣皆燒。於是軍人走還。明日往視,山中無燃火處,惟見髑髏百頭,布散在山中。

  ○蔥縮
  新野趙貞家,園中種蔥,未經抽拔。忽一日,盡縮入地。後經歲餘,貞之兄弟,相次分散。

  ○吳氏梓
  吳聶友,字文悌,豫章新淦人。少時貧賤,常好射獵。夜照見一白鹿,射中之。明,尋蹤,血既盡,不知所在。且已饑困,便臥一梓樹下。仰見射箭著樹枝上,視之,乃是昨所射箭,怪其如此。於是還家,齎糧,率子弟持斧以伐之。樹微有血,遂裁截為板二枚,牽著陂塘中。板常沉沒,然時復浮出。出,家輒有吉慶。每欲迎賓客,常乘此板。忽於中流欲沒,客大懼,友呵之,還復浮出。仕宦大如願,位至丹陽太守。在郡經年,板忽隨至石頭。外司白云:「濤中板入石頭來。」友驚曰:「板來,必有意。」即解職歸家。下船便閉戶,二板挾兩邊,一日即至豫章。爾後板出,便反為凶禍,家大轗軻。今新淦北二十里餘,曰封溪,有聶友截梓樹板濤牂柯處。有梓樹,今猶存。乃聶友向日所裁,枝葉皆向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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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2 06:36: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卷      

  ○素衣女子
  錢塘人姓杜,船行。時大雪日暮,有女子素衣來岸上。杜曰:「何不入船?」遂相調戲。杜閣船載之,後成白鷺飛去。杜惡之,便病死。

  ○虎卜吉
  丹陽人沈宗,在縣治下,以卜為業。義熙中,左將軍檀侯鎮姑孰,好獵,以格虎為事。忽有一人,著皮褲,乘馬,從一人,亦著皮褲,以紙裹十餘錢,來詣宗卜,云:「西去覓食好?東去覓食好?」宗為作卦。卦成,告之:「東向吉,西向不利。」因就宗乞飲,內口著甌中,狀如牛飲。既出,東行百餘步,從者及馬皆化為虎。自此以後,虎暴非常。

  ○熊穴
  晉昇平中,有人入山射鹿。忽墮一坎,窅然深絕,內有數頭熊子。須臾,有一大熊來,瞪視此人。人謂必以害己。良久,出藏果,分與諸子,末後作一分,置此人前。此人饑甚,於是冒死取啖之。既而轉相狎習。熊母每旦出,覓果食還,輒分此人,賴以延命。熊子後大,其母一一負之而出。子既盡,人分死坎中,窮無出路。熊母尋復還入,坐人邊。人解其意,便抱熊足,於是躍出。竟得無他。

  ○鹿女脯
  淮南陳氏,於田中種豆。忽見二女子,姿色甚美,著紫纈襦,青裙,天雨而衣不濕。其壁先掛一銅鏡,鏡中見二鹿,遂以刀斲獲之,以為脯。

  ○猴私官妓
  晉太元中,丁零王翟昭後宮養一獼猴,在妓女房前。前後妓女同時懷妊,各產子三頭,出便跳躍。昭方知是猴所為,乃殺猴及子。妓女同時號哭。昭問之,云:「初見一年少,著黃練單衣,白紗帢,甚可愛,笑語如人。」

  ○烏龍
  會稽句章民張然,滯役在都,經年不得歸。家有少婦,無子,惟與一奴守舍,婦遂與奴私通。然在都,養一狗,甚快,名曰「烏龍」,常以自隨。後假歸,婦與奴謀,欲得殺然。然及婦作飯食,共坐下食。婦語然:「與君當大別離,君可強啖。」然未得啖,奴已張弓拔矢當戶,須然食畢。然涕泣不食,乃以盤中肉及飯擲狗,祝曰:「養汝數年,吾當將死,汝能救我否?」狗得食不啖,惟注睛舐唇視奴。然亦覺之。奴催食轉急。然決計,拍膝大呼曰:「烏龍,與手!」狗應聲傷奴。奴失刀仗倒地,狗咋其陰。然因取刀殺奴。以婦付縣,殺之。

  ○楊生狗
  晉太和中,廣陵人楊生,養一狗,甚愛憐之,行止與俱。後生飲酒醉,行大澤草中,眠不能動。時方冬月,燎原,風勢極盛。狗乃周章號喚,生醉不覺。前有一坑水,狗便走往水中,還,以身灑生左右草上。如此數次,周旋跬步,草皆沾濕,火至免焚。生醒,方見之。爾後,生因暗行,墮於空井中,狗呻吟徹曉。有人經過,怪此狗向井號,往視,見生。生曰:「君可出我,當有厚報。」人曰:「以此狗見與,便當相出。」生曰:「此狗曾活我已死,不得相與。餘即無惜。」人曰:「若爾,便不相出。」狗因下頭目井。生知其意,乃語路人云:「以狗相與。」人即出之,繫之而去。卻後五日,狗夜走歸。

  ○蔡詠家狗
  晉穆、哀之世,領軍司馬濟陽蔡詠家狗,夜輒群眾相吠,往視便伏。後日,使人夜伺。有一狗,著黃衣,白帢,長五六尺,眾狗共吠之。尋跡,定是詠家老黃狗,即打殺之。吠乃止。

  ○張平家狗
  代郡張平者,苻堅時為賊帥,自號并州刺史。養一狗,名曰「飛燕」,形若小驢。忽夜上廳事屋上行,行聲如平常。未經年,果為鮮卑所逐,敗走,降苻堅,未幾便死。

  ○老黃狗
  太叔王氏,後娶庾氏女,年少色美。王年六十,常宿外,婦深無欣。後,忽一夕見王還,燕婉兼常。晝坐,因共食。奴從外來,見之大驚,以白王。王遽入,偽者亦出。二人交會中庭,俱著白帢,衣服形貌如一。真者便先舉杖打偽者,偽者亦報打之。二人各敕子弟,令與手。王兒乃突前痛打,是一黃狗,遂打殺之。王時為會稽府佐,門士云:「恒見一老黃狗,自東而來。」其婦大恥,病死。

  ○林慮山亭犬
  林慮山下有一亭,人每過此宿者,輒病死。云嘗有十餘人,男女雜沓,衣或白或黃,輒蒲博相戲。時有郅伯夷,宿於此亭,明燭而坐,誦經。至中夜,忽有十餘人來,與伯夷並坐,蒲博。伯夷密以鏡照之,乃是群犬。因執燭起,陽誤以燭燒其衣,作燃毛氣。伯夷懷刀,捉一人刺之,初作人喚,遂死成犬。餘悉走去。

  ○羊炙
  顧霈者,吳之豪士也。曾送客於昇平亭。時有一沙門在座,是流俗道人。主人欲殺一羊,羊絕繩便走,來投入此道人膝中,穿頭向袈裟下。道人不能救,即將去殺之。既行炙,主人便先割以啖道人。道人食炙下喉,覺炙行走皮中,毒痛不可忍。呼醫來針之,以數針貫其炙,炙猶動搖。乃破出視之,故是一臠肉耳。道人於此得疾,遂作羊鳴,吐沫。還寺,少時卒。

  ○古冢老狐
  吳郡顧旃,獵至一崗,忽聞人語聲,云:「咄,咄,今年衰。」乃與眾尋覓。崗頂有一阱,是古時塚。見一老狐蹲塚中,前有一卷簿書。老狐對書屈指,有所計校。乃放犬咋殺之。取視簿書,悉是姦人女名。已經姦者,乃以朱鉤頭。所疏名有百數,旃女正在簿次。

  ○狐帶香囊
  襄陽習鑿齒,字彥威,為荊州主簿,從桓宣武出獵。時大雪,於江陵城西,見草上雪氣出。伺觀,見一黃物,射之,應箭死。往取,乃一老雄狐,腳上帶絳綾香囊。

  ○放伯裘
  宋酒泉郡,每太守到官,無幾輒死。後有渤海陳斐見授此郡,憂恐不樂,就卜者占其吉凶。卜者曰:「遠諸侯,放伯裘。能解此,則無憂。」斐不解此語,答曰:「君去,自當解之。」斐既到官,侍醫有張侯,直醫有王侯,卒有史侯、董侯等,斐心悟曰:「此謂諸侯。」乃遠之。即臥思「放伯裘」之義,不知何謂。至夜半後,有物來斐被上。斐覺,以被冒取之,物遂跳踉,訇訇作聲。外人聞,持火入,欲殺之。魅乃言曰:「我實無惡意,但欲試府君耳。能一相赦,當深報君恩。」斐曰:「汝為何物,而忽干犯太守?」魅曰:「我本千歲狐也。今變為魅,垂化為神,而正觸府君威怒,甚遭困厄。我字伯裘,若府君有急難,但呼我字,便當自解。」斐乃喜曰:「真『放伯裘』之義也。」即便放之。小開被,忽然有光,赤如電,從戶出。明夜,有敲門者,斐問是誰,答曰:「伯裘。」問:「來何為?」答曰:「白事。」問曰:「何事?」答曰:「北界有賊,奴發也。」斐按發,則驗。每事先以語斐,於是境界無毫髮之奸,而咸曰:「聖府君。」後經月餘,主簿李音共斐侍婢私通。既而懼為伯裘所白,遂與諸侯謀殺斐。伺傍無人,便與諸侯持杖直入,欲格殺之。斐惶怖,即呼:「伯裘來救我!」即有物如曳疋絳,剨然作聲。諸仆伏地失魂,乃以次縛取。考詢皆服。云:「斐未到官,音已懼失權,與諸侯謀殺斐。會諸侯見斥,事不成。」裴即殺音等。伯裘乃謝裴曰:「未及白音姦情,乃為府君所召。雖效微力,猶用慚惶。」後月餘,與斐辭曰:「今後當上天去,不得復與府君相往來也。」遂去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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