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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小黑明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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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余邵魚]周朝秘史【春秋五霸列國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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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12:53: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回     太公興周滅商紂 武王分土封諸侯

  太公傳令,休要走了奸臣費仲,淫妃妲己,拿獲者重賞,賣放者同罪!諸將得令,去尋妲己、費仲,不知其處。殷郊太子,生長宮中,樓閣臺榭,無不週知。時,妲己在摘星樓,見宮中火烈,正要起陣怪風,化作金毛狐子而走,被殷郊見其本相,不能變形,遂抱頭斂腹,欲投下摘星樓來。早被殷郊大喝一聲,舉斧一劈,金光燦爛,冷氣逼人。殷郊知其為怪,按下神斧,將妲己揪向太公帳下。卻說費仲,見宮中火起,投後宰門而出,被雷震活捉,亦解至太公帳下。太公請見武王曰:「商辛無道,皆由妲己、費仲所致,宜建法場於朝歌市上,審問明白,分解其屍,與民快樂!」
  於是,武王太公及眾文武諸臣於法場,數妲己、費仲之罪,令劊子手先斬妲己。妲己容顏嬌媚,劊子手不忍殺之。太公命斬劊子手,另換劊子手亦愛其貌,不忍殺。太公又命斬劊子手,如是者三次,劊子手俱不忍殺妲己,甘自受戮。太公曰:「吾聞妲己乃妖類,必得其形,方可除之。」命左右懸起照魔鏡,以鑒之妲己,乃露本相,卻是個九尾金毛狐狸,咆哮於場上。
  太公命曰:「誰速除之?」殷郊跳出,大喊一聲,手起斧落,斷狐狸為三截。太公又命,將綿纏費仲之臍燃於市上,以解民恨!殷自成湯至紂共二十八君六百四十四年。史官有詩云:
  成湯祝綱德聲揚,放桀南巢正大綱。
  六百乾坤傳及紂,誰知付與周武王。
又東平先生有詩云:
  苦陷忠良惡不悛,唯耽妲己信讒言。
  黎民不道君王死,反向天街鼓舞歡。
又有五言詩云:
  天喪商辛業,敵兵盡倒戈。
  積山屍遍野,漂杵血流河。
  掃盡煩苛法,淫吟凱捷歌。
  太平今日定,換卻舊山河。
  武王既平殷亂,將復歸西伯之位,以聽天命。眾諸侯曰:「商德已絕,天命歸周,請西伯合正大位。」武王辭曰:「予以商辛失政,苦虐生民,天人共怒,予故代天討罪,以救生民。
  商辛既死,合尊有德,予何敢承大統?」諸侯曰:「天命靡常,惟德是歸!侯伯代天救民,義兵一舉,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
  赤鳥降屋,白魚入舟,此天命所歸之兆也!何必過辭?應代商命,以正大位。」武王辭之再三,不得已而許之。於是,諸侯奉命築壇三層,布列香燭,諸侯各服冠冕,立於壇下。武王登壇,諸侯奉冊而上,制曰:
    維殷紂三十二年,歲在己卯冬十月甲子。四海臣庶,奉天承運,咨爾姬發,乃值商綱之季,德墜政衰,既生民塗炭,奉天命所歸,弔民伐罪,拯溺亨屯,上應天心,下合人意,理合代商而有天下,率德以司北辰。冊立之日,即登大寶,毋致再辭。尚未受八拜之禮,即降詔以示諸侯。朕實不德,承此天體,恐墜天人之望,以貽篡逆之羞。咨爾侯眾,既尊朕位,各宜恪守乃職,以牧兆民。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庶幾君臣得正,政治有成。
  諸侯在壇下者,皆呼萬歲。武王方受朝賀,改國號曰周,追溢父為文王。自文王以上七世,皆追為王。傳旨令閎夭奉太牢,祭比干之墓,召公奭釋箕子之囚,畢公高奉勒旌表商容之閭,令南宮適除去酒池肉林,推去蠆盆炮烙,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賑濟百姓。朝歌百姓老幼,遮拜於道,留王鑾駕,不忍使歸。王親諭之曰:「吾今別立新主,以安汝等,汝等安農樂業,不必悲留。」百姓挽留不住,放聲大哭。武王甚是不忍,召武庚,諭以恤民。又召二叔,諭以克供厥職。二人再拜受命。大軍出朝歌,歸到西岐升殿。文武朝賀畢,武王問群臣曰:「朕德不逮,今承眾諸侯奉朕為天子,其國家儀制,當何如?」御弟周公旦,出班奏曰:「姬乃帝後,今改正朔,宜用建子之月為正月,色尚赤,治尚文王。」又問曰:「諸侯王子及功臣當如何?」周公又奏曰:「諸侯功臣,有大勛勞者,宜分土封侯,以昭崇德報功之義。其親王子孫,亦宜分土封侯,以壯王室。至於上古三皇五帝,唐虞夏商之後,亦宜分土封侯,以報立德之功。」武王從之。後所封諸侯:都太公姜尚,以功臣封諸侯,鎮營丘國,號齊。即今山東青州府是也,後為田齊所滅,田氏為秦所滅。
  御弟周公姬旦,以王親封諸侯,鎮曲阜,國號魯。即今山東兗州府是也。
  御弟召公姬奭,以王親封諸侯,鎮北方,國號燕。即今北京順天府是也,其後為秦所滅。
  御弟畢公姬高,以王親封諸侯,鎮魏,國號魏。即今河南開封府密縣是也。
  御弟姬叔鮮,以王親封諸侯,鎮管,國號管。後管叔作亂,其國遂除,所以不續。
  御弟姬叔度以王親封諸侯,鎮蔡,國號蔡。即今河南汝寧府上蔡縣是也,後至《春秋》為宋所滅。
  御弟姬叔振鐸,以王親封諸侯,鎮曹,國號曹。即今山東曹州是也,其後亡是也。
  御弟姬武,以王親封諸侯,鎮郕國號郕。即今山東兗州府汶上縣是也。
  御弟姬康叔,以王親封諸侯,鎮衛,國號衛。即今北京戴州是也,其後為秦二世所滅,周之諸侯,惟衛在後亡。
  御弟姬叔處,以王親封諸侯,鎮霍,國號霍。即今山西平陽府是也,其後為晉所滅。
  商故賢臣微子,封諸侯於宋,國號宋。即今河南彰德府是也,其後至春秋為楚所滅。
  先聖王神農之後,封諸侯於焦。即今弘農陝縣是也,其後為春秋齊國所並。
  先聖王黃帝之後,封諸侯於祝。即今山東濟南府是也,其後為戰國所滅。
  先聖王帝堯之後,封諸侯於薊。即今北京順天府是也,其後為戰國所滅。
  先聖王帝舜之後,封諸侯於陳。即今河南開封府是也,其後為田氏齊所滅。
  先聖王夏禹之後,封諸侯於杞。即今河南開封府是也,其後為春秋戰國所滅。
  故殷賢臣箕子,不肯臣事於周,但陳《洪范》一篇而去,武王封箕子於朝鮮。即今遼東是也,後為戰國所並。
  功臣南宮適、散宜生、祁突、高毀等各封官有差。共封親王子弟及功臣為諸侯者大小七十二國。大排筵宴,開庫藏,將殷之寶物,悉散於諸侯。後人有詩為證:
  一舉戎衣定大周,分茅列土賜諸侯。
  不如桀紂私天下,八百乾坤有自由。
  次日,諸侯皆上謝表,各赴本國而去。惟御弟周公旦、召公奭,尚留在朝,以輔王室。武王謂周公曰:「鎬京為天下之中,土乃帝王之居。」於是,命召公遷都於鎬京。又曰:「當今海內清平,萬民樂業,朕當以德治民,不事刀兵,命有司與朕歸馬於華山之陽,放牛於桃林之野。」令群臣不得言兵,群臣皆唯唯受命。
  忽一日,武王有疾,群臣皆懼。召公問周公曰:「今陛下有疾,太子年幼,倘有不諱,為之奈何?」周公曰:「我祈天代王以免患!」周公乃築壇於城南,親自登壇,焚香拜告於太王、王季、文王之靈,願以身代武王。祝罷,史官錄周公所告之言,藏於金藤匱中。次日,武王病瘳,諸侯、太公望等聞之,皆來朝賀。武王命大排宴,以待諸侯。
  周公問太公曰:「公奉天子之命以鎮齊,五月而報,政何以速也?」太公曰:「吾治齊之政,簡省繁文,從其便俗,故百姓易從,是以政成之速。」周公又問伯禽曰:「爾奉天子命以鎮魯,三年而後朝,政何其遲也!」伯禽曰:「臣治魯之政,除鄙俗,使民盡淳良,故民難從,是以政成之遲。」周公歎曰:「後世齊國必強,魯國必弱,而魯終將北面事齊矣!」武王問:「何以知之?」周公曰:「政簡故便民,而民易治,政繁故擾民,而民難理。是以知之。」後世果然齊強魯弱,此周公有先見之識,所以為聖人也。後人有詩為證曰:昔人見識本非常,即政猶能達大綱。
  傳在春秋相並世,果然魯弱與齊強。
  宴罷,百官退朝,武王命諸侯各返本國。又越月,武王復有疾。不知武王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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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0 12:54:0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回     周公秉政誅管蔡 成王感變啟金滕

  武王病至危篤,宣周公、召公,為太子誦托孤寄命。二人既至,武王謂周公曰:「太子年幼,汝宜攝政,以朝諸侯,輔翌王室。」又謂太子誦曰:「汝宜事叔如父,修德行仁,以繼先王之政!」言罷而崩。在位七年,壽九十三歲,天命方盡。
  史官有詩贊曰:
  商綱既喪,天命靡常,維我武王,赫震先光。
  弓矢斯張,干戈戚揚,掃紂之穢,視民如傷。
  大位既定,文德隆昌,分茅裂土,韜戈用良。
  丕顯文烈,光佑後行,千百世下,不泯其芳。
  成王即位,年幼不能蒞政,乃拜周公位居塚宰,攝行政事,大赦天下,諸侯來朝者,周公扆相成王以朝諸侯。諸侯悅服。
  卻說管叔、蔡叔,相武庚以守殷祀。天朝使者齎赦書到朝歌,武庚等接旨,問使臣曰:「天子年幼,國中政事,有誰攝行?」使臣曰:「塚宰公姬旦,總決政務,相天子,以朝諸侯。
  」二叔聽罷,送使臣出,乃相謂曰:「吾二人與周公共是武王之弟,天子之叔,遠守遐方,身居下職,周公乃居塚宰,攝行朝政。天子年幼,倘或一旦謀弒,遂專大位,吾二人豈不束手以觀他人受天子之福哉?」叔度曰:「然則今日之計何如?」
  叔鮮曰:「合謀諸武庚,起兵打入鎬京,殺了周公,廢卻天子,同享富貴,豈不美哉!」蔡叔大悅,來見武庚,說其起兵。武庚曰:「周公雖居塚宰,以相天子,無過可窺,何敢興兵犯之?」二叔曰:「此事甚易,遂說周公將有纂弒幼君之心,不利社稷之意,使六街三市兒童,傳誦入鎬京。天子年幼,無所決斷,必廢周公,俺這裡即以此事為周公之罪,興兵伐之,則富貴可得矣!」二叔遂作謠言歌曰:嗟彼鳳雛,羽短身孤。
  初鳴高崗,鴟鴞在旁。
  周公危社稷,王幼實堪傷。
  卻說此謠言,互相傳語,不數月間,哄於鎬京街市。近臣錄其歌奏聞,成王覽罷大怒曰:「塚宰公王室至親,受先王遺托,勤勞蹇蹇,安有此事?此必京師妖言!」傳旨令有司收京師兒童盡戮回報。周公見說,免冠頓首曰:「臣罪當萬死,何敢累及兆民,但賜臣死足矣,不必更戮無辜。」周公請死,成王不許。兩班文武見周公被誣,乃一齊跪奏曰:「塚宰公之忠,諒人神共知,賴陛下仁明,全其大節,實社稷生民之福也!且事有根原,陛下命兵馬司傳旨,挨門悄問,倘得其始傳之人,只戮此一民,以儆其餘足矣,何必盡戮無辜,致生民怨。」成王聞奏,漸轉龍顏,傳旨各城兵馬,逐門查究回報。
  忽近臣奏言:「朝歌武庚、管叔、蔡叔,率兵十二萬殺來,口口聲聲道,塚宰將纂社稷,故領兵前來,去讒輔國。今兵已到潼關,望陛下及早定奪!」成王年幼,決斷不定,乃問群臣曰:「此事真假若何?」周公又頓首曰:「但望陛下賜臣一死,以止潼關二叔之兵,國家萬幸!」群臣忙奏:「即此兵事,便知謠言,的是二叔流言。」王曰:「何以知之?」群臣曰:「塚宰憂勤王室,列國皆知敬服,如果有篡心,今近京諸侯並不起兵討罪,滿朝文武又不動一彈章,朝歌乃遐方小國,安能早知其事,而先興兵以去讒輔國哉?此必二叔之奸謀,使陛下君臣猜忌,彼得乘隙以謀社稷耳!望陛下聖明,決斷此事。」成王猶豫曰:「然則此事如何區處?」群臣又奏曰:「陛下不決此事,令塚宰督軍,退得潼關之兵,即見無此反意!」成王心疑周公得兵於外,恐其速叛,尚未肯許,群臣又奏曰:「陛下如疑塚宰,臣等願以家口作保。」成王見百官所奏甚切,乃傳旨點兵十萬,與周公東征,周公謝罪出殿。
  次日,周公升帳,點兵練將,一面修書往魯,令伯禽會兵於潼關。即日兵發京城,成王與群臣送出京城之外。成王在馬上口占一律云:
  彩旗飄飄出鎬城,一杯煩汝往東征。
  忠貞自信孚天地,貝錦何容陷大臣。
  拔劍掃開邊塞霧,揚旌收盡野紅塵。
  王兵奏捷回朝日,鳳閣龍樓畫影形。
周公聽罷大悅,亦在馬上吟出一律,以表其忠曰:
  平生忠誠諒天知,仗節行藏志不虧。
  神鬼何人寧可逆,流言陷我實堪悲。
  指揮擊掃漫天穢,慷慨先吟報國詩。
  東風若奏三軍捷,早把邊捷報玉音。
  周公吟罷,君臣相別,大軍望東而進,將近潼關三十里下寨。卻說魯公伯禽,得父之書,率本國精兵五萬,已到潼關,候大軍到日,然後交兵。聞父兵到,與關主皆出迎接。周公到關,謂伯禽曰:「手足之情,不可動兵相鬥,只宜修書,令曉諭之退兵,以待朝廷處決何如?」伯禽曰:「管蔡不念手足,流言陷父,將至極刑,此正宜速交兵而除之,回天子之怒,表我父之忠可也。」周公然之。
  卻說二叔在關下,聞周公兵到,大懼,將欲退兵。武庚曰:「不可!如不交兵而退,則事機泄漏,得罪反重。」二叔從之。乃各披掛出陣,與魯公伯禽兩下正相廝殺,伯禽手起刀落,管叔死於馬下。蔡叔見管叔被誅,捨命而逃,只見潼關上,鑼鼓震天,走出一員老將,大聲叫曰:「休要走了蔡叔度也!」
  蔡叔抬頭一看,見是周公,唬得魂飛魄落,拋戈棄甲,往東而走。又被伯禽阻路,掩殺一陣。武庚正欲來救,卻被虞文達一輪刺下馬來而死。
  周公傳令,命大軍不得停止,趕上蔡叔到朝歌。蔡叔不分晝夜,走入朝歌城內。大軍奄至,蔡叔不及堅守,被虞文達搶入城中,活捉蔡叔鮮,來見周公。周公問曰:「汝等何得流言興兵犯關,以負先王分土之恩?」蔡叔叩頭告曰:「皆是武庚、管叔之謀,小弟不能拒阻,以至如此,望兄救我殘生。」伯禽曰:「此是逆天之賊,宜斬首示眾。」周公曰:「骨肉相殘,古今大惡,彼縱不仁,何忍斬之?」令左右監於南牢,以待朝廷處決。
  周公傳令,令關上虞文達轉鎮潼關,待奏過朝廷升賞。其子伯禽,亦令轉鎮魯國。誡之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當今天子之叔父也。然猶一沐三握髮,一沐三吐哺,起以待士,恐失天下之賢,辛勤如是,尚且遭讒狼狽,使無文武力奏,身猶難保。汝今鎮魯,行政宜愛恤下民,尊禮賢士,慎勿以國大而驕人也!」伯禽再拜,受命而退。周公謂左右曰:「我原被讒言出師,今二叔雖除,天子尚有疑我之心,只具表奏聞,以待天子回心,有旨宣我歸朝,方可班師,如今只宜居東,以避嫌疑可也。」遂差人奉表入京,出榜安民。
  卻說成王與群臣正論邊事,近臣奏曰:「塚宰公東征得勝,齎表回奏。」成王覽表大悅,謂文武曰:「叔父東征,既除二賊,其忠誠固可尚矣!不班師隨駕而歸,又居東土,只具表回奏,此事為何?」群臣奏曰:「塚宰公以大忠見讒,不能自白,今幸天兵一到,二叔授首,此乃陛下之福!以表塚宰之誠,所以塚宰待罪於東,陛下宜差大臣出關迎接,庶可以全兩下之美。
  」成王沉吟不許。
  至秋末,時五穀大熟,只未收穫。忽一日,天昏日暗,狂風大作,驅雷閃電,城中揚砂走石,大木連根拔起,郊野禾稻,盡行偃僕,百姓驚怖。成王與百官大懼,不知所之。召公、畢公奏曰:「先王在日,曾遺卜筮之書,藏於殿前金滕匱中,以備吉凶,今遇天變,王曷啟金滕匱,取卜筮之書占卜,以驗天變。」成王准奏,乃與群臣拜告天地先王,啟金滕匱搜卜筮之書,乃得昔日周公欲代武王身死之書,成王問史氏,史氏備述前事以奏。王大泣曰:「叔父功德隆盛,反被二叔讒言,現出於外三年,皆朕之過,是天變欲警朕之無知也!」群臣皆泣。
  王即差大臣,召公、畢公奉詔迎轉周公。下詔於京師,以明周公無過。風雷遂止,天朗氣清,五穀被風偃倒者皆起。百姓鼓舞,民眾大悅。後宋丞相王荊公,因感王莽之事有詩曰: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
  假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又潛淵居士讀史詩曰:
  左手旋乾右轉坤,群邪嫉正起流言。
  安安不效旋胡促,凡幾常書赤舄尊。
  天變風雲昭大節,書藏金匱顯忠臣。
  成王一整迎歸駕,周室君臣孝義存。
  召公、畢公奉旨奔潼關,命人報於周公。周公聞聖旨到,俯伏跪聽宣詔曰:朕以幼衝,嗣承大統,愚昧聰明,險失忠良大節。孩提心志,混淆良輔謨謀,過雖已往,悔切未然!伏惟塚宰姬旦,王室至親,百僚總辟,其忠貞信義,表表昭著。蠢茲群小,嫉正流言,征駕久淹於東,皆是朕過,叛首隨傳於北,越顯公忠。
  今命使臣,齎詔奉章,迎還征駕,輔弼王家,所有叛臣叔度,本該處死,朕念同本,權貶郭鄰。厥子胡仲,率德改行,可續父封於蔡。關守虞文達,汗馬多勞,升受幽州都制。嗚呼!崇德報功,固朝廷之重典﹔效勞盡職,實臣子之當為。詔書到日,各毋稽延。
  周公接詔書,並管待召、畢二弟。次日,吩咐叔度之子胡仲守殷。車駕望京而進。行近京師,驛傳報於朝廷。成王率文武百官,出郊迎接周公歸朝。王謂公曰:「朕以幼昧,不辨邪正,是以遠勞叔父,久淹外鎮,皆朕之過也!」周公頓首謝曰:「濟危救險,人臣之職,有何勞焉?」成王大悅,令排御宴,以宴群臣。
  一日,成王在後宮與其弟叔虞飲宴,庭前桐樹陰濃,王拾桐葉在手,謂叔虞曰:「朕削此桐葉為珪璋,汝能以此吟詩,朕即封汝為候。」叔虞遂吟曰:
  桐葉落庭除,吾王削作珪。
  如念連枝秀,春風共暢舒。
  次日,史佚奏曰:「陛下請擇日行封!」王曰:「朕與叔虞戲耳!」佚曰:「天子無戲言,天子一出言,則史官書之於冊,望我王速封叔虞,不可反覆。」成王乃命設宴,封叔虞為諸侯,國號唐。叔虞謝恩而去。忽近臣奏曰:「有遠方夷人入貢。」王宣入朝,其人相貌迥別,語言不通,王問譯者曰:「此夷來自何國?」譯者曰:「此夷出於交趾之南,國名越裳,言自數十年來,其國中天無烈風淫雨,海不揚波,意者中國有聖人出,故不憚萬里之遙,來貢白雉。」又西旅來貢顑獒,大畜四尺白獒。王問群臣曰:「遠人來貢,方此可受否?」召公奏曰:「陛下當以賢為寶,不可受此。臣聞玩人喪德,玩物喪志,陛下當自思之。」群臣皆曰:「陛下仁德,加於蠻夷,故夷人不憚遠而來貢。古云:『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今若不受此獻,恐塞四夷來路。」成王遂受其獻,設宴款待來使。欲知後事如休,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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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周公定鼎於郟鄏 召公奭宣佈王化

  次日,番使來謝告歸,王問譯使曰:「此來有多少路程?」
  譯使對曰:「有一萬二千之遙,來行三年有餘,始至京師。」
  王命周公作指南車,賜番使以歸,只一年遂至本國。成王謂周公曰:「四夷來朝,各方路途遠近不齊,卿官相天下地輿,孰為中正可定都,以便四方朝貢?」周公奏曰:「洛陽居天下之中,昔者先王嘗欲建都於洛而不果,此九鼎乃禹王所鑄,以鎮國者,後來失國,此鼎遷於商,紂王失國,武王載歸鎬京。」
  至成王後遷於洛陽,始定鼎於郟鄏,在河南洛陽,命鎬京為宗周,命洛邑為成周。命太史令梅仲宣卜世代久遠何如,宣乃於神前卜之。卜曰:「帝嚳之孫,鼎基巍赫,傳世三十,歷年七百。」明東平居士詠史詩云:
  鼎入王畿蓍定時,卜年七百旋稽疑。
  後來八百蒼姬錄,天耶人耶裕卜期。
  周公既定鼎而歸,成王大喜。設宴以待周公,周公謝宴以歸第。是夜夢一蟠龍,從天降入於淵。公曰:「此夢乃應吾當盡之數。」內臣曰:「塚宰何以知之?」公曰:「蟠龍無翼之龍也,有翼則為飛龍,乃天子之像,吾位居塚宰,與天子差一等,乃是蟠龍也。有翼而下深淵,吾身在天子之旁,今入深淵,乃龍歸之所,是以知吾將盡也。」遂遇疾不起。
  周公病篤,王與群臣詣周公宅,問曰:「叔父固病不起,倘有不諱,國家大政,誰復可保?」公曰:「國家大政,有召公畢公等在朝,王不必多慮。臣死之後,但願我王,賢人親之,佞人遠之,憂國愛民,天下自然太平。」公又謂同僚畢公等曰:「我死之後,願公等盡心佐王,勿忝臣職!」言罷,公下淚,成王與群臣無不下淚,王駕還朝。是夕,周公卒,時年八十二歲。公在周朝,制禮作樂,忠貞大節,為後世人臣之表。是日,天昏日暗,風霧迷漫。後史官有詩贊曰:
  喈彼姬公,為周砥柱。制禮作樂,定安遵居。
  輔弼幼王,盡心所事。掃蕩流言,大節安舒。
  節彼太廟,巍然中立。後世人臣,惟公是式。
  成王聞報大哭,謂伯禽曰:「汝父憂勤一世,朕不能報,今死之後,賜爾魯國祭祀,得用天子禮樂,庶表朕叔父之恩也。
  」伯禽謝恩赴國。
  是時,周公既死,成王慮四方百姓不洽王化,乃謂召公奭曰:「爾宜巡行南方,代朕宣流教化,以安百姓。」召公承命出朝。次日,整車馬望南來至嵩山之下,忽聞深林中,鵲聲喧噪,群鳩處其巢中,召公問左右曰:「前林中鳥聲喧噪,是何鳥也?」左右對曰:「近山方識鳥音,我等不知其音,焉知其鳥?公宜拘近山樵夫,問之便知其類。」公遂令喚樵夫來問,樵夫對曰:「長翅白而頭綠者為鵲,毛班色褐者名鳩。」公曰:「鳩鵲二鳥也,為何共作一隊,飛入巢中?」樵夫對曰:「鵲性巧善,能為巢。鳩性拙,不能為巢,是以共居於鵲巢之內。
  」公曰:「鳩與鵲不同其類,鵲何為肯讓巢與鳩樓?」樵夫對曰:「當今天子,以仁德治天下,故其教化被及禽獸。」召公大悅,令重賞樵夫。
  車馬遂行至雍縣,守臣君陳率左右出城迎接。召公入城,延至公廳坐下。召公問君陳曰:「汝治雍縣,百姓親睦,農桑樂業,訴訟平簡之事可具述與吾知之。」君陳對曰:「小官無能,賴天子教化,宰公福蔭,小縣有三件異政。」公問:「何為三件異政?」君陳曰:「小縣郊外,有雉一群,童子與之狎戲,雉不驚飛,童子亦不捕捉,此第一件之異政也。又每歲五穀秋登之際,禾有一枝數穗者,此第二件之異政也。又雍城南山有一獸,名作驅虞,身形似虎,其色黑,其性慈,每日遊於郊外,不踐生蟲草木,口不傷禽獸人命,朝出夕還,人人得而近之,此第三件之異政也。」召公聞說,命安排酒宴。
  次日出城,前往南郊,勸勞農桑,令所屬官員,俱要相從,縣官君陳隨至南郊,無亭榭遮陰之所,見道傍有甘棠,綠葉陰濃,其嵩蓋如傘。君陳引公下馬,坐於甘棠樹下,令招四處農民,前來聽勸。須臾,一起農夫,荷鋤擔耜,前來跪下。公問農夫曰:「近年以來,五穀登乎?」農夫皆頓首曰:「賴宰公之福,年年農登,我鄉村小民,暖衣飽食,女織男耕,安居樂業。」公問:「何以見之?」民中有一起高年能言者,前來相告。是詩曰:青山綠水白雲鄉,春到田疇老幼忙。
  女事桑麻無凍苦,男耕田畝有餘糧。
  公租早送柴門閉,村酒釀成晚稻香。
  惟願皇王千萬歲,小民飽暖樂陶唐。
  召公大悅,命取酒食,重賞其民。公謂之曰:「我今勸課,汝等歸家,各宜孝敬長上,各安生理。」眾民拜謝而退,召公車馬望京而還。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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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南民不忍伐甘棠 楚子膠舟溺昭王

  召公車馬既回京師,君陳人雍衙內,自思想:「下歲倘有王臣,再來勸農觀政,郊外無臺榭居止。」乃傳命,令郊外農民,開闊道路,伐木建亭。左右回報:「小民伐木建亭,近山樹木盡伐,只有南郊道傍甘棠樹皆來合抱,不肯伐之。」縣官命拘一起抱樹之民前來問曰:「吾欲伐去道傍之樹,起建勸農之亭,以待來年王臣下馬,汝等何得抱樹不與我伐?」小民頓首曰:「非小民爭樹之罪,前日召宰公曾止於甘棠樹下,我等懷其德行,不忍伐去此樹,欲存之以思召宰公也!」縣官大喜,遂建亭於甘棠樹之旁,名曰召亭。當時百姓為詩云: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公所享。
  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公所憩。
  蔽芾甘棠,勿剪勿斲,召公所悅。
  潛淵居士讀史詩曰:一樹甘棠藹道傍,召公遺德愈芬芳。
  當時若使柯條剪,怎得清名萬古香。
  卻說召公回朝見成王,王問:「南方教化何如?」公具鵲鳩共巢、雍城三異之事奏聞。成王大喜曰:「雍邑守臣君陳,周公在日常薦此人,有孝友仁能,今果然也。」命使臣宣其回朝,拜為上卿。當時,文武多士,左有太保召公,大司徒芮公,大宗伯彤公,右有大司馬魯公,大司寇衛公,大司空毛公。此六卿相與輔弼,天下太平。一日,王有疾,內官奉旨宣召、畢二公入宮托孤。二公既至拜畢。王曰:「朕年十三即登大位,今承諸叔父恩誨,踐祚已經三十七年,壽登五十,死亦何恨,但勞汝等,須盡心輔朕太子,以承大統,無廢先王之政可也!」
  言訖而崩。召公奉太子劍即位,是為康王。康王頒詔,以先四方,四方諸侯咸來朝賀,王作誥命以示諸侯,諸侯大悅。當時,康王承先王之遺詔,得公卿之扶佐,海內昇平,刑措不用,在位二十六年而崩。群臣奉太子瑕即位,是為昭王。昭王升殿,當時五更侵早,星辰落落,尚未沉沒,群臣朝賀未畢,惟見月色朦朦,漸有五色之光,直貫紫微之垣。昭王大怒曰:「日月失序,皆太史曠職,不預奏而救護之過!」遂令押太史柳長卿斬於市上。
  群臣止住武士,皆諫曰:「柳長卿雖曠日月失序之奏,然太史乃國家禍福所繫,望陛下赦之。但令奏聞月朦之故,以驗禍主,如禍福不驗,然後殺之不遲。」王息怒,令放回長卿,問其緣由。長卿奏曰:「月者人臣之象,紫微人君之象。今月色直貫紫微,必主小人作釁,國家不寧。」王曰:「小人出於何方?」長卿曰:「依臣占之,小人當出南方諸侯。」王曰:「朕當巡狩,以壓之!」王遂赦長卿之罪,往南而進。
  有人報於楚子曰:「周天子巡狩,車駕至南方。」楚子問群下曰:「當今天子巡行南方,當何以處之?」張策曰:「吾聞鎬京至於楚,水路多於陸路,主公宜作王舟,以迎天子。令匠人以魚膠合其舟,主公可進此舟於漢水界口,請王換舟。天子如駕此舟於江中,膠見水溶,即使周王共此舟而溺水身死,遂絕其游,有何不可?」楚侯大悅,遂命匠人以膠合一大舟,自領臣下,前至漢水界口,以迎聖駕。
  卻說昭王鑾駕來到漢水界口,正欲渡河,本方守臣奏曰:「江漢之水洶湧不常,此舟難渡此水,請王換南舟以渡。」昭王傳旨,正欲換南舟以進。熊廉引膠舟至,面奏曰:「聞我王巡狩,車駕將幸丹陽,臣知此舟不可南渡,故具南船來迎聖駕,望我王移舟換楫,以渡漢水。」昭王大悅,命換楚舟,舟至中河,漸覺沉溺。群臣奏曰:「此舟必有奸詐,應命換舟,不然舟將沉江,王命難保!」王見舟板徐徐解裂,正欲傳旨換北船,忽波濤大作,浪起如山。保駕將軍毛公,見勢危迫,見隨從小舟與王舟隔丈餘,勇身跳向小船,連拖昭王過船,不覺洪濤一起,將王舟打落波心,昭王合文武隨從者,共溺死二百六十餘人。昭王在位五十一年。唐人胡曾先生有詩云:
  漢江一帶碧流長,兩岸悲鳳起綠楊。
  借問膠舟何處沒,欲停蘭棹紀昭王。
明東平居士詠史詩云:
  天子巡行非漫遊,楚人那得試膠舟。
  巍巍大駕無臣問,王道凌遲重可憂。
潛淵居士讀史詩云:
  岸草茸茸染翠煙,昭王駕逐海波天。
  楚人奸起膠舟計,周紀中流不似前。
  卻說昭王被水溺死,朝中大臣名祭公奉太子滿即位,是為穆王。穆王升殿,諸侯來朝,王與群臣議曰:「南服熊廉無禮,詐進膠舟,溺我父王,朕欲率六國之兵,征楚問罪,群臣意下何如?」祭公奏曰:「楚子害先王,誠有大罪,不可不伐。然我王即位之初,軍兵未練,糧草未足,不可輕動,姑俟數年,兵精糧足,然後發問罪之師,則楚可不勞而破矣!」王曰:「善!」近臣奏:「邊上有急表,軍務緊急。青州有徐哈達,率九夷之兵共三十餘萬,已渡西河,復欲打破鎬京,奪得我中國乾坤。」穆王大驚,急問群臣曰:「此事如何定奪?」右衛將軍李造父出班奏曰:「我周傳國至今,一百五十餘年,四夷排服,百姓安寧,今東夷乘國家新立,敢此無理,陛下可發兵十萬,臣願往抵敵,使其片甲無存,然後可弭四夷之患。」王即准奏。左司徒祭公忙奏曰:「不可!楚子詐進膠舟,溺死先王,乃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尚因兵微將寡,置罪不問。今若捨殺父之仇,以弱軍先攻夷狄,必無得勝之理,恐招不測之禍。」
  造父又奏曰:「楚子弒君不過運以詭謀,其勢未燄,東夷叛上,兵逼京師,今若不敵,後將難圖,請發兵與臣,先除夷虜,乘得勝之兵,以征楚國可也!」祭公又奏曰:「此事決不可動兵,如大軍一出,楚人乘我國虛,發兵襲後,那時諸侯亂起,進退無門,可不危哉!今臣觀東夷之地,轄於東方,與嬴徐子為界,依臣之奏,莫如差使臣前去東國,令嬴徐子收伏東夷,重加升賞,如此則夷虜亦除,楚人不敢仰視中國,庶得兩全。」王悅,遂差使臣齎詔,前往青州。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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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穆王西遊崑崙山 楚人大戰麒麟谷

  王使至青州,報於東方諸侯嬴徐子。徐子接旨,使臣謂徐子曰:「今東夷之兵,已屯西河,王令諸侯速發兵,以扼其後。
  」徐子曰:「東夷狼野,今屯兵西河,我兵扼後,彼必奔入京師。煩使臣回奏天子,令發王師,截其前路,我兵後扼東夷,不日可破矣!」使臣聞之,夤夜去奏穆王,王遂令李造父,率兵五萬,屯於城下,以截前路。
  卻說徐子得旨,傳令長子嬴伯謨為前部先鋒,自率大兵五萬,殺奔西河下寨。東夷主將徐哈達,聞知大驚,傳令命王林寨長麻里吉光,金林寨長呵嗒令公等議曰:「嬴諸侯何故起兵到此?」諸夷曰:「此必周王有命,令徐子襲我,若奉書一道,與徐子約奪周朝,尊他為大國,徐子貪得,必然許之。待破周之後,再作區處!」哈達大喜,遂修書令小將送與徐子。其書曰:
    東土大侯伯殿下,竊惟周王失德,百姓艱危,故有楚人詐舟,皆萌吞並之意,哈達等不揣慵弱,發兵攻周,伯侯能借一旆之師,反周助我,後日削平列國,敬尊侯伯為王,可不美哉!只此明請,乞惟電鑒不宣。
  徐子讀罷,大詈曰:「逆虜無知,吾乃大國之臣,奉命討賊,豈肯棄主而助汝反哉!」遂命斬卻來使,下令命長子伯謨出馬交鋒。
  伯謨青年勇猛,領了二萬精兵,殺奔門旗外來,詈曰:「臊羶狗何不出馬答話?」只見有一員大將突出喝詈曰:「乳臭孺子,汝知吾否?吾乃東夷寨主徐哈達也!」二馬相交,戰上二十餘合,哈達挽弓架箭,望伯漠左眼射了一箭,早被伯謨躲過,將雙刀便砍,哈達力不能敵,往本陣而逃。伯謨策馬來趕,哈達坐下八駿,乃日行千里之神馬,哪得趕上,東軍遂鳴金收軍。伯謨回營,告其父曰:「哈達之馬往來快捷如風,進則直馳難敵,退則快捷難追,我父必須用一奇計,方可除之!」徐子遂令將卒,於兩河沙岸上開陷馬坑,各深數丈,將蘆葦青草復鋪其上,四面盡使壯士,各執鉤刀短劍,以備斬馬拿人。諸將得令,乘夜裝成。
  次日,伯謨挑戰,哈達果引各寨夷長,打扮前來,伯謨曰:「昨日饒了汝等,今日又敢與吾交鋒?」哈達見伯漠孤出,麻里吉光、呵嗒令公三馬並出,殺奔東陣。伯謨鬥不五合,望西河兩岸而走,三馬一齊趕上。只有哈達之馬先追,伯謨勒回馬來又抵數合,將至河口,忽然一聲,如雷震地,哈達連人帶馬墜落坑中,諸壯士四面守住,將鉤刀拿起哈達,縛解本寨,其馬亦被收去,徐子收軍入營,壯士解哈達來見。徐子曰:「周天子有何負你,汝敢發兵叛國?」令推出斬之。哈達再三哀求饒命。徐子曰:「天子詔我伐夷,獲賊而放之,是我之罪也!」令斬首赴京請功。忽聽得哨馬回報說:「麻里吉光及呵嗒令公敗兵走向王城,卻被主帥李造父悉擒之,餘兵盡招撫矣!」
  徐子聞之,收軍具表,將哈達八駿馬及十萬降卒盡皆帶去,赴京奏聞。穆王令把馬收入天囿。
  忽近臣奏:「大將軍造父得勝回朝!」王令宣入,造父拜於殿下,王曰:「將軍汗馬功勞,正不知東夷之事如何?」造父詳奏了一番,穆王大喜,近臣又奏:「東方諸侯有表到!」
  王讀表曰:
    謹具表臣東方嬴徐子,誠惶誠恐,稽首頓首,再拜奉表,伏惟聖人御極,必憑法以收功﹔天子驅戎,亦爰兵而率服。自商德頹綱,周奉天命,王世已經六葉,國祚將過百餘,海宇清寧,華夷安堵。蕞爾荒夷,蠢茲小醜,逆天動無名之師,叛國生亂革之念。王赫斯怒,下詔驅戎。東兵直抵西河,哈噠授首,王師安屯城下,各寨銷魂。報數萬之貔貅,掃九重之臊羯,餘黨盡降,只輸不轉。今招到降卒十萬,神駒一匹,輜重器甲盡封,隨表來朝,軍糧馬草,悉收車載貢上。臣兵札於西河,俟聖旨以行。移短表奏於金闕,候玉音而處決。臣不勝忻忻之至,謹奉表以問。
  穆王覽罷表章大悅,文武百官皆具表稱賀。王令設宴,以待來使,又賞群臣,賜嬴徐子以白毛黃鉞玉劍彤弓,得專征伐,令彼免朝歸國,以俟宣調,使臣齎詔去訖,文武皆退。王獨留造父問曰:「吾聞徐子進夷八駿之馬,日行千里,吾欲試之,可為朕御?」造父遂御八駿,游於上林苑中,果然快捷如飛。
  穆王大喜,停驂回朝。
  次日,穆王問群臣曰:「朕得八駿神駒,一息千里,朕欲遍遊天下,窮極名山仙跡,誰人為引?」左司徒祭公諫曰:「不可!當今方削東夷,尚有楚仇未報復,王若一出,天下刀兵亂起,社稷誠恐難保!」王怒曰:「朕以萬乘之尊,際此清平,欲游天下,有何不可,何故多言?」下令:「有再諫者,滅族。
  」遂出榜於朝門外:「有能引天子之車,游遍天下名山仙跡者,重加升賞!」時,有道士揭去榜文,王宣道士至殿下,問曰:「汝何人也,敢揭朕榜?」道士對曰:「臣西極國人也!自幼學修煉之術,名為化人。」王曰:「汝能識盡天下名山仙跡否?」化人對曰:「臣幼朝出崑崙,夕游閬苑,十洲三島,無不遍往!陛下聖意,欲往何方?臣敢引駕!」穆王大悅,遂封化人為引駕大真人,封李造父為護國大將軍,安排大輅,即日出宮西遊。
  車馬搖搖,遂陟崑崙之頂。王問化人曰:「此何處也?」
  化人對曰:「此西崑崙山,乃泰岳之宗,天下高山大障,皆發於此。此固天下第一名山也!」王曰:「吾聞崑崙山乃西王母所居,朕欲見之,可乎?」化人遂引王駕,渡赤水,升瑤池,見其宮室嵯峨,其額匾曰:「王母瑤池之所」,化人曰:「此即西王母所居之宮,王姑俟少時,小臣先進見王母。」化人先入宮,有青衣仙女數十人,引化人來見,王母曰:「來者何人?」化人曰:「中國周天子之使也!天子欲遊仙宮,遣臣前來報知。」王母遂引數十青衣,駕白雲仙輦,飄然而出。須臾王母下輦,前來見駕曰:「王辱幸敝宮,請王遊玩。」穆王乃下馬徒步,隨王母入宮,分賓主而坐,穆王再三辭坐。王母曰:「陛下固中國萬民之主,此坐何辭?」穆王乃就坐。須臾,青衣進茶,奇香異茗,皆非人間所有。茶畢,王母命張席,以宴周王。酒至數巡,王母謂青衣仙女曰:「難得天子至此,汝輩接舞,我歌數章,以備天子之歡。」青衣得旨,十數人飄飄然,接舞於宴前。王母乃歌云:
  崑山高兮赤水范,范瑤池兮萬里鑾。
  鑾駕鏘兮慇懃獻,綠醑清兮各盡觴。
穆王大醉,樂而忘返,遂傳旨令造父停驂宮外,朝夕與王母遊玩。
  唐人胡曾有詩云:
  阿母瑤池宴穆王,九天仙樂送瓊漿。
  漫誇八駿奔如電,歸到人間國己亡。
明東屏先生詩云:
  龍驤八駿御長驅,識者深為時事悲。
  脫乏祭公謀父諫,蒼姬寶歷屬徐夷。
  話分兩頭,卻說東方諸侯嬴徐子,得賜白旄黃鉞,以專征伐,聞天子西遊不返,一日與子伯謨曰:「天子無道,耽於遊戲,不理朝政,今天下諸侯,獨吾得專征伐,乘此國中無主,吾欲稱王號,打入鎬京,則天下反掌得矣!」伯謨甚以為然,遂聚其下於都,自號偃王。即發兵十萬,望鎬京進發。
  東方三十六國俱被偃王阻住,不能朝周。而穆王在瑤池飲宴歌舞,並無歸朝之意。有從駕司徒祭公,進上數道表章,穆王始令整駕,下了崑崙山。京師守臣大司冠呂刑羽書報於駕前,言曰:「反了東土諸侯嬴徐子,望王速回車駕,商議戰守之策!」穆王聞之大驚,問於群臣。司徒祭公奏曰:「昔日者王捨楚人之仇不報而西遊,致使東土徐子作反。王宜出詔,差使臣往楚調其兵東伐,使兩國交戰,必有一失,此漁人收鷸蚌之計也!」王准其奏。一面差使臣齎詔往楚國調兵,一面令造父為御,長驅歸朝。
  使臣來到郢州,楚侯熊孟甫,乃是熊廉之子。接了聖旨,款待使臣。使臣曰:「前者汝父進膠舟,陷昭王,天子累欲興兵,前來征汝,群臣每諫,始須數年。今東土嬴徐子,僭王謀反,王調楚國之兵東伐徐子,若滅得徐子而歸,將功折罪,重加升賞。」楚子承旨,送使臣出城。令車騎將軍姚文龍為前部先鋒,長子熊叔茂為第二隊,自率大軍五萬,殺奔湖口,東抵狼子山,與東兵相對下寨,約定次日交兵。
  卻說偃王,在帳中聞楚兵屯於狼子山,謂伯謨曰:「熊孟甫此來何故?」伯謨曰:「父王不記前歲調我兵以征九夷事乎?此必周王所召與我戰也!」偃王曰:「然則此事何如?」伯謨曰:「楚人兵勢甚銳,不可交鋒,父王可修書一封,挾以周王欲報膠舟之仇,詐約合兵破周室,共分天下之事,彼必從之!」偃王大喜,遂作書以詣楚子。楚子接書覽罷,笑曰:「吾豈癡悖者哉?助汝為反耶?」遂裂書於地,大罵來使。約次日以決勝負,使者失色而退。歸報偃王,偃王大怒,命伯謨引兵迎敵,自率大軍與楚兵連經數戰。楚人畏其勢強,欲行彭城,前有麒麟谷,茂林叢雜,峻嶺崎嶇,埋伏五千勁弩手,以鴿哨為號,四下弓弩亂動,定叫伯謨死於亂箭之下。
  計議停當,次日班師,諸將依計而行。哨馬報入偃王,偃王曰:「楚兵遠來,不數日即班師而歸,不是糧盡,必有詭詐。
  」伯謨進曰:「楚人與我連戰數陣,銳氣已挫,故稱糧盡班師,如有詭計,不施於交鋒所在,反施於班師乎?望父王與我精兵數萬,趕上楚兵,必斬楚子父子之首,前來獻功!」偃王曰:「我見你有勇無謀,楚人必行詭計,不可趕進也!」伯謨曰:「楚有何計?父王不必多疑!」偃王見伯謨請之不已,只得點兵三萬與之西追,吩咐伯謨仔細,以察虛實,自率大兵在後,以為接應。喊聲大振,直奔彭城西北趕來。楚兵掩旗息鼓,緩緩而退,東兵趕至麒麟谷口,前部副將告伯謨曰:「前去僻路崎嶇,樹林陰密,恐有埋伏,不可進兵。」伯謨大怒,叱曰:「楚兵只隔一望之地,有何疑哉!」催兵趕上東兵,遂入谷口三五里,忽聞鴿哨騰空,四下弓弩齊發,箭如雨下,伯謨正欲抽兵,谷口險峻,早被楚將姚文龍截住歸路,伯謨與部下精兵盡帶箭死於谷口,不計其數。後人有詩歎曰:
  東土堂堂大丈夫,九夷獨佔世間無。
  可憐身死麒麟谷,千古令人歎伯謨。
  偃王知前兵盡陷於谷內,在馬上大叫一聲:「孺子不聽我言,果入楚人圈套!」口吐鮮血,翻身落於馬下。左右急扶上馬走回。忽聽喊聲大振,一擁軍馬,從東南角上殺出。偃王見是楚子熊叔茂,唬得魂飛膽喪,勒馬往彭城而逃。叔茂趕至城下,亂殺一陣,東兵十喪八九,屍橫遍野而血流成河。偃王大敗,引殘兵入城,堅閉不出,憂憤成疾,連日吐血不止。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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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周穆王趙城托孤 密康公因色亡國

  楚兵日夜攻城,偃王在城內憂憤成疾,又聞攻城將陷,遂嘔血而死。彭城守臣,開門迎接楚兵進城。楚子傳令,斬偃王父子首級,差人送京,一面班師,安諭百姓,秋毫無犯,百姓大悅。楚使齎偃王父子首級到京,入朝呈上首級及表章上奏。穆王大喜,傳旨差使臣往楚國赦楚子前罪,更賜金帛,賞勞三軍。
  穆王乘東方初平,得徐兵十萬人馬,有征伐四方之志,問群臣曰:「朕聞犬戎所居長沙,其地多出珍禽奇獸,數年以來並不來貢,朕欲親率大軍征之,卿等以為何如?」司徒祭公諫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觀兵,陛下前者不聽臣等之諫,西遊崑崙山,遂致東土諸侯作反。今賴諸侯掃蕩,東方初平,便欲驅瘡痍之卒,遠征夷狄,臣竊以為不可!」穆王怒曰:「犬戎數年絕我中國之貢,無禮太甚,今若不征,恐四夷相效,那時悔之何及。群臣敢有再諫者,斬首示眾!」穆王發兵二十萬,以造父為先鋒,望長沙而進。
  卻說犬戎,乃黃帝之後,七世玄孫名大者,其人生得人身犬面,不食五穀,惟打禽獸而食之,衣禽獸之皮,勇力絕倫,世居長沙武陵洞中,號昆夷。犬戎至穆王時,族類繁多,聞王師將至,犬戎將白狼四牽,白鹿四牽,其獐麋獸皮各數十車,前至河口見駕。穆王見犬戎之物大悅,問群臣曰:「犬戎奉法前來進貢稱降,卿等以為受之班師耶?抑必欲驅前去剿除其類耶?」祭公進曰:「王師壓境,正欲征其不貢之罪,今犬戎奉法備物進貢,便為順服,何故必欲剿除其類?王若卻其貢而滅其類,恐絕四夷來貢之心。」
  穆王大悅,班師回至趙城,得病將崩,宣司徒祭公托孤,李造父封為趙城侯,王遂崩。在位五十五年,太子繄扈在朝,聞王哀至,與群臣大哭,是日即位,是為共王。
  共王即位,文武協心,諸侯來朝,天下太平無事。時,密國有百姓莫繼先者,家有一女,年方十七歲,未及適人。一日,在花園賞花,見一朵桃花生三蕊,折而戴之,遂有孕。次年一胎產下三女,其父繼先異之,將三女孩棄於涇水之上,被水上漁翁救之養大。一日,康公出遊於涇水之上,見三女姿態豔美,納之宮中。康公之母聞知其事,戒之曰:「吾聞獸三為群,人三為眾,女三為燦。燦美物也,汝小邦德微,不能享用,速將此三女子貢獻於周王為正。康公不從,遂與三女朝夕作樂,不理國政。
  一日,共王升殿,大小諸侯盡來朝賀,只有密康公不來。
  王問近臣曰:「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朕承先王大業,即天子位,數年之間,各國諸侯俱來朝賀,密侯有何緣故,竟不來朝?」趙侯李造父奏曰:「密侯失朝,有慢中國,王宜巡狩,問其失朝之罪!」共王依奏,令排鑾駕,即日辭京西行,至平涼,屯兵涇水之上。
  時,密康公與三女,朝夕在宮中飲宴,煩刑重斂,百姓不勝愁怨。聞天子駕至平涼,牽老負幼,相牽而至,欲向天子訴苦。王問曰:「汝等百姓,何國之民?」百姓曰:「小民密國之民,因密侯耽三女之色,全不勸課農桑,只要煩刑重斂,民不堪命,是以冒死前來投告饑寒。」共王聞奏大怒曰:「此妨民之賊,怎做得一國之主?」喝退一起流民,命趙侯李造父,率三千鐵甲兵,直至密城,活捉密康公與此三女子。
  時,康公正與三女後宮作樂,聞天子鐵甲兵至,倉猝無措,李造父領兵打入宮殿,密侯走於西宮簾下,造父活捉綁縛,又令甲兵執三女子,同解來見共王。共王問密侯曰:「汝妨民之賊!上欺朝廷,下虐百姓,內淫三女之色,外廢四方之事,合該何罪?」密侯低頭無語,只叫乞留性命。共王傳旨,將密侯與三個女子同斬於市,以戒將來,百姓無不鼓舞。明東屏先生有詩云:
  家國之綱忌女戎,女戎自伐笑康公。
  貪歡麀聚違慈訓,禍慘身家一歲中。
  群臣又奏曰:「臣等聞密侯之母賢而有智,密侯初得三女之時,其母曾戒以貢王,密侯不聽,乃至今日,王宜褒封,以昭後人。」共王傳旨,滅了密國,將山河圖輿庫寶藏物,悉載入京,只存密國之母,封為密國夫人。
  鑾駕歸朝,大排御筵,以宴群臣。是年春二月王崩,在位一十五年,壽八十四歲。群臣奉太子嚭即位,是為懿王,在位二十五年,天下太平無事,壽五十而崩。群臣奉御弟辟方即位,是為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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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嬴非子牧馬受封 十丈臺李巫監謗

  孝王升殿,問群臣曰:「朕承先王餘緒,國家帑藏,不知充盈否?」太僕寺卿唐夢騶奏曰:「國家瓊林御庫器械衣甲帑藏俱各充盈,惟馬廄中,數年以來先王累出征討,今將空乏,乞陛下別選養馬者,主其馬廄,調養蕃息,庶幾可以備用。」
  王曰:「馬政,國家大事,誰能任其調養?」夢騶奏曰:「臣聞犬丘縣有民姓嬴名非子者,善能養馬,陛下不必宣他入朝,只給它馬三千匹,令養於渭之下數年,馬若蕃息,然後宣入朝廷,以備應用。」王准其奏,差使臣齎詔往犬丘縣,取嬴非子。
  犬丘縣守臣接得聖旨,拘得嬴非子到公廳下,謂之曰:「朝廷有旨,差汝掌馬廄,給與牝馬三千,調養於汧渭界上,候待蕃息,然後宣汝入朝。」
  非子得旨,當官給出牝馬三千,直奔汧渭界來。戈矛駕列,積草屯糧,朝夕調護。汧渭界上近西戎,西戎產馬最盛,非子往來界上,見西戎小卒,每日驅馬在汧渭河中飲浴,非子心生一計。號令左右,次日驅牡馬一千餘匹,浴於汧渭河中,將牝馬一千餘匹皆繫於綠楊之上岸口,欲騙西戎之馬。西戎果驅良馬二千餘匹浴於上流,本廠牡馬浴於下流,見岸上牝馬不下河中,牡馬嘶鳴不已,上流西戎之馬,聞下流馬聲亂鳴,盡奔下流同浴,見上岸牝馬嘶鳴,河中眾馬一齊奔上綠楊岸來,戎卒不能濟渡,被本廠士卒不分華夷之馬,盡行驅入渭城。不數年,馬大蕃息,得萬餘匹。非子驅入京師,來見孝王。孝王大喜,以秦地封非子為附庸。唐夢騶為大司徒。是歲冬孝王崩,在位一十五年,壽六十五歲。群臣唐夢騶等,奉太子燮即位,是為夷王。夷王即位,楚衛二侯不朝,雖來朝者驕傲無禮,王乃降階以接諸侯,虢公諫之乃止。因楚熊渠、衛項公二國諸侯不來朝貢,正欲起兵伐楚、衛。忽報:「太原虜金刀四大王,部領戎兵十萬,反至俞泉。」夷王聞報大驚,曰:「諸侯有楚、衛之患,夷虜有太原之兵,叫朕若何區處?」遂憂成疾而崩,在位十六年,壽六十歲。遺詔命司寇虢公、司空虢仲扶太子胡即位,是為厲王。
  厲王為人暴虐,亂淫酒色。謂榮夷公曰:「朕欲征討楚、衛,國家財用不足,何以處之?」夷公奏曰:「當今諸侯失貢,國家財用不足,依臣愚見,必須將畿內之民,無分老幼,每丁歲十繒,不出數年,國家庫藏皆盈,然後可以養兵征討。」厲王大喜!大夫芮良諫之,厲王不聽。遂用榮夷公,以主其事,百姓怨謗,作詩以刺時政。王怒,使榮夷公率兵搜怨謗之民,斬之。榮夷公曰:「萬民眾口,何可盡殺?臣聞衛國有李巫者,善咒水之術,能知人間之事。王宣李巫來朝,以監國人。謗者殺之,無謗者赦之,則百姓之怨謗息矣!」王差使臣,往衛取李巫至京,使之弭謗。在宮中建十丈高臺,李巫坐在壇上作法念咒,經七日下壇。奏曰:「城中四方,怨謗之男女共有二萬五千餘人,各具姓名以上。」厲王大喜,令榮夷公,將男女二萬五千餘人,盡行誅戮於市。國人自是側目相視,心下含怨,口不敢言。王喜謂召公曰:「朕能弭謗矣!」召公奏曰:「此非弭民之謗,乃障民之口也!夫民慮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今王塞民之口而遂上之過,臣恐百姓不敢言而王過益深,社稷危矣!」
  厲王不聽,日貪酒色,不理朝綱。使榮夷公斂民財,民不敢怨,乃相率操戈為亂,王不知其由,出獵北門,榮夷公為御。
  城中百姓喧噪訕於北門,王命榮夷公捉之。榮夷公未及動刀,百姓先將榮夷公殺於馬下,爭來相刺,厲王發即走歸朝,六街百姓遮擁來殺,王不能前進,乃望彘而走。後人有詩曰:古云國本是良民,周夷昏庸枉殺生。
  一旦蕭牆災禍起,不知身死霍州城。
  召公穆、周公和見城中百姓大亂,問其緣由,百姓咸訴曰:「天子無道,重斂民財,使我父母凍餒,兄弟妻子離散,少出怨言,則聽巫說,盡行殺死,是以民不堪命,見王出遊,我等擊之,以泄其恨!望宰公放活以救民生。」二公自相謂曰:「欲問其逐君之罪,誠恐生變,但撫慰之!」遂對百姓曰:「汝等歸家,我迎回聖駕,奏天子,赦汝之罪,改彼之過,何如?」百姓咸號泣曰:「如天子回朝,我等必盡受誅,不如冒死生變!」二公只得回朝。時,太子年幼,二公相與共和朝政。
  厲王竟死於彘,在位三十七年,二公奉太子靖即位,是為宣王。
  欲知宣王如何為政,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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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尹吉甫大征儼狁 姜皇后脫簪諫王

  宣王為人,慈愛恭儉,文有周公和、召公穆、仲山甫,武有申伯、尹吉甫、方叔,兩班賢臣在朝輔弼,減賦稅,除苛法,以修文武成康之德。百姓安堵,諸侯復朝,王問文武曰:「胡夷亂華,不可不戒,今北有玁狁北狄之虜擾民,南有荊蠻作亂,朕欲率兵以討南北二夷,卿等以為何如?」左司馬仲山甫諫曰:「先王之制,冬夏不興師。今二夷理當征討,奈時當季憂,禾苗發秀之時,不可興兵,以殘稼穡,使民秋成失望,姑俟冬下起兵可也!」王不聽,傳旨命尹吉甫率兵十五萬,方叔副之。
  先征玁狁,然後乘得勝之兵,以討荊蠻。
  二臣領旨出朝。次日升帳,傳令曰:「玁狁為暴,理應進兵,若待秋高馬肥,弓強弩勁,難以挫其銳氣!」遂統領人馬,直奔陽曲而來。時,玁狁戎兵十六萬,屯於陽曲。聞王師至,其主將東寨酋長,問於三寨酋長曰:「尹吉甫遠來,將士勞苦,不待安寨,發精兵挫其前鋒,則十五萬兵,片甲無歸,此兵家以逸待勞之法也!」西寨酋長曰:「吾所倚者,弓馬而已。今當盛暑,馬瘦兵遲,交鋒恐有不利。」東寨主不聽,大發四寨之兵,來攻周營。哨馬飛馳報知。吉甫笑曰:「彼謂我遠來,將士勞苦,利於速戰,故用以逸攻勞之計。」即傳令命方叔領本部精兵,屯於陽曲城西,我率大軍,屯於陽曲城南,兩陣為犄角之勢。又令各部步卒五千,每人用圓牌一扇,紮馬刀一把,斬其馬足,抵其弓矢,只許向前,務令活捉玁狁四個酋長。諸將得令,依計而行。
  次日,玁狁果望陽曲大寨殺來,城西突出方叔,城南突出尹吉甫,兩兵來攻,玁狁勢窮,令弓弩大發,矢如雨下。吉甫將鋼刀在馬上一揮,兩陣步卒將圓牌滾入夷陣,用紮馬刀亂砍,夷兵馬跌前足,自相蹂踐,死者不計其數。吉甫大喊曰:「休叫走了四個酋長!」酋長領殘兵北走,西部追至太原,奪其器械衣甲,收軍班師。方叔問吉甫曰:「玁狁勢窮氣奪,正好追及斬首,以建大功,何故收軍班師?」吉甫曰:「吾聞先王之御玁狁,來則伐之,去則捨之。今玁狁折軍北走,不為中國之患足矣!何必追及斬首哉?」方叔大喜,遂傳令班師。
  大軍回至京師,吉甫、方叔獻表,宣王大喜,宣入二臣,親勞之曰:「國家多難,賴二將軍協力,靖安邊寇,多多勞苦。
  」
  命宴以待二臣。宴罷,吉甫又奏曰:「臣聞功者難成而易敗,時者難得而易失。今北狄雖破,荊蠻未除,王請乘得勝之兵,掃遐荒之虜,彼聞天兵破北而南征,則不攻自破矣!」
  宣王大喜,犒勞三軍,復命吉甫、方叔,次日率兵伐荊蠻。
  聖旨未出,近臣奏:「荊南蠻主差使者來。聞天兵破敵,進貢黃金十萬兩,錦緞十五車,與王勞軍﹔又貢明珠一斗,玉帶五條,以贖失朝之罪!」王問群臣曰:「荊主數年以來絕我朝貢,今聞作亂,擾我南方之民,正欲發兵問罪,差臣入貢,卿等看當何如?」周公和、召公穆奏曰:「臣聞中國之待夷狄,順則似德懷之,逆則以兵討之。今荊蠻知罪,前來奉貢,王當受其貢物,差使前去諭以利害,冀其自新可也!」王准奏,款其來使,差使者赦荊蠻之罪。
  當時,天下太平,宣王遂有廢怠之志,朝夕與姜皇后在宮宴飲,日高未起,百官在午門外待漏者,至午不開朝門。一日,王與姜皇后在宮飲宴,百官連上諫章數十道。其表曰:
    具表臣召穆、臣尹吉甫等,誠惶誠恐,死罪再拜表上。臣聞聖主惟仁,必乾乾終日﹔明王佈德,乃兀兀窮年。是故,周公作無逸之詩,國基隆盛﹔成湯銘盤孟之訓,德行日新。恭惟陛下,稟聖明之資,躬舜禹之德,繼文武之餘銘,續成康之胤祚,正際國步多艱,胡夷紛擾,賴陛下聖神文武,將士齊力謨謀。一征而玁狁遁逃,再舉而荊蠻奉貢。四方初靖,南北粗安,正陛下憂勤惕勵之秋,夙興夜寐之日,夫何戈甲未韜,晏安遽起,日斜方朝,非明王聽治之候,酒酣未出,豈聖王決機之時。此非陛下不克始終,皆由內宮多亂,臺諫失言。臣等不揣殘生,冒死而進,望陛下從諫如轉關,恢中興之盛業﹔受言如海納,扼緜邈之鴻基。俾名追太古,國祚無疆,社稷生民幸甚!臣等不勝戰慄之至,謹奉表奏聞。
  宣王覽罷,投表於地,大怒而起。姜后見主變色而起,令嬪妃取表讀之,歎曰:「此非王之過,皆妾之罪也!」乃脫簪珥,卸衣裳,待罪跪於王前。王問曰:「卿何脫簪卸衣而跪?」
  姜后叩頭曰:「陛下樂色而忘德,失禮而晏起,禍亂之興,皆由於妾。今卿大夫與國人不咎於妾,而歸罪於王,實妾所致也!願賜妾死,以理國政,幸甚!幸甚!」王曰:「此寡人之罪,非卿之過。」令嬪妃扶起姜后。
  次日,侵早出朝聽政,文武百官,皆大歡喜,上表稱賀。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明東屏先生詠史詩云:
  周道中興威赫然,萬邦齊駕一人天。
  閨闈待罪脫簪夜,姜后賢名萬古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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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盧妃懷孕十八年 幽王舉火戲諸侯

  宣王出朝聽政,近臣奏曰:「畿內兒童誦謠言歌四句,鼓舞於六街三市之中,兵馬司錄其歌以聞。」王覽其歌曰:「月將升,日將浸,檿弧箕服,實亡周國!」王大驚!問群臣曰:「此事主何吉凶?」左宗伯召公奏曰:「檿是山桑木名,可以為弓。箕草名,可結之為箭袋。據臣愚見,國家後有弓矢之禍!」王曰:「若此,盡誅京師作弓箭之人,盡焚庫內弧矢,何如?」太史令伯陽父奏曰:「臣觀天象,其先落在陛下宮中,非干弓矢之事,必主後世有女主亂國!請勿妄殺無辜之人而焚軍旅之器。」
  王宣姜皇后出朝,問其宮中嬪妃有甚怪異,姜后奏曰:「宮中並無怪異,惟先王宮內一嬪妃盧氏,年方二十四歲,懷孕一十八年,至是方生一女。」王曰:「此誠異事!」傳旨宣盧氏問其故,盧氏到殿對曰:「妾聞夏桀王時,褒城有鄉人,化為二龍,以降王庭,謂桀王曰,吾乃褒城二君,桀王恐懼,殺其二龍,收其漿聚以藏櫝中,自殷朝歷六百四十四年,傳經二十八王,皆不敢發其櫝而視之。至先王厲王末年始開櫝,則龍漿橫流於王庭,化為元龜,妾時年十有七歲,因踏龜跡而有孕,至前夕方生一女兒。」王曰:「此女兒必怪物,汝抱出視之!」
  盧氏曰:「妾疑其為怪物。是夕,命本宮人,將此女孩,投於皇城御河中浸死矣!」王曰:「此非爾之罪,皆先王所貽之禍!」喝退盧氏,又謂太史伯陽父曰:「此女孩已死,卿試占之,以觀妖氣消滅何如?」伯陽父占之,曰:「妖氣雖然出宮,然未嘗除也!」王傳旨,令皇城兵馬司,帶領軍卒巡訪皇城御溝內外,但有拾得女孩於道路及溝中者,悉取而斬之。又出榜文,掛於各城門外,不拘官民軍匠人等,但有收得御溝之內嬰孩隱匿而不首者,滿門處死。
  卻說西城兵馬巡至西長安街尾,見一男子負山桑木弓,一女子負箕草織成箭袋,賣於街上。兵馬司看見,心下思量曰:「今朝廷大臣斷謠歌乃是山桑木弓箕草之袋,今日見此二人,必應其事,但聞伯陽有為亂之言,吾放其男子,捉此女子,並所賣弓矢去見天子。」那男子得解其禍,亦不救其妻,抱頭便走,走至十里外途中,聞深林中群鳥喧噪,有嬰兒啼哭之聲。
  此人奔入林中視之,乃百鳥覆蓋一女孩兒在青草上,此人自思曰:「我妻被朝廷捉去,決無性命,歸家抱此女孩回去,撫養成人,亦有所望。」乃趕去群鳥,抱此嬰兒,直奔褒城,逃難而去。卻說西城兵馬司,將此女人及弓矢,前來見宣王。王自思:「占者是此婦定矣!」令推出斬之,賞其巡訪兵馬。是歲秋七月,宣王有疾,宣左司寇尹吉甫、大宗伯召公穆托孤。王崩,在位四十六年。二臣受遺詔,奉太子宮涅即位,是為幽王。幽王為人性暴寡恩,動靜無常,召公、吉甫,盡心輔之。尹球、虢公、祭公三人在朝,皆讒邪欺君,幾喪其國。幽王即位,拜尹球為大夫,虢石父為上卿,祭公為司徒,大宴群臣。忽三川守臣有表到,言其地皆震。幽王笑曰:「山川地震乃是常事,何必動表告朕?」遂退朝。太史令伯陽父以此事與趙叔帶手語曰:「昔者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若二代之季矣!」
  叔帶駭然曰﹔「何以見之?」伯陽父曰:「源塞必川竭,川竭必山崩,山崩乃主崩類之兆,吾知周室天下不出二十年當亡矣!」叔帶謂伯陽父曰:「天子不恤國政,我職居言路,必盡臣節以諫之可也!」
  是歲冬,三川又竭,岐山復崩,趙叔帶上表諫曰:「山崩地震,國家不祥之兆,望陛下撫恤下民,廣開賢路,以弭天變,庶幾社稷無危。」虢石父奏曰:「山崩地震,誠陛下所謂天道之常,有何不祥?叔帶迂生,不達天道,望陛下詳之!」幽王聽石父之奏,罷叔帶之官,貶歸田里。叔帶罷官,往投晉國,後為趙氏之祖。右諫議大夫褒姠諫曰:「不可罷叔帶之官,恐塞諫諍之路。」幽王大怒,令囚褒姠於獄。朝中自是無敢諫之臣。王朝夕在宮中作樂。
  卻說褒姠,褒人也。家中妻子聞進諫被囚,一家痛哭,其子洪德告母曰:「吾聞天子荒淫,惟樂女色。吾褒城中,有小民家,即前賣弓矢之人,有女子十分清麗,家貧無資,欲將此女鬻於他人,望母將百金買此女子,進上朝廷,以贖父之罪,有何不可?」其母大喜,遂將百金,買得此女子。時,年方十四歲,令其梳洗,將新衣改妝。洪德即修表,將此女子齎到京師,以贖父罪。天子升殿,近臣奏曰:「諫議大夫褒姠之子褒洪德到!」王宣入,洪德奏曰:「臣父因進諫得罪,現囚天牢,臣痛父陷死,不能復生,故將美人進上,以贖父,望陛下寬恩,赦臣父死,放歸田里。」幽王聞奏,宣美人於殿下,王見此美人儀容嬌媚,因褒地所進,賜名褒姒,宣入後宮。群臣諫曰:「不可!色傾人國,自古有之。夏因妹喜而亡,商因妲己而喪。
  陛下宜鑒前朝之失,不可受此美人。」尹球石父奏曰:「田舍郎多收禾麥,尚且重婚,陛下以天子之尊,受一宮人,群臣何故多言?」王大怒,傳命:「有再諫受美人者斬!」群臣遂不敢諫。王退朝,與褒姒朝夕飲宴,其皇后申氏遂失寵,一日與褒姒宴於翠華宮,申後遽至,褒姒與王談笑自樂,全不起身迎接,申後心雖怨而口不敢言,歸宮中憂容不展。太子宜臼見母憂悶,跪而問曰:「吾母貴為萬民之後,何至如此不樂?」後曰:「汝父寵愛褒姒,不分尊卑,日與王宴於翠華宮,見我至,他仍飲酒自樂,全不退避,此吾所以不悅也。」太子曰:「此事易處,母親勿憂。次日可引數十宮人游御苑賞花,若褒姒來,吾母令宮人將此賤婢亂打一頓,待她奏父王,父王不聽則已,若有甚事,孩兒必殺之,方可干休!」
  申後聽信其言。申後果將褒姒打了一頓,褒姒不動聲色,含羞回宮,宣虢石父告以此事。石父奏曰:「娘娘可將此事奏於天子,臣當竭力保之,廢申後方休!」褒姒見王退朝,垂淚奏曰:「申皇妃無故令宮人痛打小妾!」王變色言曰:「皇后焉敢無禮!」虢石父、尹球曰:「臣聞皇后失德,嫉忌太甚,或有之?」王問何故,褒姒述其事奏之。王大怒,遂下詔廢皇后申氏,冊立褒姒為正宮,群臣苦諫不聽,太子宜臼忿恨不平,要殺石父。石父逃走,來見天子。天子大怒,命尹球來捕太子。
  太子從後宰門走出,奔於鄧州母舅家。王命發兵圍申,群臣諫曰:「太子雖違王命來殺大臣,乃是為母之故,今走申國避之足矣!何故更發兵圍申以殺之?」王准奏,令囚皇后於冷宮,廢太子宜臼,立褒姒之子伯服為王太子。太史令伯陽父曰:「三綱絕矣!」告老歸田。群臣辭表求歸者甚多。
  王既立褒姒,忠臣去位,朝中惟尹球、虢公、祭公等一班讒臣在側。王朝夕與褒姒作樂,千方百計,褒姒終不開口一笑。
  王問曰:「卿何為不笑?」姒曰:「妾平生不好笑。」王私與石父曰:「卿有何計能動褒後一笑,賞汝千金!」石父獻計曰:「先王於皇城外,五里置一烽火墩,本備寇也,如有寇至,則舉烽火為號,沿路相照,諸侯之兵必至,至而無寇,皇后必笑矣!」王大喜。次日傳旨,令發城下煙墩。群臣皆諫曰:「煙墩者先王制下,以備緩急,所以取信於諸侯,今無故而舉烽火,是戲諸侯也!他日倘有不虞,將何物以征諸侯之至而救急哉?」王不聽,遂舉烽火,與褒姒宴於望邊樓。不數日,近京列國諸侯皆領兵至,既至則無寇,褒姒於樓上見諸侯不宣而至,撫掌大笑,眾諸侯大怒而歸。申侯在路上備遺表諫幽王棄皇后,廢太子,寵褒姒,戲諸侯四事。虢石父奏曰:「申侯欲與太子宜臼謀反,故訕王之過。」王曰:「何以處之?」石父奏曰:「宜速發兵以討之,庶幾免生後患!」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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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鄭桓公驪山救駕 周平王棄鎬東遷

  幽王准奏,發兵討申。忽有人報申侯曰:「王將起兵伐申國!」申侯大驚曰:「國小兵微,何以當敵?」大夫呂章進曰:「今申國近西夷犬戎,主公速致書於犬戎,令起兵以伐無道,庶免申國之患!」申侯以書召西夷犬戎。西夷主曰:「中國天子失政,申侯召我以誅無道,此我志也!」遂發戎兵五萬,殺奔京師而來,將城團圍三匝,水泄不通。
  近臣奏於幽王,幽王大驚曰:「機不密,禍先發!我兵未起,戎兵先至,此事如何定奪?」虢石父奏曰:「速發煙墩以征諸侯救兵!」王令發烽火數日,諸侯之兵俱無片甲入來。蓋因前被烽火所戲,故此時又以為詐,所以皆不起兵也。幽王見救兵不至,犬戎日攻,命虢石父曰:「事急矣!卿速令兵守城,率將士出城迎敵,朕率大軍繼後,以破犬戎!」虢石父本非能戰之士,只得勉強率部兵出陣,開西城門殺出。申侯望見虢石父,謂犬戎曰:「此欺君之賊,不可走了!」犬戎主聞之,拍馬直取石父,鬥不能勝,被犬戎主一槍刺於馬下,戎兵亂殺進城。
  幽王正率軍出午門,聞石父戰敗而死,甚為恐懼,乃引大軍奔後宰門,望臨漳而走。狄兵在城中放火焚燒宮室,擄掠庫內財物。申侯從火光中見幽王從後宰門奔出,引一隊戎兵趕至驪山下斬之。幽王在位十一年。胡曾先生有詩云:
  恃寵嬌多得自由,驪山舉火戲諸侯。
  只知一笑傾人國,不覺胡塵滿玉樓。
東屏先生詠史詩云:
  多方圖笑掖庭中,烽火光搖粉黛紅。
  自絕諸侯猶似可,忍俾國祚喪羌戎。
潛淵居士讀史詩云:
  女色常云喪國城,幽王何事若迷心。
  恣情貪笑輕烽火,繼恣忘憂召甲兵。
  萬邦生靈沽羯臊,千官冠蓋陷胡塵。
  鄭桓不動勤王劍,八百蒼姬已盡傾。
又東屏先生有詩,以譏幽王失政,謠言有驗云:
  易儲廢后敗綱常,烽火招戎勢獗猖。
  指婦傾城奇禍遠,壓弧箕服驗周亡。
  申兵與戎卒殺入翠華樓,將褒姒斬於樓下。其宮中士卒嬪妃,死者不計其數。犬戎在城中大肆剽掠數月,不日有滅周之意。
  鄭桓公聞犬戎將陷王城,發兵勤王,與犬戎戰不數合,桓公中箭落馬而死。潛淵居士讀史詩云:
  臣子勤王水火師,君危臣陷豈宜遲。
  鄭桓雖為周幽殞,史冊英名萬古存。
  鄭兵大敗,犬戎追上二十餘里。只見城西角上,鳴金大喊,擁來一簇人馬,旗上書秦侯二字。鄭人始知是救駕之兵,方才放心。秦襄公聞知,即引兵擋住犬戎,大殺一陣,秦兵驍勇,犬戎不能抵敵,敗兵入城不出。
  襄公引鄭國之兵屯於城下,至暮見一簇人馬,喊聲大震,從東奔來。眾兵視之,當先一面卷金繡字旗上,書衛侯二字。
  襄公與掘突前來迎接,下馬相讓而坐,議論破戎之策。襄公曰:「犬戎之志,在於剽掠女子金帛而已,彼謂我兵初至,必不謹防我等,今夜宜分兵從三門而入,一虜可滅矣!」
  是夜三更,三國之兵,打入王城。犬戎將士果去剽掠民間財貨,不致防備,火光滿城,三國精兵大喊,殺入城陣,斬人如刈草芥,血滾六街成河。犬戎主逼太子西歸於申。襄公獨馬殺入宮中,問太子何在?有被傷宮人告曰:「已被胡人驅迫西門面去。」襄公引本部精兵殺出西城,追及犬戎,大殺一陣,搶回太子。天已大明,眾諸侯亦皆率兵來接,襄公謂眾諸侯曰:「天下不可一日無主,宜奉太子即王位,庶幾諸侯有主。」
  於是,宜臼即位,是為平王。
  平王升殿,眾諸侯朝賀畢,群臣奏曰:「賞罰者人君之統馭,今國家亂定,望陛下黜陟,賞罰先行。」王准奏,黜褒姒子伯服為庶人,族其讒臣尹球、虢石父之家。鄭桓公死於王事,追封為塚宰公。秦侯、衛侯、鄭侯三國來救京師者,俱各賞帛數萬,標名於陵煙閣上,立生祠於功臣廟。諸侯歸國。國舅申侯尊封為申國公,開冷宮之囚,以救主母。申皇后遂出安民榜,撫諭京師被擄百姓,大宴群臣歸國。
  是時,京師被犬戎喪亂之後,宮殿焚毀,倉庫空虛,邊境烽火連年不息。平王與群臣議曰:「鎬京迫近西戎,又且宮殿荒涼,朕欲遷都於成周,卿等以為何如?」群臣皆以鎬京逼近西戎,累被犬戎之害,況昔日成王營築成周於洛邑,故以洛居天下之中,王者所居之地,遷都是也!獨有大宗伯周公華奏曰:「不可!洛陽雖為天下之中,四面受敵,乃用武之地,故有德易興,無德易亡。今觀鎬京,左有殽函,右有隴蜀,沃野千里,四塞為固,所謂天府之國,天下之勢,莫過於此。今若棄之東遷,臣竊以為不可也!」
  平王不聽,即日命收拾東遷於洛陽。後人有古風曰:
  千里金城形勝地,地方沃野民殷實。
  殽山左障右橫川,函谷巍巍天下極。
  周室衰微氣奄奄,平王東徙盡拋棄。
  秦得以霸周遂亡,始知地土國之綱。
  文武成康基業墜,教人每每恨平王。
  是時,文武百官扈從,百姓有願隨遷都者,咸從於駕後,而歧州百里形勢之地,盡棄於秦,故秦得形勢之地,能並列國。
  王駕既至洛邑,修營宮室,盤給倉庫,文武百官,各加升賞。
  諸侯來朝者,悉厚禮而遣歸國。鄭武公掘突之父桓公,因救駕死於王事,有大功於周,獨留武公在朝,輔以國事。
  卻說鄭武公夫人武姜,初生其長子,因其夢後而產,遂名之曰寤生,後為莊公。武姜惡其長子。後生次子,名叔段,武姜偏愛之,數請於武公,要立叔段為太子,使其承位,武公不許。武姜不敢復言,武公知夫人偏愛叔段,恐後日兄弟相戕,遂立寤生為太子。及武公卒,太子寤生立,是為鄭莊公。武姜見叔段無權,恐被莊公所害,乃謂莊公曰:「汝承父位,可於京城之內割地,以封叔段,兄弟同享富貴可也!」莊公唯唯而退。
  次日升殿,正欲宣叔段而封之,大夫祭仲諫曰:「不可!
  國不堪二,若封叔段於京,是二君也,後必為患!」公曰:「吾母之命,奈何敢拒?」遂封段於京,謂之京城太叔,叔段謝恩而退。次日升堂,有西鄙宰、北鄙宰二人來賀!叔段謂二宰曰:「汝二人所掌之邑,如今屬我封土,自今貢稅朝賀,皆要朝我,勿得更入見大王!」二宰見叔段豐彩昂昂,不敢拒命,遂降於叔段。叔段得二鄙之地,遂不朝兄,乃完聚城郭,操練兵馬,有襲莊公之意。
  一日,武姜謂叔段曰:「汝自受封,終日自安,設他日讒間一起,富貴能永保乎?」段低聲謂母曰:「子之思慮每及此,奈寡小不可敵強大,今喜得二鄙,練三軍,給糧料,將擇日入國襲兄,不知母意何如?」武姜大喜,擇取五月襲兄。卻說莊公問群臣曰:「西北二鄙之宰,何為不朝不貢?」子封曰:「吾聞二鄙之地,盡被叔段所侵,故二宰納降於段。且聞段完聚城郭,繕治用兵,久失朝儀,必有叛意,宜急早除之。」莊公曰:「吾欲討之,則母親在上,恐怕不孝之罪,欲不除之,必有尾大不掉之愆,此事若何處之?」子封、祭仲咸曰:「彼既不恭,我方不友,況國君以社稷為重,不可拘私恩,誤大事,當速交兵,以免後患!」公曰:「然!」遂命子封率甲兵十萬六千,以伐叔段。
  叔段聞莊公兵至,引二鄙之兵前來。子封遙謂段曰:「汝兄侯封汝京城之地,寵以太叔之名,有何負汝,敢有反意?」
  又謂臣眾曰:「叔段乃叛兄負義之徒,汝等乃鄭之良民,何故不仁而從不義乎?若不速退,先斬汝等,後除叔段!」
  叔段之眾兵聞子封之言,咸抱頭鼠竄耳!棄鼓拋戈而散。
  段大怒!子封用刀一招曰:「能擒叔段者重賞!」祭仲揮槍直取叔段,鬥上二十合,不分勝敗。子封拍馬前來夾攻,段力不加,望鄢邑而走,子封勒馬後追,段勢窮促,乃奔共國,子封追及斬首回報。莊公謂群臣曰:「此事非吾母啟叔段之謀,叔段決不敢生叛心,母親何以處之?」子封曰:「子母天性也!
  彼雖不慈,我必盡孝,何可失卻天倫?」公不聽,乃置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
  潛淵居士有詩云:
  母氏公如天地恩,一胞何起愛和憎。
  莊公忍誓黃泉見,回視重華有愧顏。
  又詩一絕評莊公之失教於弟而反殺之云:
  魚非貪餌把身空,釣者無情設餌蒙。
  失義雖然罪叔段,懷奸還是咎莊公。
  宋東萊目先生評云:
  魚非有負於釣,釣負於漁也。獸非有負於獵,獵負於獸也。
  叔段非有負於莊公,莊公負於叔段也。由此論之,皆咎莊公,早不以人義曉諭於弟,時以冷眼觀叔段,釀成不義之事,因而乘此而殺,非友愛之心如舜之待象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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