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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由于國際部的經理，妮塔·張小姐在下午休假回家，而外交部宴請的那些貴客都是來自日本，因此宋淩本著職責參與了晚上的晚宴，之後又因爲外交部舊識的人情壓力，宋淩只好陪同這些主人、客人前往卡拉OK店“續攤”。
日本人在工作上拘謹認真的程度是有目共睹的，但在狂歡作樂時也絲毫不馬虎。
陪衆人狂歡至深夜時分，宋淩才帶著濃厚的酒意和醉意回到關家。
宋淩搖搖晃晃地走進房間，她並沒有開燈，就著月色，脫去身上的連身套裝，只剩下貼身的衣物；她卸下頭上的發譬，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披散而下。月光投射進來，照在她如凝脂般的細嫩肌膚上。
正准備走進浴室，突然燈光大亮，宋淩一驚，眨著雙眼環顧四周，然後她看到關昊半倚在她的床上，他身著黑色的絲絨睡袍，陰森的臉蓄滿了陰冷的氣息。
宋淩驚呼，隨即抓來一旁的睡袍遮掩自己的裸露，本因酒醉微醺的頭腦立刻清醒。
“你、你怎麽在這裏？!”
關昊沒有回答，依舊用冷得讓人心顫的目光審視著她。
宋淩環視著四周，確定自己沒有因醉酒而走錯房間之後，她理直氣壯地下了逐客令。
“請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關昊走下床，狂放的姿態宛如一頭正盯住目標的獵豹。
“我不能在這嗎？”他攫住了宋淩欲躲避的身子，將她攬在懷中。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來嗎？”
宋淩看著他懾人的黑眸，全然忘了反抗。
“爲什麽這麽晚回來？”他掬起她的發，將柔順的發絲纏繞在自己的指尖上，語氣雖溫和卻有著駭人的力量。
“來了一些日本貴賓，陪同他們去唱歌……”她不知所雲地回答著，這樣森冷的關昊不是她所熟悉的，她覺得手足無措更感到恐懼。
“我不愛你去交際應酬的。”他撫著她的唇，貼近的氣息吹拂著她冰冷的臉龐，“你是我的妻子，陪人喝酒唱歌不是你的工作，這些事自然會有其他人去做。”
關昊的話倒提醒了她一些事實。她推開他的懷抱，陰冷的目光和他不相上下。
她想起妮塔·張今天早上耀武揚威的話語。
“關先生，你貴人多忘事，我想你大概忘了張經理因爲陪你一起去日本‘出差’，今天下午請假在家休息。”
她拉緊身上睡袍的帶子，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還有，”宋淩深吸口氣，握緊的拳頭力量之大，讓指甲都深陷在手心裏，“我同意參與你的計劃和你結婚，你要花天酒地我都管不著，但請約束好你的情人，別讓她來找我耀武揚威，這是我惟一的要求。至于我的事你同樣也管不著，誠如你自己所說過的，我們的婚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宋淩說出了致命性的話語，完完全全激起關昊壓抑了一整晚的怒氣!
“你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僅止冰冷地陳述這一個事實，不打算對宋淩的指控提出辯駁。
宋淩轉身背對他，閉上了疲累的雙眼。“那也只是換了個職稱而已。”
“不。”他走近，一把將宋淩攬進懷中，宋淩拼命掙紮，但關昊輕易壓制住她。
“我們的婚姻絕對不止如此。”他低沈的嗓音、深邃的眼眸，讓她渾身竄過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她震驚地看著他，某種駭人的恐懼席卷了她。
“我一向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不管用什麽方法。”他低語。
“而我，”她諷刺地笑了，“也許是你惟一的敗筆，你並不想要我，但卻娶了我？”
宋淩隱藏的苦澀夾雜著怒氣在這一刻全數爆發了出來。“我後悔跟你結婚，你讓我在你的情人面前難堪，你連新婚夜都是和她一起過的，你爲什麽不娶她，反而來招惹我!難道你想逼得我不得不向你學習，學習你的花天酒地，情人、床伴成群成堆!”
“我不准!”伴著怒吼聲，關昊俯下頭吻住了宋淩，雙手箝制住她。“別激怒我，記住你永遠是我的人!”
他迅速扯開她身上的睡袍，火熱的唇吻去她驚恐的叫喊，兩人雙雙倒臥在身後的大床上。
他用膝蓋將她的雙腿分開，將自己置于其中，完完全全控制住她的掙紮。
“放開我!”
她怒吼著，她可以感覺緊擁著自己的他，結實的肌肉、寬闊的胸膛，每一寸都是力量。
她努力反抗著，可是卻被他密密實實地壓在身下，怎麽也動彈不了。
他灼熱的唇吮吸著她細致的頸項，而後再回到她櫻紅的唇上，他的唇狂野地占有、主宰了她。宋淩幾乎無法呼吸，鼻腔裏充斥著他灼熱撩人的氣息。
“你說錯了，我的確要你。”
他貼近她的發問，舌尖刷過她敏感的耳際，宋淩不自覺地輕吟出聲，原本的掙紮讓這股濃厚的情欲緩緩衝散……
激情過後，關昊緊摟著她，宋淩偎在他懷裏沈沈入睡。
他了無睡意，也不願睡去，他側躺著，他將雙臂環繞住她，將她抱得更加緊密。
他看著她甜美的睡顔，回想起她每一個熱情的反應，他淺淺一笑，並輕輕地在她的發上落下一個吻。
宋淩，他的妻子……
關昊的手撫著她的長發，而後又來到背脊，再由背脊探索到肩膀。她的身高雖高，但肩膀卻相當纖細，他的手掌沿著她的手臂往下滑，然後握住她的手指，睡夢中的宋淩依舊立刻回應，她緊緊地握住關昊的大手。
十指交纏，兩人指上的婚戒相互輝映著。
關昊滿足地笑了，他挑起宋淩的下颚，烙上他的印記……
那一夜之後，似乎有一道魔咒緊箍著兩人，當兩人視線接觸的那一刹那，—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火花就會立刻進射而出。
宋淩將咖啡杯輕放在關昊面前，關昊突然抓住了宋淩的手，並且在她的手心印上一個火熱的吻，宋淩羞紅著臉，輕輕地掙脫，而後坐回自己的座位；關昊溺愛的眼神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
盡管兩人私底下的激情絕對勝過親親小手萬百倍，但宋淩依然羞澀，不大習慣關昊突然做出的親密舉動。
小倆口之間的甜蜜讓關家上下是笑咧了嘴，只是親親小手有什麽大不了，他們還看過更激情的演出呢!
關家兩老對視，眼中有說不出的喜悅。
“爸、媽我先上班了，您們慢用。”宋淩火速將咖啡一口飲盡，她拿起了一旁的公事包，嬌羞地瞪了關昊一眼，然後起身走出餐廳。
今天關昊要去機場接位朋友，不和她一起上班，而剛好今晚二樓的宴會大廳有場喜宴，她得早點去飯店處理一些事情。
關昊在車庫抓到了正准備上車的宋淩，他一把將她抱進懷裏，並順勢坐進了車子的後座。
宋淩嬌媚地笑了，她看著關昊只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你幹什麽啦!我趕著上班。”
關昊撫著宋淩櫻紅的唇瓣，他溫柔地看著她，感受著兩人獨處時，宋淩才會出現的嬌柔。
“早安吻。”關昊指指自己嘟高的嘴，像討糖吃的小孩直眨著他的明眸大眼。
宋淩寵愛一笑，蜻蜒點水般在他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關昊順勢摟住她的頸項，跟著吻上她的唇，舌尖狂肆地直探進她口中，火熱地吸吮著她和著咖啡香的甜美。
宋淩笑著掙紮站起身，她知道的，再任由關昊這樣下去，准會沒完沒了。
她跳出車外，警戒地看著關昊走下車，等關昊將後車門關上，她立刻火速跳上駕駛座，鎖上中控鎖將關昊關在車外。
她發動車子，連打開車窗的勇氣都沒有。伴著關昊的爆笑聲，宋淩開車揚長離去。
她應該是快樂的。
宋淩看著電梯鏡子中的自己，她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臉上盈滿了新嫁娘獨有的嬌媚和喜氣。
這樣的嬌媚喜氣讓她一向冷淡的臉孔變得女人味十足。宋淩笑開，立刻喜歡上鏡中的自己，她一向不喜歡以前自己那副呆板正經的模樣。
然而全因爲他——關昊，她的丈夫，讓一切有了改變。
從十九歲那一年，母父去世之後，這是她最快樂的時刻。
電梯上了頂樓，宋淩走出電梯，秘書陳小姐隨即迎面而來。
“宋小姐，關先生來了。”
宋淩漾出一抹笑容，她看看腕表，下午三點了，他應該將他的朋友接回來了。
宋淩邁步朝總經理辦公室走去，思念是來得這麽急切、猛烈，她迫不及待想見到關昊，想看到他的笑容，想聽聽他的聲音，想感受到他無窮的熱力。
宋淩輕輕打開關昊辦公室的門，跨進一步。
然而，眼前的畫面卻讓她永生難忘，關昊緊摟著一名淚流滿面的女子，她記得她，她一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名女子曾在日本參訪團的那場晚宴裏出現過!她是關昊的女伴!
關昊抱著她，讓那名女子在他懷裏盡情宜泄她的悲傷，畫面沒有任何煽惑，但雖然只是個簡單的擁抱動作，卻見足了關昊的真心體貼。
好諷刺，她原以爲她早已見識過關昊的真心體貼，沒想到……
宋淩的心無比的沈重，但卻提醒了她某些被她遺忘的事實。
沒錯，她真的忘記了，忘記了關昊花心的本事，忘記了這場婚姻的價值和意義。這些天的激情恩愛，讓她誤以爲她可以擁有和一般夫妻一樣甜蜜且快樂的婚姻生活。
她輕輕自嘲。
不是關昊打碎了她的夢，而是她自己失去控制，竟傻得去編織一個永不可能實現的夢幻。
宋淩轉身，不驚動相擁的兩人，她輕輕地合上了門，麻木地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宋淩雙臂環胸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之前，她感覺視線模糊了，她感覺心頭好酸、好澀，如此陌生的感覺，卻將她打回原形，面對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父母去世之後，她以爲她早就失去了流淚的本能，她一直以冷靜自信面對她該走的路……’宋淩雙手搗捂住嘴，淒厲地哭了出來。
久違了，淚水……
當晚飯店二樓的宴會大廳，舉行了一場熱鬧的宴會，出席的全是一些政商名流。
“絕代風華酒店”的老板關昊和新任老板娘宋淩，婚後第一次偕同出席這樣的公開場合，同時也接受所有朋友的二次祝福。
宴會結束，在返回陽明山大宅的路上，關昊開著車，一面注意著身旁正襟危坐的宋淩，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臉色似乎過于蒼白，眼窩顯得浮腫，但這一切卻巧妙地掩飾在她的粉妝之下，若不仔細看，是不會察覺的。
“不舒服嗎？”
關昊伸出手試圖探探她額頭的溫度，宋淩身體猛然一僵，而後迅速躲開。
關昊看著落空的手，不由得想起今晚宋淩的表現，她似乎變回了從前那個對他不假辭色的宋淩，一整晚她始終回避著他的視線，甚至避免任何一個肢體上的接觸。她對所有人笑容可掬，唯獨對他……很明顯的．宋淩在躲避他，只是爲什麽呢？
關昊將車子靠邊停了下來。
他審視著宋淩的側臉，試圖在她冷漠的外表下找到一絲端倪。
“到底怎麽了？還是我做錯了什麽事，惹得老婆不開心？”關昊牽起宋淩白皙滑潤的手，細撫著她每根手指。
又一次地，宋淩仿佛被火灼一般，迅速抽回手，並且將雙手緊握置于膝上。
“我沒事，請開車。”她直視著前方，依舊維持著冷漠。
關昊擰緊眉，他當然知道一定有事，否則宋淩不會有這麽大的轉變。早上出門之時，她可是相當甜蜜快樂的，而不是現在這副樣子，她宛如驚弓之鳥一般拼命躲避著他的碰觸。
“你到底是怎麽了，有事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裏好嗎？”關昊勸說著，他不再試圖碰觸她，只是觀察著宋淩臉上細微的變化。
他在她眼底看到一閃而過卻極爲深沈的哀傷。
宋淩輕輕一笑：“我沒事。”
她看向關昊，冷靜地述說她的改變，以及對于這場婚姻她未來的做法，冷靜的態度仿佛在談論公事—般。
“有些事我失去了控制，我想我們忘了一些原本的協議，關先生。”
關先生？!完全無法置信的震驚和瞬間爆發而出的怒氣在關昊臉上浮現。
“你在說什麽？!”他憤而攫住宋淩的雙肩，無法控制地搖晃著她，“你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麽？難道你看不出我的真心真意嗎？”
她看過，只是他真心真意對待的人並不是她
宋淩吞下梗在喉頭的苦澀，她毅然決然掙開關昊的箝制。
“我沒有什麽意思，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以爲這才是你想要的，畢竟這場協議是由你提出的。”
關昊忍住狂喊的衝動，他雙手扒亂頭發，氣憤之余，他猛然想起這些天宋淩熱情的表現。
“你別告訴我，我們每晚激情纏綿也是你所謂失控的行爲。”他咬牙切齒嘶吼著。
宋淩忍下心頭揪扯的痛楚：“我說過有些事我失去了控制，而且我相當清楚你對我的想法和你娶我的目的。”
他們的目光相遇，他的表情僵硬、寒冷，她知道她成功了，因爲她看到這些天存在于關昊眼中的愛戀溫柔正緩緩消失……
這不是她想要的嗎？怎麽她竟有想痛哭的衝動？
他平靜地從齒縫進出話來：“這真的是你想要的？”
她費力忍住欲奪眶的淚水：“這同樣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嗎？”
他們之間的沈寂變得像鉛一般的沈重。
最後關昊陰暗地笑了，他嘲諷的狂笑聲充斥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裏。
“我該感謝老天，給我這樣一個妻子，她可以不要正常的夫妻生活，她更可以容許我繼續花天酒地!”他將她拉向他，“對，我是該感謝老天!”
“這是你想要的!”她反駁，壓抑的悲傷化成熊熊的怒火，“我只是重返你原先所訂定的遊戲規則!”
“該死的遊戲規則!你又知道我想要什麽？!”他怒火衝天地咆哮著。
“我不想知道!”她氣憤地大吼，不是她願意把事情搞成這番田地的，她也希望關昊能夠一直對她體貼溫柔，只是他的好就像是會讓人上瘾的毒藥，加果有一天他不要她了，那她該何去何從？
關昊厭惡地推開了她：“隨你怎麽做，也許這樁婚姻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他的話充滿著苦澀和憤怒。
“你可以要求離婚。”她輕輕說著，平靜地看著天上的明月。
“不，我絕對不離婚。”他惡狠狠地說著，臉上的表情危險而陰沈，“有這麽自由自在的婚姻，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去要求離婚，誠如你所說的，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不是嗎？”
她的臉色變得灰白，關昊的話，每一個字都像鞭笞般狠狠打在她脆弱的心上，她深呼吸，試圖減輕心頭的劇痛。
她看著他，他的表情冷硬如石。
“是啊，沒錯……”宋淩打開車門，“不打擾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待關昊的回應，宋淩走出車外，她不敢看向關昊。
沒多久關昊的車子駛回車道，車子宛如閃電一般急速離去。
望著消失的車影，宋淩的悲傷侵蝕她無助的靈魂，痛苦同時在此刻淩遲著她的心。
關昊……
她的淚水滑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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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5 20: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