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906|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七巧]甜蜜女伶(公子擇偶守則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5-6-11 09:42: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七巧 -甜蜜女伶【貴公子擇偶守則之一】

亞爾家族男人遇見命定伴侶的徵兆有三:
1.那瞬間眼裡只有對方,見不到四周景物。
2.心跳瞬間加速到兩百。
3.身體如電流通過,麻麻癢癢,熱血沸騰。
可他交了九任女友,從未體驗過……直到在電梯門口撞上她!
看來這代理他家葡萄酒的小業務,就是他未來老婆,
他當然趕緊對她作愛的告白,她卻認定他只是花言巧語,
要讓她放下成見愛上他,除了真心,恐怕還要用點方法──
首先利用貴客身分,要她負責招待他,趁機親近,
再運用專業的葡萄酒知識,替她解決客戶的刁難,
更以企業參訪名義邀她到他家鄉,把她當女王伺候,
終於,她會為有女人親近他而吃醋,同意當他女友,
怪的是她不但不帶他去見父母,見到她哥時更否認兩人交往?!
哼,他一定要找出原因,他可不想當地下情人而已!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5-6-11 09:42: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星期一,早上九點零二分。

    錢韋伶停妥機車,拎著側背包,急匆匆奔進商業大樓,邊抬手看手錶。

    “剩三分鐘……只要立刻趕上電梯就來得及……”

    她立時快馬加鞭直沖電梯處,不料——

    砰!硬生生撞上一堵人牆,她往後一彈,摔跌在地。

    “痛——”她擰眉哀呼,因前一晚出了小意外,醒來後已四肢疼痛,現下這麼一撞,更是痛得想飆淚。

    “Oh,sorry.”穿著深藍色襯衫及黑色西褲、身材高的男人,才跨出電梯門,就被自側面而來的一股旋風給撞上。

    他驚詫地後退一步,那撞上他的女人卻已跌坐在地。

    “小姐,沒事吧?”他有些擔心地用中文問道,同時彎身上前,伸出右手欲將對方扶起。

    “痛、痛死了,哪會沒事?”錢韋伶不禁氣惱,哪來的龐然大物,害她撞倒在地,渾身都痛。

    一抬頭,她瞠眸愣住。

    眼前不是長得“熊”壯威武的巨漢,而是個褐發碧眼、宛如“麻豆”的外國人!

    齊格非.亞爾與眼前女性四目相對那一剎那,心猛地一窒。

    一雙深藍瞳眸定定注視她,彷佛被攝去心魂,映入眼簾的除了這張清麗臉蛋,四周景物全是一片白霧。

    她脂粉未施的麗容上,擁有一雙非常美麗的黑眸,一頭及肩黑長發自然散落,她身上散發一股迷人的氣息,霎時攫住他全部心魂。

    下一瞬,他感覺心髒強烈跳動——怦怦怦怦怦怦……

    他神情怔愕地瞅著她,薄唇輕嚅,“MyGod……”喃喃著難以置信。

    錢韋伶只怔愣兩三秒,回神卻見這外國人直盯著她瞧,瞠目結舌,宛如中邪般。

    她細眉一攏,顧不得身體疼痛,逕自站起身,拍拍身上淺色長褲,忙撿拾自側背包散落的一些物品。

    見她動作,怔愕好一會兒的齊格非這才回了神,趕忙彎身幫她撿東西。

    “小姐貴姓?在哪間公司上班?家住哪裡?有沒有受傷?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他滔滔不絕問她來歷,也擔心方才那一撞她是否受傷了。

    錢韋伶眉頭又是一攏,感覺這外國人有些怪異,從他手中拿回自己的物品塞進背包,一見另一台電梯開啟,她忙進去電梯。

    “嘿,小姐?”齊格非見她匆匆奔進電梯,也急著搭乘,電梯門這時卻已掩上。

    “亞爾先生?”和他搭乘同一部電梯下來,站在他身後目睹一切的胡經理,對他的言行感到一臉莫名。

    齊格非先是抬眼看著電梯上樓的燈號,但它停留好幾個樓層,無法確定她前往幾樓、隸屬這棟商業大樓的哪間公司。

    他轉而問身後男人。“胡經理認識剛才那位小姐嗎?”

    “亞爾先生認識她?”見他問起,胡經理更感意外。

    “不,第一次遇見。”他薄唇一勾,心情開懷,只因他“撞見”他的真命天女了!

    身為法國人,生性浪漫多情的他,一直相信亞爾家族流傳的擇偶信念——一見鍾情。

    當他遇見命中註定的對象,便會出現三點明顯徵兆︰第一,霎時間,他眼裡只容得下對方,見不到四周景物;第二,他的心跳會瞬間加速到兩百;第三,身體如電流通過,麻麻癢癢,熱血沸騰。

    以上徵兆,他在剛才短短半分鐘內全數經歷,令他既驚又喜。

    他的祖父、父親,甚至幾個伯叔、堂兄弟,皆因一見鍾情遇到生命中的伴侶,只是他雖相信這擇偶信念,可活了三十二年,即使交過一些女友,卻完全沒能在對方身上經歷過其中一項,令他不禁懷疑今生是否註定靈魂漂泊。

    沒料到,這次出差來到這千里之外的國家,竟讓他撞見命定的真愛,令他急於把握、認識對方。

    “胡經理看過那位小姐嗎?請務必告訴我她在哪間公司上班。”齊格非神情認真追問。若胡經理不知,他就是調查整棟大樓的員工也要將對方找出來。

    “那位錢小姐正好是我們公司業務部的人。”胡經理說道,納悶亞爾先生急問對方來歷有何目的。“抱歉,是不是剛才她沖撞到你,要她向你賠不是?”眼前這男人可是身分不凡吶!

    “Oh,no,no!不是的!”齊格非連搖頭。得知竟是代理商的員工,令他更驚嘆命運安排的神奇,這下心安不少。

    “亞爾先生是否要先去用早餐?”胡經理問道。

    這位亞爾酒莊大老闆的兒子是第一次來台灣洽公,身為招待的胡經理,昨天下午前往機場接機,車上兩人閑聊一些話,對方表示對台灣的飲食很感興趣,胡經理於是提議今天早上帶他去吃中式早餐,相約在公司會合,兩人下樓才走出電梯,便發生小小事故。

    “好,麻煩你了。”齊格非點點頭,心情愉快,只要確定她身處的地方,他不擔心見不到人而錯過良緣。

    錢韋伶奔出電梯門,直沖往辦公室打卡。

    可惡!還是遲到了。

    看著卡上的紅字,09:08,就差三分鐘,令她扼腕。

    公司規定遲到五分鐘內不扣錢,超過五分鐘要扣薪一小時,若遲到一小時以上就得扣半天薪水。

    如果不是電梯外那意外擦撞,她也許趕得上最後的安全時間。

    唉~想到被扣薪一小時,她不禁心疼。早知如此,就不用那麼拚命飆車,應該去早餐店吃完早餐再過來。

    將側背包擱在座位上,拿起一個發束將早上來不及束綁的頭發綁起,再從抽屜拿包麥片,走往茶水間。

    “韋伶,早。”茶水間正準備煮咖啡的同事趙麗婷對她微笑問候。“呃,遲到了?”

    “是啊,三分鐘……損失慘重。”她一臉哀怨,有些埋怨昨晚找她陪喝酒的友人,否則她早上也不會睡過頭。“哇塞!高級咖啡豆!今天有貴客上門?”一見同事倒進咖啡機的豆子不同於平常,令她精神一振。

    公司免費提供員工的咖啡豆是最平價的,只有重要客戶上門時,才會拿出這種高級咖啡豆。

    “主管說是我們代理的某家酒莊大老闆的兒子來巡視,要特別好好招待,對方是法國人耶!好想看看。”已為人妻的趙麗婷對外國人有無限嚮往,尤其是歐洲人。

    “呿!我最討厭外國人。”錢韋伶撇撇嘴。前一刻就不小心撞到一個,害她遲到被扣薪一小時。

    最大理由是她朋友被個花心外國人欺騙感情,昨晚找她哭訴許久,她陪著對方在酒吧喝酒,半夜才搭車回到租屋公寓,不料走樓梯要上五樓時,因腳步不穩踩空,猛地向前趴跌,滑落幾階階梯,幸而及時捉住欄桿,沒造成太大傷害。

    只是早上醒來,一雙手臂及膝蓋都很疼痛,才發現膝蓋嚴重瘀青,但她沒時間搽藥,急匆匆便趕上班,騎機車時更覺一雙手臂酸疼,接著又在電梯外撞到人,讓她傷勢更加嚴重。

    追根究底都是“外國人”害的,心情不佳的她,連帶遷怒無辜。

    “你要幫客人泡咖啡?”沖麥片的錢韋伶問道。她也想來一杯提提神,何況難得有頂級咖啡豆供應。

    “主管只交代我換咖啡豆,說胡經理帶客人去吃早餐,待會進公司開會才需泡咖啡,不過這次應該不是讓我送咖啡。”負責總務的趙麗婷語氣遺憾。

    “上面的人還真狗腿。”錢韋伶不禁咕噥。“那我先煮杯咖啡。”她才不管來的客人多大尾,反正輪不到她招待,她也不懂阿諛奉承那套。

    “我先換上咖啡豆也是想自己人先享用。”趙麗婷笑說。公司倒沒小氣到煮完貴客的那杯咖啡就要換回普通豆子,既然開封了,她們也能正大光明享用。

    “多謝你善體人意。”錢韋伶笑贊。一手端麥片、一手端咖啡,返回辦公座位。

    只是站了片刻,一走起路來,頓覺膝蓋及小腿都傳來刺疼,方才一路奔跑讓她暫時忘了腿傷,現下不禁很有感覺。

    隔著長褲她伸手輕揉膝蓋,一踫觸便令她痛得揪眉,再捏捏酸痛的手臂,心想中午時要去附近藥房買個貼布及化瘀青藥膏搽。

    打開電腦,她先收信,查看公司信件並回復客戶問題,一邊喝著麥片果腹,再啜幾口濃醇咖啡提神。

    一個小時後,有人叫喚她。

    “韋伶,煮三杯咖啡送到會客室。”業務主任抱著一疊檔喊道。

    “蛤?”錢韋伶抬頭,看向隔間門口處。“為什麼是我?”她並非拒絕這簡單任務,只因進公司兩年半,她未曾擔任送客人茶水的工作,那多半是總經理秘書負責,要不也會找總務。

    “韋伶不方便的話,我可以代勞。”隔幾張辦公桌的趙麗婷,馬上熱心腸搶著要送咖啡。

    也是想正大光明目睹公司的大貴客,並非她花癡,是好奇成分居多。

    “客人指名讓韋伶送咖啡。”主管說道,雖覺怪異,只能照辦。

    “嗄?”錢韋伶詫異。

    還指名咧!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且平白無故為什麼指名她?

    錢韋伶站在茶水間煮咖啡,內心疑慮重重,雖說咖啡機是全自動,煮個咖啡輕而易舉,但正忙工作的她突地被打斷,心裡有一絲絲不快。

    沒多久,她端著托盤前往會客室。

    敲了兩下門板,推開門,她倏地一怔。

    沙發上坐著褐發碧眼的俊帥男人,正是她稍早在樓下電梯外撞到的外國人。

    “錢小姐,幸會,很高興認識你。”一見到她,齊格非心口又是一陣怦跳。她把長發紮起來了,他覺得她放下長發比較好看。

    他站起身,朝她笑臉相迎,掏出名片遞上前。“我是齊格非.亞爾,亞爾企業集團副總經理兼亞爾酒莊副營運長,你可以叫我齊格非就好。”他用英文介紹完,轉而改口,“說中文也通。”幽默一笑。

    錢韋伶仰臉看著身材高的他,有些訝然,不知如何回應他莫名熱絡的態度。

    而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的她,在東方女性裡應算高了,平時雖沒習慣穿高跟鞋,也很少需如此仰高頭看男人,眼前的他應該高她有二十公分吧!

    她只是禮貌地接過名片,朝對方微微一笑,並沒打算交換名片。

    “你好,請慢用。”彎身將托盤上的三杯咖啡放置茶幾,她想盡快閃人,只因這外國人似乎直瞅著她看,令她有些不自在。

    “這早餐請你,早上撞到你真抱歉。”齊格非拎起茶幾上一隻塑膠袋遞給她。

    錢韋伶不禁訝然,一臉莫名其妙。

    早上明明是她撞到他,她雖在摔倒當下心生抱怨,可畢竟錯在自己,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現下早忘了,怎麼這會他卻買早餐向她道歉?

    她神情詢問地看向坐在一旁的胡經理及總經理。

    “咳!錢小姐,既然是亞爾先生的心意,你就收下吧!這早餐沒問題,是我剛才帶亞爾先生去吃的永和豆漿。”胡經理開口圓場。

    方才亞爾先生交代外帶一份早餐離開,他還以為對方是晚點要再吃,不料亞爾先生竟將早餐交給錢小姐,令他也頗感意外,不想亞爾先生被拒尷尬,於是開口要錢小姐收下。

    錢韋伶有些為難,但經理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勉強接過塑膠袋。“謝謝。”說完便匆匆轉身走人。

    突地膝蓋傳來一陣痛楚,令她拐了下,蹣跚幾步才走出會客室。

    齊格非見她離去的動作,不覺擔心地輕蹙眉頭,差點想上前攙扶對方,心想她應該是被他給撞傷了。

    “亞爾先生。”魏總經理叫喚望著門口怔忡的他,一時不便過問私事,只能裝沒事般開啟話題。“第一次來台灣,辛苦了。”

    “不會。”齊格非回身,往沙發落坐。盡管有些擔心錢韋伶,卻不好對代理商失禮,只能先談正事。

    “敝公司一直很推崇亞爾酒莊的葡萄酒,在台灣市場佔有率一直很不錯,期許未來繼續長期合作,也希望能爭取到亞洲總代理權。”魏總經理誠懇地道。

  法國亞爾家族釀酒歷史將近兩百年,為歐洲知名的世家酒莊,擁有超過一百公頃的葡萄園,雖非五大堡的一級酒莊,但其專業且高品質的產品在業界獲得許多獎項及資格證書,擁有幾十種葡萄酒評比殊榮,所釀造葡萄酒上百種,在當地酒館及餐廳尤以氣泡酒最為暢銷。

    無論氣泡酒或紅酒,因品質佳、價格公道,在台灣及中國大陸皆深受消費者喜愛。

    “家父認為台灣的地理位置可涵蓋到東南亞及中國大陸市場,應比香港還具潛力發展為國際轉運中心,整體市場效益和營運空間無限,這次才派我來深入做瞭解。”齊格非從容道。

    亞爾酒莊所產的酒大量銷往國外,在亞洲市場反應不錯,過去他們分別授權幾個國家做進口代理,現在則想整合一個亞洲中心做為總代理出口。

    “雖說台灣有一些法令跟政策束縛,但仍擁有許多利多,亞爾酒莊若選定台灣,選擇敝公司為亞洲總代理,敝公司有信心能讓亞爾酒莊的酒銷售量在亞洲市場更為成長。”魏總經理信誓旦旦,一定要爭取到這個殊榮與商機。

    “我在台灣停留期間,除了想瞭解貴公司歷年來的業績成長,亦是想瞭解台灣市場及台灣在亞洲各國的貿易關系。”齊格非說得正經八百。

    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先嗅聞濃鬱的香味,再輕啜一口,含進嘴裡品嘗片刻,才緩緩咽下咽喉,宛如在品酒般地謹慎、享受。

    這咖啡是他未來老婆煮的,他想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心下已有了完美的追妻計劃。

    “亞爾先生盡管放心,這段時間胡經理會當你的向導,帶你瞭解你所希望瞭解的任何事情。”魏總經理語帶巴結,絕對要好好款待這貴客。

    “除了麻煩胡經理外,我能不能有個不情之請?”放下咖啡杯,他望向對面兩人,俊容帶笑。

    “當然,亞爾先生有什麼要求盡管開口,敝公司絕對配合。”魏總經理立即允諾。

    “我的請求很簡單,就是……”薄唇微掀,說出他的條件,卻令魏總經理及胡經理訝異瞠眸回應。

    “韋伶,裡面的貴客長什麼樣?”一見錢韋伶送完咖啡返回座位,趙麗婷忙走至她辦公桌前好奇追問。“你手上拿什麼?怎麼有永和豆漿的早餐?你來上班時不是泡麥片充饑嗎?”見她提著早餐袋,趙麗婷不禁納悶。

    “那男的給的,說是表達歉意。”錢韋伶還是覺得很怪異。

    “嗄?”趙麗婷滿臉問號。

    “什麼什麼?我們也要聽。”另外有兩、三名同事圍了過來,只因主管級的全去會議室集合了,難得沒大人在,她們也打探起八卦來。

    錢韋伶頓時蹙起眉頭,只不過從會客室拿回一份早餐,竟引人議論紛紛,令她直想翻白眼,懷疑大家平時是否悶太久,一得到短暫解放,便鬆懈地熱烈八卦。

    為滿足眾人好奇,並澄清自己跟對方絕無什麼關系,她簡言解釋早上趕電梯不甚撞到對方的小意外。

    於是,將手中早餐跟同事們一起分享完,各自返回工作崗位,繼續認真工作。

    中午十二點,錢韋伶簡單收拾桌面,拿起錢包準備出去用餐。

    “韋伶,一起出去吃嗎?”趙麗婷邀約。

    “我想先去藥房買個藥膏跟貼布。”錢韋伶指指膝蓋,先前已向她告知昨晚摔傷的事。

    “沒事吧?要不要我陪你去?”趙麗婷關心問道。

    “還好,只要不蹲下來就不會太痛。”錢韋伶苦笑。都怪昨晚沒先冰敷處理,才愈來愈嚴重。

    她逕自先離開辦公室,而在會議室聽一群代理商幹部開完會的齊格非,才步出會議室便看見她匆匆離去的身影,急忙追了出去。

    錢韋伶搭電梯下樓,身後的齊格非眼見電梯門掩上,只得轉而按另一部電梯,跟著下樓。

    錢韋伶步出商業大樓,徒步走進附近藥房,完全沒察覺有人緊跟在後。

    “小姐,我想買化瘀青的藥膏跟酸痛貼布,還有能不能開個消炎藥?”錢韋伶踏進藥房,直接跟藥劑師說道。

    “撞傷嗎?要不要我幫你看一下傷口?”藥劑師非常客氣問道,繞出櫃台。

    錢韋伶於是往一旁椅子坐下,卷起一雙褲管至膝蓋處,一見更為紅腫瘀青的膝蓋,不禁擰起眉心,難怪愈來愈疼痛。

    “有點嚴重喔,我先幫你搽個藥再——”藥劑師話未說完,突地被驚聲打斷。

    “Oh,myGod!”尾隨她踏進藥房的齊格非,見她拉起褲管,露出瘀青紅腫的膝蓋,不禁大叫出聲。

    藥劑師跟錢韋伶同時被無預警響起的巨大聲音嚇到,轉頭見向來人,錢韋伶更加瞪大眼。

    “你——”才想問他怎麼出現在這裡,他又怪叫了起來。

    “老天!都是我的錯!我一定負責到底!”說著,齊格非便彎身將坐在椅子上的她打橫抱起。

    “哇啊!你幹什麼?”錢韋伶被他的行為狠狠嚇一大跳,忙拍打他手臂。

    “帶你去看醫生,得掛急診!”無視藥劑師一臉愕然,他轉身便將人給帶出藥房。

    “放我下來!”錢韋伶用力掙紮,大馬路上人車來往,簡直丟臉死了。

    “你受傷要去醫院,我應該早點發現的。”齊格非非常自責,沒料到早上那一撞會害她嚴重跌傷膝蓋。

    不理會她的掙紮,不在意路人目光,他緊抱著她走到馬路旁便要招計程車。

    “我說沒事,你放我下來!”錢韋伶又氣又羞,卻怎麼也扳不開緊抱她的一雙手臂,她猶豫著該不該大喊綁架。

    很快地,一輛計程車已停在他們面前。

    齊格非一手開車門,彎身便匆忙將她抱進車內,直接對司機道︰“去醫院,這裡最好的醫院。”

    “呃?”司機先是一愣,不確定這外國人要去哪間醫院。

    “不用去醫院,我沒要坐車。”錢韋伶忙要推開車門,從另一邊下車,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鬧劇。

    “不行,一定要去醫院,你的膝蓋受重傷了。”齊格非阻止她開車門,堅決送她就醫。

    “只是瘀青,我能走能跳,而且這傷跟你無關。”她怎麼會遇到這麼丫霸的外國人?虧他外表看起來那麼斯文,行為竟如此野蠻,如果不是公司貴客,她真想以暴力回敬。

    “這是我的責任。”齊格非神情嚴肅,對前座司機道︰“快開車,最近的醫院就好。”得早一刻讓她得到妥善治療。

    錢韋伶在心裡吶喊尖叫,為什麼這個怪人是公司貴客

    錢韋伶在無法抗拒的情況下被強行送醫掛了急診,還是被齊格非給抱進急診室,令她羞窘得完全不敢看旁人。

    她幾度想罵他小題大做,但一對上那雙顯得焦慮的藍眸,她的怒意與惱意就無從發泄,只能暫時由他擺布。

    “摔下樓梯?”聽到她向醫師告知的受傷原由,齊格非一臉疑惑。

    明明是她早上為趕搭電梯不慎撞到他,摔倒在地才跌傷膝蓋,怎會說是昨晚不小心摔下樓梯受傷的?

    難道她是怕他歉疚,才說出善意的謊言?他不自覺地將疑問問出口,認為她是善體人意的好女人。

    “當然不是。”錢韋伶打斷他,逕自解釋,邊讓護士為她瘀青的膝蓋上藥。

    她可是恩怨分明的女人,這傷是自己造成的,跟他確實無關,無須他表現過度的責任與關懷。

    “是我昨晚回家踩空階梯,向前撲倒才撞到膝蓋,也造成四肢酸疼,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不用負責。”她劃清責任歸屬,謝絕他的關懷熱誠。

    “不管什麼理由,你受傷就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照顧未來老婆。”齊格非說得義正辭嚴。

    “未來……老婆?”錢韋伶神情錯愕,喃喃反問,懷疑他用錯中文字。

    “是。”齊格非俊容正色地頷首。

    他一雙藍眸凝視她,薄唇一揚,深情款款道︰“我對你一見鍾情,你就是我尋尋覓覓已久的靈魂伴侶。”

    錢韋伶聞言,瞠眸驚駭。為她搽完藥的護士也一臉詫異,第一次在急診室聽見有人大剌剌告白,還是個英挺俊帥的外國人。

    錢韋伶放下卷起的褲管,霍地站起身。“護士小姐,麻煩幫他掛個精神科。”說完,頭也不回地疾走出急診室。

    齊格非愣了下,不明白她說那句話的意思,還認真地思考為什麼要他掛精神科……

    “嘿,等等!”直到人已走遠,齊格非才回神忙追了出去。“還沒拿藥……”一時不知該跟她離開,還是先替她拿藥。

    他捉捉頭發,只得轉往領藥窗口。

    匆匆返回公司,打完卡,剛好一點半,雖沒遲到,她卻也沒時間吃午餐了,不禁有些氣惱。

    “韋伶,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見她現在才進公司,在茶水間踫頭的趙麗婷很納悶。

    她們外出用餐幾乎一點前就回來了,休息或小睡片刻,一點半再開始上班。

    “都是那個怪人害的。”一想到他在急診室告白,令她差點罵出神經病。

    “怪人?你不是去藥房買藥?”趙麗婷奇怪她無端一臉火氣。“中午沒吃嗎?怎麼又拿麥片來泡?”一見她撕開麥片包,更覺納悶。

    “你知道中午發生什麼事嗎?”錢韋伶忍不住找人吐苦水,道出那變態貴客跟蹤到藥房,之後被強行抱進計程車送急診,更在急診室對她告白示愛的荒謬經歷。

    趙麗婷聽完,瞠眸訝然。“媽呀……”她一副難以置信。

    “是不是很變態?”錢韋伶無力地翻白眼,一邊攪著馬克杯內的麥片粥,心想能不能向上司反應她被騷擾了。

    “好……好Man,好浪漫喔!”趙麗婷眼楮閃著星星。一見鍾情、命中註定、靈魂伴侶,這些夢幻字眼,她那務實老公根本不可能說出口。

    “蛤?”她的反應,教錢韋伶傻眼。“浪漫?浪漫個頭!趙小姐你幾歲了?”用力青她一眼。

    身為人妻的趙麗婷,現年二十八歲,大她一歲,生性夢幻浪漫,而她個性務實,完全跟夢幻扯不上邊,更遑論會被虛浮的甜言蜜語所影響。

    “幸好你選對老公已經結婚了,否則一定輕易被騙。”錢韋伶趁機說教。“我對外國人最反感的,就是隨隨便便說什麼一見鍾情,光看張照片,就可以說想念你、愛上你,然後說什麼把你當未來老婆看待,見沒兩次面就要上床,好一點的也許能熱戀一下結個婚,但之後卻很快冷卻便離婚;惡劣的就是劈腿花心,玩玩就算!”她愈說愈憤慨,只因她身邊就有活生生、血淋淋的兩三起案例。

    她的堂姊當年去英國遊學,與一名英國人陷入熱戀,認識三個月就不顧家人反對閃電結婚,結果不到半年就閃電離婚了。

    往上一代追溯,她小阿姨也是嫁給外國人,結婚沒幾年對方就外遇,最後鬧得離婚收場,還得獨自撫養兩個孩子。

    最近的例子,便是她剛失戀的友人,在網路上認識來台灣生活的外國人,對方說什麼對她的照片一見鍾情,兩人聊了幾次MSN就約見面,很快便乾柴烈火,友人還一度甜蜜蜜向她分享外國人的浪漫熱情,可交往兩個多月後,才發覺對方根本腳踏多條船,昨晚於是找她哭訴喝苦酒。

    “那個……也許你身邊有不好的案例,可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法國人其實很Nice……”趙麗婷小聲強調,只因發現某人不知何時已進來茶水間了。

    近距離看見那高俊帥的男人,她沒了先前的好奇心,只怕錢韋伶一席話得罪公司貴客。

    “法國人,法國人更糟糕,性觀念開放得令人不敢苟同,做愛就像喝白開水一樣隨便。”錢韋伶藉機批判,只因對那個害她在醫院丟臉的法國人很感冒。

    “韋伶,你的麥片糊了……”趙麗婷被她的話驚嚇了下,忙用眼神示意她後面有人。

    “麥片本來就是糊的。”一時火氣上揚的錢韋伶,沒看出趙麗婷擠眉弄眼的暗示。

    “原來,錢小姐對外國人有這麼深的誤解。”齊格非靜靜地聽完她長篇謾罵,俊容上沒有一絲不悅,這才瞭解為何前一刻她對他的告白會氣怒反感。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5-6-11 09:48:54
第二章

     聽到身後的低沉嗓音,錢韋伶嚇了一跳,轉身看向站在茶水間門口的男人,雖意外被他聽見,可她不認為自己該為那些話道歉,她並沒說錯。

    “不過,我還是要澄清一下,我們法國人也許性觀念比台灣人開放許多,但做愛絕不是像喝白開水那麼隨便,是像吃法國料理那麼慎重,得花兩個小時才行。”他一臉認真解釋,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他的話,令在場兩位女士霎時面紅耳熱,趙麗婷更是羞怯得垂低頭,即使已為人妻,也無法和異性談這種話題,何況對方是外國人。

    錢韋伶雖也因他正經八百說出的話感到尷尬,卻沒有回避,反而故意道︰“亞爾先生是很厲害,我並沒有『短視』你們法國男人的能耐。”

    她的話令低頭的趙麗婷更覺面紅耳赤,不知要佩服她的幽默,還是趕緊將人拉離茶水間。

    她的話令齊格非眉頭微蹙了下,似乎深思起來。“錢小姐這句話……以我對中文的瞭解,應該算贊美吧?”說著,他愉快地揚起唇角。

    “是是是!”錢韋伶不想再跟他瞎攪和下去,覺得跟這個外國人很難溝通,也沒興趣溝通。

    她手捧馬克杯便要步出茶水間,一見她走,趙麗婷趕忙要跟著離開,卻因她突地停住跟著頓住腳步。

    “Oh,no。午餐不能只喝這個。”齊格非擋在門口,望著她手捧的馬克杯內的麥片粥,非常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伸手便取了過來。

    錢韋伶沒料他會拿她杯子,一時並沒握太緊,就這樣被他將杯子給拿走了。

    “喂!”她抬眸瞪他。他害她沒時間吃午餐,難不成現在連杯麥片粥也不讓她喝。

    “我也還沒吃飯,我帶你去吃午餐,或者說你帶我去哪裡吃午餐?”初來乍到他對這裡陌生,還是該由她帶路才對。

    “亞爾先生,就算你是公司貴客,也請別打擾我工作。”她神情一凜,不滿他一再打攪,決定要去向經理報告一聲。

    “叫我齊格非就可以。”無視她怒容,他笑咪咪糾正。“還有,帶我去吃飯也算是你的工作。”他微笑道。

    “蛤”錢韋伶瞠眸愕然。只因才步出茶水間,就被叫進總經理室,告知她一個新任務,便是擔任亞爾先生在台期間的助理向導,協助他瞭解台灣小吃。

    “為什麼瞭解台灣酒業市場得帶他去吃小吃?”錢韋伶對胡經理的說詞無法理解。

    “是這樣的,亞爾先生帶來一款亞爾酒莊釀制的新品氣泡葡萄酒,這可是從各國一千多款的氣泡葡萄酒中脫穎而出,取得金牌獎項,將列入我們今年強烈推廣的酒品名單。

    “亞爾先生有個想法,希望藉這款氣泡酒與亞洲料理做搭配,做為推廣宣傳的特色,他聽說台灣有不少小吃,一方面對小吃很感興趣,一方面也希望能從中挑選到適合搭配的食物。”魏總經理詳細解釋。

    錢韋伶聽完,瞪大一雙眼。

    “氣泡酒跟台灣小吃做搭配”她對那個“阿都仔”的異想天開感到荒謬,對看似要采納這可笑提議的總經理更覺好笑。

    “台灣小吃只能配啤酒好嗎?”她忍不住大不敬地對上司翻白眼。“總經理能想像一邊吃臭豆腐,一邊舉香檳杯乾杯的情景嗎?”那畫面有多爆笑啊!

    她的比喻令胡經理忍俊不禁,魏總經理也憋著笑意。

    “咳!台灣小吃不是只有臭豆腐。”魏總經理試圖澄清。

    “不然吃著肉圓或大腸包小腸,桌上擺瓶氣泡酒或紅酒,那畫面跟味道會搭嗎?”在葡萄酒代理商工作,對葡萄酒也有些認識,用膝蓋想就覺得這想法是天方夜譚,試都不用試。

    “錢小姐,亞爾先生能不能找到適合搭配新品氣泡酒的小吃,那不是真正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好好招待對方,讓他喜歡台灣,能盡興而歸。”魏總經理解釋道。

    “嗄?”錢韋伶一臉迷惑。

    “我們一定要讓亞爾先生樂意讓我們公司成為亞洲總代理,而這任務非你莫屬。”魏總經理神情認真地看著她,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樣。

    “等一下……”錢韋伶暫打斷對方的話,覺得感覺愈來愈怪異。

    現在一想,她好像是第一次被叫進總經理辦公室會談,而身為公司執掌實權的老大,年過五十的魏總經理,竟對她這個小小業務面露請求之色,連一旁的胡經理都似在等待她答應什麼……

    “總經理,你們該不會……要我去做特殊招待”她驚駭地站起身。怎麼也沒想到公司會有如此黑暗的一面。

    “錢小姐,你誤會了,絕沒那種事。”胡經理忙澄清。“亞爾先生只是希望由你當向導,陪他去試吃小吃,還有去幾家餐廳瞭解供應葡萄酒的情形,而這些事只在白天上班時間進行,也只讓你在北部做地陪,至於去中南部一些經銷商店面查看亞爾酒莊酒品的陳列及銷量,則會由我負責。”

    魏總經理也接著解釋,“據我在商界對亞爾先生的認識,他不是那種品行不佳的男人,否則我也不會對錢小姐提出這項任務,若錢小姐不願接受這工作,我也不便強人所難。”魏總經理說得委婉,試圖動之以情。

    原本強烈反對的錢韋伶,面對公司兩個老大的溫言請托,一時無法硬生生拒絕。

    如果,只是陪那個有點怪的亞爾先生在臺北吃幾道小吃,也不是真那麼難以接受的工作。

    “只限白天,上班時間。”她強調,可無意陪他逛夜市。

    “只有上班時間,你現在就可以先帶他去附近面攤,他想知道什麼叫陽春面。”見她妥協,胡經理忙笑說道。

    提到陽春面,她這才覺肚子真的餓了,可以正大光明出去用餐,也就應下這差事了。

    當她才走出總經理室,就見齊格非早已等在門外,神情閑適地對她揚唇一笑。

    撇開他怪怪的思想,他真的有一張媲美明星男模的好皮相,不過她對外國人毫不感興趣,對這外表優質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

    沒想到,稍後她跟他坐在面攤,他竟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身高直逼一百九、模樣貴氣俊帥,又是外國人的齊格非,置身在狹小面攤,坐在圓鐵椅上,畫面非常突兀,非常引人注目。

    隔壁桌的三名年輕女孩對他不斷投以關注目光,窸窸窣窣地低語著,頻頻贊嘆他的“美貌”,還猜他是不是微服出巡的明星男模?

    盡管她們刻意壓低音量討論,她仍聽得一清二楚,她甚至被猜測是他的經紀人,令她差點想轉頭開口澄清。

    她只能裝作沒事般逕自用餐,別的女人稱贊他帥,愛多看他幾眼,都不關她的事。

    而齊格非對旁人的贊美似習以為常,充耳不聞,卻對面前的食物疑問一堆。

    “為什麼這叫『陽春面』?為什麼不叫『春陽面』?春天的太陽好像比較有道理。”他用叉子叉起面條笑問她,神情有些孩子氣。

    她不免意外他識得中文字,且中文發音也極為正確,他微笑解釋,因他外祖父是中國人,中文是他母親從小教的,他家族中也有來自中國的女性。

    她對他的家世背景無意多探究,卻無法不對他的問題做解答。

    “為什麼叫『黑白切』?不叫『藍白切』、『紅白切』?”齊格非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問題不斷,且愈問愈無厘頭。

    “那是台語發音,意思就是隨便切菜。”接連解釋十個“為什麼”,錢韋伶已經答得有些意興闌珊了。

    “有隨便切嗎?我看老闆切得很仔細。”齊格非叉起切成細條狀的豆干和豬皮,狀似認真在研究刀工。

    錢韋伶翻個白眼,不想繼續解說了,低頸逕自喝豬血湯。

    剛才他對一碗豬血湯也提問了兩三個“為什麼”,他比小孩子更愛問“為什麼”,不知是故意裝傻,還是真是個生活白癡。

    齊格非是故意裝傻,雖對台灣小吃確實有疑問,但他故意提問一堆大大小小問題,完全是為聽她多說點話,藉由她說話的態度來分析她的個性,雖認定她是自己命中註定的對象,他仍需好好去認識她這個人。

    她一開始對他沒好印象,但面對他的提問,仍是耐心且詳細地為他解說,不過隨著他問題不斷,且愈問愈白癡,他發現她漸漸地失去耐性,卻也沒有冷漠不理,只選擇性簡單回答。

    跟她吃了一頓小吃,聽她說話、看她吃食方式,他對她的個性有多一分瞭解。

    她不像他所認識的多數優雅女性,她吃東西比他還快速,不是狼吞虎嚥,也沒刻意細嚼慢咽,她會把自己所點的食物全部吃幹淨,感覺不是因為饑餓的緣故,是不想浪費。

    她個性直率不做作,沒因他的特殊身分,意圖討好或對他和顏悅色,甚至會因他問些白癡問題而無力地翻白眼,那眼神竟令他覺得有點可愛,畢竟過去沒有女人會這樣對他“另眼”相看。

    錢韋伶陪齊格非吃了一頓小吃,對他這個人還是沒什麼好印象。

    吃飽後他搶著付錢,原本要報公帳的她,也就由著他去付,無意爭搶。

    當她準備離開面攤,這時看到早他們一步離開的隔壁桌那三個女孩就在騎樓外的水溝旁彎身采看。

    “怎麼辦?水溝裡好髒,怎麼撿?”其中一個女孩苦惱道。

    前一刻在掏機車鑰匙時不慎將整串鑰匙給掉下去了。

    “要不要找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勾的?”另一個女孩建議。

    “用筷子夾得起來嗎?”又一女孩問道。

    “還是算了,你們誰先載我回去,再去打副新鑰匙好了。”苦惱片刻的女孩,做出豁達決定。

    “水溝的水那麼淺,伸手撿就好了。”另一個聲音提議。

    探頭望著水溝的三個女孩同時搖頭,可沒人敢伸手。

    “那裡面都是爛泥,撿起來的鑰匙應該也會很思心……”鑰匙的主人有些嫌惡地道。

    話未完,就見一隻手采向前,直接將半埋在爛泥裡的一串鑰匙給拾了起來。

    三個女孩同時抬頭,看向那只勇敢的手的主人,神倩驚愕。

    錢韋伶見那三個女孩對著水溝咳聲嘆氣半晌,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竟打算就此放棄,寧願花錢去打新鑰匙,令她看不過去便彎身幫忙撿拾。

    一旁的齊格非看到她的舉動也無比訝異,不禁贊佩她的“義行”,連忙上前從口袋掏出幹淨手帕要讓她擦拭手上污泥。

    “手帕髒了還要洗。”她沒接受他的好意,直接走到面攤前道︰“老闆,借個水洗手。”

    接著她便走近騎樓柱子前,彎下身左手扭開柱子上的水龍頭,洗淨右手及那串鑰匙,轉而要交還給掉落鑰匙的女孩。

    “只是水溝又不是糞坑,沖個水就好了,還是不想要?這串鑰匙打起來可要上千元,而且遺失鑰匙不是再打副新的就好,連鎖頭也得換掉,否則讓有心人撿去就危險了。”她忍不住說教,這串鑰匙除機車鑰匙,應是住家跟公司鑰匙吧!其中一兩把鑰匙較特殊,打起來可不便宜。

    這幾個年輕女孩感覺對金錢沒什麼概念,對丟失鑰匙的潛在危險性更毫無感覺,讓她忍不住雞婆插手。

    “謝謝……”意外被說教,女孩只能低頭道謝,然後轉身和同伴各自騎上機車一起離開。

    一個小事件讓齊格非對錢韋伶又多了一層認知,也不免多分贊賞。

    的確,有時不是花錢就能輕易解決事情,或許反而會引起更大的麻煩問題也說不定。

翌日早上,錢韋伶從容抵達公司大樓,進電梯到達辦公室樓層,電梯門一開,她低頭看下手錶,八點二十二分,時間非常充裕。

    一踏出電梯,猛地撞上一堵牆,她被彈得後退一步,下一瞬腰際被人攬住,穩住她身子,令她免於跌倒。

    她仰起臉,看見扶她的男人︰心不由得怦怦跳了下。

    “早安。”齊格非俊容爽朗,深藍眼眸溫潤,薄唇揚起好看的笑意。

    “走路要小心點。”他溫言提醒。這是她第二次撞到他了,幸好他反應快,及時探手扶住她腰際,否則又要害她跌倒。

    “膝蓋好點沒?有沒有按時吃藥?我幫你帶了早餐。”揚起另一手的永和豆漿提袋。

    錢韋伶神情訝然,怔怔地聽他一連串溫情言語,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她跟他,幾時變這麼熟了?而他的大掌竟還扣若她腰際,令她心口又是莫名其妙地重重跳了下。

    “多謝亞爾先生伸手相救。”她客套地道,順勢地撥開他的手臂,轉身便要往辦公室走去。

    “叫我齊格非。”齊格非又一次糾正她的稱呼。“你的早餐。”跨步追上她。

    “謝謝,我有準備早餐。”她謝絕他的熱情,不敢隨便接受,昨天收他一份早餐已覺怪異了。

    “你是指那麥片粥?你喜歡喝麥片粥?喝那個很容易餓,還是你不喜歡中式早餐?要不我幫你買份西式早餐,三明治或漢堡?”齊格非跟在她身後,沿著長廊走往她的辦公室,邊滔滔不絕問道,急於知道她的喜好。

    錢韋伶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有必要好好跟他說清楚,不想進辦公室後引人非議。

    “你替我買早餐的行為很奇怪。”

    “為什麼奇怪?Why?”他困惑地眨眨藍眸。

    “你是公司的貴賓,按理應該由我招待你才是。”

    “所以,你要替我買早餐?”他唇角忽地一揚。

    “當然不是。”她立刻否認。

    “那麼,如果我請全部的人吃早餐,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不會拒絕了?”知道她有顧慮,他只好想對策讓自己能理所當然做出照顧她的第一步。

    “嗄?”他的提議,令她訝然。下一瞬似乎想起什麼,忙低頭看表。

    她急忙轉身推開辦公室玻璃門,跑往打卡鐘處,先打卡要緊,難得提早到公司要是因為聽他羅唆造成遲到,她可就嘔死了。

    稍後她走往自己辦公桌,見那男人沒再來羅唆,她反倒樂得輕松,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約莫半小時後,早餐店的店員提著大包小包的外送進門,沒多久辦公室每張辦公桌上都有一份熱騰騰、香噴噴的早餐。

    接著胡經理笑咪咪向大家宣佈,“亞爾先生說為感謝各位的辛勞,從今天開始到他離開前,每天早上請大家吃早餐,我們來鼓掌謝謝亞爾先生的熱心。”

    霎時, 裡啪啦的一干員工齊聲鼓掌感謝,唯獨錢韋伶瞠目結舌,神情訝然。

    他竟然……為了讓她接受他給的早餐,大費周章請全公司員工吃早餐,而且還不是只有一兩天?

    那男人,是錢太多,還是腦子有問題?

    接下來的日子,錢韋伶大半時間都是在吃吃喝喝中度過。

    早上到公司,打完卡吃完齊格非買的早餐,她上網收信,才回個兩三封信,打完兩份報價單,便被上司指示要帶齊格非去吃小吃了。

    那個外國人也真的很奇怪,或者該說勇氣十足,剛開始她故意帶他去吃一些特殊小吃,沒想到他來者不拒,表情充滿驚奇地一一品嘗。

    即使面對臭氣燻天的臭豆腐,他只是輕皺鼻子,在見她熱絡介紹後,便捏著鼻子嘗試,然後一臉訝異地點頭說好吃。

    七裡香——聽到是雞屁股,他又是皺眉又是搖頭,仍是大膽吃下去,下一瞬便瞠大藍眸,直誇香又夠味。

    每嘗試一樣新小吃,他的表情總是又驚又喜,有時很誇張,有時像大孩子般表現單純好奇,他提的問題也不再一味要白癡,她逐漸感覺他有種趣味性。

    而他的行為總是表現得很紳士,即使在小吃攤,也堅持要為她拉椅子,先拿面紙替她擦椅凳、清桌面,再為她擺妥碗筷,若過到需要自己端的食物時,他更是絕不讓她動手,跟他出門,她完全像個被人伺候的大小姐似的。

    原本覺得他矯情做作過了頭,有點在意旁人目光,可漸漸地她覺得他是真的紳士,便懶得阻止他的熱情多禮,任他愛怎麼為她服務都無所謂。

    “像你這種貴公子應該習慣被人伺候,為什麼也能服務別人服務得這麼自然?”她還是忍不住提出疑問。

    這幾日出門,皆由專屬司機負責接送他們,當她初次坐上他的座車,意外看見前座除了司機還有個外國人,在聽他跟對方用法語交談,令她不禁好奇問起對方來歷,他微笑告知那是他從法國帶來的隨行管家,著責令她感到訝異。

    像他這種連出差都帶隨行管家的貴公子,理應讓管家伺候他飲食起居,然而在跟她嘗遍各種小吃時,他並沒讓管家跟著下車伺候他,反倒殷勤地為她服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是別人。”齊格非唇角一揚,強調道。

    他的回答仍令錢韋伶聽不明白。“不是別人是什麼?”

    按理說他的身分呵是高她好幾等,連總經理都對他哈腰,而她卻不僅跟他平起平坐,甚至還被他伺候,他儼然就像她的管家似的。

    “亞爾家族的男人都樂意為伴侶做牛做馬,那會令我們感到幸福愉快,而照料對方更是一種榮幸與愛的表現,你是我未來的老婆,所以該受到我的禮遇與照顧……”他滔滔不絕談起他的愛情觀。

    “咳咳咳——”他的真情宣言尚未發表完,錢韋伶已被食物給噎到。

    “怎麼了?要不要緊?”齊格非見她側著身低頭猛咳嗽,他緊張地起身,探出手臂要為她拍背。

    錢韋伶揚揚手,要他坐下。“咳咳!”抬起頭她自己拍拍胸口,這才緩和咳嗽癥狀。

    抬眼,瞠視他。“不準再提『未來老婆』這幾個字。”她鄭重強調。

    一般女人若被他這個外型俊美的貴公子如此浪漫告白,也許會心花怒放,可對沒半點浪漫因數的她而言,只覺思心到掉渣,也很討厭他的一見鐘情論調。

    幾日相處下來,她雖對他減少許多原先的反感與偏見,察覺出他一些優點,卻絕不能認同他對感情的觀點,更不想他在她身上加諸任何困擾。

    “不提,以後不會再提了。”直到你願意當我老婆為止。後半句話齊格非只在心裡說。

    察覺她對一見鐘情的論調非常反感,他提醒自己以後要更慎言,在贏得她的感情前,不會再隨意提及了。

    中午出門吃完小吃返回公司後,業務主任交代她前往一家餐廳,說是該餐廳的經理要公司盡快派名業務過去處理葡萄酒狀況。

    齊格非開口要送她前往,但她拒絕他多此一舉的護送,便獨自騎車前往。

    “張經理,真的非常抱歉,這應該是運送過程出現疏失,才造成葡萄酒變質,絕對是單一事件,剛才開兩瓶試飲並沒有問題,是否別急著退貨?”錢韋伶對餐廳經理彎身致歉,內心不免忐忑。

    她來到這餐廳才弄清楚詳細狀況,張經理臉色不悅地告知昨晚一位客人喝到一瓶由他們公司進貨的變質葡萄酒後身體出現不適,因此要做退貨處理,不僅要退那支問題酒的同批酒,連同一酒莊的其他款葡萄酒皆要一並退貨,而那正是亞爾酒莊出產的酒。

    身為代理商,他們多半將酒交由經銷商做銷售,只有一些五星級飯店和高級餐廳因葡萄酒需求量大,直接向他們做訂購,這間餐廳的訂單亦是由她所負責,眠下對方所要退的貨可是數十萬近百萬的款項。

    “不僅要退貨,我方還要求賠償。”張經理繃著臉道。

    “賠償?”錢韋伶抬眸,怔了下。

    “客人懷疑喝到劣質假酒,揚言要對餐廳提告,一旦產生理賠糾紛,貴公司需負本公司及當事人雙方的賠償責任。”張經理不惜先將話說重了。

    盡管過去跟這家代理商一直合作得很不錯,可第一次出現意外狀況,就遇到不肯善罷罷休的客人,對方有意索求高額賠償,若此事件被公開擴大將嚴重影響餐廳形象,身為經理的他頓時備受壓力,只能先把進貨商找來,先聲奪人了。

    “假酒?這絕不可能。”錢韋伶回得篤定。

    “亞爾酒莊是敝公司長期所代理酒品的最主要酒莊,其為法國知名世家酒莊,擁有近兩百年釀酒歷史,信譽穩固,絕不可能出現造假。就算客人喝到因運送或保存不慎而出現問題的變質酒,也不該任意懷疑為假酒,這無疑是抹黑行為。”

    她不覺說得義憤填膺,就算對外國人存有偏見,對自己公司代理的酒莊也要力圖維護。

    “是不是假酒,本餐廳已派侍酒師把酒裝了一些拿去送驗檢查,一切等檢查出爐便會通知你們經理過來做處理,今天讓錢小姐過來是先做退貨手續,請你到酒窖跟倉儲清點葡萄酒數量,簽妥退貨文件,再派車來運回。”張經理執意先將同酒莊的酒全數下架並退回給代理商。

    “這個……退貨金額太大,我只是小小業務做不了主,我先回公司跟主管報告再向張經理回復,很抱歉造成貴餐廳困擾。”錢韋伶再度彎身致歉。

    前一刻主任要她過來,並沒明言發生什麼事,或許主任也沒先問清楚,否則這麼嚴重的事派她來怎麼搞得定,她若傻傻地就同意簽退貨單,事情可就更難挽回了。

    “不管怎麼樣,那些酒今天一定要退!”張經理只想盡快處理,這樣稍晚餐廳開始晚餐營業時,有媒體上門,他才可道出已做出正確處置,確保餐廳供酒品質。

    “張經理,可以稍緩一下嗎?”突地一道聲音竄出,令內心惶惶不安的錢韋伶驚了下,一轉頭看見來人,更加驚愕。

    齊格非神情從容地步上前。

    錢韋伶雖拒絕他接送,但想到她要來餐廳處埋葡萄酒問題,他不免有些不放心,一方面也藉機來看看這間餐廳關於亞爾酒莊葡萄酒的銷售情況,於是便決定跟過來。

    他在她到達後不久也來到這間餐廳,向餐廳人員表明是代理商派來的人,問了她跟張經理談事情的地方,他沒急著現身,一方面想聽清楚問題,另一方面則是先觀察她的處理態度。

    聽到她強力維護亞爾酒莊信譽,雖是出於工作,他心裡仍覺欣慰。

    直到這時他才出聲,走到他們面前,要處理這件令她感到棘手的事。

    “先生是……”張經理納悶地看著眼前出現的英挺外國男人,這時間餐廳休息中,服務人員不會讓客人進來。

    “你好,我是齊格非,亞爾,出差到台灣和代理商討論亞爾酒莊酒品在亞洲的總代理權事宜,聽到貴餐廳發生狀況,特地跟來瞭解一下。”齊格非掏出名片遞上一則。

    張經理接過名片,看見上面頭餃,驚詫愣住,意外亞爾酒莊副營運長的突然到來,趕忙也掏出自己的名片,禮貌地交換。

    “亞爾先生能過來,那事情更容易處理。”面對普通女性業務員跟法國大酒莊副營運長,張經理態度自是大不同,能跟酒莊副營運長直接反應問題,比起透過代理商更能有效率的求償。

    錢韋伶雖因這差別待遇,內心泛嘀咕,但一見齊格非出現,她竟有種心安,那情緒令她有些意外,於是安靜站在一旁,要看他如何處理這問題。

    “我已聽到大略狀況,能否請張經理將那支變質酒交給我檢查一下?”

    張經理於是將置在一旁桌上的酒杯遞給他,方才就是倒了些酒讓錢韋伶試飲一口,證明酒確實變質,還另外抽樣開了同批的兩瓶酒試飲,雖沒問題,張經理仍決定全數退回。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5-6-11 09:49: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齊格非拿過酒杯,看了下酒液色澤,再嗅聞氣味,並沒飲用就將酒杯給放下,接著拿取變質酒的酒瓶仔細審視上面的酒標,再拿取軟木塞嗅聞了下。

    “這瓶酒確實變質,且成分摻有甲醇,含量雖不算高,卻是劣質假酒沒錯。”齊格非很快做出結論。

    一旁的錢韋伶愣住,還以為他會為自家酒莊的品質信譽做背書保證,不料他竟只聞了下味道就輕易道出是假酒!

    張經理對他輕易下斷定也頗為訝異。“既然亞爾先生承認亞爾酒莊的酒有嚴重問題,奉餐廳飲酒客人揚言要提告求償,還請亞爾先生給予理賠承諾。”

    “我只說這瓶酒確實是假酒,並沒說亞爾酒莊出產的酒品質有問題。”齊格非看向張經理,正色道。

    “呃?”這段聽起來矛盾的話,令張經理跟錢韋伶都一臉錯愕。

    “這酒瓶、軟木塞及酒標是亞爾酒莊的無誤,然而裡面內容物並非亞爾酒莊所釀制。”為證實他嗅覺無誤,他這才又端起酒杯,飲了一口,讓酒液在口中停留兩三秒,便將酒吐回酒杯中,繼續開口道︰

    “這支紅葡萄酒的黑皮諾並非產自亞爾酒莊的葡萄園,也非法國產區,而是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葡萄酒產區……”不需送檢驗,他僅憑嗅覺及味蕾便能詳細道出成分及葡萄品種來源地,光嗅聞軟木塞便能分辨上面殘留著兩款葡萄酒氣味——真酒與被調換的假酒,令在場其他兩人驚愕不已。

    突然間錢韋伶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先前他總在她面前裝白癡,對台灣小吃提問諸多問題,現在面對葡萄酒,他表現出高度專業,整個人散發一股魅力,令她不覺有些肅然起敬。

    “這瓶葡萄酒明顯被調包,我能如此肯定判斷,還有其他理由,貴餐廳侍酒師在開啟這瓶酒時,應能知道軟木塞早被開過,要不也能在第一時間嗅到酒的異常,怎還會倒給客人飲用?”

    “如果不是該名侍酒師太不專業,就是他居中配合或根本是他自行策劃此事件,意圖讓客人向貴餐廳求償或造成貴餐廳形象損壞,我強烈建議貴餐廳著手調查該侍酒師與那位客人是否有關聯。”齊格非神情嚴肅地分析始末後,要求張經理陪同前往餐廳酒窖,他要親自檢查其他酒品。

    錢韋伶也跟著他一同前往地下室,齊格非一一檢視張經理指定欲退回的亞爾酒莊的數箱不同款葡萄酒,檢查酒標及瓶口軟木塞外的封膜是否被動過手腳,並仔細嗅聞瓶口處,一旦軟木塞被開欣過,即使重新密封加上封膜,他也能嗅出那些微氣味,沒多久他便完成全部檢查工作。

    “張經理打算退回的酒,我可以保證絕無問題,若在這些酒中發現一瓶變質假酒,我以亞爾家族名譽擔保,一瓶假酒先賠償五百萬歐元,若造成飲用者身體不適,求償另計,是否可請張經理將這些酒留下,待這起事件調查清楚後,再決定恢復酒單供應或做退貨決定。”齊格非語帶要求道,這不懂是為錢韋伶解困,也為自家酒莊護住信譽。

    “既然亞爾先生這麼說了,這些酒就都留下,而針對那瓶問題酒,本餐廳定會詳加調查出真相。”張經理同意不退貨,一支問題酒能得到台幣兩億左右的賠償擔保,他也就無須擔心再發生萬一了。

    “這件事既跟亞爾酒莊扯上關系,我方當然不會置身事外,我稍後會請律師跟張經理做聯絡,務必將這起事件盡快處理好,厘清真相。”齊格非交代完,領著錢韋伶一起離開餐廳。

    “別擔心,就算張經理執意退貨,這責任也跟你無關。”見她步出餐廳仍沉默不語,齊格非要她別心生負擔。

    回想不久前,聽到她向張經理道歉賠不是的情景,他心生介意,就算那是她面對工作問題該有的態度,他還是不想見將來的老婆受一分委屈。

    “這件事絕對是他們內部侍酒師搞的鬼,若不是個人欠錢找人來設計餐廳,藉故敲詐一筆,就是受同業重金委託來破壞這間餐廳名聲的。”齊格非說得篤定,經歷過商場上大大小小的競爭,一些卑劣手段他可是看多了。

    “你很厲害耶!簡直可當緝毒犬,鼻子比狗還靈。”錢韋伶這才抬頭,朝他揚唇一笑。

    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不是擔心或感到沮喪,早在他現身那刻,她內心原有的忐忑便已消失無蹤,她沒說話一方面是根本沒有她說話的餘地,一方面則是專注聆聽他分辨假酒及解決事件的魄力,對他不免心生敬佩。

    “緝毒犬?”齊格非意外她一開口就天外飛來一筆。“我該當這是恭維嗎?”他略歪著臉,低頭望向她,面露一抹狐疑。

    “呃?抱歉,我不是罵你,我只是太意外你嗅覺跟味覺的靈敏度,非常敬佩而已。”錢韋伶忙解釋著,不免有些歉然,她真的沒有間接罵他是狗的意圖。

    “我接受你的贊美。”齊格非薄唇一揚,笑得溫和。

    他不僅不介意她的另類贊美,還歡喜領受,這可是她第一次稱贊他,對他表示敬佩,令他心情大好。

    “真的很謝謝你的幫忙。”她由衷感謝道。若非他跟來親自出面做處理,這件事肯定弄得很復雜、很棘手。“這沒什麼。”齊格非慶幸自己有跟了來,才能及時為她解圍。因為這起事件,錢韋伶對齊格非的好印象提升不少。

    原本聲明只在上班時間帶齊格非去試吃小吃的錢韋伶,竟答應在放假的週六晚上陪他逛饒河夜市。

    只因幾日前出現問題灑的那家餐廳,在調查後證實是侍酒師有問題,他一手主導那起假酒事故,是由於收受某餐廳的金錢,接受私下委託,要對該餐廳形象搞破壞。

    這事件因齊格非介入,委派律師與調查員做調查,不過兩三天便水落石出,不僅還亞爾酒莊清白,也還給錢韋伶公司清白,張經理還親自向他們上司和齊格非表示歉意,並聲明往後會更推廣亞爾酒莊的酒品。

    事情圓滿解決,錢韋伶不禁再度向他道謝,他笑笑地問她隔天能不能帶他去逛夜市,她也就點頭同意了。

    然後今晚六點,他的座車已來到她住處樓下,接她前往夜市。

    “MyGod,這就是台灣夜市!”前一刻才下車,走沒幾步路,齊格非已經一臉興奮莫名。

    “這裡好像嘉年華會!”入口處,有綴著燦爛燈火、古色古香的牌樓,放眼望去,街道旁一排樹木綴著燈泡,閃耀各色光芒,前方人潮更是擁擠不堪。

    “先說好,這裡每個攤位都要排隊,有的排上半小時都只是常態。”錢韋伶先提醒道,對他露出孩子般的興奮神情有些莞爾。

    “沒關系,我很有耐性的。”齊格非回望她笑著說。其實他雖對某些事物耐性十足,但他並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排隊上面,卻因為她,想嘗試一切新奇。

    “走吧!你想先吃什麼?”他自然地對她伸出右手想牽握住她。

    錢韋伶愣了下,只能裝作視若無睹,邁步便向前走去。

    齊格非不免有些遺憾,這還是第一次他主動卻被對方拒絕,不過沒失望太久,他忙跨步跟上她。

    因人潮擁擠,時不時就與路人擦屑相踫,他於是更加緊跟在她身旁,幾度想伸手拉她避免被人潮沖散,卻又怕她排拒反感,只能忍住想牽她手的舉動。

    錢韋伶發覺即使在人潮擁擠的夜市,他的外型仍輕易引人注目,不少女性頻頻回頭多看他兩眼,竊竊私語談論他是不是外國明星。

    先前對他被人注目,她沒什麼感覺,現下卻有一絲介意,心生一抹異常情緒。沒能分析那細微的情緒是什麼,她被好不客易排到的小吃給轉移了注意力。

    “好久沒吃了,好好吃。”錢韋伶大口晈下熱騰騰、香味四溢的胡椒餅,神情滿足。

    齊格非看見她的笑顏,內心有抹欣慰,原本對邊走邊吃感到怪異的他,見大家皆如此,於是也跟著晈下手中食物,大口咀嚼美食,愉快地贊嘆。

    稍後,他們排隊買到另一攤的串燒,錢韋伶把一串雞心串燒交給他,自己便晈一口手上串燒,開心地說好吃。

    下一瞬,卻見齊格非低頭往她手中串燒咬下,晈去了一顆雞心。

    她怔俜了下,抬起頭看他。

    “好吃!”他咧嘴笑得無比開心。

    “你幹麼吃我的?”他手上那串明明就是一樣的。

    “那我也分你一顆心。”說著,齊格非將手中串燒遞到她嘴邊,要還她一顆。

    “我……才不要。”錢韋伶撇開頭,莫名有些尷尬。

    她也許該將手中的跟他那串做交換才是,她竟因他有些無賴的作為,臉頰微微發熱。

    齊格非敏銳地察覺到她神色中那一抹難為情,內心大喜,看來他的故意試探,不但沒引起她不悅,還有了意外發現。

    盡管只是些微反應,他也已能察覺她對他少了反感偏見,多了些正面觀感了。

    於是兩人隨著人潮緩慢前進,耐著性子排隊,再享受好不容易到手的食物,他更時不時故意分食她的,她雖會蹙眉睞他一眼,卻沒真正發火不悅,兩人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

    甚至還在原住民料理攤位買了山豬肉、山豬皮及鹿肉,外加一大瓶小米酒,兩人拎著食物跟酒,找個可坐下的地方,邊品嘗野味,邊喝小米酒乾杯了。

    “呃,吃太飽了。”酒足飯飽的錢韋伶不禁打個嗝,這時看到迎面而來的小孩抱著小熊貓布偶,她突地玩心大起。“去玩遊戲好了。”

    她站起身便領著齊格非擠往遊戲攤位。

    “捉魚?”齊格非先看到撈金魚攤位,幾個小孩蹲坐在橋色塑膠桶魚池旁,用破網子在撈魚,令他好奇地佇足。

    “那是撈金魚,用以衛生紙糊成的紙網撈,因紙網一過水很容易就破了,一般人不太容易撈到。”錢韋伶笑說。不過她可算是撈魚高手。

    “真的很難嗎?還是有人撈到了。”齊格非觀看圍茌魚池旁四個年紀不一的小孩,其中一人左手捧著的塑膠盆裡有兩條小魚。

    “你要試試嗎?”察覺他的好奇,錢韋伶提議。

    “Whynot?”齊格非揚揚眉,確實有興趣玩玩這種新奇遊戲。

    於是,兩人從老闆手中接過紙網及塑膠盆,蹲在地上跟著孩子們一起玩。

    “啊——破了!”齊格非迫不及待地將紙網放下水,立刻發出驚呼。

    “老闆,再一支。”忙伸手再向老闆要支新紙網。“呃,又破了!”下一瞬,他又驚呼。

    “老闆,再一支……再一支……”不到半分鐘,他已弄破七、八支紙網,甚至一次兩支同時下水一起破掉,教一旁尚未撈魚的錢韋伶看得有些傻眼。

    此刻的他,比一旁的孩子還更孩子氣,教她不禁要懷疑那日處理葡萄酒問題時有專業與成穩魅力的人是不是他。

    “你太心急了,紙網入水時要輕緩。”她邊說邊將手中紙網緩緩放下水面,當上方盛到小魚時,這才將左手的塑膠盆端近水面,讓右手紙網快速離開水面,順利將紙網上的小魚給放進塑膠盆裡,而濡濕的紙網仍完好無損。

    齊格非見她表演,頓時圓瞠藍眸。“MyGod!你好厲害!”雖是遊戲,他仍對她的表現贊嘆不已,只因自己做不來。

    “才撈到一尾不算厲害。”錢韋伶被他誠摯贊嘆,倒有些不好意思,卻不由得心生表現欲,不知很久沒撈魚的她,現在用一支紙網能撈到幾條魚。

    於是,她開始自我挑戰,認真地撈金魚,蹲在一旁的齊格非則全神貫注地看她表演,連其他孩子們也注目著她的手。

    “哎呀——Gameover!”幾分鐘後,錢韋伶終於宣告結束,手中紙網全破,無法再撈了,前一分鐘在紙網出現破損後,她仍撈上了兩條小魚。

    “大姊姊好厲害!”一旁的小孩出聲拍手叫好。

  錢韋伶看著塑膠盆內的小魚,才六條而已,這還不是她最佳紀錄。

    只是當她抬眼看向一旁的男人,卻意外見他那一雙深藍瞳眸似燃著光芒,又驚又佩地瞅著她。

    “幹……麼?只是撈金魚遊戲而已。”他眼神宛如在膜拜女神,教她心口怦跳了下,非常不自在。

    “太厲害了!”齊格非嘖嘖稱奇。猜想他認識的女人絕沒一人能玩這遊戲坑得這麼好,甭說女人,連男人都撈不到。

    “有沒有這麼誇張?”錢韋伶對他誇張的反應覺得又好笑又怪尷尬的。

    “只是遊戲。”她再三強調,可被他誇張贊佩︰心裡竟覺得高興。

    “我以前很喜歡玩撈金魚,可是撈到金魚又沒地方養,反而麻煩,後來就很少玩了。”她解釋道。不知塑膠盆裡這幾條小魚要怎麼處理,他住飯店又不可能送給他養。

    忽地看向圍觀的幾個孩子,她笑問︰“這些魚送你們好不好?給沒撈到魚的三個小朋友一人兩條好不好?”六條魚無法平分給四個孩子,而其中一個孩子已撈到兩條小魚了,怕引起不必要的爭吵,她於是先做分配。

    “好。”四個孩子同時點點頭,沒有異議,還異口同聲開心的向她道謝。

    錢韋伶也微笑回應,一旁的齊格非因她的作為,欣然一笑。

    “你會射擊嗎?”錢韋伶忽地問道。雖擅長撈金魚,但射擊方面她就很肉腳了,而她想要的東西需要很好的射擊技術才能拿到。

    “射擊?”齊格非先是因她的問題怔了下,在順著她的目光看見右前方BB彈的射擊攤位時,立時點頭道︰“這個我會。”他說得無比自信。“射擊是亞爾家族男人最基本的能力之一。”終於有讓他扳回顏面的遊戲了。

    他的話令錢韋伶倏地停步,轉頭側望他。“為什麼?你的背景該不會跟黑社會有關?”像義大利黑手黨家族之類的。

    “亞爾家族是葡萄酒世家,一直是正派經營,即使後來拓展事業版圖,有不少其他投資,成了企業集團,也都是正當事業。”齊格非強調。“學射擊及武術是為防身,更為保護重要的人——自己的伴侶。”他深邃藍眸凝視她道。

    盡管他沒直接說出令她覺得思心肉麻的話,但他凝望她的深情目光,已明示她就是他要保護的重要的人。

    她該像之前一樣,怒聲糾正他的想法,可這一剎那,她竟沒感到不悅,反而有種不知所措。

    撇開目光,她忙走近前方攤位。

    “BB槍射擊,你能得高分嗎?”指指攤位上擺放的BB槍。

    “這比真槍實彈容易多了。”齊格非薄唇一揚,說得自負。

    “這麼有自信,那我要那個大熊貓布偶。”她指定物品,邊告訴他需要拿多少積分才能得大獎。

    她其實不是自己想要布偶,是想到她答應佷女今年要送她一隻熊貓大布偶當生日禮物,若只花幾十元玩遊戲就能贏得大獎,可就省下一筆禮物錢了。

    “Easy!”齊格飛唇角一勾,自信滿滿地應諾。方才的撈金魚遊戲徹底敗北,這回輪到他大展身手了。

    稍後,老闆裝上BB彈,齊格飛拿起BB槍,對準前方氣球標靶,尚未開始射擊,錢韋伶已覺他的姿勢模樣有種帥勁。

    雖說他外型絕對是俊美的型男帥哥,但一方面她對外國人沒興趣,另一方面覺得他長得太斯文俊美,有點娘,有時也顯得幼稚。

    然而那日在餐廳見他處理葡萄酒事件,她第一次驚覺他沉穩的魅力,此刻,見他拿起槍支,架式十足,神情專注嚴謹,盡管於中只是玩具槍,整個人散發的氣勢更是大不同。

    接著,在見識他迅速一一擊中氣球,百發百中的傑出表現後,她頓覺心口怦跳,再度看傻眼,只是不同於前一刻在撈金魚攤的樣子,他那時的稚氣與現下的沉穩截然不同。

    她發覺他是兩面人,並非表裡不一的造作,他似有單純性格亦具沉穩內涵,她對他真正模樣有些捉摸不清,更心生探究,興起進一步瞭解認識他的念頭。

    稍後當老闆交給她一隻大熊貓布偶,她雙手捧抱著時,心口仍莫名怦跳。

    “我幫你拿。”齊格非探手向她,取過她抱著的大布偶。

    “你喜歡各種布偶,還是只喜歡熊貓?”這種東西他輕易就能買一卡車送她。

    “不是,是打算送佷女的生日禮物。”她實話實說,可心下竟有點不想將他贏得的獎品送出去了。

    “喔。那這裡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我幫你拿到手?”他指指陳列的獎品堆,詢問她的喜好。

    “這個就好了,謝謝你。”她微笑道謝。

    她臉上洋溢的柔美笑歷,令他心頭怦然,愉快且滿足,慶幸能和她一起逛夜”巾。

    兩人吃了數種著名小吃,也玩了幾種遊戲,齊格非在她推薦下又包了一堆小吃要帶回下榻飯店請隨行管家吃宵夜。

    逛完夜市後,齊格非聯絡司機到出口處接他們,先送錢韋伶返回住處。

    “今晚很愉快,謝謝你作陪。”到達錢韋伶的住處樓下,齊格非有些依依不捨。

    “我才要謝謝你,幫我贏得這麼多獎品。”錢韋伶心情愉快地笑說。

    他除撈金魚及一兩種遊戲較外行外,射擊或擲飛鏢遊戲可是他的強項,輕易便贏得不少獎品,幾只裝著大大小小獎品的塑膠袋,加上那只需雙手環抱的大熊貓,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拿下車。

    “我幫你拿上去。”齊格非一手拎起幾只塑膠袋,一手抱著大熊貓跨下車。

    “謝啦!”錢韋伶沒拒絕他的好意,抱著這堆東西爬五樓,也挺麻煩的。

    她走往公寓鐵門,掏鑰匙開鐵門,準備跨進門裡,忽地腳步踉艙,被鐵門門檻絆了下,身形一晃。

    “小心!”雙手拿著東西跟在她身後的齊格非見狀,忙驚喊一聲,迅速一個閃身,擋在她身前,防止她絆跌撲倒。

    “沒事吧?醇了嗎?”方才在車上,他們邊閑聊邊將剩的半瓶小米酒喝完了,他擔心她醉酒。

    “沒有。我酒量不算差,獨自喝完一瓶葡萄酒才可能醉,那小米酒酒精濃度還比葡萄酒低呢!”她笑說。只是一時不小心罷了,他卻緊張兮兮的。

    齊格非聞言這才放心。“呃?不搭電梯嗎?”跟著她進入小公寓,走過電梯口,她卻轉往狹窄的樓梯間,令他納悶,記得她提過她住五樓。

    “那電梯不能搭,很久沒維修了。”她踏上樓梯說道。

    “為什麼?”齊格非在看見她租屋的環境時,就皺起了眉頭,這公寓又舊又小的,她還只在這裡分租一間套房而已。

    他齊格非未來的老婆怎可以住在這麼寒酸的地方?當下很想開口要她搬家,又怕出言不當惹她不悅,只能吞下那些想法。

    “因為定期維修保養要錢,那費用得由房客分擔,有一陣子因房客減少,每個人的負擔增加不少,大家商議後便決定不使用電梯了,反正這棟公寓也只有六層樓,爬爬樓梯就當是運動。”她輕聳肩,說得無所謂。

    只是通常下班回到家後,便很懶得再下樓了,大部分得把晚餐一起買回來,而隔天早上得記得把前一天垃圾帶下樓,盡量避免多爬一次樓梯的麻煩。

    “不過上次陪失戀的朋友喝酒,喝到有些茫,結果爬樓梯不小心失足,才去撞傷膝蓋,那次受傷真的不是因你而起的。”她再次解釋道。

    他聞雷卻是驚詫不已,想像她在這狹窄樓梯失足,很有可能造成更嚴重後果,心下立刻有個想法。

    稍後,陪她走上五樓,她開啟鐵門,齊格非隨後而入。

    “東西先放客廳就可以了,謝謝你。”錢韋伶比比與房客共用的小客廳。

    齊格非將雙手的物品擱在沙發,抬眼看了下屋內環境,左前方看去是問狹小廚房,而右邊望去,左右共有三扇緊閉的房門。

    不久前,聽她提及所租的套房不到六坪,原不清楚這單值怎麼計算,她解釋後一換算下來竟是連二十平方公尺都不到,令他意外那樣小的空間如何住人?他房間外連接的陽台空間都超過五十平方公尺了。

    如今看見這層隔出三間套房分租的公寓,整層樓面積連他房間內部空間三分之一都不到,甚至現在他下榻的飯店房間都比這大,想到他未來老婆竟一直屈就在這種地方,他再度湧起想待她更好的感覺。

    “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Goodnight!”基於對她的尊重與禮貌,他打消想探看她居住房間實際狀況的念頭,選擇紳士地離開。

    “Goodnight。bye。”錢韋伶目送他轉出公寓,掩上鐵門後,轉身將沙發的一堆獎品分批拿回自己房間。

    稍後洗完澡的她,踏出浴室,正巧與擺放在床鋪上的大熊貓相對上,感覺熊貓像在對她微笑似的,她唇角跟著揚起。

    “我這張床這麼小,你一窩在這裡就佔去三分之一的空間,待會要怎麼睡啊?”她不自覺地喃喃,對大熊貓抱怨起來。

    忽地怔了下,詫異自己竟會荒謬地跟只布偶說話!

    孩童時期的她也曾像一般女孩,喜歡玩家家酒、洋娃娃或布偶,可以跟那些玩具自言自語,但長大後,她對可愛的東西逐漸不感興趣,甚至與多數女孩喜好不同。

    她對代表浪漫的花會過敏,對甜食、巧克力全不愛,對粉色系的物品或蕾絲都不喜歡,她並非個性變得像男孩,只是懂得務實罷了,對那些跟夢幻浪漫扯上邊的東西,全都沒興趣接觸。

    可現下,她竟不自覺地跟布偶說話抱怨,還對著它微笑,令她訝異又好笑。

    不禁回想起不久前,跟齊格非逛夜市的情景,想著他拿nBB槍,帥氣的射擊模樣,想著他為她贏得這只熊貓大獎,甚至一路上一直替她抱著它。

    莫名地,她竟對這只熊貓有種親切感,再度猶豫著屆時是否要將它送給佷女當生日禮物。

    原想將大熊貓放到地板上,最後卻讓它佔據她的床,蜷曲著身子跟熊貓布偶擠睡在一塊。

    隔天因為是周日,錢韋伶睡得晚,九點半才醒來,盥洗完換上外出服,拎著一袋前一天的垃圾要帶下樓丟棄,且出去吃早餐。

    打開公寓鐵門,她倏地一驚。

    門外,齊格非對她笑意盈盈地道早安,“Bonjour!”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她被無預警現身的他嚇了好大一跳,更因他神情溫桑地道早安,心口莫名怦跳了下。

    “一個小時前。”他笑說。昨晚閑談間,問出她假日大約睡醒的時間,知道她會出門吃早餐,他便提早到此等待。

    “有什麼事嗎?”該不會今天也要帶他去四處吃小吃,沒得休息了。

    “本來打算替你買早餐,想想還是一起去吃好了,可以嗎?”他微笑著征詢她的音i見。

    如果是幾天前,她肯定一口就拒絕,要他別打擾放假的她,但現在對他突然出現在住處門外,她竟沒反感,也不介意在假日跟他一起去吃頓早餐。

    “垃圾我幫你拿。”沒反對便是同意了。齊格非心情愉快,伸手探向她拎著的垃圾袋。

    沒拒絕他的熱心,她自然地就把垃圾交給他,跟在他身後要走往樓梯間步下樓。

    “呃?你怎麼上樓的?”這才奇怪他怎能進公寓上五樓,是其他房客替他開樓下鐵門嗎?怎會隨意讓一個外國人出入?

    “房東幫我開門的。”齊格非在電梯處停下,伸手按下按鍵。

    “房東?”錢韋伶一愣,以為聽錯了。“電梯不能用。”見他停步按電梯,她提醒著,以為他忘了。

    “早上已維修好了。”話才說完,電梯門“叮”一聲適巧開啟。

    “欽?”錢韋伶更意外,發怔之際,齊格非已踏入電梯內。

    “我試搭過了,沒問題。”他一手按著開門鍵,笑望站在門外發怔的她。

    “這是……怎麼回事?”錢韋伶只能跟著踏進電梯裡,卻是一臉疑惑。

    “我問過房東,知道這裡房客都是女性,沒電梯可用,應該有許多不方便,也可能發生意外,既然我知道了,就順手認養這部電梯,反正維修保養費用沒多少。你不用介意,這電梯是共用的,就當給大家方便。”他解釋著。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5-6-11 09:54: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昨晚回飯店後他便讓人查出這棟公寓的房東電話,他和對方聯絡後,言明無條件認養這部電梯一年,要求房東盡快找工人來維修,除支付早上的修繕費外,並先支付一年的維修保養費用。

    其實他原打算一日氣支付十年的電梯維護費,但想想錢韋伶不可能在這裡再住多久,一年對他而言已太長了,他的目標是半年內便要娶到她,帶回法國一起生活。

    替她付筆電梯維護費根本不算什麼,他其實還想過直接替她先預繳一年房租,甚至想替她承租環境較好的新公寓,但怕一時動作太大,干涉她太多會令她不高興,只能先從小地方做起。

    他的作為令錢韋伶大感意外,她知道他是因她昨晚提及曾摔下樓梯,就大費周章找上房東,要求做電梯維修並負擔所有費用,又怕若說是單單為她一人而去維修這部電梯,她也許會不領情,排拒他的心意,才故意說是為給住這裡的全部女性方便所做的。

    他體貼的行為與細心的顧慮,令她不禁有些動容。

    稍後,兩人去附近早餐店吃早餐,氣氛十分愉快,吃完早餐,盡管有些依依不捨,齊格非仍送她返回住處,讓她今天可以好好休息。

    接下來幾天,錢韋伶仍每天上班半天,因為齊格非在上午時間會跟胡經理前往北中南的經銷商視察並勘察酒品市場,下午才讓她陪著他四處吃喝,除小吃店外,他也會帶她去飯店喝下午茶,或假藉品嘗葡萄酒之名,邀她去一些餐廳吃晚餐。

    錢韋伶早打破自訂原則,不介意在下班後甚至假日繼續當他的向導,陪他四處吃喝。

    一方面是因她下班後或假日也沒什麼事,另一方面是這些時日相處,她不但改變了對他的印象也在不自覺間被制約,逐漸習慣看見他那張溫和俊雅的笑容。

    但很快地,齊格非已結束來台兩周的行程,將返回法國了。

    這次來台,沒料到會撞見生命中的真命天女,愈相處他對她愈增加好感,原想再停留一段時間跟未來老婆多培養感情,但他已比原訂返國時間延了三、四日,必須先回國處理一些事務,無法再繼續留在台灣了。

    他心想,回國後他要盡快將公事處理妥當,要在短期內再安排真正的休假,返回台灣好好追老婆。

    “謝你這兩周的陪伴,在台灣的這段時日非常愉快。”齊格非對因他要求而來送機的錢韋伶非常依依不捨。

    “別太想我,我很快會再來台灣。”一雙藍眸溧情款款凝視著她,他很想擁抱她,熱情吻別,無奈她仍只當他是一般朋友,他不敢太過躁進。

    “ !我才不可能想你。”錢韋伶故意撇撇嘴,移開目光,掩飾被他炙熱凝望的不自在感。

    盡管她只將他當公司客人、一般交情的朋友,可被他那雙藍眸注目,她逐漸感覺心跳失序,而她不喜歡那種感覺。

    就算不討厭他,對他不再反感,甚至產生一些好感,她仍對外國人沒有深交的興趣。

    “沒關系,我會加倍想你,連你那份一並想念。”齊格非笑說。

    盡管她對他的態度看似一般,但比起一開始的排斥,他可感覺她對他早已大為改觀,甚至有些感覺了,令他內心喜悅。

    “Aurevoir!”他向她揮揮手,用法文道再見。

    已放妥行李的隨行管家早已等在一旁,尾隨著他轉身而去準備進海關。

    錢韋伶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裡竟產生一抹離情依依的“錯覺”。

    沒錯。她認為那情緒只是一抹錯覺,她怎可能對個才相處兩周的外國人感到離情依依?

    只是,他才離開不久,錢韋伶竟真的想念起他來,甚至之後幾天,他的笑容、他的聲音常不自覺在她腦中閃現,令她莫名有些煩悶。

    在他離開一個禮拜後,總經理興高采烈報告公司順利成為亞爾酒莊在亞洲的總代理,全體員工得到適當的加薪,總經理還特地多給她一份紅利,感謝她代公司招待貴客。

    收到比上個月多了一大半的薪資,她該非常開心才是,可她不但沒有預期的喜悅︰心裡反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啊!熱死人了!”中午出去吃完午餐跟同事返回辦公室的錢韋伶叫嚷著。“煩死了!這客戶一直詢價是怎樣?都已報過兩次價了,就算多問十次,也不會打折啊!”開啟信箱,看到昨天才回復過的客戶,又寄來相同問題,令她不耐煩地抱怨。

    FMC來嗎?這幾天你感覺特別煩躁喔!要不要巧克力?”趙麗婷走往自己辦公桌,拉開辦公桌抽屜要提供庫存的黑巧克力。

    “我不喜歡巧克力。”錢韋伶朝她擺擺手,謝絕好意。“乜不是那個來。”她澄清。“只是天氣熱覺得煩。”

    “會嗎?這幾天氣溫還好吧!上班也都待在冷氣房,前陣子更熱也沒看你這麼心浮氣躁。”趙麗婷早察覺她的異常。

    前幾天,她變得話少,顯得有些安靜,而這幾天,卻有些暴躁,私下常在叫嚷抱怨。

    “今年又比去年熱了,這個夏天不知要怎麼度過。”錢韋伶對日益升高的氣溫頗為不滿。

    抬頭看向牆面,貼了幾張法國葡萄園的照片,她竟莫名心生嚮往。

    “現在法國應該才二十多度而已,一定很舒服,真想待在那片葡萄園裡。”她喃喃道。

    趙麗婷聞言,很是訝異。“你不是一直沒興趣去歐洲旅遊嗎?嫌消費高、路途遠,又對那一堆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心生排斥,完全不考慮去西方國家旅行?”

    過去她曾邀錢韋伶去歐洲玩,錢韋伶卻拒絕得很徹底,只對去鄰近的東方國家旅遊感興趣。

    “那照片的葡萄園是亞爾酒莊的葡萄園。”循著她的視線,趙麗婷注視牆面貼著的酒品海報,印象中,不曾聽過錢韋伶對這葡萄園贊嘆過。

    “難不成……你是因為亞爾先生?”她忽地一驚,好奇心大起,忙問起八卦來。“你是不是想念那個齊格非?他回國後有沒有跟你聯絡?他之前的一見鐘情、命中註定的宣言還有沒有下文?”先前雖好奇,但因錢韋伶對那些話非常感冒,她也就不敢多問兩人的進展,現下感覺有異,也就大膽問起來了。

    她的話令錢韋伶心口窒了下,蹙起眉頭,有些不快。“沒有。他沒跟我聯絡,我更不可能想到他。”她否認道。

    果然是油嘴滑舌的外國人,話即使說得再信誓旦旦也只是騙人的甜言蜜語,完全不可信!

    雖說她原就不相信他認定她為伴侶的荒謬論調,甚至警告他不可再提及那些虛浮的話語,他之後也沒再直說什麼未來老婆、一見鐘情的事,也盡量避免說出她認為巧言令色的話來。

    只是在台灣時他仍天天糾纏她,可現在他都離開大半個月了,卻連封F-mail問候都沒有,這前後態度落差,令她不禁對他有些埋怨。

    她絕不是對他有所期待,或有一分對異性的喜歡,她只是認為他失聯很不禮貌,而又因自己莫名對這小事在意才感到氣惱罷了!

    昨天小佷女生日,她竟花錢另買只熊貓布偶送佷女,將之前齊格非為她贏得的大熊貓給留了下來,這失常的決定也令她對自己微惱。

    留著那只大熊貓佔著她的單人床,現在天氣又熱,讓她晚上睡來更覺煩躁,原本受她禮遇可大方佔據她部分床位的大熊貓,現在已被降格,成了她墊腳的物品。

    錢韋伶對齊格非逐漸產生的怨念,不自覺地移轉到無辜的大熊貓布偶身上。

    法國巴黎,亞爾企業集團總公司。

    “喂,把我從米蘭叫過來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在電話裡講?”一名身材高壯魁梧、皮膚黝黑的男人,門也沒敲便大刺剌地邁進齊格非專屬的副總經理辦公室。

    來人身著一件黑色貼身背心,凸顯他身上發達肌肉的線條,下身搭件迷彩褲,腳踩短筒軍靴,理著平頭,寬額方下巴,如刀鑿般的五官,神情嚴酷,宛如從某個遊擊隊跑來的。

    “電話裡講會被拒絕,才想當面委託。”齊格非看到對方,非常高興。“我工作做不完,你快幫我處理。”被埋在一堆文件堆中的他,呼喚救兵。

    他想委託對方的事不是打擊犯罪或拯救人質,而是請求暫代他職位,為他分擔公務,只因他想挪出時間休長假盡快再前往台灣,於是將一堆工作全集中處理,不料卻搞得應接不暇。

    “拒絕。”範剛,亞爾想都沒想便一口拒絕這項任務。“沒別的事的話,我走了,下次先說清楚再把我叫過來。”原以為有什麼重大事件,齊格非才強調要當面談,不料竟是找他“代工”,他可完全沒意願。盡管從米蘭飛到這裡不過幾個小時,可白跑一趟,還是讓他多少有些不耐。

    “喂!堂哥我難得開口請托,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近人情?”見他真的轉身要走人,齊格非忙走出被文件堆淹沒的辦公桌,急要阻止他離去。

    範剛是小他兩歲的堂弟,擁有一半的義大利血統,不過從範剛身上卻感覺不出南歐人的熱情,不苟言笑時彷佛比黑手黨還冷酷。

    唯有真正認識他的人才知道,他性格並非冷酷,其實也有熱情的一面,不過只對他感興趣的人事物。

    身為亞爾家族一員的範剛,亦是很傑出有為的青年,他除負責經營母親那方的葡萄酒莊,也另有自己的投資事業。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你的事業自己處理。”他並非工作狂,不想把全副心神都耗在工作上,而堂哥齊格非比他更懂得分配時間、享受人生,怎麼這會兒會被工作淹沒,找上他求救?

    “我想排長假再去趟台灣。”齊格非說得心急。

    即使每日從早到晚被一堆工作淹沒,仍蕪法減少他對錢韋伶的思念,甚至難以克制地愈來愈想念她。

    他從沒被一個女人影響成這樣,讓他更確信她真的是他的靈魂伴侶,就算兩人還沒多大進展,他的心也已黏在她身上,難以分離了。

    他沒寫信給她,是認為寄E-mail問候太沒誠意,想打電話給她,卻又怕一聽到她聲音他會忍不住放下一切飛去看她,於是只能忍著暫不聯絡,想先拚完工作,排妥假期再好好相聚。

    “你不是才回來半個月,為什麼又急著再過去?總代理商有問題?”範剛雖沒直接涉足亞爾家族的葡萄酒事業,但他所負責的義大利葡萄酒莊,跟父親家族的葡萄酒事業有直接合作關系,因此熟知亞爾酒莊的一切狀況。

    “跟工作無關,是我的人生大事!”回來至今尚沒機會跟交情甚篤的四堂弟分享,對方一問,他頓時眼楮發亮,急著要訴說喜事。

    “人生大事?”範剛愣了下,不明所以。

    “我終於遇到真愛了!”齊格非歡欣雀躍地道。

    “真愛?”範剛微眯眸,面露一抹懷疑。

    “你知道嗎?我到台灣的隔天就撞見真命天女了!真的是『撞見』,一跟她意外相撞,所有一見鐘情的癥狀全都出現了!幸運的是她正巧是我洽談代理事宜的代理商員工,在台灣兩個星期,我每天都跟她見面相處,她是個非常美好的女人。”談起錢韋伶,齊格非神采奕奕,眼神無比溫柔。

    “真的?”範剛聞言,瞠大褐眸,大感意外。

    亞爾家族的男人,幾乎都確信家族流傳的“真愛傳說”——一見鐘情,也只想找到那個命定的伴侶,但並非每個人皆能幸運地等到或遇到。

    範剛對此事其實也心存冀盼,因家族中那些遇到真愛而結婚的人,確實都得到令人稱羨的幸福美滿生活,反之沒能確認是真愛就決定結婚的,都是落得不歡而散的下場。

    對於那命定的唯一,他也在尋尋覓覓中,若沒遇到寧可獨身,只跟女人談戀愛就好,曾和不少女人交往過的他,至今未遇到一見鐘情的感動。

“那恭喜你了。”範剛微揚唇角,誠心為堂哥的幸運感到高興。

    “可是,我的Darling不僅不相信一見鐘情,還對這浪漫論調非常反感,所以我只能花時間和她慢慢培養感情,因此要盡快再回到她身邊才行。”

    只是他著要挪出十天、半個月的假期,恐怕未來三個月必須不眠不休地把後半年工作能處理的先提前處理完,想到得忍耐三個多月才可能再見到佳人,他實在有些難以忍受,才想找範剛來代理。

    “你只要代替我留在這裡坐鎮,處理一些文件,而我在台灣也會以視訊或電郵做聯絡,不會完全把公事都丟給你。”他再度向堂弟請托,只要熟悉葡萄酒事業的範剛肯代他留守總公司,他便能立即飛去台灣陪未來老婆了。

    “跟二伯父說一聲,他應該會通融吧?”齊格非的父親是現任亞爾酒莊的執行長。

    “你知道的,我們的家訓——不可因私廢公。自己所負責的事業工作需具責任心,不能怠忽職責。”他沒打算找父親說情請長假。

    “那你還找我代理?”範剛不免好笑。

    “我們的家訓——平輩間可以相互提攜幫忙。”齊格非強調。

    亞爾家族的男性一旦成年,便要學習獨立處事,不能依賴長輩,只能尋求同輩間的支援。

    “這條家訓好像不是用在這種情況下。”範剛濃眉輕挑,笑他義正辭嚴的狡辯。

    “Youknow,這是遊走在法律邊緣,可以被允許的,OK?”齊格非拍拍範剛的肩頭,希望他盡快點頭答應,他是平輩間能代他職位的不二人選。

    “如果你短期內無法飛過去,不如將人給帶過來,也許更容易些,我目前不便在法國久待,若要幫你,頂多也只能待一兩個禮拜。”

    面對堂哥一再請求,範剛不好直接回絕,只能坦言自己的現況,他的事業都在義大利,最近幾個月也挪不出長假,要他天天當空中飛人兩國奔走,他可沒那個心力。

    “將人帶過來……”齊格非因他一句話,不禁思考起來。

    “你不是說對方是總代理商的員工,那事情好辦多了,若你單獨請她一個人來旅行請不來的話,就公開邀請代理商挑幾名員工來趟法國之行,名義上是請他們認識亞爾酒莊的釀酒過程,實際目的,當然是讓你能就近接觸你想接觸的女人。”範剛直接提出建議。

    齊格非聞言,頓時眼楮一亮,拍手叫好。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好理由!”他興奮地用力拍拍範剛結實的眉頭。“這麼簡單的事我竟完全沒想到,這是不是所謂當局者迷?範剛,你幫了我一個大忙呵!”忙轉往辦公桌落坐。“我要趕緊發邀請函,為慶祝對方成為亞洲總代理,亞爾酒莊免費招待其業務部員工來趟法國葡萄酒之行……”他逕自滔滔念起名目來。

    “問題解決了,那我可以走人了。”範剛朝面對電腦認真敲打邀請函的齊格非說了聲,轉身便往門口而去。

    “待會讓我請吃頓飯再走。”齊格非抬首,看向門口處,欲留住來去匆匆的堂弟,特地將人給叫來,這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下次吧,有的是機會。等你的真愛來了,我會很有興趣陪對方吃飯的。”範剛背對他揚揚手,不打擾他處理人生大事,率性地便離開了。

    對外界八卦沒興趣的他,卻對堂哥所過上的真命天女充滿好奇,屆時定要來湊湊熱鬧,親眼目睹未來堂嫂的面。

    “什麼?法國十日之旅!參觀亞爾酒莊的葡萄園及葡萄酒品酒會!”聽到胡經理告知的消息,令錢韋伶非常訝異。

    亞爾酒莊邀請成為亞洲總代理的他們的公司員工前往法國參訪,提供機票食宿招待,業務部的她和兩名男同事被欽點,將與公司兩位老大——總經理及胡經理一同前往法國出差十日。

    雖說出差,但聽到行程安排,簡直是美酒美食之旅,令她詫異的想亞爾酒莊提供這次超優質的旅遊福利,會跟齊格非有關嗎?

    想到那個失聯許久的男人,她心口無端一窒,再度感到氣悶。

    “韋伶,你的願望成真了!”中午一起吃飯時,趙麗婷向她道恭喜,對將出國出差的她羨慕不已。

    前兩天她才抱怨台灣天氣熱,想去法國的葡萄園納涼,沒想到她下禮拜就可以成行,還完全不用花到半毛錢,這種好康可是前所未有。

    “你真幸運,公司就只有你一個女性被欽點,這應該是亞爾先生的安排吧?為答謝你先前在台灣帶他四處吃喝,說不定這次換他當你向導,帶著你四處遊玩。思,一定是這樣,他製造這個機會又能跟你好好相處多日,在法國那種浪漫國度,一定很快能譜出夢幻戀曲。”趙麗婷逕自幻想著,邊點點頭,編織起他們的浪漫異國戀。

    “譜你個頭啦!”錢韋伶白她一眼,打散趙麗婷的粉色夢幻想象。“這是亞爾酒莊邀諳的,跟他無關。”她想跟齊格非撇清關系,只因不願承認自己對他心生在意。

    只是她被欽點的事,她其實也覺得有些納悶不解,總經理及胡經理受邀是理所當然,另兩位業務部資深男同事受邀也能理解,按理說業務部比她資歷深的女性也好幾位,怎麼也輪不到她跟著出國去參訪。

    雖有疑問,她也懶得再采究,更不想繼續思考是不是齊格非的特意安排,反正是免費出國,又可休假,就算是以前不感興趣的國家,她也想撇開近日來心裡的窒悶不快,好好去享受。

    生平第一次飛遠程的錢韋伶,嚴重暈機了。

    抵達巴黎已是晚上,亞爾酒莊派人到戴高樂機場接機,送他們一行人先前往市區下榻飯店休息,翌日將先安排前往亞爾企業集團位於巴黎的總公司拜訪,接著才有其他行程安排。

    錢韋伶一到飯店房間,直接就癱在大床上,她一個人單獨一間房,無須有其他顧慮。

    “媽呀!頭痛死了!早知道就不來了。”她緊閉著眼,擰眉抱怨。

    這趟十多小時的長途飛行,才飛行不到三分之一的距離,她就因過上亂流出現暈機癥狀,之後吃不下也睡不著,結果暈機狀況更嚴重,頭痛欲裂,吞了止痛藥也無效,讓她後悔大老遠跑來這裡,寧可待在台灣被暑熱席捲。

    “睡覺,睡覺……趕快睡著就沒事了……”躺在床上的她閉眼喃喃,催眠自己快快入睡,消除這難受癥狀。

    好不容易,當她終於意識恍惚要進入睡眠狀態,房門倏地被敲響。

    身心倦累的她先是驚了下,想到同事跟上司知道她暈機不適,不會來打擾她才是,她於是不想理會。

    敲門聲再度響起,似乎有些急促,躺在床上的她,勉強張開眼皮,側過頭,望向房門方向。

    “不管了,睡覺……”她緊擰眉頭,再度將臉埋在枕頭上,就算是火災通知,她也沒精力逃跑。

    才停止的一會兒敲門聲,立時又響起,一次比一次大聲而急促,令她眉頭緊揪,雙手搗住耳朵。

    最後,她不得不翻身下床,鐵青著臉走到門口開門。

    “Oh,Darling!你還好吧?聽說你暈機了,要不要緊?晚餐吃了沒?”門外,好不容易見到她的齊格非,神情無比焦慮,一雙眼見她一臉倦容︰心疼不舍。

    錢韋伶完全沒料想會是他,一把無明火莫名燒得更旺。

    如果換作同事或上司,她就算身體再不適,也許不會因被打擾休息而直接發火,可一看到來人是他,她便遷怒起來。

    “你來做什麼?知道我暈機還一直猛敲房間是怎樣?好不容易才快睡著,這下頭更痛了!”她滿臉不快地責罵,他突然現身,不僅打擾她休息,更攪亂她思緒。

    “對不起,我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來到飯店大廳時巧遇胡經理,一聽他提起你暈機不適,我急著過來看看,敲門沒回應,以為你出事了,才會更心急……”齊格非解釋,他不是故意要打擾她,只想確認她安然無恙。

    “看過了你可以走了,我沒斷手斷腳,只是頭快炸了。”錢韋伶轉身就往床鋪走去,沒精神招呼他︰心下對他失聯三個多禮拜,現在才突然出現表現關心不領情。

    齊格非意外她會如此冷淡不耐煩,原本他是期待兩人能熱絡相見歡。但想到她此刻身體不適,他體諒她的情緒化,也不免更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要不要吃點東西墊墊胃?我讓服務生送過來。”齊格非走近床邊,為趴在床上的她拉棉被,邊溫言詢問。

    “不要,我想吐。”她沒半點胃口,見到食物就反胃。

    “還是喝點什麼?牛奶或柳橙汁?”從沒暈機經驗的齊格非,一時不知該如何幫她舒緩不適。

    “不用。我只要睡覺,你請便……”錢韋伶將臉埋入枕頭,說得有氣無力。

    她心裡也許有想見他的渴望,但不是現在,不是在她身體難受、情緒不佳的狼狽狀態下。

    “那你先好好休息。”齊格非雖擔心卻一時沒轍,只能順她的意,讓她先休息。

    他轉身便要離開,走到房門口,忽又轉頭,看向床鋪上趴臥的她。

    他不放心這樣丟下她就離開,即使留下來也許不合宜,但他要陪在身體虛弱的她身邊才安心。

    他走往沙發落坐,掏出手機,傳了幾封簡訊,之後便一直坐在沙發上,望著不遠處那張床上的人兒。

    錢韋伶趴臥著,不時翻來覆去,並沒察覺齊格非尚未離去,許久,她才終於睡著了。

    齊格非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下巴,視線始終望向床鋪,知道她熟睡了,他才稍放了心,卻還是守著她一夜,直到淩晨六點,他才起身,悄然推門離去。

    錢韋伶醒來,伸伸懶腰,捶捶肩膀,看了下手錶,眯起了眼。

    九點四十分。

    記得在飛機上調過時間,所以這是這裡的時間沒錯,記得今天不是九點要前往亞爾企業集團的總公司,怎麼沒人叫醒她?

    她捉捉頭發,沒因睡過頭緊張苦惱,一覺醒來頭已不痛,暈機癥狀消失了,倒感覺肚子餓死了。

    她下床,前往浴室盥洗,接著才打電話給經理上司,問一下曠班有什麼後遺癥。

    意外地,胡經理對她睡過頭沒有半點指責之意,還告知她齊格非體恤她身體不適,讓她今天在飯店休息,不用跟著同行。

    得到豁免權讓她松了口氣,對齊格非有一分感激。

    忽地想到那張昨晚見到的臉,當時的她沒心思理他,還對他發了些脾氣,後來他怎麼離開的她也不記得了,會不會覺得她很不友善?

    算了,管他怎麼想,誰讓他來得不是時候,就算今天才見面,她也沒必要像見到久未謀面的朋友熱情相迎。

    壓下心底那一絲復雜感受,換了套輕便的外出服,她決定先下樓去飯店餐廳好好吃頓早餐,再去外面隨意逛逛。

    一打開房門,她倏地瞪大眼,嚇到。

    “你——”門外,身著銀灰色襯衫、黑長褲的齊格非,順長優雅的身形倚在走廊牆壁,一手捧著大把粉紅玫瑰花束,笑容燦燦地迎視她。

    “Bonjour——Darling,睡得好嗎?”他咧著一口白牙,熱情洋溢地問候身穿橫條紋五分袖休閑上衣搭深色牛仔褲的她。

    見她麗顏容光煥發,不若前一晚的暗沉,他無比放心。

    早上離開她房間後,他便一直待在飯店的咖啡廳,直到外面商店開店,他便去附近花店買妥花束,又返回飯店等待她醒來,直到不久前,胡經理打電話向他告知她已醒的消息,他於是趕緊上樓,站在房門外等待佳人出門。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5-6-11 09: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送你。”將美麗花束遞上前,他微笑邀約,“一起吃早餐嗎?”

    “我……哈啾!”錢韋伶被他這在她看來矯情造作的行為嚇到,才想罵人,已忍不住打個噴嚏。

    “Honey,感冒了嗎?”齊格非見狀,不禁又擔心她玉體違和。“要不要緊?哪裡不舒服?”

    “我不……哈啾!哈啾!哈啾!”他捧的花束在她鼻前晃動,教她連打三個噴嚏。

    “MyGod!真的很嚴重,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掛急診。”齊格非眉頭一攏,頓時憂心忡忡,捉起她手臂,急要帶她去就醫。

    “我不是——哈啾!”她撥開他的手,轉過身,一手搗著鼻子。“花……花拿走開……哈——哈啾!”

    “什麼?”沒聽懂她有些含糊的聲音,齊格非轉到她身前,焦急探問。

    “花……哈——哈啾!”他再度將花束移到她鼻前,令她非常難受。“花拿走開啦!我對玫瑰過敏!”忍不住怒聲說道,說完又連打兩個噴嚏。

    “嘎?”齊格非瞠眸錯愕。“你對玫瑰過敏;︰”他非常驚訝。下一瞬忙將拿在她面前的花束往背後藏。

    “對不起!I'msosorry!我不知道你對玫瑰過敏。”齊格非面露苦惱與歉意。

    他竟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知道,雖曾在閑談間感覺她似乎對花沒興趣,他當時並沒多問,也不認為會有女人真的不喜歡花,更完全沒想到過敏的問題。

    “你對全部的花都過敏?或只對玫瑰過敏?”這問題可是非常嚴重呀!對他而言,花是愛情的必需品。

    “不是全部的花,但對玫瑰特別敏感……哈啾!”忍不住又打個噴嚏。

    “真的很抱歉,你先回房洗把臉,我把這束花處理掉就過來找你。”說著,他拎著花束轉身便匆匆跑開,就怕拿著花束多待一刻,就害她又多打好幾個噴嚏。

    可惜他一早就親自去花店挑花束,這下也只能作廢了,浪費一束花是沒什麼,他卻想到往後更大的問題……他母親喜愛玫瑰,家裡的花園種植不少玫瑰,連他房間外的露天陽台也種了許多花卉,這下他得盡快做處理。

    陽台盆栽很容易處理,難就難在那廣大花園裡的玫瑰園,那些玫瑰幾乎是母親親自栽種的,他無法破壞或移走,可他未來老婆怕玫瑰,這可怎麼辦才好?

    齊格非頓時陷入萬般苦惱中……

    莫怪他想太遠,既已認定她是他的伴侶,他遲早會將她給迎娶回家。

    齊格非陪錢韋伶在飯店餐廳用完早餐後,自願當向導帶她逛市區。

    錢韋伶納悶問他不是該回公司招待她的上司等人,他卻道公司有安排人負責招待,而他今天正好休假,正好可帶她隨意逛逛。

    雖心裡生疑,她卻沒拒絕他,畢竟能有個熟人帶路也好,何況對像是他。

    先前因他失聯,她內心積了一些無名的怨怒,然而在兩人再度見面的隔日,相處片刻後,那些負面情緒竟很快的消失了,跟他恢復輕松自在的相處方式。

    “你想先去哪裡?”雖對這裡無比熟悉,齊格非仍買了本旅遊書及地圖,一方面是為了給她做參考,一方面則是要確認一些細節。

    拿過他遞上的旅遊書隨意翻了下,錢韋伶沒有一般遊客的興奮感,只淡道︰“先隨便走走看看就好。”想起先前悶在飛機上太久的不適,她暫時不想再搭乘任何交通工具。

    “這裡離協和廣場不遠,那先去那裡逛逛,再走香榭麗舍大道前往凱旋門、艾菲爾鐵塔?”他規劃遊客必走路線。

    “都可以。”她輕聳肩,沒異議。

    於是兩人並肩漫步在人行道上,放眼望去,馬路兩旁一棟棟歐式建築林立,初秋時節,氣候溫和恰人,兩旁的栗樹與梧桐交映,時而秋風拂面,夾帶幾片落葉飄飛,她這才深深感受到置身歐洲的悠閑美景。

    忽地,她手臂被身旁的他一扯。

    她側頭拾望他,因他看似緊張的神情,愣了下。

    “別從前面過,走這條街繞過去。”齊格非示意她轉往左邊小街道,只因記得前方五十公尺處有一間花店,而她對花過敏。

    錢韋伶以為前面也許在施工,於是順他的指示轉進小街道。

    沒多久,身旁的男人再度喚住她。“往右邊街口繞過去。”記得前面三十公尺處的店面,門前種植數種花卉。

    “等等,轉往左邊。”又走幾步,齊格非再度出聲要她繞路。

    接二連三地左彎右拐鑽小巷弄,讓錢韋伶開始覺得怪異了。

    “前面為什麼不能走?”跟著他要彎進巷子的她,看到不少人從筆直寬敞的街道那頭迎面走來。

    “繼續直走三十公尺,十點鐘方向有一間花店,再往前十公尺,右邊種了一排玫瑰花。”他神情認真觶釋,邊再將手中的地圖攤開看上頭做的注記。

    錢韋伶因他的話而怔詫。

    原來,方才刻意繞來繞去的目的,竟是為讓她避開令她過敏的花!

    “喂喂,你太誇張啦!”她噗哧一笑,對他為此事緊張兮兮而莞爾。

    他之所以買旅遊書及地圖,不僅是給她看,更是為挑出跟花有關的地方,讓她避開過敏源。

    他的行為雖嫌誇張,可他的細心與體貼,讓她心窩漫過一股甜。

    “只要別把花拿到我眼前晃,不要直接嗅到花粉,我就不會那麼難受,只是路過花店沒關系啦!”頂多就打個小噴嚏而已。

    “真的沒關系?”齊格非仍顯得不放心。

    “沒關系。”錢韋伶笑說,退出巷子口,轉往前方街道邁開大步。“Shit!”才走兩步,她突地罵了句粗話。

    “What?”跟在身後的齊格非,懷疑他是否真聽見她說出不雅字句。

    “Shit!真的踩到Shit了!”錢韋伶霎時又惱又窘的,腳下踩到一坨屎,讓她瞬間進退不得。

    不久前她才在心裡贊嘆這裡氣溫宜人,風景美好,這會兒卻被坨狗屎給破壞殆盡,曾聽過在巴黎很容易踩到狗屎的笑話,沒料到她真的這麼“幸運”,第一天走路就中獎。

    齊格非低頭看她腳下的休閑布鞋,眉頭輕攏。

    錢韋伶張望左右,考慮能不能在人行道與馬路的落差處磨蹭,還是利用地磚角或行道樹樹幹下方蹭掉鞋底的穢物,但因齊格非就在身旁,而這裡又是國外,她心生顧慮,完全不敢動作,只能僵在原地。

    就在她覺得煩躁困窘時,卻見齊格非悠哉地攤開地圖,仔細搜尋,沒多久便將地圖折疊妥當,塞回襯衫口袋。

    “附近有沒有公用廁所?”混亂的思緒,這才清楚起來,她得找廁所做清理。

    “沒有。”齊格非回得乾脆。“咖啡館有廁所,不過需消費店家才願意借用。”他知道她此刻不是生理需求,是想解決鞋子問題。

    錢韋伶再度蹙起眉頭,考慮是否返回飯店,只是要她踩著“狗屎鞋”踏進那飯店大廳閃亮的地板,她更覺丟臉.眼下很想學學金蟬脫殼,丟下鞋子打赤腳算了。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不要亂走動,我盡快回來。”交代完,齊格非匆匆便往前跑去。

    錢韋伶只能愣在原地,拖著狗屎,她也不便走動,只是呆站著被路人看很是怪異,她只好雙手盤胸,抬眼望路樹,裝成在等人的姿態。

    半晌,齊格非匆匆奔了回來,手上還拎著一隻提袋。

    “喏,給你買雙新鞋,換上吧!”他揚揚提袋對她笑說,直接就在她身前蹲了下來。

    “抬起腳,我幫你換鞋,單腳站不穩的話你可以搭我的肩膀。”齊格非從提袋拎出鞋盒,打開鞋盒,取出一隻漂亮的低跟涼鞋。

    錢韋伶低頭怔愣,一時不敢接受他的服務。

    “怎麼?不是急想擺脫髒鞋帶來的尷尬?”見她不動,他仰起頭一臉納悶。

    “我……自己換就好。”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一個大男人就這樣單腳屈膝蹲在她身前,令她更覺尷尬,彷佛能察覺路人側目的眼光。

    “讓我替你換上。”齊格非堅持為她服務。

    不想為此爭執令情況更尷尬,錢韋伶只能抬起右腳,讓他為她脫去踩到了狗屎的髒鞋,再替她穿上新鞋,接著換另一腳。

    “OK!尺寸很合,那這雙鞋就丟了。”說著將髒鞋裝進提袋,他起身,就走往一旁的垃圾桶將之丟棄。

    “那個……”見他丟得乾脆,倒讓錢韋伶有些心疼,那雙鞋才穿過幾次而已,其實洗一洗還能穿的,不過她也不好叫他再從垃圾桶拾起。

    “謝謝你。”她輕聲道謝。雖然對他丟鞋的舉動感到無奈,但細細回想他方才的行為,心口不禁怦跳著。

    平時見他行事從容,不疾不徐,卻為了替她買鞋解困,行動匆忙,方才他蹲下時,她能感覺他有些輕喘著。

    身分應該高貴的他,絲毫不嫌髒,不介意臭味,就蹲在她身前,親手為她脫去髒鞋,還溫柔地為她穿鞋。

    就算是對浪漫無感的她,也無法不為之動容︰心裡漾過一股暖熱。

    “去前面咖啡館喝杯咖啡,我順便借廁所洗個手。”齊格非提議。

    即使沒直接沾到穢物,還是覺得該洗手清潔一下,以免踫到牽她手的機會時,對佳人不禮貌。

    雖清楚她現在只當他是朋友,但他一直認定了她,也籌待著彼此有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於是,兩人就坐在路旁的露天咖啡館,喝杯香濃的咖啡,邊閑聊片刻,才又繼續步行前往景點參觀。

    “我腳痛,走不動了……”前不久逛完協和廣場,步行在香榭麗舍大道,還沒走到凱旋門,錢韋伶已忍不住抱怨了。

    “腳痛?鞋子不合腳嗎?”齊格非跟著停步,低頭看她腳上新鞋,他目測的尺寸無誤,當時為她穿上時也很合腳。

    “你買錯鞋了,這不耐走。”他雖未挑選高鞋跟,但比起休閑布鞋可就非常不耐走了,何況又是雙新鞋,即使名牌鞋還是會晈腳啊!

    錢韋伶也不是真對他的好意表達不滿,此刻自然脫口的抱怨,其實蘊含了一抹對他的依賴與撒嬌,只是她並沒察覺這層情緒。

    “那……我找看看附近有沒有賣休閑布鞋。”拿出地圖攤了開來,盡管對這區域很熟悉,但他只進出過精品店,可沒在這裡買過休閑布鞋。

    先前因急要為她買鞋,就近找間鞋店便購買了,也認為那雙鞋她穿上會很好看,並沒想到如此不耐走。

    “你先到那邊坐著休息一下,我看哪裡有鞋店再去幫你買一雙。”他指指一旁露天咖啡座,想讓她先坐下來休息。“或者,我叫車子過來,送你回飯店休息,今天就不再逛了。”雖不舍這麼早結束兩人約會,卻更怕她累著、傷著,只急著為她解決問題。

    “時間還早,回飯店又沒事做。”雖覺走得腳痛,卻也沒想這麼早就返回飯店休息,她昨晚睡得很飽了。

    “先休息一下好了,我想吃冰。”她指指另一側的霜淇淋店,今天已喝了兩杯咖啡,現下對吃冰較感興趣。

    “那就吃冰休息一下。”齊格非柔聲附和,慶幸她沒要打道回府。

    錢韋伶才要往那邊的露天座椅走去,卻突地頓住腳步,注視右前方。

    “怎麼?”跟著她的齊格非微愣,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對情侶當街相擁,熱吻起來。

    這情景在歐洲、在這浪漫的法國巴黎,應該沒什麼好訝異,可第一次親眼撞見舌叨演出,還是讓錢韋伶莫名尷尬,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她才移開視線,就見一旁的齊格非一雙深藍眼眸直瞅著那對情侶。

    她有些納悶地抬眼望他一眼,這種畫面他應該司空見慣,怎麼比她這外來客看得還入迷?

    這下她更覺不自在了,忙走往左前方的椅子要落坐,忽地一聲女人的叫喚讓她回過頭。

    “Siegfried!”方才正跟男友纏綿熱吻的女人,一雙手臂還圈在男友頸項,卻抬眼朝齊格非驚喜喚道。

    “真的是你,凱瑟琳!你好嗎?”齊格非上前一步,以法語跟對方打招呼。方才就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才多看幾眼,沒想到真的撞見熟人。

“Siegfried,好久不見!”凱瑟琳放開圈在男友身上的手臂,眉開眼笑地迎了上前。“一個人?”沒看見他身旁有女伴,納悶他竟一個人來這裡逛街。

    “不,有伴。”他微笑地指指方才要落坐的錢韋伶。“她是錢韋伶,台灣人,我未來老婆。”他一臉幸福地介紹錢韋伶,知道她聽不懂法語,他可以放膽地說出那個名詞。

    “Oh,真的嗎?”凱瑟琳聞言非常訝異,一雙美眸不禁上下打量前方模樣秀麗的東方女性。

    完全聽不懂他們談話的錢韋伶,被面前這艷麗的法國女人瞧得有些不自在,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勉強牽唇淡笑。

    下一瞬,她被對方的舉動驚到,凱瑟琳忽地上前,一把抱住齊格非,熱情地吻他額頭及雙頰,開心地說了一串話。

    眼前畫面令她胸口莫名一緊︰心口似有股酸意泛出。

    凱瑟琳向齊格非道恭喜,為他尋得結婚的對象高興並祝他們幸福甜蜜,還聲明屆時要邀請她參加婚宴,齊格非自是開心應諾,也回擁對方,親親她的臉頰,謝謝她的祝福。

    接著,凱瑟琳這才介紹站立一旁的男伴,齊格非這時也改用中文向錢韋伶介紹對方身分。

    “前女友?”錢韋伶聞言驚愕。

    原叫自己往另一個方向想,當他們是親戚關系,沒料到竟是前女友;︰他竟當著她的面,當著對方男友的面,兩人相擁親吻,就算僅是親臉頰仍令她難以容忍,心口那抹酸味更加濃烈。

    她眉頭一攏,臉色微慍,再度以法文交談昀三人,並沒察覺她的異樣。

    跟前女友及對方男友道別後,齊格非神情愉快再向她仔細說明,“凱瑟琳是我上任女友,分手半年多,現在仍維系一般朋友關系,不過也三、四個月沒踫到面了。”他說得自然,完全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己蠻譯。

    錢韋伶聽了更覺心裡不快,對自己這異常情緒感到煩悶,她為何要在意他跟前女友的關系?

    她極力要擺脫那疑似吃醋的窒悶感,不承認自己這些反應是真對他產生了感情。

    她點了兩大球霜淇淋,打算好好吃冰消消心頭的無明火,可她愈回想方才的情景,愈無法強裝不在意,高級的霜淇淋嘗起來也沒半點滋味,心口始終悶悶的,極不舒服。

    察覺她話少,神色微沉,齊格非以為她因腳痛有些倦累,關心問她幾句她只說沒事,也就不以為意,陪著她吃冰邊休息,直到她自己開口說要離開。

    “腳好點沒?還能走嗎?要不先找間鞋店再換雙鞋?”

    “不用。”面對齊格非時不時的關心,她只悶聲淡應,逕自走著。

    “有想去哪裡嗎?”雖感覺到她的冷淡,他只當她身體不適,對她更加耐心以對。原本下一處是預計前往凱旋門,他仍再問問她想法。

    “隨便。”她其實有點想返回飯店,沒了跟他繼續閑晃的心情。

    “那我們慢慢走,若累了就再坐下來休息,今天若無法到凱旋門跟艾菲爾鐵塔,可以改明天前往。”他溫言建議,陪著她繼續漫步。

    忽地,迎面而來的行人中,有個女人喚住了他。

    “Siegfried!”

    “Salut——Sophie!”意外又撞見熟人,齊格非停步,朝對方微笑打招呼。

    “前女友?”錢韋伶見又一金發碧眼的艷麗女人跟他熱絡的打招呼,有些吃味地故意問。

    “是。上上任還是上上上任女友。”齊格非向她坦言,一時沒細想是哪任女友,認為過去的事並不重要。

    蘇菲走來,和久未踫面的他愉快地交談著。

    錢韋伶霎時心頭一梗,不料她隨便說說,對方竟真的又是他的前女友!

    他究竟跟多少女人有過關系?不過半個小時,在街上就巧過兩任前女友,這條街若繼續走下去,天曉得還會蹦出幾位跟他熟稔的女人。

    她愈想愈嘔,氣怒至極,不理會正開心交談的兩人,她轉身便匆匆走離。

    “韋伶?”一見她快步走開,齊格非驚詫了下,來不及跟前女友道別,急忙追上她的步伐。

    聽到他追來,她走得更急促,甚至有些小跑步起來。

    “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走那麼快?你不是腳痛嗎?”齊格非跟著加快步伐,不明白她突然的異常。

    他很快便追上她,從她身後拉住她手臂,一個跨步,橫擋在她面前,阻攔她去路。

    “嘿,怎麼了?”齊格非俊眉微蹙,擔心她的狀況。

    “放開我!”被他捉住手臂,錢韋伶更覺氣惱,憤憤甩了開他的手。“去跟你前女友敘舊,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回飯店!”

    她越過他身側,逕自又快步往前走。

    齊格非因她突如其來的火氣一臉錯愕,看著那抹愈走愈急的身影,藍眸微眯起。

    似乎,自他跟凱瑟琳意外相遇後,她便顯得沉默寡雷,他原以為是她身體不適,才沒再開心回應他的話題,可之後又巧遇蘇菲,她突地就不悅地走開了,這一分析,好像都指向某種原由。

    難不成……她在吃醋?

    她個性看似直率,可沒想到對感情竟是如此別扭?

    他瞠大眼,內心一喜,連忙快步追上逐漸走遠的她。

    聽到身後再度追來的腳步聲,錢韋伶走得更急促,忽地,腳踝一拐,身子歪了下。

    身後男人忙奔上前,伸手拉住她手臂。

    “沒事吧?”

    “痛……”錢韋伶擰眉,蹲下身,一手撫著右腳踝。

    “我看看。”齊格非緊張了下,忙蹲下來,要檢查她右腳踝。

    “不用你雞婆。”她有些負氣地拒絕他關懷。

    “什麼是雞婆?”齊格非問著,不介意她的怒氣,大掌便探向她腳踝處。

    “很痛啦!你不要踫我!”她試圖要拍掉他的手,非常介意不久前他跟前女友擁抱親吻的畫面,還有方才跟另一個前女友相見歡的情景,她再也無法否認自己心口揪酸著的事實。

    “韋伶,你是不是在吃醋?”齊格非一萬面擔心她的扭傷,一方面卻欣喜猜出她失常的原由。

    “吃醋?”錢韋伶抬頭看他,神色不悅地否認。

    “你臭美!誰跟你吃醋了?你愛跟前女友怎麼藕斷絲連都不關我的事!”嘴裡否認,可說出的話卻酸味四溢。

    原本還有些懷疑自己的臆度,這下他更確信她真的是在為他吃醋,心裡更加雀躍。

    “我媽說過東方女性感情較含蓄,現在我明白了,不僅含蓄,還可能口是心非。”他揚唇一笑,覺得她因感情事鬧別扭很可愛。

    他一把將她給攬腰抱起,站了起身。

    “你!”突地離了地面被高抱起,錢韋伶嚇了一跳,更感到臉紅耳熱。“放我下來!”她叫嚷掙紮著。

    這情景似曾相識,先前在台灣,兩人尚不相識,她被他唐突舉動所驚嚇,而現在兩人雖熟稔了,此刻的她仍排斥他踫觸,只因不想再跟風流花心的他進一步深交。

    “我帶你去醫院治療扭傷。”齊格非抱著她,大步走往馬路旁,準備攔計程車。

    “不用你雞婆,我自己去!”她拍打他手臂,即使腳踝傳來痛楚,也不肯乖乖就範。

    “雞婆或臭美都行,我必須照顧你的身體。”她方才說的詞匯,他有些聽不懂意思,一時也無法問明白,還是先帶她就醫要緊。

    “你去照顧你的眾多前女友,我跟你沒關系。”錢韋伶賭氣著,氣惱扳不開那桎梏她的一雙健臂。

    “你跟我有絕對的關系,而前女友就只是一般朋友,我不可能跟她們舊情復燃。”齊格非強調。

    這時一輛計程車在他們面前停下,司機降下車窗,看向似在口角爭吵的兩人,有些疑惑地問了句話。

    齊格非用法語跟司機回應兩句,司機於是輕笑一聲,示意他們盡快上車。

    齊格非拉開車門,忙彎身將錢韋伶塞進車內,自己也跟著坐進後座,讓司機載他們前往附近醫院。

    “就算你不愛聽這種話,我還是要強調,今後跟我有關系的女性只有你一人。”薺格非說得篤定。

    “花心大蘿蔔,誰信你!”錢韋伶輕嗤,將臉撇向一旁,看著車窗外流逝的景色。

    “呃?花心跟蘿蔔有什麼關系?”齊格非眨了下藍眸,不懂這兩個詞加起來的詞義,不過已能猜出她對自己的誤解。“我沒花心喔!一次只會跟一個女人交往。”他澄清自己雖浪漫卻不爛情。

    “是嗎?那是不是一天換一個?跟你交往過的女人可以從塞納河上游排到下游去?”她說得諷刺,難掩心中醋火。

    “從塞納河上游排到下游……”齊格非先是一怔,接著揚起笑道︰“你知道法國第二大河的塞納河有多長嗎?全長約四百八十二英里,大概等於七百七十六公里喔!就是把全巴黎,不,全法國的女性都集合起來,應該也排不到下游吧?”他認真分析她太過誇張的形容。

    對他的幽默,她置若罔聞,視線仍盯著窗外,獨自生著悶氣。

    “今天接連遇到兩位前女友真的是巧合中的巧合,我真正交往過的女性也才九位而已,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觀,在路上隨便就能撞見。”他為自己辯駁,甚至舉起右手要發誓,過去也沒在路上撞見前女友過,怎知今天跟她出門,就接連巧遇。

    “才九位而已?”錢韋伶側過頭,看他一眼。“你的情史還真少啊?”內心不悅地反諷道。

    齊格非一時沒聽出她在講反話,只點頭應道︰“是很少。”

    他所交往過的女友數量,在家族同輩男性中算是居後位了,雖說他很有異性緣,也接觸過不少女性,但他並不會隨便跟女人發生關系或輕易就決定交往。

    “以你的外貌跟家勢,少說也得交個二、三十位才正常,不是嗎?”她酸道,再度撇開臉望向車窗。

    事到如今,就算不得不對自己坦承真對他動了情、吃了醋,她也絕不讓自己再深陷,成為他情史的一頁,成為往後在路上隨便就巧遇的“前女友”。

    齊格非這才憲識到她在說反話,對她愈加別扭的樣子不禁莞爾。

    “不會有二、三十位。遇到你,這第十任女友,就是我戀愛史中十全十美的終點。”他說得深情甜蜜。

    她側過頭,瞪視一臉自負的他。“誰是你第十任女友?”

    “就是你,Myhoney!”他唇角一勾,傾身,直接貼覆上她氣嘟嘟的小嘴。她瞠眸︰心一震。

    僅是與他唇瓣相踫,她霎時熱紅臉蛋︰心狂跳不停。她宛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動彈不得,竟無法對他輕薄的舉動做出反應。

    他只在她唇瓣輕輕吻了下,雖貪戀她的甜蜜,但尚清楚身在何處,且這時車子已到達醫院門口,他只能理智地結束與她首度的親密接觸。

    “你!”他突如其來的吻,令她又氣又羞,他怎麼會在計程車裡輕易的吻她?

    “Honey!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意猶未盡,不過醫院到了,還是先讓醫生治療你的腳傷要緊。”確定她對他有感情,他方才的舉動她也沒表現排拒,他已能肆無己i憚地說出親密的話來。

    “你……”她赧紅臉蛋,想罵他無賴,卻一時語塞,只能由著他給抱下了車,往醫院走去。

    前一刻才提醒自己不該再跟他深交,可面對他親昵的吻,她不僅不覺反感,還真有點意猶未盡,意外他僅落下一個輕淺的吻而已。

    她喜歡他的氣息,也喜歡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更喜歡他為她擔憂的神情,他不斷詢問醫生她的腳傷情況,再向她詳細翻譯,要她不用擔心,很快便能痊癒。

    她其實並不擔心,由疼痛程度便能感覺出應該只是輕微扭傷,倒是他緊張兮兮的模樣,讓她打從心裡高興,一掃先前不愉快的窒悶感。

    真糟糕,她竟輕易被他的體貼關懷所感動,還開始想相信他的甜言蜜語了。

    齊格非聲稱因自己疏失造成錢韋伶扭傷腳踝,為表示負責,會全權照料她在法國停留期間的生活起居,讓她不必跟著公司的人走行程。

    他單方面的聲明,她公司老大完全無異議,而她竟也不知如何表示反對,在隔日便被他專車接送到位於勃艮地的亞爾酒莊。

    “這裡是……你家?!”錢韋伶無法不驚訝,生平第一次目睹城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5-6-11 09:54: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們在中午已到達勃艮地,用完餐後,繼續前行,約一個小時前,車子所行之處,全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齊袼非隨意指了下從哪裡開始便是隸屬於亞爾酒莊的葡萄園,她完全無法想像究竟範圍有多廣。

    約十分鐘前,他告知已到達亞爾酒莊,只是車子進入雕花大門後,兩側仍是一片綠油油,接著才看到遠方的宏偉建築物。

    此刻,下了車,仰頭望著雄偉壯麗的石砌城堡,她仍難以置信他就住在這裡。

    “這裡不只是我家,是亞爾家族所有人所共有的,現在有七十多位的親屬同住這裡,不過不少人另有住所,像我大半時間都待在巴黎,我在那裡有自己的房子,改天再帶你去參觀。”他朝她微笑道。比趄參觀巴黎的住處,他更想帶她來這裡,想早一日將她介紹給家族的人。

    即使她仍不相信他的姻緣命定之說,但在確認她對他存有感情後,他可以放膽而為。

    錢韋伶之所以沒反對跟他來亞爾酒莊,也是因這裡為參訪的主要地點,且預定將在勃艮地停留三、四日。

    她以為上司同事可能是分開過來,怎麼現在感覺是她獨自跟他來拜訪他親人似的,雖不想再違背心意排拒和他相處,可現下竟有些緊張。

    “其他人不是也在今天來勃艮地嗎?”或者,她所認識的人此刻已待在這城堡裡了。

    “他們會有人負責安排帶領,你不用跟他們的行程,這幾天先在這裡好好休息療傷。”齊格非再次強調她這幾日的生活將由他全權負責。

    “這樣……好像很奇怪,我腳傷沒什麼大礙,走路沒問題。”她是以出差名義跟著上司同事而來,卻這麼正大光明地跟他獨處,不知其他人會怎麼想。

    “不奇怪。你只要大方承認是我女友,就一點部不奇怪。”齊格非朝她溫柔笑說,向她伸出右手欲牽著她一起走進城堡裡。

    “我……不是。”錢韋伶有些吞吐地否認,臉頰卻微微泛紅,只因想起昨天在計程車上那意外的吻。

    “沒關系,我認可就可以。”不介意她口是心非,他逕自宣告,直接拉起她左手,和她十指相扣。

    突然的親昵,讓她心驚了下,一時不知該不該甩開他。

    他溫熱厚實的掌心,教她無法直接甩開,竟還有些依戀,不自覺地輕輕回握。

    齊格非察覺她這細微的正面回應,薄唇高揚︰心情大好。

    他領著她緩緩走向大門處,兩名傭人為他們開欣銅門,一進入挑高玄關,數名傭人便迎上前。

    “齊格非先生,歡迎回來。”傭人們異口同聲以法語問候歸來的少爺。

    “這位是錢小姐吧?歡迎蒞臨亞爾城堡,淑媛夫人為你準備一套禮服,請隨我到二樓更衣室,為你做更換。”一名女傭以英文對她客氣有禮道。

    錢韋伶一愣,轉而看向齊格非。

    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換禮服?淑媛夫人又是誰?名字聽起來像中國人。

    “淑媛是我媽的芳名,她姓溫,中法混血,我的外祖父是中國人,外祖母為法國人。”齊格非先向她介紹自己母親。

    看來母親可是很期待見她這個未來媳婦,他昨天不過提到今天要將人帶回來,母親就已為她置妥禮服,還迫不及待舉辦家族歡迎派對,似乎比他這當事人還興奮積極。

    “那是我媽歡迎準……貴客的心意。”差點直接說出“準媳婦”三字,怕一旦說出母親已認定她的身分,會造成她的壓力,他於是改了口。“你願意穿上的話她會很高興。”

    “這……”錢韋伶有些猶疑,卻又不好拒絕長輩的心意,加上不清楚法國人及這家族的待客之道,只能選擇妥協。

    “你方便上樓梯嗎?或在樓下換穿?”想到她腳踝受傷,齊格非有些不放心。

    “沒問題。”她朝他淡笑,要他不必太擔心。她僅是輕微扭傷,只要不奔跑,不走太多路,並不會造成傷勢加重。

    “我等你。”齊格非回她一抹溫柔笑意,目送她隨著傭人步上旋轉樓梯。

    稍後,當錢韋伶在更衣間看著傭人拎出一件優雅又浪漫的淡扮色細肩禮服,不禁要後侮輕易答應換穿禮服了。

    這件合身長禮服不僅是她不喜歡的淡粉色,設計還是細肩帶綴著水鑽,V領胸前有蕾絲滾荷葉邊,加上輕柔飄逸的裙擺,一整個浪漫又夢幻,這是她過去絕不會穿的衣服款式。

    即使此刻穿在身上,被一旁傭人頻頻贊美,她仍覺別扭,很想脫下。

    但伯拒穿會對這裡的女主人失禮,她也只能莫可奈何地再披上一件絲質披肩,步出更衣間,緩緩步下樓。

    “Oh.God!You'remyangle!”等在旋轉樓梯處的齊格非,仰頭見到一抹縴麗身影緩步下樓,他倏地眼楮一亮,驚呼贊嘆,甚至跨上幾步階梯,急要牽她下樓。

    之前面對他習慣性的贊美,她從不以為意,可此刻竟覺有些害羞、有點高興,對這身飄逸禮服不再那麼排斥。

    齊格非牽著她往中庭而去,穿過回廊,踏進露天中庭花園,石砌牆面攀爬著葡萄樹藤,幾處花圃綠意盎然、花團錦簇,而中央有一座白色噴水池,水池旁擺放了鋪著白色桌巾的長桌,桌上擺著許多食物飲料,一群人正熱絡交談著,此處儼然是正在舉辦一場下午茶餐會。

    一名打扮典雅的美婦站在玫瑰花叢前,遠遠見到他們,便捧著剛剪下的大把粉紅玫瑰,笑盈盈地走向兩人。

    “非,這位就是你帶回來的小甜心?長得真漂亮,這件禮服太適合你了。”溫淑媛慶幸自己挑對禮服。

    前一天她從兒子口中問出對方的身高三圍,僅依自己想像的模樣去挑選禮服,現下一見,她對這台灣女孩的第一眼印象極好。

    一方面是因為兒子終於過到真命天女感到無比高興,另一方面則是得知對方為東方人,在尚未見面前就已有份親切感了。

    溫淑媛邊贊美邊走近他們,齊格非也向錢韋伶介紹來人正是他的母親。

    “伯母你好,謝謝你的禮服。”即使覺得身上衣著跟自己喜好不符,面對親切友善的長輩,她也是欣然致謝回禮。

    “這是戴安娜玫瑰,雖是常見品種,但我認為這款應該最適合你,特地剪一把要送你,我果然沒想錯,配你這身禮服更完美。”溫淑媛說得很高興,在她面前約一步距離停下,將捧在胸前的大把花束遞上前。

    錢韋伶倏地屏患,隱忍著鼻子極度搔癢的不適,只是仍敵不過面前玫瑰飄來的馨香氣味,她只能倉皇背過身,打個大噴嚏。

    一個噴嚏還不夠,她接連又打了三個噴嚏,其實方才溫淑媛抱著花束逐漸步近前,她已開始感覺鼻子不舒服,礙於禮貌才忍著不發作,不料終究破功了。

    “哎呀!感冒了嗎?有沒有看過醫生?非,快喚人去叫家庭醫生過來。”見準媳婦身體微恙,溫淑媛不免緊張。

    “不……哈——哈啾!哈啾!”背對她的錢韋伶想搖頭否認,卻再度猛打噴嚏。

    “媽,我忘了告訴你,韋伶對花過敏,特別是玫瑰。”齊格非說得有些尷尬。

    “是嗎?怎麼會這樣?”溫淑媛非常意外,準媳婦竟對她所喜愛的玫瑰過敏,令她不免有些難過。

    “對……對不起。”錢韋伶搗著鼻子,一臉歉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是我該抱歉。”溫淑媛叫喚一旁傭人過來,將她懷中花束給拿走,雖不免有些難過,但她很快恢復笑顏,並無一絲不悅。“糟了,那是不是該把派對移到室內?”她微顰柳眉,有些苦惱,這中庭種了不少玫瑰,怕會讓準媳婦感到不舒服。

    “沒關系,只要不直接接觸,沒什麼大問題。”雖不喜歡待在有花的地方,但錢韋伶對眼前這位太過和善客氣的長輩感到不好意思,更不想自己造成他人的困擾。

    “那我可以擁抱你嗎?我很期待見到你呢!”溫淑媛再度笑盈盈,對這準媳婦愈看愈喜愛。

    她有一雙兒女,比兒子大兩歲的女兒,幾年前便已找到真命天子,有了幸福歸宿,她也一直期盼兒子早日過到命定的伴侶,不管對像是誰,只要真是兒子“一見鐘情”的女孩,她便會熱情接納。

    錢韋伶雖覺有點小尷尬,仍回應溫淑媛的熱情擁抱。盡管,對方身上染著玫瑰花香,令她差點又狂打噴嚏,她也努力忍下,沒再失禮了。

    齊格非見狀,內心欣慰,也不免羨慕,他都還沒像這樣緊緊摟抱過她,雖想對她釋放內心壓抑許久的熱情,卻又有些顧慮,不好太過急躁。

    “你們決定什麼時候結婚?”溫淑媛迫不及待的問。

    “結……婚?”錢韋伶被這名詞驚蘇到。

    “沒那麼快。媽,我先帶她讓大家認識一下。”怕比他心急的母親追問太多,造成心愛女人的負擔,齊格非忙牽起她的手,走往不遠處的人群。

    結果,每個親戚無論長輩或同輩,一見他帶來命中註定的女孩,莫不熱絡向他道恭喜,更多的是對錢韋伶友善且好奇的關問。

    面對一堆生面孔的攀談,錢韋伶雖然有些不自在,可不喜歡外國人的她,竟也沒對這些人產生一絲反感,只因他們跟齊格非皆有血緣關系。

    只不過她都還沒承認跟齊格非有交往關系,就已被在場的人認定她的身分,不僅是他女友,還說成是準老婆了,她想辯解澄清,卻只得到更肯定的說詞。

    “亞爾家族的一見鐘情傳說可是很準的。”抱著嬰兒的齊格非的三堂嫂對她笑說。

    “只要被亞爾家族的男人認定為一見鐘情的對象,就絕對跑不掉的,我原本也不信。”另一個年輕美婦一臉幸福地道出過來人的經歷。

    三人成虎,錢韋伶不得不承認自己原先認為荒謬可笑的論點,在待在這裡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就已有點被催眠了。

    “我好像被你設計了。”她對正換掉她手中未喝完已失溫的葡萄酒,再遞一杯冰涼葡萄酒給她的齊格非,輕聲嗔怪道。

    短短時間內,她怎會莫名地跟他關系大躍進?突如其來就被他介紹給全家族的人,還被認定了身分,她雖無法認同,也沒真的生氣想轉身走人…,

    她並不討厭跟他有未來性。

    她不禁詫異內心竟然會出現這種想法,現下也只能解釋自己是在不自覺間被催眠了。

    “親愛的,我怎敢設計你。”齊格非俊容有著粲笑,自然地摟摟她被絲質披肩覆蓋的縴巧肩頭。

    他在不知不覺問對她有了許多小動作,她對他愈加親昵的言行,不僅不排拒,還因他的踫觸感到怦然熾熱,渴望更多。

    糟糕,這葡萄酒是不是滲了迷藥,還是這中庭花園燻著迷香?讓她有些迷醉,對身旁這俊帥男人產生欲念。

    “齊格非!”突地一道渾厚男聲自身後傳來。“我還沒錯過重要時刻吧?”範剛大剌刺闖進已近尾聲的家族聚餐中,用法語嚷嚷著。

    他匆匆由米蘭飛來勃艮地的家族老家,就為一睹齊格非昀真命天女。

    錢韋伶轉身,看見一個身材高壯魁梧男人,對方的穿著與體格感覺就像電影裡的遊擊隊,令她不免驚詫了下。

    “範剛。我的四堂弟,他的工作跟軍事戰鬥絕對無關。”齊格非用中文向她解釋道。

    “錢小姐嗎?幸會。”邁步上前的範剛,朝眼前縴瘦亮麗的東方女性伸出右手,友善地問候。

    “你好。”錢韋伶伸手與對方交握。眼前的男人長得非常高壯。

    範剛和她握手時,眼角餘光注意到站立一旁齊格非的目光,忽地興起個念頭。

    他略施了力,將錢韋伶拉近一步,轉而張開雙臂,將這嬌小女人擁進胸懷。“很高興認識你。”擁抱過後,他又熱情地親親她雙頰。

面對陌生男人突如其來的親密問候,錢韋伶有些錯愕。

    雖知這是西方人的問候方式,可她來到這裡,除了齊格非的母親及幾名女性擁抱她、親她臉頰外,其他男性都只是對她行握手禮而已。

    礙於禮數,對方又是齊格非的堂弟,她也不便推開對方或有所指責,只能裝大方地微笑相應。

    齊格非見狀,卻是瞠眸一驚︰心口無端一窒。

    範剛怎會對初見面的錢韋伶表現得如此熱情?總是一剔生人勿近形象的他,唯獨對感興趣的人,才可能卸下嚴酷表相,積極熱情相應。

    難道……他對第一次見面的錢韋伶很感興趣?

    驀地,他胸口泛起一股酸意,對範剛這種打招呼舉動感到不快。

    過去即使是他交往中的女友,當他的面跟其他男性有這種擁抱親臉頰的問候行為,他也不曾有一絲介意。

    現下他卻不希望她被自己以外的男人踫觸,就算是打招呼的行為也不能接受。

    他急忙將她給拉了過來,摟住她眉頭,將她護在身旁,一雙眼不禁盯著她粉頰,有股沖動想掏出手帕為她擦臉。

    範剛明顯察覺堂哥的保護佔有欲和隱藏在藍眸下的一抹醋意,令他內心莞爾。

    是不是遇到真命天女,就會對對方格外重視,連兄弟都能輕易挑趄醋勁?他真希望自己也有幸遇到讓他失常的女人。

    “歐士德!”這時正巧看見也大老遠趕來要看齊格非的真命天女的歐士德,範剛邁開大步迎向他,在他耳邊私語兩句,便笑著往回廊那邊去。

    身材高瘦、戴副眼鏡,模樣很紳士,有著東方血統的歐士德,微笑從容地走到他們面前,溫文儒雅地用英文先自我介紹,“我是歐士德,齊格非的二堂弟,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是錢韋伶,很高興認識你。”錢韋伶客氣地以英文回應。歐士德跟範剛,無論外型或氣質都非常不同。

    紳士地問候完,歐士德跨前一步,張臂摟住她,接著又親親她雙頰。

    有了方才範剛的狀況,現下面對歐士德的擁抱招呼,她沒再驚詫,卻仍有些不自在。

    齊格非再次見到她被人親吻摟抱,即使只是打招呼、即使對方是他堂弟,他心裡卻覺更不舒坦,甚至要懷疑他們是故意的。

    因為之後來打招呼的男人全都對她擁抱親吻,令他無法再裝無所謂。

    “要問候可以,不準擁抱親吻。”在看見第五位到來的堂弟,齊格非先以法語警告。“她是東方人。”以此為拒絕擁抱招呼的理由。

    對方愣了下,隨即嘴角上揚,在上前跟錢韋伶握手問候後,又很故意地摟抱她一把,親了下她臉頰,然後對齊格非說了幾句法語,轉身哈哈大笑地離開。

    她聽見一旁的齊格非微怒地用法語碎念兩句,即使聽不懂,也覺得他們兩人間似有什麼摩擦。

    “你為什麼生氣?”她納悶不解。相識至今還沒見過他溫和的俊顏出現怒意。

    即使才來這裡幾個小時,可她能感覺他們親戚間感情很不錯,堂兄弟就像親兄弟般親近,而剛才他七堂弟現身時,彼此還愉快問候,不知為何,下一刻他卻一瞼不快,出口的話似在責罵揚笑離去的對方。

    “他們……是故意的。”齊格非略繃著俊容道。

    “什麼?”她仰臉看他,輕眨了下水眸。

    “故意當我的面擁抱你、親你臉頰。”他悶聲說。

    “嗄?這不是你們這裡打招呼的方式嗎?”她微愣。

    想起先前在街上巧遇他前女友,對方也是如此和他擁抱親吻打招呼,她當時看得心裡泛酸,即使事後相信他的話,信任他與前女友僅剩單純友誼,她心裡仍不免有些介懷,只能說服自己那沒什麼。

    “你不是法國人。對東力女性,不一定要行這種問候禮。”他們也不會對初見面、不熟悉的法國女性,採取這般熱情的問候方式。

    “喔。”錢韋伶輕點頭。“那他們為什麼故意這麼做?”

    原本還有些不習慣,但接二連三之後,她也就不介意了,不過若換作其他非他親屬的男性,她仍會排拒這種問候禮。

    “他們想看我吃醋,這全是範剛起的頭。”齊格非說得氣悶,卻也拿他們沒轍,畢竟這算不上對她的輕薄之舉,是他自己感到介懷。

    “吃醋?你會嗎?只是打招呼而已。”她麗顏上更顯困惑。

    她先前為此吃醋,他還笑著一再強調,前女友只視他為一般朋友,擁抱親臉頰不過是尋常的打招呼方式罷了。

    “會。”齊格非說得斬釘截鐵。“我從沒想過我會因這樣就吃醋。”他深邃藍眸定定望著她。

    “啊?”她愣了下,撞進他深邃眸光中,心顫了下。

    “真是太過分了,我都還沒擁抱你,就看你被那麼多男人吃豆腐。”他說得憤慨與不甘。

    接著,他雙臂一張,將她給擁進懷裡,與她緊緊相貼。

    她頓時驚詫呆住,心口怦怦直跳。

    先前被那麼多個人擁抱,她都沒這種緊張情緒,而那些人也沒與她貼得如此緊密。

    此刻,她的胸脯緊貼他胸膛,即使曾有兩回被他打橫抱起強行送醫的肢體接觸,彼此的心也沒貼得如此近。

    她彷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還有他的。

    她和他靜默地依偎著,感受他的溫暖懷抱,心湖泛起甜甜暖流。

    不多久,他松開雙臂,她不免有些不舍,仰臉朝他靦淡笑,卻見他薄唇一揚,低頭先往她臉頰親吻。

    他細碎的吻先落在她右頰,再往左頰吻去。

    她雙頰因他的細碎輕吻,感到麻麻癢癢的,他甚至以舌尖舔舐她粉頰,宛如動物用舌清潔般,令她發噱。

    “你……在做什麼?不要用口水洗我的臉,很思心……”她輕聲嗔道,想撇開瞼,他卻伸手捧住她臉蛋。

    “消毒。”他悶聲解釋。要將她被別人踫過的雙頰,仔細消毒一番,她身上只能留下他的氣味。

    “消什麼毒?”她先是疑問,忽地明白了。“你是狗啊?”她好笑地拍打他胸口,他這行為幼稚極了一

    “你註定屬於我,尤其這裡,只有我能踫。”他霸道說著,薄唇已落在她唇L”。

    這次不若上次僅是輕觸輕吻,他吮吻她唇瓣,輾轉廝磨,熱情縫繈,一手環住她的腰,再次與她緊緊相貼。

    他的舌纏著她的,恣意汲取她口中的甜蜜,貪婪不止。

    他的吻是如此炙熱而綿密,令她渾身發顫,暈眩飄然,不禁抬起美臂,環抱住他頸項,回應他的熱吻。

    兩人就在中庭回廊外緊摟彼此,甜蜜熱吻,不介意身旁可能有他人走動或注視。

    在這一剎那,這個午後黃昏,他們首度沉浸於兩人世界。

    金陽如粉,暖暖地灑落在相擁的儷人身上,兩顆心緊緊相吸。

    晚餐時刻,錢韋伶跟亞爾家族的一大群人一起用餐。

    這時齊格非的父親也出現了,他見到她亦是欣喜地歡迎,讓她一時難以相信這樣面容和善親切的人,會是亞爾酒莊的執行長,原以為他是個很具威嚴的人。

    她也輕易打破對外國人的成見,面對這一大家族,她完全不會覺得不自在,且心情愉快地回應一張張友善臉孔。

    餐後,大人飲著葡萄酒,小孩喝著果汁,氣氛和樂地繼續交談,她除了與齊格非談話外,更時而用中文或英文回應其他人間話,在座除了齊格非與他父母外,亦有幾個人能懂中文,甚至具有中國血統,讓她感到另一股親切。

    她輕易地喜歡上他家族的人,這抹快速產生的好感令她有些意外,她不是很快能跟陌生人熱絡的人,何況又是不同文化種族。而他家族的人可是融合許多不同國家血統,每個人都會說好幾種語言,令她不禁羨慕。

    齊格非提到家族裡的人雖非能時常全聚在一起,但彼此都常聯絡,在特殊節日或為特別的理由,也會盡量群聚一塊。

    她問他今天是什麼特殊節日,他望著她溫柔微笑道︰“為了看你。”她聞言錯愕,以為他是開玩笑,但見他說得認真,錢韋伶只能瞠目結舌。

    為了看她……竟然因此舉行家族餐聚,甚至不少人是從外地或國外趕來。她又不是罕見的稀有動物,或有什麼驚人的傾國美貌,怎能引起他們爭相目睹?

    “因為你將來會成為這裡的一分子。”齊格非說得篤定。

    她詫異,不僅他輕易就認定她,連他家族的人都這麼篤信這所謂“一見鐘情”論調,這樣就將她當自家人看待了?

    現在的她,雖不再反駁他的說詞,卻也無法輕信此論點,不過她已欣然同意跟他交往。而成為他女友後,更因得到他家人友善對待而欣慰。

    “欽?為什麼我要睡你的房間?”錢韋伶詫異揚聲疑問。

    前一刻結束晚餐後交談,大夥陸續從一樓大餐廳散去,返回各自房間休息。

    齊格非領著她上二樓,直接就帶她到他房間,她的行李早在她來到時,已被提來他房間放置。

    “我……可沒那麼開放。”她說得有些臉紅。

    即使承認兩入的交往關系,還在不久前吻得火熱纏綿,但她並沒有心理準備今晚就進展到最後一步,就算真喜歡他,她也無法進展這麼快速。

    她向來反對遠食戀愛,連接吻的進度都令她感覺太快了,她可不允許再輕易有進一步失控。

    “客房都在西側和南側的三樓,你腳扭傷,多爬一層樓梯不方便。”齊格非解釋道。即使她腳沒受傷,他也會想辦法讓她跟他同住。“而且我不希望你被其他男人騷擾。”他說出另一個重要理由。

    “嗄?”錢韋伶怔愕。眼下她要提防的是被他騷擾侵犯吧!

    “他們一發現我輕易就吃醋,會為了采我底線,故意親近你。”唯有讓她住進他房間,在他視線範圍內,才能確保她安危。

    幾個大老遠回來的堂兄弟,皆會在這裡住上兩、三日,方才用餐時,他明知他們是故意說對她很感興趣,卻仍無法不心生提防,頓生強烈佔有欲。

    何況明天也還會有其他親戚返回,他可不希望她明天一早就被別的男人騷擾,又對她熱絡擁抱親吻打招呼,說不定他真會因這件小事,跟手足起沖突。

    “我房間有兩間臥室,你可以睡裡面那間,我絕不會偷襲你。”他保證。

    盡管渴望和她親熱,但他尊重她的意願,清楚她的觀念較為保守,他可以等待,為她忍耐。

    原想推拒同住一間房的提議,可在她參觀過他房間後,她便選擇妥協。

    他一個人的房間竟有六、七十坪之大,還不包括觀景陽台的大片半露天空間,有起居室、寬敞的客廳、酒櫃及吧台、餐桌,兩間臥室、一問書房,連浴室都有兩問,這根本不像所謂的個人房間,儼然是一層豪宅公寓大小了。

    雖說住進他房間,但也只像同住一層樓的室友,她也就不再排斥、別扭了。

    沐浴後,她坐在臥室的單人沙發吹頭發,敲門聲響起,她怔了下。

    雖同意住進他房間,就當住同層樓的形式,可在她沐浴後聽到敲門聲,仍不免有些緊張。

    她起身,走往門口,略拉開門詢問︰“有什麼事?”

    “給你送杯睡前紅酒。”齊格非一手端著酒杯,看著已沭浴完換上睡衣長褲的她,雖少了浪漫禮服襯拓,她依然清麗漂亮,令他很想再次擁抱親吻她。

    但是怕自己的信用輕易就破產,更怕在此時此地吻她會難以克制更想進一步,他只能表現紳士,不打擾她休息。

    “睡前紅酒?”錢韋伶納悶,這才將門完全拉開。

    “亞爾家族的人跟葡萄酒離不開關系,除用餐飲酒外,晚上也會小酌,睡前更會喝一杯紅酒幫助睡眠。

    “我替你挑的是款溫潤帶甜味的紅酒,你試試看,應該合你的口味,喝完早點休息,若有事再到書房找我,我會在書房待到一、兩點,晚安。”他聲音溫柔地交代完,將酒杯遞給她。

    他沒打算踏進此刻屬於她的臥室空間,而為了能將白天時間挪出來陪她,他必須利用晚上加班處理一些公事,以前的他鮮少會把公事帶回家。

    “晚安。”錢韋伶接過酒杯,朝他微笑道晚安。

    稍後,她淺酌一口他送來的紅酒,溫潤的口感,帶著櫻桃的甜味和香氣,不同於今天所飲用的任一款紅酒。

    雖說對葡萄酒只有基本瞭解,但今天所飲用的酒皆令她喜愛,特別是現在手中這杯,竟讓她回想起和他甜蜜熱吻的滋味。

    她唇瓣漾著甜甜笑饜,一口一口地品嘗手中的美酒,相信今晚肯定能好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5-6-11 09:5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翌日,睡得飽足醒來的錢韋伶,抬手看表,七點半。

    她下床進浴室盥洗,接著換下休閑睡衣,穿上棉質長袖上衣及牛仔褲,接著步出臥室。

    客廳裡不見齊格非人影,另一邊臥室門緊掩,猜想他也許尚未起來,不好去叫醒他,她於是推開落地窗,踏進寬敞的露天陽台,沐浴在晨光中。

    半弧形的陽台,牆面及欄桿有綠色藤蔓攀附,四周佈置了一些綠色盆景,並不見任何花卉。

    前方擺了一組歐式休閑桌椅,靠欄桿處放置一張休閑躺椅,她可以想像齊格非悠閑躺在這張躺椅上做日光浴的情景。

    一想到那張溫柔帶笑的俊容,她竟有想見他的沖動,下一瞬,她詫異這突然閃現的一抹思念之情,她昨晚才見過他啊!

    忽地聽到下方似有聲音,她走近欄桿旁,一雙手臂扶著欄桿,向下望著一樓的大片花園。

    她看見在正下方,卷起袖口的齊格非正和幾名園丁談著話,邊協助園丁們動手挖起一株株玫瑰。她見了納悶,開口喊道︰“齊格非!-l齊格非聞聲,抬頭向上望,看見在欄桿旁的佳人,揚起手,朝她揮了揮e[Bonjour——Honey-昨晚睡得好嗎?”笑容粲粲地問候。

    “很好。你這麼早起在整理花圃啊?”這種工作怎麼會需要他動手參與?“那些玫瑰怎麼了?”被移除的玫瑰連著泥土被放置進園藝推車,顯然不是要棄置的。

    “我征得我媽同意,將靠近我房間下方這些她親手栽的玫瑰移植到其他地方,你先進屋,免得又因玫瑰猛打噴嚏。”他體貼道。

    原本他昨晚就要讓人進行這些工作,但怕晚上作業會吵到才要入睡的她,於是他起個大早,親自指揮園丁做移植工作,一方面是對母親所種玫瑰的尊重,另一方面得衡量需移開多少範圍的玫瑰才不至於影響到她。

    雖沒直接接觸,但花園的玫瑰香氣常被風帶進二樓他的房間,他必須未雨綢繆。

    錢韋伶聞言,驚愕不已。

    他竟然……因怕她過敏,急著將他母親所栽種的玫瑰移植到他處,她也只不過在這裡暫住幾日,他竟如此大動作,還早起親自指揮參與。

    她既感動又歉疚不已,對他母親深感無比抱歉。

    “我說過沒關系的,你別忙了,不要移動你媽親手栽種的玫瑰。”她朝下方的他喊道,要他停止這項令她心生愧疚的大工程。

    忽地,一陣輕風揚起,拂過下方大片玫瑰花園,濃郁馨香的氣味撲鼻而來,教她鼻子泛癢,不禁捏著鼻子,隱忍著噴嚏。

    齊格非沒遺漏她的反應,輕笑道︰“還說沒關系,快進屋關上窗戶,我這就上去,先陪你吃早餐。”他轉頭又跟園丁說了幾句話,接著便走進屋裡,上二樓找她。

    錢韋伶以為早餐會像昨晚到大餐廳跟一家族的人用餐,結果卻是傭人推著餐車來送餐,她跟齊格非在他房間客廳旁的餐桌一起吃法式早餐。

    “我只住一兩天,真的不用移玫瑰花,對你媽很失禮耶!”錢韋伶再次要他打消那念頭。

    “然你會過敏,遲早是要移走的,我媽真的不會介意,她只在意那些玫瑰會害你狂打噴嚏。”齊格非再三強調,要她別放在心上,原本也覺得對母親開口提這事育些為難,意外的卻是母親先提到了花的事,問他有什麼想法,他說出打算後,母親非常同意他的做法,要他盡快行動,讓未來媳婦在這裡能舒服地生活。

    齊格非掀開糖罐的蓋子,為她的咖啡加一匙半的糖,自己的則加入半匙,他已觀察到她飲用咖啡的甜度,他一直細心觀察著她對這裡飲食的喜好。

    對他的堅持,錢韋伶也難以再反駁,卻也不禁想著他的舉動好像她將來真的會在這裡久住似的。

    早餐過後不久,齊格非帶她前往一樓交誼廳,交誼廳內除了昨天見過的一些面孔正彼此飲酒交談,又陸續來了幾張生面孔,皆是他的堂表兄弟。

    齊格非坐在她身旁,一再提醒想跟她打招呼的男人們,僅能行握手禮。

    錢韋伶感覺自己宛如在接見貴賓的女王似的,而身旁的男人成了她的護衛,嚴禁其他人腧矩。

    她因他的行為態度感到好笑,他也不介意被眾人調侃,擺明對她有強烈的保護欲,不準家族中的其他男人再有擁抱她的動作,唯有女性與長輩例外。

    不多久,她看見齊格非的姊姊跟姊夫到來,還領著五歲的女兒同行。

    成熟美麗的黛麗斯笑盈盈地擁抱她,向她和齊格非高興地道恭喜,令她略感困惑。

    接著,五歲的愛麗絲雙手背在身後,走到她面前,看著長得像洋娃娃般漂亮的孩子,錢韋伶想起自己疼愛的佷女,不禁伸手揉揉愛麗絲的頭。

    愛麗絲從背後拿出一朵粉紅玫瑰,湊近她鼻前,笑咪咪道︰“送給舅媽。”

    她因這稱謂而愣住,下一瞬,忍不住打個大噴嚏,結束努力維持的女王般的優雅假像。

    中午時錢韋伶與公司的人會合,在城堡裡共進午餐,再次看見上司及同事,想到自己脫隊跟齊格非獨處,不禁有些尷尬難為情。

    不過他們絲毫沒用異樣眼光看她,只關心她腳扭傷要不要緊,總經理還拜託齊格非對她多多關照,讓她卸下一抹不安,卻又有種被“出賣”的錯覺。

    用完餐後,上司等人在亞爾酒莊的一位經理帶領下前往葡萄園參觀,齊格非稍後也帶她前往葡萄園,卻沒跟其他人再踫到面。

    “這是黑皮諾,勃艮地紅葡萄酒的主要葡萄品種。”齊格非從葡萄藤剪下一串紅葡萄,摘了一顆遞到她嘴邊。

    現在正是葡萄採收季節,不遠處可看見不少忙碌的工人。

    “連皮吃?”錢韋伶微愣。

    “是。”齊格非直接將葡萄塞往自己嘴裡,再摘一顆遞到她嘴邊,她於是張口接受。

    “這邊看去全是黑皮諾,而勃艮地白葡萄酒的主要葡萄品種夏多內,則栽種在另一區,當然葡萄品種不只這兩種,你也知道個大概,亞爾莊園的葡萄園雖以黑皮諾為主,也種植了其他品種的葡萄,原想帶你一一去實地採摘品嘗,不過你不便多走路,先參觀最重要的黑皮諾區就好。”他邊微笑說明,邊又從手上拎的葡萄串摘下成熟甜美的葡萄,往她跟自己嘴裡送。

    來到他家族的葡萄園,咀嚼他親手摘的葡萄,她心裡泛出異樣情緒,有種不可思議的感動。

    “我以為,中國人已經夠迷信,沒想到你家族的人更迷信。”她脫口道。

    “怎麼說?”他望著她一臉疑惑,不懂她突如其來的話。

    “輕易就堅信你所謂的一見鐘情。”不僅大人因他的認定便不疑有他地接納她,將她視為未來的家族成員,連小孩都輕易被說服,竟把她當舅媽看了。

    “中國不是有句成語『擇善固執』,我喜歡用這句話來解釋,過到對的人,就要固執地堅持下去。

    “一如在這裡紮根的葡萄藤,以莊園的黑皮諾區而論,一半以上的樹齡超過五十年,百年的老樹藤也佔有四分之一。

    “盡管亞爾家族除了原有葡萄酒事業,已多角化發展成為企業經營,但葡萄酒事業仍是家族的精神象徵,這些葡萄藤也會代代傳承下去,代表著情感與文化的傳承。”他目光深遠地望向一望無際的葡萄園,深情侃侃而談。

    “如果……那對的人,只是你的一廂情願呢?”她輕聲問道。他一番話撼動了她的心。

    一開始認為他一見鐘情的論調太荒謬可笑,然而在她不自覺喜歡上他,又跟他家族的人短暫認識相處後,現下的她對於跟他結婚的這件事雖然有些想像,卻也覺得遙遠,又怕他所認定的真愛伴侶只是錯覺,也許哪天他又會撞見另一個讓他產生一兄鐘情癥狀的女人。

    光想像那可能性,她頓覺心口緊扯了下,害怕他一口晈定的真愛,如薄冰般脆弱,輕易便可能被瓦解。

    他聞言,側頭低望她,明白她心存的隱憂,他唇角勾起笑意。

    “如果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你就不可能跟我一起站在這裡。”她是第一個讓他獨自帶來參觀家族葡萄園的女友。

    “我知道你的疑惑,而這一見鐘情的感覺是只屬於亞爾家族人的強烈認知,只有當事人清楚真偽。

    “何況我並不是只因一見鐘情的感動,就迫不及待強要將你給娶進家門,我也花時間在跟你相處認識,更要你發自內心對我產生感情。

    “你對我沒有一見鐘情的感覺沒關系,真正相處後,彼此相知相惜,那才是踏實的感情,否則也只是短暫的浪漫虛幻。”他向她清楚解釋,一見鐘情雖是亞爾家族男人遇見對的伴侶的證明,但更重要的是彼此的實際相處認知,得到對方的真情,才能有完美幸福結局。

    “你會排斥這論點我可以理解,不過我慶幸有這機會跟你站在這片土地上,對於我們的未來,我更有十足信心,你不需感到有負擔或壓力,順從自己的心意跟我輕松交往,相信不多久,你便能得到答案,知道我是不是你那個對的人。”他牽起她的手,緩緩漫步在綠意盎然、結實匯匯的葡萄園中。

    踩在這片她該覺得陌生的土地上,從空氣中嗅聞到土壤、葡萄及青草氣味,她卻不感陌生,只覺舒適與感動。

    她輕易地愛上這裡的一切,只因為有他。

    稍後,齊格非領她到家族所屬的其中一處酒廠,向她介紹起葡萄酒的釀制過程。

    接著,他爬上堆疊的橡木桶,從其中一個橡木桶抽出半杯葡萄酒,準備教她試飲。

    他先拿高酒杯,審視酒液色澤,說道︰“這是黑皮諾老藤紅酒,呈現深黑櫻桃色澤。”

    接著他輕晃酒杯,仔細嗅聞氣味,再含一口進嘴裡細細品嘗,開口以溫潤的嗓音繼續介紹道︰“入口有爆發性的紅莓果香氣,繼而是肉桂及胡椒香氣,如絲綢般滑順細致的單寧,酸度適當,這是採摘六十年以上葡萄老藤的果實釀制而成,酒體結構非常紮實。這支酒已經熟成,準備裝瓶了。”

    介紹完他將酒杯交給她,要她也親自品嘗感曼。

    之前在宅邸,她已陸續喝過幾款紅酒,卻不曾像此刻般聽他品酒解說,他專業優雅的模樣,令她更為他怦然心動。

    雖然在葡萄酒代理商公司上班,她其實沒喝過多少種葡萄酒,只對業務上接觸到的比較有印象,對品酒、分辨其中差異只是初學者,對葡萄酒的喜好完全憑主觀感受,只要喝得順口就喜歡。

    她於是學著他的動作,想認真去體悟他所說的氣味及口感,然而她只能蹙眉搖搖頭,無法清晰分辨不同的氣味及單寧口感。

    之後他又取出另兩個橡木桶的黑皮諾老藤紅酒讓她做比較,告知哪個尚未熟成不宜飲用,哪個接近熟成,晚點飲用會更適宜。

    她——嘗了些,卻繼續攬眉搖頭,更顯困惑。

    “這不是考試,慢慢來。”他笑她眉頭頻頻打結的苦惱摸樣。“我取幾款已熟成的不同紅酒,我們單純飲用就好。”他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教她學會品酒的樂趣。

    之後幾天,齊格非每天帶她去酒莊喝不同的美酒,紅葡萄酒、白葡萄酒及氣泡酒,只要是亞爾酒莊所釀制出產的酒,無論新酒、陳酒,全都讓她試飲一番。

    在亞爾城堡待了四日後,見她扭傷已無大礙,齊格非於是帶她參加了幾場品酒會,除勃艮地外,又往西南去了波爾多,之後再返回巴黎,參加在飯店舉辦的一場品酒晚會。

    幾場品酒會行程,原先就在來法參訪的行程中,不過錢韋伶仍和其他人分開行動,即使在品酒會上踫到面,也只跟公司的人簡短交談幾句,她儼然像齊格非攜來的女伴,兩人同進同出,幾近形影不離。

    幾天下來,她對葡萄酒愈喝愈感興趣,味蕾及嗅覺也逐漸能分辨一些差異性。

    除了品酒外,齊格非也帶她去了幾處景點旅遊,法國十日行很快便接近尾聲,扣除來回飛行時間,實際所待時間也僅有七天半,在今晚酒會結束後就要收拾行李準備去機場了。

    對於分別,錢韋伶這次覺得依依不捨,雖已公開和他交往,可畢竟兩人距離遙遠,不知接下來該如何維系這份感情,下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

品酒晚會結束,齊格非陪錢韋伶返回下榻飯店,之後為她拖著行李箱搭上他的專車前往機場。

    錢韋伶再度跟公司一行人在機場大廳會合,魏總經理等人雖對他們兩人的發展有些訝異,卻也沒人多問什麼。

    其實魏總經理樂見其成,畢竟底下員工能跟大酒莊少東交往,並沒有壞處,說不定公司還能攀點裙帶關系,跟亞爾酒莊的合作能更穩固。

    但他可完全沒有要利用女性員工去誘惑對方的歹念,不過見他們相互吸引而交往,在心裡非常支持。魏總經理領著其他人先去辦理通關手續,識相地讓他們有最後獨處道別機會。

    齊格非交代隨行司機去為錢韋伶掛行李,他則一副依依不捨地凝望她。

    “不用太想我,Honey。”他裝瀟灑地微笑道,心下卻是不想讓她離開。錢韋伶因他一句話怔然。

    此情此景非常熟悉,他當初要離開台灣時,在機場也說出同樣的話。

    那時的她,雖將他視作朋友,卻也沒有太多牽絆,然而此刻,尚未分離,她已能感受到思念的惆悵︰心口有些落寞與哀傷。

    “這次真的會想我了?”見她斂眉黯鬱的神色,他因此欣慰,卻也更不舍放她走。

    “才沒有。”她硬生生否認。想擺脫那些縴細敏感的情緒,她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傷感的女人。

    “又口是心非了。”齊格非不免好笑,張臂將她一把擁進懷裡,緊緊相貼。

    錢韋伶因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心口怦跳,可想到這一分別也許很久才能再和他這般相擁,好一陣子將無法再聞到他身上令她感到舒服的氣味,她霎時更感不舍,眼眶不禁發熱。

    他低頭,吻住她唇瓣,將他的氣息渡入她口中,深深地纏吻著她,久久才願分開彼此。

    “別擔心,我很快會去找你。”他微笑承諾,食指輕揩去她眼角的淚花,再低頭親吻了下她鼻尖。“晚上若失眠睡不著,記得喝一杯我給你的紅葡萄酒,喝完的話跟代理商拿,記我的帳。”他半說笑道。

    面對他的甜蜜熱吻與情話綿綿,她紅著雙頰,微笑點頭相應。

    回程的漫長飛行中,錢韋伶沒再暈機不適,大半的時間都在睡夢中,睡得很沉、很甜。

    齊格非雖申明很快會來台灣找她,但分開一個月了,兩人僅透過E-mai1跟MSN視訊聯絡,只通過兩三次電話,感覺他似乎很忙,完全沒提到來台灣的時間。

    “唉!秋天好討厭,看到落葉跟光禿禿的樹枝,覺得有夠鬱悶的。”錢韋伶早上一進辦公室就抱怨道。

    趙麗婷先是因她的話而怔愣,接著走上前,伸手摸她額頭。

    “幹麼?”錢韋伶詫異她的舉動。

    “沒發燒啊?”趟麗婷說得正經。

    “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發燒?”錢韋伶白她一眼。

    “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秋天,說台灣只有秋天氣候涼爽宜人,最舒服好眠了。”先前錢韋伶抱怨夏天熱她能理解,現在討厭秋天就很失常了,而且以錢韋伶的個性,怎麼可能會“悲秋傷春”的。

    “還是你跟亞爾先生進展不順?吵架了嗎?”趙麗婷不禁關心問道。

    錢韋伶從法國回來後坦承與亞爾先生陷入熱戀,令她既驚又羨,不斷追問這段異國戀曲,直到錢韋伶被問煩了,她才不再過度關注,卻仍默默觀察著他們的發展。

    “就那樣啊!”錢韋伶輕聳肩。

    兩人的關系應該算不錯吧,齊格非也常在言談中,關切她每天生活,更時而夾帶甜蜜情話。

    只是透過電腦傳遞的言語,就算再熱情她也無法感受多少,即使能看到他的臉、能聽到他的聲音,可她仍覺不真實,很想能和他面對面的接觸彼此。

    她也是這才發覺,原來自己不適合談遠距離戀愛,一旦全心投入感情,也跟許多女人一樣,想要時刻黏在對方身邊。

    過去她曾談過兩次戀愛,她從沒有過這種感受,從不認為自己是會為愛情失魂落魄、廢寢忘食的女人,她甚至討厭死纏爛打的追求者,不愛男友太殷勤黏膩。

    不料齊格非的出現,推翻了這一切,更讓她不自覺改變許多,甚至逐漸變得不像自己了,難怪同事會因她一句話就驚詫連連。

    每天她上班第一件事便是開信箱,不過現在卻是先檢查個人信箱看是否有齊格非的來信,只要看到他的信,她便能安心地開蛤工作,若沒收到信,就覺得有些焦慮。

    中午及下班前她總慣例再檢查自己的信箱,下班回到住處,第一個動作也是開電腦,有時在她用完晚餐,有時則在睡前才看見他上線,交談約一個小時便結束。

    盡管不太喜歡這種看不見或摸不著的交談,但這是能跟他維系感情的方式,她因此被制約了,期待著每一天他發來的訊息。

    她幾度想問他,何時才會再來台灣,只是才分開一個多月,追問他行程未免心急,另一方面她正如他所言,在感情裡總口是心非,即使時刻想著他,一旦他開口問,她總裝灑脫,不願承認對他日益增加的思念。

    晚上睡覺,她現在習慣先喝杯紅酒,然後摟抱那只大熊貓布偶睡覺,雖然他跟熊貓一點都不像,但那是他為她贏得的獎品,她也對熊貓布偶產生情感。

    愈深陷戀愛,她愈發覺自己變得小女人,原本對浪漫夢幻反感的她,早因他不間斷的甜蜜愛語,習慣了以前認為肉麻到掉渣的話,還愈聽愈上癮。

    她開始嘗試穿一些色彩柔和的衣物,甚至買了幾件印花洋裝,對於自己諸多異常,她也不再掙紮辯解了。

    也許,這些情緒與改變便是落入真愛中的證據。

    他並沒要求她有任何改變,她卻在不自覺中有了許多改變,也逐漸能更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感情。

    “Honey!有沒有想我?”晚上九點,電話那頭,傳來齊格非精神抖擻的聲音。

    上一通電話已是三天前,這一個月來,他打電話給她的頻率增加許多,平均一個禮拜跟她有兩次電話熱線。

    雖說透過視訊也能聽到他的聲音,但她更喜歡接到他的來電,喜歡將話筒貼在耳邊,聆聽他由遠方傳來的溫潤嗓音。

    “有。”面對他慣常的問話,她這次肯定回答。“很想你。”

    “呃?”電話那頭的齊格非驚愣了下,意外她答得這麼肯定。她的回答從“沒有”,逐漸改口成了“還好”、“一點點”,現在竟直言很想他,令他霎時心花怒放。

    雖猜想這段時間她應該跟自己一樣想著對方,但沒聽她親口承認,他也無法百分百肯定,能在此刻聽到這坦白的答案,令他無比興奮。

    “真的很想我?那想不想見我?”他笑容滿面地追問︰心裡已迫不及待想見她。

    “想。”錢韋伶不再扭捏,毫不保留地表達思念之情。“你什麼時候能再來台灣?或者我農歷過年時去找你,今年連休九天。”

    兩人相距太遠,她只請個兩三天假匆促去看他根本不夠,兩個多月前才出國十天的她,也不好在近期內提出要將年假一口氣請完的要求就為了再飛去法國,盡管跟他交往,她還是得顧慮現實的工作。

    “Honey,聽到你這麼說,我好感動。”齊格非語氣誇張地道。“中國的過年還要好幾個月,太久了,我先去見你。”

    “什麼時候?”聽他要來,她內心一喜。

    “現在。”

    “欺?”她一愣,認為他在開玩笑。

    “還是你過來?我在上次住的飯店,不過房間不同,這次住十九樓,房號1906。”

    “什麼?你人在台灣?!”錢韋伶倏地驚愕瞠眸。

    換了衣服,她匆匆出門,搭計程車直往齊格非下榻的飯店,內心激動。

    他竟然……沒先通知她要來台灣,沒在第一時間告訴她人已到臺北,還在電話裡故意跟她哈啦一堆。

    她有些好氣又好笑,但更多的是將與他見面這件事,令她心底湧起一股無以名狀的感動。

    不多久,抵達飯店,忘了特意穿洋裝行為該淑女些,她只心急地奔跑進大廳,在櫃台做完訪客登記便飛也似的直沖到電梯處,急搭電梯上樓。

    她心髒怦怦跳不停,詫異自己竟會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見他。

    她望著電梯內鏡面,看見喘著氣、雙頰紅潤的自己,以及刻意穿上新買的印花洋裝,又因自己的迫切感到有些羞窘。

    電梯門叮一聲開啟,她轉身準備踏出電梯門,忽地愣住。

    “Bonsoir——Honey!”電梯門外,齊格非頑長俊雅的身形等在那,俊容揚笑地迎接她。“你真美。”意外見她穿著優雅的洋裝現身。

    見到那溫柔熟悉的笑容,她心口一熱,跨步上前,直接投入他懷裡,雙手緊摟他的背。

    齊格非因她主動熱情的行為而驚詫,接著內心充滿暖熱與感動。

    “抱歉,我該更早來找你的。”他溫柔地回擁她,輕撫她的背、她的發。

    為了再次相逢能有多一些時間和她相處,他將幾個月的工作量集中處理,並將後續一些工作做妥善安排,讓他能遠距離遙控,也才終於排出長假來找她。

    為了能在短期內將往後數個月可執行的工作先行處理好,他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僅能透過電腦跟她交談一個小時,他著實無法滿足,偶爾打電話給她,親耳聽到她的聲音,也只讓他更急於奔來見她。

    才發覺,遠距離戀愛竟是如此折磨人。

    即使能天天和她聯系,但看不見、摸不著,他只覺內心有些空虛,只能被日益增加的思念所滿溢。

    “這一次不會來去匆匆,我可以留到陪你過完聖誕節。”他柔聲承諾,他們將共度三個禮拜的甜蜜時光。

    “真的?”她仰起臉望他,無比高興。

    “真的。”他俯身,覆上她高揚的唇瓣。

    久違的熱吻,讓兩人輕易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當齊格非領她進入他下榻房間,才掩上房門,兩張嘴就再度熱情纏吮,而兩雙手也在對方身上急切摸索。

    她解開他襯衫衣扣,他拉下她洋裝背後拉鏈,大掌采入衣內,撫摸她細嫩的肌膚及豐盈的胸脯。

    她的手也采入他汗衫內,撫摸他結實富彈性的胸膛,他身材雖屬勁瘦修長型,但並不瘦弱,他身上的肌肉顯示他平時注重健身運動。

    她喜歡手中的觸感,而她被他大掌撫過的肌膚也泛起熱度,心跳激狂。

    他一手托住她的臀,拾起她的腿,讓她雙腿環住他腰際,顧不得羞赧,穿裙子的她,裸露出瑩白雙腿,大膽地纏上他褲腰處。

    而他不間斷的熱吻,她只能跟著熱情回應,嚶嚀囈語。

    他自她肩頭褪去上半身洋裝,解開她內衣,呈現出誘人的粉色蓓蕾,他以指尖揉捏描繪著,她身子輕顫,如電流漫過。

    離開她的唇瓣,他的唇舌滑向她縴頸,細碎地舔吮著,緩緩往下侵略,吻上她雪白胸口,柔軟的雙峰,含住她挺立的蓓蕾。

    她倒吸了口氣,因他舌尖的挑逗,身體一陣顫栗。

    他一手托著她的臀將她拖往床鋪,將此刻性感嬌媚的她放置床鋪,他脫去上身衣物,跨跪在她上方。

    她眼神迷蒙地望著他,一雙柔荑采向他赤裸胸膛,再次撫摸著。

    “Honey,你真美。”他聲音瘩 道。

    她令他輕易便著火,但他得隱忍自身蓄勢待發的欲望,想要好好溫柔地品嘗她、善待她。

    “齊格非……”她低聲輕喚,為將發生的事有著緊張與期待。

    他俯身,再度細細品嘗她,吮吻她寸寸肌膚,從頭到腳趾,他一雙手邊探索著她身上的敏感點,欣喜聽她發出動人的音符。

    他的手探入她腿間,勾動她腿間的情潮,她輕易便為他潮濕,渾身因他的挑逗炙熱難受。

    她想催促他,要他別再如此慢條斯理地折磨她,不禁向他腰際探手,想解開他褲頭的束縛,他的欲望也已昂首挺立了。

    “別急,Honey。”他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不許她此刻在他身上造次,盡管他勃發的欲望繃得泛疼,但他只想更慎重地愛她,要她得到舒服的享受。

    他褪去她身上剩餘衣料,扳開她的腿,親吻她身上最後一處秘境。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5-6-11 09:55:2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驚訝地仰起頭。“別……別這樣……”羞紅臉蛋想阻止他太過羞人的行為。

    “別緊張,Honey,你會很舒服的。”齊格非聲音低啞地哄著,細細地品嘗她誘人的滋味。

    錢韋伶只能捉著他手臂,身子不斷顫栗,腳趾蜷曲,全身細胞彷佛都在躍動。

    這並非她的初體驗,可她未曾有過如此火熱撩情的感覺,令她亢奮得不知所措。

    之後,當他真正進入她時,她只覺被完全充滿,身心靈相契合,她身體繃緊,緊緊地纏著他、絞著他。

    他一波波的沖擊,將她帶往極至的高峰,雙雙撼動,狂喜不已。結束漫長的激情之旅,她倦累極了,只能偎在他懷裡,輕聲喘息。

    他摟著她眉頭,親吻她汗濕的發與額頭,貪戀和她結合的美好感動。

    “對不起……”他仍不禁開口表達歉意。

    閉上眼倦得想睡的她,張開眼抬頭望向他,納悶他道歉的原因。“我原想再為你忍耐的。”他說得有一抹無奈。

    他要她來飯店見他,原不是為這目的,只是想跟她在飯店喝杯咖啡或紅酒,跟她單純聊天就好。

    不料兩人一見面,她就直接熱情地投懷送抱,瞬間有如天雷勾動地火,讓他再難克制對她的強烈欲望,更因她沒有一絲拒絕,他便任兩人燒出一室旖旎。

    “是我想要的。”她臉蛋嫣紅,坦然道出對他的欲望。

    他聞言,開心不已。“我真高興你這麼誠實。”在她唇瓣又狠狠落下一吻。

    沒多久,兩具身軀情不自禁又一次緊緊糾纏住,讓才熄滅的欲火,再次迅速燃燒,久久不止。

    翌日,錢韋伶醒來,感覺全身都酸疼,緩緩抬起手看下表,已經快十點了,幸好今天是週六,她閉上眼,傭懶得不想起來。

    “Honey,想睡覺吃完早餐再繼續睡。”一道溫柔嗓音傳來,齊格非早在一旁等著她醒來。

    原本打算躺在她身旁,陪她一直睡下去,但怕佳人睡醒後肚子餓,他於是起來叫妥客房服務,之後便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等待睡得香甜的她自動蘇醒。

    一見床上的人兒醒來,抬手看了下表,又闔上眼要入睡,他於是出聲提醒。

    聽到聲音,錢韋伶側頭看向已穿戴整齊、俊美非凡的男人,想起昨晚的火熱纏綿,和那一堆煽情羞人的事,她不禁面頰發燙。

    記起他曾說過,他做愛不是像喝白開水那麼隨便,是像吃法國料理般謹慎細膩,此刻的她覺得他的比喻該修飾一下,那一道道端上桌的料理,優雅只是假像,嘗起來全是火熱辛辣。

    “怎麼?還不起來,要我在床上喂你吃早餐嗎?”齊格非坐到床沿,笑望盯著他看的麗顏。

    剛醒來的她,雙頰泛著嫣紅,看來格外可口誘人,令他很想再對她上下其手,恣意品嘗一番。

    “幸好今天放假,否則你要害我請病假了。”錢韋伶咕噥著睞他一眼。他的熱情害她全身骨頭都散了。

    “真要請假,我幫你請,你上司絕不會扣你的薪水。”他笑說,彎身向前,將她當病人般徒床上輕輕扶坐起來。

    “需要我抱你進浴室,幫你盥洗嗎?”他故意問。

    她又白他一眼。不想被他服務之後再度擦出一堆火花,她選擇自己下床,卻是直到這時才驚覺身上一絲不掛。

    她倏地羞赧不已,忙要捉起床單遮掩。

    “Honey,你全身上下我都吻過、看過了,連有幾顆痣和位置也都一清二楚,不用刻意遮掩。”他欣賞她的動人嬌軀。

    “無賴。”她紅著臉輕嗔,裹著被單匆匆轉往浴室。

    身後,傳來齊格非的朗笑。“多謝贊美,我以後會對你更無賴的。”

    盥洗後換上昨晚被脫下的衣物,錢韋伶這會兒跟齊格非坐在餐桌前,傭懶地吃早餐。

    他住的房間一定是VIP等級套房,高級原木地板裝潢,除舒適的大床,浴室有豪華按摩浴缸,寬敞客廳有沙發組、液晶電視及高級音響,還有吧台及餐桌,起居室外亦有觀景露天陽台,令她想起他在法國所住的房間,當然他的房間比這裡還要大上一倍有餘。

    “你要在這裡住三個禮拜?”她有點難以置信,這裡住一晚要不要一、兩萬?說不定不只呢!

    “你不喜歡的話隨時可以換房間,或者今晚改住總統套房?”齊格非掀開糖罐,為她的咖啡加一匙半砂糖。

    以他的能力就算在總統套房住三個禮拜也不成問題,是覺得沒必要才跟上回一樣只選擇VIP套房,不過若和她在一起,他想提供她更舒適奢華的環境。

    “幹麼?炫富啊!”錢韋伶白對面的他一眼。因察覺兩人背景條件的大差距,心裡有些介懷,語氣不自覺地流露出這樣的心情。

    齊格非納悶她話語裡的一絲不悅,似乎她對他也有一些誤解。

    “Honey,你認為我是炫富的男人?哪一點讓你有這種感覺?”他神情認真追問,若他言行舉止有讓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他一定要好好改進。

    他雖出身在豪門世家,卻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也沒有明顯的階級觀念,即使是家裡的傭人,也不會輕著對方,皆是和善相待,他更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只會享樂的大少爺。

    他雖懂得享受人生,但也對自己所負責的事業認真,不僅守成,更是持續不斷建業中。

    “沒有,算我說錯話。”錢韋伶咕噥道。她不是怪他有錢,也知道他許多優點,只是莫名對兩人的差距有種沮喪與不安。

    “怎麼又別扭了?”敏感察覺出她言不由衷,他有些擔心,起身走到她身旁,傾身由她身後環抱坐在餐椅上的她。

    “什麼話不能直說?昨晚明明很老實、很坦率的。”他臉龐貼著她,在她耳畔輕哄,察覺她心情有些不對勁。

    她因他的親近與溫柔耳語,又想起昨晚的種種,頓時粉頰赧熱,辯解道︰“我沒有不高興啦!”他幹麼一直追問她無心的一句話。

    “有,我很敏感的。”齊格非強調。

    之前只能透過電腦或電話跟她聯系,他也許無法敏銳察覺她的心情,可現在兩人面對面,又已有了親密關系,他能細心地察言觀色,消彌她任何的不愉快。

    “你……之前交往過的女友都是什麼身分?”原沒打算問這事,但被他一再追問心情,她終究問出口。

    “很多,有——”齊格非才要一一報告,倏地止住聲音。

    他藍眸微眯,揣想她問這事的真意。

    “Honey,我不想回答。”

    “為什麼?”他先前可是有問必答。

    “聽說東方女人比較會對戀人的過去戀情吃醋。”嗅到一絲不對勁,他不想自掘墳墓。

    先前在巴黎街上巧遇兩任前女友,已令當時的她醋勁大發、掉頭走人了,現在他更不能老實地數算過去戀情給她聽,以免惹禍上身。

    “我說過那些事都已過去,你若在意,我保證以後不跟她們有任何交集,就算路上巧遇,也會當作陌生人、視而不見。”他對她嚴謹地承諾,就怕她因那些事對他生悶氣。

    “我又不是那麼愛計較的女人。”她為自己辯解。先前吃醋是事實,但她既已相信現在的他,就不會再因他的前女友無端吃飛醋了。

    “我只是想知道她們的身分、背景。”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平凡的那一個。

    之前她從沒在意跟他身分有藩差的事,是因跟他相處時,他對她的呵寵照顧,讓她感覺不出他出身豪門。

    當她去了亞爾城堡,雖感覺到了另一世界,但因他家族的人全對她表達歡迎,讓她也沒有身分不合的疑慮,可回來台灣後,她愈來愈覺得在法國那些天是一場美夢,盡管跟他持續交往,她心裡漸漸產生一抹不安。

    跟他發生關系,兩人的契合與感動,令她覺得幸福飄然,可在醒來後,又意識到現實面,她不禁要懷疑她是否真有資格進入他家門。

    先前她沒仔細想過那麼遠的事,更認為跟他結婚的想法太飄渺,可現在,她有了渴望與奢求,不想只跟他談一場如夢的戀情,她希望兩人真的有未來,能走得長遠。

    錢韋伶終於將心中想法與不安向齊格非毫無保留地傾吐,不料他聽完,竟是哈哈大笑。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她不懂他的反應,眉頭輕攏。

    “我笑你『齊人自擾』,是這句成語嗎?”他不確定地問。只記得是跟他名字開頭發音有點像。

    “是杞人憂天或庸人自擾。”她糾正他說的成語,不過知道成語,已很了不起。

    “對,You'reright!”他點點頭附和。“你的煩惱毫無必要。”那比她對他前女友吃飛醋事件,更無關緊要。“還有,我笑是因為很開心,你已經想到跟我結婚的事了。”他頓時滿面春風。

    “你還是不懂我的顧慮。”她不免輕嘆口氣,覺得不該開啟這話題。

    “我懂。”他回得篤定。“我還是不想告訴你我曾交往女友的身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五嬸曾是在亞爾城堡工作的女傭。”

    “呃?”錢韋伶聞言愣了下。

    “她當初在城堡裡工作一年多,才初次和偶爾回宅邸的五叔踫面,五叔第一眼便驚覺她是他命中註定的伴侶,也很快展開追求將人給娶進門,她的身分非但沒有一個人有異議,還因她已熟悉亞爾家族的人事物,相處起來更為自在。

    “而且有了這次姻緣之後,祖父便言明以後來城堡工作的新女傭要讓家族未婚男性先看過一面,以免對的人就近在咫尺卻錯失良緣。”齊格非笑說。

    錢韋伶不禁太感意外。“你們……家族的人還真是怪。”一時找不到貼切形容詞,只能以怪異解釋。

    “所以啊!能一見鐘情最重要,其他外在條件都不是問題。”他要她放下一百二十顆心,千萬別在身分不合的點上糾結。

    “真的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她這才完全放心,綻出安心笑饜。

    她果然是庸人自擾啊!

    “我完全沒料到你會在意這種事。”齊格非轉而在她旁邊坐下。“真抱歉,害你苦惱那麼久。”他有些歉然,怪自己沒早一點察覺她的隱憂。

    “我也是在跟你分開後,在發覺對你的感情愈來愈深後,才有這個疑慮隱憂。”她輕聲解釋,並不是刻意要鑽牛角尖。

    “好了,你的問題全不是問題,就算是也都解決了,接下來該談談我的隱憂。”原想過幾天再提的,可既然談到這話題,也就一並說出了。

    “你的隱憂?”她抬眸看他,納悶地問。

    “我家族的人你幾乎都見過了,他們全都喜歡你、接受你,那我呢?你家裡的人會不會接受我?什麼時候該去拜訪你父母?”

    “欺?”錢韋伶因他的話,倏地瞪大眼。她忘了,真正要擔心煩惱的,是她家人對他的看法。慘了,她該怎麼跟爸媽開口,她愛上一個法國人,甚至有跟對方結婚的打算?

    因為周休二日,錢韋伶這兩日便留宿飯店跟齊格非朝夕相處。

    昨天,她因前一晚運動過度身體“違和”,懶得出門選擇待在房裡休息,三餐叫客房服務,跟齊格非窩在客廳沙發,看浪漫喜劇電影邊閑聊,度過輕松悠閑的一天,晚餐後便待在觀景陽台,欣賞臺北市夜景邊啜飲葡萄酒。

    當兩人喝完一瓶葡萄酒後,她便被他抱進臥室一起滾床單了。

翌日,她再度睡得晚,醒來吃完早午餐,兩人決定出門走走。

    齊格非與她十指相扣,搭電梯下樓,兩人步出電梯,才要穿過飯店大廳,忽地被喚住。

    “姑姑!”一聲熟悉的稚氣女音,令錢韋伶回過頭,看向樓梯那方。

    “真的是姑姑耶!把拔,馬麻。”五歲的錢芷涵回頭跟身後的爸爸媽媽笑說。

    帶著妻女來這飯店吃喜酒的錢博晟,意外在此遇見妹妹。

    他原一臉笑意高興巧遇,卻在乍見她身旁有一高跳的外國男人,兩人還親密地十指相扣,他倏地臉色丕變。

    錢韋伶尚無心理準備讓齊格非與家人相見,盡管他昨天已提及此事,她也只想先逃避,過陣子再做打算,不料現下會被大哥撞見。

    “你帶芷涵先上去。”錢博晟繃著臉,對身旁妻子交代一聲,讓她們先上二樓參加將開桌的喜宴,他則邁步上前。

    一見大哥跨步而來,錢韋伶不由得冒冷汗,忙要甩開被齊格非緊握的手。

    齊格非不解她為何想擺脫他的牽握,沒順她的意,他大掌更緊緊將她扣住。

    “大哥,好巧,你怎麼會帶大嫂跟芷涵來這裡,來喝喜酒嗎?”錢韋伶只好堆起笑意,試圖輕松談話,見大哥難得穿著正式,應該是來參加朋友的喜宴沒錯。

    “你最好解釋一下。”錢博晟很快來到他們面前,站定在兩步距離前,一雙黑眸不客氣地打量眼前高跳俊美的西方男人。

    “他是……齊格非,我公司代理的一家葡萄酒商的副營運長,先前來過台灣,上次去法國出差也受到他不少照顧。”錢韋伶解釋兩人是因公事認識的。

    “你好,我是齊格非,亞爾,很榮幸遇見大哥。”齊格非不介意對方打量自己的不友善眼神,伸出右手微笑問候,另一手則仍緊握著心愛的女人。

    “誰是你大哥?”錢博晟眉頭一攏,對他的示好絲毫不領情,只覺眼前這外國人太油嘴滑舌,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不可靠。

    “我跟韋伶正在交往,不久便會結婚,她的大哥自然是我的大哥。”齊格非逕自叫得很親切。

    沒料到他會說得這麼直接,令錢韋伶更感不安,連忙辯解。“我們……是在交往,但沒打算結婚。”用膝蓋想也知道,現在提結婚,一定會被硬生生拆散的。

    她之所以對外國人存有偏見,主要是受父母兄長影響,她家的人全對外國人很感冒,一大半原因是因小阿姨和堂姊失敗的婚姻,另一個理由則是大哥曾被一位法國朋友欺騙,投資失敗損失一大筆錢,從此“外國人”對他們而言,就是不可信任、避免接觸的人種,尤其是歐洲人。

    她否認有結婚的打算,不免令齊格非有些難過。昨天她不是才向他坦錄有考慮到結婚了嗎?

    “Honey,你昨天說——”話未完,被她給截斷。

    “我們只是試著交往,不合就分開,沒結婚打算。”她強調,將緊握她手的大掌給扳開。

    她的舉動,和生硬強調的話,教齊格非心裡刺痛了下,非常不好受。

    “不合就分開嗎?那現在就分開,我當作沒看見,不向爸媽告密。”錢博晟說得嚴凜,妹妹會跟這男人出入飯店,可見關系親密,他為這發現擔心且生氣。

    父母跟他不會對已成年的她管束太多,感情的事更無意干涉,但唯獨其對像是外國人他們無法認同,不能眼睜睜見她被傷害。

    “我們不會分開。”盡管心裡受傷,齊格非仍捉回錢韋伶的手,再度緊握。“請允許我去拜見你父母。”不論有什麼理由,他都要為她去面對,絕不讓任何人破壞好不容易覓到的真愛。

    “好啊!韋伶你現在就帶他回桃園見爸媽,我吃完喜酒就回去,還會聯絡住附近的大伯父跟小阿姨一起過去。”錢博晟繃著臉,隱忍怒意說道。

    若不是答應來吃朋友的喜酒,他恨不得現在就把妹妹給強行帶回家,讓一家子的人好好開導被愛情沖昏頭的她。

    “那是不是該準備伴手禮?韋伶你爸媽喜歡什麼?大伯父跟小阿姨呢?還有大哥大嫂跟佷女的見面禮。”齊格非無視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笑容滿面地問一旁女友,期待和她家人見面。

    “我最近沒要回家,大哥你趕快去喝喜酒。”錢韋伶面無表情地催促,心情頓時沮喪到極點,再度想扳開握住她的手。

    她從沒見過大哥對她這般生氣,盡管他隱忍憤怒沒直接對她大小聲,但那神情已令她害怕不安,曾有的樂觀想法輕易便瓦解,她的家人肯定會非常排斥齊格非。

    她不想帶他回家,不希望所愛的他被她家人、親戚批判,她輕易得到他家族人的認同與歡迎,更不願見他被惡言相向。

    她無法忍受那情景,光想像就覺得難過不已,對他更是歉疚。

    “韋伶,這週末我去見你爸媽好嗎?”齊格非又一次問著相同問題。

    “不好。”錢韋伶仍回應相同答案,低頭繼續吃晚餐。

    齊格非見狀︰心裡有些不舒坦,認為事情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

    上周日巧遇她大哥,她當時對他的態度言行突然變得異常,之後見她心情不佳,他也就不計較,不多久兩人便又恢復自在的 處。

    這一個禮拜,她白天上班,他也會到她公司出沒,跟她上司聊聊天,或借用會客室使用自己的筆電,處理一些公事及個人持續進行的某件大事。

    因這次來台灣不是為工作,不好假藉名義要求她像上回一樣下午就陪他四處吃喝,盡管她上司依舊當他是貴客般禮遇,他也不便打擾她工作。在她上班時間,他便獨自再去試吃曾吃過的幾種小吃,確認記憶中的味道,要跟他所選的葡萄酒做結各口。

    有時中午時間他會返回公司找她一起吃飯,而下班後便接她一起離開,兩人去吃飯、看電影或逛夜市,之後再帶她回他下榻飯店。

    錢韋伶因每天能見到他、跟他吃飯約會,被他呵寵溺愛令她覺得甜蜜幸福,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感受到壓力,因為她接到一通又一通的電話轟炸。

    剛開始是她爸媽接連打電話給她,語氣不悅地對她提出警告,要她盡快跟齊格非分手,甚至希望她辭去工作。

    接著,每天晚上便是親戚長輩們輪流一一致電關懷,對她苦口婆心勸說,要她張大眼別被壞男人所騙。

    聽到他被連面都沒見過的一堆親人所批判,她非常氣怒,更想為他辯駁,然而她接聽電話時,他多半就在身邊,她一反駁他就會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想他不好受,她只能靜默聆聽,壓抑不滿情緒,悶聲的簡短回應。

    齊格非早察覺她接聽電話時的異常,每當她講完手機,他總追問狀況,她卻只交代是久未聯絡的親戚打來關心她的工作生活而已。

    他當然不相信事情如此單純,可她不願詳談,他也問不出什麼,更因她對他刻意隱瞞,心裡介懷。

    “韋伶,你不讓我跟你爸媽見面,怎麼知道他們會不會接受我?”盡管她不肯明說,他也能猜出主要問題,認為這事必須好好談談。

    “他們對外國人有偏見。”錢韋伶苦澀回答。她一開始也是如此,而且不僅她家人存有偏見,連所有親戚長輩全都很有意見,直接就論斷他的是非,認定她是太單純才會被外國人那套甜言蜜語的浪漫假像所欺騙。

    但她根本就不是愛作夢的單純小女生,一點也不吃浪漫那一套,剛開始還對此特別反感,也認為他很虛假,她是在跟齊格非真正相處理解後,才對他動了心,絕非被他欺瞞哄騙。

    她清楚自己的感情,也完全相信他待她是真情,然而其他人壓根不想瞭解,不僅不會認同,更一心認為她是陷入錯誤的戀情泥淖中。

    不久前接到二舅媽的來電,她跟其他人一樣先是苦口婆心勸戒,要她趕快從錯誤中脫身,之後便轉述她父母的話,若她真的執迷不悟,甚至真想跟齊格非結婚,屆時他們不惜跟她斷絕關系,不認她這個女兒了。

    雖是由二舅媽轉,但她聽了難過又心痛,父母竟會反應如此激烈。

    她怎麼也沒想過只是跟個外國人談戀愛,事情竟會變得如此復雜,她宛如犯下十惡不赦的大錯般被眾人指責,規勸回頭。

    那些她連日來聽到的話,又怎能向他坦然說出口。

    在她接受他的感情,跟他陷入熱戀時,她根本沒想過家人親戚可能反彈激烈,她只擔心也許配不上他,不夠格嫁進豪門。

    結果,她憂心的地方錯誤,真正的問題與隔閡卻是在她家族這一邊。

    各方面條件優異,出身豪門世家的他,認定平凡的她是他一生的伴侶,對她愛得毫無保留,很快便把她介紹給全家族的人,讓她得到大家的喜愛歡迎,能無負擔地和他在一起,然而她的家人卻嫌棄他,把未見過面的他批得一文不值。

    這雙方親人對待他們個人的大落差,教她心裡憂傷煩悶得不知所措。

    “就因有偏見才更要認識相處。”齊格非堅持要早一刻見到她的家人及親戚。“明天我就陪你回桃園,先跟你爸媽見個面好嗎?”他再度徵求她同意。

    “不好,不好。”錢韋伶用力搖頭,拒絕到底。他若硬要去她家,說不定她爸媽會拿掃帚將他給打出門。

    父母從不反對她交男友,過去她也曾帶男友回家見父母,父母對他們都相當客氣地招待,但現在他們擺明不想見齊格非,她可猜想他硬要上門,會遭過多麼不堪的對待,她不想傷害他。

    “後天?要不下週六或日?”齊格非再問。

    錢韋伶仍是直搖頭。

    “下下週六?”那天是聖誕節,也是他這次來台灣的最後一天。

    “我不想你去見他們,至少不是現在。”她態度強硬地反對他急著要見她父母的提議。

    她知道,為了排出這次長假,他先前數個月拚命在工作,她只希望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的他們,能甜甜蜜蜜地相處,單純的談戀愛就好,別被其他的人事物破壞氣氛,更不希望他因此留下不好的回憶離開。

    “那是什麼時候?”待這次長假結束,下次他要再挪出時間來台灣,最快也得再經過兩三個月。

    可這事沒早點處理妥當,他無法心安,更不願見她繼續憂慮心煩。

    “不知道。我之後會找時間慢慢跟我爸媽溝通。”她知道逃避只能一時,她寧願往後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家人,努力去說服他們,也不要他受委屈。

    “我不喜歡這樣。”齊格非俊眉一攏,不禁有些氣悶。

    他不喜歡她逃避的態度,更不高興她不願與他一同面對問題,既然將來要結婚,她的家人親戚也將成為他的,他更有責任與義務去贏得大家的認同。

    錢韋伶抬眸,看見他臉色微慍,心口刺痛了下。

    齊格非從不曾對她發怒,此刻他眼神流露出的一抹慍色,比起那I大哥鐵青著臉隱忍怒意的樣子,教她更難以承受。

    她抿抿唇瓣︰心口一揪,霎時眼眶盈滿淚霧。

    “我也不喜歡啊……可是,我更不喜歡看見你被罵、被批評,他們……他們根本不認識你,卻能把你說得那麼壞……”她突地聲淚俱下,搗著臉哭了起來。

    這些天她忍受太多不平了,她處境兩難,想維護他為他說好話,可那些用言語偏見傷害他的人,偏偏又都是她的家人親戚,加上他就在身邊,她不便當他的面大聲跟親人爭論。

    盡管她極盡所能表現快樂的跟他約會相處,可心裡逐漸累積的壓力,早令她難以承受,這會兒一古腦兒全用淚水宣洩出來。

    沒料到她會突然哭泣,令齊格非嚇一大跳,忙起身走到她身旁,輕聲勸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5-6-11 09:55: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Honey,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氣,別哭好嗎?”他拍著她的背,急拿桌上面紙為她拭淚。

    “你家族的人那麼歡迎我,我、我不想看見你被我家族的人惡言排擠……”她說得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顧慮,可我更不願你獨自去面對,你該相信我、依賴我,我不是嬌生慣養的男人,不可能沒能力應付任何難關,就算你的家人親戚全是豺狼虎豹,我也不怕。”他表達出他的堅決,要處理這件阻礙兩人交往的棘手問題。

    “他們……只是有偏見才口不擇言,不是真的壞人……”她抽噎著,不禁為自家人澄清,他們就算再不歡迎他,也不可能拿刀砍人。

    “我相信。從你身上我可以看見你親人的影子,他們不會永遠排拒我,他們只是還不認識我而已。

    “韋伶,讓我去見你爸媽,我會用我的方式去說服他們,我知道若直接登門拜訪可能發生言語沖突,我會用智慧去選擇最適當的方式跟他們見面,相信我好嗎?”齊格非溫言勸說,心裡已有了計劃。

    她抬眸,淚眼汪汪地看著他,無法輕易點頭。

    “別人的言語再尖銳再不堪也傷不了我,只有你的話會影響我的情緒。那日你跟你大哥說我們只是試著交往,不合就分開,沒結婚打算,我聽了其實很難過、很受傷。”他坦承心裡仍介意她當時否認兩人關系的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當時只是害怕,才想以兩人只是一場遊戲為由,讓大哥不要將他們交往的事告訴父母,繼而受到干涉攔阻。

    “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不過當下還是感覺受傷。之前你對感情扭捏,有些口是心非的言行,我可以一笑置之,甚至覺得你別扭得很可愛,但這次情況不同,我們的關系也已不同,你在別人面前否認對我的感情,我沒辦法裝無謂,尤其那人還是你重要的親人。”齊格非神情嚴肅道。

    不管她是口是心非想否認兩人的關系,或有意將他藏起來,不讓她家人跟他接觸,他都不能接受這種狀況。

    “對不起……”錢韋伶只能再次面露歉意。

    “我不要你道歉,只要你放心把讓你心煩的事交給我,相信我自有能力去應對就好。”他一雙藍眸定定地凝望她,要她全然信賴他。

    她抿唇,輕輕頷首。

    聖誕節這天早上,在桃園新屋鄉一處純樸社區,一條街巷從巷口到巷尾擺了五、六十張紅色圓桌,儼煞是要舉辦一場流水席婚宴。

    “誰家要嫁娶啊?怎麼都沒聽說?”幾個婆婆媽媽在倒完垃圾後,開始交頭接耳談論著,這社區的住戶多是相處二、三十年的老鄰居了,誰家有什麼婚喪喜慶,很快便會知曉。

    “不知道啊!不過我剛才從那邊走來,發現主桌就擺在老錢他家外面,該不會是他那在臺北工作的女兒要嫁人了?”黃太太訝異地推敲道。

    在流水席中主桌的桌子比其他桌大些,且桌巾和椅套也不同,一眼便能認出來。

    “真的嗎?我昨天還遇到錢太太,怎麼都沒聽她提起?”李太太好奇不已。

    這時一位太太匆匆走來,邊揮著手上傳單。“你們有沒有收到傳單?這不是婚宴,是什麼葡萄酒試喝酒席!”林太太忙將傳單給幾個在揣測誰家嫁女兒的鄰居太太看。

    “葡萄酒試喝?”看著夾在今天早報的傳單內容,一干婆婆媽媽無不疑惑。

    “這不是外國人喝的酒嗎?怎麼會在我們這種鄉下地方辦試飲?”按理說,該在臺北那種大城市舉辦才合理呀!

    “這上面寫得很奇怪,說要把葡萄酒跟中華料理和台灣小吃做結合,怎麼結合啊?”

    “管他怎麼結合,你們看酒席是免費的!中午開桌,說歡迎社區的人全來試吃,不但有免費的酒可喝,還能吃到飽,甚至有聖誕禮物可以拿!”一看到免費,太太們各個興致濃厚。

    盡管對洋人的葡萄酒沒什麼興趣,但對免費吃流水席兼拿禮物,倒是不願錯過。

    於是,街頭巷尾,爭相走告,樓上約樓下,阿母找阿爸,阿公找阿嬤,全家大小紛紛出來湊熱鬧,等著中午開桌的葡萄酒配中華料理大餐。

    錢韋伶醒來,已過十點,昨晚是聖誕夜,齊格非帶她去吃了頓浪漫燭光晚餐,之後兩人回他下榻飯店纏綿一夜。

    想到他再過一天便要離開,這是兩人共度的最後一夜,她格外依依不捨,對他非常熱情回應。

    貪歡一夜的結果,就是全身酸疼,睡到差點起不來。

    她坐趄身,不見男人在身旁,之前只要是週末休假日,他都會任她睡到自然醒,卻是坐在一旁,等著她醒來。

    她跨T床,環顧四周,仍不見他身影,有些疑惑,決定先進浴室盥洗。

    昨晚,他告訴她,已經做好準備,今天將跟她父母踫面,錢韋伶不禁又擔心起來,害怕他被冷言數落或直接就吃閉門羹。

    當她盥洗完走出浴室,才換妥衣服,就聽到開門聲。

    “Honey,你醒了,那正好,趕快吃完早餐就可以出門了。”齊格非走近她,原想著若她未醒,他也只好將她給吵醒了。

    “你去哪裡?”奇怪他剛才不見人影。

    “打幾通電話,怕吵到你,去樓下咖啡廳做聯絡工作。你家那邊靠海風大,還是多帶件外套。”見她身上只穿件長袖毛衣,他逕自走到衣櫃挑了件毛料外套,還拿了條圍巾。因這陣子她常在他這裡過夜,衣櫃裡也放了好幾套她的衣物。

    雖然今天沒有寒流來襲,但據氣象報導她老家那邊氣溫比這裡低幾度,他體貼地為她多帶衣物。

    “一定……要今天去嗎?”錢韋伶心生忐忑,直想勸他打消行動,而他又怎麼知道她家靠海風大?

    “Honey,我說過你要相信你未來老公,我全部打點妥了,屆時還會親自下海,來個賓主盡歡。”他自信笑說。

    一聽他用到“未來老公”這字眼,錢韋伶頓時心一突,不禁幻想兩人結婚的美好情景。只是一想到現實,想到要說服父母的漫長挑戰,她再度感覺沉重。

    “呃?你剛才說什麼下海?”忽想到他剛才所言的另一特殊字眼,不禁提出疑問。“天氣這麼冷,你該不會要表演跳海,以示決心吧?”她緊張了下,就算他會游泳,也不許他做這種蠢事,而且這種苦肉計也未必有效果。

    齊格非怔了下,驀地揚唇輕笑。

    “我倒沒想過這種方式。”如果苦肉計有效,他也不排斥嘗試。

    “你不要害我擔心,否則我不帶你去桃園了。”她眉頭一攏,非常不認同。

    “沒有苦肉計。”他微笑澄清,要她放心。“我只是善用所長,辦場輕松的葡萄酒品酒會而已。”

    “蛤?”錢韋伶瞠眸愣住。

    葡萄酒……品酒會?!

    在那個純樸的漁港鄉村,對沒幾戶喝過葡萄酒、多數以捕魚種田維生的村民,辦葡萄酒品酒會?!

    她感覺這比跳海還更愚蠢,心裡的忐忑不安更加擴大了……

    錢韋伶搭著齊格非的座車一路惶惶不安地回到桃園的家,車子在巷口時已無法進入,整條巷道擺滿酒席,街坊鄰居攜家帶眷全都出動,好不熱鬧。

    “誰結婚啊?”看這排場,該是議員等級的人娶媳婦或嫁女兒吧?

    “這是我特地為你辦的宴席,也是我們重要的宴席。”齊格非領她下車,走進人聲鼎沸的巷道。

    “為我辦的?我們的宴席?”錢韋伶一臉困惑,忽地看見一旁走動的服務生,驀地瞪大眼。

    那服務生身材高跳,穿著白襯衫搭黑條紋背心,領口系黑色領結,下身為黑色西褲及黑皮鞋,儼然像五星級飯店的服務人員。

    她訝異的不僅是因為在流水席看見打扮正式的服務生,而是對方的面貌,根本就是外國人!

    放眼望去,服務生全是身材高跳、五官深邃的外國人,且個個年輕俊帥,就像歐洲伸展臺上的“麻豆”!

    “他們是我從法國精挑細選、空運來台的幫手,全都會說中文。”齊格非笑說。“是來幫忙做葡萄酒解說的,而我也會下海做服務。”補充道。

    錢韋伶太過驚訝,瞠目結舌,這時聽到隔壁桌傳來溫潤的嗓音,以字正腔圓的中文、用著專業口吻介紹道︰“各位女士、先生們,這支白葡萄酒為葡萄品種lOOu/o瓊瑤漿(Gewurztraminer),酒色呈些許的檸檬黃,帶有荔枝、玫瑰、蜜桃的濃鬱香氣,口感圓潤,輕微苦味夾雜一點礦物味,甜酸度弱,酒精不強烈,餘味有微甜戚,非常適合搭配亞洲料理,尤其可與這道四川菜及湖南菜相結合。”服務生詳細介紹完,邊開始為在座的人一一倒酒。

    “這個好喝欺!”一位太太對俊帥的阿都仔服務生笑說。“我還以為葡萄酒都又苦又澀,沒想到還可以配中國菜。”

    服務生特別對在座的婆婆媽媽們回以微笑,稍後從送酒餐車取另一瓶酒,接著介紹道︰“這支白葡萄酒為葡萄品種lOOu/o雷司令(Riesling),酒色是淡鵝黃色,香氣優雅迷人,口感在不甜與微甜間遊走,非常適合桌上這道海鮮與廣東菜。”

    盡管面對這一長串專業解說,大家有聽沒有懂,但實際品嘗起來,跟推薦的料理搭配合宜,好酒好料完全是雙重享受,尤其對婆婆媽媽而言,有帥哥服務,更是一大養眼享受。

    原本這鄉下地方少見阿都仔,居民面對他們都生疏得緊,不料今天在場的每個阿都仔全都能說一口標準中文,態度彬彬有禮,紳士得不得了,令許多人輕易對外國人改觀,就連在場的男性也因喝了好酒,心情愉快,而不能喝酒的孩子們,則改喝汽水、果汁,也是吃喝的很高興。

    “Honey,你先去你家外面那桌入座,我隨後就會過去。”見身旁的她一臉驚愕地怔在原地,齊格非開口說道。“待會見到我先別急著相認。”補充笑說。

    接著他便往一旁搭棚的臨時廚房走去,準備跟幾位廚師交代一些事。

    滿腹疑問的錢韋伶只能先走往家門口,驚見門外那張圓桌圍坐著她熟識的親人,除父母外,大伯父大伯母、三叔叔三嬸嬸、小阿姨和二舅媽,住附近的親戚全都團聚在一起,簡直像過年吃團圓飯的情景,只差在外地念書工作的孩子沒回來而已。

    “韋伶,你回來了!”一看到女兒,錢父高興叫喚。原本打算在女兒回家時對她好好數落一番,但現下一夥人吃喝得熱鬧,他心情愉快,也就忘了訓女兒了。

    “快來這裡坐,給你留了位置。”錢母也對她招招手,一時忘了要訓誡女兒盡快斬斷不當戀情的事。

    “這是……怎麼一回事?”錢韋伶困惑不已。他們不知道這場另類品酒會是被他們唾棄的齊格非所辦的?

    “早上夾報裡的傳單,說舉辦什麼葡萄酒品酒會,辦在我們這種地方真的很奇怪,不過左鄰右舍都好奇來參加,免費吃喝也沒什麼不好。”錢母笑說著。這村裡的居民大多勤儉持家,有免費的當然就歡喜參與了。

    “我以為葡萄酒是外國人喝的酒,沒想到能配我們的菜,這比配啤酒還爽口。”錢父笑道.盡管女兒在葡萄酒代理商公司上班,他過去可從沒想過要試喝這種洋人的酒。

    若不是有免費酒席,大家全好奇來湊熱鬧,他也不會有機會喝到這麼多種葡萄酒,還一點都不排斥。

    錢韋伶聞言,不知該說什麼,心下卻對齊格非如此大費周章的作為又驚又佩的。

    他竟會想到這種方式,不僅讓她的親人,甚至連附近居民都來嘗試對他們而言生疏的葡萄酒,藉此做親切的接觸。

    “不過真的很奇怪,又沒選舉,誰會花這麼多錢在這裡辦流水席?”大伯父再度納悶。“韋伶你不是在葡萄酒代理商公司上班,你們酒商會辦這種試喝酒席嗎?臺北是不是常見啊?”

錢韋伶愣了下,不知該不該說實話,若現在說出幕後主使者,他們會不會全一哄而散?

    想了想,還是維持目前的和樂氛圍好,她委婉說道︰“臺北是偶爾有酒商會辦品酒會,不過都在飯店舉行。”她動起筷子跟著吃菜喝酒,試著自然地跟大家一起享用免費好料。

    “聽說還會送聖誕禮物耶!你沒看後面堆得像座山的禮盒,是哪家酒商來宣傳,這麼大手筆。”小阿姨說著,邊指指她身後不遠的禮盒堆。

    這種白吃午餐外加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還真是怪事一樁。

    錢韋伶這才發覺在酒席後方一路堆疊過去、為數可觀的禮盒。

    看來齊格非這次真的是在“炫富”,若說禮盒內有紅包,也許也不需太驚奇。

    他這收買人心的行為雖嫌誇張,但她並不覺反感,只覺他用心良苦︰心裡感動莫名。

    希望他現身時,不會再被眾人惡言批鬥了。

    才這麼想,一名身材高跳的服務生,手裡捧著酒瓶走近這桌,跟這桌服務生低語幾句,兩人便換手服務。

    錢韋伶一見服務生,霎時心口怦怦跳,是齊格非,想到他方才交代先別急著認他,害她有些不知所措。

    齊格非一開始便將制服穿在身上了,因他套著外套,她完全沒察覺,而他只是對在座的她微微一笑,接著開始介紹手中的酒。

    “女士、先生們,接下來讓各位試飲的是這支紅葡萄酒,酒液呈深紅寶石色,帶有馥鬱的黑莓果香,口感香醇、柔順且豐富,非常適合搭配東坡肉。”他在倒酒時,特別對錢父溫和笑說。

    錢父愣了下,感覺這句話像對他說的。這個新換手的阿都仔怎麼可能知道他特別愛吃東坡肉?他只當是巧合,卻覺這位新服務生,比前一個還親切。

    不久,緊接著介紹下一道料理及酒品。

    “這支紅葡萄酒,酒液呈淡紫羅蘭色,有著淡淡的櫻桃和香草氣味,非常適合搭配這道醬爆蟹。”齊格非這次特別對在座的錢母微笑強調。

    錢母一愣,奇怪他巧合地說中她的喜好,一看這道醬爆蟹上桌,她可是口水直淌。

    不僅兩老連連驚詫,錢韋伶更為訝異,她從沒對他提過父母喜歡的料理,他是怎麼調查的?

    不僅如此,最後還有壓軸戲——台灣小吃&葡萄酒的“結婚”進行曲!

    帶有水蜜桃與柑橘香氣的雷司令白葡萄酒,具強烈水果甜味和香草芳香,清爽高雅的口感,竟能與蚵仔煎完美結合!

    以格那希(Grenache)、慕維得爾(Mourvedre)和希哈(Syrah)等三種葡萄品種釀制的一款紅葡萄酒,具檀香、甜美果味及香料味,餘味帶澀度,口感紮實,配搭辣豬血糕跟麻辣鴨血,竟能產生琴瑟合鳴的契合。

    兩款不同的黑皮諾紅葡萄酒,分別跟大腸包小腸和七裡香各自“牽手”得宜;由金粉黛(Zinfandel)葡萄品種釀制的一款紅葡萄酒,跟肉圓成了絕配,甚至連臭豆腐都能找到合適對象!

    這場神奇的結婚饗宴,莫不令在座的人嘖嘖稱奇,頻頻贊嘆。

    錢韋伶記得當初要帶齊格非去試吃小吃,尋找跟氣泡葡萄酒搭配的台灣小吃時,她只當是笑話一場,就連總經理跟經理也不認為可行,而在她帶他四處吃喝後,並沒聽他提起哪道小吃能跟哪款葡萄酒配搭的,沒想到他真的找來了一—

    他所準備的這場特殊酒宴,絕非一兩個星期就能籌備完成,她想在他上次回到法國後,肯定以他敏銳的味覺及嗅覺記憶,開始在尋找葡萄酒跟台灣小吃“結婚”的可能性。

    雖然這裡面所品嘗的所有酒款,並非全來自法國的亞爾酒莊,有一半是選自歐美其他國家的葡萄酒,但她記得她在亞爾酒莊品過的酒,有許多支出現在這次的宴席上。

    他所做的困難工程,是為將來促銷葡萄酒的商業利益考慮,或單單為了她?

    想起剛到這裡時,他對她說過,這是特地為她辦的宴席和兩人重要的宴席,錢韋伶倏地心口撼動,眼眶泛熱,感動得想哭。

    這場用心準備的完美宴席,是否能讓她父母及親戚們對他改觀?

    “今天的試飲會已接近尾聲,非常感謝各位參與,待會離開前,記得拿取聖誕禮物,祝各位聖誕快樂。”齊格非姿態溫雅地客氣道。

    他到現在都尚未表明自己的身分,錢韋伶不免有些擔心,萬一父母根本不知道他是誰,那他的苦心計劃豈不白費?

    “好好好,年輕人,謝謝你的服務,跟你們老闆好好說聲謝謝,這頓飯吃喝得太盡興了。”微醺的錢父非常滿足地呵呵笑。

    從沒想過自己會對阿都仔表達謝意,宴席後半場做服務解說的這個男人比先前的服務生年長些感覺也很沉穩,跟他所認為的外國人完全不一樣。這時錢父突然想起女兒交往的外國人,不知道是怎樣的人,心下萌生一絲想看對方一眼的念頭,當然他還是不同意女兒跟外國人交往。

    “齊格非,亞爾?!”忽地,有人驚詫地喊他。

    齊格非疑惑地轉身,錢韋伶頓時神情緊張,只因唯一見過他的大哥,竟然在此刻出現了。

    錢博晟在週末帶妻女回家看父母,意外見到整條街巷人聲鼎沸、熱鬧滾滾,一問之下,聽到正舉辦免費葡萄酒與中華料理配搭的試飲會,令他一整個困惑到極點。

    而他到達時酒席已近尾聲,許多人仍坐在圓桌邊,意猶未盡地交談贊嘆著,無論男女老少,全都吃喝得很高興。

    他於是匆匆走往家門前探看,不料撞見服務生打扮的齊格非。

    “韋伶,你還真的把他帶回家了!”錢博晟訝異妹妹的大膽,再見一桌親人們對齊格非非但沒擺臭臉,還欣然地接受他的服務,這場面實在太詭譎了。“爸,媽,難道你們都同意韋伶跟這個男人交往?”

    “什……什麼?”錢父倏地一詫,霎時全然清醒。“他是——韋伶談戀愛想結婚的對象?!”驚愕地站趄身。

    錢母跟一干親戚也個個瞪大眼,盯著齊格非,一時啞口無言。

    白吃了一頓午餐,接受他親切的專業服務後,這時若憤憤掀桌起身走人,或開口責罵他的不是,好像都說不過去。

    被蒙在鼓裡的錢父錢母雖覺微惱,但在這種情況下,還真的不知怎麼對眼前這個主辦宴席的外國人發火,畢竟不僅他們錢家,這街頭巷尾,來吃喝的全是幾十年的老鄰居,若責怪他辦這場流水席,不僅讓才出言誇贊的他們自打嘴巴,也會讓許許多多住戶感到尷尬。

    齊格非這策略實在太高了,錢韋伶在捏把冷汗之餘,又慶幸沒有發生口角沖突的難堪場面。

    “伯父伯母跟在座的各位,實在很抱歉。我無論如何都必須跟你們見面,又怕不得其門而入,只能改采這種方式。”被識出身分,齊格非卻不慌不忙,他原就打算在眾人離席前說出真相,只是早一步被她大哥給認出而已。

    他從容且有禮地繼續解釋,“我知道你們對我存有偏見,我也沒想過在短時間內就能被接受與認同,只是我必須當面向你們強調,我對韋伶的感情再認真不過,也早認定她是一生牽手的對象,無論花多少時間,我都會努力去得到她所重視的家人與親人的認同,一直等到伯父伯母願意為我們的婚姻祝福。”他道出堅持見她父母的第一項重要原因。

    “我辦這場品酒宴席,除為了能跟你們直接見面外,還有另一重要原由,是希望讓沒接觸過葡萄酒的各位,對也許排斥的葡萄酒,能有一番新的認識與瞭解,對人也一樣。

    “葡萄酒其實是具有生命的,能隨著時間熟成轉換滋味,即使裝瓶後仍會繼續成長、改變,它的多元化與包容力,不單為搭配西方料理,更能與每個國家、不同的料理做完美結婚,只要能找到對的那一款葡萄酒。”他望向錢韋伶,目光深情款款地說著。

    錢韋伶因他甜蜜又動人的話,霎時面頰赧熱︰心口怦跳。

    齊格非接著再道︰“其實在我初次來台灣,在韋伶帶我去吃過各種小吃後,便已有了這種想法,為此我花時間去尋找能跟中華料理和台灣小吃遠配的葡萄酒,今天的結果,我想是成功的,也非常欣慰。”他神情溫和地給予在座的人一抹笑意。

    “我出身於葡萄酒世家,非常清楚葡萄酒的特性,尤其對自家酒莊所產的酒更是知悉甚詳,對葡萄酒如此,對人亦是如此,我清楚韋伶是我一輩子追尋的對象,是那個唯一可以完美結婚的對象。”當著眾人的面,他信誓旦旦地告自。

    錢韋伶聞言,不禁感動得眼眶泛熱。

    他真摯懇切地表達內心想法,強調想娶她的決心,甚至提及兩人將來的生活,他表示會在台灣買房子,一年固定安排一段長假,帶著她回來度假陪伴父母親人。

    他的計劃很周詳,那些事她都還沒聽他提過,而在座的人也全都靜靜地聆聽,沒有人不悅地起身走人。

    也唯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能一古腦兒說出全部想法,倘若他選擇直接登門拜訪,說不定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被父母給趕出門了。

    “這個……才認識多久,要結婚還是太早了點……”聽完他一席肺腑之言,錢父這才開口,有些為難說道。

    且不論他的身家背景有多雄厚,單看齊格非這個人,光他今天所做的事,還有眼神誠懇所說的一番話,讓原本對他存有嚴重偏見的錢父,瞬間改觀不少。

    “至少,也再多交往幾個月,再來談婚嫁。”原本反對到底的錢母,也跟著丈夫一樣軟化態度。

    “如果可以請你父母來台灣一趟,長輩彼此見個面也好。”大伯父也幫腔道。知道他父母會說中文,就不怕跟外國人見面了。

    緊接著,在座的親戚長輩們你一言我一語,全都一面倒了,讓反對的錢博晟,也只能啞口靜默。

    錢韋伶太意外這個天大轉變,她以為得發起幾年的家庭革命,甚至做出最壞打算——若父母真的用斷絕親子關系來逼她跟齊格非分手,她也只能心痛地對不起父母,選擇所愛的男人。

    齊格非也無比訝異這個轉變,雖說他有自信將來定能得到錢家人的首肯,將女兒嫁給他,但萬萬沒料想,這場酒席可以得到這麼美好的結果。

    盡管,未來岳父岳母還沒同意他們結婚的日期,但那日子不會太久遠。

    宴席散場後,他牽著心愛的她的手,一起走往海邊散步。

    今天,他為台灣小吃與葡萄酒辦了一場快樂的結婚,相信不久之後,他跟她將會有一場更熱鬧隆重的結婚宴席。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4 22:1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