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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 ]狠黏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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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39:37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5-27 00:45 編輯

狠黏你 作者:米琪

雖然今晚是洞房花燭夜,但有些話他不得不先跟裘蜜雪說清楚──
「我娶妳完全是為了我父母,妳嫁入雷家最好認清妳自己只是雷家的媳婦,我不會把妳當老婆看待,夫妻只能是有名無實!」沒辦法,對於不愛的女人,他很難有好臉色,最好她能明白,別想就此黏著他!
沒想到很快地風水輪流轉,他竟然愛上她了,日日夜夜對她有無盡的遐想,偏偏一開始是他堅持要跟她「有名無實」的,這下子該怎麼突破啊?
都怪他把話說得太絕,現在低頭很沒面子,但不突破又沒「幸福」可言,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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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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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0:20
第一章  

  「在這個信息爆炸的『辣世代 ,無論是地上爬的、水底遊的生物,都得學會快、狠、準,例如,吃飯要『快 ,否則來不及趕著上學;把美眉要像獵人瞄『準 獵物,一次到手;但這狠勁的功夫,就不是人人學得會了,多少要有點天分。像我大哥雷風雲,他天生就是一副狠樣,他高大、英俊,劍眉如飛,銳目懾人,即使是穿西裝打領帶,看上去也是威脅力十足、爆發力十足,充滿老大的架勢,偏偏他不是混黑社會的,他是外科醫生權威,而且精通英日語,他是我心目中的神,是華佗再世,活人無數。今天晚上是大哥重要的日子,他即將失去自由,被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束縛,人家說結婚就是走進愛情的墳墓,我不得不開始同情起我大哥了,從今晚以後他的人生就是個未知數了,我看他一定得要自求多福才行。我的朗誦完畢了,謝謝各位的捧場,來點掌聲吧!嘻嘻……」

  雷家小弟今年讀小六,作文成績在班上堪稱數一數二,綽號「掰王」。他有板有眼地站在雷家古宅的柚木樓梯上,假裝是演講臺,大聲朗誦自己的得意文章,題目是「我的大哥」。

  只見他朗誦完畢,雷家一雙年事已高,五十歲才生下他的爸媽,坐在沙發上用力拍著手,有趣地呵呵笑,皺紋都夾死好多只蚊子了,但他們就像看著老萊子娛親那么樂,就連一旁服侍的傭人都笑了。

  整座屋子裏唯一沒反應的是雷風雲,他不茍言笑,雙手環胸,高大的身子倚在敞開的檀木大門邊,俊酷的臉朝著屋外,深沈的雙目冷睇著院落。

  「哥,你是我作文裏的主角耶,這篇文章是在歌頌你耶,怎么你都不給點意見,光是像門神一樣站在那裏?」雷小弟把作文簿拿在手上走向雷風雲,抬頭仰望著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的大哥問,兩兄弟年紀相差將近十四歲,看上去簡直像一對叔侄,而不是兄弟。

  「吃飯太快,咀嚼不完全會讓腸胃負擔過重,造成便秘。」雷風雲放開胸前的雙手,緩緩地低下頭回答小弟。

  「果然是醫生,見解獨到,還有呢?」雷小弟臉上垂下三條黑線,勉強接受自己心目中的神的批評指教。

  雷風雲唇邊浮現一絲很淡很酷的笑意,伸出大掌撫撫小弟的頭。「原來你大哥看起來是會嚇走病人的醫生。」

  小弟很悶的癟起嘴來,覺得大哥一點兒也沒有把他作文裏的精髓聽進去。

  「不過……你說對一點,結婚是走進愛情墳墓,雖然你年紀小,但光聽這句話就知道你腦子挺清楚的,將來一定不要重蹈覆轍,更不要答應娶一個沒見過面的女人。」雷風雲說完,目光幽然地調回屋外。

  小弟總算聽到一丁點兒出自大哥的讚美,心滿意足地坐到父母身邊,想拿傭人送上茶幾的水果拼盤吃。

  「阿弟,這是招待你嫂子的,別貪嘴。」雷老夫人提點他。

  「她又還沒到,吃一塊有什么關係,我們等她都快一個小時了,花蓮來臺北有那么遠嗎?就算我們住北投,離松山機場也才半小時車程啊!」雷小弟只好縮回手,壓低了眉抗議。

  「是啊,會不會是班機誤點?」雷老爺子抬起老花眼看看骨董鐘,已是晚間八點。

  「有可能,傍晚下了場大雷雨,說不定影響了班機。」雷老夫人猜想,所有人只好繼續等下去。

  「老頭,老頭……你可不可以再說說那個女人的來歷給我聽,我昨天問過哥,他說得不清不楚的……」雷小弟挨著老爸爸,很親密地管他叫「老頭」。

  雷老爺子彎著眉笑,低聲說:「你未來的嫂子叫裘蜜雪,你可得喚她一聲嫂子,可別再女人女人的叫,那不禮貌哦!」

  「好啦!那你說說那個蜜雪嫂子的來頭給我聽嘛!」小弟很感興趣,調皮的眼神滴溜溜地轉。

  「她啊!是我的生死至交、拜把兄弟裘新榮的寶貝獨生女,我還沒退休前和我這兄弟同是黑虎幫堂主,他管後山那一塊,我管臺北府城這一塊,年輕時我們是殺遍南北無敵手,常一起並肩打拚,但人總會老啊,前陣子那家夥說他身體不行了,將來他若走了,要我來負責照顧他女兒,我爽快地一口答應,現在他人不在了,我理當把那孤苦伶仃的可憐孤女接來,作主要你大哥娶她。」

  「厚~~我也是你兒子啊!怎么不幹脆發配給我當童養媳?」雷小弟和老頭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

  「這象話嗎?長幼有序,你大哥已經二十七歲了,長你那么多,應該先考慮他。」雷老爺子故作深謀遠慮的表情,伸出手指掐掐愛子的臉頰,兩人嘻笑成一團。

  「可是你瞧大哥一副心事重重,像是不太願意娶哦!」雷小弟小聲說,一張俏臉也裝得莫測高深,和老頭一起悄然地望向門口的雷風雲,他果真是眉不開、眼不笑的。

  「他一定是因為沒見過蜜雪才會那樣,人說見面三分情啊!見了面再慢慢培養感情就成了,當年我娶你老媽子還不是我父母的意思,總之這門親事是一定要完成的,你老爹我當年可是叱吒風雲的道上人物,向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義是何等重要,就算你大哥是名醫也得聽我的。」

  雷風雲神情幽冷地聽著老頭和小弟的「悄悄話」,兩個都是標準的大聲公,可能只有耳背的才會沒聽見他們說了些什么;最遜的是,他被迫得接收老頭那拜把兄弟的「遺產」。

  那個叫裘蜜雪的女孩才只有十八歲,給小弟當童養媳還差不多,當他老婆似乎太年輕、太幼稚了點,他欣賞的是成熟知性型的女性,而且他已有女友了,是同在醫院裏的一名女醫生叫蕭雅君,交往快六個月,他還沒來得及把她介紹給家人,老頭就擅自安排好他的婚事。

  說什么要顧道義,都什么時代了還食古不化,完全不懂新世代已進化到戀愛自由、擇偶自由的階段,他不可能娶裘蜜雪的,他有自由選擇妻子的權利。

  今晚他留下來等人,可不是等著認栽,而是要跟那個叫裘蜜雪的女子攤牌,他會把事實告訴她,他絕不娶她。

  叮當~~

  古宅外電鈴聲響起,雷風雲嗅到風雨欲來之勢,眉宇深沈,立直了身子。

  「一定是雪兒到了,快去開門。」雷老爺子起身下令,傭人立刻奔出去接人;一家人全移到門口,堵在那兒,目標一致地盯準院外的大門。

  大門開了,傭人迎進了一個拎著行李的老嬤嬤。

  「怎么是個老太婆」雷小弟驚叫,探向大哥,心想他一定在冒冷汗。

  「別胡說。」老頭暗示他別多嘴。

  雷風雲面無表情,冷漠的黑眸已看見老嬤嬤身後還有個人影,應該就是裘蜜雪,但他沒看清她的形貌,也不想去看清楚,最好她「落跑」,省得他麻煩。

  老嬤嬤走近了,傭人緊隨在後,所有人都看到了,傭人扶著一個像是從泥沼裏撈起來的小泥人,渾身是泥巴,臉上也全都是,但還好從她的長發看來,至少知道她是個女生。

  「喔喔……現在是流行用泥巴當面膜敷臉是不是?」雷小弟看著慘不忍睹的未來嫂子搖頭嘆息。

  老嬤嬤歉疚地說:「不好意思,親家老爺、夫人、少爺,我年紀大了老眼昏花,沒看顧好小姐,剛剛一下出租車,小姐為了扶我下車,沒料到你家門外有個大水洼,她就給跌進去了!」

  「噢!都怪天公不作美,下午下了場大雷雨,沒事下那么大的雨幹啥?」雷老爺子不好責怪人家,就指天罵地了。

  「我早說門前有個窟窿要叫工人來填平的……」雷老夫人厚道,幹脆怪起自己。

  「多謝老爺夫人大人有大量,那我就把我家小姐交給你們了,請你們……善待她……」老嬤嬤說著說著哽咽了,老眼全是淚,轉而向裘蜜雪辭行。「小姐,這是我退休前唯一能為妳做的了,今後請妳自己保重。」

  「奶媽……再見。」裘蜜雪開口了,兩道淚痕刷過她臉上的泥巴。

  雷風雲神情一凜,淡漠的心因她柔細略帶顫抖的嗓音而蕩起波瀾,雖然她一臉泥,醜斃了,但那聲音竟是那么……撩人心弦。

  他銳利的眼緊盯著她,她一直望著老嬤嬤走遠,瘦削的雙肩因啜泣而顫抖的樣子,楚楚可憐的,迫使他無法不壓抑自己的情緒,話已在嘴邊,卻無法搶在第一時間對她攤牌。

  「可憐的孩子,快進來洗個熱水澡,檢查看看有沒有受傷,若是傷了,也不打緊,咱們家就有現成的外科醫生……」雷老夫人上前去牽住裘蜜雪的手,一點也沒有嫌棄她滿手是污泥。

  她點點頭,在眾人熱絡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特別凍人的寒意,她怯生地朝那令人泛寒的目光看去,不過只來得及看到那人高人一等的背影,他已轉身離開了。

  他就是雷風雲吧!那個即將成為她老公的名醫,為何他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他不歡迎她嗎?

  「來吧,孩子。」雷老夫人拉著她走過穿堂回廊,往後院去了。

  裘蜜雪無法多想,很不好意思自己鞋子的泥印一個一個的印在木質地板上,但傭人二話不說一一幫著清除,她心底好感恩。

  「先在這裏住下。」雷老夫人安排裘蜜雪住在靠方形天井的左側,高貴的柳木門往兩側推開,裏頭雖仍是鋪著榻榻米地板,家具和床鋪卻是全新的,而且是她最喜歡的純白色係。

  雷老夫人笑容可掬地說:「喜歡嗎?之前我們問過妳爸,他說妳最喜歡白色的,我們就替妳準備了白色的家具和床。」

  「好喜歡,謝謝雷媽媽。」裘蜜雪意想不到雷家是這么周到,不愧是她老爹口中最有道義的「好人家」。

  「美中不足的是我們家是老房子,浴室只有一間,來,我領妳去浴室,把自己弄幹凈,然後我讓傭人送吃的到房裏來給妳。」雷老夫人很熱情地說。

  「謝謝雷媽媽。」裘蜜雪才道謝,又被雷老夫人拉著繞往後院。

  經過一座小橋流水的造景大花園,浴室就獨立坐落在花園後,推開古意盎然的木門,天然的檜木香氣飄了出來,中央一方檜木池,熱呼呼的,且大到像遊泳池,四邊龍頭造型的出水口還不停流泄著熱水,極致奢華。

  「快進去。」雷老夫人笑盈盈地推著裘蜜雪進裏頭,將木門關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脫下臟鞋子,走到一旁的淋浴處,脫下衣衫,打開蓮蓬頭,讓熱水從頭淋下,污泥被一層層洗刷而去,她清秀的小臉、黑幽幽的大眼睛、長而濃密的眼睫、細白如初雪的身子、柔媚動人的女性曲線,到圓呼呼的可愛腳趾,終於緩緩呈現。

  她仰著小臉,讓熱水還她「清白」,想著剛剛那樣子走進雷家,真的好糗,尤其當著未來老公的面,他一定也覺得她的樣子不堪入目吧!真希望一切能重來……唉!但沒機會了,她並沒有把握住初見面時三秒鐘的印象分數。

  她伸手壓擠洗發乳,手心突然一陣刺痛,這才察覺她的手受傷了,正滲著血水,一定是她跌進水洼時本能地伸手去支撐才會擦傷,但她並不感到特別疼,雷家人待她的善意給了她無限溫暖,足以淡化這疼痛。

  雖然她還太年輕,並不特別想嫁人,但若是她在此安住,可以令父親在天之靈安心,那她願意這么做,反正裘家也只剩她一個人,雖然老爹留下大筆遺產給她,但那比不上有家人相伴的可貴。

  她相信老爹的安排是對的,嫁人可以多一對免費的父母、一個老公,另外加贈一個看起來淘氣的小弟,重新有了一個家,她也不會寂寞了。

  只是那個「老公」會像她這么聽話嗎?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她真想知道。

  她把自己洗得清潔溜溜,又洗好了衣服後,才下到池水裏去泡澡。

  「小姐,妳的睡衣和拖鞋送來了,行李我們幫妳整理好了,餐點也已備妥在房裏了。」浴室外有傭人在喚她。

  「謝謝。」裘蜜雪心情愉快地說。

  「要我在這裏等妳嗎?」傭人問。

  「不用,我認得路,待會兒自己走回去就成了。」她輕快地說。

  傭人退下了,浴室裏沒有人聲,只有潺潺流水聲,她慢慢飄浮在水中,口裏哼著光良的童話  「你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雪白光潤的身子自在地遊到另一端又遊回來,心中滿足且開心,搭機的疲憊和離鄉背井的愁緒緩緩遠離了她,她舒服地直想在水裏睡上一覺啊!

  有點意猶未盡,但她可不能逗留得太久,說不定雷媽媽還在等著她呢!她不能讓那位慈祥的老媽媽等她太久。她遊回池畔快快「上岸」,拿了堆在櫃子上的幹凈浴巾包裹自己,到門前去拿衣服穿,準備回房去嘍!

  天井右翼,雷風雲寬闊的房中,他冷漠地佇立在通往外圍草坪的一方私人小庭園中,心卻似火焚,從父母接待那個小可憐的熱絡程度看來,他們已認定她是雷家媳婦,若他執意反對,勢必讓這個家陷入衝突的危機,他進退兩難,真想仰天狂吼,出一口悶氣……

  行動電話突然傳來音樂聲,暫時轉移了他的怒濤,他心想這時間會找他的,不是醫院就是蕭雅君。進房裏,他看了放在桌上的電話一眼,來電顯示是蕭雅君,他請假在家,並沒有告知她真正的原因,想必她是打來探問的。真的很懶得去說明他是為了一件荒唐又無趣的事,但她似乎也不死心,電話響個不停,他勉強接聽了。

  「為什么不回來陪我?我一個人在你的宿舍呢!」蕭雅君人就在醫院配給他的宿舍等待他,那是他們半公開的愛巢。

  「不是說過了,這幾天我得在家裏處理一些事。」雷風雲草草帶過,不覺得她有必要知道實情,他並不喜歡「管家型」的女人,他認為她不是,所以兩人的關係才有可能維持六個月之久。

  「到底是什么事?你父母為什么要叫你回家?」蕭雅君猜著。

  「別問。」他阻止她別有不智之舉。

  「人家是關心你嘛!」

  「我知道……」他簡短地回答,道別後擱下電話,突然間,他的房門唰地一聲,莫名其妙地被打開。他本能地轉過頭去瞧,神魂恍若被攝去了。

  門外有個清靈如夢的水漾佳人,她有張細致白皙的小臉,一雙滴溜溜的水眸彷佛星光般嬌羞閃爍,微笑裏隱約透露著些許可愛的淘氣,飄然的秀發像動人的夜幕,詭異的是她正穿著連身的雪白睡衣,燈下纖細曼妙的女性曲線若隱若現,加上她那過於甜美的模樣,簡直就像是撒旦派來為害人間的小惡魔。

  「妳是誰?」雷風雲立直身子,走向她,站定在她面前。

  裘蜜雪仰起頭望著這俊美的男子,迎著他炙人的目光,心悸不止。他不會就是雷風雲吧?

  啊!最好不是,她乞求他是路人甲或路人乙,因為她又出糗了,她搞錯方向,還冒冒失失地走錯了房間,真糟呢!「我以為……這是我的房間……」

  雷風雲犀利的眸光緊凝著她,認出這嬌軟聲音的主人,整個人再度被震撼!原來卸去「面膜泥」,她是長這模樣,和剛才到達時差異很大,落差也很大;但就算如此,這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既然她自己找上門來了,他就趁此良機向她明說了。而他才正要開口,她卻率先有禮貌地問  

  「對不起,你是……風雲大哥嗎?」

  「嗯。」雷風雲煩躁地點頭,她竟連他是誰都搞不清楚,他如何說「開場白」?

  裘蜜雪紅著臉想,誤闖他的房間,這下子她不被扣分也難了,可是她未來的老公好英俊哦!看得她都快流口水了……蘇!還是擦擦口水,趕緊閉上嘴,才不會又被扣分,可是她真的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呢!好希望自己能有彌補過失的機會啊!

  「我有帶一樣東西要送你哦!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的住房是哪一間?我好回去拿。」她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有話要說,只想著要將自己親手織的圍巾送給他當見面禮。

  「不   」必了。雷風雲話來不及說完,就被她打斷。

  「不用跟我客氣啊!並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只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她紅著臉,揚著閃亮的美眸看著他。

  小小的心意,可是他大大的負荷啊!他一點也不想跟她有瓜葛,最好是現在就劃清界限。他冷淡以對,胸口悶燒著強大的抗拒力量……

  「是我親手勾的圍巾,我很會織東西哦!」裘蜜雪憨笑,伸出雙手比劃勾毛線的動作。

  雷風雲話已到了嘴邊了,要命的是他注意到她舉起的雙手,手心正滲著血絲,醫生的本能使他不得不揪住她的手看個究竟!「這是怎么弄的?」

  裘蜜雪被他突然伸過來的大掌給駭住,他的手好厚實有力,她悄悄地心跳加速,慢半拍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早就忘了手上的傷了。「應該……是跌倒的時候擦傷的,不要緊的,我有帶我阿爸留給我的萬用藥膏來,什么跌打損傷一抹就好了,待會兒我自己回房去抹藥。」

  「這怎么可以,萬一感染怎么辦?」好個沒腦子的女人!他二話不多說,握著她的兩手,把人扯進房裏,簡短有力地命令道:「坐。」

  裘蜜雪悄悄地欣喜,覺得他好關心她哦!雖然他有點粗魯,表情也有點可怕,但她一點也不怪他。她很乖巧地坐在柚木地板上,看著他提來厚重的公文包,打開來,裏頭什么藥都有。

  「除了手,還傷到哪兒?」他單膝著地,開始為她的手上藥包扎。

  「沒……了。」她瞥著他動作輕巧的修長手指,沒三兩下他就處理好她的傷口,她好崇拜地瞅著他說:「變成木乃伊的手了……不過,謝謝你。」

  「明天最好到醫院挂號,仔細地復檢一遍。」他低頭收拾桌面使用過的棉花,收起公文包。

  裘蜜雪被他的慎重其事感動了,心底更加喜歡他了,暗自給他打了評分,一百分。

  雷風雲隱約感受到她的注視,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心像被巨大落石K到似的。她那是什么眼神?像是默默含情,但他不過是盡一個醫生的職責,絕沒有其它用意,她最好別會錯意。他幹咳一聲,懊惱地瞇起眼,狠狠地撂話。「妳聽好  」

  「噢!原來人在這兒……」敞開的門外傳來雷老夫人的聲音,沒一下子回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

  房裏的兩人同時望向門口,同時被「圍觀」的人群嚇了一跳,雷老爺子、雷小弟和傭人全聚集在門外朝裏頭看,每個人臉上都挂著松了口氣的表情,外加深深祝福的眼神。

  「哥,你單膝著地是在向未來嫂子求婚嗎?」雷小弟拍手叫好。

  「蜜雪小姐好漂亮哦,和少爺好配哦!老爺夫人一定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了。」傭人也歡喜地起哄。

  「不如今晚就把他們送作堆吧!」雷老夫人興致勃勃地問雷老爺子。

  「我沒意見,哈哈……」雷老爺子笑得假牙都快抖出來了,所有的人也都笑了,可說是滿堂歡笑。

  裘蜜雪羞紅著臉,趕緊解釋:「風雲大哥只是在替我包扎傷口而已!」

  正是如此!雷風雲鐵著一張臉,讚同她的這個回答。

  「大哥對嫂子真是好熱心呵!」雷小弟彎著眼眉竊笑。

  雷風雲銳利的目光射向多嘴的小弟,但他還在笑,真不知死活。

  「哈哈,擇期不如撞日,就這樣決定吧!風雲和蜜雪今晚就拜堂,我看過時辰,今晚亥時是良辰吉時啊!」雷老爺子像巴不得他們就地結婚了。

  「好啊好啊!」雷老夫人立刻傳令下人。「快去廚房準備三牲四果,待會兒就讓他們祭祖,昭告祖先,由我們主婚,明天去辦戶籍登記,另擇吉日宴客。」

  「是,老夫人。」傭人們領命,兵分二路,有的去廚房張羅三牲四果,有的上祠堂去備八仙彩……

  「那我就先到祠堂候著了。」雷老爺子富含深意的目光落在兒子雷風雲身上,緩緩轉身,悠哉悠哉地踱步走了。

  「蜜雪,快隨我回房去換件衣服。」雷老夫人熱情地向裘蜜雪招手。

  裘蜜雪紅著臉偷瞧了雷風雲一眼,他面容冷硬,臉色不太好,似乎比她更感到措手不及,難道鐵錚錚的漢子也會怕這種趕鴨子上架的事?他也跟她一樣很害羞嗎?

      她真想問問他,但來不及了,雷老夫人親自進屋來把她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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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0:43
第二章

        雷風雲臉色鐵青,再也忍無可忍,重重地合上公文包,迅速起身,拎了行李袋,打開衣櫃,取出衣服塞進行李中。

  留在房門口觀望的雷小弟吃了一驚,忍不住跑進來問:「大哥,你幹啥?」

  「落跑。」雷風雲咻地一聲,拉起行李拉煉,把行李甩到肩上,大步走出房門。

  「真夠狠的啊~~可是大哥,電影裏演的都是落跑新娘,沒有落跑新郎啊!」雷小弟瞪著大眼睛,追著他問。

  「那就由我演第一集,續集讓你演。」雷風雲冷笑,拍拍他的肩。

  「我?」雷小弟好震驚。「大哥要我演什么?」

  「你不是要一個童養媳,就讓給你。」雷風雲譎異地一瞥,火迅走人。

  「真的嗎?這……」雷小弟呆立在原地,看著大哥消失在回廊盡頭。

  雷風雲抄快捷方式,走出院子,匆匆走向大門,他不想當面和父母起衝突,也不想費事地去解釋,他選擇回避,這總可以吧!當他們發現他不在場,也許就能明了他真正的心意了。對裘蜜雪,他只能說抱歉,他不是她所能期待的那個男人,他不討厭她,但他並不喜歡被迫結婚,她要怨他也罷、怪他也罷,總之他走定了。

  他伸手正要開門鎖,暗處居然伸來一只皺巴巴的、冰冰的怪手,握住了他!他神情一凜,看到躲在暗處的人。「老頭,你躲在那兒是想嚇誰?」

  雷老爺子竊笑兩聲,閃了出來,他雖然年紀大了,眼睛可銳利得很。這兒子從小看到大,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自己的法眼。剛才大家夥熱心的要把他和蜜雪配成對,他就繃著一副屎臉,早就看出他會用這招。「嘿嘿,你這小子膽子比誰都大,不可能被嚇到。」

  「別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既然被抓包,雷風雲打算跟老父私下解決。

  「不成,我答應人家了,不顧江湖道義會遭天打雷劈的。」雷老爺子老臉拉長了。

  去你的……江湖道義,隨便男生女生配才會遭雷劈!「我有權選擇自己的老婆,而且我有女友了。」他忍到極限,額上青筋暴跳,雙眼迸射著火光。

  「女友可以有一打,老婆只能選蜜雪。」雷老爺子涼涼地說,一點也沒有被唬住。

  「什么歪理論?」雷風雲很想勸他去洗洗他老舊的腦袋。

  「理論我不懂,我只知道對國家盡忠,對父母盡孝,對朋友有信……」

  哇咧~~應該說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家之將毀必出怪老頭。「你……老頑固。」雷風雲低吼。

  「你不孝。」雷老爺子也不甘示弱地開炮。

  「我走了,不會再回來。」雷風雲匆匆打開門閂,知道跟老頭是有理說不清,老頭腦子裏只有江湖,兩人的嗯想猶如天地之別,永遠搭不上線,幹脆他走一了百了,省得糾纏不休。

  「你敢?咳……咳……」雷老爺子伸出顫抖的手,握住兒子,還咳了起來,突然間——「嘔……」

  雷風雲當場傻住,嗅到血的氣味,低頭一瞧,老頭的帕子上全是血水,他更清楚地感覺到老頭握住他的那只手在顫抖,且是那么無力虛弱。「你……」行李倏然從他手中跌到地上,他迅速扶住老父。

  「風雲,既然你看到了,我也就不瞞你了,我來日不多了,就衝著我最後一個希望要你娶蜜雪,你也舍得拒絕,真是大逆不道。」雷老爺子喘吁吁的。

  雷風雲的心像被千軍萬馬踐踏過,在他的心底可是深愛他家老頭的啊!小時候看著父親,覺得父親就像永遠不倒的巨人,但事實告訴他這個巨人老了,需要他的支撐!「我送你去醫院。」他難過得雙眼泛紅。

  「不不不……你這好小子,知道你老子生平最討厭上醫院,還叫我去。」雷老爺子連連揮手。這帕子裏的可是雞血啊!他來後門逮人時,就先繞到廚房去偷來,包在帕子裏等著備用,去醫院豈不穿幫了。誰要這個家夥性子跟他一樣狠,不出點怪招哪能教他降服?總之這叫「親情的召喚」,無人能敵啊!呵呵……而且打鐵要趁熱哦!「跟我回祠堂去和蜜雪拜天地,那女孩冰清玉潔的,性情溫良,配你綽綽有餘了。」

  雷風雲默不作聲。

  「咳……咳……」雷老爺子又咳了起來。「咳……我跟你老娘都喜歡她。」

  雷風雲百般煎熬。

  這小子,老爺子再咳。「咳咳……」咳得聲嘶力竭,驚天動地……終於觸動了兒子的心,讓他開了尊口。

  「好,我娶。」雷風雲一點也不知老頭來「陰」的,痛苦地在親情的召喚下,他違反了自己的意志,逼著自己去娶一個完全沒感情的女子。

  哇哈哈……成功了,兒子束手就擒了,他獲得壓倒性的勝利了!雷老爺子偷笑。「快跟我到祠堂,別耽誤了好時辰。」

  「你得答應我要上醫院去就醫。」

  「好……咳……拜過天地,你去辦好戶政手續,在身分證配偶欄裏填上裘蜜雪,還得公開宴客後,我自然會去……」雷老爺子還在演,裝作體弱多病的讓兒子扶著走向祠堂。

  雷風雲內心鬱結,但此時此刻說什么他也要完成老父的「遺願」了,誰要他好愛老頭。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 ***

  晚間十點十五分,雷家大門前放起鞭炮,禮成了,新郎和新娘被眾人簇擁進了新房,也就是雷風雲的房間。

  門關上後,裘蜜雪有點無措,她看到柚木地板上已被傭人鋪好雙人份的被褥,還有雙人枕頭,而且她的行李也被扛進這裏了,難道今晚他們就要「行房」?

  瞧瞧她的新科老公,像似也跟她一樣沒經驗,害羞得一句話都不說,打開房後那道通小院落的門,他一個人走出去站在廊上,不曉得在想什么?

  她覺得自己該說點話來緩和這緊張的氣氛,可是她該說什么?「嘿,上床吧!阿娜答。」噢!不好、不好,太前衛大膽了,不符合她的風格,她的本性是含蓄又羞怯的。

  或者她可以說「晚安了,風雲哥……」這又顯得太見外了點,她怕會惹他反感。

  不然……去找出她的見面禮送給他好了,也好有話可說,對了,就這樣吧!

  她深呼吸,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打開來,裏頭空空的,難道傭人動作這么迅速,已把她的行頭放到他的衣櫃裏?

  她臉頰臊熱,小心翼翼地打開衣櫃瞧,屬於他的男性氣息飄了出來,悄悄灌進鼻息間。她看到自己的衣物果真已侵入他的領地,且佔去了他的衣櫃一半的空間,和他的衣物並放在一起,很有夫妻的感覺,心一陣悸動。

  她小心地找著那條織了大半年的毛線圍巾,見到它被放在最上層和他冬季的厚襯衫迭在一起,壞的是,嬌小的她得有個小梯子手才構得到哩!

  這裏可有提供梯子啊?四下看看——沒有。她只好試試彈跳,然後伸長手,看可否拿得下來了。

  她伸長手,一跳,差點摸到邊了,再跳,拿到了,拉了出來,圍巾上頭的衣物也跟著被抖落而下,「哇……」

  雷風雲回頭,見到被衣服攻擊的「小妻子」,她的頭上,肩上挂滿他的冬季襯衫,手上還抓著一大條米白色的毛線圍巾。

  「妳在幹么?」他冷冷地開口問。

  裘蜜雪從罩在她頭上那件衣服的間隙往他瞧去,他瞇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似的,她覺得自己真笨拙,在他面前一連出糗。

  真糟!他移動腳步朝她走過來了,說不定他會責備她是一個不稱職的妻子,她好怕哦!當他朝她的頭頂伸出有力的大手,她害怕地閉上雙眼——原來他是要幫她拿開頭上的那件衣服,而他的手勁競十分輕柔。

  「妳到底在幹么?」他傾身盯著她。

  她無辜地對上他詢問的眼眸,輕聲地說:「我只是想拿我織的這條圍巾送給你……但它被放得太高了,所以……」她俏皮地吐吐小舌,結局不用說他也看到嘍!她怯怯地把圍巾折好,捧在雙手奉上。「這是……我自從知道要嫁給你後就動手織的圍巾,是一點小心意,如果不嫌棄,請你收下。」

  雷風雲衝著她甜滋滋的笑臉,悠柔如夢的口吻,競像中了蠱似的,無法對她說不。

  裘蜜雪見老公不語,只是盯著她瞧,她很小心、很害羞地踮起腳尖,把柔軟的圍巾圍上他的頸子。

  雷風雲一怔,這……真是要命!將近三十度的酷熱天氣,幫他圍上這條毛線圍巾,是想要他中暑嗎?更奇怪的是,她像柔軟的水母悄然移近了,那張清麗的小臉也靠過來,她粉嫩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偷襲了他的……唇!

  她……她竟敢吻他!

  他冷硬的心突然猛烈震動,全身血液快速竄流,她的唇香香柔柔充滿誘人的魅力,瞬間教他恍神……但下一秒,他拉回自己的心緒,察覺自己的起心動念,他的心魂居然在她輕輕的一吻中悄然「走私」了,他居然輕易的被感動了,這和他原本的初衷完全相悖,他極端厭惡這種被迫接受的婚姻關係,不是嗎?

  心頭的岩漿突然滾沸,灼痛了他,他羞惱,動怒,生起自己的氣。此刻的他就像一頭被踩到尾巴的野獸,神情狂鷥且兇猛,驀地扣住她的雙肩,推開她,嚴正地警告:「妳少在我面前自作聰明,這天氣悶熱,圍這么厚的圍巾火氣會上升。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不準碰我!」他憤而扯開圍在頸子上的愚蠢圍巾,甩到柚木地板上。

  他的怒火燒得又猛又烈,裘蜜雪被嚇慘了,她無地自容,六神無主地說:「對……不起……」

  「還有,沒事離我遠一點,我絕不跟妳同床。」他惡狠狠地指著她的鼻子警告,吼出滿腔對她的排斥感。

  裘蜜雪臉色蒼白,雙唇微顫,怔愕地無法反應。

  「我坦白告訴妳,娶妳完全是為了我父母,妳嫁入雷家最好認清妳自己只是雷家的媳婦,我不會把妳當老婆看待,夫妻只能是有名無實!」

  裘蜜雪像被打了一記火辣的耳光那么震驚,這才發覺他瞪視她的利眸,是那么的無情且駭人。「為什么?」她眼底蒙上淚霧,疑惑地望著他。

  「妳只要記住我說的,不必問為什么。」他咬牙切齒,神情火爆地瞪著她一副弱不禁風的脆弱模樣。

  「你……怎么……這么專制?」她被他嚇得快昏厥了,可是她仍想問個清楚,否則她會整夜睡不著的。

  「誰要妳認人不清就亂嫁。」他邪佞地冷笑。

  「你……不喜歡我?」

  「沒錯。」他狠心低吼,可不管這話有多毒辣。

  裘蜜雪終於知道他心底怎么想了,他並不是心甘情願娶她的,可悲的是她跟他拜了祖先,結婚儀式有眾人見證,她已經「死會」了,他才對她這么說,是不是機車的太過分了,早說她不就可以先靠邊閃,還有轉圓的餘地啊!

  真是好可惡!她哭了,想向雷家爸媽說清楚,也許她還能有條生路,於是她移動發顫的雙腳往門口走去……

  「妳去哪裏?」雷風雲一個箭步攔住她,挺拔的身軀擋在門口。

  「我去找你爸媽說清楚,我不想留在你家了,也可以盡早還你自由身……」她仰望山一樣高的他,瞧他眉目緊擰,深沉的眼色令人捉摸不定,教她心生畏懼……

  驀地,他的大掌伸向她的頸子,她駭異地緊閉雙眼,以為他恨不得要掐死她了,但他沒有,他以指背輕佻地挲摩著她,害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接著她聽到他沙啞如惡魔般的低語!

  「妳只要敢說一個字,我會擰斷妳纖細的頸子。」

  「為什么?」她睜開眼睛,面對他可惡的脅迫,更加迷惑了。

  「我家老頭禁不起妳這番話的摧殘,他有病。」

  「你……才有病。」而且是精神病外加人格分裂,說不定還感染了天氣症候群,拜堂時不是還好端端的,現在卻變得像兇神惡煞,她真後悔對他一見鐘情……或者這才是他的真面目,英俊的外表只是「金玉其外」?都怪她把結婚想得太簡單,也把愛情看得太容易了。

  「妳聽好,在老頭的有生之年,我都不許妳離開雷家。」雷風雲冷瞧著她淚雨蒙蒙的眼,一點同情也不給。

  裘蜜雪沮喪地垂下眼簾,不肯再和他兇巴巴的目光接觸,從他的眼中,她可以明白自己是不受他歡迎的,他是不得已才娶她的,而且他不打算「用」她,她這個老婆只是個「擺設」,瞞他父母的耳目,她好悲慘啊~~十八歲就得守寡,而且還是守活寡。

  她要照他的話做嗎?暫時吧!她需要時間想想自己的未來,現在她只想逃開他的逼視。「好,我答應,你讓路。」

  「去哪?」他由不得她亂來。

  「我回去原先的房間睡,總行了吧!」裘蜜雪輕拭去滑落在頰上的淚,擠出一抹無所謂的微笑重新面對他,把自己的心嗯隱藏。

  他盯著她臉上那抹和淚眼完全不協調的淡然笑意:心悄然被敲痛,她怎能用逆來順受的態度來讓他心軟,吃軟不吃硬是他最大的罩門啊!和她楚楚可憐的表情相較,他簡直像頭蠻不講理又氣急敗壞的老虎,其實他只是希望跟她說清楚彼此的關係,並沒有傷人的意思,他要她明白他絕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這是他天生的性情。

  若是自然的相遇,因感情而結合,那會讓他舒坦許多,偏偏糟老頭亂點鴛鴦譜,苦了他,也害慘她。

  「不準,妳得留在這個『新房 ,總之妳不能走,現在給我躺到床上去。」

  裘蜜雪有些驚訝,她不知為何他臉上駭人的戾氣突然變淡了,口吻也客氣了許多,這是怎么了?「這裏只準備一套床褥……你又不跟我同床……那你睡哪裏?」

  「不同床的意思是……」他聲音突然變得低啞。「我不會碰妳。」

  她聽懂了!盡管他說得婉轉,卻帶給她無限悲哀。

  而既然仍是要睡在同一張床褥上,可不可以給她一捆繩子?他不準她碰他,可是她睡相一向很糟,喜歡翻來翻去,像煎魚一樣,萬一不小心觸碰到他,他不是又會「獸性大發」地訓斥她?!

  她正想說出自己的困擾,窗欞外突然飄來兩抹詭魅的影子……她睜大雙眼瞧。

  雷風雲看見她古怪的表情,也順著她的視線朝一旁的窗子望去,毛玻璃外有兩道人影飄來晃去、探頭探腦的,像在演皮影戲。

  「啊怎么還沒有熄燈?」其中一道人影有意無意地說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要聊天一輩子有的是時間……」另一個人影也加入,還竊笑起來。

  雷風雲臉黑黑,他那雙父母真是的,這么晚了不去睡,運跑來監視他。「變態!」他低啐,立刻就熄了房裏的燈,揪住裘蜜雪的手臂,將她拉到床邊,接著他和衣躺下。

  裘蜜雪一時無法適應黑暗,而且雷風雲一下子放開她,她失去了方向感,完全看不清一景一物,往前探,觸碰到的像是柔軟的被褥,她小心地再往前移動, 地踢到一塊鐵板,腳趾好疼啊!她本能地縮回腳,蹲下身去用手摸摸剛剛踢到的東東,小聲地問:「你……在哪兒?」

  雷風雲胸膛繃得死緊,全身轟然炙熱,這丫頭是在給他裝傻嗎?一雙軟綿綿的小手在他胸前亂摸一通,還敢問他在哪?他的大手定定地揪住她的一雙柔荑,不準她再造次。

  裘蜜雪詫異著,漸漸適應黑暗的雙眼這才看清楚,他大哥正躺平在她的正前方,而她又犯了他的禁忌她摸了他!驚駭地對上他的目光,他正冷幽幽地覦著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趕緊道歉。

  「還不躺下。」他低聲下令,用下巴告訴她,雷家兩老還在門外。

  裘蜜雪僵硬地回過頭去瞧,窗外的兩道影子果然還在飄,在走廊的小燈映照下,老人家的身影更加清晰可見。

  「可是……我不習慣穿這樣睡啊!」她細聲說。

  「那妳想怎樣睡?」雷風雲耐著性子低聲問。

  「我一定要換睡衣的。」

  他的鼻息噴出一長串下耐的煩躁之氣,甩開她的手,壓低聲音說:「去換。」

  「我……忘了衣櫃的方向了。」她深感困擾。

  「妳的正前方約兩米距離。」他給了提示。

  「哦!」她像貓兒似地趴著,匍伏前進,輕輕越過他的身子,還不忘有禮貌地說:「對不起,借過一下。」可他的身軀實在太寬,她的膝蓋很不小心的就壓在他硬實的腹肌上……

  「呃……」他惱怒得快噴火了,哪有這樣的「借過」方式?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壓疼你……惜惜,不疼不疼哦!」她很抱歉、很抱歉地求饒,忘了不能碰他,還一直給他「惜惜」。

  他的忍耐已到了臨界點,氣息也變得混濁,身軀莫名燥熱,她的小手不停地撫摸他是想怎樣?他是有血有肉的平凡男子,不能任她胡來!最詭譎的是他居然在倏 之間就有了「反應」。「住手!」他痛苦地發出最嚴厲的警告。

  裘蜜雪猛地收回手,苦笑地說:「我竟然忘了你是不給人家碰的,不好意思哦!」她再次道歉,在他可怕的視線下逃之天天,趕緊往衣櫃爬去,由地上一堆掉落的冬衣顯示,衣櫃就在不遠處,她再往前挪動,終於找到敞開的衣櫃,伸手進裏頭摸索,用手指感受衣服的質感,很快地找到放在底層的睡衣,可是……她要去哪裏換才好呢?

  九點鐘方向很暗,是個理想的更衣地點,既然他不想當她的「實質」老公,她也不想便宜他呢!她的好身材可只留給懂她、愛她的人欣賞哦!她又匍伏前進到那個遠處較暗的角落,卸下身上喜氣的粉色洋裝,換上棉質睡衣……

  雷風雲聽見她更衣的憲章聲:心像著火般的難受,他認為自己是在想念蕭雅君,通常此時他已摟著她曼妙的身子入眠,但此時此刻出現在他腦海裏的並不是蕭雅君,而是裘蜜雪冒失打開他房門時那靈秀的模樣。

  他是怎么搞的!他憤而甩頭,側身而眠,像恨不得要把她狠狠甩出腦海中。

  長期跟她共處一室,不是辦法啊!那一雙怪虧丫父母會不厭其煩地天天來巡房,他又無法拋下他們搬到醫生宿舍去,但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抓狂的,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裘蜜雪換好睡衣,又緩緩爬回原處,但她這次學聰明了,她繞了另一個方向,避免去侵犯到雷老大,瞧他背著她的位置躺,她猜他根本沒睡著,只是不想在理她,她壓抑下心底的難過,很快找到自己躺的位置,背對他躺下,蜷縮起自己。

  本來她還以為可以和自己的老公談一場戀愛的說,這不可慘,他不只難以相處,可能還有很多她所不知的禁忌,她真怕又踩到地雷,惹毛他。

  唉!他們沒有一點感情基礎是不行的,結婚並不如預期的順利美好,一點幸福感也沒有。她悶悶地望向窗外,雷媽和雷爸還在,而且正在竊竊私語——

  「啊他們好像睡了,厚~~怎么沒聲音?」

  「是怪唷!」

  「咱們還是走了啦!老頭……別吵到他們了。」

  「好好,明天再來採探他們的進展。」

  皮影戲結束,影子飄離現場,而她的臉兒也悄然發燙,兩位老人家是關心他們有沒有行房吧!可是也關心過頭了,睡她隔壁的這位仁兄年紀都二十七了,應該比她這個毫無經驗的人還懂吧!

  還是他根本「不會」?為了「藏拙」,才會兇巴巴的先發制人?

  若是這樣,可就考倒她了,因為她也「不會」:但想想他也挺可憐的,被逼婚壓力一定很大,只要他把壓力釋放出來,說不定會對她和善點,願意接納她了,她又何必太悲觀呢!

  她很喜歡這個新家,和一雙可愛的公婆,至於老公,就跟他混熟一點,慢慢培養感情吧!他給她的第一眼感覺還不賴,她可以等他慢慢地發現她的好,慢慢地,情況一定會好轉。

  她相信!慢慢來,還有希望,她和他的故事,會像童話故事,有幸福快樂的結局……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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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1:06
第三章

  當上雷家新媳婦的第一天早晨,裘蜜雪得給公婆和新科老公上早茶,七點整傭人就來叩門了。

  「少爺,少奶奶,老爺和老夫人已經在廳堂裏等嘍!」

  房裏的兩人聽到這「起床號」同時睜開眼睛,發現情況不太妙哦,他們竟在睡夢之中不知不覺的「結合」在一起!

  嚇!雷風雲難以相信地瞥著懷裏柔軟如綿的小東西,難怪他覺得好熱,原來是她不知何時溜進他的懷抱來了,他怎么一點警覺也沒有?

  「啊~~」裘蜜雪驚慌失措地咬著自己的手指,很無辜地瞧著他,她就說嘛,她的睡相很糟的,但仔細瞧,可是他的長腿緊纏著她發顫的腿,手臂緊繞在她的腰肢上,超越領地的人不是她哦!

  雷風雲察覺到自己的腧矩,立刻放開她:心跳熾烈,萬分懊惱。

  裘蜜雪悄然臉紅,縮回自己的腿,害羞地背過身去偷笑,因為她發現他紅著臉的模樣好可愛唷!

  「我在廳堂等妳,見了我父母,妳應該知道什么是該說的、什么是不該說的。」他很快地起身,到衣櫃裏拿了整燙過的衣褲,見到昨晚被他拋在地上的毛線圍巾,也不多看一眼,徑自走出房間到浴室去了。

  「喔。」裘蜜雪悶悶地起身,他撂下這話像威脅耶!但為了跟他「搏感情」,為他們的將來鋪路,她會讓他稱心如意的,他大可不必擔心。

  她趕忙也起身準備更衣,她瞧見衣櫃旁散落的冬衣,和她辛苦織的圍巾,雖然被拒絕是有些兒傷心,她仍是賢慧地迭好:心想到了冬天天冷時再提醒他有這條圍巾吧!現在還是夏天,他又容易上火,要他圍實在有點強人所難了。

  她善良地把所有事情全往好處想,換好衣服後,走出房門,到浴室去梳洗。

  雷家古典的廳堂裏,雷老爺子和老夫人已張羅好兒子媳婦的結婚證書,等著待會兒上戶政事務所去登記,也遵古禮坐在位子上,等著喝新娘的早茶。

  新郎也在,不過是冷著張臉,像誰欠了他錢沒還似的。

  裘蜜雪一進廳堂,立刻明白她的夫君老大其實無心喝她的茶,他是防著她向老人家告狀。

  傭人端來了「康福茶」,她接在手上,走向兩老,各奉上一杯茶。

  兩老歡歡喜喜地咕嚕咕嚕飲下肚,雷老夫人賞了大紅包,拉著她的手說:「好媳婦啊,快給雷家生個肥嘟嘟的孫子哦!」

  目前看來,很難哦!她擠出微笑。

  「最好生一打,家裏房子那么大,全充滿孩子的歡笑多好。」雷老爺子說得一臉癡醉,也給了大紅包。

  裘蜜雪仍是笑著:心想幹脆生一支棒球隊呵,不過那就更難了!一來她不是母豬:二來,她和老公還沒有進展哩!

  她走向老盯著她瞧的老公,溫柔地說:「請喝茶。」

  「嗯。」雷風雲把茶接在手上,難以不去注意她那雙漾著水波的星眸,她看來柔情似水,一副新嫁娘的喜氣模樣,讓他那雙父母當真以為他們是夫妻了。

  「風雲,可不能光喝茶,得說句吉祥話。」雷老夫人很熱絡地要求兒子。

  雷風雲沉默地喝了茶,嗯索了半天,勉強應觀眾要求的說了句:「妳表現得很好。」

  兩老相視而笑,裘蜜雪也感到歡樂,雖然老人家不懂他這話真正的含意,但她可是完全懂得。

  若是因為她沒有告狀,而可以獲得他的友誼,那她一點也不後悔挺他。

  「好了好了,要司機備車,咱們一起出發去戶政事務所辦好手續吧!」雷老爺子宣布。

  一家人除了上學去的雷小弟,全都離座出發了,裘蜜雪扶著雷媽走出廳堂,雷風雲則走近了父親。

  他低聲問:「老頭,什么時候跟我去醫院徹底檢查?」

  雷老爺子差一點忘了昨晚自己演的戲碼,為求逼真,於是再咳個兩聲。「咳咳……就等宴客後,我才去。」

  「老媽知情嗎?」

  她當然知道!晚上「巡房」前他就自己招了,她會幫著一起演瞞著兒子的,但此時不可說啊!「還不知道,你可別說。」雷老爺子沉聲說,一臉神秘兮兮的。

  雷風雲點了頭:心底苦澀地扶老父上六人座的豪華座車,雖然不情願去戶政事務所,但為了不讓老父病情加重,他又能如何?!

  一個鐘頭後,手續辦妥了,一家人打道回府,裘蜜雪和雷風雲並坐在車廂最尾端的雙入座。

  一路上,裘蜜雪忍不住一再看著自己的身分證,配偶欄已多了三個字!雷風雲,從今以後她不再是單身了,這感覺虛飄飄的,也有點像被上了無形的枷鎖:心底五味雜陳。

  她偷偷看著身旁的雷風雲,他漠然無語,若有所思,表情很酷卻好吸引她,光只是看著他,她都會臉紅,想起今晚還能跟他單獨在一起,她竟沒有一點害怕,而是充滿期待,她清楚地記得他的胸膛像銅墻鐵壁,圈著她讓她好有安全感……

  驀然,他的行動電話響了,聲音響遍全車,她發現他眉頭緊擰地取出電話來看,像是不太想接聽。

  「喂……」他聽了,她也默默地「偷聽」。「說過有事,暫時不回去。」回去?!是指哪裏?她挺好奇的。「別煩我……」好不耐煩的口吻哦!電話那端到底是誰?「下星期見面再說。」他匆匆挂了電話。她滿腹猜疑。「是誰啊?」坐在前座的雷老爺子回頭來問。「醫院打來的。」「都請婚假了,還打電話來!」雷老爺子抱怨一聲。「兒子是名醫啊!很多病人非得讓他看病,請七天假再回醫院一定會忙翻了。」雷老夫人依常理推斷。

  裘蜜雪不發一語,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她覺得老公並沒有說真話!觀察他,他卻神情淡漠,無風無浪……或者是她想太多呢?

  冷不防地,他轉過頭來了,發現她的「觀察」,眸光炯然。她無辜地對他聳肩一笑,他的唇角竟也牽動了,扯出不以為然的笑痕,她卻傻傻地以為他這一笑是他們之間有了良好的互動,暗自開心著。

  雷風雲真想脫離這窒人的空氣,他真不想看到這女孩用多情的眼光一直偷看他,難道他昨晚還沒說明白嗎?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除非……重新洗牌,一切再來過,讓他心甘情願地主動追求她,但這不可能,所以免談。

  至於方才的電話又是蕭雅君打的,打第一通算是情有可原,第二通就有點令人不堪其擾了,聰明的女人不該惹男人心煩。要是她知道他已娶妻,說不定會不停地勾勾纏,那肯定是疲勞轟炸,家裏多了一個老婆就已夠他煩躁了,外頭這個蕭雅君,勢必得盡快做個了斷。

  車子回到雷家,印喜帖的廠商已經在府中候著了。

  「風雲、蜜雪你們來選看看有哪張合意的?」雷家兩老很熱心地要兩人一起選。

  「風雲哥說好就成了。」裘蜜雪表示尊重。

  雷風雲很想拂袖而去,卻怕老頭有病在身又會猛咳,只好壓抑情緒走過去隨意揀了一張大紅燙金邊、俗傃到家的喜帖。

  「好眼光,這張真的很喜氣。」雷老爺誇耀兒子,並立刻吩咐廠商。「就印個五百份,日期在周末晚上,明天就得印好送來。」

  雷風雲淡漠地問:「何必這么多?」

  「當然要,我們的親朋好友,加上你醫院裏的同事全都請。」雷老夫人早有盤算。

  「婚宴不必太鋪張。」雷風雲強調簡約。

  雷老爺看這兒子牛性子發作,只好咳幾聲示威。「結婚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大肆慶祝?咳咳咳……咳咳咳……」

  雷老夫人看見老公對她使眼色,也跟著演了起來,猛拍他的背,還幫腔對兒子說:「你就依了你老頭吧!」

  雷風雲唇緊抿,極度隱忍,他還能怎樣?只好認栽了!

  裘蜜雪看看公婆又看看老公,他眼中有著沉重的擔憂,他說過老父有病,因而他才同意娶她,從這場面看來,是真的,他也真是孝順,她最欣賞孝順的人了,她也趕緊去倒來一杯水給雷公公喝,好讓他順順氣。

  張羅好一切也中午了,全家人一起吃中飯,飯後兩老留在廳堂看電視,裘蜜雪陪著,雷風雲則一個人離開。

  直到午後,老人家喊累,回房午睡了,裘蜜雪也略有睡意,可是天氣好熱,沒洗個澡實在難以入睡,她踅進新房裏拿睡衣,順便探望老公在不在。

  他不在,不知跑哪去了?不過這下倒好,整個房間就是她一個人的天下,等會兒整床被褥任她睡,她可以盡情地翻來翻去,翻到天邊也沒人管她。

  她哼著歌走去浴室,門一開裏頭滿足霧氣,她真喜歡這裏永遠有熱水,像是一直都歡迎著她進來洗澎澎似的,而且今天傭人還擺了一雙鞋在外頭,方便她待會兒可以換鞋穿回房去。然而有點美中不足的是,這鞋的SIZE大了點,若有合腳的拖鞋就更讚了啊!呵呵……

  她笑著,關上門進了裏頭,邊唱「童話」邊卸去衣衫,走到蓮蓬頭那端去衝澡,然後奔向誘人的池水,撲通跳進去……

  好舒服的水溫啊!她恰然自得地遊起泳來,先是蛙式,再來個自由式,外加仰泳,兩手緩慢地打水,身子飄浮在水中,四周霧氣彌漫,頗有在仙境騰雲駕霧的感覺……

  在她快遊到邊緣時,競揮到一個不明物體,是什么?感覺不太像檜木池的邊緣啊?

  她在水中立直了身子,調過頭去看個究竟,無法遏止自己驚叫出聲。

  「啊~~」

  她不是摸到大白鯊,也不是摸到鱷魚,而是又摸到她老公了!而且他赤裸裸的胸肌好強壯,可見得底下也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沒穿!

  「閉嘴。」雷風雲眉頭攥得死緊,語氣森沉地下令。

  是是……她是該閉嘴,還該閉上眼睛,只怪她大驚小怪,在浴池裏誰會穿著衣服泡澡?這純屬正常,只是她不該碰到他老大,這下他不跟她算帳也難了。

  她兩只小手緊握,放在下巴,身子沉進水裏,怯怯地瞥著他,害羞多過害怕。「我……不知道……你在裏頭。」

  「妳沒看到我的鞋擺在外頭嗎?」雷風雲冷睇她紅通通的臉蛋,他的驚訝不亞於她,她突然就那么闖進來了,還悠哉的哼著歌,當著他的面脫下衣衫,隔著水霧他仍然看見了她完美的裸身,晶瑩剔透的肌膚,如雲的長發……然後她像一條美人魚跳進水裏來,遊向他,他猶記得今早她躺在他懷中雪般軟嫩的身子……

  噢!他在想什么,這也許正是她的陰謀,她在找機會接近他!

  「我還以為……那雙鞋是傭人準備給我用的。」裘蜜雪在他足足有一萬伏特電流的目光下,試著向他解釋。

  「通常家裏的人會以外頭的鞋來分辨浴室裏有沒有人。」他質疑她的說詞。

  「下次……知道了。」就說啊,地雷一大堆,不小心踩中又要粉身碎骨,下次若再讓她看見他的那雙拖鞋在門外,她會飛快跑走的,她怕他駭人的眼神,多過樂於跟他鴛鴦戲水啊!

  「妳可以走了。」他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可是……我才剛來……」這就太惡霸了吧!

  「妳不該來。」他冷鷥地削她。

  就知道他想獨佔這池水!「走就走……請你轉過身去。」她雙手抱在胸前,也不準他看著她,剛才在不自覺下被他飽覽春光就算了,現在可不行。

  「誰規定的?」他好整以暇地問,還邪笑。

  她好羞、好氣!她背對著他,想踩著池沿的木梯往上爬,快快離開他,但她太在意他正拿她看俏,過於緊張中,居然腳底一打滑,往後栽去——

  「哇……」

  一旁的他,目光沒有離開過她,她纖細的背、水蜜桃般的俏臀……她一跌,他本能地反射動作,往前接住,成功。

  裘蜜雪好心驚,沒想到他會甘冒著被她觸碰的風險接住她,可想而知他只是嘴裏說說的,他心底也有意思要跟她搭起友誼的橋梁吧!他已經用行動來證明了啊!她瞬間被他觸動了心,有預感自己會愛上他。

  雷風雲懷抱著她暖呼呼的身子,想狠心的甩開她,害羞嗦瑟縮的模樣叫他不忍,她細致的膚觸也禁不起他的力量摧殘,只能恨恨地暗啐這肯定是天大的陰謀!

  「你的額頭……全是汗。」她伸出小手替他拭去,輕聲說:「你對我真好。」

  雷風雲冷嗤,他恨不得把她甩到九霄雲外,是她眼睛有毛病,才會把他看成對她好,他放下她,沉聲說:「走開。」她再不走,他要走了。

  裘蜜雪退開一步,讓了路,眼看著他一躍而上,水滴從他堅實的背肌上刷了下來,她清楚地瞧見他的裸身,競像希臘經典雕像般健碩、比例完美,充滿力與美,她小小的那顆心,已不是小鹿亂撞足以形容,而是變成飛碟咻咻咻地亂飛了。

  他走向另一端,套上浴袍,沒有久留,離去了。

  她心魂全被他懾住了,像銅像似的動也不動地立在水中,直到他關上浴室門,她才忍不住發出格格笑聲,她真高興自己能擁有他這樣好看的老公,很樂意把他當藝術品收藏呢!但願他們的關係會逐日地變好,她萬分衷心地期盼著。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 ***

  一星期後——

  婚宴結束了,整場婚事可說是禮成,完全搞定了。

  雷風雲再度回到醫院正常上班,但蕭雅君可是跟他吵翻天了:他的喜帖還被釘在各部門的公告欄上,她要不知道他閃電結婚也難啊!

  「中午休息回宿舍,我要單獨見你。」她在緊迫的門診中,抽出一分鐘打了私人電話給他。

  「說過分手了,何苦?」雷風雲一口回絕,冷淡地挂了她的電話,他們是交往過,但那不代表她可以對他予取予求。

  蕭雅君不死心,門診時間一結束,立即奔到他位在二樓的外科門診室去報到。

  醫院大門,裘蜜雪扶著雷老夫人一起來探班,婆婆要她來見識一下她的老公多有名氣,一早的門診人數總是破百位,她圖新鮮也就來了。

  她們找到他二樓專屬的門診室,可惜,來晚了,還留在裏頭整理資料的護士好心的告訴兩人——

  「雷醫師下午得進手術房執刀,門診提早結束了,現在應該是回宿舍去休息了吧!」

  她們退了出來,雷老夫人拍拍裘蜜雪的手說:「風雲的宿舍就在隔壁棟,七樓之一,有門牌,妳去看看他,我走不動了,就坐在這裏看電視等妳。」

  裘蜜雪知道她是在替他們倆制造機會,可她並不願被老公當成她是來突擊檢查,畢竟她不覺得有必要在這休息時間打擾他,何況護士有說,下午他還得替病人開刀,若讓他分神,可是罪過。

  「好,我去去就來。」她笑盈盈地說,只打算去宿舍看看他休息的地方,然後就走人。

  「直走拐個彎,再直走順著一道玻璃門出醫院,約五公尺就可以看到宿舍了。」雷老夫人熱門熟路地說明。

  裘蜜雪點點頭,朝她指點的方位前進,在要接近那道走出醫院的玻璃門時,她很不期然地看見兩個穿醫生白袍的人就站在外頭,兩人在光天化日下,旁若無人地擁抱在一起。

  裘蜜雪定住了腳步,倉促地到一側的樓梯間躲起來,她震驚,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她看見了那男醫生眉宇緊鎖著,女醫生臉上墜著淚,她還看見女醫生梳著利落的發型,有張鵝蛋臉,身形高姚勻稱,氣質相當出眾,是個成熟的女人,最不幸的是那個男醫生居然是她的……枕邊人!

  有個聲音告訴她,該躲的不是她,她該走出去,理直氣壯地叫他們立刻停止擁泡,但她的理智緊緊的拉住她,使她無法再前進一步……她年紀雖輕,但她是聰明的,隨便用頭發猜也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瞧女醫生把他抱得那么緊,可見兩人默係非比尋常,一定是對戀人。

  他們是早在她的加入之前就有往來了吧……她的腦子忽然變得異常清晰,她終於明白老公為何不肯跟她行房了!

  她本以為他是被逼著結婚,原來真相是他心中早有別人!

  難怪有不明電話找他,難怪他不準她動他一根寒毛,拒她於千裏之外,原來他不是「不會」那回事。

  噢!她還傻呼呼地巴望他會看到她的好呢!其實她根本早就是被三振出局的那一個,她希望沒了,夢碎了:心好痛、好痛啊!她誠心誠意要交付自己,但他的目光、他的感情,卻永遠不會落在她身上。

  淚水止不住地奔流在她臉上,她索性跑去洗手間,用冷水洗把瞼,她不要讓雷婆婆看出她是這么狼狽,她只想求老天給她一些時間,好替自己找一條出路……

  蘑菇了許久,她才回到雷婆婆身邊。「媽,我們走吧!」

  「見到風雲了嗎?」等候許久的雷老夫人總算看到媳婦回來了,很和藹地問她。

  「嗯,他睡了,我不想打擾他。」裘蜜雪撒了小謊,讓老人家以為她真的到宿舍去找老公了,她並不希望老人家知情,那可能鬧得家裏雞犬下寧。

  「那我們回家吧!」雷老夫人不疑有他,讓好媳婦扶著,愉快地回家了。裘蜜雪心情很糟,仍撐著笑臉,粉飾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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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2:30
第四章

  晚上,雷風雲並沒有準時到家,餐廳裏唯獨他缺席。

  放學回來的雷小弟很開心地吃飯,說著在學校的趣聞,哪個男生暗戀了哪個女生,哪個女生又暗戀了哪個男生,惹得老人家哈哈笑。

  「蜜雪嫂子,妳怎么都不笑,是不是因為大哥沒有回來一起吃飯?」雷小弟頑皮地問。

  「沒啊,他很忙呢!我只是有點累了。」裘蜜雪努力扒飯,假裝吃得津津有味,要讓大家知道她一點事也沒有,其實她心底牽挂著老公,她猜他和那名女醫生很可能回了宿舍,而且發生了不可告人的事,他們可能熱吻、互訴情衷,然後……可想而知,唉!愈想心情愈往谷底陷去。

  「孩子,那就吃完飯,先去洗澡睡覺,別累著了。」雷老夫人體恤地說。

  「好。」裘蜜雪點了頭,很快吃完,先離席了。

  入浴後,她平躺在床上,被老公遺忘的難過情緒 地襲上心頭,這樣的婚坦點也不公平啊!她愛著他,他卻永遠不愛她。

  也許她該狠一點,把他的事抖出來,讓兩老對他大加韃伐,訴諸眾人的力量好過她獨自在這裏孤軍奮鬥,可是……爸的病不堪打擊,若因她的魯莽而刺激他,因而發生了不測,她肯定無法原諒自己。

  要不然她使出孩子氣,拿把剪刀把這床被褥剪了,跟老公來個割袍斷義,她無法忍受他心底想著那名女醫生,夜裏還能安心的躺在她身邊睡著,這實在太折磨她了,雖然她個性溫和,但她並不是沒脾氣呀!

  她憤然起身,爬到一旁的小櫃子找找可有剪刀,東找西找,沒有就是沒有……

  「妳在找什么?」雷風雲開門,淡聲問道。

  裘蜜雪回頭望向她那位「名義上」的老公,他神情陰鬱地走進來,把沉重的公文包放在地上。

  她心底有對他的怨,也有說不出的酸楚,見到他卻沒打算就這么把話攤開來說,不是她沒膽,而是她覺得說了也是白說,惡勢力的他是不可能向她這個小媳婦妥協的。「我想出國去繼續讀書……」唯有遠離他,對彼此才有好處吧!她想。

  雷風雲直視她蒼白的臉,坐到柚木地板上,從茶幾上倒了杯水喝,問:「怎么突然這么說?」

  「不是突然,而是……早有打算。」她是無路可走了,只好對他死心了,她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他自由,他該感到慶幸才對。

  「讀書是好事,我可以幫妳申請學校。」他漫不經心地說。

  「太謝謝你了。」聽他這么說,她心裏一陣難過,他居然沒有一句挽留,而是很直接、很樂意地要幫她,看來他是早有打算,想把她送得遠遠地,來個眼不見為凈吧!她眼底淚光閃爍。

  「想去哪一國?」他淡聲問。

  「日本,可以嗎?」她冷冷地答。

  「當然。」他沒再問別的,拿了浴袍走出房去。

  裘蜜雪看著闔上的門,淚滴了下來,她其實該大笑三聲,她這么快就解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是她無情地甩了他……

  但她怎么笑得出來,她心酸得快擰出醋汁來了,他一點也不想多了解她在想些什么,也沒表現出一丁點兒關心她將獨自出遠門,他一定在暗笑著她這個絆腳石自己閃開了吧!等她再回來,他說不定已經說服公婆把那名女醫生接進來了。

  她一定是笨到家,才會選擇自動退讓。她真的笨.

  如果世界第一笨是她,那世界第一無情的就是他了。

  他好壞,壞壞……壞透了!而她好傻,傻傻……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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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

  裘蜜雪出國留學的事已成定局,這個月來她以為自己會忙著辦護照、聯絡住宿處,可這一點也不勞她小姐親自動手,雷風雲全替她辦好,就連行程也幫她安排好,簡直像恨不得盡快扔了她這個燙手山芋。

  而她到日本求學的規劃,是先進語言學校修日語,學成後才能進東京最有名的私立靜藤女子大學就讀,那是一家頗富盛名的貴族學校,專攻茶道、花藝、廚藝、琴藝……不但對女子的禮儀規範相當嚴格,學費也是一等一的貴。她之所以選擇這學校,是因為對花藝有興趣,想用心去研究,將來開個花藝館教學生插花,算是替自己的未來鋪路,而且這所學校免入學考,只要有錢,語文通,就能讀了,對她而言是很不錯的選擇。

  不過,雖然入學的事不勞她操心,卻忙著哄那一雙成天碎碎念的公婆,他們反彈得可厲害了,無論是在客廳、在飯廳,總之遇到她就不停地遊說,想盡辦法挽留。

  就在她出國前一天的午後,她打包好行李,他們一起到房裏來探望她,還帶著一個通訊行的手提袋,雷小弟也來了,一行人坐在柚木地板上,面帶憂愁。

  「我說……蜜雪好媳婦,要讀書臺灣多的是學校啊!幹么要跑到日本那么遠?」婆說婆有理。

  「而且這一讀下來要四個寒暑啊!難道妳要風雲獨守空閨嗎?」公說公有理。

  「是咩!蜜雪嫂子說不定妳哪天回來,我大哥都跟人家跑嘍!」雷小弟也攪局。

  「如果四年後他沒跑掉,我就立刻為雷家生個小孫子,其實小別勝新婚啊!你們別擔心那么多啦!」裘蜜雪面對眾家人的夾攻,一方面得掩飾老公外面有女人的事實,一方面還得揀好聽的話說,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呵!

  「小別?四年有一千四百多天,應該說是『大別 吧!」雷小弟頑皮地又多丟了幾顆黃連給她。

  「小弟你那么會作文,一定用過『時光飛逝 、『歲月如梭 、『光陰似箭 ……這些詞吧!這形容時間過得快,四年的時光一眨眼就過了。」蜜雪好說歹說。

  雷老夫人急了,猛搖頭。「孩子,妳可別真的四年才回來,寒暑假也可以回來啊!」

  「寒假看看吧……暑假我想參加暑修,學分累積比較快。」裘蜜雪苦笑,其實若是其中有被當掉的科目,說不定四年還修不完,她考運特差的。

  雷老爺子在一旁連連嘆息,頭搖得都快斷了。「孩子,妳說說看,出國是不是風雲那小子出的餿主意?」

  「是我自己的意思。」此話一說,大夥兒靜默了。

  「好吧,既然是妳的意思,那我們就不再拗下去了……」雷老爺子看著大勢已去,也就不再做「最後的掙扎」,把放置在地上的通訊行手提袋交給她。

  「這是……」裘蜜雪接了過來,取出裏頭的盒子,一打開看是一支全配備的三G手機,這款手機在全世界各地都可以漫遊,走到哪裏,講到哪裏,很方便,卻不便宜。

  「這是我和妳婆婆的一點心意,也給風雲辦了一支呢!就希望你們常聯絡,也要常打電話回來給我們呵!風雲的手機號碼全給妳內建在手機裏了,同樣的妳的手機號碼也在他的手機裏。」雷老爺子微笑,雷老夫人也笑著。

  裘蜜雪沒想到他們竟是這么細心周到,連這點都想到了,她能了解他們的想法,但她不敢奢望雷風雲會打電話給她,不過她仍會收下這份厚禮,好教他們放心,別一天到晚愁眉苦臉的。

  「謝謝你們,謝謝……」她致謝。

  「明天我們去機場送妳。」雷老夫人提議,依依難舍。

  「不不,我一個人去就成了。」她不想淚灑機場,多丟臉。

  老人家互看一眼,態度堅決道:「我們全家都去,包括風雲。」

  「那我呢?」雷小弟也想參加。

  「你得上學。」雷老夫人搖頭拒絕。

  雷小弟嘟著嘴,總覺得錯過看好戲的機會。

  「就這么說定了。」雷老爺子下了結論,一行人這才甘願地各自回房去。

  人全走了之後,房裏恢復原有的靜默,裘蜜雪獨自檢查行李,看看可有遺漏?

  沒有,她把當初帶進雷家的東西全都塞進行李中,並不想留下任何屬於她的東西在雷家,在她心底其實是不打算再回來的。至於衣櫃裏的圍巾!

  既然她送出了,就不再收回,雷風雲高興圍它也罷,想拿它當抹布也罷,她心已破碎,當初自以為是的見面禮,已不具有任何意義了。

  她走到小院落,在木質地板上坐了下來,獨自承受著孤苦和傷心,他會忘了她吧!噢,別傻了,他當然會忘,肯定還忘得比任何人都快。

  可悲啊!她對他仍有愛意,畢竟他是她拜過天地的老公啊!她捧著一顆純潔的心要交給他,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個巴掌拍不響的,這短暫的夫妻之緣,就此畫上句點,不會再有下文了。

  她淚溼沾襟,不能得到老公的疼惜,她真的好傷心,覺得好凄涼啊……

  晚上,雷風雲沒有回來吃晚餐,公婆要廚子準備了豐富的晚餐給她餞行,大家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給他來個奪命連環Call,他卻一直不肯接電話。

  「一定是還在開刀房,沒能趕回來,這個月他好像一直都很忙。」公婆陪笑臉安慰她。

  裘蜜雪心底有數,打起精神安慰老人家.「沒關係的,我們不用等他啊!先開動吧!」

  席間,她裝作吃得很愉快,淚直往肚裏吞,只想好好陪這兩位好心的老人家吃晚餐。

  回房後,她盼著雷風雲早點回來,至少跟她說Bye-bye,等著等著,她競趴在一旁的矮桌子睡著了,醒來已是半夜三點,房裏空蕩蕩的,她在雷家的最後一晚,他……並沒有回來。

  他是留在宿舍裏安撫情人了吧!他可有想過,她也需要他的安撫,就算只是一句友善的問候和關懷,就算是無心的,她也會含笑離去……

  唉!別奢求了,還是去洗個澡,睡個好覺,對身心比較有好處。

  她立起身,拿了睡衣,懶懶地推開房門,往大澡堂走去,木質回廊上不停淌著水滴,那是她的淚,像水閘壞了似的,關也關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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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回家的雷風雲果真是在宿舍,而且不是單獨一人,蕭雅君也在,她從下班起就一直跟他「魯」,兩人吵得雞飛狗跳。

  「跟她離婚。」他突然結婚,敦蕭雅君覺得她的世界瞬間天崩地裂,簡直就像被推落地獄似的。在醫院裏他們早就是公認的一對,他不聲不響地另娶他人,她面子裏子都挂不住,整個人快氣瘋了。

  「說過了,絕不可能。」雷風雲原本以為她是可以好好溝通的,他是娶了裘蜜雪,但他並不認為對不起蕭雅君,畢竟和她之間只是一般男女關係,完全還不到論及婚嫁的程度,他不可能為了她和裘蜜雪離婚,而導致老父病危,更不可能要她委曲求全,當他的情婦。他希望兩人可以和平地分手,誰知她變了個樣,這個月來她天天跟他吵翻天,蠻不講理。

  「就為了你爸,你竟然可以娶一個鄉下女人,她真的能跟我比嗎?難道你可以忘了我們過去快樂的日子嗎?」蕭雅君以女高音的聲勢向他泣訴。

  雷風雲真想找個耳塞塞住耳朵,他再也受不了她那足以刺穿耳膜的音調,他感到無比厭倦,更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卸去了婉約的假面具,她可是只瘋狂的母老虎。「我的家務事不必妳幹涉,跟我分手對妳有好處。」

  「不,憑什么是我們分手,那個鄉下女人為什么不退出?!」蕭雅君聲淚俱下,發出母狼般的嘶吼。

  「我以為妳是理智的。」雷風雲動怒了,他並不喜歡她一再地給蜜雪冠上「鄉下女人」這種稱號,教他聽了很不舒服。

  「我為什么該是理智的?」蕭雅君尖叫一聲突然撲了過來,整個人挂在他身上,轉而軟弱地啜泣,虛脫般地低訴:「我最愛的男人被搶走了,連結婚了我都不知道,我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我要嫁你,我不管……我愛你,我深深地愛你呵……」她捧著他的臉,湊上唇吻他。

  雷風雲倏然推開她。

  「你……」她睜大眼瞪他,無法接受他的拒絕。

  雷風雲對於自己的反應也感到驚愕,那是發自內心的抗拒,但他卻不知自己為何會如此難以忍受她的碰觸。

  「難道你……不愛我了?」蕭雅君怔怔地問。「不然,我當小的也沒關係,我不會跟那個鄉巴佬計較,只要你愛我,我們可以轉為地下情……」蕭雅君慌亂無主地糾纏他,拉著他的衣襟探問,為了能跟他在一起,她自願降格以求。

  「住口。」雷風雲嚴厲地駁斥,她把他當什么了?他掙開她的手,不想再跟她多說,提了公文包要離去。他得回家,裘蜜雪那個不經事的女孩明天就要出國了,而且父母已經call他不下二十回了,他並不想讓老頭因為等不到他而情緒起伏,影響他的病情。

  「只要你走出這裏,我就死給你看!」背後傳來蕭雅君聲嘶力竭的吼赫。

  他不受威脅,沒有停留……突然,身後一陣玻璃碎裂聲,他猛然回頭,只見蕭雅君面色慘白,頭發淩亂地立正窗邊,她的手腕淌下鮮血……

  「妳這女人,瘋了不成?」他氣憤地大步走向她,扣住她的手腕。

  「我要留下你,讓你為我心痛。」她恍惚地說著,昏了過去。

  他沒有一絲心痛,相反的他是怒火攻心,被她粗暴的求愛手法惹毛了,但身為醫生仍是救人優先,他托住她,將她放到床上替她療傷,不由得暗嘆,這一夜他勢必是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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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裘蜜雪拉著行李走到雷家廳堂,一雙公婆已候著她,司機也在門外等著了。

  老人家看她獨自一人,還納悶地問:「風雲人呢?」

  「他……不在。」裘蜜雪苦笑。

  「他整晚沒回來?」雷老爺子很驚訝。

  「嗯。」她難以替老公掩飾,他確實有「不在場」證明。

  雷老夫人立刻婉轉地替兒子說好話。「風雲一定是要值大夜班才沒來得及趕回來。」

  「是啊、是啊……」雷老爺子皮笑肉不笑,卻已在心底怒斥——這小子分明是要把他氣壞!媳婦出遠門這樣的大事,競行蹤不明,沒回來送行,太過分了!

  裘蜜雪向兩個老人家深深一鞠躬,真心地感謝他們。「有你們的愛,比誰來都讓我感到溫暖,我很愛你們,謝謝你們那么照顧我。」

  「噢!我們才是很喜歡妳這個好媳婦呢!」兩老分別握著她的手,三人是離情依依……

  一行人到了中正國際機場,裘蜜雪直到出關前都還默默希望老公會出其不意地出現,但她再度失望,他並沒有來。她揮別老人家,帶著一顆破碎的心,自己一個人悵然地飛往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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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進宿舍的窗簾,雷風雲一夜未眠,盡一個醫生的責任照料蕭雅君,她的傷勢並不嚴重,但她醒了又哭鬧,哭鬧後又睡,惹得他快「起哮」。

  看時間,上午九點了,裘蜜雪啟程了吧!

  真不知那小女生一個人搭機怕不怕?到了日本會不會迷路?若是接機的人遲到,她一個在舉目無親的異鄉機場會不會哇哇大哭……

  噢!他居然對她不是全然沒有牽挂,相反地,他很……擔心她。

  對她,他心底並不是沒有歉意,打從她進門,他沒有善待過她一天,只因他無法接受這個被強迫的婚姻,於是把抗拒的情緒也轉移到她身上,對她緊閉心門,從不真心去接納她,此時想來,他直想問自己,有必要對一個青澀的小女生這么冷漠殘酷嗎?

  一路相處下來,他很清楚她其實是個好女孩,本質單純,生性敦厚,又生得秀色可餐,說起話來總是輕聲細語,笑起來含羞帶怯,可愛極了。配他,真的是綽綽有餘,就只差她和他之間彼此沒有感情基礎罷了。

  但只要他願意,他是可以跟她好好來過,說實話,他一點也不討厭她,但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她人已經走了。

  之前,他會無條件幫她辦理去日本留學,是因為覺得增廣見聞對她而言是件好事,他還滿欣賞她有這份上進心,另一方面他也想讓自己沉淀,好處置自己因她的闖入而混亂的心緒,他得想想未來他是要放了她,還是……留下她?

  至於蕭雅君,她鬧了一個月也夠了,再這樣沒完沒了的鬧下去,該要求精神賠償的就是他了。

  她想用傷害自己來達到目的,這一點也不可取,用在他身上更只是浪費力氣,畢竟他不是可以威脅的對象,這么做只會更得反效果,但為了讓她得到真正的平靜,他打算向醫院辭職,徹底地遠離她。

  他走到桌案上,取出信紙,寫了封信給蕭雅君,要她接受分手的事實,她的人生沒有他,地球照樣會轉,他只希望她善待自己,別再傷害自己。

  把信放在她手邊,他離開宿舍,直接來到醫院,當面向部門主任遞出辭呈,雖然主任不肯放人,但他辭意堅決。

  處理好「私事」,他回到家已近下午一點。

  一進廳堂,老父老母端坐堂上,間隔在兩人之間的茶幾上,還放著一盒新潮的三G手機,兩人四只眼睛全都冷冰冰地射向他,氣氛僵冷,像似正等著給他大刑伺侯。

  「你這小子……你說說看,你說說看啊……你去了哪裏?媳婦出國,你竟然不回來,還連一通關心的電話也沒有,你良心給狗啃了嗎?」雷老爺子真被兒子給氣炸了。

  就連一向打圓場的雷老夫人,都不放過兒子了。「你老頭說得對極了,風雲,你真的太過分了,是蜜雪好器量,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要換作是恰北北的媳婦,老早就把你罵到臭頭了。」

  「你沒看見蜜雪小小的個子,一個人拉著行李出遠門,看了真的好不舍哦!」老夫人說得是眼眶泛紅。

  「我怎么對得起裘新榮那小子在天之靈啊!他若地下有知,曉得咱們家這么待他女兒,一定不會放過咱們的,難道你不知道做人的道理嗎……」雷老爺子又把江湖道義那一套搬出來講,兩老輪番上陣,足足訓了雷風雲整整一個鐘頭,罵得他滿頭包。

  雷風雲眼中布滿血絲,不發一語,直挺挺地立著,罰站聽教訓,任他們把他看成千古罪人,萬劫不復,活該挨罵,但他心頭有個疑問!老頭罵起人來居然像連環炮,中氣十足,咳都不咳一聲?

  想也奇怪,他並不是天天咳,而是總在特定的時間咳,依一名醫生的專業分析,他的病況,應該時時會咳,離他最近的老母應該輕易地就能發現,可老媽卻像根本沒發現,這太詭異了,令人不起疑也難。

  況且老頭應該要愈漸消瘦,面有菜色,可是瞧老頭面色紅潤的,現在更是紅光滿面,丹田有力,活像猛虎出柙,這若不是回光返照,就是……用計陰他!

  他目光幽冷,暗自下了結論,這老頭絕對是裝病,真是太陰險了!但他竟然沒有半分怒意,反而感到寬心,至少老頭是健康的。

  愛罵就繼續罵吧,高興罵多久就罵多久,只要老頭還能活跳跳的,他就不拆穿。

  「現在說什么都是白說,你給我聽著,今年過年時蜜雪也放寒假了,你親自到日本把她接回來。」雷老爺子激動得手握拳,伸出皺巴巴的食指,指到雷風雲面前。

  「這支三G手機是我們買給你專用的,蜜雪也有一支,已經充飽電池,你給我隨身帶著。這時間她應該也到了日本了,你得自己打電話去問她一切可安好,三不五時也要打電話給她,別忘了她可是你的人。」雷老夫人指著桌上的手機盒,也派好差事給兒子。

  兩人一個鼻孔替媳婦出氣,「哼」了一聲,相偕走離廳堂。

  雷風雲仍立在原地,唇角往上揚起,牽動出一絲笑痕。他真服了他這雙老父老母,就連三G手機這種新時代的玩意兒,他們都弄來了,可見他們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家夥。

  要他打電話問候她是吧!一句話,行。

  就算他們沒交代,他也想問問她現在如何了。他帶走手機,回到房裏去,拆開原裝盒,立刻就打了……一連call了六通,call的他心頭快冒煙,對方仍是無人回應。

  那小女生是在做什么?都過了四個多鐘頭,人也該下飛機而且出關了,難道她是忘了開手機嗎?或者是……她走失了?

  這樣的猜測幾乎令人抓狂,他腦子閃過她流著眼淚,一個人拖著行李四處求援的影像:心絞疼了起來。他急切地撥電話給語言學校,要他們查詢,對方立刻照辦,三分鐘後回復——

  「裘同學現在正在前往住處的途中,你要不要打電話給隨車老師?我可以給你電話號碼,還是你想要留話給她?」

  聽到她人平安,他松了口氣,可他強烈地想要親耳聽到她的聲音,才能真正放下心來。「不用。」他壓抑下這不受控制的念頭,結束通話。

  他心情沉悶地走出小院落,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直截了當找她講話,把對她的關心表現出來會怎樣嗎?他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轎,掙扎個什么勁兒?瞧自己這么急匆匆地找人,分明是把人家當老婆來管了……

  唉!好吧,不管了。既然露出破綻,那他還猶豫什么,年底他就大大方方地去日本,給她來個突擊檢查,她最好安分點,給他乖乖的,或許他會考慮留下她。他唇上浮起笑意,終於坦然地和自己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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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2:53
第五章

  日本 東京

  裘蜜雪坐上語言學校派來的專車,一上車,車裏已坐有好幾名來自不同國家的學生。她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心情仍未平復:心裏還想著失蹤整夜的老公。

  「嗨!打哪兒來的?」隔著走道的鄰座,有人以英語打招呼。

  裘蜜雪幽幽地轉過頭去瞧,是一個打扮時髦、前衛的女生,長得很清秀,看上去卻十分叛逆——這女生燙了個爆炸頭,嘴裏嚼著口香糖,穿著小可愛,和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皮褲、長靴,而且鼻子有鼻環,肚臍有臍環,舌頭也有顆小珠子,耳刮子上更是滿滿一排的環,正對著她咧開嘴笑。

  裘蜜雪沒見過有人可以在身上穿那么多洞,真想問她,難道不痛嗎?

  「我……臺灣來的,叫裘蜜雪,請多指教。」她用簡單的英語回答。

  「幸會了,我叫漢妮,美國華僑,我父母是東方文化的狂熱份子,送我來日本靜藤女子大學,學學什么狗屁禮儀,這是個公認的新娘學校耶!他們妄想把我改造成雅子妃,害我已經開始患憂鬱症了。」叫漢妮的女孩一聽裘蜜雪來自臺灣,立刻改以國語跟她交談,且伸出手,越過走道而來,要跟她握手。

  「原來我們將來要進的是同一所學校。」裘蜜雪被她逗趣的話惹笑了,樂意和她握了手。「不過我看不出來妳有憂鬱症。」

  「呵呵,真有妳的,但我看出來妳哭過了,妳想家啊?別怕,我們一起進靜藤那所笨學校,以後有我 你,我柔道黑帶的,你看起來挺柔弱的,我最喜歡保護弱小了。」漢妮露出大姊頭式的自信笑臉。

  裘蜜雪搗著唇笑,喜歡上她說話的方式和很真的性情,有了她這號朋友,相信日子不會太無聊吧!說不定還可以防止自己有太多時間去想起雷風雲……

  想起他,裘蜜雪直想嘆口氣。唉!他居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語言學校安排的住處到了,大夥兒魚貫下車,裘蜜雪被分配到一間靠角落的雅房,她關上門,無精打採地整理行李,要取出行李袋外層的手機充電時,才驚覺自己沒開手機!

  她趕緊開機,查看是否有任何語音留言,結果是沒有……她好失望!

  「裘同學……」有人以國語喚她,敲她的門。

  她拖著牛步,有氣無力地開門。

  門外是櫃臺的工讀生,她笑盈盈地說:「校本部有在櫃臺留言,說有人找妳哦!是個男的,可能是妳的家人,妳要不要打通電話回去?」

  「啊~~」裘蜜雪萬分驚喜,雙眼閃亮,人也有活力了,唯一想到的是雷風雲回到家了,良心發現地打來問候她,他一定也有打她的手機,發現她沒開機才會打學校電話。

  她道了謝,趕緊拿手機找他的手機號碼,她好怕自己錯過了什么而不自知,可是她從沒打過電話給他呢,好害羞哦!還是直接打雷家的電話比較不會尷尬,她也得向公婆報個平安,才有禮貌。

  她選擇了打雷家的電話,期待是雷風雲接聽,電話響了很久,她心怦怦跳……

  「喂,雷公館你好,請問找誰?」她失望了,接聽的竟是傭人。

  「我是蜜雪,我公婆呢?」她心情好沉悶,難道雷風雲根本還未回家?

  「老爺夫人出門去了。」

  「嗯……那……少爺他……回來了嗎?」她向傭人探問。

  「少奶奶,我不知道耶,我幫你轉接到房間好了。」傭人幫忙轉接。

  裘蜜雪心揪得好緊,電話響了超過二十聲,沒人按就是沒人按,她失落地結束通話,痛苦地坐到椅子上看著手機發怔,怪自己怎會異想天開,那通電話一定是好心的公公打的,絕不是雷風雲。

  唉!別作白日夢了,他才沒空理她,她不該對他有任何癡心妄想,才不會讓他把她傷得更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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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轉眼間三個月過了。

  語言學校公布成績,裘蜜雪成績合格,可以正式進入靜藤女子大學,當然她的好友漢妮也讓父母「如願以償」。

  入學後,改造的第一步開始了,她們換上靜藤女子學校最有名的荷葉袖白上衣,和粉紅色過膝長裙。

  一名目光淩厲,外型刻板的女導師一站上講臺就要求——

  「班上傑騖不馴的學生,全都得『繳械 ,我嚴格規定不準有人戴鼻環、臍環,更不能在舌頭上戴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耳環也只能戴素雅的珍珠,在我們學校我要妳們每個人都得從『心 開始,先做到『反璞歸真 ,還有,爆炸頭是很不入流的。」

  裘蜜雪很為好友漢妮擔心,因為她全都中獎,瞧瞧坐隔壁的她,嘴裏一直發出「噓」聲,手指扳得喀啦喀啦響,眼露兇光,像要給班導先來個過肩摔。

  「快,聽話,別這么拗。」裘蜜雪好言勸她,不要她一進學校就成了導師眼中的異類。

  「就賣妳個面子。」漢妮是衝著裘蜜雪的善意,才不是真要降服在這苛政下。她恨恨地取下身上所有的環,還勉強把一頭放浪的爆炸頭弄成兩串辮子,第一堂課就這么有驚無險的過了。

  約上了一個月的課下來,人人成了淑女,說話語調也被要求得清晰、輕柔,舉止不只不能粗暴,還得中規中矩,刻意慢條斯理。

  難得的假日,漢妮再也受不了學校老要求東、要求西的,拉著裘蜜雪外出,跟她到新宿逛逛。

  一出校門,漢妮就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真她媽的狗屁傳統禮教,外頭的空氣都要比那所陰氣沉沉的臭學校來得新鮮有營養多了,蜜雪妳可別真的信仰起那些狗屁東西,我才不屑!」漢妮猛踢紅磚道泄忿。

  裘蜜雪笑著搖頭。「妳哦!一出校門就「屁 放個不停。」

  「沒辦法,我可不像妳是個乖乖牌,待會兒我還要『變身 呢!」漢妮拍拍她帶出來的一只背包。

  「裏頭裝什么?」裘蜜雪真不知她有什么花樣?

  「待會兒妳就知道。」漢妮神秘地笑了。

  兩人走進地鐵站,一到新宿,漢妮立刻閃進洗手間。「在這裏等我一下。」

  「嗯。」裘蜜雪等她,沒一下子她出來了,所有的環全都歸位,一身花稍的短裙、泡泡襪、厚底鞋,打扮得比一0九辣妹還辣。

  有個滿臉面皰的男生走過漢妮身旁,對她吹口哨,她冷冷地甩開頭,理也不理地拉著裘蜜雪走人了。「臭男生,我十五歲就交男朋友了,就憑他那種貨色也敢對我吹口哨?!」

  「十……五歲!」裘蜜雪真是汗顏,十五歲她還在海灘上玩堆城堡的遊戲呢!人家已經進化到交男友了,果真是文化背景的差異。「美國果然開放。」

  「怎么……難道妳不交男朋友?」漢妮一副經驗老到地問她。

  「我是沒交過啊!我一直沒告訴妳,其實我……結婚了。」她難得對人說起她的「過往」。

  「啊咧咧……原來你是掂掂吃三碗公半哦!怎么一開始你沒說?」漢妮很感興趣地問。

  「反正他不要我,而且我們又沒有『那個 ,哎哎……我還沒有性經驗啦!」裘蜜雪感到慚愧,比起漢妮,她實在太閉塞了。

  「啊~~怎么會這樣?妳不會勾引他嗎?」

  「怎么勾引?」

  「厚……連這個也不懂,難怪了!」漢妮替她難過地搖頭,但她拍胸脯保證。「沒關係,包在我身上,我隨便教妳幾招,讓他粉愛粉愛妳。」

  「不行啦,他在娶我之前就有女朋友了,他並不愛我,是我自願還他自由的。」裘蜜雪好不容易才恢復平靜的心,這下又被攪亂了。

  「什么,但妳太沒有戰鬥力了吧!我就教妳怎么把他搶過來,然後再用力地把他甩了,這樣才叫公平。」

  「啊……」裘蜜雪沒有這么想過,而且她怎么有那個能耐把雷風雲搶過來?她真有點兒好奇漢妮會有什么「撇步」?

  「瞧妳吃驚的,難道妳不知道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嗎?我媽當年就是主動誘拐了我爸的。」

  「妳要我倒追他?」她沒那個勇氣追雷風雲,她都躲到日本來了,膽子也跟著變小了,小到只剩下一咪咪。

  「蠢呵!當然不是追著他跑那種追,而是指妳得主動出擊。聽好了,追男第一計——主動。妳得主動常出現在他看得到妳的地方,替自己制造機會跟他相遇.,第二計色誘,妳得讓自己外表更美,聞起來香甜可口,讓他春心大動:第三計欲擒故縱,也就是讓他想把妳一口給吃了,卻不讓他吃得到。」漢妮說得行雲流水,像吃飯那么容易。

  「好多計哦!」裘蜜雪愣愣地聽著,懷疑自己能記得住。

  「還有呢!第四計叫端出牛肉……」漢妮瞇起眼說,一臉老謀深算。

  「什么!還得準備牛肉?是要幹么?」拜拜求保佑嗎?

  「厚厚~~那只是個比喻,比喻這兩個字妳懂嗎?小姐,意思是把妳的才華展現出來,而且要讓他看見,男人通常喜歡外表好看又有點才華的女生……」漢妮摟住裘蜜雪的肩,為她打氣。「妳真是功力不足,看來妳得好好跟我學著點,只要妳潛心修學我傳授給妳的絕招,將來必能修成正果,有朝一日妳一定能來個絕地大反攻,鹹魚翻身,哈哈哈……」

  鹹~~魚~~裘蜜雪腦子裏浮現一條臭臭的、黑黑的、躺平的死魚,生平沒受過這么大的刺激,這形容很實在,卻傷人。

  也許雷風雲就是把她看成一條臭鹹魚,所以他樂得她遠離:也不知怎地,她本以為不存在的戰鬥力, 地從心底最深處浮了上來,她決計要反攻,無論如何,她要他上鉤,再讓他嘗嘗被甩的滋味。

  嘿嘿嘿……她愈想愈是心花朵朵開,以前她是生平無大志,此時此刻她胸中充滿了「大志」……

  可是反過來想,她又不打算回臺灣,雷風雲也不可能來日本,她根本是碰不到他呀!就算她學了什么絕招也無用武之地啊,好可惜哦!但……不管了,先學了再說了。「不如,我找紙筆記下來。」裘蜜雪停下腳步,很認真地在包包裏翻找筆和便條紙。

  「這還用做筆記,真敗給妳了,但誰叫妳是我的好姊妹,咱們就找個地方坐下來,由我口述,讓妳好好地記下來。」漢妮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謝謝,謝謝……」裘蜜雪眼眶泛紅,對這位貴人感激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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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一眨眼冬季來臨,學期結束了。

  住校生全放寒假回鄉去,裘蜜雪的好友漢妮也回美國,宿舍裏只剩她一人。她無處可去,於是買了賀卡,寫給在臺灣的雷家父母,向他們兩個老好人拜年。

  空蕩蕩的宿舍顯得冷清,東京的冬天要比臺灣冷太多,她伏在案上書寫得手指都快凍僵了,好不容易終於寫好了,她倚在椅背上,高舉起賀卡,仰著頭看:心想老人家收到卡片會很開心吧!她也好想念他們呢!

  她把卡片仔細放進信封裏,離開房間,拿到樓下櫃臺,交給舍監去寄。整棟宿舍裏唯一跟她一起「留守」的只有舍監,學校有規定只要宿舍仍有學生留住,哪怕只是一名,舍監都得到,她覺得自己帶給人家麻煩,可是她也沒辦法,她有家但歸不得,而且恐怕不只這個寒假哦!往後的幾個寒暑假,都要麻煩舍監小姐相伴了。

  「麻煩妳寄航空郵件,新年前一定要到臺灣。」她把信交出去。

  舍監做了登記,收了下來,順便告知她。「裘同學,下星期就過年了,除夕那天我要回家圍爐,我會提早關門,妳若要出門得早點回來。」

  「好。」裘蜜雪想也沒想就答應,也沒問明時間,反正她也很少外出,除了中午出去吃個午餐,晚餐通常在宿舍裏一碗泡面就解決了。

  「妳要一個人過年?不寂寞嗎?」舍監好意問她。

  「不。」她搖頭,一路跑回樓上,胞得全身暖烘烘,手腳不再冷冰冰,臉頰也紅潤了。回到五樓的房間,門一開,又是一室的冷寂將她包圍。

  不寂寞才怪!她只是嘴硬,她其實好想臺灣,想雷風雲,快過年了,雷家一定是歡歡喜喜準備團圓了,說不定除夕夜他會帶著那名女醫生去跟公婆一起吃年夜飯,他們很快會成為一家人,而不久後她就會收到休書一封。

  真的好凄涼,但她都自願當個烈士去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了,就算心底難過也只能忍耐,就算沒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的無依、多渴望老公的愛,內心纏繞著千絲萬縷的愁緒,她都只能躲在這個小角落,一個人安靜地度過每一個寂寞的日子。

  她微微喘息,雙眸暗淡:心裏的寂寞不知對誰說去。關上門,她走向音響,按下PLAY,她最愛聽的「童話」樂聲飄了出來,光良悠悠的唱著——

  「妳哭著對我說,童話裏都是騙人的,你不可能是我的王子……也許你不會懂,從你說愛我以後,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她心一陣緊窒,鼻子酸酸的,好想哭一場,以前聽這首歌時她是懷抱著夢想的,但現在實際人生中不容許她有童話般的戀愛幻想,是雷風雲讓她看清了現實,他用行動證明了——他不是她的王子,他永遠不會愛她……

  可是她好喜歡他啊!自從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煞到他了,他就像顆迷人的鑽石,璀璨的光芒照得她雙眼發亮:心生漣漪。她誠心誠意地想成為他的另一半,得到他的眷顧,也曾以為只要自己好好表現,有朝一日他就會接納她,但這樣的想法在得知他有女友後,已心生退卻了。

  她在買賀卡時也想過要不要寫一張去問候他,但她很怕他會看也不看一眼就丟了,如同丟了她的圍巾那般,於是她沒有買他的分。

  有了女醫生,他哪還會稀罕她平凡無奇的一點小心意?她在他心底是微不足道舵,他不會在意她。

  淚滑下臉頰,她立刻以手背拭去,深吸了口氣,替自己加油打氣,她應該別再時時心係著他了,漢妮教她的十八般武藝,她早抄好,壓在桌墊下當成座右銘呢!也許那才是真正實用的。在這個年代沒有人像她一樣傻,還想著什么一見鐘情、純真的戀情這碼事,不如,趁寒假閒閒無事,她上街去挑個人當實驗品,先試試那些招數靈不靈驗。

  想想有誰來當實驗品好呢?

  有了!就她和漢妮常去光顧的一家復合式商店,一邊是咖啡館,一邊是烘焙坊,有位很帥的面包師父,曾不經意地和她打過照面,還特別對她微笑,有空她會出去試試自己的魅力,順便買些面包回來,反正好玩嘛!

  她穿了外套,戴了手套和毛線帽出門了……

  但一連幾天下來,她並沒有任何進展,他並沒有如願的見到那位面包師傅,卻有了意外的收獲,她天天去光顧,很快集了十個點數,換得一條長長的法國面包,她自己覺得好笑,也好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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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當天,寒流來襲,東京飄起細雪,裘蜜雪難得看到一片銀白的雪景,說什么也不肯留在宿舍,一個人外出躍 了。

  而就在她出門後的十分鐘,一輛黑色奔馳轎車駛向靜藤女子大學宿舍,在大門口停了下來,後座門開了,雷風雲身著黑色厚風衣下了車,走進宿舍。

  舍監正窩在櫃臺後看報紙,門突然一開,冷風竄入,把她手上的報紙都吹得啪嚏啪嚏響。她抬頭一看,是個超級美男子,眉宇問展現著非凡氣勢,糅合了斯文與霸氣,散發出很特別的男性魅力,他才瞬了她一眼,她就有種被電擊中的昏眩感。「歐……歐元氣……先生你找誰?」她立刻站了起來,戰戰兢兢地問。

  「裘蜜雪在嗎?」雷風雲脫下手套,走到櫃臺前以流利的日語問她。

  「她剛剛出去了,可能去新宿,我看她天天都去山崎面包坊買面包。」舍監看著這帥哥,不禁臉紅心跳,暗想他是裘蜜雪的誰啊?長這么帥不怕迷死人嗎?

  「跟誰?」

  「就她一個人,全宿舍就只有她一個學生。」

  雷風雲詫異。「她什么時候會回來?」

  「她沒說,你是她的誰啊?」舍監探問。

  「丈夫。」

  這短短的兩個字,教舍監既羨慕又嫉妒,在這貴族新娘學校,學生有未婚夫,或即將結婚都不足為奇,而她也立刻聰明地想到為何裘蜜雪不回去過年了,因為她老公來了。

  「你要不要先到會客室去等她?她通常在兩點前就會回來了。」舍監問他。

  「嗯!」雷風雲點了頭.

  舍監趕緊繞出櫃臺領路,帶他進入幽靜的會客室,為他開了暖氣,還倒來一杯青茶招待。

  雷風雲坐了下來,平靜無波的表情底下有顆火灼般的心,那個小女生離開將近九個多月了,不只連一通電話都沒打給他,就連一封信都沒有。要不是他忙於和朋友合開醫院的事,他早該來突擊檢查了。如今他來了,她卻給他消失,去向不明,一個人不知溜到哪裏去快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他等得火氣愈來愈大,就算喝光了青茶也不能散去他的心頭火。都兩點了,她仍不見蹤影,他走出會客室,不想再當木頭人枯等下去,他要出去找她,新宿的山崎面包坊是吧!就給他待在那兒別跑。

  「你要走了?」舍監看到他走出來,從櫃臺裏伸長脖子問他。

  「嗯。」他繃著臉,微微頷首,套上手套,走出外頭,坐上飯店的車,揚長而去。

  飄雪的街頭,路上行人不多,雷風雲下車,撐著傘步行到巷子裏的面包店,但門外挂著牌子寫著「除夕不開張」,他進了仍有營業的咖啡館,繞了一圈沒見到人,他心下一沉,渾身著火般的難受,發覺自己比想象中更熱烈地期待要見到她。

  會不會她憑著一副討人喜愛的長相,到處去招蜂引蝶?會不會此時她身邊正圍繞著一群趕也趕不胞的蒼蠅?若真如此,他會準備一支蒼蠅拍,而且是通電的那種。

  他神情森冷地走出咖啡館,沿途找尋記憶中她纖細的身影,卻是一無所獲。但他可沒宣布放棄,他手中還有一項利器,無論她身在何處,他都可以找到她。

  他佇足在一面專賣精品的櫥窗前取出三G手機,直接打電話給她,他要她立刻向他報到,並說明去向。

  在他按下撥號鍵之後,電話彼端傳來手機樂聲,清晰可聞地唱著!

  「我願變成,童話裏,你愛的那個天使,展開雙手變成翅膀守護你……你要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

  神奇的是,他驚覺在同一時間,這同樣的樂聲也在街角響了起來,他掃視人行道,找尋聲音來自何方,意外地從透明櫥窗的對角線看到轉角處,那個令他急著想找的可愛女生就在那兒。

  她正放下懷裏一大包紙袋,從溼溼的外套口袋裏取出電話,先看了手機號碼,似乎在分辨這是誰的來電……但她遲遲沒有打開手機來接聽,而樂聲就在街頭不斷地響著。

  他炙熱的心劇烈跳動,緊盯著她凍得紅紅的小臉,外套全溼了,直打著哆嗦……

  下著雪呢,她競不給他撐傘就出門,怎么會這么傻!他暗啐,也發現她可是單獨一人,身邊沒有任何可疑人物,而被擱下的那包紙袋,看似裝著許多泡面和罐頭食品!她不會是去辦年貨,準備要孤伶伶的一個人過年吧?

  他雙眉緊蹙:心隱隱泛疼,但她就像一面鏡子,瞬間也讓他看到自己對她的冷漠。只要有點天良的人,都不會放這樣一個嬌弱的小女生單獨留在異鄉,唯獨他這個冷情漢。

  他的內心有股力量在推動著他,叫他朝她走去,別在這裏暗暗自責,那沒有用,她看來需要的是關懷和呵護,而他絕對給得起。

  他合上電話,走向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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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3:14
第六章

  「電話是用來聽的,不是用來看的。」雷風雲站定在她面前提醒她,把傘移到她頭上,替她擋住雪花。

  裘蜜雪眼中轉著淚,吃驚地抬頭瞅著雷風雲,這個讓她時時念著、怨著、想著的人,不只打電話給她,現在還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眼前。「你……怎會打電話給我?」她冷得打顫,一開口,呵出的氣立刻化成一團白霧。

  「我不能打嗎?」他口吻低柔,很想擁抱她,握住她的手替她搓熱手心,給她溫暖,不想見她冷得打顫的模樣。「為什么不帶傘?」

  「忘了。」她怔怔看著他,有滿腹牢騷,競不知該挑哪一句講才好?「你……怎么會來日本?」

  「來看妳。」

  她很是驚訝,難道是「久旱逢甘霖」,她「出運」了嗎?噢!總算是老天有眼,這個殺千刀的老公竟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她差點要喜極而泣,眼淚要奪眶而出……可是不對啊!他怎么會突然胞來,就為了看她?

  她用力苦思,閃亮的雙眼忽然暗淡了下來,不得不緊急地「懸崖勒馬」,她的小腦袋已分析出他話中的玄奧之處了,他其實是來找她……談離婚的事吧!

  唉!她笨笨地空歡喜一場,說不定女醫生也來了,只要她同意離婚,他們馬上可以在日本度蜜月……

  看來正如同她的想象,他和女醫生的戀情大有進展,這因該是好事一樁,她理當擠出個笑臉,說點賀詞才夠意思,可是她現在說不出來,她一顆心疼痛著。委屈地想回去哭一場先。「嗯……我先……回宿舍了,如果你有事可以直接來找我。」她等著接他的休書。

  「妳一個人留在宿舍不會無聊嗎?」雷風雲瞥著她唇上淡如雲霧的笑痕,和紅紅的雙眼,並不想放走她。

  裘蜜雪聳聳肩,沒有回答。

  「要不要……跟我回飯店?」雷風雲問。

  「不……」裘蜜雪淡聲回絕,她不要去飯店見他的新老婆,只想躲回自己的空間裏,等她心情好些,絕對會很平和地處理一切該辦的手續。

  她這廂有禮,很優雅地傾身向他行個禮,抱起擱在一旁一大包預備過年的食物,走離他的傘下。

  雷風雲的心一震,她竟然這樣就走了,沒有問候,沒有意思要跟他一起過年,什么都沒有!

  他灼熱的目光牢牢地盯著她的背影,十字路口前綠燈亮了,她匆匆走過馬路,進了地鐵站,她甚至也沒回頭再看他一眼,他的心像被壓路機一路輾過,很難堪、很難受、很不是滋味……

  但……這不正是他一直以來對待她的方式嗎?冷酷,無情,一走了之……

  這是天譴,他一點也不懷疑,不過,他並不接受,既然他主動來了,就表示他已經接納了她,他不再只讓她當個挂名的老婆,他要她。

  就回去宿舍等著吧!他會將她追到手,而且狠愛狠愛她的,誰教她狠狠地「觸動」了他的心。

  裘蜜雪出了地鐵站,拖著快結冰的身子,疲憊地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回學校宿舍,可是悲劇發生了,宿舍前的摟花大門居然已經上鎖,連一旁的小門也鎖了,她進不去了。

  「門關了!怎么會這樣……天啊……」她臉色蒼白,口裏細碎地念著,趕緊放下懷裏的年貨,凍僵的雙手抓著宿舍外鏤花大門的鐵欄桿,雙眼哀凄地望著風雪中的庭院,和那棟人去樓空的宿舍,寒意從腳底直竄起,她無法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舍監怎么可以這樣,現在也才下午三點,就提早關門走人了,這下……完蛋了!

  她全身又溼又冷,被雪水沾溼的厚外套完全無法禦寒,還變得沉甸甸的,好像身上背了幾千斤重的豬肉似的。難道她要像賣火柴的小女孩,在下雪的冬夜,無奈地劃開火柴棒,幻想自己看到親人,還有香噴噴的烤火雞大餐?

  她絕望到極點,無限悲凄……冷不防地,她聞到陣陣咖啡香……真是太糟了,她一定是冷得腦袋也快結冰,極度渴望溫暖,才會產生這有香味的幻覺。

  「要不要來一杯?」

  這聲音好熟悉……她挪動僵直的脖子,側過頭去看,是雷風雲!

  他陰魂不散地又出現在她身旁,還把熱騰騰的咖啡遞到她面前來,從咖啡正冒著熱騰騰的煙霧,她可以確定這香味是「實景」,不是幻境,她的腦子還清醒著。

  「你哪來……的咖啡?」裘蜜雪聲音顫抖,冷得唇齒不停打架,看著他,也看著他手中的咖啡,如果他沒喝過,那她不介意,借喝一口。

  「飯店禮車上的。」他說著,把她緊抓著鐵門的頑固雙手拉下來,將熱咖啡送到她手上。

  聽他一說,裘蜜雪這才看見停在不遠處的奔馳車,兩手本能地握緊了熱熱的杯子,讓熱度竄入她的手心,輕輕地啜了一口,好舒服……「你……為什么要來?」她再喝一口。

  「來看看妳一個人待在宿舍做什么。」他瞥著她喝著咖啡的滿足神情,不禁想笑,同時也察覺到眼前的情況對他很有利——宿舍已關,她進不去,他要誘拐她容易多了!

  「還能做什么?現在只有等待了,舍監有說要提早關門。我錯過時間了,門鎖了.」她欲哭無淚。

  「妳頭發全溼了,外套也溼了,會著涼的。」他說。

  她一臉神傷,憂愁地看了「渺無人煙」的宿舍一眼,悲嘆道:「我不知道還有哪裏可以去……」

  傻瓜,真是個小傻瓜!他瞥著她水霧霧的大眼睛:心底氣著,也莫名地被擰疼了。「就跟我回飯店去。」這絕對是一聲不容有異議的命令,但他的聲調卻和緩溫柔到令他自己聽了心驚。

  她著實也被這如同「天籟」的語調給嚇到,睜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推托道:「不……用了……明天宿舍還是會開的。」

  「妳是想站在這裏到明天?那妳恐怕會凍成冰柱。」他不茍同地冷嗤,不再跟這小傻子耗時間,大手一揮,賓士車緩緩開了過來。

  車子一停,司機下車來,開了後座車門:而他一手挾持了她放在地上的年貨,一手攥住她,要把她塞進車裏。

  裘蜜雪雙手捧著咖啡,怕它濺出來,也不肯上車,小嘴直嚷著:「咖啡會打翻的……」

  雷風雲立刻抽掉她手中的咖啡,二話不說將咖啡倒向雪地,把空杯子塞給她。

  她愕然,看著他把年貨拋進車裏,人也上了車,下一刻,她被他拉進車廂中,司機順利地關上門,快速進入駕駛座。

  「回飯店。」雷風雲以日語對司機下令。

  「嗨。」司機恭謹回復。

  裘蜜雪發現雷風雲日語說得挺好,可她無心研究他的語言能力,她只擔心,到了飯店後她所必須面對的狀況……

  她閉上眼睛,可以想像離婚的文件他都準備好了,就攤在桌上,等她簽字,而那個美麗的女醫生就站在桌子旁,監視她有沒有漏寫了名字或地址,等她寫好,他們一定會大笑,擁抱,開香檳,撒彩花,然後一腳把她踹出門去……

  她渾噩地睜開眼:心底打了個寒顫,警告自己得要有當下堂妻的心理準備。

  雷風雲察覺她一直發抖,二話不說立刻拿了客座裏小櫃子中的咖啡包,拿過她緊握在手中的杯子,在小型飲水機底下盛上熱水,倒進咖啡包,以小匙攪和後再交給她,還下令要司機把暖氣開到最強。

  裘蜜雪怔怔地看著自己手上又有一杯新的咖啡,突然悲從中來,如果他純粹是關懷她,她會好感動,但他一定只是怕她凍壞了,待會兒無法好好簽字吧!

  為了他的幸福著想,也為了讓自己脫離苦海,她會乖乖地喝了熱咖啡,暫時解去身子的寒意,至於心底的寒氣,恐怕像千年冰山難以融解了。

  飯店到了,門一開舒服的暖氣吹了出來,她跟在雷風雲身後走了進去。他仍抱著她的年貨,神色自若,而她渾身的雪水滴滴答答,走到哪兒水就滴到哪兒,活像只水怪,引人注目。

  乘上電梯後,她跟著他上了二十樓,寬敞的套房門一打開,她膽怯地找尋女醫生的蹤影,可是裏頭只有典雅的大客廳、大書房、大臥室,就是沒見到他的「新老婆」。

  啊人呢?他把她藏起來了嗎?她真想問。

  「去泡個熱水澡,我可不想妳感冒了。」雷風雲推著杵在原地的她走進幽靜的臥室,還順手幫她開了浴室的門。

  裘蜜雪心匠的疑問滾成一顆大雪球,壓得她快喘不過氣,終於忍不住地,她怯生生地問:「你是……一個人來日本嗎?」

  「不然咧?」他手抵在門板上,低頭瞥她。

  「啊……沒有別人跟你一起來嗎?」她揚著眼睫,言詞閃爍,只敢旁敲側擊,沒敢標明主題。

  「你希望誰跟我來?」他盯著她語無倫次的小嘴,不知所以然地淡笑。

  她望著他魅力四射的笑臉和燙人的目光,呼吸悄悄地變得急促……她只想再問一個問題就好了。「你……再說一遍……你是來做什么的?」

  「看妳。」

  正解!還是這兩個字,噢!那她真的是要躲起來偷笑了。

  他把門關上了,她悄然地靠在門上猛喘氣,潛藏在心下那座千年冰山,不是融化了,而是莫名地消失了,還吹起暖風,一顆心立刻溫暖了起來。

  她輕快地轉圈,脫下厚重的溼外套、毛衣、長褲、鞋子,快樂地在心形的浴池裏放熱水,加香浴乳、浴油,撒花辦,好心情地替自己制作一鍋美味的湯,泡下去,全身舒暢,她又歡喜地唱起童話,尤其是那句——「當你說愛我以後,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就唱了十遍以上。

  她真受不了自己,雷風雲只是來看她,並沒說愛她呵!她就又作起春夢來了。她就得那么在乎他嗎?她忘了他對她有多壞了?忘了他還有個女醫生嗎?

  她不否認,她是太孤獨了,才會拿他小小的施恩當寶貝。但偶爾讓自己遠離傷心,假裝他是有情郎,又有什么關係?她真的很高興他來看她,真的、真的好高興呵……

  可是難題來了,今晚他若會留她住下,他們不是又要同床了嗎?

  噢!最好不要舊事重演,她沒忘了他的「家規」。為了不去碰到他,她最好是去睡沙發遠離他,反正這裏沒有老人家來巡房。

  但是她也記得要找機會下手勾引他才行,漢妮教她的絕招,她都還沒用過呢!她可要好好大展身手才行,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啊!

  「呵呵呵……」她的時機到了。

  雷風雲聽著浴室裏飄來銀鈴般的笑聲和歌聲:心底也起了某種化學變化,很愉悅,不由得想笑,這些微妙的變化全和她的存在有關。

  他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傻傻地待在宿舍外,任憑風雪摧殘,把她帶在身邊,他總算安心了,也幸好他到日本來找她,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她若發生了什么意外,他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他只希望往後彼此的關係能有所改善,就算由他先向她示好也沒關係,誰要他以前總是拒她於千裏之外。

  他走向客廳,替她把那一大袋沒營養的垃圾食物扔進垃圾桶,再撥電話給客房服務,替她叫了一壺濃醇香的熱牛奶,讓她先喝點東西墊墊胃,晚上請她吃好吃的,替她補一補。

  房裏,裘蜜雪洗得一身香,穿著浴袍走出浴室,雷風雲不在,她開了房門探頭往客廳看,他背對著她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她心底洋溢著幸福感,才想偷笑,突然看見不遠處堆滿東西的垃圾桶,仔細一瞧,居然是未拆封的海鮮泡面、豚骨泡面、還有魚罐頭……看起來有點眼熟耶……

  啊~~不就是她辛苦選買來過年的「大餐」嗎?

  她蹬蹬蹬,衝出來看,果真是啊!厚~~他才剛剛讓她作了一場美夢,一下子,他又變臉地把她的東西給扔了,太過分了吧!

  她雙眉打結,生氣地瞪視雷風雲的後腦勺,打算上前去跟他理論,不巧的是門鈴跟她作對,選在這當下響起。

  叮鈴、叮鈴……

  她心生警覺,敏感地拉起警報,這時候會是誰來?難道是那個女醫生,她來了?!

  裘蜜雪一顆心直往不知名的黑沼沉陷,滿眼不信任:心裏慌亂,眼看著雷風雲放下報紙,前去應門,她飛也似地奔進房裏,唯一的念頭是早晚都得走人,幹脆先把衣服穿好,簽完字就立刻走,她絕不留下來看他們大笑加擁抱。

  她匆匆脫下浴袍甩到床上,急忙進浴室拿衣服要穿上,可惡的是它們溼成一團,沒一件能穿的,她費力的扯來面紙猛吸水。

  「妳……就別理那些衣服了,出來喝杯熱牛奶。」雷風雲端著牛奶進房,瞧見浴室門開著,以為她都弄好了,沒想到裏頭一片春色,「美景」當前,十分養眼,她纖細滑嫩的裸身背對著他,圓潤的美臀像顆成熟的拉拉山水蜜桃,教他忍不住想對她吹聲響亮的口哨。

  裘蜜雪赫然轉身,看見她那個大壞蛋老公,一臉色迷迷地盯著她,手上還端著托盤,托盤上有個圓呼呼的雪白瓷壺和兩只杯子,隱約地她還嗅到陣陣奶香,但她哪還有空聞香,她兩手忙著遮掩自己。「你……先出去啦!」

  「妳快點出來喝,這是我替妳點的北海道鮮奶,剛溫熱送來的。」雷風雲樂得看她手忙腳亂,轉身走向房裏的茶幾,把托盤放下。

  裘蜜雪小心翼翼地關上門,驚詫不已,難道她錯了嗎?剛剛按鈴的是送牛奶的,不是女醫生……噢!她八成是得了女醫生恐慌症,還差點就錯怪了他的好意了,她得出去向他道個謝才行,可是……那件浴袍咧?好像被她順手扔在床上了,真糗,她要怎么出門去?

  她把浴室門開一小縫,驚見他人還在房裏,就站在窗邊等她,她硬著頭皮,只好請他代勞幫她拿來了。

  「風雲哥……」她小聲地喚他,但他好像沒聽到。「風……雲哥……」她又喚他一聲,他轉過身來了。

  「什么事?」雷風雲瞇眼瞥著那道敞開一小縫的浴室門,瞧見他那個迷人的小妻子正在叫他,那聲「風雲哥」叫得可真窩心,他愛聽極了。

  「幫我……把床上的浴袍拿進來好不好?」她心狂跳,躲在門縫裏瞧他。

  雷風雲瞄了大床一眼,是有件淩亂的浴袍躺在那兒,他很樂意替她服務,只不過,這個服務可不是免費的。

  他壞壞地笑了,抓起浴袍,走向她。

  她見他走來了,人退到門邊,伸手向他要浴袍,沒想到她柔細的手腕猛的被他的大掌扣住,她來不及驚叫,整個人被拉了出去,栽進他的懷抱中。

  「我可沒說要拿進去,而是妳得出來拿。」他俯視她嫣紅的小臉,單臂攥住懷中香軟的身子,低笑問:「我們也不是沒有『袒裎相見 過,害羞什么?」

  她又濃又密的睫毛眨個不停,被他緊箝的身子不敢胡亂動:心底慌亂得要命,他……他這是在挑逗她嗎?孤男寡女的,這樣不太好吧!萬一她想不開害他失身怎么辦?

  「你……不是不喜歡我碰你嗎?」她趕緊提醒他。

  他搖頭,笑得曖昧。

  「什么……意思?」她頭好昏哦!他堅硬的胸膛教她呼吸困難,他俊臉上的笑更教她迷惑。

  「妳可以碰,隨妳高興。」他愈說臉愈朝她靠近。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沒想到他竟然會「恩準」她可以碰他,不過他應該是把她當甜點,用來解解饞而已吧!因為他的主食不在這裏。

  那……那好啊!她也得趕快搬出她的追男絕招,就怕他不上鉤呢!等他上鉤了,之後她一定不留情地甩掉他。

  第一計是主動牽牛……不對不對,是蔥爆牛肉……還是什么生擒肉粽來著?完了,她突然忘光了,而他的唇近到像要吻她,害得她只能看著他,什么都想不起來,而他真的吻了,這么的意外,教她有點反應不過來,只能閉上眼:心底不停尖叫。

  雷風雲極輕柔地捕捉了她嬌傃欲滴的唇,她的味道和他想象中一樣甜,輕纏上她嫩嫩的舌尖,她像一株含羞草退縮了,他不許她逃,更緊密地吻她,大手順著她絹絲般的肌膚緩緩移動,繞到她的身前,擄住她引人遐嗯的綿球,逗著美妙的小花,讓她在他的掌心狂顫……

  他要在她身上留下他的烙印,向她宣示他打算為她「撩落去」的決心!

  她暗自驚喘著,沒想過原來接吻是這么醉人的事,他的唇充滿魔力,蠻橫的舌緊纏著她,惹的她的心像被火灼了似的,突然狂野了起來,身子不受控制地只想緊黏著他。

  她默默地感受他的唇在她的頸子上遊移,他的手也在她身上揉撫……

  她仍想不起來絕招的第一計是什么?只能憑著感覺去享受這份意外的溫存,她愛上了他的吻:心也跟著淪陷了,如果他現在就要她上床,她一定會像著魔似的心甘情願。

  他的唇往她的胸口移去了,她半瞇著美眸瞄他,微顫地問:「你還……想幹么?」

  他吁了口氣,緩緩抬起臉,深邃的眸瞅著她柔媚的小臉,性感低語:「吃掉妳。」

  「色狼。」

  「有人這么說自己的老公嗎?」他愛笑不笑地問。

  她一時無法回魂,「老公」這樣的字眼從他嘴裏說出,競教她忍不住地顫栗。這表示他不會休了她嗎?他要永遠當劈腿一族,她得忍受一生?

  她要求的不多,只是一份忠誠的愛,而不是他自稱是老公就算數。

  「不是要請我喝北海道牛奶嗎?」她移開他還霸佔在她胸前的手,拿下他另一只手上的浴袍,轉身穿上了。

  他以為她在害臊,趕緊就把牛奶倒來了,走到她面前,才發現她兩眼暈紅,還掉著淚,他有點無措了,瞅著她的淚眼輕聲問:「怎么了?」

  「沒有啦!老公……」她心虛地叫了他一聲,其實他不只來看她,還開了金口承認自己是她老公了,也算是大有進步,她應該感到開心才對。

  看看他替她端來的熱牛奶,這是以前沒有的待遇,她何不欣然接受,替他加分,幹么要把忠誠這么沉重的東西扯出來困擾自己?都是她的錯,把標準定得太高,叫他不易達成。

  「謝謝你.」她拭去淚,伸出雙手接下他送來的牛奶,感動著,也笑著喝了。

  雷風雲撫撫她的頭,真想知道她為何哭,又為何笑?他的心被她的情緒緊緊牽係著,但在他想用心去了解她的同時,才發覺她並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了解,他仍要加把勁、更努力才行,只要她能體會他有這份心,有一天他們必能成為知交,他們不只可以當家人,還可以是戀人,兼好朋友……

  怎么以前他都沒發覺她是這么多功能的?

  現在,他只想擁有她。

  他的心會很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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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3:37
第七章

  夜幕低垂的東京,雪下得更大了,裘蜜雪窩在餐桌前和雷風雲一團和氣的圍爐,香噴噴熱騰騰的火鍋大餐令人食指大動,又有「家人」相伴,兩人都感覺到溫馨。

  「要不要吃蝦子?」雷風雲放了兩只鮮蝦進鍋中,蝦子很快紅了。

  裘蜜雪不再給自己有胡思亂想的機會,她只想保有和他在一起的快樂感受,即使是短暫的,她都想珍惜;她甜蜜地對他點個頭,才伸長了筷子要挾,就被他搶先一步挾走了。她以為他耍著她玩,陰陰地瞄他,瞧他那雙外科醫生的手,三兩下解 了熱呼呼的蝦殼……

  「張嘴。」他沒有獨吞,而是拿到她嘴邊來。

  她張大了眼,真是受寵若驚,原來她只要張嘴,就可以吃蝦不吐殼了?!她愣愣地看著他臉上性格的笑,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巴,讓他把那只蝦子放到她口中,她含在嘴裏半天都舍不得吃它,因為她太幸福了,幸福到好想飛起來。他很快地又解剖了另一尾,又送來了,她很自動地張嘴……

  「還沒吃下去呢?」他瞧見了。

  「我喜歡收集多一點,一起嚼才夠香嘛!」她含著蝦仁,口齒不清地說。

  他信以為真,放進她口中,好讓她一次享受,回過頭又丟了幾尾蝦子進鍋中煮。

  她笑在心底口難開,含著兩顆蝦仁,讓它們在口中滾過來滾過去,用心地感受他的好,然後再細細嚼,慢慢咽,暗嘆他煮的蝦特別甜、特別香、特別的有味道。

  他又撈了些煮熟的蝦子上來,動手剝殼。

  而她注意到了他的手指被剛煮好的蝦子燙得紅通通的,好心疼他吶!手指是外科醫生的生命啊!他竟可以為她這么「賣命」嗎?她一雙柔荑伸上前去輕輕握住他的大手,溫柔地說:「我可以自己來啊……」

  「太燙了。」他回了這句話。

  她的心瞬間被感動了,真想親他一口,對他說她有多感動,她是燒了什么好香,才能擁有他的好?說也奇怪,他突然跑來日本看她,而且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不再大呼小叫,還體貼到家,服務周到……

  她愈想愈覺得古怪,事出必有因啊!莫非是她變得有魅力了,讓他像嗅到花密的小蜜蜂,一直繞著她?肯定是這樣的,「靜藤」出美女啊!她進來一學期了,一定也跟美女沾上邊了,嘻……

  「想什么那么樂啊?」雷風雲看了眼她的笑臉,把蝦子一只只剝好放到碗裏。裘蜜雪不肯說她為何而笑,俏皮地問他:「不喂我了嗎?」

  「不是喜歡收集?等我收集一整碗再給妳。」雷風雲輕聲說:「把妳的小手拿開,好讓我快點弄好。」

  她悄然收回手:心在歡笑,既然他要繼續,那她何妨順著他,但她也要對他好點才行。她摸走了桌上一個空的大碗公,離開了座位,先到浴室拿拭手巾,再到冰箱裏拿冰塊和檸檬片,放到幹凈的大碗公裏,再加點水,好讓他洗凈手,同時還有冰鎮手指的效果。

  她端來後,他已收集了滿滿一碗蝦子要給她。

  「妳在做什么?」他笑問,正要拿一旁的紙巾拭手,她趕緊挨著他身畔坐了下來,放下她弄來的「特餐」,拉他的手泡到冰檸檬水裏,輕輕為他的手指按摩,清洗。「寶貝你的手指啊!」

  他瞥著她笑靨如花的小臉,無法拒絕她貼心的服務,默然地欣賞她低垂著像月兒彎彎的眼睫,當她柔軟的手指輕輕的滑過他每跟手指,無言的親密感就像一道道無形的電流,竄流過他的心,愈多一份的相處,他就禁不住對她多一份寵愛。

  「好了。」她幫他把兩手洗香香,以毛巾拭幹,再用自己的唇「加工」,很溫柔、很溫柔地在他兩手背上蓋上「印章」,才把手還給他,笑嘻嘻地問他:「要不要老婆喂你吃蝦?」

  他收回兩串被電得茫酥酥的手,甩甩頭,有點快失神了。

  她見他不語,靈機一動想跟他開玩笑,拿了只蝦子咬在雪白的貝齒間,小嘴湊到他面前假裝要喂他,就等他把嘴挪過來,她會自己先吃下肚。

  他很快拉回自己的心神,炙熱的眸瞅著她淘氣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想晃點他,但他可不同意讓她鬧著玩,他要來真的,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直接繞上她的小柳腰:她輕顫了下,還沒搞清狀況,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擄走蝦子一尾,還吻上她嘟起的唇,狂烈的攻勢教她措手不及。

  「嗯嗯……」她發不出聲音抗議:心魂瞬間被他野火般的吻吞噬……鮮蝦的香甜在兩人唇間散逸,他摟得更加緊密,她倚偎在他懷裏,感覺天旋地轉,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許久後他的吻從狂鷥變得輕緩,輕緩到令她心顫,舌辦糾纏中,他的體溫變得好燙人,散發著危險的訊息……

  「好吃極了,再喂一口。」他低啞地在她唇畔上說,無法克制對她心動的感覺。

  「不要。」她拉開彼此的距離,雙頰紅傃傃的,搗著腫脹的唇,猛搖頭。

  「哈哈……」他被她又羞又逗趣的模樣惹得開懷大笑。

  她好奇地瞅著他百年難得一見的笑臉,憋不住也跟著笑了。她從沒想過有這樣的一天,他會抱著她,兩人毫無芥蒂地一起放聲大笑,多感人的一刻啊!她不只是幸福得想飛,而且是要飛上雲端去嘍!

  「來來,快開動,還有一桌的食物等著煮呢!」他放開她,壓制住心底對她的渴望,真心地想好好跟她吃頓年夜飯。

  「嗯.」她心情大好的點頭。窩在他身邊,很滿足,吃什么都開心,

  圍爐過後也快接近淩晨十二點了,兩人轉移陣地到電視前的沙發,開了電視節目,和實況轉播過年情景的人們一起跨年倒數計時……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裘蜜雪拍著手,站了起來,開玩笑地伸手向老公討紅包。

  「來來來,五百塊給妳。」雷風雲很配合,當真把手放進口袋裏。

  裘蜜雪心想她是不會上當的,他一定會給她「五指紅印」充數,到時她的手要閃快點,才不會被「啪」到,她蹲好馬步,做好快閃的預備動作。驀然,她的手被他空閒的另一手抓住了。

  「別想跑。」看她緊張,他倒是嘿嘿地笑了。

  「作弊,不算啦!」她一雙清靈動人的大眼睛求饒地瞅著他。

  「別想耍賴。」他笑得更壞了。

  她眼看著他的大掌從口袋抽出,很快要落在她掌心上,本能地瑟縮著纖細的肩,閉上雙眼等著疼痛降臨,可是落在她手心上的力量是很輕盈的,她幾乎沒有感覺他有觸碰到她,她愕然地睜開眼去看……竟然真的有個紅包袋在她手上。

  「這是什么?」她驚訝地瞧著紅包袋,感覺很輕,沒什么重量,她懷疑裏頭什么也沒有,可是偏偏摸起來鼓鼓的,可見是有「內容」的。

  「打開來看不就知道了。」他把她拉回身邊的位子上,摟著她小小的肩頭,炯亮的眼直盯著她,他寵她都來不及了,怎舍得真給她「五百塊」,不過是開玩笑。

  「到底是什么啊,老公?」裘蜜雪心急得想直接扒開紅包袋看個清楚,但她還是小心地拆開來——是一對樣式簡單的粉紅色珍珠耳環,珠光潤澤優美。「哇,你怎么知道的,學校規定只能戴珍珠耳環耶!而且是夾式的,我正好沒有穿耳洞耶……」她這次不忘大大聲地讚美他。

  「是嗎?」他可不知有這項規定,只是覺得適合她,見她喜歡,他也很高興。

  「你在哪裏買的?」她喜滋滋的問。

  「MIKIMOTO東京的旗艦店,一下飛機就先去買了,本來有原裝盒的,但我想到在上機前,老媽硬塞了紅包袋給我,說什么我得給妳壓歲錢,我就把耳環的原裝盒拆了,當是個小禮物。」雷風雲透露了自己的行程,還拿出另兩包厚實的紅包交給她。「這是爸媽要給妳的。」

  「哇……」她以為今年不會有壓歲錢了說,有家人真好,她好溫暖哦!

  「我幫妳戴上耳環。」雷風雲柔聲說。

  她仰起小臉來,微笑點頭,把耳環交到他手上,主動側過臉,好讓他親手替她夾在耳垂上。但等了半天,她脖子都快僵硬了,他卻遲遲沒有替她戴上,瞄他一眼,他很靈活的手指碰到耳環競不靈光了,弄了老半天,他還沒把耳環從護卡上拿下來,好不容易拿下了,他額上竟已冒汗了,她好想笑……

  忍住忍住,他要戴了,這么莊重的時刻她怎能笑場?

  雷風雲輕輕地撥開她柔亮的發絲,屏氣凝神地把珍珠耳環夾到她小巧豐潤的耳垂上,再戴上另一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自己先欣賞她一番。

  「是不是美呆了?」她輕揚著唇問,不知他可否感受到,當他溫熱的手指輕觸著她的耳垂,她的心正悸動不止?

  「當然……」他還沒稱讚完,戶外傳來一聲轟天巨響,砰!砰砰……他們一起轉頭朝落地窗外看去,各式各樣燦爛的煙火,像火樹銀花般照亮丁整個東京的夜空——

  「放煙火了,放煙火了……」她雀躍地拉著他起身,跑向窗邊,像孩子般的又叫又笑。

  他輕易地感染了她的快樂,打心底感到喜悅,大手老實不客氣地摟著她。

  她漸漸地習慣了,也喜歡他如此的貼近,看著外面的高空傃火,也順便看著窗上映著她和他的笑臉,她很自然地把頭倚在他的臂膀上,暗自希望這一刻永遠都不要停止。

  煙火秀足足放了三十分鐘才結束,裘蜜雪看著黑漆漆的夜空,還戀戀不舍得離開窗邊。

  「不困嗎?」雷風雲輕輕挲摩她的腰肢問她。

  裘蜜雪聽著他猶如晚風輕拂的嗓音,觸電般地心悸,他是在提醒她上床的時間到了嗎?聽來有點像在……引誘她,不會是要跟她……行房了吧?!

  她心慌意亂了起來,這下她腦子突然地很夠義氣,讓她想起漢妮說過的,她得要做到讓他想吃又吃不到才行,而且她本來就計劃好要睡客廳沙發了,不能臨時生變。「不困,你先去洗澡睡覺吧!」她說得委婉,轉身脫離他的臂彎。

  「那妳呢?」他收回突然被晾在一旁的手臂,嗅到一絲拒絕的意味。

  「我要留在客廳守歲啊,守得愈晚公婆會愈長壽哦!」她局促地坐到長沙發上,目光不敢和他再有交流,她害怕自己會禁不住他的引誘,而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她並不想讓他當成點心一口吃掉,雖然他一直沒提離婚,但上床的事她得從長計議,他太迷人了,而她……沒自信,警覺性又超低,自制力又薄弱,一定三兩下就淪陷了。

  「妳想守到幾點?」他走過來,蹲在她面前問。

  「嗯……守到愛困為止啊!」她口吻淡淡的,雙眼怯怯地和他接觸。

  「好吧,等我洗個澡,陪妳一起守。」他撫撫她粉嫩的小臉,起身進了房間。

  她一陣惶然,回頭看他的背影,他……是說……要越過她的防線來嗎?

  噢!不行啊,那她一定會失守的,怎么辦,怎么辦?

  不如……就假睡吧!這是唯一可以安全過關的法子了,只要她能挨到明天上午,舍監一來,她就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宿舍去。

  她快快地躺平了,閉上雙眼,雙手交握在胸前,苦苦祈求天上的神,請賜給她一夜好眠,醒來後什么事也沒發生……她求著、念著,不知是祈求真的上達天聽,抑或是她太累了,她還真的就睡著了。

  雷風雲洗完澡,穿好睡衣,從手提行李箱取出一幅從飛機上拿到的撲克牌來,要和她邊玩牌邊守歲,走進客廳卻是一片安靜無聲。

  人不見了,他心頭一緊,走近沙發,看見他清純可人的妻子已經睡著了。

  他還當真以為她要守歲呢!一定是太累了。

  他怕她睡在這裏著涼,又怕把她移到床上會吵醒她,於是放下撲克牌,踅進房裏把床上的大毛毯拿來,輕手輕腳地替她蓋上,禁不住俯下身子,在她放松的睡顏上偷香了一下,替她熄了燈,關上窗簾:他自己就坐到單人沙發上,勉強拿大衣蓋在身上,陪她一起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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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

  裘蜜雪在固定的清晨七點醒來,人還陶醉在半夢半醒中,懶懶地舒展腰肢,這一覺睡得可舒服又暖和,身上好像還有團毛絨絨的毯子,她摟著毯子,忘了自己是在沙發上,一翻身,「啪」地跌到地上。

  「哎呀!」她徹底地醒了,抬起頭痛苦地睜開眼,四下好昏暗,只能從窗簾底下看見微弱的陽光閃耀,順著光線,她看見她的斜前方有雙男人的大腳,再往上瞧,雷風雲就睡在單人沙發上,寬闊的胸膛上蓋著件大衣,他似乎是被她吵醒了,睜開眼,低下頭來瞧她。

  「早……安。」她苦笑。

  「妳怎么在地板上?」他傾身,大衣垂落到地上,但他沒管,伸手把她扶起來,抱到身前。

  這下她更加清醒了,因為她正巧壓在一個硬實的異物之上,她好想跳開,他的手卻繞過她的腰,圈住了她.

  她抬眼對上他關注的眼,散亂的發,俊臉是那么自然且輕松,好像這樣抱著她是家常便飯似的,要是她膽子大一點,就順勢窩到他懷裏去撒嬌,可是她沒敢那么做,她不安地蠕動著。「我應該是……跌下來的。」

  「應該?」雷風雲扯著唇,體內有把狂火正在蔓延,她不該亂動的,這一動,會惹來更多騷動,他也實在不該抱她,忘了早晨自然的生理反應,但見她人在地上,又怎么坐視不管?

  「你怎么會睡在這裏?」她脹紅著臉,擠出這句問話,暗自發覺「它」又長大了。

  「陪妳。」他強壓抑難忍的疼痛。

  「不好意思,我說要守歲結果就睡著了。」她傻笑,說得好心虛,感覺埋伏在底下的龐然大物不停威脅著她,她心咚咚跳,身子也不停發熱,好想去泡個冷水澡。

  「有什么關係。」他忍忍忍……

  「那……我現在先去洗臉嘍!」她得溜了先。

  「嗯。」他的老二強烈抗議,他仍是松開手,放走她,畢竟她的第一次不該這么匆促地被解決掉,至少得制造小女生喜歡的羅曼蒂克情境,也得她有意願,他並不急。

  她快步衝進浴室,大口大口地喘息,此刻她急需要大量的氧氣……突然她吃了一驚,她的衣服咧?她記得昨晚是扔在地板上的!

  她滿浴室找,找到一道推門,拉開後裏頭是飯店供應的洗脫烘三機一體的洗衣機,探看透明蓋,她的衣服全在裏頭,打開來一看,全洗好、烘好了,拿出來就能穿了。

  這全是雷風雲代勞的,她又感動了。他真的變了,變得很不一樣,讓她更加為他動心和喜愛。

  她抱出香軟的衣服,把臉埋在衣服裏,嗅著好聞的香氣,抬起臉時她眼眶都溼了,她拭去愛的淚珠,一一把衣服穿回,暗嘆好可惜,她都還沒體驗夠他的美好,就得回宿舍去了,媳真想一直留在他身邊啊!

  但他會再留她嗎?

  她走到洗臉臺,邊洗臉邊想,邊想邊洗臉:心底好彷徨……

  「換你洗嘍,老公。」她梳洗好,打起精神走回客廳喚他,裏頭窗簾已全開,一室充足的陽光,她卻突然煞住腳步,目光被正在窗前的地板上以單臂做伏地挺身的大帥哥攝住。

  他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短褲,陽光照耀在他姿態超酷的精實體魄上,背肌上的汗水熠熠發亮。

  記憶中,他的身子精實強壯,線條完美,猶如藝術品,可她一點也不知他還具備了運動員才有的好體力。她著迷地看著,深深地仰慕著。

  「待會兒。」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繼續以這方式紆解為她熊熊燃燒的「體熱」。

  裘蜜雪安靜地走到他身邊,就近地蹲下來,雙手擺在腮幫子上,很認真地欣賞老公的猛男秀。

  「別看著我。」雷風雲失笑,無法在她醉人的目光下,專心完成使命。

  「你要做幾下?」她不走,還很想掐掐他身上的肌肉,是否像目測的那么堅硬?

  「一百。」他全神貫注地換另一條手臂支撐。

  「你好棒,換手換得好快!」她拍起手來。

  噢!他輕嗤,不去看她嬌俏的笑臉,很快地完成他的一百下單臂伏地挺身,一躍起身的同時,他不由分說,強悍地掠奪了她的唇,烙下狂肆的吻,接著放下她,很快進了臥房的浴室裏。

  她突然被奪吻,整個人怔怔的,蹲在那裏沒回神,手指輕顫地撫著留有他的汗水味的唇,她好愛他很man的味道,他的吻總讓她有戀愛的飄然感。

  但她的感受有幾分正確?

  心忽然感到有點苦、有點澀,加上發酸的滋味,她知道,那才是真實的,卻被她刻意忽略的部分,她始終不敢相信他會愛她。

  其實她可以不必想這么多的,但若是她就這么傻傻地愛了,到最後發現只是自己在唱獨角戲,那不是很糗?

  她終於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了,無論他留不留她,她都得走了,只要多留下來一秒鐘,她的心就會飛向他,到時候要收心就難了。

  她眼中全是水霧:心好痛,即使再舍不得他,卻不得不做出決定。

  她走進書房裏,借了飯店供應的紙筆,寫了字條向他道謝,也道別,臨走前她沒忘了撿回被他扔掉的泡面和罐頭,環顧這讓她作了一場好夢的地方,既滿足又倀然地離去……

  「想不想去哪裏玩?」雷風雲衝了澡,換好衣服,想帶她到處去玩,一進到客廳卻找不到人。

  他犀利的目光立刻就發現到,她那包被他扔掉的垃圾食物全不見蹤影,他心頭緊窒,進到書房裏,仍沒見到她,只見她留在案上的字紙條,寫著——

  風雲哥,叨擾了你一夜,我該回宿舍去了,謝謝你讓我過了最快樂的年,我會永生難忘的。

  ——蜜雪

  他動也不動地佇立著,一顆心沉進一個寂靜無聲的深谷底,聽不見外界的任何聲響,只聽到他自己鏗鏘有力的心跳聲,痛苦地回蕩……

  敲痛他的,是她簡單字句中流露的生疏和距離感,她哪裏是「叨擾」了他一夜,她分明已挖空了他的心。

  他為她付出了感情,她卻可以說走就走?

  他額上浮現痛苦的青筋:心劇烈的絞疼,無法相信那個親昵喚他「老公」的女人,轉眼問能像什么也沒發生似地消失。

  他的努力全是白費嗎?他的情意她全都看不見嗎?

  不,他不相信。

  她最好當面跟他說清楚,否則他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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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5-27 00:44:04
第八章

  雷風雲的座車在二十分鐘後抵達裘蜜雪的宿舍大門口,他鐵青著一張臉下車。

  正在門前清理積雪的舍監停下手邊的工作,一眼認出眼前的美男子是裘蜜雪的老公,但他這次來勢洶洶,像被誰惹毛了似的,教人看了心驚驚,剛才裘蜜雪回來時表情也是怪怪的,這兩人會不會是吵架了?

  「裘蜜雪住哪一間房?」雷風雲問話是要命的堅決,勢必要得到響應。

  「三樓B室。」舍監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緊張地回答了他,話才一說,只見他直接推開宿舍門,往樓梯口走去,恍若入無人之境。

  她驚詫地扔了手上的雪鏟,追了進去,張開雙手,擋在他身前,像只急壞了的母雞,嚴正警告他。「先生……先生……你不能進來哦!雖然你是裘蜜雪的老公,但這裏是女生宿舍,校長若是知道你擅闖禁地,我就慘了!」

  雷風雲沒開口,霸氣逼人地送她一記冷眼,腳步沒有停頓,仍是往前逼近。

  舍監被他瞪得是節節敗退,不寒而栗,在到樓梯口時他突然一側身,突破她的攻線,她急急上前去要抓住他,兩手撲了個空,跌在梯階上,還閃到腰,哀叫連連,他已像一陣風三步並作兩步地上樓去了。

  房裏,裘蜜雪安靜地坐在靠窗的躺椅上勾毛線,兩支棒針在她靈敏的巧手下織成一長串復雜的圖騰,她想織成兩條披肩,寄回臺灣,送給那總很關心她的公婆。

  從飯店回來的路途上,她反復的想,終於猜到雷風雲為何會來看她了,原因很簡單,一定是公婆碎碎念把他念來的,他本人不可能自動自發地來看她,對那雙公婆她真的很感恩,多虧他們,雷風雲一夜變身成優質王子,她也撈到過癮的一攤年夜飯,恍若作了一場永生難忘的美夢。

  只是在夢醒時分,她記得自己只是灰姑娘,不該再對王子有非分之想,雖然她也會黯然神傷,也會失神落寞,在他的故事的結局裏,她注定只能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著他,默默地心碎……

  靜默中,她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來,她嚇了一跳,想是什么風把門吹開了?抬頭看見來人萬分驚詫,開門的是雷風雲,他冷厲逼人的目光直掃向她來。

  「你!」她想問舍監怎可能讓他上來?但她話還沒說完,他一腳把門踢上,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她走來,害得她把話又吞了回去,皮皮銼地想躲起來。

  「誰準妳走了?」雷風雲低吼,扯開她手上的毛線針,捫住她的手臂,將她從躺椅上拉了起來。

  「雪……停了,天也亮了,我想我該走了……」她舌頭狂打顫,覷著他冒火的眼她心好亂,不懂他為何會這么生氣,她不是已留言給他了嗎?

  「可惡!難道那就是妳在這裏學到的所謂的禮儀嗎?妳不知道無論如何都該當面跟我說嗎?讓我一進客廳找不到妳,妳以為這很好玩嗎?」他大吼,瞪著這冷情的女人,極度不滿意她的回答。

  「你是……來教訓人的啊?」她被他嚇壞了,他吼得她好想哭。

  「順便而已。」雷風雲把她扯得更近,一雙燃著怒火的黑眸死瞪著她那雙滿是淚水的美麗眼睛,她身子抖顫顫的,好像他是只會咬人的狼似的,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太過火了?他並不想她怕他,只是想告訴她,她不該就這么走掉,沒看見她那一刻,他的心像被撕裂般的痛。

  「那……還有……什么啊?」她囁嚅地問,委屈的淚滾落而下。

  他深深的嘆息,她的淚每輕輕落下一滴,他的心就被重重敲疼,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讓她不哭,他都願意為她做到。「想問妳,還要當我的老婆么?」他聲音暗啞地問,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裘蜜雪被他很直接也很殘酷的問話剌傷了心,他的意思是要逼她做選擇嗎?何不直接說他外頭有女人,他要求離婚,這樣會直截了當些……

  「快回答我……拜托妳。」他無法再做須臾的等待。

  她瞅著他火灼般的眸子,煎熬的請求,像是她若回答錯了,他就會再度抓狂似的,害她一時間心中的判斷失靈了,她居然無法分辨他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你……怎么不問你自己,你要……當我的老公嗎?」

  「當然。」他沒有別的答案。

  她的心門被這兩個字用力地敲開,頓時七彩光芒乍現,她真不敢相信他會這么說,淚撲簌簌地滑過她的頰,她幽幽地、癡癡地凝望著他,怕是一合上眼睛,一切就會有所改變。「是……我一個人的嗎?」

  「這么問不是很奇怪?」雷風雲再也忍不住地把她拉進懷中,牢牢抱住,他真心喜愛她,她可愛又溫柔地緊纏住他的心,他很確定。

  「你難道忘了嗎?你……說過……你不喜歡我,不準我碰你,如果不是為了你爸的病,你不會娶我,我想這次如果不是他們又逼著你,你不會來看我……」她怔怔地任他抱著,說到心酸處,她哽咽了。

  「妳錯了……」他的大手輕勾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注視著她的眼,用最柔和、最虔誠的心意對她說:「我來日本,全是因為自己想來看妳,是我自己的決定,機票早在一個月前就訂好了,和我父母無關,以前我曾說過的那些無聊話,妳就當是廢話連篇,那時我不想被逼婚,才會對妳胡說八道,其實……我挺喜歡妳的,在妳走了以後,我發現自己對妳的關心……超乎了想象……」他脹紅著臉,對她坦白自己的感情。

  「一切全是我不好,隨妳高興揍我幾拳都可以,只求你接受我得道歉,然後原諒我,別再把那堆廢話放在心上好嗎? 」他期待她的首肯,他很想好好愛她。

  她愣愣地聽著,凝望著他炙熱的目光,她終於等到這「遲來的正義」了!

  雖然直到現在他才承認以前是對她胡言亂語,但她百分之百願意接受他的道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她才不舍得揍一個喜歡她、她也喜歡著的人,他可知,這些話從他口裏說出,對她意義非凡,她不再是個棄婦,她有老公疼愛。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她滿眼熱淚,釋懷且欣喜,輕輕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伸出雙手抱住他,坦白地對他說:「我也喜歡你,你不兇人的時候,真的好帥。」

  雷風雲擁緊她,吻著她的額,大手輕揉著她的背,他多么欣喜子她的寬宥,也多么抱歉自己曾該死的傷害她。「給我機會,讓我愛妳,讓我們重新開始。」

  他這是……請求她承諾跟他「交往」嗎?把曾在臺灣發生過的可怕夢魘全都用橡皮擦擦掉,當成什么都沒發生過……

  她很樂意這么做,既然他自願要當她的王子,她怎舍得把他給「退貨」。

  「好嗎?」他低頭,搜尋她的目光,急切地探問。

  「嗯。」她羞怯地和他四目交接。

  他心中狂喜,她含情脈脈,眼波交流中,他們的呼吸也變得好暖,兩唇自然而然地愈靠愈近……他吻上她,探索她誘人的香甜,緩緩挲摩,細細呵護,一顆心百轉千回後終於塵埃落定,想當初若不是他的性子那么「牛」,早在她進雷家門的第一天就跟她和平相處,情況勢必不同,幸好,他仍追回她了,他要把她捧在手心,用愛疼惜她……

  她仰著小臉,嬌羞地回應他的吻,任他熾熱的呼吸把她的頰染紅,讓他深深的情意熨燙過她心中曾有的不安,她願意將自己的感情完整地交給他。而她纖細敏感的女人直覺也察覺到,他是她的,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愛情的光芒,而她在他的愛中得到重生……至於那個女醫生的影子,霎時已淡如雲煙,因為他們之間再也沒有空位擠下別人了。

  春陽透進窗臺,照在他們親密的身影上,這心心相印的一刻,她聽到他在她耳畔說:「忘了告訴妳,我離開原先那家醫院,和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合開了一家綜合醫院,已經開始營運了。」

  一抹甜笑在她唇上漾開來,她睜開美眸注視他,他的話應驗了她心底所想的,再也沒有那個女醫生了,她喜悅地摟住他的脖子,甜蜜地誇他:「老公,你好棒哦!.」

  「照我的排班表,我每個星期都周休二日,一放假我就會來看妳。」他先跟她約定了。

  光只是「看」嗎?她笑著,可以常見面令她好開心,但她也擔心他。「當空中飛人,飛來飛去很累的。」

  他輕啄她的唇,摟著她問:「或者妳要跟我回臺灣?」

  「可是……寒假很短的,再一星期就要開學了。」她食指輕敲著唇,認真地思考著,有點困擾。

  「那就暑假吧!」他揉揉她的腦袋,不要她傷神。

  「嗯。」她溫柔地吻他做為保證,有他的愛,家也會充滿了溫暖,她願意回去。

  「那你這次來,什么時候會走?」她想知道他的歸期,好有心理準備。

  「年初五我得回去當班,前一天就得走了。」

  她扳手指算了算。「那我們還有四天三夜可以在一起。」

  「這些天跟我住飯店,我總不能搬進女生宿舍來住吧!」他並非又想騙走她,而是他不想讓她孤單地留在宿舍裏。

  裘蜜雪想想也有理,同意了他。「等我一下,我得帶行李,張羅點衣物才能跟你『私奔 。」

  雷風雲笑了,欣賞起她逗人的幽默感,很樂意「暫時」的放開她。

  裘蜜雪很快的收好行李,雷風雲替她背在肩上,兩人正要離開,房門外卻傳來一拐一拐的怪聲,接著有人急驚風似的敲她的門。

  叩叩叩……叩叩叩……

  「裘……同學……裘……同學,妳……沒事吧?」

  是舍監,她的聲音聽來氣喘如牛,好像剛跑完一圈操場那么虛弱,裘蜜雪連忙快步去開門,赫然看見舍監拄著雪鏟當拐杖,一副行動不便的樣子。

  舍監劈頭就問:「裘同學……妳老公咧?」

  裘蜜雪下意識地看了雷風雲一眼:心想這一定是他幹的好事!

  雷風雲沒有逃避,立刻定向前來道歉。「很抱歉,我的一時心急使妳受傷,我很願意負擔妳的醫藥費。」

  舍監癟著嘴,她撐著閃到的腰連爬了三樓,可不是來討醫藥費的。「我才不計較什么醫藥費,我是來鄭重說明,本宿舍備有會客室,以後要見面,請在會客室,即使現在是寒假也不例外,雖然你是裘同學的老公,但看管學生留宿的安全是我的職責所在。」

  裘蜜雪沒敢作聲,相信老公會處理好的。

  雷風雲拿出誠意地說:「妳的說明我很清楚了,妳認真負責的態度真是教我肅然起敬,為了感激妳在寒假期間仍盡責照顧我妻子的安全,我打算這個寒假過後主動跟校長聯絡,以妳的名義捐贈計算機相關設備給貴校宿舍使用,這是我的中文名片,還請多指教。」

  舍監接過名片,她是讀過漢字的,至少能分辨得出名啣中出現的「醫院」、「院長」字樣,又見他態度這么懇切,她這次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沒看見了。

  「下不為例。」她收下名片,拄著雪鏟,小心地走下樓去了。

  裘蜜雪松了口氣,兩人也下樓,登記了外出四天後,離開了宿舍。

  在車上裘蜜雪很好奇的問了老公:「你真的要捐電腦設備給我們這棟宿舍啊?」

  「當然,有網絡我們也可以天天上網聊天。」雷風雲說到做到。

  「哇……太好了,你真是最讚的老公。」她又誇他、又親她,握著他的手仰慕地問:「你日語怎么說得那么好?」

  「我小時候曾在日本當過小留學生,一直到高中才回臺灣念書,我家那個怪老頭堅持送我出國,說什么要訓練我當男子漢……」雷風雲反扣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對她說起童年往事。

  「原來還有這么一段。」裘蜜雪很樂意聆聽,兩人有說有笑,甜甜蜜蜜地回去飯店了。

  這天他們出去遊東京市、吃飯、聊天、談情說愛,晚上一同「上床」睡覺覺,日復一日,兩人的戀情大有進展,但他們還來不及進展到激情引爆的「最後階段」雷風雲回臺灣的日子就到了。

  搭機離開日本之前雷風雲先送她回宿舍,不要她一個人到機場送他。

  「我最快月底的星期六就來了,到時候妳應該開學了,要好好努力,沒事別到處去晃,我會擔心的。」在宿舍的鏤花大門前他下車,背著她的行李,陪她走到一側的小門,一路叮嚀她。

  裘蜜雪一徑的點頭,怕一開口梗在喉頭的不舍之情,會讓她哭出聲來,她突然後悔起自己幹么不答應他一起回去放寒假,還有十多天才能見到他,日子要怎么捱下去?

  「進去吧!」他把行李交給她。

  她接了下來,對他微笑,揮揮手,雙眼轉著淚,踩著地上的細雪,往院子裏倒退著走,就想多看他一眼……

  「會跌倒的,好好走路。」雷風雲低道,她雖沒說,卻知道她舍不得他,而他又何嘗舍得下她?

  「你上車去,別理我。」她兩手圈在嘴邊,輕揚著嗓子對他喊。

  他仍佇立著,凝視著她,聽著她銀鈴般的聲音在風中回蕩,難舍到心痛,是什么原因讓他們得分隔兩地?他多想天天看得到她、聽得到她,多想再抱抱她、吻吻她,他根本不想放走她。

  他無言地向她展開雙臂,她看到了,眼中的淚滑進笑著的唇裏,拋不行李,奔向他,投進他溫暖堅實的懷抱裏,讓他把她抱得好緊好緊,緊到幾乎不能呼吸,她要再擁有一次他的氣息、他的笑臉、他的愛……

  他緊密地抱著她,憐愛地吻她,熱情地探索她羞澀動人的滋味,和她緊緊糾纏,多希望時間為他們稍稍停留,讓他們的愛蔓延……

  雪花無聲地飄散而下,悄然地包圍著兩人,即使將別離,他們的心已上了強力愛情接著劑,兩顆心黏得緊緊的,任何力量也無法使他們分開。

  他們只有一個熱烈的期待,期待相見的日子……快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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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了。

  靜藤又恢復朝氣蓬勃的景象,裘蜜雪除了上課,其它時間全窩在宿舍裏和雷風雲「愛的聯機」,手中的三G手機常常都是熱線中,她臉上更是天天堆滿了甜滋滋的笑容。

  同寢室的漢妮很容易地就注意到好友是陷入熱戀了,真不知對方是誰?才放了個寒假,就讓蜜雪整個人變了樣,如果以前的她只是一朵美麗的塑料花,現在的她,看來就像一朵活色生香的牡丹花那么燦亮耀眼。

  上花藝課時她們倆被分在同一組,全班都很淑女的跪坐在塌榻米地板上,仔細聆聽老師講解線條簡約、意境豐富的主要流派,漢妮可又有新發現,通常上課專心記筆記的裘蜜雪,今天竟然一直在筆記本裏畫圈圈和叉叉,半節課下來,她整頁筆記裏全是圈圈叉叉。

  開始要實物操作,把花插上針板上了,她小姐卻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萬年青,快拔光萬年青的葉子了……啊咧咧……幸好她一把搶下,救回那些僅剩的葉子,否則這萬年青還能看嗎?「妳是在思春喔?」漢妮小聲地問她。

  「沒有啊,我是在想老公啦!」裘蜜雪搗著小嘴,淡雅一笑。

  「厚~~好家夥,妳發動攻勢了?我教妳的全派上用場了厚?」漢妮問自己的得意門生,笑彎了眼。

  裘蜜雪無辜地揚起眼睫,很抱歉地向她坦白說:「我一時……忘了有哪些計策了。」

  「厚厚……這怎么可以,妳不是還做了筆記嗎?他不是對妳很差,外面還有個『小的 ?妳忘了最後還得甩了他嗎?厚……」漢妮「厚」個不停。

  「可是……他改變了啊!」裘蜜雪甜甜地笑了。

  「啊……」漢妮很想知道是什么改變了他,花藝老師殺風景地走過來了,很「親切」地提醒她們。「小姐們,這節是花藝課,不是說話課,等一下花盤裏還空蕩蕩的學生要罰清理教室哦!」

  兩人趕緊噤聲,裝作很努力,同心協力地動手把作品完成:看老師一走遠,漢妮還是禁不住告訴好友說:「晚上回宿舍要告訴我是怎么回事。」

  「嗯。」裘蜜雪點頭答應了。

  夜裏,宿舍滿是回籠的女學生,走道上、房間裏充斥著吱吱喳喳的談笑聲,挺熱鬧的。

  三樓B室裏,裘蜜雪泡好澡出來,漢妮還坐在床上趕著織一條毛綿圍巾,這可是「寒假作業」,她和幾團毛綿「作戰」了整個寒假,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織好三分之二,難逃遲交的命運。「好蜜雪快跟我說點話,我快被這些毛綿煩到過敏了。」漢泥煩躁的喚著她。

  裘蜜雪穿好睡衣,笑咪咪的坐到她的床沿,幫她整理纏在一起的毛線球,好讓她織得順利些。

  「快從實招來,妳是不是被妳老公灌了什么迷湯,才會把我的計策全都忘光了?」漢妮懷疑這位門徒太天真了,說不定被設計了還不知道。

  裘蜜雪沒有隱瞞,把這個寒假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漢妮聽得心生羨慕,手上的圍巾愈織愈快。「我倒想親眼看看妳那個老公是什么狠角色,把咱的門徒都收服了,順便幫妳『認證 ,確定一下妳沒有被騙。」

  裘蜜雪笑漢妮的多慮,但她知道好友是關心她。「他說他每星期有兩天假,都會來看我,這星期六他會來喔!他搭早班飛機來,星期日搭晚班飛機回去。」

  「這么黏?」漢妮感嘆地搖頭。「我都沒被男生黏得這么緊過。」

  「呵呵……」裘蜜雪愉快地笑著,而她的手機也響了,是雷風雲打來的!她趕快抱著手機回到自己的床鋪,窩進暖暖的被子裏,迫不及待地跟他說悄悄話去了……

  盼啊盼的,美麗的星期六終於來到。

  裘蜜雪很早就起床,等著雷風雲來接她去約會,漢妮早在房裏放了一支單眼遠距望遠鏡,預備好好「觀察」那個叫雷風雲的好家夥。

  十一點半,宿舍門口起了不小的騷動,所有進出宿舍外食的女生都看到門口的黑頭車裏走下了一個酷勁十足的宇宙無敵帥哥,他身著米色休閒西服,外頭還穿了件瀟灑的黑色風衣,光看一眼他優人一等的外表,都足以令人怦然心動。

  「好英俊的男人,是誰的男朋友?還是未婚夫?」

  「看來不像日本人耶,身材好挺拔哦!」許多女生不禁議論紛紛。

  很快地這股猜謎的熱潮就蔓延進宿舍的各層樓裏,所有人都對「禁地」裏突然出現的帥哥感到好奇……

  這時三樓B室的對講機響了起來,裘蜜雪飛也似地奔過去接起對講機。

  「裘蜜雪,妳老公來看妳了,妳準備外出去休假。」舍監收到門房的傳話立刻幫忙找人,而且她臉上還閃著笑意,這裘蜜雪的老公真是個君子,真以她的名義捐了二十臺最新穎的寬帶計算機設備給宿舍,還遠從臺灣致電給校長,讚揚她寒假克盡職責的事跡,今早校長還來宿舍當面表揚她一番,讓她樂在心裏,半天都收不起笑容。

  「謝謝,我這就下去。」裘蜜雪挂上對講機,忙得像只小蜜蜂,又回頭去提小型行李袋,再奔到鞋櫃拿鞋,興奮地對漢妮嚷著:「他來了、他來了!」

  漢妮一察覺有風吹草動,立刻也拿了望遠鏡,趴到窗口,越過庭院直接探看向鏤花大門外,像偵探似的緊張兮兮地問:「他的座車是不是黑色的奔馳加長型禮車?.」

  「嗯,那是飯店派的。」裘蜜雪匆匆地說。

  「他是不是禿頭,還有一臉夾死蚊子的皺紋?」漢妮看著鏡頭裏穿著古板唐裝,手裏還提著俗氣紅禮盒的糟老頭,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好友一定是被下了迷藥,才會被老頭騙了。

  「沒有啊!」裘蜜雪怔了一下,把腳套進粉色淑女鞋裏。

  漢妮只好快速轉動鏡頭,這回看到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男生,她真的無法確信好友有如此的「癖好」,慎重其事地問:「蜜雪,妳一定要實話實說,妳是不是有戀童癖?」

  「我保證,我很正常。」裘蜜雪被漢妮問得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可是除了那糟老頭,就只看到個小男生啊!」漢妮狐疑著。

  「小男生和糟老頭?」裘蜜雪很快穿好另一只鞋,跑向窗邊,往漢妮的望遠鏡裏看出去,宿舍外的鏤花大門前的人是雷家的爸爸和小弟,媽媽正從車裏慢慢地下車來了,她美眸乍亮:心底淌過暖流。「他們都來了!」

  「他們?妳的老公是以復數計算的啊?」

  「妳看到的是我的家人啦!我老公一定是已經在會客室裏等了吧!想看快下樓來哦!」裘蜜雪笑靨如花,像蝴蝶似的翩然飛走了。

  漢妮拋下望遠鏡,也跟著跑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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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雷風雲依宿舍章法在會客室瑞安靜等候,等了許久沒見到愛妻,倒是看見走廊外擠滿了人潮,那些小女生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么。

  裘蜜雪奔下樓要進會客室時也發現走廊外的奇景,她距離較近時,聽到學姊、學妹們正說著!

  「他不知在等誰呢?」

  「他好酷哦!正眼都不看我們一下。」

  「我真希望我未婚夫像他那么俊。」

  裘蜜雪感到與有榮焉,她老公的魅力吸引了她們駐足觀賞,不過「開放」時間已過嘍!她要把他私藏,佔為己有了。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她客氣地對擋在門口的女生們說,當她們退到一旁,她很驕傲地走向她日夜思念的人,用世上最甜的聲音喚他。「老公~~」

  雷風雲轉過身來,俊臉全是笑意,迎向她,注視她紅紅的小臉,若不是在嚴肅的會客室裏,他真想將她抱個滿懷。「老婆。」他牽住她的小手。

  「我剛剛在樓上看見爸媽和小弟也來了耶!」她目不轉睛地瞅著他笑。

  「他們一票人是全跟來了,妳先去登記外出,我們一起去吃飯。」雷風雲眼中也盡是熱情。

  「好。」裘蜜雪點頭,在眾目睽睽下和他一起走出會客室,到舍監那兒登記。

  聽有擠在那裏看熱鬧的女生,聽到了他們彼此親昵的稱呼和談話,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而很快地消息又傳遍全宿舍!

  「一年甲的裘蜜雪已經有老公了,她老公帥得令人看了眼紅哦……」

  漢妮正好衝到樓梯口,見到他們兩人就在舍監的櫃臺前,她仔細用電光眼鑒定雷風雲一番,他確實是個讓人無法抗拒的美男子,莫怪裘蜜雪招架不住了,瞧好友那么幸福的和他手牽手,她也就認了,但最好他別讓她知道他欺侮蜜雪,否則,她可會讓他嘗嘗柔道高手的厲害,哼哼~~

  裘蜜雪和老公愉悅地走出宿舍,一到院子,就看見鏤花大門前那兩老一小。

  雷老夫人和雷老爺子也看到了她,老遠地就向她招手。「媳婦啊!我們在這裏~~」

  「蜜雪嫂子,妳的學校好大哦!」雷小弟活力十足,雙手猛揮。

  裘蜜雪拉著雷風雲跑,直奔向那雙可愛的老人家。「爸、媽,大老遠的你們怎么來了?」

  「給妳一個驚喜啊!」兩老開懷地說,硬生生就將雷風雲擠開,各佔到媳婦的左右邊,把她從頭到腳好好看過一遍。

  「還好,沒變瘦,倒是變得更美了,哈哈。」雷老夫人很欣慰。

  「而且看起來精神很好,來來,好媳婦,這是我們在機上買的免稅香水,要送給妳的。」雷老爺子把知名的紅門香水拎給她。

  「謝謝爸媽,我也替你們織了披肩,過幾天寄回去家裏給你們。」裘蜜雪抱著香水,又被他們的愛心感動了。

  雷小弟不甘被冷落,也擠上前來問候嫂子。「嫂子,以後若是老哥假日都要來看妳,我可不可以順便跟來玩啊?」

  裘蜜雪還沒回答呢!雷老爺子就「鏘」了雷小弟的頭一記。「你大哥和嫂子一星期才見兩天,你來攪和什么?」

  「對啊!阿弟,你要補習,這回可是請假才能讓你一起跟,下次可不行。」雷老夫人說之以理。

  雷小弟嘴皮翹得足以吊上五斤豬肉,很不服氣地問:「那你們這次為什么要吵著大哥跟來攪和?」

  老人家互看一眼,沒料到這小子當著他嫂子的面,把他們的「底」都抖出來了。他們是不相信風雲那小子真的有來日本看媳婦,才吵了好多天,硬是要他把他們也帶來眼見為憑。既然底牌被掀了,他們也就把自己的憂慮向媳婦說了。

  「蜜雪好媳婦,我們全是因為想念妳,太久沒見到妳,才會放心不下,吵著風雲要跟來。」

  裘蜜雪能諒解他們的用心。「爸媽,我很感激你們,能見到你們和小弟,我真的好開心哦!」

  雷風雲上前勾住小弟的頸子,要他別再賴皮,也開車門招呼父母和妻子。「大家上車,到飯店可以吃飯又聊天,站在這裏待會兒著涼了,天氣還很冷呢!」

  裘蜜雪扶著兩個老人家坐上車,雷風雲和小弟進了車廂,一家人歡喜相見,老人家從小兩口的眼眉間發現了他們感情培養的成果,真的比以前進步太多太多,兒子總算沒晃點他們,這讓他們安了一顆心。

  夜晚,一家人吃過飯後,老人家見小夫妻倆還待在客廳裏,很「有心」地趕他們回房。「你們不用陪我們,早點回你們的房間休息去吧!」

  裘蜜雪沒意見,雷風雲倒是順了他們的意,帶著裘蜜雪一起回到隔壁的住房,他早就訂好兩間頂級套房,就為了讓老父和老母好好睡一覺,別趴趴走,侵犯他人的隱私權。

  他們遠離了眾人,走回相距三公尺的另一間房,門開了,他們走進一室幽靜的氛圍中:心底都悸動著。

  裘蜜雪亂緊張的,看著他把門關好,上鎖,向她走來,熱烈的眼神看得她只能害臊的立在那兒有點無措……

  雷風雲知道他的小戀人慌得很,但他可不想輕易放走她,他雙臂一展將她壓在墻上,樂得逗她更心慌。「我好想妳……」

  裘蜜雪背緊靠著墻,聽著老公充滿誘惑力的嗓音在耳邊低回,無助地瞅著他迷人的眼神,暈眩地呢喃。「我……也是……」

  雷風雲盯著她紅潤的唇俏聲問:「想我什么?」

  「你……又想我什么呢?」她低問,胸口急促地起伏。

  他的俊臉突然逼向前來,她以為他要吻她,但他沒吻,一雙大手順著她纖細的曲線輕撫;她低低地喘息:心烘熱,不敢亂動,以為他會解開她的衣服……

  「先去洗澡。」他沉沉的聲音像風的低吟,性感萬分。

  「那……你呢?」她悄然地瞥著他灼熱的目光,紛亂地想,他在暗示今晚她將要失身了嗎?

  「我上網跟明天值班的醫生交代些事情。」他倏然立直了身子,沒再碰她,開了房裏的燈,進了書房。

  裘蜜雪驚險萬分地吁了長長的一口氣,他光只是用一個眼神就教她雙腿狂打顫,魅力真是擋也擋不住,她真的好愛他,也很好奇他們之間該發生,而一直沒有發生的事。

  她失神地進了房間,動手整理自己的行李,把衣服挂進衣櫃,也幫他打開行李箱整理,拉煉一開她雙眼瞪直了……裏頭躺在第一排的不就是她嫁給他那天送給他的見面禮,她辛苦勾的那條圍巾?

  真是太難得了,他總算願意圍它,她真的是比中樂透還要高興,她把圍巾抱在懷裏,笑了半天,欣喜地把圍巾和他的衣褲全整齊地挂進衣櫃裏,好心情地進浴室去。

  過了半個鐘頭,她洗好了,到書房探望他,他仍忙碌著,雙手在計算機鍵盤上動個不停,她歪著腦袋想,他這分明不是來度假,而是來工作的,怎么可以這么累呢?放假本該好好休息。

  她心底閃過一個調皮念頭,想去鬧鬧他,試試有她這個「美色」當前,他還能坐懷不亂地工作嗎?

  她輕盈地走向他,軟軟地在他耳邊問:「忙完了嗎?老公。」

  「快了。」雷風雲嗅到她身上的芬芳,分神地瞥了她一眼。

  「該你去洗澡嘍!」她抓住剎那間的機會,把穿著蕾絲睡衣香暖的身子依偎向他,兩手移開他在鍵盤上的手,把鍵盤架推進桌底,很主動地坐到他的腿上,用她那雙星光般的美眸對他放電。

  「你放假呢!怎可以一直忙醫院的事,害得我都可以從計算機裏聞到醫院的消毒水味了。」裘蜜雪輕拉住他的衣襟,用撩人的嫵媚眼神瞥他因訝異而微啟的唇:心底在偷笑。

  「再……一下子就好了。」雷風雲聲音低啞,呼吸間全是她幽然的香氣,被她柔媚酌姿態惹得全身發熱。

  「那你是要趕我去客廳看電視嗎?」她香軟的唇若即若離地拂過他的。

  他身子緊繃,愛欲之火瞬間為她狂燒,雙腿間堅實疼痛,同時也察覺,他的小妻子很不一樣,她一向不是這么主動。他緊急收回心神,默然注視她,發現她那張小嘴上閃著頑皮的笑靨,那雙柔媚的眼睛根本不敢直視他,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只是來尋他開心的吧!

  那他只好警告她,玩火是危險的,她不能不知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的道理:他壓低了眉,大手落在她皙白的美腿上,不懷好意地磨蹭著,溜進她的睡衣底下,魔魅地低語。「妳哪裏也不能去,妳得幫老公洗澎澎。」

  裘蜜雪驚訝得忘了偽裝,雙手本能地揪住他的手,拾眼瞥他,驚見他正玩味的注視她,而且笑得好邪惡……

  「我……我只是鬧著玩的。」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嘿嘿……」雷風雲佞笑兩聲,像似沒聽到她的話,一把將她抱起,離開座椅,走出書房。

  「真的啦老公……人家只是不想你一直工作,才跟你開玩笑的啦!」她心亂如麻,一路求饒,雪白的兩腿在空中亂揮,但他已把她抱進房中,並踢上房門,來真的。

  「老公,你是個大人了,又不是小寶寶,自己洗就可以了……」裘蜜雪大驚失色,紅著臉,做垂死的掙扎。

  雷風雲自顧自地把她放下,開始解開上衣、皮帶、褲子……

  她哇哇叫,手搗著雙眼,不敢看,十秒鐘後她忽然聽到浴室門被帶上的聲響,還傳來他仰天狂笑的聲音……

  她把手移開,他已然進了浴室,她……反被他捉弄了!

  好可惡的老公,這樣嚇她,她拍拍胸口,走出客廳打開冰箱找水喝,替自己散去一身燥熱,也壓壓驚。

  她拿了一瓶礦泉水,打開瓶蓋仰頭喝,下經意中她望見落地窗外又飄雪了,雪花在小陽臺的投射燈下,閃著瑩光,漂亮極了。

  她放下水瓶,走向落地窗,打開了,走進細雪紛飛中,好冷,也好令她懷念,她永遠記得生平第一次遇到下雪天,還被關在宿舍外,聿好她的老公出現才解救了她,從那一天起,她發現了他的愛,也發現世間真的有種滋味叫車福,它悄悄地就降臨了,緊緊地圍繞著她,全是因為他的愛,她才有車福感……

  想當初,若不是阿爸要她嫁進雷家,她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吧!以她的個性是不可能主動去交男朋友,她傻傻的認命還真得到了個好老公,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她很樂意一輩子跟她的風雲哥在一起,雖然他剛才很皮地嚇她……

  「我願相信……相信我們會像童話故事裏,幸福和快樂是結局,哦……一起寫寫我們的結局……」她站在雪中,想著……唱著……笑著……心底充滿平靜和喜悅。

  雷風雲「快洗」完畢,按上睡衣進客廳時的第一個念頭是,暖氣壞了嗎?怎么這么冷?

  走到沙發後頭,他才驚見落地窗是開著的,外頭傳來柔細動聽的歌聲,走近一瞧,他心愛的小妻子只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外頭唱歌,她唱著!

  「幸福和快樂是結局……一起寫我們的結局……」

  他扯著笑,不忍苛責,安靜地踅回房中,想去拿她送給他那條又寬又長的圍巾讓她禦寒。在出發前,他特別把那條圍巾給帶來了,在這個天氣很適用,剛才他拿睡衣時就見到它已經被她挂在衣櫃裏,相信她見到「它」在他行李箱時,是開心的……

  戶外,裘蜜雪在剛走出陽臺時不覺得冷,還很喜歡被雪花落在身上的感覺,但站久了,敵不過寒意,手腳也不由得冰冷,而她才一開始覺得冷,肩上就落下一個暖暖柔柔的東西,低頭一瞧,是「定情物」,一回頭雷風雲就在她身後。

  「恨不得感冒嗎?我可不準。」他說得強硬,眼神卻分外溫和,站到她身前,手勁輕巧地幫她把圍巾在脖子上繞一圈。

  她沒殺風景地去問他為何要把圍巾從臺灣帶來,而是把他送來的溫暖放在心裏,感受他的愛,甜甜地說:「圍巾還很長呢!我們一起圍。」她曾經沒有自信這么對他說,但此刻她知道他百分之百不會拒絕。

  「嗯。」

  她踮起腳尖把圍巾的另一端繞上他的頸子,他也很溫馴地傾身好讓她將他圍住。

  「還想站在這裏多久?」他順勢擁著她,親吻她的頰,和她共圍這條「幸福牌」愛的圍巾。

  「我只是想看雪,你不想看嗎?」她天真地笑問。

  「我正在看……一球可口的蜜雪。」他吻上她微溼的秀發,把她冷冷的小手握在放進他睡衣的口袋裏,兩人間的距離因此更拉近了。

  她心顫著,被動的把手縮進他的大手中,身子依進他像暖爐的懷中,讓他熱力四射的溫度緊緊將她包圍。「我好冷。」

  他極樂意地抱她更緊,低頭吻上她吐氣如蘭的小嘴,放送無限的熱情給她。

  「還是好冷哦!老公~~」她根本沒那么冷,是心底迷蒙的遐思推動她這么說,某種模糊的、不知名的力量,教她好想一直膩在他懷裏……

  雷風雲瞥著懷裏香氣宜人的小東西,索性抱起她進到溫暖的房內,將她放進厚厚的被窩裏,解開她頸上的圍巾。

  「你要去工作了嗎?」她咬著弓起的食指,躲在被窩裏細聲問。

  「早就罷工了。」他解開自己頸上的圍巾,飛快地窩進了被子裏,強壯的身軀交纏住她的,狂熱地吻她,堅定灼熱的愛火隔著衣衫緊抵上她腿間的柔軟,宣告他的意圖。

  她緊張地喘息著:心跳如擂鼓,體溫節節高升,不但不冷,還燥熱無比,好像有種奇特的爆發力,等著他引燃……

  他解去了她的衣衫,吻著她裸裎的雪白嬌軀,撫弄她粉嫩的蓓蕾,大手不安分地採往她的雙腿深處:她羞怯地咬著唇,好怕自己口裏會逸出放浪的呻吟……

  「我想聽……」他吻她敏感的耳之際,適時地提醒她。

  她害羞地別開臉:他笑著,溼潤的唇擄住她的,火舌溫柔地逗著她,漸漸轉為激烈狂野,同時挑動兩具火熱的身子。

  她沒經驗的小手被他拉到胸前,她照指示行動,解開他的衣,也解放他全身的灼熱,不自主地輕觸他糾結的胸肌、背肌,嘆息說:「你好壯哦!老公。」

  他被她崇拜的眼神撩撥起更深層的騷動,精壯的身子一躍,覆上她,將炙熱的愛火放縱在她的緊窒香澤中,充滿她,感動她,熱烈地愛她……

  她迎接他的每個律動:心隨著他熾狂飛揚,小嘴仍是安靜無聲。

  「別害羞,這裏只有我們兩……」他深抵花心,狂野地要求.

  她雙手圈住他的頸子,羞澀卻熱情地在他耳畔輕吟.「我……好……愛……你……啊……你……你會……永遠都……愛著……我嗎?」

  「當然,幸福快樂是我們的結局。」他深吻她做為保證。

  她綻出微笑,美妙地呻吟,修長的雙腿圈緊他有力的腰桿:他全力衝刺,滿心火熱的愛,此生只給她一人。

  雪夜裏,室外已是零下低溫,他們的心底卻滿溢著熱情,交織著訴不盡的愛,約定一生相依、相守,快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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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之後——

  臺北仁心綜合醫院對面,新開了一家「甜蜜花店」,花店樓上是專業花藝教室:花店主人是從日本靜藤女子大學學成歸國的裘蜜雪,她一人身兼二職,是老板也是花藝教師,還請了兩個工讀生當幫手和外送。

  會選在仁心醫院對面開張,全是她那位院長老公的主意,他為了要黏著她,索性就把他醫院對面的樓房買下來,還幫她做了完整的規劃和新潮的裝潢,且天天送她來上班,中午還會買愛心便當來給她,良好的服務品質真的沒話說。

  而她的花店生意還不賴,開張半年來,已接了很多婚禮布置的case,遇到母親節、情人節更是忙翻天,花藝教室則固定在星期三上兩堂課,分別是初級班和進階班,報名的學生還不少,她活得充實且樂在其中。

  陽光充足的午後,花店裏沒客人,手下們忙著趕制客戶訂的花束,裘蜜雪也沒閒著,她忙把剛進貨的香檳玫瑰和搶手的百合分別放到花筒裏,好應付下午下班的客戶人潮。

  此時店裏的自動門開了,感應式的招呼聲響起「歡迎光臨」,裘蜜雪回過頭去,笑容可掬的要招呼剛進門的客人,笑容一時卻在她臉上僵住!

  那是個穿著淡紅色套裝的美麗女人,是她曾見過的那個女醫生!

  事隔多年,裘蜜雪已經忘記女醫生的存在了,也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上門來做什么呢?

  「妳好,有什么可以為妳服務的嗎?」裘蜜雪穩住情緒,把百合花放到花筒,走近她問。

  蕭雅君深深看著裘蜜雪,又看看她規模不小的花店,眼中閃過一陣苦楚,唇邊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些年來,她聽說雷風雲開了醫院,聽說他常去日本看妻子,聽說他們相當恩愛,聽說他不惜巨資為他的妻子開了家花店……她那么在乎雷風雲的一切,但她沒有再傷害自己去博取他的同情,她很努力想遺忘他,爬出感情的泥沼,為自己找到另一片天空。

  如今她做到了,她即將結婚,對象是一個交往一年的醫生,他沒有雷風雲俊酷迷人的外表,卻對她很體貼.,但她始終無法釋懷的是,她堂堂一個專科醫生,當年為什么會輸給一個鄉下女人,她輸在哪裏?

  她在結婚之前只有一個心願,她要親眼見到這個叫裘蜜雪的女人。

  如今見到了,裘蜜雪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小村姑模樣,她長相細致動人,膚白似雪,骨架勻稱,神韻幽靜甜美,態度善良溫和,配上一雙閃耀如星的眼睛、雪白的纖手、柔順的長發……雖是一張未施脂粉的素顏,仍流露著小女人的嫵媚,站在一室鮮花中,她恬靜得像一幅雅致的仕女圖。

  裘蜜雪不只好看,而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蕭雅君明白自己確實是輸了,她沒有裘蜜雪的溫婉特質,她個性太強勢而剛烈了……一切就到此為止吧!她不會透露自己是誰,也將不會再在乎任何有關雷風雲的傳言。

  「我來訂新娘捧花,後天就要,有什么樣式可以讓我選擇嗎?」蕭雅君平靜地問。

  裘蜜雪好生訝異,女醫生竟是來訂花的!她沉住氣,從容地說:「有的,我拿照片給妳選,請過來這裏坐。」她走向接待客戶的圓桌,拿了樣本簿,親切地為女醫生拉開座椅。

  她才坐定開始看照片,店裏的自動門又開了,進來了一個樣貌斯文的男子,裘蜜雪才要招呼他,那男子徑自走過來,坐到女醫生身旁,和顏悅色地說:「老婆,我繞了一圈終於找到車位,妳選好花了嗎?」

  「還沒呢!等你一起選。」蕭雅君挽住他的手,指著照片裏圓球造型鑲珍珠的新娘捧花問他意見,兩人討論了起來。

  裘蜜雪心底所有曲曲折折的想法全都變成一直線,再也沒有疑慮,她就像是對待一般客戶一樣熱誠地接待他們。

  他們付了錢,親熱地走了,而她只從訂單上看見新郎的名字叫古中信,新娘叫什么名字,她仍然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不是嗎?

  裘蜜雪把訂單夾在工作欄上,開始著手替她精心設計新娘捧花,衷心盼望女醫生有個美好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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