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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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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不題撰人]劉墉傳奇[107回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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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9 01:14: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回     豪門子欺民逞霸道

  劉大人說:「趙義。」「有,小的伺候大人。」清官說:「雖然是本府替你會錢,你說是四兩酒,本府可不信。我知道你打多少?本府要當面卮一卮。」趙義聞聽劉大人這個話,向上叩頭,說:「大人要不信,只管請卮。小人肚中無病,不怕冷年糕。」劉大人扭項回頭,說:「張祿。」「有,小的在。」大人說:「快取一桿秤來。」張祿翻身而去。不多時,則見他手裡拿著一桿秤,來到堂前,一旁跪下,回說:「小的將秤取到。」

  劉大人說:「你就把那酒量一量,夠四兩不夠。」張祿答應,站起身來,打趙義手中將壺接過來,用秤卮了一卮,倒在碗中,又把那個空壺卮了卮,張祿這才往上開言,說:「回大人:這酒不夠四兩,只三兩四錢。」劉大人聞聽張祿之言,微微冷笑,說:「趙義,我說不夠,果然就不夠。為什麼你打三兩四錢酒,告訴本府四兩?當面撒謊,就欠打你十板!」趙義聞聽劉大人之言,說:「大人容稟。」

  只見趙義將頭叩,說「大人在上請聽云:小的就,吃了熊心共豹膽,也不敢欺心哄大人。壺中本是四兩酒,若不信,打發人燒鍋問假真。」大人聞聽把王明叫:「你快去,速傳燒鍋掌櫃人。本府立等在堂前,叫他快來進衙門。」王明答應不敢怠慢,慌忙邁步就翻身。去不多時來得快,帶到燒鍋掌櫃人。老西一見忙跪倒,王明交差一邊存。大人座上開言問:「姓甚名誰何處人?」老西見問將頭叩,說「大人在上請聽真:小人姓張叫張必,本是山西太原民。」清官爺上面開言叫:「張必留神聽我云:既然拋家做買賣,就該天理要良心。世上黃金雖然貴,分明必須要應人。方才趙義去打酒,價錢並不短分文。你為何,三兩多酒算四兩,買賣之中使欺心?本府當堂從實講,但有虛言打斷筋!你要不信當堂卮,酒秤現在此處存。」老西聞聽將頭叩,「大人」連連尊又尊:「皆因小人一時錯,分兩不足果是真。」劉大人聞聽微微笑,往下開言把話云。

  劉大人冷笑開言,說:「張必。」「有,小的伺候。」劉大人說:「你既認錯,你是願打,願罰?」老西見問,向上磕頭,說:「大人,願打怎麼講?願罰怎麼講?求大人吩咐明白,小的好遵命而行。」劉大人聞聽張老西之言,在座上講話,說:「願打,打你四十板,十字路口枷號一月,解枷還打四十;你要是罰,罰你十兩紋銀濟貧。罰打俱已講明,不知你願罰願打?快說!」老西說:「大人在上,小的願罰十兩銀子罷,不願受刑。」

  劉大人說:「既然如此,快些將銀子堂上交兑。」張必聞聽,說:「回大人:小的身邊並無帶著銀兩,容小的回舖子取去。」劉大人說:「既然如此,快去取來。」「是。」張必答應,慌忙站起,翻身下堂,出衙而去。

  不多時,則見他手中拿著一包銀子,往裡而走。來至堂上跪倒,說:「回大人:小的將銀子取到。」劉大人聞聽,吩咐書辦接過來,用戥子平了平,足夠十兩。

  這清官,座上開言叫「張必,要你留神仔細聽:從今買賣要正道,不可欺心行不公。」張必聞聽答應「是,大人言詞聖訓同。」清官說「你回鋪去」,張老西叩頭往外行。按下張必出衙去,再把劉爺明一明:座上開言叫「李五,要你留神仔細聽:趙義誤把你的盆子碰,瓦盆打碎地流平。你的本錢全折盡,心中著急也是真。趙義貧窮又賠不起,你們倆,才告到我的衙中。我本府看你二人多本分,因此今朝這般行。現有那罰的銀十兩,你二人分開做經營。
  奉公守法行正道,不可吃酒去行兇。」二人聞聽將頭點,說「大人天恩海樣深。小的二人無可報,願大人,位列三台往上升。不但是,小的二人得活命,我們舉家都感恩。」
  二人當堂分了銀兩,他們倆,千恩萬謝往外行。劉大人這才將堂退,到書房,張祿慌忙獻茶羹。不言大人書房內,另表書中一段情。
  不表劉大人在書房閒坐,且說的是江寧府西北,離城四十里,有個沙河驛,這府中有個惡棍,姓趙名通,外號叫「雁過拔毛」。這小子生得身高八尺,膀乍腰粗,家中十分豪富。趙通又捐了個候選州同,他哥哥做過山西布政司,掙的是家成業就。趙通這小子,倚仗勢力,橫行霸道,無所不干。更有一宗令人可惱:生性好色,見了人家的婦女,有幾分姿色,就像蒼蠅見血的一般。就是姿色平常的,也要看一番,這才放的過去。
  要標緻風流女子打他的眼前過,千方百計也不肯輕放。或是設下圈套,或是硬搶生奪,務必要圖謀到手,娶以為妾。除了他的原配王氏不算,還有八房侍妾。這其中,有六個是家人的婦女,硬霸為妾,那兩個俱是重利拆算的有夫之婦。另外還有兩個,一個是誆了來的寡婦,一個是搶了來的女子。眾公聽到後面,這些人的出處下落,自然明白。
  趙通好色傷天理,衣冠禽獸一般同。家有良田千萬頃,樓台廳堂數不清。僕婦丫環無其數,家奴院子幾十名。米積陳倉用不盡,豬羊牛馬鬧哄哄。庫內的,金銀珠寶和錢鈔,綾錦紗羅滿箱盛。真乃是:一呼百諾人人敬,他要西來不敢東。這樣的,銅鬥家私還不夠,他還要心心念念把人坑。見了人家肥地土,晝夜謀想存在心。瞧見人家房和產,一定要,誆哄訛詐到手中。只要自己心快樂,不管人家死共生。害得人,傾家敗產離鄉井,萬惡滔天了不成。
  正人君子不親近,盡交狗黨與狐朋。有幾個,走跳官司包詞訟;有幾個,專會訛詐算良民。書中表過眾惡棍,再把那,萬惡家奴明一明。俱各生成身高大,拳腳精通大有能。
  時常眠花搶婦女,橫行霸道了不成。似虎如狼一般樣,世人見了躲著行。莫非軍民都害怕?就是督撫也聞名!四個家奴全有號,提將起來令人驚:一個叫,「杉篙尖子」名王虎,「淨街王三」在年輕,張五名叫「仙鶴腿」,吳八外號「獨眼龍」。趙通家人全表過,再把他的房屋明一明:三間大門安穩獸,馬台石,一塊西來一塊東。垂花門樓磨磚砌,轉過游廊是大廳。後面虎座門內穿過去,層層蓋造果然精。暖閣涼亭好幾處,預備迎親宴賓朋。看家更接分四角,夜晚還有人打更。響牆外邊緊馬道,還有那,一座高樓接碧空。玲瓏窗戶分四面,畫閣雕樑綠配紅。閒表趙通樓上坐,觀看南北與西東。手拿一個千里眼,專看那,街頭過往女俊英。若要是,看見那個容貌好,他就硬搶到家中。還有幽房與暗室,修造的,門戶相連處處通。夾牆重壁有夾道,裡外勾連認不清。處處暗藏地窨子,小道相通盡可行。住宅花園連一處,畫圖天宮一樣同。這一天,正是三月十五日,惡棍原來此日生,一家大小齊忙亂,來了些親族眾賓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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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9 11:19: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回     衣冠獸垂涎親甥女

  這一日正是三月十五日,乃是趙通的生日。廚房中安排酒宴,大廳上扮演大戲。親戚朋友與那些混星走狗,全來慶壽。

  轎馬盈門,鼓樂喧天,好生熱鬧!趙通在大廳上相陪男客,王氏在後邊款待女眷。家童小子僕婦丫環來來往往,就似穿梭一般。早席已完,戲唱的是全本《壽榮華》。鑼鼓一住,堂客起席更衣,官客往後邊書房閒坐吃茶。王氏帶著二八侍妾,陪著諸親的女眷在後花園內散步閒遊,看那三春花柳。

  王氏帶領眾侍妾,接著那,女眷花園散步行。一個個說說笑笑穿芳逕,步搖環佩響叮咚。此時正逢三月半,百花頻放笑春風。真乃是:天開圖畫春光好,良辰美景樂無窮。書中按下眾女眷,再把那,萬惡的囚徒明一明。前邊撂下眾官客,這個賊,躡足潛蹤往後行。一直不上別處去,暗暗地,溜進花園夾壁中。偷觀順著那玲瓏,諸親六眷美芳容。但則見,滿園都是多嬌女,各自風流大不同。這一個,青衫綠襖紅裙襯,舉止端莊不輕狂。那一個,綠柳蔭中搖春扇,手扶花枝長笑容。一個個,雖有百美千嬌體,看起來,俱是尋常一數同。這個賊,復望碧桃花下看,瞧見了,絕色超群女俊英:上穿鬆綠緋花襖,羅裙八幅繫腰中。尖尖玉指擎湘扇,如春筍粉妝成。裙邊微露金蓮小,一點風逗三寸紅。枝好似風前柳,輕盈體態動人情。兩道蛾眉如新月,一雙俊眼似明星。糯米銀牙含碎玉,櫻桃小口一擰擰。芙蓉粉面吹彈破,鼻如懸膽一樣同。烏雲挽就蘇州髻,真是閨中女俊英!惡賊越看心越爰,不由似醉出啞聲。趙通正在著魔處,只見那,多嬌女子轉身形。燕語嬌音尊聲「母,這一枝碧桃開得精!」有一個,半老佳人忙答應,上前來,用手掐來掌上擎。惡賊留神觀仔細,腹內吃驚說「了不成!」
  趙通看罷,不由得吃一大驚,把一片滾熱心腸,化了冰冷。
  列位,你道花下女子是誰?原來是他嫡親外甥媳婦!』趙通本是姐弟三個,方才掐碧桃的那個年老佳人,就是趙通姐姐。這位姑娘居長,做山西布政司的第二,惡賊趙通第三。這位姑娘生性賢德,父母在日,許配江寧府城東八里莊張舉人為妻。張舉人中年去世,故此孀居了十有餘年,年將半百,膝下只有一子,名叫張賓,也是黌門中飽學的一個秀士,年方二十一歲;娶的這位娘子,乃是北鄉里杜貢生之女,乳名叫杜媚娘,生得天姿國色,絕世無雙,年方十九歲。今日跟了婆婆來與母舅慶壽,早席之後,一同眾女眷一同在花園散步,夾牆中不想惡賊看在眼內,後來才認出是自己外甥媳婦。他的姐姐現在花園,外甥又在前廳。
  趙通看罷,不由得滿心下為難,說:「此事如何下手?」
  惡賊左思右想,為難多會,把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常言道「色膽包天」,這句話真不錯。趙通把心一橫:「必須如此這般,管叫他難逃吾手!不怕他不屈體相從。只要做得機密,『外人哪裡知道?」惡賊主意已定,退步翻身,出了夾壁。
  惡棍趙通行毒計,下回書,苦壞杜氏女俊英。趙通回到前邊去,相陪親友飲劉伶。不多一時天色晚,眾人告辭轉家中。各家女眷也散去,剩下婆媳兩個人。還有張賓也沒走,皆因是,至親與眾大不同。趙通定下牢籠計,吩咐那,手下家奴四五名:「我今有件要緊事,非你幾個萬不能!我白日,瞧見杜氏容貌美,把我的,魂靈勾去上九重。
  今日你們別怠慢,必須如此這樣行。」
  話不可重敘,書要剪斷為妙。趙通定計,叫家奴扮作了幾個強盜,暗自跟在杜氏婆媳轎後。到了曠野之處,一齊動手,將轎夫趕散,把杜氏的轎子搶回,抬至趙通的家中,將媚娘囚在暗室之中,使人看守,不必再表。
  且說杜氏的婆婆,和他丈夫張賓,見幾個強人,打著臉子,拿著刀槍,自稱是「山大王」,硬將妻子搶去。嚇得他栽下坐騎,倒在塵埃,昏迷不醒。把馬也嚇驚咧,跑了個無影無蹤。
  抬他母親的轎夫,也嚇得將轎子扔在地下,一齊跑了。及至母子醒轉過來,杜媚娘的轎子與那一伙強盜,蹤影全無!張賓無奈,攙著他母親趙氏,少不得扎掙著,逕奔八里莊大路而行。
  雖然離家剩了四五里,只走到二更多天才到家。母子二人進房,痛哭一場,將淚痕止住,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天清晨,母子二人起來,梳洗已畢,一面使人去往趙通家裡送信,一面商議著江寧府劉大人衙中去告狀,按下不表。
  且說清官爺劉大人,堂前判斷了金寡婦這一案,退堂後,到了內書房坐下,張祿獻茶,茶罷擱盞,擺上飯來。大人用完,張祿撤下傢伙。天色將晚,秉上燈燭,一夜不提。到了次日早旦清晨,劉大人起來淨面更衣,茶酒飯罷,立刻升堂。眾役喊堂已畢,兩旁侍立。劉大人才要判斷民詞,忽聽外面有喊冤之聲,叫進角門,來至堂前跪下,說:「青天大人在上,生員有不白之冤,叩求公祖與生員做主!」說罷,將呈詞兩手高擎。
  劉大人聞聽,往下觀看。劉大人聞聽往下看,打量下邊那書生:年紀未必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二三正年輕。藍布袍兒正可體,四塊瓦的褂子是皂青。剪絨帽子頭上戴,龍抱柱纓子血點紅。
  因上堂,瞧見是白布鞋,青緞子治公足下登。大人看罷時多會,吩咐「接狀我看分明。」書吏答應朝下走,接過狀詞往上行。雙手放在公案上,清官爺,用手接來把二目睜。
  上寫著:「生員家住江寧府,離城八里有門庭。我父名叫張朋舉,不幸中年把命坑。生員今年二十二歲,張賓就是我的名。也是我的時運敗,平地風波大禍生。這一天,正逢三月十五日,沙河驛,去與母舅慶生辰。一日宴罷天將晚,諸親席散各回程。生員也就回家轉,夫妻母子一同行。
  出了沙河驛不遠,到了荒郊曠野中。那天剛有初更鼓,遇見了,一伙強人把路橫。一個個,神頭鬼臉形容惡,手執刀槍繞眼明。只聽他,「嘀溜嘟嚕」說著話,聲聲只要買路錢。誰知他,一槍紮傷我坐下馬,我的那,能行負難亂奔騰,將我摔在塵埃地,險些把殘生性命坑。及至甦醒明白了,帶轎連人不見蹤。生員萬分無其奈,才敢到,大人台前把冤鳴。」劉大人,聞聽看罷狀詞話,腹內思量說「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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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七村民狀告趙豪強

  劉大人看罷狀詞,往下開言,說:「張賓。」「有,生員伺候大人。」清官爺說:「你母舅姓什麼?」張賓說:「姓趙。」
  大人說:「你暫且回家,將呈詞留下。五天之後,聽傳候審。」
  張賓答應出衙,回家不表。
  清官爺剛要退堂,猛聽得角門外有喊冤之聲。劉大人聞聽,往下吩咐:「把那喊冤之人帶進堂來!」「哦。」承差們答應,翻身下堂,往外而去。不多時,將喊冤的老少七人,帶至當堂,跪在下面。劉大人往下觀看。
  這清官,座上留神往下看,打量告狀七個人:也有老來也有少,一個個,貧富不等各衣巾。人人手內高擎狀,淚眼愁眉跪在塵。清官看罷開言問:「你們都,有什麼冤枉到我衙門?本府當堂往實講,但有虛言打斷筋!」七人見問將頭叩,「大人」連連尊又尊。這個說:「小的名字叫劉五,城西八里有門庭,村名叫作桃花塢,小的就是那村人。城北有個沙河驛,這村中,有個惡棍特欺人。橫行霸道無人惹,手下豪奴一大群,將我女兒搶了去,囚徒行事狠到萬分!他姓趙名通人人曉,外號叫,『雁過拔毛』就是此人。」劉五言詞還未盡,那個又開言把話雲,說道是:「他瞧見小人房子好,假紙一張,說小人借過五百銀。」
  這個說:「我媽打他門前過,拉將進去配了下人!」那個說:「瞧見我的田地好,硬割莊稼坑小人。」這個說:「因為小人把租欠,打死我父叫狗吞!」眾人言詞還未盡,這不就,氣壞了清官劉大人。吩咐「陝接呈詞看」,書史答應就翻身,到下面接過七人狀,往上走,全都放在公案上存。劉大人伸手忙拿起,舉目留神驗假真。清官看罷時多會,往下開言把話云。
  劉大人看罷狀詞上的話語,與他七人口詞一樣。清官爺說:「爾等暫且回家,五天之後,本府把趙通傳來,當面對詞。但有一句虛言,管叫你們難逃公道!」七人叩首出衙,回家不表。
  且說清官爺這才退堂,回到內書房坐下,張祿獻茶,茶罷擱盞。劉大人吩咐張祿:「快傳書辦何英,本府立等問話。」
  這小廝答應,張祿翻身往外而去。去不多時,將書辦何英傳進內書房,見了大人,打了個千在一旁。清官爺眼望何英,講話說:「這江寧府西北上,有個沙河驛嗎?」何英見問,說:「有個沙河驛,離這府城四十里地。」劉大人又問,說:「這村中有一個趙通,你認得他不認得他呢?」何英見問,說:「回大人:要提起這個人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哥哥是山西布政司,趙通是捐的涅白頂,候選的州同。」劉大人聞聽何英之言,復又講話。
  這清官聞聽何英話,啟齒開言把話一云,說道是:「既然你知他的根底,本府跟前快講明。」何英聞聽清官話,大人留神在上聽:「說起趙通所做的事,無法五天了不成。
  手下豪奴無其數,個個都有外號名。一個叫,『杉篙尖子』名王虎,一個叫,『淨街王三』在年輕,張五號叫『仙鶴腿』,吳八的外號叫作『獨眼龍』,還有個管家名叫陳三恍,外號人稱『喪門神』。這些人,橫行霸道無人惹,大小衙門有人情。前任知府王太守,就是在,此人身上把官扔。」大人聞聽這些話,不由心中動無名。說道是:「此處離京不算遠,竟有這樣膽大人!空有那,文武官員在此處,個個裝啞又推聾,我劉墉,今日既然接手狀,少不得,一秉忠心主盡忠。四品府任我下上,定要治倒惡趙通!為官不與民作主,枉受乾隆聖主恩!」清官爺,開言又把「何英」
  叫:「你速去,把陳大勇傳來有事情。」何英聞言不怠慢,邁步翻身往外行。不多時,承差來到書房內,陳大勇,打著千兒把話云:「大人傳我有何事?」清官聞聽長笑容。
  劉大人帶笑聞聽,說:「陳大勇,本府今日接了幾張詞狀,告的是那沙河驛的趙通。方才本府聽見何英說,趙通的勢力通官,又仗著他哥哥是現任山西布政司,他又是候選的州同,他手下的豪奴不少,橫行霸道。再者,張賓的那張狀子上寫著的,妻子杜氏,因與趙通上壽,天晚回家,路遇強人,連轎搶去,蹤影全無。這件事,若依本府想來,大有隱情在內。既是強人攔路,就該打搶資財,為何又竟只把杜氏連轎子搶去,並不要錢財?再者,離江寧府的省城,也不算遠,為何有這不要命的強盜,敢來攔路打搶?依本府想來,定是趙通見色起意,叫家奴假扮強人,將杜氏搶去,也未可定。本府有心差人去拿他,又恐怕這件事情不真。再者,方才本府聽何英的那個話頭,就去幾個人,也未必拿得了他來。那時,要容他輾轉,反倒不妥。
  這如今,本府要去到趙通家私訪,探著他一個動靜,回來用兵擒拿,方保無事。講不起爺們走一趟罷。」陳大勇聞聽大人之言,說:「小的遵命。」劉大人說:「我初次訪拿徐五,假扮了個算命的先生,二次通天觀斷人頭,拿蓮花院的姑子,是扮了個賣藥的。這一次,可怎樣改扮?」陳大勇聞聽劉大人之言,說:「小的倒有個主意。」
  陳大勇帶笑開言道:「大人留神在上聽:既然要去訪惡棍,須得改扮方可行。大人裝做商客樣,小的扮作一僕童。沙河驛,離城也有四十里,大人焉能會步行?須得鞴上一匹馬,預備路中好登程。小的步下跟著走,沙河驛,會會惡棍叫趙通。」大人聞聽說「很好,就是如此這般行。」
  說話之間天色晚,西山墜落小桃紅。張祿一見不怠慢,慌忙前來秉上燈。陳大勇,就在衙中來住下,預備著,明日早起好登程。大人也就安了寢,一夜不提到天明。那天不過東力亮,大人起來把衣更。承差也就將衣換,張祿的衣裳也現成。官役二人齊改扮,清官爺,用過衣裳好登程。
  小廝慌忙鞴上馬,拉過來,爺仨一同往外行。張祿兒,把大人送到衙門外,清官爺,回頭又把話來云:「張祿兒,諸事小心不可大意,本府趕晚就回程。」小廝答應說「知道,不用大人再叮嚀。」說罷主僕分了手,劉大人,帶領承差往前行。一向城門混出去,陳大勇,伏待大人一走龍。一直不往別處去,逕奔沙河驛村中。大人馬上心犯想:此去難保吉共凶。倘若要惡人來看破,好些不便在其中。說不的,仗主洪福臣的造化,我劉墉,憑命由天闖著行,就是龍潭並虎穴,劉某也要看分明!此去不訪真情弊,怎與黎民把案清?清官爺,馬上思想抬頭看,沙河驛不遠就在面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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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暗察訪知府被劫持

  話表劉大人,思想之間,來到沙河驛的村南,離沙河驛就只剩了五六里地。大道的旁邊,有一個飯鋪,清官爺騎著馬來到跟前。大人在馬上眼望承差陳大勇,開言說:「咱們爺倆在這個鋪中吃點子飯,再走不遲。」承差答應,將大人攙下坐騎。
  劉大人進鋪,揀了個座坐下。陳大勇把馬拴.在樁子的上面,也進了舖子,來到劉大人的跟前,一旁站立。清官爺低聲開言,說:「你也坐下罷,今日不必拘禮。」「是。」陳大勇答應,他就坐在桌子的橫頭。堂倌一見,不敢怠慢,來到跟前,帶笑開言,說:「二位客官,用什麼酒飯?吩咐明白,也好預備。」
  劉大人聞聽,說:「不用念誦,揀那爽口的拿來就是咧。」堂倌答應,翻身而去。不多時,全都端了來了,什麼東西呢?不過是湯飯饅首等類。清官爺與承差陳大勇一邊吃著飯,一邊側耳聞聽,留神細聽眾人講話。
  清官爺,側耳聞聽留神看,紛紛不斷語高聲。這個說:「咱們這江寧的官難做,須得托付准人情。」那個說:「前任知府王太守,他與趙爺大拉硬弓!」這個說:「王知府,哪有趙宅的勢力大?一封字,只得回家抱孩童。」那個說:「提起趙家真厲害,橫行霸道了不成!」這個說:「趙通要瞧見好婦女,當街拉住要硬上弓!」那個說:「任憑惡棍行萬惡,此處的官員裝不聽。」這個說:「聞聽說這位新知府,乾隆爺,御筆親點到江寧。」那個說:「外號叫『羅鍋子』,人人曉,『官諱從麼事叫劉墉。聞聽說,這位爺的根子硬,不怕勢力斷事清。業已到任有一個月,怎不見,惹一惹,沙河驛的趙州同?羅鍋子必定是他害怕,各保身家他也懶盡忠!素日的清名都是假,他豈肯,大睜著兩眼去碰釘?劉羅鍋,哪有趙宅的手眼大?『大管家』、『喪門神』,皺皺眉頭他的知府就扔!」劉大人聽罷前後的話,這不就氣壞清官人一名。
  劉大人聞聽眾人之言,把肚子氣了個一鼓一鼓的,腹內說:「罷了,罷了!趙通果然萬惡非常。本府要不拿了這個棍徒,此處的子民受害非淺。」清官爺思想之間,將飯用完,承差陳大勇打發了飯錢,劉大人站起身來,往外面走。
  出飯鋪,陳大勇他將馬拉過來,扶持大人上了坐騎,承差在後面相跟,爺兒倆逕奔沙河驛而走。不多一時,來到村頭。
  清官舉目一瞧:那邊柳蔭樹下,有一個老者,在那裡站立。劉大人來到跟前,下了坐騎,將馬交與承差,往前緊走兩步,眼望老者,帶笑開言,說:「老丈,我在下借問一聲:眼前邊就是沙河驛嗎?」那老者聞聽,把劉大人上下打量打量,是個買賣人的打扮,也就不好相輕,帶笑開言,說:「客官問的是眼前頭這個村麼?」大人說:「正是。」那一老者,用手一指,說:「客官瞧,那西北上有樹木圍繞的,叫作沙河驛口千萬的別往那裡去,可惡的緊。」劉大人才要問話,忽見打那邊有幾匹馬,如飛而來。不多一時,來到跟前,把那個老者嚇得磕磕絆絆地跑了個無蹤無影。劉大人舉目一瞧,當中這個騎青馬的,他帶著個涅白頂,年紀不過二十五歲,身上穿戴的甚是鮮明,旁邊那個騎白馬的,長了個兔頭蛇眼的,年紀不過至多四十歲。是後面隨的奴僕不少,單他在馬上,用鞭子指指點點的,講話也聽不真說的是什麼言詞。「托托托」,打劉大人的面前過去。
  清官爺,看罷時多會,自己思量把話云:「細瞧方才人數個,不像良人的貌與容。莫非就是那惡棍,候選州同叫趙通?」正是大人心犯想,忽見那,三四匹馬往回裡行。
  眨眼之間來得更快,到跟前,「噗噗噗」一齊下了走龍。
  眾豪奴,齊望大人來講話,說:「客官留神在上聽:我們奉,主人的命令將你請,快些走罷莫消停。」劉大人,聞聽前後的話,說道是:「你家的主人叫何名?與我在下的無見過,但不知,喚我有什麼事情?」家奴們見問開言道:「客人留神要你聽:我家主人本姓趙,現是候選一州同。
  不必挨遲快快走,但若支吾,我們定不容!」清官爺,聞聽家奴的話,不由著忙吃一驚,腹內說:「果然就是那惡棍,莫非看出我本府的形?這如今,有心跟了他們去,又恐怕,中了惡棍的計牢籠。欲待不跟他們去,瞧光景,眾多的豪奴未必容。罷罷罷,既然假扮來私訪,少不得,要進龍潭虎穴坑!此來不訪真情弊,怎與黎民把案清?」清官爺,想罷開言道:說「眾位留神在上聽:既承高情將我請,焉敢推卻這盛情?」大人說罷忙上馬,眾豪奴,一齊也都上走龍。陳大勇,緊跟在後走,逕奔沙河驛中行。
  不多一時來得更快,趙通的,走馬大門在眼下橫。惡棍豪奴齊下走龍,不慌不忙也下了馬,陳大勇上前接這坐騎,淨街王三開言把話談。
  淨街王三眼望杉篙尖子王虎,開言說:「王大哥,你們看著他,別叫他跑了,我進去回話。」王虎說:「交給我罷,夠他跑的咧!」王三說罷,往裡而去。
  劉大人聞聽豪奴們那個話頭,腹中說:「罷罷罷,也只是憑命由天。」清官爺復又留神,把惡人趙通的宅子一看:方圓占地有七畝,房子瓦窖一般,走馬大門,門底下擱著兩條大凳,有十幾名家奴,列坐在兩旁。內有一個年老的家人,走到劉大人的跟前站住,點頭砸嘴:「你那裡尋不得死呢?怎麼跑在鬼門關上掛號來咧呢?一會進去,見了我家主人,要你小心。也只是看你的造化咧!」那個人說罷,又到板凳上坐著去咧。劉大人來到承差陳大勇的跟前站住,低聲悄語,說:「本府一會進了賊宅,吉凶難保。要是無事呢,咱爺倆好一同回府;要是本府趕酉時不出來,你就急急的回去,到守備王英的衙門,將此事說明,叫他帶領人馬,速速前來搭救本府。」陳大勇答應。
  清官爺正與承差講話,忽見先進去那個家奴淨街王三,慌慌張張打裡面跑出來咧,眼望眾惡奴講話,說:「主人公大動了嗔癡咧!叫你們都進去伺候著呢。」復又開言,說:「那客人呢,快些跟我進去罷,不用發愣咧。」劉大人聞聽,並不怠慢,跟定王三往裡面走。
  清官爺,跟定惡奴忙邁步,進了賊人的廣梁門。大人舉目留神看:裡邊的款式不同尋。十間廂房分左右,正當中,安著屏風四扇門。清官爺,跟定王三又往裡走,進了二門細留神:五間大廳正迎面,漢白玉的台階恰似銀。再往裡瞧看不見,不知道,後面的房子淺與深。王三兒,不肯把大人朝後帶,大廳的東邊有個角門,一直穿過又往東去,另有座,小小的書房可愛人。門上貼著一副對,字字行行寫得更真,左邊寫:「懶去朝中登金闕」,右邊是:「逍遙林下勝朝臣」,橫批是:「萬古長春」四個字。門裡面,奇花異草栽滿盆。劉大人還未將門進,淨街王三把話云:「你在此處等一等,我進書房去見主人。」清官答應說「知道」,王三邁步就翻身。劉大人,在門外又朝裡看:天棚搭在半天云。只聽裡邊雀鳥哨,「咭溜紮校」各樣的音。清官爺,門外正觀還未盡,忽聽那,進內的家奴把話云。
  劉大人正在外面觀看,忽聽那方才進去的惡奴王三開言,說:「小的奉爺之命,把那個客人叫進來咧,現在書房門外。」
  雁過拔毛趙通,聞聽淨街王三之言,說:「叫他進來罷。既然來到我家咧,盡自在外邊發會子愣,也當不了,難道說還跑了你不成嗎?」劉大人在外面聞趙通之話,腹內說:「罷了,罷了,我劉某今日可入了虎穴龍潭咧。講不起仗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拚他一拚,再作定奪。」
  清官在外面正然思想,一抬頭,瞧見惡奴王三,打裡面走出,來到了劉大人的跟前站住,說:「客官,我家主人叫進去呢。小心著點。」劉大人答應,一同王三來至書房門首,上台階進門坎,走至惡奴趙通的跟前,煞住腳步站住。
  列公:羅鍋子劉大人按天星下界,乃是咱大清國的臣宰,焉肯與惡人行禮?清官爺故裝愚魯之相,把手望惡人一拱手,說:「官長在上:我買賣人行禮了。」兩邊豪奴們聞聽劉大人之言,一齊斷喝,說:「口歹!還不跪下嗎?見了我家老爺,擅稱買賣人,不跪下,就當將你腿打折!」雁過拔毛趙通在上面一聲斷喝,說:「明明你們把他當作是誰,叫他跪下?他乃是江寧府台大人,民之公祖,如何叫他下跪?快些看一個座來!」
  這下人答應一聲,拿過一張椅子,放在下面。清官爺把手向惡人又拱了一拱,說:「買賣人謝坐了。」說罷,他老人家一屁股就坐在椅子的上面。惡人趙通在上面開言。
  趙通上面開言叫:「劉知府留神要你聽:咱們倆,打破鼻子說亮話,你的來意我盡明。必定是,假扮客人來私訪,倒要你,實說這件事情。聞名你難纏露著拐,巡撫的跟前你拉硬弓。又聽你,上元縣的北關將人命斷,訪白氏,假扮玄門的老道公。二次私訪拿過徐五,滲金頭江二,也入了打籠。又聽你,假裝城隍把姑子審,金寡婦叫你,也治了一個苦情。難為你,這一道的想頭真不小,竟敢在我家來訪事情!倒要你實說這件事,倘有花言,想出我的門坎萬不能!大爺如何認得你?多虧我的管家人一名:姓陳名叫陳三恍,『喪門神』就是他外號名。皆因他,常上江寧去討帳,時常見過你的尊容。快些當面說實話,咱倆倒留下個好交情。」劉大人聞聽前後的話,不由心中吃一驚。
  故意慌忙來站起,說「長官留神在上聽:吾乃真是經商客,豈可錯認是知府公?同名同姓常常有,廣有同貌與同宗。
  既蒙呼喚我在下,不知道,官長有何事情?吩咐明白我遵命,要是無事,在下的還要趕途程。」趙通正要把無名起,忽見那,門外進來人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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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陳大勇快馬搬救

  趙通正要動怒,忽見他的管家陳三恍走進來咧,說:「大爺不用動氣,等我問他。」說罷,來至劉大人的面前站住,眼望清官,講話說:「劉知府,我們家大爺焉能認得你是官府?
  所以方才在沙河驛的村上,取討些帳目,一見,我就認得你。
  再者,我們大爺既然把你叫了來咧,就當實說,咱們倒留下好交情。大料我們趙宅,也不玷辱於你。」
  劉大人聞聽陳三恍這個話,說:「君子不要錯認了人,我若是知府,焉肯自尋死路?」陳三恍說:「劉羅鍋子,你特也不知好歹。我和你善講呢,你也不肯實說,你是不見親喪不下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你想一想:是打著好是不打著好?」清官爺說:「君子,我要是知府,好應知府。我本是一個客商,從貴處路過,叫我說什麼?」趙通在上面開言,說:「陳管家,那麼大工夫和他細說!管他是不是呢,暫且將他留在這裡,鎖在空房之中,等到半夜裡將他殺了,就完了事咧。何必望他自磨牙呢!」陳三恍聞聽惡人趙通之言,說:「倒也罷了。」
  陳三恍,聞聽家主一席話,說「就是如此這般行。」
  吩咐兩邊「快動手,將他鎖在空房中!」眾多豪奴齊答應,一個個,似虎如狼往上行。大伙圍住清廉客,一齊動手上綁繩。穿門過戶朝後走,不多時,來至後院空房中。慌忙把劉大人推進去,扣上釕銱用鎖封。一群惡奴才朝前走,到書房,趙通的跟前把話稟明。惡人聞聽豪奴的話,眼望著,喪門神把話明,說道是:「今日雖然將他治住,咱們倆商量,拿一個主意然後行。但雖然,認準他是劉知府,假扮前來訪事情。」陳三恍聞聽說:「不錯,千真萬真是劉墉。他的那,形容相貌我認明,誰不曉,北京城中大有名!本是皇后的乾殿下,劉統勛的第三子,家住在山東。
  乾隆爺的駕前很得臉,御筆親點府江寧。爺上要粗心將他放,羅鍋子,回了衙門就了不成。」趙通聞聽心倒害怕,說道是:「原來有,這些緣故在其中。怪不得,他硬駁巡撫的禮,高大人低頭倒落下風。倚仗著他的根子硬,聞聽他,判斷民詞不要銅。這如今,事在兩難怎麼好?要你掂掇這件事情。」陳三恍聞聽趙通話,帶笑開言把話云。
  陳三恍帶笑開言,說:「大爺,這件事必得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方保無事。」趙通聞聽,滿心歡喜,說:「此計大妙。」
  不言他主僕定計,也不言劉大人在賊宅遭難。再說外面的承差陳大勇,拉著馬,在外邊等候。眼瞧劉大人跟定惡人的家奴,進了趙通的賊宅,等了半天,總不見出來,就知道這件事情凶多吉少。瞧了瞧太陽,有平西。陳大勇腹內思想,說:「瞧這光景,老大人定是被惡人看破,不肯放他回衙。這如今,我何不騎上這一匹馬,速速地回轉江寧府,到守備王老爺的衙門,將此事說明,叫他帶領人馬前來,一來搭救大人,二來就勢兒擒拿趙通,與民圓案?」陳大勇想罷,不敢怠慢,慌忙上了坐騎,一抖絲韁,逕奔江寧府大道而走。陳大勇那肯鬆勁咧?四十里的程途,一轡頭就趕到咧!把那匹馬跑了個渾身是汗,按六百里那麼下來咧。陳大勇進了江寧府北門,穿街過巷,到了守備王英的衙門。
  見了門上的人,將此事說明。門上的人聞聽,不敢怠慢,翻身往裡而走。來到了裡邊,就將鼓擊響,就將劉大人沙河驛趙通家私訪遭難的話,說了一遍。內廝聞聽,到了裡邊,就將此事回明王守備。王英聞聽,嚇了個驚疑不止。
  王守備,聞聽前後話,不由著忙吃一驚:此事須得把上司稟,總鎮的衙門去回明。王英想罷不怠慢,忙整衣冠往外行。來到堂口煞腳步,滴水簷前上走龍。出了衙,一同承差陳大勇,穿街過巷往前行。不多一時來得更快,周總兵的衙門在眼下橫。王守備,轅門以外下了馬,邁步翻身往裡行。官廳上面把傳宜見,就把那,劉大人的事情說了個明。傳宣聞聽不怠慢,那裡面,回稟了大人周總兵。
  總鎮聞聽前後話,不由著忙吃一驚。慌忙傳令把中軍喚,游擊李龍帶領兵,挑選三百人共馬,沙河驛去拿趙通。李龍聞聽不敢怠慢,速傳人馬進衙中。不多一時挑完隊,軍令一下就登程。千總外委好幾位,人人的,弓箭撒袋在腰中。游擊李龍忙上馬,守備王英也上走龍。陳大勇,另換了一匹馬,把他的;鐵棍捎在馬上橫。李游擊,帶領人馬急似箭,出了江寧的一座城。一直不上別處去,逕奔沙河驛去拿趙通。按下這,江寧人馬在路途上,再把那,惡人趙通明一明。把劉大人鎖在空房內,不放賢臣轉江寧。於禿子,定下一條絕戶計,要害清官命殘生。門上鎖著銅鬥觀,十字封皮上面封。怕釣是,有人開門將他放,派了狗奴人二名。晝夜門前來看守,陰七陽八就話不成!清官爺在空房遭磨難,無奈何坐在地流平,腹中暗把「皇爺」叫:「不承望,為臣死在這裡把命坑!江寧空有文共武,一個個,裝啞又推聾。任憑惡人行萬惡,各保身家不盡忠。本府一死如蒿草,從今後,再無人,敢惹趙州同。但不知,外面的承差曉不曉?可從江寧去調兵?」按下清官在空房內,再把那惡人明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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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     李游擊揮兵圍賊窩

  且說惡人趙通,聽管家陳三恍之言,把劉大人鎖在空房,將賢臣爺要餓死。吩咐已畢,打書房回內宅而去,心裡惦記著他的外甥媳婦杜媚娘。雖然叫管家假扮強盜,將杜氏搶來,藏在暗室之中,他可不敢硬去成親。先叫僕婦丫環去說杜氏,他仍舊和他姬妾妻子去耍笑謳歌,不必再表。
  且說江寧府的游擊李龍帶領著三百人馬,還有守備王英、千把外委,承差陳大勇引路,一直的逕奔沙河驛的大道而走。
  不多一時,來至沙河驛。陳大勇帶領著眾人,穿街越巷,登時來至趙通的門首。陳大勇收住能行,說:「這就是惡人趙通宅子咧。」游擊李龍聞聽陳大勇之言,在馬上傳令:「將賊宅團團圍住!」守備、千總、把總等官聞聽,不敢怠慢,將這三百多人撒開,把趙通的住宅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暫且說說趙通家的眾狗奴,瞧見一個戴亮藍頂子的,還有一個戴水晶頂,帶著一群人,將他家的宅子圍了個嚴緊,就知道是來找劉羅鍋子的。眾狗奴看罷,不敢怠慢,慌忙將大門關上,頂了個結實,「咕嘟嘟」往裡飛跑,前去報信不提。
  且說雁過拔毛趙通,在後面正與他的姬妾耍笑謳歌,作樂飲酒,忽見家奴淨街王三,他打外面慌謊張張跑進來咧,喘吁吁開言,說:「大爺,不好咧!外面不知是何處的人馬,把咱們的宅子,圍了個水泄不通。奴才們將大門頂上咧,前來柬大爺知道。」趙通聞聽家奴王三之言,把他嚇了個驚疑不止。
  趙通聞聽家奴的話,不由得著忙驚又驚,腹內說:「定是江寧的人共馬,尋找假扮那劉墉。聽著前來就不善,我豈肯,束手遭擒入牢籠?滿破著花上銀子幾百,管叫你,大小官員都撂考成。那時才知我的厲害,叫你們,從今再不敢想趙通!」惡賊想罷不怠慢,眼望王三把話明:「快叫管家陳三恍!」家奴答應不消停,邁步翻身朝外走,不多時,把喪門神叫到上房中。趙通將此事說了一遍,管家聞聽吃一驚,半晌開言才講話:說「大爺留神在上聽:事已至此難展爪,咱爺倆,豈肯束手上綁繩?講不起,今日定要鬥一鬥,然後再,總督的衙門去搬情。」趙通聞聽說「有理,就是如此這般行!」吩咐「快把小子們叫,速速前來莫消停!」陳三恍聞聽不怠慢,急忙忙,邁步翻身往外行。不多時,大小狗奴全叫到,一齊來到上房中。頭一個,張五名叫「仙鶴腿」,第二孫八叫「獨眼龍」,第三個,「杉篙尖子」名王虎,第四個,「淨街王三」在年輕,還有管家陳三恍,外號叫,他是「喪門神」惡又凶。一切家奴無名號,七大八小幾十名。趙通看罷開言叫,說:「小子們留神要你們聽明。」
  趙通看罷,說:「小子們,俗言說的好:『養軍千日,用在一時。』今有江寧的官兵,將咱爺們的宅子圍了個水泄不通,要拿咱爺們。你們今日得與我出點子苦力氣,各找兵器,將官兵趕散,我好上總督衙門搬情。回來每人賞銀五十兩!」狗奴聞聽,齊聲答應,說:「大爺,這件事情交給我們罷!」各自去找兵器。也有拿刀的,也有拿槍的,也有拿棍子的,有拿著扁擔的亂亂哄哄,七手八腳,卻是與官兵打仗咧!這一伙狗奴,是管家陳三恍帶領著。小子手使著一口單刀,帶領著眾人,往外而走。王虎手拿著一桿渾鐵槍,在後邊督著陣。正往外走,忽見一個狗奴迎頭跑過來咧,說:「大爺,不好咧!外面人聲吶喊,叫快些開門,把劉羅鍋子送出去呢!眼看把大門都打下來咧。」趙通聞聽,說:「知道咧。你快去摸傢伙去罷!」
  一同眾豪奴,來至大門以裡站住,吩咐:「開門!」眾狗奴聞聽,將頂門的東西拿開,拔了插關,「吱嘍嘍」,門分兩扇。
  且說門外的兵丁,正然砸門,忽聽裡面有人說「開門」,忙忙退下台階站立。游擊李龍和守備王英,一齊抬頭觀看。
  他兩個,官長抬頭看:大門內,出來了賊奴一大群。
  個個手內擎棍棒,瞧光景,要與官兵上下分。為首當先陳三恍,一口單刀手內存。左邊是,杉篙尖子名王虎,仙鶴腿,他卻在後面跟。右邊是,淨街王三擋頭陣,後跟著,獨眼龍吳八一個人。下剩的狗奴在後面,他們要,保定趙通出大門。惡人站在台階上,趙州同,手拿渾鐵槍一根。
  賊徒舉目往外看,打量江寧三品的臣:頭上戴著亮藍頂,年紀不過在四旬,補褂上繡金錢豹,弓箭撤袋緊隨身,坐下騎著匹粉鬃馬,一條銅棍手中存。下首還有一官長,亮白頂兒恰似銀,坐下騎的鐵青馬,手使著,兩把銅錘分兩沉。還有那,千把外委隨在後,仔細瞧,全是人馬圍了大門。趙通正然把人馬看,忽聽那,游擊李龍把話雲,眼望著,眾多豪奴來講話:「那個是,囚徒趙通作惡的人?」
  李龍的言詞還未盡,惡棍趙通走上前來把話雲,眼望李龍尊「官長,要你留神聽一個真:趙某並非犯王法,你為何,帶領人馬圍我大門?既然做官該懂理,豈可擅自動官軍?
  倚仗官長欺負我,你要錯費這場心!別說是游擊和守備,就是那,總督、巡撫還讓我二分!」趙通越說越有氣,忽聽那李龍開言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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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勇承差冒死救知府

  李龍聞聽趙通之言,說:「囚徒!朗朗乾坤,你橫行霸道。
  你快把江寧府的知府劉大人送出來,還叫你多活一會,但若挨遲,管叫你目下傾生!」趙通聞聽李龍游擊這個話,衝衝大怒,眼望著眾狗奴開言,說:「你們快些動手。暫且將這狗官拿住!
  等我去江寧府,見一見他們總兵周大人,我們再說就是咧!」
  眾狗奴聞聽,不敢怠慢,齊往上擁齊動手。守備王英一見,一馬當先,將眾賊奴擋住。大總管陳三恍,見王老爺把他們擋住咧,他並不答言,前來把手中單刀一舉,照著王守備的上三路,「嗖」就是一刀。王守備忙用鐵槍架過,才要還手,左邊的杉篙尖子王虎和仙鶴腿張五他兩個,槍刀並舉,也來動手。王英剛剛把二人的兵器架過,右邊的淨街王三和獨眼龍吳八也到跟前。他們五個人,把王守備團團圍住。
  眾惡奴,圍住王英守備爺,江寧的,千把外委也不消停。一齊撒馬朝上撞,要與賊奴見輸贏。千總名字叫楊文炳,李國良是把總的名。還有兩個經制外委,一個叫周玉,一個叫和成。四個官長來拿惡棍,幫助守備叫王英。馬上步下齊動手,只聽兵刃響連聲。陳三恍單刀急又快,守備的銅錘緊緊封。王三的枋木棍胡亂打,千總的雙鞭把棍迎。
  張五的扁擔摟頭打,把總槍也不放鬆。還有吳八和王虎,倆外委,敵住賊奴人二名。來往鬥夠多一會,眾官長,拿不住囚徒人幾名。按下他們來動手,再把那,游擊李龍明一明。馬上觀瞧將牙咬:囚徒們,膽大包天了不成!倚仗能爭來動手,擅自與官長見輸蠃!瞧光景,五個囚徒真扎手,五個官,要想拿他們萬不能。我李某,奉命來到沙河驛,擒拿惡棍好救人。今日要,不能取勝眾奴婢,怎麼樣,回府去見周總兵?須得本府親動手,若不然,叫賊奴們就走脫了不成。李老爺,才要催馬迎上去,承差陳大勇把話云:「李老爺,這件功勞賞與我,小的前去助一功。」李龍聞聽心歡喜,說道是:「要你小心著,不可大意瞧看輕。」
  陳大勇答應說「知道,不用老爺再叮嚀。」好漢說罷不怠慢,一抖絲韁往上衝。鐵棍一條手中舉,三十五斤還有零,一直徑奔王三去,要與賊奴見輸蠃。蓋頂摟頭往下打,王三木棍把鐵棍迎。只聽「咯當」一聲響,賊奴木棍起在空。
  大勇一見不怠慢,一抖絲韁搶上風,反背掄棍又一下,王三的殘生就活不成。
  陳大勇頭一棍把淨街王三的木棍磕飛,把坐下馬一帶,反背掄棍,望定王三的後背打擊。王三一來是赤手空拳,難以招架;二來不防陳大勇的棍在背後打來,只聽「乓」一聲響亮,王三打倒在地下。陳大勇這一條鐵棍,重三十多斤,王三如何擱得住這麼一傢伙?只打得骨斷筋折,嗚呼哀哉!那四個惡奴,瞧見王三被一個騎黑馬使鐵棍的,一下打倒咧,他們的心中一怯,後力不加咧。杉篙尖子王虎被千總楊文炳一鞭打倒,眾兵丁就勢把他捆上咧。仙鶴腿張五,被把總李國良一搶紮死咧。
  獨眼龍吳八,被兩個外委拿住咧。陳三恍瞧見事頭不好,他也不敢和眾人動手,邁開腳步,「咕嘟嘟」往大門的裡面飛跑。
  惡人趙通,正在台階上觀看眾奴與官長動手,只見也有打死的,也有拿住的,正然心中害怕,忽見大管家喪門神陳三恍,慌張張跑回來咧,說:「大爺,快些進去罷,官兵其是厲害!
  咱暫將大門關上,再作定奪。」趙通聞聽陳三恍之言,說:「就是這麼著罷。」說罷,他們兩個跑進去,將大門關上咧,頂了個結實,暫且不表。且說的是,門外的眾官長,將王虎和吳八,繩綁二臂,交與兵丁看守,然後又來到大門以前站住,吩咐兵丁快些動手砸門。
  眾兵聞聽齊答應,都來動手就砸門。只聽「乒乓」連聲響,這不就,嚇壞豪奴主僕二人。他們倆一齊往後飛跑,暗室之中去藏身。登時間,把大門劈了個粉粉碎,游擊李龍不怠慢,帶領著,守備千總進了賊門。各處留神找惡棍,並不知他主僕何處存。廂房大廳全找到,書房之內細搜尋,一找找到後面,眾官長,一齊舉目細留神。但只見:有一間房門鎖著鎖,封條上面貼在存。眾官長,看罷不解其中意,說道是:「莫非裡面藏著惡人?咱給他,打下門來瞧真假,省得你我起疑心。」說罷他們不怠慢,一齊動手就砸門。只聽「乒乓」連聲響,鐵鎖掉在地埃塵。用手去開那釕銱,「吱嘍嘍」門響一聲往左右分。眾官長一齊留神朝裡看,這不就,瞧見了假扮客商的劉大人!盤膝打坐塵埃地,閉目合睛養精神。眾官長看罷不怠慢,到眼前,把「大人」連連尊又稱:「我們都,救護來遲休見怪,望乞寬懷莫動嗔。」劉大人聞聽一睜眼,這才慢慢地細留神。
  認出是,江寧千把和守備,還有總兵的一中軍。清官爺,看罷忙站起身形,眼望眾人把話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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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魯見明貪賭竟輸妻

  劉大人看罷,眼望眾官員講話,說:「既然如此,快些將惡人拿住。」說罷,一齊出了空房,帶領兵丁們各處裡搜尋,一找就找到個地窖子之中,趙通和陳三恍這兩個狗子,在那裡頭,他忍著呢!眾兵丁一見,說:「有了惡人咧!在這裡頭藏著呢!」說罷,一齊動手,將趙通和陳三恍打地窖裡頭掏出來咧。劉大人一見,趙通和他的管家陳三恍打地窖中出來,不由得無名火起。吩咐:「快些動手,將這囚徒綁上!」「這。」眾人一齊答應,登時把他主僕二人繩拴索綁。劉大人又吩咐,就將惡人趙通家的車套上一輛,打死的不算,將那活著的趙通、陳三恍,還有外面拿住的王虎和吳八,全都裝在車上。
  劉大人這才一同眾人出了趙宅,來到大門口站住。承差陳大勇一見,不敢怠慢,慌忙將他騎的那一匹坐騎拉過來了,扶持官爺上了馬。眾官員也都上了坐騎。兵丁們將那一輛車,團團圍住,出了沙河驛的村,這才逕奔江寧府的大路而走。
  這清官馬上開言叫:「李老爺留神要你聽:今日雖然拿了惡棍,趙通勢力有人情。他哥哥,現在山西為布政,他又是候選一州同。倚財仗勢欺良善,昨日有,七人告進我的衙中。本府無奈又私訪,帶領承差人一名。不料剛到沙河驛,村頭遇見惡人趙通,手下的隨奴有七八個,有一個禿子也在其中。一個個,騎在馬上說又笑,他們都,奔了沙河驛中行。不料那個禿子認得我,皆因他時時討帳進江寧。
  將本府誆到他家去,不容分說,把我鎖在空房中。多虧眾位人馬到,就勢拿了趙州同。殺了惡棍除後患,此處的黎民才得太平。」游擊李龍答應:「是,大人的言詞理上通。」
  說話之間來得更快,瞧見江寧一座城。劉大人,催馬一直把北門進,游擊千把後跟行。越巷穿街急似箭,不多時,來到大人的轅門在眼下橫。
  說話之間,來到轅門。劉大人與游擊李龍,至滴水下了坐騎,眾官員在衙外下馬。清官爺走馬升堂,把趙通問了一遍。
  趙通也不用夾打,盡情全都招認。為什麼惡人趙通招的這麼堅決?心裡想著:不過暫受一時之屈,少時必有硬勘到來,哪怕劉羅鍋子不依,所以趙通等心中都不大十分害怕。
  且說游擊李龍等告辭劉大人,去周總兵的衙門交差不表。
  再說劉大人,這才吩咐把趙通等收監,一面作了文書,詳報巡撫;一面修成本章,啟奏太上皇爺。皇爺將山西布政司趙順革職免究,說他不能治家,焉能治國?巡撫高賓;罰俸三年,說他失於覺察。然後在劉大人的原本後面,批了一筆:「將趙通等本處斬首示眾」。暫且不表。
  且說劉大人接了御批,斬了趙通等,然後把告狀的老少七人和秀才張賓,全都傳了來,都跪在下面。劉大人就將拿惡棍趙通斬首的話,說了一遍。才要吩咐他們去各認產業,忽見打衙門外有一乘轎子,往裡而走。原來是趙通的妻子王氏,將杜媚娘送至府衙。杜氏雖被趙通搶去,並未失身,所以王氏將他送至當堂,聽劉大人的發落。
  且說杜氏一下了轎子,見了他夫主張賓,夫妻二人抱頭痛哭。劉大人一見,座上開言,說:「張賓,這是你妻子麼?」張賓見問,向上叩頭,說:「大人,是生員的妻子。」清官爺說:「既然如此,你的冤仇也算報了。快些與你妻子一同回家,好生安分守己度日去罷。」張賓夫妻二人千恩萬謝,出衙回家。
  那些個人,也是照樣而行,到趙通家各認其產,都不必細表。
  劉大人退堂,也不用再講。
  且說的是,江寧府宣城縣管,有一個黃池鎮。這村中有一個文秀才,姓魯,字見明,年方二十六歲,一生好賭。祖上所遺的產業,都被他輸了個精光。妻子焦氏,年方二十五歲,生得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不但貌美,尚且是三從四德,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件件皆精。奶名叫焦蕙蘭。只有一子,年方五歲,叫魯廷義。公公早已去世,就只有婆母陳氏在堂。一家四口度日,暫且不表。
  且說這黃池鎮中,有一個土豪,姓黃,叫信黑,家有敵國之富。要講他的勢力不可盛,橫行霸道,無所不為,無所不輸。
  這惡棍,天生的真萬惡,橫行霸道了不成。倚財仗勢將人害,專把良民百姓坑。這一天正逢五月景,端陽佳節慶豐年。金陵原來是水池,龍舟鬥得大有名。黃信黑,帶領家人閒遊賞,江寧府,果然是水秀與山青。回來路過雙美巷,猛抬頭,瞧見個女子在路東。原來是,見明之妻焦氏女,因為找他的小兒童,所以才站在街門口。不承望,正遇土豪從此行。黃信黑,舉目留神看,打量焦氏的俏形容。但則見:烏雲巧挽仙人髻,發似墨染一般同。杏眼秋波花含露,鼻如懸膽正當中。兩道蛾眉如新月,芙蓉面上帶潤紅。兩耳藏春桃環配,腰如楊柳舞春風。小口櫻桃無言語,想必是,糯米銀牙在口中。玉腕上,兩個藤鐲明又亮,尖尖十指賽春蔥。往下瞧,金蓮未必有三寸,仔細看,穿鞋上繡半枝蜂。頭上是,碧玉簪兒別住頂,鬢邊斜插一丈青。身穿一件藍布衫,月絹單裙繫腰中。雖然穿戴不為貴,天生的,溫柔典雅動人情。黃信黑,正然看得正高興,忽見那,佳人翻身往裡行。這土豪,瞧罷正自發了怔,魂靈兒飛上九重空。嘴中的黏涎往下淌,目瞪癡呆似啞聾。
  半晌才還過一口氣,他的那,眼望家人把話明:「但不知,此婦是誰家的女?要你們留神細打聽。但得與我睡一夜,就死黃泉也閉睛!」黃信黑的言詞還未盡,有一個家人把話明。
  土豪黃信黑有一個家奴,叫永興。這小子聞聽他主人的言詞,帶笑開言,說:「爺連這個女子也不認得嗎?這就是最愛賭錢的那個秀才--魯見明之妻。」黃信黑聞聽,說:「呵,這就是他的女人嗎?不承望小魯倒有這麼個好女人!」黃信黑說:「永興兒。有個什麼計策,將這個女人弄到我的手中,做一個姨娘,我賞你五十兩銀子,另外還把玉蓮那個丫頭給你為妻。」
  永興聞聽黃信黑之言,說:「大爺,這有何難?魯秀才是個最愛賭錢的,只須爺回到家中,合一個局,把魯見明邀了來,贏他個三百兩二百兩的,下炕就和他要錢。他無錢給大爺,何愁他的女人到不了大爺的手內?」黃信黑聞聽永興之言,不由滿心歡喜。
  黃信黑,聞聽家奴的一席話,不由得,滿面添歡長笑容,說:「此計大妙真不錯,事不宜遲咱就行。」他兩個說罷不怠慢,一直的,逕奔自己的大門庭。穿街越巷急似箭,轉彎抹角快如風。霎時間來到大門口,主僕倆,邁步翻身往裡行。來至書房忙坐下,家奴慌忙獻茶羹。黃信黑,茶罷擱盞來講話:「永興留神要你聽:方才咱倆說的話,速去置辦莫消停。先到南街請唐五,後到北頭去叫趙洪。就說我有要緊的話,叫他倆,速速前來有事情。然後再到雙賢巷,去請秀才魯見明。焦氏果然要到我手,今晚上,你就去,拉住玉蓮硬上弓。」永興聞聽心歡喜,邁步翻身就往外行。出了大門急似箭,逕奔南街走似風。先請快家子名唐五,又到北頭去叫趙洪。然後再到雙賢巷,去請秀才魯見明。不多時,永興把三人全請到,黃信黑觀瞧長笑容。
  土豪黃信黑,一見三人來到,慌忙站起,帶笑開言,說:「三位請坐,今日咱們擲場子罷。這個局算我的,拿出五百銀來,贏了,拿著走;輸了,我的是三天的錢。」三人聞聽黃信黑之言,唐五和趙洪先就說話咧--他們是搭就的活局,快家子唐五說:「黃大爺,不瞞你那說,我是去了塊稻地,去了四百三十弔錢,明日就寫文書。」趙洪說:「這還有個十來間房。
  贏了,我就拿著走;要是輸了呢,寫個欠字給你那,我就要串房簷玩去咧!」
  眾位明公,他們仨這個話,激得都是魯秀才一個人。俗語說的好:「耍錢場裡出高漢」,這句話真真的不錯。魯見明家裡本無錢,他偏說有錢。黃信黑與魯見明住在一個村中,他豈不知他耍不起這個局嗎?他不為贏他的銀子錢,他為的是要贏他的女人。眾位明公,要瞧起這件事來,這個錢就再不可耍咧!
  有個好女人,人家還惦著呢!這是玩的嗎?
  且說黃信黑聞聽他三人之言,說:「既然如此,咱們就賭咧!」永興兒這小子答應。黃信黑說:「把色子、色盆子,還有牌子,全都拿了來!」「是。」小廝永興去不多時,全都拿了來咧,放在牀上。黃信黑一見,開言講話。
  黃信黑一見開言道:「三位留神仔細聽:一根牌子是銀十兩,耍完了,按著牌子把帳清。」三人聞聽說「有理,黃爺的言詞理上通。」說罷他們不怠慢,一齊坐下就賭輸蠃。他們仨打就的通通股,單賺秀才魯見明。快家子唐五擲得好,仰托高料果然能。秀才本是個眼子耍,連點兒他還認不清。四個人,從晚擲到三更鼓,一算帳,輸了秀才魯見明,紋銀輸了三百兩。黃信黑,眼望唐五又叫趙洪:「依我說咱們也歇歇罷,眼下就交五下鐘。」兩個走狗說「有理,大爺的言詞理上通。輸贏倒是平常事,明日我倆還有事情。」魯見明聞聽發了怔,腹內說:「這一哈喇了我個精!紋銀輸夠三百兩,家中那有許多的銀?三天要不能清此帳,黃信黑不是個省油燈。實指望蠃他幾百兩,不承望,倒輸了個大窟窿!」魯秀才,默默無言自發怔,黃信黑開言把話明。他的那眼望秀才來講話:「魯先生留神要你聽:你輸的銀子是三百兩,明日送到我家中,短少分毫不能夠,成色要錯我是不容。」魯見明,聞聽土豪這些話,不由著忙吃一驚,腹內說:「信黑素日行霸道,就如惡虎一般同。我家中,那裡又有銀共兩?惹惱囚徒就了不成。」秀才思想打主意,趙洪開言把話云:說「大爺不必發急躁,事從款來慢慢行。我倒有個拙主意,未不知先生聽不聽?據我瞧你這光景,家中未必有現成的銅。我說這話你別惱,還不知大爺從不從?」秀才聞聽開言問,說:「趙大哥,但不知,有何主意快講明。」趙洪見問腮含笑,說「先生留神要你聽:既然你屢屢將我問,我也是為好息事情。依我瞧你家令尊嫂,歲數也算在年輕,倒不如賣與黃財主,三百紋銀一筆清。省得你添人又買柴米,添人不如減口,是一個真情。未不知我說的是不是,魯先生,你要掂掇酌量行。」魯見明聞聽長歎氣,說「大哥,留神聽我把話明。」
  秀才魯見明,聞聽走狗趙洪之言,長歎一口氣,說:「罷罷,既然如此,還不知黃大爺應與不應?」黃信黑在一旁聞聽魯見明應允,不由滿心歡喜。他也就開言說:「魯先生,這如今你既然無銀子,把令正折與我,你聽我也無的說咧。論理可不值三百銀子。罷了,就是如此罷!永興兒。」這小廝答應,黃信黑說:「看筆硯過來。」「是。」不多一時,全都拿來,放在秀才魯見明的眼前。趙洪一見,先就開言,說:「魯先生,趕早寫一寫,天氣也不早咧。」魯見明聞聽走狗趙洪之言,無奈何,只得提筆在手,立了個親筆的賣字。黃信黑接過來瞧了一遍,慌忙收起,說:「魯先生,今日不是五月初八日?又是一個好日子。我明日接人就是咧。」魯見明聞聽黃信黑之言,說:「任憑尊意罷。」告辭而去。黃信黑給了唐五、趙洪每人十兩銀子,他們倆也各自回家,不表。
  再說秀才魯見明,出了黃信黑家的大門,一路上提心吊膽,逕奔雙賢巷而走。
  只見那,秀才見明忙邁步,逕奔雙賢巷內行。轉彎抹角急似箭,霎時間,自己的家門眼下橫。秀才翻身走進去,一直徑奔上房中。先見高堂陳氏母,然後再,去見焦氏女俊英。進門坐在竹牀上,魯見明,默默無言似啞聾。焦氏一見忙站起,帶笑開言把「夫主」稱:「想必昨夜又去耍。」
  說話之間遞過茶羹。秀才一見心討愧,未曾說話臉先紅,說「娘子請坐我有句話,皆因是,萬般人出無奈中。昨日晚上我去耍,運不通,耍了一夜不能贏,倒輸了紋銀三百兩,三天就要把帳清。為夫的,萬般出在無其奈,將賢妻,賣與人家作僕從。就是本府的大財主,信黑黃爺大有名。
  到他家,穿的是綢羅紗與緞;吃的是,珍饈美味樣樣精。
  一呼百諾人侍奉,強如跟著我受貧窮。」秀才的言詞還未盡,焦氏聞聽把魂嚇驚,好似頭頂三江水,猶如腳踩五湖冰,登時更改平常色,臉像金紙一般同。半晌緩過一口氣,「夫主」連連尊又稱:「奴與你,數載的恩情如山重,怎忍將奴一旦扔?」秀才說:「千錯萬錯我的錯,到而今,後悔不來總是空!黃信黑,五月初九就來娶,賢妻不去就了不成。土豪如何肯依我?娘子只當把我疼。」說著說著忙下跪,焦氏女,心中恰似滾油烹,慌忙用手來挽起,尊了聲「兒夫你聽明:不必如此發急躁,事款則圓是真情。」
  秀才聞聽忙站起,其心討愧,搭搭訕訕往外行。魯見明,信步又入了賭博場,無有錢,在人家脖子後頭去打康燈。
  按下秀才挨靠後,再把那,賢惠的佳人明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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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節烈婦絕命勸夫君

  且說佳人焦蕙蘭,聞聽他夫主魯見明之言,說將賣與土豪黃信黑為妾,嚇得驚疑不止。再說,是聽夫主之言,去與黃信黑為妾,一來與他的父母打嘴,二來叫魯見明怎麼抬頭?再說是不去,魯見明如何搪的開黃信黑?又怕他夫主受土豪的陷害。
  論理,想要這宗東西如何能夠?這秀才魯見明,總不想上進,一心貪著賭錢,將祖上遺留的產業,輸了個精光,到後來。
  把個女人也輸咧!眾位明公,像魯秀才這樣的不成人,也就到了萬分咧。佳人焦蕙蘭,並無抱怨之言,可見的是個淑女。怪不的啟奏乾隆爺的駕前,到而今是萬古不朽。有到過那金陵,知道焦氏的烈女祠現在。
  閒言不表。且說佳人焦氏蕙蘭,思前想後,說:「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不得不如此而行,也是我的命該如此,定不由人算。」焦蕙蘭腹中暗想:不如我今一死,亦全其名節,何不留下幾首詞,一來訴我心中之苦惱,二來勸解我兒夫,急早回頭,改過前非,也未可定。焦氏蕙蘭想罷,將繫腰的一幅羅帕,拴在牀頭之上,然後將文房四寶拿過來,研得墨濃,添得筆飽,提筆就寫,作《絕命詞》十首,開列於後,都是七言四句:
  頭一首
  風雨淒淒淚暗傷,鶉衣不奈五更涼。
  揮毫欲寫哀情事,提起心頭更斷腸。
  第二首
  風吹庭竹舞喧嘩,百轉憂愁只自家。
  燈蕊不知成永訣,今宵猶結一枝花。
  第三首
  獨坐茅簷集恨多,生辰無奈命如何。
  世間多少裙釵女,偏我委曲受折磨!
  第四首
  人言薄命是紅顏,我比紅顏命亦難。
  拴起青絲巾一帕,給郎觀看淚痕斑。
  第五首
  是誰設此迷魂陣?籠絡兒夫暮至朝。
  身倦囊空歸臥後,枕邊猶自呼么么。
  第六首
  焚香祈禱告蒼天,默佑兒夫惟早還。
  菽水奉親書教子,妾歸黃土亦安然。
  第七首
  調和琴瑟永相依,妾命如絲旦夕非。
  獨有一條難解事,牀頭幼子守孤幃。
  第八首
  滄海桑田尚交遷,人生百歲總歸泉。
  寄言高堂多珍重,且莫悲哀損天年。
  第九首
  暗掩柴扉已自知,妾命既死亦如歸。
  傷心更有呢喃燕,來往窗前各自飛。
  第十首
  為人豈不惜餘生?我惜餘生勢不行。
  今日懸樑永別去,他年冥府訴離情。
  佳人焦蕙蘭將《絕命詞》十首寫完,折了一折,掖在挽袖之內,這才站起身形,將他的粉項一伸,入在綾帕之內,身軀往下一墜,登時間身歸那世,命染黃泉。
  只見那,焦氏懸樑尋自盡,他也是,萬般出在無奈中。
  為人但有一線路,誰肯自盡下絕情?按下焦氏挨靠後,再表秀才魯見明。賭博場中看了多一會,脖子歪了個挺生疼,天亮人家將賭散,無奈他才轉家門。一邊走著心犯想:回到家中去折變銅,令人找主將房賣,賭博場中去見輸贏。
  我就不信羊上樹,皆因是我運不通。人家想紅我想皂,一連三場落下風。魯見明,一邊思想朝前走,穿街越巷腳不停。不多一時來得快,到門前,邁步翻身往裡行。一直徑奔臥房內,一抬頭,瞧見焦氏的死屍靈!身軀直挺牀頭站,羅帕一條套在項中。魯見明一見真魂冒,嚇得他,回轉身軀往外行。一邊跑著一邊想:焦氏自盡赴幽冥。上房中,驚動寡婦陳氏母,聞聽此言吃一驚。他也就,慌忙來到當院內,眼望秀才把兒叫:「你為何,大驚小怪主何情?」魯見明,聞聽此言腮流淚,說「老母留神在上聽:為兒昨夜身在外,今朝才到我屋中,不知焦氏因何故,懸樑自縊赴幽冥?」陳氏聞聽唬一跳,說聲:「咳,大禍塌天了不成!」
  陳氏聞聽魯見明之言,慌忙來到了焦蕙蘭的房中一看,果然是真。眼見陳氏望魯秀才講話,說:「我兒,此事如何是好?
  這可怎處!」魯見明說:「事已至此,少不得與他娘家去送一個信去,等他娘家的人來了,再作主意。」陳氏聞聽魯見明之言,說:「我兒,既然如此,你就去一趟罷。快去快來!」魯見明答應一聲,翻身出門而去,暫且不表。
  單說的是,焦氏的父母,就住在黃池鎮的西北,有一個小村,叫作太平集,離黃池鎮就有三里多路。他父親名叫焦成,母親於氏。焦成是一個斯文,為人忠厚,膝下無兒,只有小女焦蕙蘭這個女兒,夫妻倆愛如珍寶。匹配了個女婿,又不成人,一生好賭錢,夫妻倆是心中常常的惦記著。這一天,正是五月單五日,到了次日,老兩口子商量著要往女婿家去接女兒回家過節。夫妻二人正自講話,講話之間,一抬頭,看見他家女婿走至面前,淚眼愁眉。焦成夫妻二人一見,慌忙站起,說:「姑爺請坐。今日來到甚早,莫非是小女打發姑爺到此,叫老漢去接他回家嗎?」魯見明聞聽他丈人焦成之言,未曾啟齒,淚流滿面。魯見明,聞聽岳丈焦成的話,好似那,萬箭攢身刺前心。未從開言先流淚,「岳父」連連尊又尊:「今日到此無別故,為的是,令愛自縊命歸陰。昨夜晚,小婿在外未回轉,今日一早到家門。不知令愛因何故?牀頭上見了閻君」秀才的言詞還未盡,嚇壞了,焦成夫妻兩個人,登時改變平常色,面如黃紙似淡金。半晌緩過一口氣,說「姑爺此話果是真?想來必定有緣故,不可隱瞞對我云。
  我女兒,素讀詩書知禮義,四德三從盡曉聞。豈肯無故尋自盡?想來為難到萬分。其中就裡告訴我,作主自有你的丈人。你要不說實情話,要叫我,女兒白死就枉費心!衙門之中先告狀,翁婿一旦就絕情。」秀才聞聽他岳丈的話,只嚇得,面目焦黃似談金,開言不把別的叫,他把那,「岳丈」連連尊又稱,說道是:「小婿也不敢來撒謊」便把那,以往前事仔細云:「因為賭錢起的禍,輸了黃家三百銀。黃信黑,不容倒腳立時要,他說是:三聲不給定拉腳心。小婿萬般無其奈,才把那,令愛折與姓黃的人。」魯見明的言詞還未盡,焦成的,怒氣攻心才把話云。
  焦成聞聽他家姑爺魯見明之言,不由得怒氣攻心,說:「姑爺,這件事,你就行得大錯了!你又不是不懂理的人,年輕輕的衝衝秀才,不想讀書上進,一心貪著賭錢,房產地畝輸了罷了,你想,天地間賭錢的也不少,那有把女人折了輸贏帳的嗎?
  難為你還是個秀才呢!活活玷辱了孔聖的門牆咧!怪不得我女兒自縊而亡!再者,黃信黑也實在的可惡!賭博硬敢折算人,真正的萬惡!罷了,事已至此,說不得破著我這口氣,定要與黃信黑惡棍,到那宣城縣打一場官司!姑爺,你暫且回家,與你無干。」焦成說罷,並不怠慢,到後邊換了衣服,又到前邊,叫小廝到外邊僱了一乘二人小轎,抬至門前。到了南邊地方,不論男女出門,都是坐轎,就和咱們北京城內坐車的一樣。閒話休講,言歸正傳。
  且說的是焦成賭氣出門,上了二人小轎,轎夫抬起,逕奔宣城縣大道而走。
  只見那,焦成坐上二人轎,逕奔宣城大路行。太平集,離縣只有六里地,轎夫們,霎時之間就來到。進了宣城小縣中,將轎落在流平地。焦成邁步往外行,舉目睜睛抬頭看,有個酒鋪在道東。焦成看罷走進去,只見那,吃酒之人鬧哄哄。焦舉人,揀了個座位剛坐下,堂倌一見不消停,來到跟前忙陪笑,說:「焦先生,許久未到小鋪中。今日到縣有何貴幹?清晨就來進縣城?」焦成聞所堂倌問,說道是:「有點小事要見縣公。把你的,筆硯暫借我用一用。」
  堂倌聞聽說「現成」。走去拿來桌上放,他又去,照應別人不消停。按下堂倌不必表,再把那,焦成時下明一明。
  研墨添筆擎在手,烏星落紙快如風。不多時把呈詞寫畢,告辭出了酒鋪中。順著大街往南走,十字街一拐又西行。
  縣官的,衙門就在大路北,衙門口,青衣人等鬧哄哄。焦成看罷往裡走,正遇縣主把堂升。來在堂前並不下跪,拖地貓腰把「父母」稱,說道是:「學生有件不平事,望乞父母判斷明。」說罷呈詞雙手舉。汪知縣,座上開言叫一聲:「書吏接收本縣看」。手下人答應不消停。邁步翻身往下走,接過來,遞與知縣汪自明。
  汪知縣伸手接過焦成的狀詞,留神觀看,但見上寫著:「具呈人,係江寧府宣城縣太平集村舉人焦成。因為惡棍黃信黑,賭博折算人口,將舉人的女兒焦蕙蘭逼死,自縊而亡。這土豪萬惡非常,求父母作主,速拿黃信黑與舉人報仇。焦成感恩萬世矣。」汪知縣看罷,是人命重案,不敢怠慢。隨即吩咐,預備轎馬,同舉人焦成上黃池鎮去相驗。手下人答應一聲,登時預備妥當。
  汪知縣在滴水上轎,執事前行,大轎後跟,出了縣衙。舉人焦成也上了他的小轎,在後面跟隨,一直徑奔黃池鎮而走。
  不多時,來至黃池鎮秀才魯見明的門首。
  汪知縣,來到那座黃池鎮,魯家的門首把轎停。轎夫栽桿去了扶手,出來了宣城的汪知縣尊。剛要邁步朝裡走,入轎前,跪倒生員魯見明。報名已畢忙站起,打後邊,又來了,秀才的岳丈喚焦成。見明當先前引路,知縣相跟往裡行,後邊就是焦文舉,到了魯宅看分明。公案就在當院設,問一聲:「焦氏在那屋尋自盡?」魯秀才,用手一指這屋中。汪知縣,聞聽此言朝前走,西廂房,門口站住看分明。只見那:焦氏佳人牀頭弔,羅帕一條套在項中。光景未必有三十歲,不過在,二十五歲正年輕。身穿一件藍布衫,仔細瞧,有張字紙在挽袖中。知縣看罷將屋進,又到那,死屍的跟前把步停。看罷多時開言叫:「魯秀才,仔細留神要你聽:快把那,妻子袖中那字紙,取出來本縣看分明。」魯秀才,答應一聲走上去,仔細瞧,果有張字紙在袖中盛。見明瞧罷不怠慢,伸手拿出遞與縣公。汪知縣接來留神看,原來是:十首詩詞寫得更清。七言四句作得更好,字眼清楚還有仄平。知縣看罷將頭點,腹中贊歎兩三聲:「人言紅顏多薄命,常聞俗語是真情。」縣主歎罷時多會,眼望焦成把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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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5-29 11:34: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回     罰黃賊建祠旌烈婦

  汪知縣看罷多時,將佳人焦蕙蘭的這十首絕命詩詞,遞與秀才魯見明的丈人焦成看了一遍。焦成越加傷感,說:「只求父母與生員做主,拿土豪黃信黑問罪。」知縣聞聽舉人焦成之言,說:「你不必著急,本縣自有道理。」說罷,來到公位坐下,把秀才魯見明叫過來,問了一遍。魯見明並不敢隱瞞,就將「黃信黑找去耍錢,輸了他三百兩銀子,黃信黑不容時刻,生員萬般無奈,才把我妻子焦氏折算與他方休。黃信黑要作為妾,焦氏聞聽此言,昨日夜晚,打發生員不在家中,他就自縊而亡。我二人並無拌嘴打架。」汪知縣聞聽魯秀才之言,說:「難為你還是儒門的弟子,也有因賭錢將結髮的妻子算與人家為妾的嗎?你真是狗彘不如,衣冠中的禽獸!等本縣將焦氏的十首詩詞,並其中的情節,詳報本府的劉大人的台前,回文一到,再定你與黃信黑的罪案!」說罷,又吩咐魯見明將焦氏的屍首暫且卸下,停放看守。這才站起身形,往外面走。來到外邊,上了大轎,轎夫上肩,魯見明與焦成,把汪知縣送出鎮外。

  焦文舉回家而去。魯秀才灰心喪氣,也就回家,不必細表。
  再說汪知縣坐轎人抬,逕奔宣城縣大路而走。不多一時,來至宣城縣,進了衙門,先派差人將黃信黑鎖拿,然後來到內書房坐下,吩咐內廝將稿房傳進來。汪知縣一見,開言講話。
  汪知縣,眼望稿房開言講話:「要你留神仔細聽:黃池鎮中這一案,速速地作稿莫消停。詳報本府劉大守,回文一到遵命行。還有那,焦氏的,自作《絕命詩》十首,文書之中要講明。」稿房聞聽忙答應,登時作稿不消停。
  謄清裝在封套內,星飛電轉上江寧。按下此事不必表,再表清官叫劉墉。自從拿了趙通後,金陵一帶盡聞名。這個說:「省內這位劉太守,不亞龍圖包相公!」那個說:「本是皇后的乾殿下,他的老家在山東。」這個說:「這位老爺子肯私訪,不是賣藥就講子平。」按下居民挨靠後,再把那,劉老大人明一明。這一天,正然升堂把民詞看,忽然間,一名書辦往裡行,雙手高擎一封套,細想來,定是文書裡面盛。登時就把大堂上,站在那,公案一旁把話雲,開言不把別的講:「大人留神在上聽:這是那,宣城縣的文書到,不知詳報何事情?」劉大人,聞聽接來打開看,書辦答應不消停。大堂之上拆封套,取出文書雙手擎。遞與清官接過去,劉大人,舉目留神看分明。
  劉大人接過文書一看,只見那上面寫:「稟省屬下宣城縣,卑職汪自明,詳報黃池鎮人命一案。生員魯見明,因賭輸贏,將妻子焦氏折算與黃信黑土豪為妾。焦氏於臨娶以前,夜晚見魯見明去賭未歸,自作絕命詩詞十首,自縊而亡。卑職業已差人,將黃信黑鎖拿。卑職不敢自專,聽候大人的示下遵行。」
  劉大人看罷,又往後瞧,只見那焦氏的十首絕命詩詞,黏列於後。眾位明公,聽我念來。
  這清官,座上留神朝後看,只見那,字跡端正寫成行。
  頭一首:「風雨淒淒淚暗傷,鶉衣不奈五更涼。揮毫欲寫哀情事,提起心頭更斷腸。」二首是:「風吹庭竹舞喧嘩,百轉憂愁只自家。燈蕊不知成永訣,今宵猶結一枝花。」三首是:「獨坐茅簷集恨多,生辰無奈命如何。世間多少裙釵女,偏我委曲受折磨!」四首是:「人言薄命是紅顏,我比紅顏命亦難。拴起青絲巾一帕,給郎觀看淚痕斑。」五首是:「調和琴瑟兩相依,妾命如絲旦夕非。獨有一條難解事,牀頭幼子守孤幃。」六首是:「滄海桑田尚交遷,人生百歲總歸泉。寄言高堂多珍重,切莫悲哀損天年。」七首是:「是誰設此迷魂陣?籠絡兒夫暮至朝。身倦囊空歸臥後,枕邊猶自呼么么。」八首是:「焚香祈禱告蒼天:默佑兒夫惟早還。菽水奉親書教子,妾歸黃土亦安然。」九首是:「暗掩柴扉已自知,妾命既死亦如歸。傷心更有呢喃燕,來往窗前各自飛。」十首是:「為人豈不惜餘生?我惜餘生勢不行。今日懸樑永別去,他年冥府訴離情。」劉大人,看罷《絕命詞》十首,連連贊歎五七番。說道是:「可惜這樣裙釵女,只落得,身軀自縊把梁懸。我何不,啟奏乾隆當今主,旌獎烈女焦蕙蘭。不枉他,留下《絕命詞》十首,也顯得,古郡金陵出大賢。」劉大人,想罷時多會,眼望書辦把話明。
  劉大人看罷多時,眼望書辦何英講話,說:「將黃池鎮生員魯見明的妻子這一案,速做文書,詳報督撫。然後我再修本章,啟奏聖上。」書辦答應一聲,翻身下堂,去作文書,詳報督撫,暫且不表。
  且說劉大人又辦了些別的公務,這才退堂,回到內書房坐下。家人獻茶,茶罷擱盞,廚役擺飯,大人用畢,撤去傢伙。
  天氣將晚,隨即秉上燈燭,劉大人就在燈下修本章,裝入本匣之內。諸事已畢,這才安寢。一夜晚景不提。
  到了第二天早旦清晨,劉大人起來,淨面更衣,在大堂上拜了本章,放了三聲大炮,閃開中門,打發本章出離衙門。押折的差官出了江寧府的城池,逕奔北京大道。眾位明公:羅鍋子劉大人初任;雖說是個知府,可與別的知府大不相同,乾隆佛爺許過他隨便出折子奏事。書裡表明,還是言歸正傳。
  且說的是,劉大人上本的差官,離了江寧府,逕奔北京大道而走。
  只見那,差官坐騎上了道,加鞭頓轡往前行。此書不講桃花店,杏花村也不在這書中。此書比古詞不一樣,這都是,眼前的故事出在大清。書裡表明歸正傳,再把那,上本的差官明一明。在路行程非一日,涉水登山也記不清。
  那一天,進了彰義門一座,又到那,通政司的衙門去投文。
  按下差官歸寓所,晚景休提又到天明。這通政使司的大人,不敢怠慢,只得進內啟奏主公。跟隨早膳將事奏,劉墉的本章進了朝中。乾隆聖主看了一遍,滿面添歡長笑容,說道是:「竟有這樣才淑女,十首詩詞作得精。可歎紅顏多薄命,這句俗言是真情。此禍皆因魯見明起,秀才輸妻與禽獸同。黃信黑,也就實在真可惡,私拆人口理不通。」聖主爺,看罷足有時多會,說「必得如此這般行。」王開金口說「看筆硯」,內侍答應不消停。登時間,文房四寶全捧過,聖主爺,御筆親批寫得更明。上寫著:「劉墉接旨遵批辦:速拿秀才魯見明。將他的,兩手之上去八指,看他怎樣去賭輸贏!黃信黑,應該罰銀一萬兩,與焦氏,修蓋祠堂在金陵。魯見明,就叫他去看香火,以表烈女美英名。」聖主爺,御批完畢把筆落下,原本發出內院中。金陵差官接了本,曉行夜住奔江寧。那天,來到了金陵郡,劉大人,跪接御批遵命行。在位的,可有到過江寧府?便知此書是真情。到而今,焦氏的祠堂還現在,燒香的還是魯見明。這是那,乾隆聖主的御筆斷,出在那金陵一座城。後人看到其間作了詩一首:
  可惜佳人焦蕙蘭,遇見秀才無義男。
  土豪罰銀一萬兩,焦氏芳名萬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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