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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衣冠勝雪]曠世妖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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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 23:29:41 |倒序瀏覽 | x 1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6-5 17:50 編輯

曠世妖師 作者:衣冠勝雪

內容簡介】:  

氣道九轉,九轉之上為玄黃

天人動、武聖絕、人王開府、地尊飛天...

這是一片神奇的世界——

一位落魄少年,偶從一具海上浮屍身上,獲得一枚神奇紫骨,裡面記載著一門早已失傳的上古魂訣...

……

三千年後知誰在,何必勞君報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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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 23:30:16
第一章、秋道武院

秋色濃重,夜寒已深。

整個空輪雪域,已是一片寒意。

清晨時分,東方尚未白。

“吱呀”一聲,石巖鎮外,一處偏僻的茅草房旁,唐古一大早就推門而出。

披上那件他唯一拿得出手的淡灰布衫,唐古起身便朝著石巖鎮中心處走來。

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寒意浸人,人腳踩踏其上,唐古腳下那雙不過僅用一些細草麻繩編織而成的普通草鞋,根本禦不得寒冷半分。

即使堅毅如他,也不由得身軀瑟瑟一抖,只感腳底板下,冰涼刺骨。

不過,縱使寒冷如斯,但他的腰板卻依舊挺得筆直,明明臉色已經變得略微蒼白,但他的神色卻依舊顯得十分淡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顯然,這種苦寒,他早已習慣。

默默的念了幾句武館中流傳的粗淺口訣,將自己體內那不多的一道內息從丹田向雙足處引去。

待得雙足感覺略微有了一點回暖,唐古當即再不遲疑,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片刻後,唐古來到一間朱漆雙開的莊院門前。

默默地站在莊院門前,仰頭上望,那裡,立著一塊巨大的青石碑。

青石碑上,被人用利器刻了二十來個大字:“日月山水,動靜相宜,自然品道,人生境界,行隨心至,武境巔峰。”

字字皆有尺許長,龍潛蛇走,鶴舞猿奔,一派清奇瘦倔,顯盡風骨。

這是上一屆“武院院長”,氣道六層巔峰的秋西梧老先生在三十年前所刻,後來作為“秋道武院”的院訓。

傳說裡面不僅蘊藏了秋西梧老先生的一生感悟,更有他幾十年所經所歷,沉沉浮浮,百般輾轉的種種人生境界,武道奧秘。

不過三十餘年來,經過這塊石碑下的人多了,但能有所感悟的,卻一個也沒有。

清晨的“秋道武院”,尚沒有弟子起床,唐古站在這塊青石碑下,停駐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如果被莊院內的弟子發現,必定十分奇怪。

他的眼睛中,有一絲亮芒,如同循著石碑之上的那些字跡慢慢遊走,一絲一絲,如龍蛇繞行,千奇百曲,給人一種十分奇特的感覺。

隱隱的,光芒偶然一閃,更給人一種十分鋒銳刺目的感覺,如同劍光一樣。

就在此時,莊院內響起了床鋪翻動的聲音,雖然時候尚早,但已有勤快的弟子開始起床,準備洗漱修煉了。

聽到聲音,一直靜立不動的唐古,臉色頓時一變,急忙低下頭,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根粗鐵鑰匙,走上前打開院門,進去。

待得進入院中,剛才他眼中的那點如劍亮芒已經徹底消失,隱去不見,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

他又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低眉順目的雜役弟子。

他沒有走向練武場,而是直接繞過,經過一條曲折的外院迴廊,來到偏院一間雜役房。

取出木桶,打上泉水,然後走回前院,唐古開始默默的清洗起練武場地面上的灰塵和落葉起來。

經過一夜時間,原本幹凈整潔的練武場,又新添了偌大的一批新葉。

自入秋後,唐古每天的任務無疑繁重了許多。

不過,他從來沒有抱怨過,每天都是準時準點,盡善盡美的做到最好。

片刻時分後,整個練武廣場已經再次煥然一新,幹凈整潔,不見一絲灰塵,四處都被唐古打掃擦拭得乾幹凈凈。

就連昨日因為練武比試,而導致有些殘損的幾塊石磚,也被他從偏院的雜務房中,取出來新的備用青石磚替換鋪好。

待得將旁邊的兵器架上,所有十八般兵器也全部重新清洗,擦拭過一遍之後,唐古這才提起身旁的雜物袋,準備走出院外傾倒。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藍色衣衫的粗豪青年迎面走過,看到唐古,頓時不由咧嘴一笑:“唐古,你又來了,怎麼總是這麼早?”

這名藍衫粗豪青年,名叫嚴山,是“秋道武院”外院排名第三的年輕弟子,也是公認最為勤快的外院弟子,剛才唐古聽到的床鋪翻動的聲音,正是其發出。

唐古知道,每天天不亮,他就會準時起床,去往鎮外十五里之外的“首陽山”山頂,修煉他的“七步王拳”。

“七步王拳”,原名又叫“烈陽王拳”,是“秋道武院”中赫赫有名的一門一品高等拳法,除了寥寥三五種極等拳法之外,基本沒有對手。

而整個“秋道武院”近百名外院弟子中,能成功修煉此拳法的,也唯有性格最為剛猛,天生神力的嚴山。

這種拳法,其猛如雷,其勢如刀,其發如烈陽升空,其迅如猛虎下山,大開大闔,威力極大。

唯其修煉,必須要有特殊環境,必須要地勢開闊,陽光猛烈之地,而整個石巖鎮,也唯有城外十五里之外的首陽山,最適合此等條件。

所以,每天天不亮,嚴山就會早早起身,連續趕路十五里,等他到達首陽山,正是一日之中日光最烈之時,正好適合他修煉。

直到黃昏將近,他才會回來。

所以,縱使是他,自覺也是外院之中最為刻苦之人。

然而讓他沮喪的是,每次等他起床,洗漱完畢準備出門,總會碰上已將一天工作全都整理完,準備出去傾倒垃圾的唐古。

這無由讓他生出一股,自己無論怎麼努力,居然都不如外院的一名雜役弟子的想法。

所幸,他也知道唐古只是前來打掃垃圾,根本不算是外院的入門弟子,連一門武技都不會,所以倒也沒有多少嫉妒的想法。

他看著唐古,好心地提醒道:“唐古,我知道你生活艱難,害怕失去這份工作,但是,其實你沒必要每次都這麼早過來的。

現在天氣轉冷,你衣衫不多,而那些傢伙,想要真正開始起床修煉,只怕還得再等上一時三刻,你遲一兩刻來也沒事的。雖然我每天起得稍早,但從來不在院內武場內修煉,你完全不用這樣著急。”

唐古聞言,知道嚴山只是一片好心,雖然他有他的理由,但並不準備明說,當即點頭,讓過一邊道。

“多謝嚴師兄關心,不過沒事,早一刻晚一刻都是一樣的,說不定總偶爾有一兩位師兄,想要勤快一下,如果那時我沒有打掃完畢,就又會挨罵了。”

聞言,嚴山頓時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了,不由眉毛一蹙。

說起唐古的工作認真,整個外院都是早有耳聞的,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但凡事總有例外。

在外院中,就有一個人,總是看唐古不順眼,每次起來,都要吹毛求疵,一會說這裡不干凈,讓重掃,一會說那裡有毛病,讓修整。

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在故意找茬。

這人名叫王徵,也是個外院弟子,實力普普通通,只是中下,但是,依仗著他有一個叔叔在外院做管事,對誰都是呼呼喝喝。

整個“秋道武院”外院中,很多人都受過他的喝斥,對他不滿至極,可惜,他的叔叔王真武,卻是外院的兩名管事之一。

如果不是受到太過重大的委屈,那些外院弟子也不敢真的跟他對著幹,只有忍氣吞聲。

不過,有幾個人,卻是王徵也不敢招惹的,嚴山,就是其中之一。

他這樣實力驚人,天賦極高的上等弟子,將來是注定要進入內院的,王真武雖是一名外院管事,地位崇高,但在內院弟子麵前,卻完全不值一提。

不過,如非必要,嚴山暫時也不想與王真武之間鬧得太僵,畢竟在沒有進入內院之前,有些丹藥,福利的發放,還是需要從王真武的手中流出的。

如果以後,他真的事事在這上面卡他一道,雖然也不是不能解決,但終究是個​​不小的麻煩。

嘆了一口氣,嚴山有些憐惜的看了一眼唐古,道:“算了,隨你罷,凡事小心些也是好的,這樣他也沒什麼藉口。”

“好了,我要出去修煉了,你自己隨便吧,保重。”

說完,嚴山就轉身,朝著武院大門外走去,不過,待他走出七八丈遠,終究還是不由足步一頓,猶豫了一下,回頭道:“如果那王徵還是無端找你麻煩,實在忍耐不住,就報我的名字。”

說完,頭也不回,直接出了院門,朝著鎮東行去了。眨眼間,那襲淡藍色的粗豪身影,便徹底消失不見。

本來,聽到他前面的話,唐古還只是略略低頭,然而,聽到嚴山臨走前,最後蹦出的那句話後,唐古卻不由霍然抬頭,不敢置信的望向前方。

那裡,嚴山的身影早已徹底消失不見,但話猶在耳,卻是絕無差錯,一瞬間,唐古心中,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流。

“王徵麼?”

他心中暗暗的道,此人他雖然並不在意,一些小委屈,在他的眼中,更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但嚴山的這份心意,卻是真真切切。

並不是每一個外院弟子,都有願意為了他這樣一個別人眼中的低等雜役,而冒著得罪同為外院弟子的王徵,更兼有得罪王徵身後武院管事王真武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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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 23:30:47
第二章、仙人舞劍

靜靜地在寒風中站立了半晌,直到身後再次有數道淡淡腳步聲響起,唐古這才身子一頓,從寒風中驚醒了過來。

搖了搖頭,他不再細想,提起手中的雜物袋,迅速沿著武院外門朝鎮外行去。

片刻後,唐古將手中雜物袋全部傾倒完畢,沒有沿著原路返回,反而繞向一條偏僻的小徑。

這條小徑,除了他之外,別無他人知道,能將回返的路程縮短十分之二三,只是道路崎嶇,提著東西去的時候自是十分不便。

所以他都是大路前去,小路返回。

沒有人知道,這條荒僻的小徑旁,其實還有著一片奇異的紫竹林,紫竹呼嘯,每有風時,都會發出一種奇異的風響。

竹林中,每天這個時候,都有一名白衣少女在林中練劍。

這名白衣少女,唐古並不知道其來歷,只知道她修煉的劍術,十分奇異,一劍劍飄忽若鬼,卻又迅捷輕靈,有若風一般的流暢,十分狀似傳說中的武院二品低等劍術,“飄劍”。

每次觀看她所修煉的劍術,唐古總有一種站立在疾風暴雨中的感覺,一開始時還無法察覺,但經歷了數次這般事情之後,唐古竟然隱隱有一種踏入劍道門檻的感覺。

對於一個對武道修煉一竅不通的人來說,如此奇跡,堪稱驚人。

所以這個秘密,他從來沒有告訴別人,而且為了防止打擾到竹林中少女的練劍,他更是從不敢踏入那片紫竹林一步,生怕一旦驚醒,從此他便再也沒有這等機緣了。

自此,從一年之前開始,唐古就每天提著雜物袋,沿著大道前往鎮外側傾倒。

空手而回時,卻又避過旁人,繞向這條偏僻小徑,在此觀看白衣少女練劍。

一練一看,一往一回間,往往就是一個時辰。

兩人之間,也就此形成了默契,唐古並不前往紫竹林中打擾白衣少女練劍,白衣少女也全當紫竹林外的唐古不存在,每次舞完劍後,總是自顧自的提著她那柄青鋼長劍,縱身從竹林另一側離去,消失不見蹤影。

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這個秘密,唐古也從來不敢探詢,生怕只是一場夢幻空花,是自己無端端所臆造製造出來的一種夢想。

而每天此時,在此竹林之外觀看那白衣少女練劍,更是成為了他的必備功課之一。

就和每天他都要提前一個時辰趕到,在“武院”之外青石碑下,靜靜立上一炷香時間,什麼都不干一樣,一旦缺少上一日,總感覺缺少了什麼。

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果然……

這一天,當他沿著小徑,再次趕往紫竹林時,再次看到了那個身材修長,骨肉均停,冷艷而清麗的白衣少女身影。

只是,當他再次定睛看去時,卻詫異的看到,竹林中的少女,這一天竟然換了一種劍法。

以前的劍法,都是迅捷如風,靈猛若電,而現在,她所舞的,卻是一門唐古從所未見過的劍術。

這門劍術,一劍一劍,沉重無比,有若劍尖之上,拖了千斤重物,每每中間還要停頓上些許時候。

直到竹林中一聲風響,劍光才再次一盛,如同蓮花般重重盛開。

唐古細細數去,從頭至尾,這套劍術,中間一共要經歷九個停頓,也就是說,蓮開九次,劍術中間,共有九處奇異節點。

唐古明白,這必是這套劍術中的關健竅門所在,不過他縱然觀看了整套劍術,沒有心法,也是枉然。

而且,就他看去,這名白衣少女,對於這門劍術,顯然也是初練,十分生澀,極不熟練,每每練上三五刻,便要休息上半個時辰。

而劍招連接間,也毫無以前的輕捷流暢,更沒有以前的那種優美典雅。

事已至此,雖然奇異,但葉白乾脆不再細思白衣少女手中的劍術,卻往她的步法之上看去。

只見她的劍招雖然生澀,步法卻依舊靈動如昨,身隨影走間,隨風起舞,無影無形中,便已移形換位,整個人如同騰挪移空,分蹤化影。

整個竹林中,幾乎到處都是她的身影。

但是,步法雖暢,劍法不順,卻也枉然,再練了片刻後,白衣少女步法再亂,她生氣的一擲手中長劍,靜立良久,忽然再次動了。

這一次,卻是唐古熟悉的“飄劍。”

只見她身形靈動,步法依舊未變,只是手中長劍,卻已開始變得忽直忽彎,忽硬忽軟,忽前忽後,忽進忽退,飄渺飛動間,“嘶嘶……”之聲有若靈蛇吐信,明月升空,盡顯這門劍法的蒼黠靈秀之氣。

整套劍法,有如一灣空山新雨,靈動秀美,不食人間煙火。

寒光霍霍間,竹林中,不少竹葉,都被她所發出的劍氣瞬間剿成粉碎,整個人,猶如落塵仙子,翩飛彩蝶。

少女一步一搖之間,衣袂飄動,​​白衣飛舞,玉腕抖動間,寒光四射,白銀匝地,流光飛瀉,美得是那樣絢麗,刺目,看得人眼花繚​​亂,卻又只感賞心悅目。

她站立在晨曦中,如瀑的長發隨風飄舞,一襲白衣如雪,整個人如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彩,彷彿九天謫落的神女,又彷佛隨時欲乘風而去的飛仙。

是狐?是仙?

唐古一時癡然,只感對方那種神奇的飄渺步法,配上這套極似“飄劍”的劍術,正是相得益彰,完美搭配。

兩者相遇在一起,她的劍法終於不再生澀,變得如之前的完美,圓融流暢,行雲流水。

再練片刻後,白衣少女終於收劍而立,臉露一絲悵然。

顯然,對於自己的步法,居然不能配合新的劍術,只能繼續修煉這種“飄劍”,讓她十分不滿。

不過,她卻不知道竹林外,唐古心中的震驚。

傳說中的“飄劍”,顧名思議,劍招便是飄忽不定,無從捉摸,十分難以修練。

而一旦練成,這世間,除非實力高出太多,否則也根本沒有幾個人能輕易測出其劍之走向的。

這套“飄劍”,他已經看了不知多少次,然此次白衣少女舞來,卻給了他一種不一樣的新穎感覺。

依舊是同樣的一套劍術,不知為何,唐古心中卻總有一種“圓滿”的意味泛出。

武道之路,除了本身修為,各人所修煉的體術,戰術,武技,靈訣,都是決定勝負的關健。

而每種體術,戰術,武技,靈訣,按其修煉境界領悟不同,又劃分為若干個小的境界。

一共六個小境界。

粗淺,入門,貫通,精深,化境,圓滿。

雖然沒有見過真正的“飄劍”,但對於這套傳說中的劍術,他卻早已聽人說過多次。

因為這套劍術,是整個“武院”中,都十分出名的一種劍術,對於其各種特性,風格,早已胸中了然。

這套劍術,根本不是外院的武技,而是屬於“內院武庫”中的六大珍藏之一。

“飄劍”,“輕風流瀉劍”,“六字大明劍”,“凌風重劍”,以及“紫光劍訣”。

武道修煉,粗淺境界,表示只學到了一點皮毛;入門境界,表示粗通精髓;貫通境界,則代表已經徹底學會。

至於更往上的精深,化境和圓滿三境界,就更不用說了,能將一門武技修煉到如此境界的,十分稀少,也非常困難。

就是“武院”中的幾名導師,也少有人及。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或者大有毅力者,根本無法辦到。

這等境界,如果是同樣修為,同階的戰技,能修煉到此二境的弟子,將遠超其他同階弟子,以一敵十,都不是笑談。

“飄劍”,“輕風流瀉劍”,“六字大明劍”,“凌風重劍”,“紫光劍訣”,都屬於二品以上的高等劍訣,絕非嚴山這名外門弟子所修煉的那門一品高等拳術,“七步王拳”能比。

兩者根本不在一個檔次。

所以,越往上的功法戰技,修煉到精深,化境,圓滿之境,越是艱難,而且是越往後越困難,而現在,唐古竟在這名白衣少女所使用的這門劍訣之上,看到了其圓滿形態的影子。

雖然並不能完全確定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武院內庫中珍藏的“飄劍”,但即使只是一套如同“飄劍”一樣的同階劍術,那也足夠唐古吃驚的了。

就算他對劍道依舊算是一竅不通,但是,聽四周人說的多了,聽的多了,多少也是有一點了解的,自然知道其中艱難。

第一次,唐古對白衣少女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這名白衣少女,到底是誰?居然能夠擁有如此一門神奇莫測的玄妙劍技?

而且,她居然猶不滿足,似乎還擁有另一門更高一階的強大劍術,這門劍術,她雖然修煉不到家,卻並不能否決那門劍訣的神奇。

狐耶仙耶?還是山中女鬼,隱世高人?

唐古心中一時間,頓時不由浮想聯翩。

就在此時,似乎感應到他心中的質疑,猛然間,竹林中的那名白衣少女,猛然抬起頭,朝著唐古這邊皺眉望了一眼。

一皺眉,竟然瞬間給唐古一種彷彿冰雪臨頭潑來一樣的寒冷感覺。

顯然,對於在唐古面前出醜,她似乎十分不滿。

不過,往唐古這邊望了一眼後,雖然皺眉,她卻一言不發,並未說什麼,收起手中的青鋼長劍,直接縱身從竹林之上離去了。

而且即使離去,她依舊是選擇的竹林另一邊,明顯不想與唐古照面。

至此,唐古這才恍覺,不知不覺間,他今日竟然在此等待了足足有兩個時辰了,比平時整整多上一個時辰。

日頭已上三竿。

“糟了。”

唐古心中微微一驚,頓時再不敢怠慢,疾步朝著“武院”方向縱身奔去。

他沒有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足下踩踏的,竟然是一種奇異的步伐,讓得他的速度隱約快上些許。

隱隱間,他足下所踏的,竟有些像是剛才那名白衣少女舞劍時所使步伐的雛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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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 23:31:15
第三章、漠北柔拳

片刻後,唐古終於回到武院。

經過這麼漫長的時間,沉寂了一宿的“秋道武院”,終於再次恢復了平常的喧囂沸騰,如同突然活了過來。

所有武院弟子,都已陸續起床,開始在唐古之前清掃過的武院廣場上,打坐,練拳,悟氣,坐忘。

更有幾名生素好戰弟子,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切磋,挑戰,感悟。

而挑戰眾人中,又以其中最核心的一對,最是醒目,圍觀的人也最多。

這兩人,一個是一名長相十分英俊,唯其氣質有些陰柔的赤衣青年,眼神閃動間,總給人一種陰邪的感覺。

他便是外院排名第一:“鐵劍”方朔。

而另一人,則是一名顏容出落得十分秀美的青衣女子,看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但已初現其絕世風華。

她便是外院排名第二:“冰女”黎又雪。

“鐵劍”方朔所修煉的,是一門一品高等劍術——“氣劍術”,這門劍術,論品階,和嚴山所修煉的“七步王拳”只是同等,但論稀有,卻更勝一籌。

而他,更是早已將這門劍術修煉至貫通之境,幾乎把這門一品高等劍術徹底掌握。

這般境界,在整個外院百名弟子之中,都不多見。

所以,他的每一劍發出,威力都極大,四周的空氣盡皆割裂,而後化作一片片破碎的幕布。

而在他掌中的那柄“玄鐵靈劍”上,更是不時會偶爾吞吐出一兩道細碎的白芒,不住伸縮,這白芒每道皆有尺許長。

唐古知道,那是傳說中的氣芒,只要稍微觸碰到一點,如果不會防禦武技,就只有瞬間肢斷骨裂的份,非死即傷,威力著實恐怖。

不過,在他對面的“冰女”黎又雪,所修煉的武技​​也同樣不弱,她修煉的,同樣是一門一品高等的稀有武技——“風痕指”。

便見她每一指發出,都其疾如風,迅猛似電,卻又帶著一種極大的撕扯之力,讓人畏懼。

指術類戰技十分常見,但高階的指術類戰技則十分稀有,像“風痕指”這種帶有屬性的高階攻擊性指術類戰技,則更是稀少無比。

而黎又雪的“風痕指”,雖然尚未如“鐵劍”方朔一樣修煉到貫通之境,但也只差一步,是入門巔峰,每一道都其快如風。

一道一道之間,連成一線,竟然能將十幾道指力匯集於一處,堪稱驚人。

兩人以快打快,速度都是快得驚人,“嘭,嘭……”之聲不斷傳出,震懾整個練武場。

腳下地面的青磚,都在兩人不斷的踩踏下,破碎少許。

不過兩人實力相當,武技相若,一時雖然嘶嘶破風聲不斷響起,但卻仍是難分勝負。

旁觀的人,也不由議論紛紛。

一名面容沉靜綠衫青年,點頭贊嘆道:“方師兄的氣劍術越發了得了,只怕這一劍下去,連三尺厚的鋼板都能洞穿一個劍洞,不愧是二轉黃氣的人物,只怕已經到了二轉黃氣中段。”

旁邊另一名氣質張狂黃衫青年搖頭冷笑:“嘿,那也不盡然,他對面的黎師姐所使用的風痕指,同樣出色,實力可也是二轉黃氣中段,只怕距離二階黃氣高段也是不遠。”

頓了一頓,他嘿然道:“如果黎師姐一旦突破到二轉黃氣高段,她就是我武院外院第一人,將正式超越鐵劍方朔方師兄,成為外院第一。到時,連謝公流,燕道疏兩位老師,也要對她另眼相待,下大資源培養。

三月後的武院小比,更是極有可能就此進入內院,從此一步登天,成為人中龍鳳。”

面容沉靜綠衫青年懶得與他爭辯,只是看了一眼氣質張狂黃衫青年,淡淡答道:“若要最先進階二轉黃氣高段,我看方朔方師兄的速度可能更快。”

說完,就再也不理黃衫青年,抱臂移去另一邊,顯然不屑與他答話。

聞言,氣質張狂黃衫青年頓時不由臉色一沉,怒極。

然而,猶豫了一下,他卻是並未再說什麼,默默的站在一邊。剛才發話綠衫青年,在整個外院中,可是地位也是極高,是除方朔黎又雪嚴山等人之外的外院第四人。

他雖然身份不低,但也是絕不敢輕易招惹此人的。

所以最終眼神閃爍了兩下,雖然黃衫青年眼神依舊陰鬱,但並未再說什麼。

就在此時,氣質張狂黃衫青年一轉頭,就看到了正從院門外趕回的唐古,他不敢對綠衫青年說什麼,但對唐古卻是絲毫不客氣,眼神一轉,已是冷聲喝道:

“臭小子,你去哪裡了?莫不知道這個時候需要你從旁隨時伺侯麼?玩忽職責,擅離職守,是不是不想乾了?還是要我去替你跟我叔叔說一聲!”

“嗯?”

院門外,唐古眼神一縮,看向發話的黃衫青年,頓時認出了此人身份,王徵。

眼神中怒意一閃而過,不過表面上唐古卻快速的低下頭,誠惶誠恐地低聲道歉道:“對不起,王少爺,唐古不小心崴了一下腳,耽擱了時間,下次再也不會了。”

“嗯?”

黃衫青年微微一怔,平常這個唐古,總是給人一種孤傲的感覺,明明只是一名雜役,卻總是氣質出眾,好像一切全不放在眼裡,這讓對自己氣質容貌向來不自信的他,就總是看唐古不順眼。

不過,平時,即使自己對他責罵,他雖然不會反駁,但也很少像這樣低聲下氣道歉,尤其是唐古口中的那句“王少爺”,更是讓他不由心中一暢。

“少爺。”

王徵出身並不高貴,只是石巖鎮上一名普通的王家庶子,如果不是他有個偶然修道成功,達成三轉綠氣初期的外院管事王真武罩著,他根本沒有進入武院的機會。

所以,平常,他最是討厭人們討論他的出身,但對“公子”,“少爺”這等稱呼,卻又是最為喜歡的。

眼見唐古一句話掻到了他的痛點,本來正想找唐古麻煩,轉移一下對​​綠衫青年怒氣的想法,不覺也隨之消散,只覺今天,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雜役唐古順眼。

“少爺”就要有少爺的樣子。

當即,他學著城裡那些大戶人家公子哥的派頭,拿眼斜睨了唐古一眼,隨即慢吞吞的點頭道:“嗯,腳崴了,那倒是不能怪你。不過算了,今天便饒你一次吧!下次再犯,就等著被驅遂出院吧。連倒個垃圾,居然都能崴上腳,真是個廢物。”

說完,就不再理會他眼中的這個低等雜役弟子,轉頭看向另一邊,繼續炯炯有神的看起場中鐵劍方朔與冰女黎又雪之間的武鬥起來。

而經過這一耽擱,場中的情形已經再起變化。

“咄,咄……”

方朔的“玄鐵靈劍”,忽然之間變得輕靈無比,身形交錯間,隱隱見到一道道光帶在他的劍身之上形成,此起彼落,如同光環,絢美至極。

是一品極等劍術:“飛雲雪瀑劍術”。

“不好,方​​師兄居然修煉了我們外院的鎮院劍術,飛雲雪瀑,雖然還沒有修煉到貫通之境,但也已經達到入門初階,黎師姐要敗了!”

場外,不少人擔憂。

很顯然,“鐵劍”方朔的飛雲雪瀑劍術,一旦施展開來,便如飛雲流轉,瀑雪千里,連綿不絕,根本無法停止,也十分難以抵擋。

一旦讓他佔據上風,黎又雪便全無半點機會。

而對面,“冰女”黎又雪所使的,依舊是眾所周知的那一門一品高等指術,“風痕指”,雖然每一次出手間,十指依舊纖細如玉,勁風呼呼,同樣驚艷眾人眼目。

但是,卻已挽不回她漸漸所處的劣勢。

此時,就連先前幾名對她有所信心的武院弟子,也不由動搖,認為黎又雪必敗。

不知何時,唐古已閃身離去,待他回來,手中已經帶著一些方巾,茶水,放在一邊。

他站在練武場邊,默默觀看,此時誰也沒有註意到他這個外宗的雜役青年。

見到場中交戰的兩人,細細​​看了半晌,唐古皺眉思索片刻,眼中之中卻是不由得精光一閃,卻是又有另一番看法。

只見場中此時的黎又雪,雖然看似處在劣勢,可是她的步法絲毫不亂,眼神依舊沉穩如昔,面對“鐵劍”方朔突然爆出的“飛雲雪瀑劍術”,根本沒有絲毫畏懼的感覺,似乎早有預料。

而“鐵劍”方朔的飛雲雪瀑劍術雖然強大,但一劍一劍,快速到極至,劍劍如同飛雲雪瀑,卻是已經幾乎要把自己的力氣用盡。

這種劍法雖然強則強矣,但卻是又短時間內威脅不到對面的“冰女”黎又雪分毫,每每被她腳下所踏的那種神奇步伐閃過,看似狼狽,其實剛不可久。

這場戰鬥的勝負,現在言之依舊尚早。

果然,不出唐古所料,再戰片刻,“鐵劍”方朔體內氣息已現紊亂,劍招開始出現不連貫的現像,而反觀“冰女”黎又雪,卻一改之前的頹勢,鋒芒大盛。

只見她“咄咄”數指,將對面“鐵劍”方朔的所有後路盡皆封鎖,而後瞬間收指出拳,竟然瞬間更換了一種打法。

只見她的四根手指,彷彿花瓣一般散開,而後微微一拂。

掌骨間,瞬間變得柔若無骨,七巧如蛇,靈動至極。

微微一扭間,整支右臂,竟然彷彿麻花一樣扭曲了一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了“鐵劍”方朔正面的數道攻擊劍術,擊向“鐵劍”方朔的胸膛之下左肋。

對面,“鐵劍”方朔不由微微一驚,出於自保,瞬間舉劍迎去,場外,唐古微微嘆息一聲:“調虎離山,這方朔要輸了。”

果然。

隨著“鐵劍”方朔的這一舉動,雖然胸前左肋是保住了,但是“冰女”黎又雪的目標,似乎本來就根本不是他的前胸,而是他掌中的鐵劍。

只見她瞬間手腕一抖,已改換方向,左手柔若無骨的向前一撲,如猛虎探爪。

“撲,撲……”兩聲輕響,拳劍相接,“鐵劍”方朔只覺左手猛然一震,虎口頓時溢血,而後手中鐵劍瞬間脫手飛出。

一擊,棄劍!

外院排名第一,“鐵劍”方朔,敗!

如此結果,實在出乎了全場中大部份人的意料之外,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嘩然。

本來牢牢佔據上風的“鐵劍”方朔,竟然一舉奠定了自己的敗局,而之前初現頹勢的“冰女”黎又雪,反而扭轉局勢,成功勝出!

看到這種情形,知道短時間內,沒他的什麼事了,唐古悄悄抽身,從一側的院門離去了。

他認出了“冰女”黎又雪最後所使的拳法,名叫“漠北柔拳”,同樣也是一門一品極等拳法,雖然出手間全無力道,卻最講求以柔克剛。

本來,這門拳法,最多與“鐵劍”方朔的“飛雲雪瀑劍術”威力相當,不過他急於求勝,先前狂攻一氣,卻又無法短時間內近距離傷敵,最終自身元氣已亂,反而給“冰女”黎又雪可乘之機,被她引君入甕,最終成功擊敗。

這一戰,他輸的不冤。

輸的,不是修為和武技,而是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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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海上浮屍

見到唐古的身影緩緩退出“外事殿”,人群中,杜鵬飛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輕輕啐了一口:“廢物!”

另一旁,“冰女”黎又雪一言不發,只是望著唐古退出的身影,若有所思。

……

走出武院,外面陽光刺眼,唐古伸手擋在頭頂,眼睛微沉。

雖然不明白杜鵬飛為什麼偏要跟自己作對,但是……這份仇,卻已是結下了。

一個月三枚石幣,整整因此而減少兩枚,這對於唐古自身的經濟,無啻於是當頭棒喝,說不生氣,那是假的。

不過暫時,他卻還不能退出武院。

目光自旁邊的那塊青石碑上一掃而過,唐古眼神微熱:“再等半月,只要半月,自己就一定能再次悟透這塊青石碑上的一些內容。”

“到時候,即使自己依舊不過氣感中境,也未必沒有資格與氣道二轉的人物一戰!”

“如果,自己能突破到氣道一轉,就是二轉後期的人物,也能戰勝!”

整個武院,沒有人知道,唐古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滿院上下數百人無人能夠與之感應的青石碑,他卻能從中看到一套劍術。

只是這套劍術,深奧莫測,威力非凡,至今整整一年,他依舊不過參悟十之一二三。

但是,即使是這十之一二三,他也有把握,與一些普通的氣道一轉弟子正面一戰。

如果能領悟到十分之三四,現在外院排名第一的弟子“鐵劍”杜鵬飛,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而這,還只因他只是氣感中境的實力。

如果同階……十個“鐵劍”杜鵬飛,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唐古微嘆:“現在,我差的不是劍術,而是修為啊!如果,我有同樣的修為,哪怕只是氣道一轉,區區一個'鐵劍'杜鵬飛,又算得了什麼!”

修煉之道,獲勝的因素有很多,天時,地利,人和,但這些都是無法從自身進行改變的,不說。

除此之外,各人自身的修煉境界,修煉的武技​​強弱,以及自身對於戰鬥的時機把握,同樣重要。

可惜,唐古空有從青石碑上悟出的強大劍術,卻沒有與之相媲美的氣道修為,這讓他與“鐵劍”杜鵬飛之間,隔著天塹鴻溝。

一個坐巨舟一個踏木板的人,隔海相撞在一起,即使技巧相差再大,結果依舊是不言而喻的。

而這,就是唐古最急切需要增加的實力。

一切,還是修為不足!

“不如,去那裡看看,那株'小血筋果'不知道成熟也沒有?一旦成熟,自己將之服用了,突破氣感巔峰,不,乃至氣道一轉,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唐古眼神微閃,卻是忽然想道。

……

三個月前,唐古意外在離此石巖鎮不遠的一處山石小島上,發現了一株僅生三枚銀葉,長有四五個淡紅奇果的小樹,香氣撲鼻。

後來,回來查閱過眾多古典書籍之後,他終於認出,此為傳說中的後天一品靈藥,“小血筋果”。

傳說,此果能煉血補氣,強筋健骨,對於一些真正的大人物,自然是不算什麼的,但對於唐古這等連氣道一轉都沒有達到的人眼中來說,卻是極其珍稀。

如果這四五枚小血筋果,若都能被唐古完全服用,他最為著急的氣道修為,突破至氣感巔峰,乃至真正的氣道一轉,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當他發現這株“小血筋果”的時候,卻發現它和傳說中的完全成熟形態有些差異,不過淡紅之色。

而傳說中的真正“小血筋果”,至少也是深紅之色的。

而經過查閱一些醫藥書籍,唐古方才知道,這株“小血筋果”,應該還沒有完全成熟,不過,看其色澤,距離其真正的成熟時期,應該也不遠了。

所以,為防萬一,唐古用一些枯枝將這株“小血筋果樹”完全擋住,並在原地留下一個記號,每隔幾日,便前來察看一下的。

而到了今天,粗略一算,距離醫藥書籍上所說的“小血筋果”完全成熟時期,也沒有多遠了,應該就在這幾天的。

想到這裡,唐古再不猶豫,沒有循著路徑回家,而是轉身往鎮外西邊而來。

他發現的那株生長有“小血筋果”的奇霧小島,就座落在石巖鎮西邊不遠處的“霧海”中的。

片刻後,唐古來到鎮西,那裡有一株大柳樹,柳樹下,有一隻被隱藏起來的小木舟。

唐古跳身其上,而後解開韁纜,便朝著他記憶中的那處小島劃來。

不片刻,一人一舟,就消失在了茫茫霧海之中,看之不清了。

再過片刻,“吱呀”一聲,小舟似乎撞上了什麼礁石,停下了,前方不遠處,出現一座霧濛濛的大山,正是他記憶中的小島。

唐古放下纜繩,跳下海水,而後把小舟在一方礁石上係好後,便即轉身,朝著小島而來。

不片刻,他便爬上島嶼。

這片小島根本不大,方圓也不過數十公里範圍,不過道路曲折,林深霧密,平常卻是絕少人來的,不然,那株“小血筋果”,也不能等到唐古發現。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唐古一路披荊斬棘,慢慢前行,因為開路,手掌都被磨破了不少,流出血來,而他絲毫不放在心上。

終於,一塊不起眼的黑石,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眼睛一亮,快速的爬了過去,對比腦海深處的記憶,臉色頓時一喜。

“沒錯,就是這​​裡了,如無意外,就在這附近不遠處的一處峽谷中。”

舉目四處望瞭望,而後唐古順著一條他早已準備好的路徑,快速前行著,片刻後,來到一座有若兩隻巨獸蹲伏的巨大狹谷。

趴伏在一處隱僻山石上,唐古俯身向下望去,果然,沒多久,唐古就看到了不遠處一處山崖下,數個月前他刻意做下的記號。

那裡,一株散發淡淡光芒的奇異小樹,被一堆枯草掩著,一段時日不見,那香氣更加濃重了。


“莫不是,小血筋果終於要成熟了?”

唐古心中一喜,就要下去,就在此時,他的眼光一轉,卻驀的一寒,瞬間僵硬住了。

一頭不知從何時​​而來的銅色巨鷹,或許是被“小血筋果”即將成熟所散發出的香氣吸引,正不斷的盤旋在“小血筋果”的上空,向四周的野獸宣示著它的主權。

“金系一轉妖獸,幻焰銅鷹!”

只一眼,唐古就認出了這頭妖獸的名字。

“幻焰銅鷹”,金系妖獸,雖只一轉,卻能吐出相當於人類二轉修士所發三昧真火的奇異幻焰,實力驚人,而且刀槍難入,等閑兩三名氣道一轉的修士聯手,也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怎麼會這樣?”

唐古一瞬間,心沉到了谷底。

興沖沖而來,眼看好不容易等待了三個月之久的“小血筋果”就要成熟,自己突破氣道一轉有望,卻不料僅僅數日未見,卻已有人鳩佔雀巢,不,應該說是鷹佔雀巢。

“就算你是妖獸,也要講點妖德的吧?就算你沒有妖德,也要講點先來後到的道理吧?這株'小血筋果'明明是我先發現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惜,再憤怒也掩蓋不了唐古實力不足的事實,如果他有氣道一轉的實力,再添加一點特殊的手段,未必沒有與這頭“幻焰銅鷹”一爭長短的機會。

但他現在,卻連氣道一轉的實力都沒有,空有一身強大的劍術,也無法對這個“幻焰銅鷹”造成多麼劇烈的傷害。

一旦交戰,死的更快的只怕還是他。

“怎麼辦?苦苦等待了三個月之久,難道就要讓我這樣拱手相讓,而且還不是讓給一個人,而是一頭妖獸?”

唐古心中自然不甘,只是望向頭頂那頭不斷盤旋的巨大銅鷹,心中卻升起一股無力感。

這頭妖獸,可遠比一般的氣道一轉巔峰的修士還難以對付,他如今不過氣感中期,實力實在還差得遠啊。

心念電轉間,唐古目光再往自己所掩蓋的那堆枯草上轉了一圈,卻忽然一陣奇怪:“對了,如果這血筋果早已徹底成熟,那頭幻焰銅鷹必定不等自己前來,早就下嘴了,哪裡還可能等現在。一定是這'小血筋果'距離真正的成熟時期還有幾天,就是不知道這時間是多久?”

“嗯,一定是這樣,如此說來,我未必就此毫無機會,只要趕在這株'小血筋果'徹底成熟之前,將這頭幻焰銅鷹擊殺,這株'小血筋果'依舊是我的囊中之物。”

想到這裡,唐古搖了搖頭,最後望了一眼頭頂盤旋的那頭巨鷹,而後轉身悄悄地離去了。

與其等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辦法,還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在這最後幾天的時間內,找到方法,擊殺這頭幻焰銅鷹。

離開那處有若兩頭巨獸蹲伏的巨大峽谷,繞過黑石,順著原路,唐古正準備朝著自己來時的道路,返回小舟,離開霧島。

就在此時,他的眼睛卻驀然一動,望向遠處:“那是什麼?”

走到高處,極目遠眺,就見到群山蒼海間,白雲藹藹,突兀的飄浮過來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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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奇異紫骨

茫茫海面,一具奇異的屍首飄浮其上,似乎從遙遠的天際飄來,又似乎要永遠不停的繼續向下漂流下去,永遠不休。

開始時還只是一個小黑點,接著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眼前。

陽光下隱約可以見到,他的肩背之處,露出一點紫芒。

這點紫芒,璀璨如星,其大如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獸頭,但又很快隱去,似乎是一張巨弓的弓尾。

薄霧吹開,日光反射在唐古眼中,這一點紫芒極其顯眼,似乎是綁在那黑衣人的身後。

隱隱血液,從海面上暈染開來,引來一群食骨魚群,競相在後,追遂吞食。

“這是什麼人,怎麼會死在了這裡?”

唐古心中一陣奇怪,石巖鎮附近,很少有其他人類出沒,而這名黑衣修士,卻身穿奇裝異服,衣束古怪,怎麼看怎麼也不像是空輪雪域修士愛穿的服裝。

卻不知他來歷如何,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眼看這具屍首再過片刻,便要從小島旁邊徹底離開,繼續漂泊下去,唐古心中一動,卻忽然奔跑了下去。

他來到岸邊,自己停船的地方,迅速解下一條粗長的繩索。

過不多久,屍體便到了眼前,他用力一甩,將繩索套住黑衣屍首的雙足,而後用力一拉。

“噗……”

海面之上,掀起一股氣浪,黑衣屍首慢慢地偏離了原來的位置、軌跡,朝著唐古這邊的方向漂來。

近了,更近了,終於,唐古徹底地看清了這具屍體的模樣。

只見這似乎是一具黑衣中年人的屍體,面貌頗為清瘦,略顯蒼白,一雙手指,卻是十分枯瘦冰冷,如同鷹爪。

在其幾根指節的最為重要關節處,皆是露出了厚厚的老繭,明顯是經常拉弓,或握劍的人方能形成。

聯想到他身後所背的那張巨大奇弓,答案不言而喻。

在其背後,背著地那管巨大奇弓,弓背晶瑩如玉,彎角呈現碧綠之色,肋骨箭身處,則呈作烏黑,弦絲金黃。

整具奇弓,一半泛紫,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獸頭,形同貔貅,唐古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弓,只怕這個世間,也沒有多少人見過。

此弓樣式古舊,形制奇特,一股遠古、洪荒的氣息,迎面撲來,一看便知絕非凡物,想必歲月也一定遠久。

能擁有此弓者,又豈是凡人!這名不知從何處漂來的黑衣奇人,到底是誰,怎擁有如此奇弓?

唐古心中,一時極其好奇,更是用力的將這具屍首往岸邊拉。

只是剛開始時還不覺得,越到後面,海水越淺,他拉繩的雙臂,卻越是用力,只感到這具屍體,竟是奇重異常,即使他廢盡全身力氣,如果不是靠著海水浮力,只怕也拉之不起。

“這是……”

唐古當然知道,這名黑衣中年人的屍首絕不可能擁有如此份量,人身有限,軀體再硬,又怎可能重若鐵塊?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身後背的那張大弓了。

只是讓唐古更加奇怪的是,為什麼這人背瞭如此一張巨重的奇弓,卻仍能漂浮於海面之上,隨波逐流?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難道,他的身上,除了這張巨弓,還有什麼其他東西,能令他一直漂浮在海面之上嗎?

唐古心中,一時更加好奇。

就這樣,廢盡了九牛二虎之力,直到兩臂僵硬,手腕酸痛,十指間都多出了一道道巨大的紅色勒痕,這具屍體,才終於被他給拉到了岸邊,用力的翻了個個。

一瞬間,一道道巨大而醒目的傷口,出現在他的眼中,有刀痕,有劍痕,有槍痕,有棍痕……

唐古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的身上,能出現如此多的傷痕,這人生前,到底是經歷了怎樣的一場苦戰?

唐古心中震憾,沒來由的,對這名身背奇弓的黑衣中年人,產生了一種由衷地敬佩。

就他自知,如果經歷這樣的一場戰鬥,只怕還沒到完成一半,他就已經死在了別人的圍攻中了。

同時,他也更加感到這名黑衣人身份的不凡,因為……唐古看得出,這些刀痕,劍痕,槍痕,棍痕,每一道,都十分奇怪,非通天徹地的大能者,不能擊出。

不管是追殺者,還是被殺者,似乎都不是什麼普通人。

唐古在黑衣人身上搜索了一下。

首先,他想去拿起那張大弓,不過,剛剛微提了一下,他立即放棄了,差點就跌了一個跟斗。

這把大弓剛才在海水中拉的時候,他就有這種感覺,但此時真想動手去拿,卻更讓他跌破眼鏡,只怕一座泰山,也沒有這般重量吧。

別說拿,就是想拉開它,唐古估計自己再長一兩百斤力氣,也別想能拉得動它分毫。

不過,如此奇物就在眼前,他如何肯放棄?無論是誰都要都要執著一試,唐古也不例外。

他試著不動巨弓,只是用手去拉巨弓的弓弦,卻在碰到弓弦的那一剎那,稍一用力,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所有精氣,彷彿潮水一樣的向著巨弓湧去。

下一刻,巨弓升起一道紫芒,其亮如星,整個小島驀然一震,光芒搖動。

唐古心中正自一喜,但下一刻,就彷佛見鬼一般的跳了開來,滿面駭然,再也不敢碰這大弓分毫了。

就剛剛那一瞬間,他如同老了七八十歲,渾身上下,所有精氣涓滴不剩,腹中一種極度的饑餓感,迅速侵來,讓他的整個人都身體一晃,差點跌倒在地。

“這是?”

駭然檢查體內,唐古驟然發現,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自己體內所有精氣,無影無蹤,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身體更是充滿了一種極度的虛餓感,彷彿吃下一頭牛,都不在話下。

但是他明明食量很小,平時檢查,也自覺身體強健,並不應該如此容易饑餓才對。

而且這種饑餓感覺,並不是一頓沒吃的那種感覺,而是幾十年都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一樣。

如此詭異的情景,如何不​​讓他雙目駭然,哪裡還敢去碰這張“妖弓”。雖然知道,那多半可能是因為他力氣不夠的原因。

只是,如果連他的力氣都不夠,那得多大的力氣,才能拉動這張巨弓?只怕沒有兩萬斤的氣力,也是白搭呀。

但這個世上,有兩萬斤力氣的巨人麼,唐古不知道。

反正,他是不想了,至少,暫時是不想了。

就是不知道,如此一張巨弓,如果有朝一天,真的能將之拉之開來,威力到底如何,是不是連天都能射裂?

放棄了這個最引起他注意的巨弓後,唐古在黑衣人身上,還發現了二物。

第一件物品,是其腰間,用層層白布包裹的一塊神奇紫骨,紫骨長約二指,寬如手掌,通體散發奇光,一旦打開,便即飛上半空,輕若無物,四方透明,不住的傳出“嗚嗚”的怪鳴聲。

紫光中,如同漂浮萬千蝌蚪文,一股腦的往唐古腦袋裡鉆去,唐古瞬間有一種腦袋即將開裂的感覺,趕緊把這怪東西從自己身畔拿開。

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黑衣人身上的東西全都詭異無比啊,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第二件物品,卻是一件透明的水晶球。

這枚水晶球不過巴掌大,通體渾白,亮如星辰,水晶球中,封印著一隻淡藍色的巴掌大靈獸,形如貍貓,背後竟生有九個尾巴,毛茸茸的。

此巴掌大靈獸,封印在水晶球中,一動不動,栩栩如生,猶如一隻縮小版的貍貓。

唐古認出,這是傳說中一種名叫“魂修士”所使用的一種法器,名叫“封靈球”,功能是封印靈獸妖魄,供其吸收。強大的魂修士,甚至可以掌控萬物,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為。

莫非,這只透明水晶球中,封印的就是傳說中的靈獸妖魄?只是看其樣子,似乎也並不怎麼厲害啊。

卻不知道,這只奇異貍貓,在“魂修士”眼中,到底又屬於幾品妖魂?

放下這二物,唐古陷入沉思。

紫弓,奇骨,妖魄,三樣物品,每一樣皆不是凡物,很明顯,這名黑衣人身份不凡,來頭似乎極大。

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被另幾名同樣不凡的強者連番追殺,最後終於沒有逃過這一劫,喪生在這裡。

他身上的三樣物品,每一樣皆十分不平凡,就如剛才唐古猜測的,那能讓他憑空漂浮在海面之上的奇物,理應不是那張巨弓,也不似是那個封靈球。

更多的可能,卻是那枚輕如無物,能自動飛上天空的奇異紫骨。

此骨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妖獸身上取下,竟然能永遠不斷的散發毫光,光芒沖霄。

甚至其上的那些蝌蚪文字,更是看起來深奧異常,玄妙莫測,就剛剛一瞬間,唐古差點中招,一個不察,雖最終及時脫離,但腦海中,仍舊瞬間多了許多東西。

他隱約知道,那枚神奇紫骨之上記載的,竟然是一門名叫“上古魂訣”的奇異魂術,功能吞噬妖魂,控制萬獸。

上古魂決,因吞噬妖獸元魂而進階,越是強大的妖魂,進階後的魂訣越是強大,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能為。

看其功法原理,倒似乎有點像是遠古鬼修們所修煉的煉魂之術。

只是遠古鬼修們所修煉的煉魂之術,只能煉些低階妖鬼,但這上古魂訣中,想要煉化的,可是太古兇獸,遠古妖魔,飛仙一樣的存在。

這樣的強大妖獸,可比那些下等鬼魂強千倍萬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反噬,不是你吞它,而是它吞你了,又豈是區區一兩只厲鬼可比的。

而通過噬魂,煉魂,修煉此“上古魂訣”之人,將會在自己的腦海中,形成一枚“魂晶”,也叫“魂念”。

魂念越強大的人,可以控制的妖獸越強,幾品對幾品,據說一共分為十個等階。

卻不知,這“上古魂術”,可能用來對付“幻焰銅鷹”?

唐古心中一動,卻是有些期待起來,只是傳說中想要成為一名“魂修士”,擁有諸多禁忌,甚至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妖魂反噬種種,更是稀鬆平常。

唐古雖然得到這枚“上古魂訣”,卻開始猶豫,自己到底是不是要修煉的,畢竟此事,明顯好壞參半的。

修煉此訣,日後可能成為一方域祖,威震天地;但也可能一個不慎,從此飛灰煙滅的,最後淪為半人半獸,或類似於妖魂之類的詭異存在。

只看那名黑衣修士的淒慘下場,很明顯,他應該就是一名傳說中的“魂修士”的。

本身如此強大,更擁有紫弓這等神物,但依舊敵寡不敵眾,最後不是死在了“魂修士”最容易喪生的“妖魂反噬”之上,而是死在一群強者圍攻之下。

那些強者,之所以這麼做,多半,也是因為他身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或者他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吧?

唐古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多少也能猜到一點,只看這名“魂修士”如此重視自己腰間的這塊紫骨,更用重重厚布包裹,便知他的喪生,即使不是因為這枚紫骨,多半也是有一點關系的。

畢竟,越是強大的煉魂之術,越是禁忌,此人身懷如此異術,招人覬覦或忌憚,也是毫不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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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3 23:32:11
第六章、修煉魂訣

日頭漸漸西沉,薄暮掩金,寒鴉初啼,倦鳥開始紛紛歸巢。

一天已將過去。

唐古看了一眼天色,不由一怔。

“該回去了!”

明天白天還有事,如果他突然消失,容易啟人疑竇,卻是不能在這小島之上多待的。

而且這小島之上無床無塌,更沒有飲食,待在這裡雖然不至於立即餓死,但顯然也絕對沒有什麼好處的。

更兼有些妖獸,最喜夜間出獵,他一個氣感中境的低級修士,夜晚一人待在這裡,絕對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弄不好就會出事。

所以回到鎮上,是勢在必行之事。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首先,就是那具黑衣屍體。

屍體好辦,就地掩埋。

有鑒於他死時的淒慘模樣,害怕別人循跡找到自己,所以唐古給他是連碑都沒有立的,最後只是把他和當初發現“血筋果”一樣,隨便做了一個記號,以備遺忘。

除此之外,那枚神秘紫骨和奇異水晶球也好辦,份量都不重,可以隨身攜帶。

如此貴重物品,唐古自然是不會任由它們留在原地的,所以都是隨手收在了懷中。

唯一有些頭疼地,便是那張大弓了。

此弓份量沉重,根本是拿之不動也帶之不回的,就算想找個地方掩藏起來,也辦不到。

因為此弓重逾萬斤,是根本移之不動的,先前不過靠著海水浮力才將它勉強拉扯過來。

不過,如果任它就這樣曝光在海岸邊,也是不妥的,此島雖然人跡罕至,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個不巧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如此神弓,可是人人都會心動,沒有人會捨得留給別人的。

雖然唐古不相信他們就能移得動,但是有人發現了,日後如此自己再想拿,就困難得多了。

最終,唐古還是想了個辦法,他從船上取下一塊厚油布,而後就在在紫弓下面挖了個深坑,任由紫弓慢慢地沉了下去。

最終,再在外面再添上些厚土,沙石,此處就和別處變得一模一樣了。

即使有些痕跡,相信等會海水一沖,也會恢復原樣,任誰也猜不出這裡曾被挖了個坑,埋了一把神秘巨弓的。

諸事做畢,唐古拍了拍手,滿意地一笑。相信以其如此材質,即使後面經歷一些海水沖刷,受了潮,也絕不會有絲毫毀壞的。

別說毀壞,唐古覺得,即使經過千百年歲月,此弓都沒有絲毫變質,就可見其質地之特殊。

唯一有些憂慮的是,不知需要經過多少年,自己才能擁有拿起它的力氣,如那黑衣人一般將之當作武器的。

但很顯然,暫時肯定是辦不到了。

隨後,唐古就駕船,離開了霧島,棄舟登岸,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說是“家”,其實不過一間十分簡陋茅屋,幾個人頭大破洞,從茅屋前面穿過來,甚至隱約還可以看見外面的星空。

這樣一間茅屋,最多也就擋擋風雨,卻是根本抗不住這冬日逐漸酷冷的嚴寒的。

白天還好,有日頭照耀,茅草屋中尚還溫暖。一到夜晚,卻是冷風嗖嗖,直往人的身體裡鉆。

不過,這已經是唐古的唯一所有,別無他求,能有個棲身之地,已是滿足了。

推開門。

迎面,是一張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簡陋木桌,木桌後,是一椅,一榻。

那椅,早已斷去一腳,油漆全無,下面用一根木頭立起。

至於“塌”,說是“榻”,其實不過一張用幾塊簡陋木板隨意搭成的簡易床鋪,床鋪上面隨便鋪著幾卷乾草,既無被褥,又無枕頭。

整個房中,除此三物,別無他物。

不過,就是如此簡陋的環境,卻權當是他的棲息之地。

相比於武院之中的那些勾心鬥角,餘虞我詐,此茅草屋中雖然簡陋,在一些旁人看來,甚至有些不堪入目,但唐古卻更願意回到他這個簡陋小茅草屋的。

累了一天,脫下身上的淡灰布衫,唐古將其小心翼翼地懸掛在一邊。

不在外面,他是捨不得穿這襲淡灰布衫的,因為那是他用半個月的石幣買來,為的就是當初能進武院的時候,能體面一點。

不然,以他現在的樣子如果進去,只怕都找不到這份工作。

即使是雜役,一名武院的雜役,也不是誰都能幹的。

走到榻前,靜靜躺下,唐古仰頭望天,眼神中,首次帶著一種難以訴說的惘然。

似乎唯有這個時候,他才能恢復一點自己的本性的。

卻是開始思考起,自己接下來的道路了。

今日白天之事,雖然不明白那名外院排名第一的弟子“鐵劍”杜鵬飛,為什麼特意針對自己,但仇已結下,卻是再難化解。

如果不想辦法自保,只怕以後自己在武院之中,舉步都維艱了,別說修煉,就是想生存下去,都不容易。

而另外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小血筋果”了。

原本,他想去那小島上,就是為了將那株“小血筋果”取走,突破自己氣道一轉的修為。

但是,現在……“小血筋果”沒有取到,自己反而先遇上了一個大敵,金系一轉妖獸,“幻焰銅鷹”。

不是人,而是一頭妖獸的大敵。

“鐵劍”杜鵬飛的事情還可以緩一緩,待日後再慢慢調查,唯獨此事,卻是等待不得,時不我待的。

雖然今天依舊不清楚“小血筋果”還要多少天才徹底成熟,但是毫無疑問,這個時間肯定不多的。

而等侯了三個月之久,苦苦守侯,隔一兩天就去看一次,眼見它終於即將成熟,卻被人虎口奪食,不,被妖虎口奪食,卻是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更何況,此物對於唐古,實在是太過重要了一些,卻是根本沒有放棄的理由。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原本,他是想藉此“小血筋果”替代“一轉丹”,成功讓自己突破氣道一轉修為。

而現在,想要對付這頭“幻焰銅鷹”,卻又非要自己突破氣道一轉修為不可,而且更加迫切,事情在此陷入了一個怪圈。

一切,還是實力,如果自己有足夠的實力……

唐古默默地想道,雙眼微微瞇起,神思一轉,卻又不禁想起,今日在霧島之上的奇遇了。

海上浮屍,衣束奇古的黑衣修士,強大莫測的神秘紫弓,可以漂浮於天空之上的靈異骨片,還有一枚晶瑩閃爍的封靈異球。

這一切,到底來自於何方?

還有,那枚神秘莫測,卻又兇險無比的“上古魂訣”,自己到底要不要修煉?

沉思良久後,但最終,唐古眼睛一閃,卻是已經有了決定。

“小血筋果”不容有失,所以那頭“幻焰銅鷹”必須擊殺,與它講道理,唐古還是沒有那麼天真的。

不然,日後如果等到“小血筋果”徹底成熟,被那頭“幻焰銅鷹”搶先下嘴,即使以後自己提升了實力,擊殺了它,又有何用?

“小血筋果”入嘴即化,既已進了鷹嘴,即使以後殺了它,也是取之不出的。

更何況,服用了整株“小血筋果”的“幻焰銅鷹”,想必實力還會暴漲,以後再想擊殺於它,就更加艱難了。

而這個時侯,還不能太慢,所以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增強自己的實力。

上古魂訣,就是唯一的途徑。

如果此訣能對付得了“幻焰銅鷹”,就算有些危險,那也是值得的。

除此之外,最為重要地是,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無身份背景的人,想要修煉到比較高的武道境界,豈是容易?

這樣的機緣,一生可能就此一次,焉能錯過。

那些好的功法和靈訣,都收藏在那些大的武院和宗門中,如果自己不冒一冒險,可能一生都等不來自己想要的。

修煉之道,就是與天爭命,以人力而逆天,爭奪那冥冥中的一線生機。

如果沒有這份與天爭勝的決心,即使再強大的天才,最終也只會默默無聞,淹沒在人潮人海中,成為無人一顧的配角和附庸。

自己想要在這片神秘地天地之間駐足,就必需付出比別人更多更大的決心和代價。

無論做什麼事情,皆有危險。有捨,才有得,想要多大的收獲,就必須做出多大的付出。

而“上古魂訣”修煉到極至境界的前景,更是值得他冒這個險的。

想到就做,當即,唐古伸出手,自懷中​​一掏,便即將那塊日間得自神秘黑衣人身上的神異紫骨取出,而後輕輕一貼,貼在了自己的眉心。

瞬間,和日間一樣,紫骨中,浮現萬千蝌蚪文,這些蝌蚪文,如同有著靈性一樣,剛一貼近唐古的額頭,便即瞬間一窩蜂的朝他的腦海之中鉆去。

白天那種腦袋即將撕裂一般的可怕感覺,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唐古有了先前所例,卻是不再懼怕,沒有將這枚紫骨移開。

片刻後,紫骨光芒黯淡,跌落下來,唐古將其重新用白布包好,收入懷中,而後望著屋外,卻是不禁陷入一聲苦笑了。

他發現,自己有些太想當然了,他只考慮到自己要不要修煉這魂決,卻沒有想到,此魂訣,就算他願意修煉,也不是他想修煉就能修煉得了的。

按紫骨記載,想修煉此上古魂訣,必需需要大量材料,其中,僅只突破魂念一轉所需材料,就遠比突破氣道一轉所需材料還要大得多,多得多。

“魂念一轉所需材料:黑鴉根一錢,煉魂草三株,綠珠天​​菊兩株,千面藤二寸,小枯榮花五朵,低階妖魂一隻。”

如果沒有低階妖魂,普通獸魂百隻那也是可以的,不過威力肯定是大打折扣了,那自然是不值得取的下策。

這還只是魂念一轉,據紫骨記載,魂修之道,激烈霸道,入門容易,但想要修煉到精深之境,卻是極其艱難。

不為其他,只因低階妖魂好找,高階妖魂卻太過強大,有些已經不是人類修士所能輕易對付得了的了。

因此……現在不是唐古想不想修煉它,而是自己能不能修煉它的問題了,一切問題根源,還在缺錢!

不管是氣道一轉所需要的“一轉丹”,還是修煉這“上古魂訣”所需要的妖魂與靈藥,如果唐古有錢,暫時還是可以購買得到的。

看來,必須想個什麼辦法,短時間內賺取一筆財富了,不然,無論什麼事情,都將陷入瓶頸,而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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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地市,浮欄角

只是,“賺錢?”

想到這裡,唐古卻是不禁陷入一聲苦笑了。

讓他用錢,他會,讓他賺錢,這卻實在不是他的擅長了。

不然,他也不能居住在如此一間破陋的小茅草屋中如此之久的,平時唯一的收入,便是武院之中一月一次所發的酬勞了。

而且很明顯,自這月開始,原本還能有的三枚石幣,現在也將大大縮水,最多只能有一枚。

而且以後,這一枚還有沒有,也是兩說。

想到這裡,唐古從床上爬起身,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細小的藍灰布包,解開外面的繩結,將其打開。

此刻,這個小小的藍灰布包中,靜靜地躺著三十幾枚雕刻有獸頭的奇形石幣,石幣一枚一枚,皆呈圓形,淡灰色。重量均勻,彷如骨塊。

其中一枚,還缺了半邊。

這些石幣,就是石巖鎮之上眾人之間通用的等價物,細細數去,一共有三十三枚半。

將今天剛得到的那枚也放進去,也只是三十四枚半。

而一枚能將練武之人,從氣感之境,突破到氣道一轉所需要的丹藥,“一轉丹”,每一枚價值,皆是在一百石幣左右的。

還差整整六十五枚半。

也正因如此,唐古才十分發愁的。如果按以前,他一個月能有三枚,一年還能存夠三十六枚,再等兩年,說不定也夠了。

但現在,一月一枚,一年也就十二枚,想湊夠剩下的六十五枚半,還得整整五六年的時間。

五六年後,“小血筋果”早已成熟,卻是早已進入那頭金系一轉妖獸“幻焰銅鷹”的嘴,黃瓜菜都涼了的。

唐古嘆了一口氣,將藍灰布包重新包上,而後小心翼翼的收回懷中。

看來,這件事情不得不解決了,而且還必須得盡快,至少,也要趕在“小血筋果”徹底成熟之前。

不然,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是,要怎麼樣解決呢?

想到這裡,唐古再次躺下,雙臂平枕在腦後,卻是有些茫然地望著外面的星空,目光怔然。

“不知道,原來那處世界的那幾樣東西,在這裡可是否能行得通?”

唐古目光閃動了兩下,然而只是想了片刻後,卻又自己搖頭,否決了。

“水泥?香水?玻璃?礦石?”

“不行!”

“那些東西,每一樣皆需要不扉的資金支持,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在這個世界,確定能賣得出去嗎?只怕不但賺不來大量的錢財,反而會被人當作傻子圍觀。”

“如果妄然去製作這些東西,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謂賺錢之道,必須本少,利多,見效快,而且技術含量又不高,不然根本無法滿足唐古的現在的需求。

可是,到底要做什麼呢?

腦海之中快速轉動,各種物品走馬觀花的一樣從他的腦海中掠過。

“走馬觀花……對了……花燈……”

驀然之間,唐古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很快再次翻身坐起,來到那張方桌前。

他從桌下找出一張紙,而後在桌面上快速地寫寫畫畫了起來。

片刻後,一張紙被他整個塗滿,他看了兩眼,似乎不甚滿意,又很快將之揉成一團,扔在了地下。

再過片刻,又一張白紙畫滿,還不滿意,再次揉掉。

如此,一連五六次……終於。

桌面之上,那張幹幹凈凈的白紙上,此刻正靜靜地繪著一件奇形怪狀的物品,那絕對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沒有見過的。

那是一座四四方方,色彩鮮明的奇異紙燈,紙燈之上,繪著各種人物,花鳥,中間點著蠟燭,底盤之下,還有一個小小地木質轉輪。

蠟燭一旦點燃,熱氣上熏,紙輪輻轉,燈屏上即出現人馬追逐、物換景移的現像。

沒錯,這就是傳說中的“走馬燈”。

在另一個世界,此燈極其出名,逢年過節,元宵,七夕,乃至中秋,一些商店中皆有售賣,色彩繽紛,五色斑瀾,各種形式都有。

四方、六方、八角、圓珠、花籃、方勝、雙魚、葫蘆、盤長、艾葉、眼鏡、套環……

蓮花、月兔、飛鳥、魚船、龍鳳、西子、白鶴、彌勒、百獸……等等等等。

只要你在裡面點上蠟燭,就可以不住轉動,光影變換,便是一出奇妙的故事。

製作此物,一不需要大量的錢財,二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三不需要太過高超的技朽,正好適合唐古的各種需求。

而且,其形制美觀,新穎特色,是此地之人從來沒有見過,愛美之心人皆有知,新奇之物總有人捧場,所以一旦問世,說不定就能引起人們的哄搶。

如此,唐古的窘迫之日也將消失。

只是,雖然畫出了製作花燈的各種圖紙,形狀,唐古暫時卻沒有材料,真想立即沖出門去購買。

可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色已晚,繁星滿天,就算他願意現在去買,只怕也沒有商店開門了。

最終,唐古只能按捺下自己的興奮心情,又在紙上隨便畫了幾個宮燈的形狀方式,這才輾轉方睡。

……

第二天一大早,唐古起床,兩眼紅通通的,有若熊貓,卻是興奮的一夜未睡。

強捺著自己急切的心情,唐古依舊有條不紊,一絲不茍地把白天屬於他的工作做好,石碑悟道,武院清掃,竹林看劍,再回到武院。

領過中午的食物後,唐古這才快速的離開了武院。

自山上將自己能弄齊的一些材料弄齊,諸如竹木,絲穗,羽毛,貝殼等,其後又忍痛在街上一間店鋪,花費了四個灰石幣,購買到大量絲絹,明球,骨架,各色剪紙,米糊,彩燭,毛筆,墨水等。

一應俱全,只欠東風。

最終,就是製作。

因為一開始不熟悉,剛開始時,唐古頗為弄壞了幾具,不過後來,失敗了好幾次,廢了四五副材料,終於有了經驗,第六副,終於成功製成。

這是一幅淡白色的宣紙宮燈,宮燈裡面用紅輕紗糊住,燭光從鏤空處映射出來,光芒流轉,效果美不勝收,一種獨特的意境,頓時在唐古這個小小的茅草屋中產生。

似乎,簡陋寒酸的小茅屋,一下子也大氣古雅了許多。

有過成功的經驗之後,唐古心中大喜,更是乘勝追擊,果然剩下的就好辦了。

不多一會,三大七小,十幅顏色不同,形狀各異,炫人眼目的奇異花燈,就出現在他掌下,堆滿了整個小屋,一時色彩生輝。

其中,尤以一副花費了他三四個時辰,方才好不容易製成的黃色走馬燈,最是出色。

此燈名叫“牡丹亭”,一旦點燃燭光,便有一束束明黃色的光芒從其中打出,給周遭的東西都塗上了一層神秘的桔紅色。

花燈頓時轉動起來,燭光溫暖,走馬燈不停旋轉,流轉的光影投射到墻上,恍惚成一個個巨大的身影,越轉越快。

這光影似乎要脫離了轉軸,兀自飛起來,其中的那些剪紙人影,頓時光影交錯,投入到人們的瞳孔中,演繹出一曲曲悲歡離合的故事。

正是杜麗娘與柳夢梅。

這個黃燈花費了唐古最多的心思,每一個小人,都栩栩若生,煞廢苦心,不過現在看來,效果不錯,價值也最高,一切都是值得的。

僅此一具,只怕比之其他九具都還珍貴,寄託了唐古最大的期望。

最後想了想,唐古提筆在上面,寫下了幾句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與生,皆非情之極至也。”

正是那個名叫湯某某的人,在“牡丹亭”題中所寫的那幾句後世知之甚深的一句詞。

滿意地一看,懷抱著自己最美好的期望,將這些花燈賣掉,換成一轉丹,乃至自己魂念一轉所需材料。

唐古枕著墨筆,這才沉沉睡去,勞累了一夜,他終於睡得香甜。

……

石巖鎮,是通往混亂妖海的一處中轉點,因此此鎮雖小,但人流量卻不少,每到中旬,海妖興起的時刻,更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不少武修,劍修,甚至傳說中的獵妖者,都會打此經過,進入混亂妖海中獵妖,因此,此地催生出了許多供人交易的“地市”。

所謂“地市”,就是地下暗市的意思,不被官面上所承認,也因此用不著向石巖鎮各大世家交付不扉的行費稅金。

任何一座城市,皆少不了官面上那些大的寶閣,藥堂,珍獸坊,也絕對少不了這樣的地下暗市。

石巖鎮東的“浮欄角”,就是這樣一片極為熱鬧的“地市”,只在每月中旬十五號下午到晚上的那一天開放,地處偏僻,氣味難聞,但是,卻從來不乏人流。

今日,正是一月一輪的十五號。

白天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死寂,一到黃昏,就開始熱鬧了起來,無數小攤小販,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隨手拿個布捲往地上一扔,便將幾樣東西擺在上面,坐在其後,吆喝起來。

“百年血鴉根,三十石幣一枚,要的快來買啊!”

“極品星語花,跳血大售賓,僅售五十八枚石幣一枚,欲購從速!”

“新鮮出爐,新鮮出爐,青龍誕三瓶,功能養氣補血,提升修為,一百石幣一瓶,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機會不容錯過!”

“走過路過,看一眼瞧一瞧了……真正的玉光紫堪,出自雙耳狐族,煉制'紫光丹'的極品主藥,價值連城,今天只售三百石幣……”

聽到他們這樣的招徠聲音,不少攤位前果然圍了不少人群,不過不時有一兩位推主,往“浮欄角”東邊望去,那裡有一個小小的攤位,此時卻被圍得水洩不通,不時傳來各種聲音。

“小哥,這是什麼東西?”

“燈,你說這是燈,哪有如此奇怪的怪,居然還會轉,還會講故事?”

“喂喂,別擠別擠,多少錢一個?紅色的這個我要了,誰也別跟我搶!”

“這個……好吧,姑且叫'燈'吧,怎麼用?”

攤位後,是一位面色沉靜灰衫青年,雖然衣著簡樸,但一直臉含微笑,耐心的解答著眾人的諸多問題。

縱使圍在人群之中,依舊難掩其那獨特的一份寧靜氣息,沉穩而簡樸,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擺放著七大三小,十隻顏色不同的奇異紙燈,有船有馬,有龍有鳳。

有幾只裡面的蠟燭,更是已經燃起,不斷旋轉起來,若沙燈影戲,馬騎人物,旋轉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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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水雪,上

此刻,整個浮欄角,攤位近百,密密麻麻鋪了一條街,其中不乏有上百,甚至近千石幣的珍貴物品,但竟沒有一個能有灰衫青年面前攤位熱鬧的。

不少攤主羨慕的望向那個方向,心中實在好奇,此人到底在賣什麼東西?居然能招徠去那麼多的人群。

如此火爆的攤位,即使歷來,也是少見的,除非出現一些實在珍稀的天材地寶,但那等東西,在這個小小的石巖鎮,出現次數實在太少了的,幾十年都見不到一次。

莫非今天,又出現了一次不成?

所有人好奇,卻又不方便過去觀看,只看到無論男女,老少,窮富,只要圍過去的,看上一眼,幾乎就很少有再挪得動步走開的,撓得不少攤主自己心中都癢癢。

不少攤主,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的攤位都收了過去觀看的,不過自己這邊還有客人,卻是又不方便立即離開,一個個急得抓耳撓腮。

不少人圍在其旁,煕煕攘攘,不住問價。

“小哥,你這些東西到底怎麼賣?”

“是啊,你這什麼'燈',我看不錯,這個花鳥燈我要了,多少錢一個?”

見到終於有人問價,灰衫青年心中似乎早有定價,微笑答道:“三十石幣一個!”

“什麼,三十石幣,這麼貴?”

旁邊,不少人聞言,皆是吃驚不已,睜大了眼睛。

三十石幣,那幾乎都是一戶普通人家半年的積蓄了,用這麼多錢購買一個裝飾品,明顯劃不來,就是之前問價的那名藍衫大漢,也不由尷尬的將手中花燈悄悄放下。

他原本以為最多幾個石幣就夠了,卻沒想到灰衫青年一開口,就是獅子大開口,這樣一個由紙糊竹骨做的花燈,居然要三十石幣一個。

十個以下他勉強可以拿得出來,三十個,就算他敢,回去他還不得被他那老婆子打成豬頭。

圍觀人的熱情一下子消退了許多,不少人搖頭,認為灰衫青年這些花燈多半是賣不出去了。

這些花燈,新奇絢麗,別具一格,好則好矣,就是價格太貴了,一般人家,根本不可能捨得​​花錢購買。

不過,雖然買不起,但人們依舊擠在旁邊,不願離去,即使買不起,看看也是好的。

這樣的東西,以前可是從來沒有人見過,以後可未必再有機會了,於是一個個擠在唐古的攤位前邊,對他擺出的那十個花燈嘖嘖稱奇不已。

見狀,灰衫青年依舊一臉平靜的神色,不疾不徐,似乎對眾人只看不買的行為根本毫不在意,也並不著急。

只見他打開火熠子,依舊慢慢地將剩下的幾盞花燈也一一點燃,瞬間,那些花燈都散發出五顏六色,絢爛迷離的光芒,或緋紅或淡紫或暖藍或淺綠,將浮欄角旁邊的這一小塊照得通亮,​​如置身燈海。

十盞不同顏色,不同形態,不同大小的花燈,盡皆綻放出它們的絕世光彩,一時恍惚如夢,美到極至,路旁的人頓時不由一齊癡迷。

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夢幻般的景象,一時都是呆了,頓時更是挪不動步了。

灰衫青年面前的攤位旁,聚集的人更多了。

見狀,灰衫青年眼中,漸漸露出一絲笑意。

另一個世界的各種花燈,發展了千百年,早已爐火純青,灰衫青年雖然也不奢望做得如另一個世界那樣好,但畢竟見得多了,圖個新鮮,短暫吸引一下眼球,還是可以做的。

如此多色彩斑瀾,各具特色的後世花燈擺放在一起,引起轟動,那是必然。

因此,灰衫青年絲毫不急,他其實在等,等那些真正願意買他這些花燈的人。

自來此之時起,灰衫青年就沒有打算要將這些花燈售賣給普通人群的想法,之所以一口氣喊出三十石幣的天價,也是有著自己的打算。

此花燈製作工藝簡單,材料普通,相信過完今日之後,只怕再賣上幾次,很快就有人能夠模仿了,而且仿造的比自己的還要好。

所以這種生意,幾乎就是做個一波流,只能圖個新鮮,新鮮勁一過,自己就再也無法從中賺取到絲毫的財富了,所以要麼不賣,要賣,就趁著這股新鮮勁賺上一筆,不然,是滿足不了他日益增長的石幣需求的。

定價太低,有違他的初衷;定價太高,又怕旁人買不起。所以三十石幣的價格,應該正好,不多不少,應該還是有一些富人,能承受得起的。

而他,等的就是這種人。

果然,沒過多久,如此高價而又從來沒有見過的花燈,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灰衫青年這裡的情形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市集,圍過來的人群,頓時就更多了。

灰衫青年攤位前,里三層,外三層,到處都是人影,所有人指著攤位前的那些花燈,嘖嘖稱奇,議論紛紛,此處儼然成為市集中的一處小風暴點。

隨著人潮越來越多,灰衫青年心中最佳的售賣對象,一些世家小姐,大族千金,也終於隨著人群趕了過來。

見此情形,灰衫青年眼中的笑容更加篤定了。

說起來,此物灰衫青年想要賣的,就是這些喜歡新奇,又愛好獵物的世家小姐,大族千金。

因為唯有她們有錢,也願意花錢,更可能喜歡上這些東西。

終於,人群中,一個身穿淡紅宮裝的美麗少女,抵擋不了灰衫青年攤位上這些美麗花燈的吸引,問完價格後,從懷中掏出三十個石幣,遞給灰衫青年,指著一座青燈素月的蓮花宮燈,開口道:“三十石幣,這個我要了。”

“好。”

灰衫青年點頭答應,隨即把那宮裝少女所需要的蓮花宮燈挑出,遞給了她,並說明了戲玩之法。

誰知,那宮裝少女取走宮燈後,卻並沒有立即離去,反而一臉好奇的望著灰衫青年身前,那個最為出彩的明黃色走馬燈,詢問道:“攤主,你這個還會不斷旋轉的怪燈上面,畫的這些小人兒,都是些什麼意思呀?”

灰衫青年不怕有人問,就怕沒有人問,當即微微一笑,繪聲繪色的給她講了起來。

“傳說呀,古代有個貧寒書生,名叫柳夢梅,偶然夢見在一座花園的梅樹下,立著一位絕世佳人,說同他有姻緣之分,從此經常思念她。

南安有位才貌端妍的杜姓少女,一次從花園回來後,在昏昏睡夢中,見一書生持半枝垂柳前來求愛,兩人在牡丹亭畔幽會,後來從此愁悶消瘦,一病不起……

其後,梅花瘦庵,夢梅赴京,太湖石下得畫像,夢魂相會,掘墓開棺,起死回生等等,更是不一而足,千奇百折,蕩氣回腸……”

灰衫青年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方才講完,而四周的眾人,包括那名宮裝少女,全部呆了,依舊沉浸在故事的情境中,不能自拔。

如此纏綿悱惻,奇巧迭出,宛轉精麗的故事,就是在另一個世界,也流傳千古,經久不哀,更何況,從來沒有聽過這等故事的少女與圍觀的一群人。

眾人一個個如癡如醉,為故事中的人物或哀或怒或悲或喜,動情不已,卻是沒有想到一盞燈中,竟然也能蘊含如此豐富的故事。

一瞬間,灰​​衫青年這邊的攤位前,圍聚的人更多了,因為這個美麗故事的出現,其他一些本來還有躊躕的世家女子,也不由紛紛掏出石幣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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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水雪,中

不一會兒,灰衫青年攤前,剩下的九具花燈,就只剩下六具。

再過一會兒,又有一個人,一連買走了三具,瞬間,場中所剩,就只有“牡丹亭”,以及另外兩具或淺紅,或淡綠的走馬燈“西廂記”和“白蛇傳”了。

不過,對於眾人最想要購買的這三具走馬燈,灰衫青年卻喊出了兩百石幣一具的天價,這讓不少人雖然心​​動,卻又不由感到牙疼。

兩百石幣,這對於許多普通人家來說,不啻於一個天文數字,那絕不是什麼普通人家能將之隨便拿出來的。

就算能拿,用兩百石幣來購買如此一盞最多也只能算作用來些玩樂、或者觀賞的花燈,明顯不值。

因此,灰衫青年話一出口後,場中的反應反而冷清了起來,更多的人開始躊躕。

但是,那三具走馬燈實在太過驚艷,尤其是那具淡黃色走馬燈,如此漂亮,光影變換間,軸輪“骨哢哢”轉動,配合灰衫青年剛才講的那個故事,卻彷彿有著魔鬼一樣的魅力,讓眾人依舊徘佪在側,不忍離去。

見狀,灰衫青年並不理會,微微一笑,反而就地盤坐了起來,計算起剛才的收入起來。

普通花燈一具三十枚,已經賣出七具,那就是整整二百一十枚,比他現在所有的身家還多出七倍。

看著懷中那一大堆新鮮出爐的灰石幣,前所未有過的滿足感,​​瞬間佔據他的心。

灰衫青年自然便是唐古。

他雖然花費了整整一天的工夫,製作出這十具花燈,而且也頗有信心,但終究沒有經過驗證,剛剛來的時候還是頗有些忐忑的。

但不過經過一會兒,看到圍觀眾人的熱情,和圍觀,他就知道,自己的這種擔憂,明顯多餘了。

這種新奇,小巧,卻又絢麗獨特的東西,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必然能引起眾人轟動。

而現在看來,果然,他當初挑選的方針,果然沒錯。

撫摸著懷中的兩百一十枚灰石幣,唐古第一次嘗到了暴發戶的滋味。

“一轉丹”有了,“魂念一轉”所需材料的靈藥差不多也可湊齊,只要再將這剩下的三具花燈隨便賣出一兩具,所有的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纏繞了他那麼久的難題一下子得到解決,如何能不開心?不過唐古倒也沒有得意忘形。

他知道,兩百一十枚石幣雖多,但是在一些世家大族眼裡,卻不過平常服用幾顆丹藥的量,如果真想靠著這些,追上那些世族弟子,甚至一路平穩的發展下去,那是妄談。

而且,這些東西,可一不可再,過了今天,肯定就沒有那麼值錢了,即使再能賣上幾天,等到別人已經可以徹底仿製的時候,他就可以收手了。

真正能賺到他手中的錢,並不是很多,而除了“一轉丹”之外,日後,他進階二轉,三轉,四轉,五轉……哪一轉,又不需要錢財?

更何況,現在還有“魂道修煉”這個吃錢大戶,就更加不容樂觀了。

不過,唐古倒也不是特別擔心,一旦進入氣道一轉,他就可以免費進入武院正式學習,到時侯,武院弟子每月皆有三枚“小精元丹”以及五十枚石幣的福利發放,賺取錢財來,自然要比現在容易得多。

而且,那個時候,他身為武院的正式弟子,那魏九和杜鵬飛,即使身為外院管事和第一弟子,也絕對不敢再無端隨便剋扣他的配給,不然,告上執法殿,就再不是現在雜役弟子身份這般沒有話語權了。

唐古只覺心中一下子輕松起來,一切陰霾盡皆散盡,除了……那頭一轉妖鷹,依舊沒有想到辦法解決之外……

時間又過去一個時辰。

不過,這一個時辰,唐古面前的攤位圍觀者雖多,但剩下那三具走馬燈,依舊沒有賣出,不過,人群倒是聚得更多了。

普通花燈雖然珍貴,但依舊有較多的人是買得起的,唯其這三具走馬燈,因為唐古要價太高,卻一時仍是問詢者眾,願意購買者少。

更多的人,纏著唐古講起剩下的兩個故事,於是,唐古又把“白蛇傳”與“西廂記”和故事,告訴了別人。

如此一來,別人盯著那剩下三具宮燈的目光,自然也就更加火熱了,終於,有一個人一咬牙,花錢買下了那具“白蛇傳”宮燈,至於剩下的“牡丹亭”與“西廂記”,卻無人問津。

見狀,唐古一邊跟圍觀的人講著話,一邊說著故事,卻並沒有絲毫急切的神色。

他根本不用著急。

今晚的地市要開整整一宿,現在還早,大部份的人,還沒有過來呢,真正的熱潮,是在剛進黃昏那一刻的時候,現在不過只是開端。

而只是開端,八具花燈就已經賣了出去,至於剩下的兩具,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唐古相信,總有人會慧眼識珠,願意捨得花錢購買的。

果然,沒多久,兩具花燈之中,剩下的那具“西廂記”也被人買走,至此,只剩最後一具“牡丹亭”,唐古一瞬間,又再次入帳四百灰石幣。

現在,他懷中的灰石幣,加上自己原來擁有的那三十四枚半積蓄,已經一共有六百四十四枚之多了。

對於他這個窮慣了的小子來說,這的確是一筆巨大的天文數字了,而等下將最後一那盞“牡丹亭”花燈賣完,這筆數字,更將暴增到八百四十多枚之巨。

唐古已經在想像,獲得這筆巨大財富之後,怎麼利用的事情了,卻沒有想到,因為他這邊攤位的異常火爆,以及聽說兩百一具花燈的售賣價格,引起幾名經常在此打秋風的地痁異常地不滿,以及眼紅了。

他們平常在此,也就收收保護費,以及給有錢有勢力的人打打下手,每天能收入四五個灰石幣就不錯了。

一想到那灰衣小子剛剛不過片刻間,靠著幾具紙糊的花燈,就入帳了六七百灰石幣,幾乎是他們半年的收入,他們就有些不平衡了。

那是一位身穿虎頭大靴,身披紅色大緞袍,腰間綁一根墨綠色蝠紋金腰帶,如風亂發,身材偉岸,臉上還有一道刀疤,相貌十分兇惡的大漢。

據說,其臉上刀疤,還是跟妖獸戰鬥之中留下來的,不知後來又什麼從從血妖前線退了下來,留在了這裡,是整個“浮欄角”附近赫赫有名的一個兇人。

“虎刀”裘三尺。

他帶著兩個灰衣徒弟,站在人群中,死死的盯著唐古這邊的攤位看了半天,眼見他將最後的兩個花燈之一都已賣出,只剩最後一個,一旦賣完,只怕轉身就要走,到時人潮洶湧,還去哪裡找得到他。

對視了一眼,三人心領神會,猛然間排開人群,走向唐古的攤位,

“讓開,讓開,狼幫在此收保護費,所有攤位都要交錢!”說完,粗暴的將圍在唐古身前的幾名老人推開,一個蹌踉,差點跌倒。

然而看見來人,那幾位老人都是不由面色一變,唯唯諾諾,根本不敢爭辯,趕緊退了開去,如見鬼魅。

四周的眾人,也是“唰”的一下,瞬間分開兩邊,原來圍得水瀉不通的攤位前,瞬間空了一個大的圈子,顯然對這三人的惡名之盛。

“又是這個禍胎,他怎麼又來了!”

“哎,老天也不收了他,這位小哥要壞事了,希望他承受得住,破財消災吧!”

“被這幾個人給盯上,就是螞蝗吸血,不吸乾凈勢不罷休啊……”

人群中,有幾人在小聲議論道,然而,被那刀疤男子一瞪,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再也不敢停留,急急忙忙的往人群後一躲,悄悄的溜走了。

刀疤男子頓時面露冷笑,若是往常,定要去追,但此時,自然是顧不得了。

他走到唐古身前,也不看剩下的那具花燈,冷冷一笑,伸出一隻薄扇大的手掌向唐古道:“交保護費,給錢!”

“什麼,保護費!”

唐古不露聲色,抬起頭,淡然的看了一眼刀疤男子道,“我怎麼不知道有這規矩。”

“嘿。”刀疤男子樂了,雙眼一睜:“我說有就有,在此浮欄角擺攤,還敢不向我狼幫交錢,一向貫例,五百石幣!怎麼,你想違抗,那就別怪我砸了你的攤子!”

“石百石幣!”

唐古眼睛微微一閃,盯著那刀疤男子道:“好大的胃口,你確定你吞得下麼?”

“嗯?”

自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刀疤男子徹底怒了:“好,好,你不交,那我會打到讓你交的。”說完,冷聲朝身後的兩名灰衣弟子一揚手,道:“白雲,黑土,上,打得他知道規矩為止!”

“是,師父。”

其身後,那兩名灰衣弟子,頓時如狼似虎的沖出,撲向唐古的攤位前,一個左拳如電,自他的腋下擊出,直如鉆頭,直奔唐古的前胸。

另一個則手如蒼鷹,指掌間瞬間化作一片青墨色,擊向唐古的後背。

“都是一品低等武技,一字電拳,以及鷹鶴勁!”

見狀,唐古的眼睛微微一閃,誰都沒有註意到,衣袖下,他的兩隻手指微微一動,霍然散發出一層淡淡的紫色,如雲煙繚繞,似乎劍光。

正是他悟自武院青石碑之上的神秘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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