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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裘夢]娘子愛作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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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4: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娘子愛作怪 作者:裘夢

奇怪,她大小姐躲在青樓斂財如魚得水,
這萬年寒冰男幹麼非要替她贖身,
還硬要請她回家作客,
怎麼這年頭請客也有用強的啊!
也不知他是何居心,無毒不女子--
先下藥毒得他人前又笑又跳威嚴盡失,
再一句「小女子謝莊主海涵」看他怎計較。
誰知這冷面男表裡不一愛記恨,
多次「不小心」把她黃花閨女看光光,
還害人誤會他兒子是她的拖油瓶,
毀她清白又壞她名聲,
更主動告訴她祕密--他與亡妻沒有愛,
他自洞房花燭夜便沒再碰過孩子的娘。
拜託!不要跟她說這種閨房祕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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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4:24 |只看該作者
青春的味道  裘夢

  絹姊向我要序了,偶的書寶寶要面市了。當下激動萬分、心潮澎湃,萬語千言不知從何說起,真是太太太……興奮了!但激情過後,偶的頭大了——序?

  這個、那個……貌似偶沒寫過這玩意兒。我揪我揪揪揪……陡然想起頭上三寸地已離地中海不遠矣,匆忙罷手。

  左瞅、右瞅……絹姊,偶可不可以請人代筆?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真誠的裘夢還是決定自己執筆寫自己的第一個序。

  做為一個新人,盼到自己的書寶寶跟讀者見面,那種心情真的是好複雜,有點兒酸、有點兒甜,還有點兒澀,很像青春的味道。

  其實,裘夢是個特靦腆的人(持扇做半掩狀,有沒有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偶的愛好其實很簡單,就是喜歡白日作夢(笑咪咪……),看來偶真的很適合當個作者,這樣就可以把自己作的夢告訴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開心一下下。

  誰說男人就一定要像山一樣,女人就一定要小鳥依人?裘夢頭一個就不答應。估計是從小看太多的武打動作片,受的「荼毒」太深、太重,忍不住就讓筆下的女主角個個暴力加三級,當然男主角就會受到或多或少的折磨。

  蝦米?為什麼不讓男主角堅強到底?

  偶就是為了讓男人強大到底,才把女主塑造成這樣強勢,畢竟能把強勢的女人搞定,那男人本身就很厲害好不好。這回知道偶的一片赤子之心了吧!(男主角群起而攻之,偶長劍一拔就把他們通通搞定。給你們個老婆就是天大的恩賜了,居然還想造反,是不是不想要男主角這個位子了?要知道這個位子是很多人爭破了頭也搶不來的,知足才會常樂。眾男主偃旗息鼓。對嘛,這才是乖寶寶,下回讓女主角早點兒愛上你們。台下一片黑線……)

  說到哪兒了?咳咳……裘夢常常是信口開河,不不不,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就是說自己特能胡謅,然後就找不到自己原本的話題,這似乎也是所有女人的通病——跑題。呵呵,靦腆的笑笑,繼續做掩面狀。

  第一次發現寫序其實也是件難事呢,不過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就不怕了。嘻嘻,下次,我一定好好跟你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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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4:3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隱秘的山谷,蓊鬱的樹木,不時有飛鳥掠過,野獸竄跳而去。
  
  兩抹嬌小的身影自深谷閃出,一路遮遮掩掩、前後張望,活像身後有猛獸在追趕似的。
  
  「主子,我們真的要逃嗎?」嬌柔的聲音顯得有些不確定和害怕。
  
  「廢話,不逃你以為我們在玩捉迷藏嗎?」如深山澗泉般清甜的聲音讓人聽了通體舒暢,直想一睹聲音主人的風采。
  
  「可是……」怯懦的聲音遲疑著,「真的可以逃出去嗎?」
  
  「我是誰呀,要是連我這樣的人都逃不出去,迷迷谷裡的人不是早就該去抹脖子上吊了嗎?」自信滿滿的聲音洋溢著青春的活力。
  
  「那倒也是。」咕噥聲咽回肚內,如果真要說,只怕迷迷谷裡的人沒有一個比她家主人更難纏了。那裡面都是些什麼人啊,她家主子竟然可以在裡頭稱王稱霸,可想而知主子令人頭痛的程度。
  
  「快走了,我可不想現在就被他們給捉回去。」
  
  「喔。」
  
  再見了迷迷谷,本小姐還沒玩夠,等我玩夠了,自然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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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4: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匹棗紅馬在荒野中沒命的飛奔,若稍有鬆懈,馬背上的人只怕有死無生,身後那群窮兇惡極、殺人不眨眼的惡賊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刀光起,於赤陽下畫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向奮力奔馳的駿馬。
  
  悶哼聲響起,馬背上的人中刀落馬,血染綠地。
  
  那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英挺劍眉下的黑眸有著一抹堅毅,他緊抿雙唇看著追殺的人步步逼近,雪白的絲質衣袍血跡斑斑,背後那一道讓人觸目驚心的傷口正汩汩地淌著鮮血。
  
  「這回看你往哪跑。」猙獰的笑聲逼近,兇惡的嘴臉清晰入目。
  
  「是誰派你們來的?」風霽的聲音出奇鎮定,絲毫不見慌亂,即使面對生死關頭,依舊保持著平日的面無表情。
  
  「去問閻王。」刀光又起。
  
  風霽狼狽閃躲,腿上再中一刀。
  
  五人聚齊,形成合圍之勢。
  
  風霽不自覺的咬緊下唇,拔出腰側匕首,死也要死得有尊嚴,這是父親平時對自己的教導,他不敢或忘。
  
  人小力弱,身負重傷,想與五個武功不弱的彪形大漢相抗衡,實在太過勉強。
  
  但沒人敢看輕風霽,畢竟他是風瀟瀟的獨子,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
  
  血飛濺,驚呼,痛呻,交織成驚心動魄的畫面。
  
  風霽已經退無可退,負傷的腿,疼痛的右手,血流如注的後背…他已無力再戰,幸運之神似乎離他遠去。
  
  風中飄來淡淡香味,就像濃醇的陳酒香讓人忍不住深吸兩口。
  
  事情發生得突然,五個人莫名其妙軟倒,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憤怒的目光全都聚到同一點。
  
  那是個美麗得讓男人眼睛發亮的少女,芙蓉面上掛著滿滿笑意,她揮動著手中的絲羅帕,笑意盈盈地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忘記帕上有迷香了。瞧我自個哪裡不好站,竟站在上風口,讓迷香飄到你們的鼻子裡,真是對不起。」她的口氣充滿懊惱,可是表情卻異常興奮,實在看不出半點心虛的樣子。
  
  「咳……」輕輕的咳嗽聲響起,眾人的目光這才發現另一個人的存在。適才說話的美女光彩耀眼,當然不會有人注意她身旁那貌不驚人的小侍女了,人之常情啊!
  
  淡淡柳葉眉下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小巧的紅唇,微挺的鼻子,一身侍女打扮的清秀面容,站在麗人身邊當然只有做綠葉的分。
  
  「小姐,救人要緊。」她的聲音清雅得一如山間清泉,不帶絲毫塵世污穢,聽得人異常舒服。
  
  美麗的少女恍然笑道:「瞧我只顧賣弄風騷,實在不好意思。」她對風霽一笑。
  
  風霽卻仍是一張冰塊臉,這個女人一身的風塵味,他不喜歡。
  
  「小迷,背人啊。」美麗的主子理所當然地命令自己的侍女。她可是一身美美的打扮,要是弄髒了衣服,不是有損她邀月樓當家花魁的形象嗎?
  
  是的,她身在青樓,而且是花魁,那種見一面要花好多金銀的清倌。沒辦法啊,天生麗質難自棄,人家那些錢多得沒地方扔的公子、大爺們就是喜歡看她笑嘛,說她一笑值千金可一點也不誇張。
  
  淡淡的瞥了主子一眼,被喚作小迷的侍女走上前,扶起風霽,蹲下身子將他負在背上。雖然她看起來纖細柔弱,但背一個人卻並不吃力。
  
  「你先走,我辦點事。」美麗的少女笑得花枝亂顫,揮動著手中的絲帕。
  
  小迷秀眉微蹙,她不覺得有些過火嗎?搖搖頭,懶得理她,逕自背著人向前走去。
  
  目送兩人離開,少女慢慢拾起地上的一柄刀,輕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沒辦法,我也只是人家的丫頭而已,你們要怪就怪我主子好了。記住喔!閻王問起的話,你們一定要告訴他,我主子叫雨迷迷,是個大壞蛋。」
  
  五人聽著美麗少女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完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有聽沒有懂。
  
  「該送你們上路了,不好意思。」少女話音未落,白刀進、紅刀出,一名大漢暴突雙眼,一刀斃命,其餘四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一會兒後,看著死絕的五個人,少女不禁再次感嘆自己遇人不淑。想她雪靈好歹也是良家女子,生性溫順,長得又是如此惹人眼饞,可為什麼要讓她遇上雨迷迷這樣的主子啊?!
  
  嫉妒她貌美就明講嘛,何必非要逼她入青樓賣笑?她自己倒好,扮成使喚丫頭,既不用拋頭露面,又不用擔心被男人吃豆腐。不用懷疑了,剛才那個叫小迷的丫頭就是她惡劣的主子雨迷迷,沒瞧見她半點丫頭的自覺都沒有嗎?嗚,她好可憐啊……
  
  一路不停的自哀自憐,回到進香的寺廟。
  
  「小姐,事情辦好了。」
  
  雨迷迷一臉平靜的點點頭。
  
  雪靈一眼掃過院內的小轎,再瞄瞄主子的臉,當下明白那個小孩在轎內。悄悄靠近,忍不住問:「主子,你真要帶他回去啊?」她們現在待的是青樓耶,會不會有帶壞小孩的嫌疑啊!
  
  雨迷迷挑高一邊眉,要笑不笑地道:「不是小姐決定的嗎?」
  
  雪靈一臉沒趣,當她沒問好了,主子從來都是扮豬吃老虎的。
  
  邀月樓的紅牌花魁去寺廟燒香,順便帶回了一名受重傷的英俊小男孩,當然這事只有她們主僕和那個當事人知道,三人從後門進樓,沒有驚擾到樓中的其他人,而這後樓是雪靈的居所,沒人敢來打擾,畢竟鴇母還要靠她來賺大錢呢!
  
  風霽一臉冷凝地打量著自己待的地方,儘管房間擺設風雅,但再風雅也改變不了是青樓的事實,而他最討厭青樓。在他的記憶中,青樓裡的女人沒一個好人,不過,給她上藥的小迷倒沒有那種風塵味,感覺清新自然得一如鄰家大姊。
  
  雪靈坐在窗畔,以手撐腮,眨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瞅著屋裡的另外兩個人。那個酷酷的小子很不懂得感恩嘛,瞧他看她的眼神滿是不屑,他以為她樂意啊?還不是遇主不淑,可憐她一介清純小女子啊!至於她主子,仔細地替傷者敷藥裹傷,完全沒工夫理人。
  
  唉!一聲長嘆。
  
  沒人理會。
  
  唉!幽幽嘆息。
  
  風霽睨了她一眼,發現她在無病呻吟,沒說話。
  
  雨迷迷收拾藥箱,順便抬頭看她一眼,嘴角輕揚,道:「小姐,馬上就到賓客盈門的時候了,你要打起精神來。」熱鬧的夜晚是青樓館苑的活動時間,也是花魁雪靈賺錢進帳的時候。
  
  聽她這麼一講,雪靈越發的沮喪,再一次感嘆自己命苦。
  
  「他要住在我房裡嗎?」雪靈看著一臉不爽的風霽問主子。老實說,這個小男孩挺漂亮的,唇紅齒白,長大後一定是位翩翩公子。
  
  雨迷迷看著眼前的男孩露出一臉厭惡,不由得暗自竊笑,靈兒惺惺作態的舉止確實讓人看得挺不順眼。
  
  「讓他住我房裡吧!小姐的房間恐怕不太方便。」雨迷迷說出皆大歡喜的答案。
  
  風霽面色一鬆,他才不要和那個據說是花魁的女人同處一個屋子呢!真做作。
  
  樓梯間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聽就知道是那個臃腫貪財的鴇母上來了,還真準時,每天這個時間絕對準時出現。
  
  雨迷迷主僕對望一眼,心有靈犀,不由相視一笑。
  
  「雪靈姑娘,孫家大爺等你多時,你今天能彈琴嗎?」老鴇諂媚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收到主子的暗示,雪靈掛上虛應的笑,「我一會兒就去。」
  
  「那好,我去同孫大爺講,讓他慢等。」老鴇高高興興地下樓而去。
  
  「小姐慢慢更衣,我先帶他離開。」雨迷迷故意對她哀怨的表情視而不見,逕自扶著風霽離開。
  
  有股淡淡的藥香,風霽有些納悶地瞄了一眼扶著自己的人,不止她的人,就連她的房間也是。簡簡單單的擺設,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之外,房間裡擺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
  
  扶著他在床畔坐下,雨迷迷綻出一抹淺笑,「你放心待在這裡養傷,沒人想得到的。」
  
  的確,沒人想得到他這個小孩子會躲在青樓之中,風霽也忍不住想笑。
  
  「你裹傷的手法不像常人。」他盯著眼前的人,感覺她與眾不同。
  
  雨迷迷微微一笑,揉揉他的頭。「有些事情即使你懷疑也不要問出來,懂嗎?」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看著就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風霽點頭,不禁想起嚴肅的父親,似乎也講過這樣的話。
  
  「小迷,下樓了。」屋外傳來雪靈軟噥的嗓音,聽得人酥麻,這個聲音不知迷死多少男人。
  
  風霽皺眉,真不喜歡這個聲音。
  
  雨迷迷嘴畔漾出淺笑,這個孩子跟靈兒真是不對頭呢。
  
  「乖乖休息,一會兒給你端吃的來。」拍拍他的頭,她轉身離開房間。
  
  目送她離開,風霽心頭漾起一陣溫暖,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使是他的父親也未曾給予過。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這些年來只有父親的嚴厲伴隨著他成長。
  
  窗外一輪明月,閃爍的點點繁星,讓他想起答應父親十五月圓時會回家的承諾,說好了要一起過十五的……
  
  精神才一放鬆,疲憊感瞬間襲來,不知不覺便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來時,看到的是小迷微笑的臉和她手中端著的熱粥。
  
  「來,熬了肉粥給你補身子。」雨迷迷扶著他坐起,將粥碗放入他手中。
  
  「謝謝。」風霽的聲音有些異樣,垂首喝粥,不禁有些想哭。
  
  「慢慢喝,我還有事。」摸摸他的頭,雨迷迷眸中閃過憐愛。他才幾歲啊,再怎麼努力想當大人也還只是個孩子嘛,為什麼如此勉強自己呢?
  
  「嗯。」他不敢抬頭,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淚。
  
  門輕輕的打開,又悄悄的關上。
  
  小迷是個很好的姑娘,他一定要救她離開這個地方,風霽暗暗發下誓言。
  
 
  
  鶯聲燕語,樂聲輕揚。
  
  邀月樓裡照常人滿為患,有雪靈這個花魁尤物在,想不熱鬧還真是不太可能。
  
  坐在珠簾後,素手輕彈,隨便撥弄個曲子也能賺進大把白花花的銀子,這就是人美的好處。
  
  想她果然聰明絕頂,還會想到讓靈兒當花魁,既能賺錢,又可以順利避開那些人的耳目。雨迷迷站在雪靈身後,想著想著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
  
  「叫你們的花魁娘子出來,本大爺出了錢,卻看不到人,耍我啊!」漫天詛咒聲中夾雜著響亮的拍桌叫囂。
  
  鴇母陪笑的聲音傳來,「爺,您的銀子只夠聽曲啊。」沒錢就不要上妓院,還敢點花魁的曲,以為花魁這麼不值錢啊!
  
  「聽曲?」某大爺揚聲尖叫。
  
  真是刺耳,雨迷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一陣鏗鏘匡啷的桌椅杯盤倒地碎裂聲響起,看來是起衝突了。
  
  上花樓尋開心又捨不得花錢,這根本就是搗亂嘛。
  
  雪靈轉頭看向主子,悄聲道:「主子,不會出事吧?」
  
  雨迷迷微笑,「靈兒,你這樣的大美人,會有人捨得摧殘蹂躪你嗎?」要不,怎麼歷來美人計都是三十六計中最受寵的呢?
  
  有,你不就在摧殘蹂躪我嗎?雪靈在心中暗暗反駁,但沒種說出來,她家主子有時惡劣到可怕的地步。
  
  「啊!」慘叫聲刺入耳膜。
  
  主僕兩人對視一眼,明白有人插手介入了。
  
  雨迷迷透過珠簾望去,那是個一身白衣的高挑男子,看來似乎不怎麼和善,距離這麼遠她都可以感到散發在他周遭的冷意,何況他身後那兩排清一色的藍衫隨從看來都武功高超,這白衣男子想必來頭不小。
  
  「主子,不會是谷裡的人找上門了吧?」雪靈擔憂的問,心中卻不禁暗自竊喜。要是真被人找到,她就不用繼續躲在青樓裡過活,也可以擺脫花魁的身分,做回清白女兒身了。
  
  雨迷迷瞪她一眼,真是烏鴉嘴。「不是。」那些人沒這麼聰明的,可是這群人又到這裡幹什麼?尋花問柳根本不可能,那個男人周圍三尺空氣都是冷的,哪個女人想去受凍?
  
  「我要見雪靈姑娘。」冷意十足的聲音。
  
  雪靈抓住主子的手。「主子,你要保護我的安全呀!」光聽這個聲音就冷個半死了,要是看到那張臉她還不凍死啊?!
  
  雨迷迷輕輕甩開她的手,不怎麼在意地道:「沒事。」繼續關注簾外的動靜。
  
  「大爺,見雪靈姑娘要一千兩銀子的--」老鴇的聲音也帶著一層懼怕。
  
  咚的重物擊桌聲響,估計銀子遠超過她開的價。
  
  「那就沒問題了。呵呵……」老鴇猶如老母雞似的笑聲傳來。
  
  「不用笑得這樣欠扁吧!」雨迷迷喃喃自語。
  
  「就是啊。」雪靈附和。
  
  「雪靈姑娘,見客了。」老鴇高昂的聲音叫喚著。
  
  雪靈可憐兮兮地瞅著主子,希望可以瞅出主子的一丁點良心。
  
  雨迷迷扶著她站起,悄聲道:「不怕,我就在你身邊。」
  
  她就是怕啊,主子很可能會犧牲她耶。「主子,你先發誓絕不會獨自逃命。」她一定要得到保證,跟了這樣不良的主子,就得自個兒多操心。
  
  「好好……」雨迷迷沒什麼誠意的應聲。
  
  雪靈終於放下心來,只要是主子應允的事,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說話不算數的。
  
  腳步逼近,雪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雨迷迷對這個男人也好奇得緊,睜大了眼盯著樓梯的方向。
  
  哇!
  
  劍眉飛揚,目如寒星,雖然一臉寒氣逼人,但依舊無損於他俊美外錶帶給人的震憾。
  
  咦,似曾相識的感覺。雨迷迷不由得皺起眉,她可以很肯定自己今天之前沒見過這個男人,可為什麼感覺好面善?
  
  雪靈先驚訝於來人的俊美,接著就被那一臉寒霜給凍結,哪裡還管他長得是圓是扁,逕自悄悄地退到主子身後。主子雖然有時不近人情,但危急關頭卻是最值得信賴的靠山。
  
  風瀟瀟目光冷然地掃過面前的主僕,第一個感覺是--怪異。這對主僕給人的感覺就是怪異,僕人比主子多出一份不凡的氣度,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反觀那個美麗的主子,卻瑟縮在侍女身後,連頭都不敢抬。
  
  「大爺是聽曲還是觀舞?」雨迷迷揚起微笑,欠身施禮。
  
  風瀟瀟盯著她無所畏懼的舉動。很好,許久不曾遇到不怕自己的女人了,就連自己過世的妻子都怕死了他,這個女人真是特別。
  
  雪靈幾乎要尖叫出聲,她現在嚇得手腳發冷,哪裡跳得出舞來,搞不好人家一開口,她就先暈過去了事了。
  
  「十天前,你們去青蓮寺上香。」風瀟瀟的嗓音低沉而冰冷,似乎不具有人的溫度。
  
  被他審視的目光一掃,雪靈感覺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雨迷迷微致側頭,瞇眼,她想起來了,自己屋裡那個叫風霽的小孩正是這個男人的縮小版,難怪她老覺得似曾相識。
  
  「是有這回事。」她爽快的點頭。
  
  「可曾見過什麼特別的事或人?」風瀟瀟上前一步,冷意逼近。
  
  雪靈急忙退開,縮到一邊發抖去。
  
  雨迷迷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大爺想知道的是什麼,何不明講出來?」
  
  風瀟瀟目光一寒,很不喜歡她說話的調調,似乎在調侃他一樣,尤其「大爺」兩個字,聽來就像諷刺,聽到耳中格外不舒服。
  
  「你救了一個小男孩?」直接將你們換成你,他現在可以肯定,就算真是她們救了霽兒,也一定不會是那個發抖的花魁拿的主意。
  
  「大爺是這樣對待自己兒子救命恩人的?」她毫不客氣的瞪過去。開玩笑,想她雨迷迷什麼樣兇惡的人沒見過,會怕他?
  
  風瀟瀟聞言終於放下心來,兒子既然確定已經無礙,他就有心情允許她的放肆。
  
  「看不出你的眼光倒是挺利的。」
  
  「即使如此,我也瞧不出大爺像是疼兒子的人。」雨迷迷慢條斯理的回話。
  
  雪靈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主子竟然敢去捋虎鬚。主子啊!您到底是什麼膽兒啊?
  
  風瀟瀟的臉色冷上了幾分,估計站在他身邊會有凍死之慮,當然,雨迷迷例外,因為她居然還大膽地上前一步。
  
  「我來帶霽兒走。」他冷冷道,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她在挑釁,他肯定。
  
  「我去帶人。」雪靈飛一般的逃離,活似身後有狗在追。以前一直覺得主子是惡魔,今天她才發現主子真是太可愛了,至少比某人可愛太多了。
  
  閣內立刻只剩下風瀟瀟與雨迷迷大眼瞪小眼,兩人互不相讓。
  
  風霽很快就趕到了,他擔心父親會嚇到小迷。可是--他不得不驚訝世上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小迷根本就不怕父親的寒冰臉,反而十分感興趣的上下打量。要不是顧忌男女有別,她恐怕會動手去摸一下父親的臉是不是冰做成的。
  
  「爹。」風霽走上前行禮。
  
  「霽兒。」風瀟瀟的聲音很冷淡,甚至沒有起伏,讓人不禁懷疑他是為人父者。「我們走。」
  
  「爹……」風霽遲疑。
  
  「我會留下足夠的錢。」風瀟瀟的回答。
  
  「謝謝大爺。」雨迷迷微笑施禮,她絕對不會嫌錢少,真的。
  
  「爹,我們替小迷贖身好不好?」風霽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風瀟瀟回身望向兒子,感覺霽兒有些變了,目光頓時掃向一臉笑意的雨迷迷,不由蹙眉思索。贖身嗎?他瞧她待在青樓好像挺樂的。
  
  「主子。」雪靈扯扯主子的衣襟,悄悄出聲。
  
  風瀟瀟揚眉,他聽到了,美麗的花魁居然稱自己的丫鬟為「主子」,情況非常的--詭異。
  
  雨迷迷暗自白了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在高手面前也敢出聲,這不就自己洩底了嗎?
  
  「風少爺的好意,小迷心領了。」雨迷迷道個萬福,淡淡回絕,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藏身之地,沒理由離開啊。
  
  風瀟瀟眸底閃過一抹精光,快得讓人無法察覺。她挑起他的興趣了,她們主僕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不會是與紅雲教有關吧?因腦中浮現的想法而蹙緊了眉頭,他面色愈加冷上三分。好,他倒要看看她們會耍出什麼手段來。
  
  「好。」風瀟瀟出人意表的說出這個字。
  
  在場三個一齊愣住。
  
  風霽沒想到父親會這麼爽快的答應;雨迷迷則是非常意外,沒料到這個看起來閒事不理的男人會答應兒子的要求;至於雪靈是一開始就被嚇傻了,現在更是雪上加霜,雖說能離開青樓是件好事,但是要跟這樣的男人一起相處,她倒寧可待在青樓讓主子壓搾。
  
  「我要替這兩位姑娘贖身。」風瀟瀟轉身向正好送食物上樓的鴇母說。
  
  聞言,老鴇一時間目瞪口呆。
  
  「沒聽見嗎?要多少錢?」他不耐煩的挑眉。
  
  老鴇回神,「可……她們沒有簽賣身契的。」
  
  風氏父子疑惑地看向主僕二人。
  
  雨迷迷微嘆口氣,今天被這姓風的一鬧,看來她們已無法安穩的繼續藏身於此。
  
  「嬤嬤,該是我們主僕離開的時候了。」她微笑著向鴇母欠欠身。
  
  「是嗎?」老鴇的神情甚是惋惜的看向雪靈,這個花魁真的很值錢耶!
  
  「主子,我們真的要離開青樓了?!」雪靈激動地撲上主子。
  
  雨迷迷推開她,皺眉道:「你不是早就盼著這一天嗎?」
  
  雪靈笑得好不燦爛,「主子,您知道的,即使我想離開,可是沒主子允許,我一樣不會離開啊!」太好了,她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喊主子了。
  
  「你們是主僕?你是她的主子?!」風霽完全處在震驚中。
  
  「對啊。」雪靈用力點頭,「你難道沒發現主子氣度恢弘嗎?」狗腿一點沒錯,省得主子將來報復,她可沒忘剛才是自己說漏嘴的。
  
  「收拾東西,咱們上路吧!」雨迷迷輕嘆。又得找地方躲了,早知道就不要雞婆的救人,這下可把自己好好的藏身處給毀了。
  
  雪靈驀地睜大眼,驚叫一聲,「主子,那麼多銀子我怎麼拿啊!」
  
  「找輛車,笨蛋。」雨迷迷用力戳她的頭。
  
  「喔。」
  
  「快去啊。」她拍拍侍女粉嫩的臉。
  
  雪靈回過神來,撩起裙襬飛奔而出。
  
  看著她輕快的身影,雨迷迷不禁漾出一抹粲笑。靈兒還是老樣子,還以為她扮了這麼久的氣質美人多少點穩重一點,看來註定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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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5: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眨眨眼、再眨眨眼,挑高一邊的眉,雨迷迷回頭瞪著自己的丫頭,不敢置信的揚聲問:「這就是你千辛萬苦找來的車?」一輛牛車,還是一頭上了年紀老牛拖的車,搞不好她們兩個人用走的都比這頭老牛快。
  
  雪靈一臉苦瓜相,雙手絞在一起,委屈地撇嘴道:「主子,沒人肯賣給咱們馬啊。」又不是她的錯,都是主子惹的禍,為什麼到頭來卻是她捱罵?不公平啊。
  
  「他們嫌錢扎手嗎?」雨迷迷壓根不信她的話。
  
  雪靈呐呐的回答,「因為沒人敢得罪天下第一莊。」
  
  是這樣嗎?雨迷迷蹙眉,那個風瀟瀟的臉確實讓人會害怕,不用抬出第一莊的名號,只要他本人往前一站就沒人敢違背他的意願。
  
  「主子,咱們為什麼不答應他去第一莊?」雪靈問得小心翼翼,要是答應去第一莊,現在就不會連輛馬車都找不到,那些個金銀重得要命,這頭老牛拖得動嗎?
  
  雨迷迷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掃過丫鬟,拍拍她的頭,感嘆道:「上天雖然給了你美貌,但顯然忘記把腦子裝進去。」
  
  「主子--」雪靈不滿的抗議。主子乾脆明說她笨不就得了,犯得著這樣諷刺人嗎?
  
  舉目遠眺,嘆了一聲。「江湖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第一莊,它有個風吹草動馬上就會傳遍江湖,你認為咱們進了第一莊會安全嗎?」要是讓那幾個尖耳朵的聽到了,她還不得馬上被逮回去受罪啊!
  
  也對啊!雪靈不由得點頭,主子就是主子,思慮果然周密,可是--「主子,這頭老牛恐怕拉不動那些銀子耶,怎麼辦?」
  
  「你不會再多找幾頭啊。」她真不想承認這個丫頭是自己挑的。
  
  「喔。」雪靈馬上銜命而去。
  
  三天了,光找車她們就找了三天,就因為她們不肯跟號稱武林第一人、富甲四海的天下第一莊莊主風瀟瀟回去做客,所以四處碰壁。
  
  這年頭怪事就是多,做客也有強迫的。
  
  眼珠轉了轉,片刻之後雨迷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風瀟瀟一定是懷疑自己與追殺他兒子的人有關係!這也難怪嘛,誰叫她們主僕二人千挑萬選剛好那一天去上香,還真是巧合到讓人不得不懷疑呢。可是,她們都已經表明不去了,他不是應該就此打住嗎?為什麼還一直阻止她們離開?
  
  感受到被人注視,她轉過頭去,就看到風霽站在後方。孤單的身影在落日餘暉下顯得愈發單薄。
  
  「風小弟,有事嗎?」她露出牲畜無害的笑臉,朝他招手。
  
  風霽咬了咬下唇,猶豫片刻,開口道:「對不起,迷姊姊,我不該阻止你們離開的。」
  
  她這才恍然明白,她就說嘛,依那個風大冰塊的行事作風,是不大可能阻止她們求去的,原來如此。
  
  「沒關係,我覺得用牛車拉銀子挺新鮮的。」她笑咪咪的說,生小孩子的氣顯得太沒風度了,她不氣。
  
  「爹讓我跟你們道歉。」風霽垂下頭,有些無措地踢著腳邊的石子。
  
  「喔,那就是說,這回雪靈應該可以買到馬車了。」雨迷迷點頭,笑容擴大。
  
  可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來了。
  
  十頭牛?!算了,至少現在有壯牛了,比清一色的老牛要好得太多。可是--靈兒那個笨丫頭不會問一下馬車嗎?
  
  「靈兒,你怎麼不買馬車?」她目中寒芒輕閃,真想折斷那個小丫頭的脖子。
  
  「主子,您不是說多買一些牛嗎?」雪靈一臉無辜。
  
  哪有牆?雨迷迷此刻非常想去擅牆。蒼天啊!為什麼她當年會選中這個笨丫頭當侍女?她時至今日還沒有被她氣死真是老天開恩呢。
  
  風霽一臉的忍俊不禁。迷姊姊的丫頭有時糊塗得有些可愛呢!
  
  「你給我去換馬車。」壓抑著滿腹怒火,雨迷迷一字一頓地吐出。
  
  「好。」雪靈搔搔頭,不明白主子為何突然變臉,不過,反正主子正常的時候也不多嘛。
  
  
  
  滿滿一大車的金銀,要五匹馬才拉得動,可見雪靈當花魁的進帳是多麼可觀,估計沒有一百萬兩,也有好幾十萬兩。
  
  大包小包的將行李裝入車中,雪靈抹抹額頭上的汗,望向閒閒站立一旁的主子。「好了,要上路了嗎?」
  
  雨迷迷摸摸風霽的頭,從腰際的錦袋之中摸出一個白色瓷瓶放入他手中,「拿好啊,中毒的時候用得著的。」
  
  「迷姊姊,」風霽有些不捨,難得有人讓他感覺到溫暖,可是為什麼他不能留住她。「你會到第一莊去看我嗎?」雙目充滿希冀的看著她。
  
  雨迷迷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看機緣吧!」那麼招搖的地方,她還是不要去叨擾比較好,安全第一啊。
  
  雪靈暗自翻了個白眼,主子這樣講就是不會去了嘛,還看機緣哩!
  
  雨迷迷警告的掃去一眼,雪靈馬上溫順的垂下頭。
  
  「迷姊姊,祝你一路順風。」風霽揚起笑臉,儘管有些牽強,但至少他努力做到笑著祝福。
  
  雨迷迷暗自心嘆,明明是個才滿九歲的孩子,硬要讓他成為一個小大人,那個風瀟瀟的腦袋一定有問題。探手從錦袋裡又摸出個藍瓷瓶,「這個療傷用的,好好保管啊。」
  
  雪靈暗暗咋舌,主子幾時這麼大方了,那個藍瓶中的東西可是極其珍貴,多少人擠破腦袋都得不到,主子居然這麼輕易就送出去?依主子向來吝嗇貪財的習性,簡直是奇蹟嘛。
  
  「回去吧!」跳上馬車,雨迷迷朝他揮手。
  
  「迷姊姊,你也保重。」風霽用力揮著手,目送她們的馬車遠去。
  
  「主子,您不心疼啊?」雪靈湊近主子跟前。
  
  她翻個白眼。「我已經在恨自己的心軟了。」話音一頓,嘴角輕揚,「不過,風大莊主還滿慷慨的,送咱們的報償也不低啊。」整整三萬兩,呵呵,賺到了。
  
  「那個藥可比三萬兩要貴得多。」雪靈忍不住提醒主子做了虧本生意。
  
  雨迷迷瞇起眼,「靈兒,麻煩你不要一直提醒我剛才做了什麼蠢事好嗎?」嫌她不夠心痛嗎?誰知道自己犯了什麼迷糊,居然摸出那個東西送人。
  
  雪靈馬上知趣地移到一邊去,佯裝欣賞路邊的風景。主子就是這樣不講道理,明明是自己做錯事,到最後一定會推到別人身上,栽贓陷害這套主子最在行了。
  
  雨迷迷扭頭去看車廂,那近十大木箱的金銀讓她不由得眉開眼笑,一掃心中鬱悶。
  
  這個世界上只有錢才是最可靠的,父母?從小就扔掉她的父母會可靠才有鬼;師父?成天陷害人的師父沒有才好;同門?還是不多想心裡比較舒服;再看看身邊的侍女,更靠不住了,靈兒沒半點心眼,被人賣了說不定還高高興興地幫人數銀子……
  
  風和日麗,沿途的景色令人心曠神怡。
  
  說實話,以她們這樣招搖的馬車,走了半個月居然沒有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還真是件讓人納悶的事。光是看車行過後深陷地面的痕跡,明眼人也該明白她們是頭肥羊,而且是頭招搖過市的笨肥羊,怪就怪在沒有人動歪腦筋,難不成現在的壞人都洗心革面,做回安分守己的善良老百姓了?雨迷迷心中暗自嘀咕。
  
  聽了主子的話,雪靈馬上驚跳起來,「主子,咱們可不可以將銀子存進銀號,不要這麼招搖?要是被人打劫可就不好玩了。」
  
  雨迷迷瞅了她一眼,扭頭去繼續欣賞沿途風景,在炎炎夏日能有今天這樣的涼風,真是難能可貴啊!
  
  「主子--」雪靈再接再厲非得要到一個答案。
  
  雨迷迷口氣淡淡的說:「該來的總是會來,不是嗎?」瞧瞧前方那片塵土飛揚處,似乎真的有浩蕩馬隊朝這兒過來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絕對特別多。
  
  那群人明明就是強盜嘛,為什麼貪婪的看了她們的車子幾眼,又淫邪地盯了雪靈半天,可當眼神瞥向車頂,卻懊惱地揚鞭催馬呼嘯而過?
  
  是這個江湖變化太快,還是她落伍了?雨迷迷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我想起來了。」雪靈突然驚呼。
  
  她興高采烈地指著馬車。「主子,這輛馬車是第一莊的人賣給我的。」她當時就覺得奇怪,他們非要賣這輛馬車給她,說是對她和主子有好處,果然沒騙她。
  
  雨迷迷恍然大悟,這就難怪了,一般的綠林大盜還真沒幾個敢去招惹天下第一莊的人,看不出那個老是冷著一張臉的傢伙,居然會給她們這麼大的面子,不管怎麼樣,還是得謝謝他的雞婆,這樣一想,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太可惜了,心情自然也飛揚了起來。
  
  
  
  六月天,小孩臉,說變就變。方才晴空萬裡,頃刻之間卻陰雨綿綿。
  
  主僕倆個躲入車中休息,任由馬車緩步而行。
  
  懶散地坐在車廂內,分食著中午打尖時買來的熟肉乾糧,撩起車簾欣賞著車外的雨景,真是悠然自得賽神仙。
  
  馬蹄踏水,水花四濺,形成一幅唯美的畫面。
  
  忽然一陣腳步雜遝聲傳來,馬車已被一群藍衣人給團團圍住。
  
  所有的閒情逸致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莊主有請。」非常客氣的措詞,相當不客氣的強行請人法。
  
  以她們兩個弱質女流押著一車金銀的現狀,想從這麼一群藍衣人的包夾中突圍而出,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雨迷迷主僕非常合作的跟著他們離去。「自知之明」這四個字有時是很讓人痛恨的。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有點悲壯,可雨迷迷此刻真的是這種心境。
  
  自從她雞婆的救下風霽開始,她們跟那個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莊,似乎就有了種說不明也斬不斷的牽扯。閒事莫理啊,師父的話真是非常非常的有道理,她第一次這麼認同師父。
  
 
  
  好大的門,好大的莊園,好大的山頭……不愧是天下第一莊,什麼都是大大的,唯恐來的人不知道他們是第一。
  
  悄悄算了一下,從正門走到大廳一共花了--半柱香時間!天!好長的一段距離啊,難怪第一莊的僕人身手都這麼好,如果輕功不佳的話,莊主吩咐下來,他們根本趕不及去執行。
  
  風瀟瀟人冷也就罷了,想不到第一莊的擺設也都充滿了冷肅之氣,長年生活在這裡,即使不凍死也會得風寒。
  
  落坐後,雨迷迷輕啜一口熱茶。
  
  不愧是有錢人,連待客的茶水都用蘇州洞庭的碧螺春,她滿意的瞇了眼。
  
  「雨姑娘,得罪了。」突如其來的聲音飄入耳中。
  
  「噗--」雨迷迷剛喝到嘴裡的茶馬上噴了出來。人嚇人嚇死人,這個道理風瀟瀟不知道嗎?拜託,武功高也不要這樣現啊,會嚇死她的。
  
  風瀟瀟挑高了一邊濃眉,有些意外她的失態。在他印象中,這個女人是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
  
  「你走路不會出點聲音的嗎?」她的語氣十分不好,受驚的心尚怦怦跳個不停。
  
  他冷凝的目光射向她。「習慣了,還請姑娘海涵。」以為是個厲害角色,鬧了半天卻不怎麼樣,心中的擔憂也就放下了一半。
  
  「沒誠意。」雨迷迷咕噥,別以為她聽不出他的敷衍。
  
  「主子,人在屋簷下。」雪靈輕聲提醒,主子有時太過膽大妄為了,這時她這個草包跟班就有發揮作用的時候,因為她怕死得很。
  
  風瀟瀟漫不經心的掃過那對怪異的主僕,是的,一直以來她們給他的感覺就是怪異。看起來聰明的主子,某些時候就是會犯傻;而明明蠢蠢的丫鬟,有時又比主子機靈。
  
  「我頭已經很低了,靈兒。」不滿的提高聲音,想她雨迷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天地君親師,沒一人能讓她膽顫的啊!自從開始逃亡生涯後,她一直都以明哲保身為最高行事準則,可為什麼還是惹來一身腥?
  
  「主子!」雪靈低呼。她已觀見坐在主位上的人目光好可怕啊。
  
  雨迷迷逕自往下講,「靈兒,我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做,為什麼得擺低姿態,我們有什麼錯嗎?」從現在起她要做回自己,本來就沒她們的事嘛!何況她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會被人請到第一莊來。
  
  雪靈也不禁為剛才的膽怯而納悶,「對呀,主子,我們真的沒幹什麼壞事耶。」自從主子逃出來後就一直挺安分守己的,以前做的壞事又沒第一莊的份,他們不應該會來找碴啊!
  
  風瀟瀟眼角微微抽搐,但依舊保持沉默,佯裝無事的將目光轉向掛在廳裡的山水魚蟲畫,耳朵卻豎起來關心著那一對活寶的對話。
  
  雨迷迷目光環顧大廳。除了那位認真看畫的主人外,只有奉茶的小廝一名。低頭看看腳下平坦的石板地,唇角輕揚。「靈兒,在這裡炸個坑好不好?」
  
  「嗄?」雪靈一臉茫然,大腦呈現呆滯狀態,不懂古靈精怪的主子又想玩什麼把戲。
  
  「總要做些壞事,才好讓人家理直氣壯的折磨我們啊。」
  
  她的話將雪靈的三魂七魄瞬間拉回原位,顫抖著聲音開口,「我的好主子,人家又沒講明是要找我們碴,您何苦硬要沒事找事?」
  
  「我嫉妒。」
  
  雨迷迷的回答讓風瀟瀟愕然回首。
  
  她振振有詞地道:「你看看你主子我,長年奔波的拚命斂財,可是身家財產連人家這個大廳的價值都比不上,不是很遜嗎?」
  
  雪靈拚命闔上下顎,一臉的青綠。「主子,您已經算是很富有了好不好?」至少「那些人」都眼紅到不行,也恨主子恨得牙癢癢,因為主子絕對是親兄弟明算帳的類型。
  
  「沒有他富有啊!」雨迷迷的纖纖玉指準確無誤的指向坐在主位的風瀟瀟。
  
  雪靈額頭滲汗,緊張不已。
  
  風瀟瀟目光陰冷的看著那對討論激烈的主僕,她們似乎完全忘記此刻自己所站的是誰的地盤,竟在一邊討論得好不熱鬧。
  
  「送客。」冷冷下達逐客令,他不需要這樣見錢眼開的人待在兒子身邊,甚至是待在第一莊內。
  
  「謝謝。」雨迷迷揚起一臉得意的笑容,她賭對了,他果然不喜歡貪財勢利的人。
  
  看著她詭計得逞的表情,雪靈終於明白主子又玩了一回,而且相當的精彩,因為連她也被設計在內。
  
  「雨迷迷--」風瀟瀟第一次有咆哮的衝動,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她居然玩他,而且玩得這麼明目張膽,她是向天借膽了嗎?
  
  一把拉起丫鬟的手,雨迷迷向門外奔去。一時得意忘形,忘了這裡的主人是個萬年大冰塊了。
  
  她快,他更快,她跑到大門邊的時候,風瀟瀟已經氣定神閒的擋在唯一出口了。
  
  雨迷迷沮喪的垂下肩。「風莊主,小女子與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您何苦為難我們?」早知道當年就多用心學武了,搞得現在受制於人,失策啊。
  
  「霽兒身上的兩瓶藥是你給的?」他沉聲問。
  
  「不要就還我啊。」剛好她也正後悔呢。
  
  「謝謝。」風瀟瀟的聲音低了少許。
  
  雨迷迷茫然的看向依舊一臉冷然的男人,但他眼中似乎有著某些不一樣的東西……是溫情,沒錯,是溫情。原來他也是有感情的嘛,她就說那樣討人喜歡的風霽誰會不喜歡。
  
  「你的藥又一次救了霽兒。」紅雲教以毒聞名江湖,想不到他們會這麼卑鄙,竟向一個小孩子施以毒手。
  
  風霽又遇險了?!她聞言心一緊。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他的臉色有著些許尷尬。
  
  尷尬?是的,真的是尷尬!雨迷迷再一次驚訝的張大嘴。
  
  「能不能請你留在小兒身邊一段時日?」風瀟瀟忽視她的驚訝把話說完。
  
  「好。」雨迷迷爽快的點頭應允,幾乎沒有猶豫。
  
  聞言,雪靈一臉的錯愕不信,拉拉主子的衣袖,「主子,您不是說待在第一莊很危險嗎?」主子吃錯藥了嗎?
  
  雨迷迷瞪了她一眼,「你沒聽過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嗎?」
  
  雪靈噤聲,早該明白主子就是有把黑說成白的本事,什麼事都由她說了算。
  
  「對不起。」雨迷迷突然向風瀟瀟欠身道歉。
  
  「主子?」雪靈一臉疑惑,風瀟瀟也目帶不解。
  
  「快跑啊!」雨迷迷拉了雪靈就向外跑,再不走就太遲了。
  
  須臾之後,天下第一莊的客廳內傳來一陣獅吼,「該死的雨迷迷--」
  

  
  第一莊的後山某棵大樹上,雪靈一臉擔憂地看著主子。「主子,你對風莊主做了什麼?」光聽那聲怒吼也知道情形不樂觀。
  
  坐在高高的樹椏上,雨迷迷一臉鬱悶,「我以為他要對咱們不利,所以早就下了『癢跳散』。」誰叫他一臉凶相,冷冰冰的沒半點溫度。
  
  「主子!」她尖叫,「你對他下癢跳散?」那樣一個嚴肅的人在下人面前又跳又叫的,肯定會顏面盡失,搞不好一怒之下還會殺人滅口。
  
  雨迷迷不理會丫鬟的大驚小怪,看向天上的幾朵白雲。「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拉你一起跑啊?」
  
  「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雪靈提議。
  
  她幽幽一嘆,無限哀戚的說:「可我答應人家留下來了啊。」
  
  雪靈一個踉蹌,差點從樹上摔下去,「主子,現在不是重承諾的時候啊。」自己的命比較重要,主子幾時這麼一諾千金了?
  
  風拂過樹梢,雨迷迷的嘆息聲直入雲霄,「你主子我挺喜歡那個風霽的,看他無辜被人害死,還真挺不忍心的。」她一向不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人或事,可是風霽偏偏對了她的眼,真是要命啊。
  
  雪靈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可是,咱們的命也是命啊!主子,你就不擔心自己沒命嗎?」她一定要動之以情、說之以理,讓主子早早動身上路,逃命要緊。
  
  感傷的看了她一眼,雨迷迷垂下了腦袋,有氣無力地道:「靈兒,其實我迷路了。」
  
  晴天霹靂啊!
  
  雪靈半晌無語,她自己是路癡就算了,唯一能巴望的主子,為什麼偏偏這時候迷路啊?!
  
  「這個第一莊太大了啦。」雨迷迷的埋怨聲。
  
  「就是啊,蓋這麼大,真是浪費啊。」雪靈的附和聲。
  
  風習習,雲悠悠,空餘嘆息聲。
  
  紅日西墜,月兒東升。
  
  夜晚的蟲嘶蛙鳴,涼風徐徐,於樹頂賞月,別有一番滋味。
  
  雪靈又饑又渴,看著身旁一派悠閒的人。「主子,咱們就一直待在這上面不下去嗎?」主子的個性太怪了,越是生死關頭的時刻,她反而越自在,彷彿生死於她如風一般輕。
  
  雨迷迷澄亮的眸子轉到丫鬟身上,輕笑道:「靈兒,我怕跳下去會壓著人。」
  
  「人?」雪靈不解,「這裡除了咱們,哪裡還有人啊?」下面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清。
  
  她意味深長地道:「夏夜樹下,蚊蟲叢生,莊主的耐性真好。」
  
  「姑娘的耐性也不差。」
  
  低沉冷凝的聲音自樹下傳來,雪靈尖叫一聲,向下墜去。
  
  「靈兒--」雨迷迷縱身躍下,於半空中拉住雪靈的手臂,輕鬆飄然落地。她可不敢寄望那有張死人臉的傢伙,會好心的伸手救她可憐的婢女,尤其在他很可能是來算帳的時候。
  
  「雨姑娘的毒功似乎也不低。」淡漠的口氣讓人聽不出喜怒哀樂。
  
  她藉著月光,瞇眼望向站在陰影中的人,但天色昏暗,瞧不真切。「自保而已,畢竟不是人人都擁有莊主一般傲人的身手。」
  
  風瀟瀟走出陰影,熠熠發亮的眸子緊盯著一臉坦然的雨迷迷,「你幾時知道我來的?」
  
  她側頭想了想。「紅日西墜時分吧!」
  
  風瀟瀟心中一驚,自己正是那時到樹下的。
  
  她揚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莊主不必吃驚,我只是聞到了自己的藥味而已。」
  
  風瀟瀟心下了然。用藥者對自己的藥物總是特別敏感,可說到藥物,就不免想起日間自己中毒後的反應,當下心頭怒氣遽升。
  
  「莊主,您大人有大量,想來是不會跟兩個小女子一般見識才對,我們在這裡就先行謝過了。」先下手為強,高帽子一戴,就不信他堂堂一莊之主,而且還是天下第一莊的主人,會這麼不要臉的對她們下手。
  
  「謝謝莊主。」雪靈此時比什麼都精明,與主子心意相通,合作無間。
  
  風瀟瀟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預感,讓雨迷迷留在莊內日子不會太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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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炎炎夏日,酷暑難耐。
  
  毒辣的烈日似乎要把地上的水分全部蒸乾一樣,整日晴空萬裡無雲。
  
  雨迷迷搖晃著手中的蒲扇,喝著冰鎮的酸梅汁,依舊無法驅散周遭悶熱的氣流。嫉妒的目光落在清涼無汗的人身上,忍不住拿赤裸的腳丫踢踢昏昏欲睡的人,「靈兒,我要洗澡。」
  
  雪靈自迷迷糊糊中醒轉,雙眼迷濛的看著主子,「您剛洗完不到一個時辰。」
  
  她抹去額際滲出的細汗,語氣幽怨地道:「外面的夏天實在太熱了,早知道就不要逃出來了。」還是家裡好啊,冬暖夏涼。
  
  雪靈傻乎乎地問:「咱們要回去了嗎?」主子終於決定認命了,她們總算要結束流浪的生活了。
  
  雨迷迷白她一眼,「如果要回去,我幹什麼還要千辛萬苦的逃出來?」她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嗯,忍不住偏頭想了想,不過她似乎一直都是吃飽了沒事做的樣子,難怪師父老說她是谷中最大的一隻米蟲。
  
  雪靈搔搔頭,困惑的道:「是呀,逃出來幹什麼?」
  
  無言瞪住丫鬟,她再一次肯定當年自己選丫頭時一定沒睡醒,才會選了這麼個腦筋秀逗的人服侍自己。
  
  「靈兒,你到門口繡花去。」雨迷迷惱怒的攆人出去,看了徒惹氣悶而已。
  
  主子為什麼又生氣了呢?雪靈一臉納悶的依言離開……
  
  坐在門下的人專心地繡著手中的女紅,身後的門緊閉著,這就是風瀟瀟來到秋水軒外看到的一幕。
  
  「雪靈姑娘。」風瀟瀟淡淡的出聲打招呼。
  
  「啊!」雪靈的針扎到手指,驚慌的抬頭。
  
  風瀟瀟冷漠的揚揚眉,不太喜歡這個徒有外表的丫頭。
  
  「找主子嗎?」她忍不住瑟縮一下,每次看到那張寒冰臉總讓她打心底裡發冷,怎麼也習慣不了。
  
  「她人呢?」他看向緊閉的院門,臉色愈發冷上幾分。他也不太喜歡雨迷迷陰陽怪氣的個性,直覺就反感。
  
  雪靈鼓足了勇氣,聲若蚊蚋地道:「主子不讓人進去。」她還是怕。
  
  見他上前推門而入,她直覺想阻止,但一掃到那張沒有溫度的臉,馬上又停止了一切舉動,還是交給萬能的主子去處理吧。
  
  涼亭畔一片萬紫千紅,各色花卉爭相綻放,而亭內躺椅上的人卻讓百花為之羞怯--輕薄穿戴,說輕薄還嫌委婉,那個搧著蒲扇的雨迷迷根本就是穿得太過暴露了。一頭柔順的長髮高高盤於頭頂,露出姣好的頸部曲線,上身一件無袖薄衫,隱隱透出內裡的湖水綠抹胸,長裙撩起至膝蓋之上,露出晶瑩玉潤的肌膚和一雙形狀優美的天足…
  
  猝不及防間春色入眼,爾後目光便無法稍移。她不是絕代佳人,但她此刻無意間透露的風情卻極具誘惑力。
  
  「啊--」隨後而入的雪靈在看到眼前的畫面時發出尖叫,尖叫聲響徹雲霄,方圓百裡之內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院外馬上就有了動靜,幾條藍衫身影匆匆閃入,他們是負責莊園安全的護衛。
  
  雨迷迷在聽到靈兒的尖叫聲後,反應迅速的抓起一旁的酸梅汁潑出。
  
  漫天灑落的酸梅汁,讓一群人都紛紛走避。
  
  站定之後,所有人只看到穿著無袖薄衫,長裙曳地的雨迷迷背身而站,而雪靈更是衝到了主子身前擋住,雖然成效不大,卻也聊勝於無,至少現在只裸露了兩條白皙無瑕的手臂。
  
  「啊--」雪靈第二波尖叫再次刺激第一莊眾人的耳朵。
  
  「靈兒,你又在喊什麼?」雨迷迷忍不住嘆氣,靈兒到底要招多少人進來才甘心?
  
  她面色蒼白地看著一臉冷酷的男人,手指發顫語不成調,「主…子,他看……到您……了。」她用性命發誓,風瀟瀟絕對全部看到了,想不到表面看起來這麼正直的人居然是個色狼!人,果然不可貌相。
  
  「出去,全部。」風瀟瀟面沉如水,冷冷命令。
  
  藍衫護衛們隨即奉令離去,同他們的主子一樣面無表情。
  
  雪靈神色慌亂,倉皇奔入屋內,以最快的速度將一件外衣奉上。「主子,衣服。」雖然有些晚,但該做的補救還是要做。
  
  見主子慢條斯理的穿上外衣,她手足無措的在雨迷迷身邊轉來轉去,神情慌張,「主子,怎麼辦,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雨迷迷挑眉不解。
  
  雪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逕自說道;「您被人看光光了,可是他那麼可怕,絕對不能嫁給他的,怎麼辦……」
  
  雨迷迷撫額呻吟。
  
  風瀟瀟的眸中則閃過一抹玩味。
  
  「靈兒!」她大喝一聲,「沒有看光光那麼嚴重,況且還有別的解決途徑。」
  
  雪靈一臉迷惑的看著主子。
  
  雨迷迷的目光詭譎了起來,定定的望向面無波濤的風瀟瀟,雲淡風清地道:「毒瞎他的眼,或者殺了他。」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雪靈撫掌歡呼,對主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風瀟瀟輕咳一聲,沉聲道:「在下還在這裡。」似乎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她們興致一來就會討論得渾然忘我。
  
  「那個,風瀟瀟--」雨迷迷輕快的躍到他面前,「看在姑娘我被你占到便宜的份上,可以換個涼快的院落給我住嗎?」
  
  縱使是風瀟瀟這樣的一方霸主、冷面羅刹,聽到這樣的交換條件依舊不得不寫個「服」字,因為--他被嚇到了,這丫頭完全不在意自己春光外洩嗎?
  
  「你怕熱。」他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掃過面前的人,眸底顏色加深。就這一會兒工夫,她的額際又是一層密密的汗珠,手中的蒲扇也不停地揮動著。
  
  雨迷迷點頭如搗蒜,拿起汗巾抹去臉上的汗水,「這裡太熱了,連個遮蔽的樹木都沒有。」再不換個地方,她有熱死之虞。
  
  「你不胖。」目光巡過她纖細的身子,他突如其來的說。
  
  雨迷迷搧風的手一頓,眨眨眼,爾後不爽的挑眉,「誰規定只有胖的人才能怕熱?」難不成為了怕熱這個理由,她還得去吃成個胖子?再說了,她吃的又不少,可就是不長肉,她有什麼辦法嘛。
  
  衣角被人輕輕拉扯,她不耐煩的踢去一腳,「有話就說,拉什麼拉,拉掉了只會養別人的眼。」用力扯回衣服,低頭看看,還好沒有曝光。
  
  風瀟瀟眼神微微閃爍,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對主僕真是他所見過最奇怪、最寶貝的一對了。
  
  「主子,鞋要穿上嗎?」雪靈委屈的揚揚手中找來的繡鞋。
  
  雨迷迷點頭,「當然要穿。」雖然不穿比較涼快,但師父有講過,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還是尊重一下他老人家的諄諄教誨好了。
  
  「莊主大駕光臨有什麼事嗎?」她用力揮舞著蒲扇,頻繁的抹著汗。
  
  目光不經意的投向遠方,經過方才一幕,風瀟瀟很難鎮定如斯的面對像個沒事人一樣的雨迷迷,她實在太讓他驚訝了。
  
  「霽兒想搬來和你們一起住。」他力持鎮定的說出來意。
  
  「先換個院落再來談這個問題。」雨迷迷灌下剩下的最後一碗冰鎮酸梅湯,稍稍沖淡一些熱氣。
  
  「去聽濤苑吧。」風瀟瀟下意識說出這個地方,爾後蹙緊了眉頭。
  
  瞇眼打量他怪異的表情,雨迷迷玩味地揚起唇角,「好。」那個地方有什麼奇怪的嗎?瞧他一臉被人打到的樣子。
  
  聽濤苑是風瀟瀟少年時居住的院落,一直都不讓外人踏入,即使是妻子也不曾,但今天他居然輕易允諾給了一個認識不深,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的女子進入……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
  
 
  
  聽濤苑是第一莊內最冷清偏僻的院落,但在炎炎夏日裡,這裡反而是最涼爽的地方。
  
  參天古樹,枝葉蔽日,有時不免顯得有些陰森森,還好院中各色花卉爭奇鬥妍,增添了幾抹韻味,滅少了幾多陰暗。
  
  抬頭看看遮住大半個院子的樹木,雪靈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哆嗦,再回首望望悠然躺在廊下乘涼的主子。「主子,您不覺得這裡好冷嗎?」即使時值酷暑,她依然不得不把秋衫穿在身上。
  
  雨迷迷眨一下眼皮,滿足的輕嘆,「炎炎夏日,這裡才是人間天堂啊!」以她怕熱的天性,有這種地方讓她住,她作夢都會笑出聲。
  
  雪靈再度望向周遭的樹木,擔憂之情溢於言表,「可是,這裡如果有人來襲,我們根本就防不勝防。」一旦事情涉及生命安全,雪靈不靈光的腦袋馬上就會精明起來。
  
  雨迷迷一臉不以為然的緩緩說道:「早跟你說過了,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正因為沒人想到有人敢住這樣的地方,所以我們才更安全。而且這些樹木也有一定的遮蔽作用,外人並不容易發現這個小院落的。」所以,她們和風霽可以放心大膽地住在這裡。
  
  雪靈仔細想想,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極了。主子不愧是當主子的,一直那麼聰明,雖然有時難免惹是生非,但好歹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倒也不必擔心主子會把她的小命給玩掉。
  
  「迷姊姊。」風霽的聲音響起,人立時出現在廊下,看起來神色清明、精神飽滿。
  
  雨迷迷微笑,「你的功課做完了?」說到風霽的功課,她就不免要替這個孩子打抱不平了。那個風瀟瀟也真是冷血,一個九歲大的孩子,不僅要學文還要習武,還得學從商,什麼都要求樣樣精通……真是強人所難啊!想她年幼時整天無拘無束、快樂逍遙,讓師父熬白了三千煩惱絲。
  
  風霽走到她身旁,那裡的小桌上擺放著時令鮮果、上好香茗--迷姊姊是個懂得享受的人,她身上永遠散發著一種蓬勃的生命力,快樂無憂。
  
  「風大牢頭呢?」雨迷迷向後瞄了一眼,沒見到那個冷漠的身影,不禁有些納悶。
  
  風霽笑意入眼,「爹有事,還得忙上一會兒。」
  
  她自椅上起身,伸展一下懶散的四肢,突然一個飛身落在兩棵大樹間的鞦韆上,悠哉遊哉地蕩了起來。「風小弟,瞧你這麼累,迷姊姊給你出個主意可好?」
  
  「好啊。」風霽欣然點頭,迷姊姊的主意一定是最棒的。
  
  「讓你爹再生幾個兄弟姊妹幫你分擔不就好了。」雨迷迷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提議。
  
  雪靈眼睛一亮,撫掌道:「是呀,這個主意好。」
  
  可風霽卻一臉苦瓜相,「迷姊姊,我娘生我時就死了。」
  
  「那就讓風大莊主再娶一個啊。」她理所當然的說。
  
  「爹不會再娶的。」他搖頭,許多媒人也曾登門提親,可是爹卻莫名的全部推掉了。
  
  「你不乖嗎?」雨迷迷狐疑的看向一臉無辜的風霽,鰥夫再娶不成通常都是前妻的子女作梗。
  
  「不是。」他也很想有兄弟姐妹可以分勞,可是恐怕只能是幻想了。
  
  雨迷迷跳下鞦韆,蹲到他面前,揚著溫柔可人的笑容。「風小弟,咱們打個商量好了,如果你爹再娶,你就跟我走好不好?」嘿嘿,她想到一個一石二鳥的辦法了,她果然聰明。
  
  回廊下一條人影悄然佇立,瞧著前方的人一臉奸笑的哄騙年幼的稚子。
  
  「很難啊。」風霽可沒那麼樂觀。
  
  雨迷迷拍拍胸脯,輕鬆笑道:「安了,男人有幾個不偷腥的,瞧我們家靈兒的絕色容顏,哪個男人見了不流口水?」
  
  雪靈聞言驚叫,「主子,我不要!」主子想凍死她明說嘛,她看到風瀟瀟就怕得要死,要她嫁給他,乾脆讓她直接去死比較快。
  
  風霽一臉的厭惡,「我也不要。」雪靈雖然有時也滿可愛,但要當他的繼母,還是不夠格。
  
  「你以為我捨得讓一朵鮮花插到牛糞上啊。」雨迷迷語峰一轉,「我家可愛的靈兒我還想留著自個兒使喚呢。」笨得可愛的丫頭也不好找啊。
  
  「就是、就是。」雪靈點頭如搗蒜,一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子」的激動神情。
  
  此時,旁觀的某人臉色已經鐵青。
  
  「你先說答不答應吧!」雨迷迷笑咪咪的撒餌。
  
  風霽年少識人不清,猶豫片刻還是肯定的點了頭。
  
  「好,包在我身上。」她神情愉悅的拍拍他的肩,「那麼很快第一莊就會有一位新夫人了,記住到時你得跟我走喔。」賺到了、賺到了!呵呵,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雪靈小聲嘀咕,「主子笑得好奸詐啊。」
  
  風霽還是一臉的擔憂,「迷姊姊,爹不好說話的。」迷姊姊會不會想得太過簡單了,單就父親那張冷臉就會嚇跑一大群女人,看看雪靈的反應就知道了。
  
  雨迷迷大笑三聲,得意地說:「男人嘛,總是免不了有情慾的,可以好好的拿來利用啊。」待在青樓別的不說,單就瞭解男女情慾可是大有助益。
  
  「你要怎麼利用?」冷冷的、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傳來。
  
  「風莊主--」她尷尬地摸摸頭,目光四下游移。不是吧!靈兒幾時跑得如此神速了?還有那個風小弟,不懂得感恩圖報怎麼寫嗎?她在為他的幸福奮鬥,他居然只顧自己跑路,這下可好,只剩她和當事人面對面,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呢。
  
  「在下等著姑娘回答呢。」冷冽的聲音聽在雨迷迷耳中,簡直與催命符一樣恐怖。
  
  悄悄的,她企圖不著痕跡的後退,但風瀟瀟步步進逼,逃跑計畫宣告失敗。
  
  她螓首低垂,決定坦白,「如果我說,我是說如果--」她心虛地加重語氣。
  
  他揚眉不語,等著她往下講。
  
  「給你下春藥,讓你亂性,然後把受害的女子娶進門……」聲音終止於風瀟瀟陰冷的瞪視中。她就知道不能講嘛,果然是這種情況。
  
  看著他眼中凝聚風雨,雨迷迷急道:「當然,我有打算給您招親的,真的。」為求誠懇,她舉手作發誓狀。
  
  「招親?」風瀟瀟挑眉瞪向她,這小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她馬上用力點頭。「就是招媒婆來嘛,然後……」
  
  「我不想嚇人。」他的聲音冷硬,表情更為陰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雨迷迷覺得他受傷了。用力甩去心中荒謬的想法,怎麼可能嘛,他這樣一個冰到最高點的男人,怎麼可能有受傷的時候?即使有,恐怕也不會被她這個外人看到吧。
  
  「我的妻子就是憑媒妁之言娶進門的,可是她怕死了我。」他的目光幽黯淒冷,似一潭不見底的深淵,一不小心就會被吸入其中。
  
  雨迷迷不曉得該說什麼,所以保持沉默。
  
  風瀟瀟露出一抹苦澀的笑,「除了新婚之夜,我沒再碰過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把藏在心中的秘密說給她聽,但話就在不經意間道了出來,然說完之後心頭竟意外的輕鬆起來。
  
  雨迷迷卻不由得苦了臉,當知道了別人的秘密,通常代表著對這個人要負起一定的責任和義務,這是那個老鬼師父講的。嗚,剛才她應該阻止他說出來的……恨哪!瞇眼偷瞧,他似乎陷在自己的回憶中不可自拔,她悄悄向後挪去,當作從沒來過這裡好了。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風瀟瀟的眸子突然顯得格外清亮,似乎想通了某些事情。
  
  乾笑數聲,她搔搔頭,打著哈哈,「我什麼都沒聽到,剛剛走神了。」說沒聽到就是沒聽到,不行啊。
  
  「那我再說一遍。」他狀似雲淡風清的說,突然有了一絲調侃她的興致。
  
  雨迷迷當下傻眼,她……沒看錯、沒聽錯吧?!那種表情、那種語氣會是那個一直以來給人寒冷感覺的第一莊莊主風瀟瀟講出來的?
  
  「就找一個不怕我的女人吧!」他別有深意的望她一眼,最後留下這一句話,然後飄然遠去。
  
  他、他沒向她出手?!這個認知好半晌才傳達到她的腦中。
  
  異象啊!不過算了,對於這傢伙的行事作風,她向來無法理解。
  
 
  
  總算有個涼爽的天氣,雨迷迷終於走出聽濤苑,她已經足不出戶半月有餘了,乍然在莊內看到她的身影,不少人都感到驚訝,以為這位嬌客會等到秋季來臨才走出聽濤苑的……
  
  雨後初晴,不似往日酷熱難耐,經過雨水洗禮的莊園更顯清新。
  
  白色的槐花紛落如雨,寬大的衣袖在風中飛揚,槐樹下那一抹倩影發出悅耳的笑聲。
  
  「主子,夠了沒?」從綠葉掩映中透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
  
  雨迷迷瞅了眼樹下的白布,上面已經鋪上一層槐花,再抬頭望望小心翼翼巴著樹枝的侍女,決定大方的放她一馬,「夠了。」
  
  「主、主子,我現在該怎麼下去……」雪靈臉色蒼白地看著地面,主子根本是故意整她的,明知道她怕高還把她扔上樹消遣。
  
  「我這不就上去接你了嗎?」雨迷迷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隨即向上一躍。
  
  衣裙翻飛,姿態優美,就似一隻展翅翩舞的蝴蝶。
  
  饒是風瀟瀟見多識廣,也未曾見識過這種輕功身法,眉峰輕攏,第一莊的探子至今依然沒有查出雨迷迷來自何方,她像是一個謎。
  
  終於腳踏實地,雪靈感激的看著主子,「謝謝主子。」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什麼要懲罰自己,但一定是自己做了什麼讓主子不開心的事。
  
  雨迷迷整衣,回首--陽光下,柏樹旁,白衣勝雪的風瀟瀟迎風而立,愈顯得豐神俊秀,臉色卻依舊猶如三九寒冬冷得嚇人。
  
  「風莊主。」她主動微笑打招呼,無視於那一臉千年不化的寒冰。
  
  雪靈埋頭收拾地上的槐花,死也不肯抬頭去看冷漠不可親的人一眼。
  
  風瀟瀟緩步走近,帶來專有的冷冽氣息。「你讓霽兒出莊了?」
  
  「是。」雨迷迷回答得相當直接輕快。
  
  「你不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嗎?」周遭溫度已經降至最低。
  
  百無聊賴的看他一眼,她漫不經心地反問:「第一莊的人都是混飯吃的嗎?」
  
  「你的打算?」他直搗核心。
  
  「引蛇出洞。」她給的答案簡單明瞭。
  
  「理由?」風瀟瀟挑眉問。
  
  「第一莊雖好,畢竟不是我們主僕久待之地,早日了結此事,我和靈兒也好上路遠行。」再耽擱下去,她們的行蹤非暴露不可,早該知道閒事不能管的,但風霽為什麼偏偏要長得那麼讓人疼啊?她心中忍不住埋怨幾聲。
  
  風瀟瀟有片刻的靜默,不可否認聽到她要走,心頭竟閃過一抹快得來不及捉住的複雜情愫,讓人沒來由的亂了心緒。
  
  「你沒有跟著。」他的口氣有著些微的譴責意味。
  
  雨迷迷抓起一把槐花,沁香入鼻。「連日來我屢屢破壞他人的下毒計畫,要是不給他們一點機會,想揪出人來,怕是沒那麼容易吧。」這裡槐花的味道真不錯,難道是第一莊的水土特別好?
  
  「主子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雪靈忍不住替主子辯白,想她主子為惡多年,依舊可以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雨迷迷嚼著花瓣,唇齒留香,就連吐出的氣息都帶著微微花香。「莊主,如果令郎安全無虞的返回,可以讓我把他帶走嗎?」忍不住舊話重提,自從上次被人逮個正著後,她就沒敢再去嘗試那個幫忙招親的計畫。
  
  「可以知道為什麼嗎?」風瀟瀟非常想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如果他沒猜錯,霽兒似乎可以解決她目前的麻煩,如果那真是麻煩的話。
  
  她露齒一笑,壓低聲音道:「秘密就是不能告訴人家的事情。」
  
  雪靈駭然,主子何苦一直去招惹第一莊的主人,真是朝天借膽了嗎?
  
  風瀟瀟劍眉微蹙,她非但不怕他,甚至還時時找機會試探他的忍耐限度……這種感覺不太舒服,卻也並非十分討厭--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此了。
  
  「你認為第一莊未來的少主可以跟你走嗎?」他將問題扔回去。
  
  雨迷迷撇撇嘴,「只要你肯,當然就可以啊。」
  
  「我只有一個兒子。」他提醒她。
  
  「只要你再娶妻生子就不是一個了。」她也提醒他一個簡單的解決之道。
  
  「你找到不怕我的女人了嗎?」風瀟瀟滿意的看著她張口結舌的樣子,她也並非事事皆在掌握之中的。
  
  雨迷迷很快回過神來,試探地問:「我可以替你找?」
  
  「只要你找得到。」面無表情的回答,不太喜歡她這樣熱衷於替自己找妻子,他打從內心深處反感。
  
  她看看他,語氣有些抱怨,「莊主,您的表情太單一了,害我以為你只是在打趣。」除了冷冰冰一片,真是看不出別的。
  
  風瀟瀟面色更冷,很清楚她在惹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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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5: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翌日,雨迷迷就嘗到了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風瀟瀟居然請來了幾十位媒婆來幫她的忙!然而即使是天下第一莊這樣廣闊的大廳,都被脂粉味充斥得令人作嘔,空氣流通困難,可見來的數量之眾,只是--
  
  「小姐這樣的花容月貌,要找什麼樣的人家找不到,不是我誇口……」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瞧瞧這些人當面說謊的功力,有靈兒這樣水嫩的人在場,還能把她說成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大美人。雨迷迷朝空中翻了個白眼。
  
  「小姐,你要找什麼樣的夫家啊?」
  
  「以小姐這樣的條件,我保證一定可以找到門當戶對的如意郎君。」
  
  「小姐,你還有孩子啊?!」不知是誰發現了一旁的風霽,咋呼出來。
  
  雨迷迷的眼角忍不住隱隱抽搐。她有老到可以生出這麼大的兒子嗎?
  
  「不過,不要緊,依你這樣的身家,即使是改嫁,也會讓人搶破頭的。」
  
  風霽豎起耳朵,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而雪靈根本不敢去看主子的一張黑臉。
  
  像市集一樣嘈雜的場面,混亂得讓人直想尖叫,不是她招親好不好?!
  
  「都給我閉嘴!」雨迷迷暴喝一聲,成功的止住一片嘈雜。
  
  雪靈驚訝得瞪大眼,跟隨主子這麼些年來,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火。
  
  「風瀟瀟,你給我滾出來。」她氣得跳腳大罵。
  
  第一莊內的僕從人人驚訝莫名,看不出這個新來的嬌客不但不怕莊主,還敢這麼放肆,莊主發怒的後果可不是她一介小女子承擔得起的。心中暗暗替不知輕重的她捏把冷汗。
  
  「風霽,去把你父親找來,否則我放火燒了第一莊。」雨迷迷的口氣異常惡劣。
  
  「好大的口氣。」淡漠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正主的身影出現在大廳外。
  
  風瀟瀟一出現,奇異的使場面安靜下來,人人皆被他身上散發而出的冷冽之氣所震懾,只除了雙手扠腰的雨迷迷,一雙噴火的明眸正狠狠地瞪著他。
  
  「是他要找繼室,不是我嫁人!」她用力吼出聲來,纖纖食指定在距離他臉前三指處。
  
  然而,一片靜寂之後,所有人奪門而逃。
  
  不是吧!雨迷迷驀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媒婆們倉皇逃出。
  
  「我說了,要找不怕我的。」風瀟瀟冷冷的瞅著面前的人。很好,只差一丁點距離,她的手就要戳到他臉上了。
  
  雨迷迷跺腳,躍至廳門,「是要你們幫他找繼室,又不是讓你們嫁給他,你們跑個什麼勁?」
  
  「可是,沒有人會肯答應嫁進第一莊的,還曾經有人為了拒婚而自盡身亡呢。」媒婆之一戰戰兢兢地說出眾所周知的往事。
  
  「幾個?」雨迷迷一臉好奇。
  
  「三個。」異口同聲。
  
  她一臉佩服地望向風瀟瀟,一臉興味的揚眉,「風大莊主,我長這麼大還真沒佩服過誰,不過,從現在起,我佩服你。」只聞名就能把人家姑娘嚇得自盡身亡,而且還保持著「無三不成禮」的美德,這才更厲害啊。
  
  「風小弟,看來,你註定有不了弟妹了。」末了,雨迷迷不得不嘆口氣,如意算盤打錯了,還是乖乖逃亡去吧。
  
  「主子,那要走了嗎?我馬上去收拾行李。」雪靈一躍而起,喜上眉梢。
  
  風霽默然無語,難過自己還是無法留住迷姊姊。
  
  風瀟瀟的目光冷冷瞪向雪靈,她馬上手足冰冷,不敢稍動。
  
  媒婆很快一哄而散,沒人笨到留下當炮灰。
  
  「等確定風小弟平安無事吧,反正我們還不急。」她搖頭說道。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谷裡的人追蹤到她們的跡象,而且風霽看上去似乎很傷心,讓她不忍心就此離去。
  
  「莊主,下毒的人有結果了嗎?」給那群媒婆一鬧,她差點忘了正事。
  
  風瀟瀟眼神冷漠的掃過一臉迫切的人,「有。」
  
  「確定安全了嗎?」雨迷迷下意識地走近。
  
  「沒有。」
  
  父親的答案讓風霽放下心,至少迷姊姊一時還走不了,或許他可以想出辦法留下她。
  
  雨迷迷皺皺鼻子,上下左右打量著風瀟瀟,納悶地道:「風莊主,你長年這樣死氣沉沉,是不是有助於減少皺紋的產生?」不像谷中某些人整天快樂得像彌勒佛,臉上的摺子一把一把的,或許該建議他們採用他的辦法一試。
  
  沉謐的氣氛在擴散,冰冷的臉色在扭曲發青……
  
  如果風瀟瀟臉上戴著面具,那麼現在面具也不得不發生皺裂,終至破碎不堪,「雨迷迷--」暴喝聲再次響起,距離上次只不過才二十幾天。
  
  莊裡的人漸漸開始有了一個認知,當雨迷迷這個嬌客,跟他們偉大的莊主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的時候,方圓三裡內最好不要有人存在,否則很可能成為莊主發洩的目標。雖然惹怒莊主的另有其人,但是承擔怒火的人卻絕不會是始作俑者,第一莊內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莊主根本就拿雨迷迷毫無辦法。
  
  
  某日天氣好,陽光燦爛,還有著習習微風的時候,五湖樓頂上立了一個纖細身影,迎風背光而站。
  
  微風吹起如雲的長髮,搧著蒲扇的雨迷迷站在樓頂曬太陽,確切來說是在曬她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
  
  雪靈仰長脖子站在院中,一臉不解的望著主子。「一定要爬那麼高嗎?」
  
  她用力點頭,「上面風大。」而且視野遼闊,差不多可以俯瞰大半個第一莊的景致。
  
  雪靈苦笑,「可是主子,有必要爬到五湖樓的頂上嗎?」整整五層啊,害她的脖子仰得好酸……
  
  「聽濤苑陰沉得連抹陽光都瞧不到,不到這裡曬,頭髮什麼時候才會乾?」雨迷迷振振有詞。
  
  聽濤苑位於第一莊的西南角,而五湖樓則處於莊內的中心位置,其為莊內商議要事的地方,是閒人勿近的禁地。可是,在雨迷迷眼裡恐怕沒什麼地方是不可以去的,所以現在雪靈才會擔驚受怕地站在樓下仰望著愜意的主子。
  
  「主子,我這樣和您講話很吃力啊。」她的脖子快酸死了,再也無法維持仰面的動作。
  
  風送人語,飄得老遠,她們主僕的對話,清晰的傳向四下。
  
  風瀟瀟真想裝作沒聽見,可是聲音清楚的傳入耳中,想要忽略還真是難。他早該明白雨迷迷絕對不是個吃了虧會悶不吭聲的人,瞧瞧連日來自己備受考驗的耐心就知道了。
  
  她每天會很「準時」的出現在他處理莊內事務的五湖樓,不是掛在屋簷上,就是爬到樓頂曬太陽--以她怕熱的天性還真是難為她了。接著就與她懼高的侍女一上一下的高空對話,看似無意,卻是有心。
  
  風瀟瀟伸手推開窗戶,「雨迷迷,你想幹什麼?」聲音冷漠,似一潭死水波瀾不興。
  
  雨迷迷一臉的驚訝莫名,將臉探出飛簷一角,長髮隨風飛揚,形成一幅唯美又詭異的畫面,「樓裡有人啊!」你再裝啊,明明聽得到,偏偏故意聽而不聞。
  
  風瀟瀟臉色轉沉,抓著窗櫺的手收緊。她為什麼一直要挑戰他的忍耐度?
  
  眼角餘光掃到一頂朱紅軟轎入莊,雨迷迷揚起輕快的笑靨,自樓頂飛身而下,長髮飄逸、衣袂翻飛,身法優美得一如從天而降的仙女。
  
  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光亮,快得讓人捉不住,她的無限風情著實震動了他的眼、他的心。
  
  「來了!來了!」她倏地興奮得抓起丫鬟的手就往外跑。
  
  雪靈一頭霧水地任由主子拉著跑。
  
  她到底在搞些什麼?風瀟瀟劍眉微蹙,不知不覺中也步出了五湖樓一探究竟。
  
  朱紅軟轎靜靜的停在寬敞的客廳,轎簾低垂,看不到轎裡坐了什麼人。
  
  雪靈小心翼翼的走近,回頭看見主子一臉的奸笑,雖然外人看來那是溫順柔美的笑容,但相處了十幾年的她,非常清楚這種笑容背後的真正含義。
  
  「請她下轎啊!」雨迷迷溫和地吩咐,她已經感到那個人的氣息,相信好戲就要開鑼了。
  
  雪靈深吸一口氣,做好可能會看到任何凶禽猛獸的心理準備,無懼的掀起轎簾--
  
  香風襲面而來,一張難描難畫的芙蓉面,不盈一握的小蠻腰,走動之際釵環響動,即悅耳又悅目。嬌媚之態較雪靈往日花魁扮相更勝幾分。
  
  雪靈怔愣,主子要施美人計嗎?為了拐帶風霽回去,真的要不擇手段?
  
  雨迷迷唇角輕揚,既然大家閨秀沒人願意嫁過來,青樓名妓總可以了吧,再不行,還有江湖俠女之輩。
  
  「戀戀拜見莊主。」花戀戀一口軟噥的江南口音,聽到耳中原本該是酥麻入骨的,但習慣了雨迷迷獨有的乾淨嗓音,聽到這樣刻意的嬌媚,反而生出一股厭惡。
  
  風瀟瀟忍不住面露不悅。
  
  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花魁,面對江湖上聞名的冷面羅刹,依舊可以維持臉上迷人的笑意,雨迷迷眉開眼笑,明白自己找對了方向。
  
  「雨迷迷。」不輕不重、不緊不慢的發音,但卻隱隱透露出主人萬鈞的怒火。
  
  不理會他的叫喚,她嫣然一笑,走上前拉住花戀戀的手,「戀戀姑娘果然是傾城之貌啊,迷迷聞名已久。」
  
  很好,她真要喧賓奪主了嗎?風瀟瀟眉峰緊攢,一言不發地坐於主位,不動聲色的看她想搞什麼把戲。
  
  「小姐過譽了。」花戀戀淡淡的笑著,被她拉著坐到一旁。
  
  「靈兒,看到了吧,要想當個成功的花魁就得向戀戀姑娘學習。」她眉飛色舞地向丫鬟宣揚。
  
  雪靈當下苦了臉,「主子,我不想當花魁的。」主子不會不死心的還想讓她出賣色相賺銀子吧?她著實遇主不淑啊!
  
  雨迷迷意味深長的看著丫頭道:「同一個把戲不能玩兩次,否則很容易乏味的。」上次以媒婆的身分混進來向她施毒,這回改成了花魁,下一次呢?她嘴角悄悄上揚,眸中閃過一抹興味。
  
  雪靈用力點頭贊同,只要不讓她去當花魁,主子愛怎麼樣都好。
  
  風瀟瀟若有所思的望著一旁其樂融融的景象,見她始終握著花戀戀的手,似乎怕錯過什麼,情形著實怪異得緊。
  
  「花姑娘的髮簪好漂亮啊。」雨迷迷羨慕的看向花戀戀髮上那一隻金步搖,一隻鳳頭中吐出一串晶瑩圓潤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不時相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花戀戀的眸底閃過一抹殺意,風瀟瀟的手已悄然張開。
  
  雨迷迷的動作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那只別緻的金步搖已經落入她手中,令人忍不住的嘖噴稱奇,「好精緻的飾物,花姊姊肯割愛嗎?」她雙目希冀的問道。
  
  花戀戀的笑顯得有些不自然,「小姐喜歡就拿去吧。」
  
  雨迷迷隨即展顏一笑,保證似地說:「我會讓姊姊不虛此行的。」將簪子收入腰際錦袋之內,繼續握住她的手,「花姊姊可中意這第一莊?」
  
  花戀戀神情顯得有些羞澀,「這地方不是我們這種風塵中人可以妄想的。」
  
  「不會不會,只要風莊主點頭,姊姊便是這裡的當家主母,所以姊姊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啊。」雨迷迷拍拍她的手,拉她起身。
  
  風瀟瀟的眸光深沉,那是發怒的前兆,但偏偏有人視若無睹,硬將花戀戀柔弱無骨的手放入他手中。
  
  「來者是客,莊主該略盡地主之誼才是。」雨迷迷話說得冠冕堂皇,聽得人咬牙切齒。
  
  雪靈悄然後退再後退,準備一旦火山爆發,她就奪門而出,主子絕對絕對是在找死嘛。
  
  風瀟瀟握住柔荑的手收緊,花戀戀臉上出現痛苦之色,爾後纖細的身子被人用力甩了出去,如此麗人,奈何郎心似鐵,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雪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尖叫聲衝口而出。好可怕!那樣一個如玉般的美人,竟然就這樣被甩開,撞上廳內柱子昏了過去。
  
  事情發生得突然,甚至讓人來不及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花戀戀身如柳絮般墜落。
  
  雨迷迷愕然,檀口微張,愣愣地看著嘴角流血,面色蒼白的人兒。
  
  「何必留她?」風瀟瀟的聲音猶如從北極冰山吹來的風。
  
  「如花美眷當前,你居然還能如此冷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雨迷迷吼道,就算是敵人,但面對這樣一個嬌滴滴、水當當的大美人,誰能不心憐三分,難怪沒人敢給他說媒,搞不好傾城佳麗在他眼中跟棵爛白菜差不多。
  
  「明知她來意不善,何必留下?」風瀟瀟面無表情的凝聲反駁。
  
  「風瀟瀟--」雨迷迷衝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齒地道:「我警告你,絕對不能打亂我的計畫,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
  
  時間彷彿靜止一般,其餘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這個場面太過震憾了,他們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幕發生在自己面前。
  
  風瀟瀟抬手,捉住她的手拿下。「那是你的計畫,不是我的。」
  
  她瞪圓了眼,明眸噴火,殊不知卻更添了幾分麗色,「但受益的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
  
  「你也不太可能會有那麼大的兒子。」風瀟瀟嘲弄的揚起唇角。
  
  雨迷迷想掐死他,非常想。從來沒有人把她惹到如此狂怒的境界,算他狠!她當然不會有那麼大的兒子,姑娘她今年芳齡二十二,而風霽已經九歲,怎麼算都不可能。
  
  「既然是我的兒子,我當然可以決定什麼對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他漠然的看她一眼,隨即拂袖離去。
  
  「靈兒,收拾東西,咱們走。」雨迷迷火大了,天知道她的好心好意是為了誰,他說的沒錯,是他的兒子又不是她的,她操什麼心。
  
  雪靈忍不住瑟縮一下,這麼多年來主子被人惹毛的次數少之又少,算他風大莊主有本事。
  
  走過花戀戀身邊,雨迷迷忍不住用力瞪了她一眼,越想越不甘心,為了穩住這個女人,她不惜讓她下毒成功,但如今究竟圖到了什麼?掉過頭,回到花戀戀身前,從錦袋中摸出一隻褐色小瓶,用指甲挑出一丁點紅色粉末塗在她的腮畔。
  
  雪靈伸長了脖子不敢走近,不明白主子想幹什麼?
  
  「做個記號。」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問,雨迷迷說出答案。
  
  「我們真的要走啊?」雪靈有種身在夢中的感覺,半途而廢一向不是主子的性情,看來風大莊主真的把主子得罪了,只不過……主子的情緒好像也有些反常。
  
  她用力點頭,「人家又不需要我們多管閒事。」枉費她到外面散佈消息引人上門,結果……算她多管閒事,人果然不能做好事,難得好心一次竟被人當成驢肝肺,真冤!
 
  
  回到聽濤苑,雨迷迷交待雪靈整理要帶走的東西,自己則置身事外,搧著蒲扇,含著冰塊,站在樹蔭下旁觀著丫鬟滿頭大汗的忙裡忙外,閒得讓人嫉妒。
  
  雨迷迷說什麼也要雪靈再將金銀重新點數一遍,聲稱對風瀟瀟的為人不放心,誰知道銀子在第一莊裡放了近兩個月會有什麼變化。
  
  好不容易在藍衫護衛的幫助下將金銀搬上車,雪靈已經累得快要虛脫。她個人認為那個風莊主雖然冷了些,但真不算是小人,但主子的話就是命令,她也只好乖乖地重新點數了一遍。
  
  動身之際,方才還碧空湛湛的天氣,片刻之間飛沙走石,風大得令人睜不開眼。
  
  天公真是不作美啊。
  
  然而,只要是雨迷迷打定的主意,要勸退她絕對非常困難,她義無反顧的跳上車,還是決定按原計劃馬上離去。
  
  風聲、雨聲,馬嘶、車響,雨迷迷主僕駕馭的馬車緩緩駛離第一莊。
  
  一道頎長的人影出現在第一莊的門口,目送馬車離去。
  
  「爹,為什麼?」風霽從莊內疾奔而出,一臉不捨。
  
  風瀟瀟漠然道:「她終究不是第一莊的人啊。」眸底閃過一抹眷戀,她是快樂自主的,或許真的不適合他這樣冰冷的人,趁現在還放得開手,他任她高飛。
  
  風霽默然無語。
  
  頓時間,暴雨傾盆而下,雨簾隔斷了一切。
  
  道路泥濘,雨氣迷濛,難辨方位。
  
  官道之上一輛五匹馬拉的車正在緩緩移動,主人似乎並無趕路的意願,完全放任馬兒自在行駛。
  
  坐在銀箱圍成的空間,隔絕了外面的風和雨,雨迷迷愜意的啃著蘋果,當真是逍遙似神仙。眼睛百無聊賴地瞧著侍女縫製新衫,靈兒的手就是巧,她從來不用擔心自己沒衣服可穿。
  
  「主子,袖口繡上荷花嗎?」雪靈徵求她的意見。
  
  她想了想,堅定地道:「繡上火焰。」想起那張冰塊臉就有氣,她要驅寒,對,就是繡火焰,火是冰的天敵。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啊?」雪靈忍不住問今後的去向。
  
  「不知道,走到哪裡算哪裡,反正絕對不能讓谷裡那些人逮回去。」要是那樣就死定了。
  
  她擔憂的蹙起眉頭,「主子,他們真的會放棄找我們嗎?」那些人跟主子一樣有著鍥而不捨的精神毅力,一樣讓人聞風喪膽,畢竟他們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不會。」毫無猶豫地給出答案,要他們放棄陷害她,那根本就無異於讓公雞下蛋。
  
  雪靈瞬間垮了肩膀。
  
  雨迷迷拍拍她的臉,皺眉道:「靈兒,該煩惱的是我啊,怎麼你現在看起來比我還要擔憂?」本末倒置了嘛。
  
  「主子都不擔心嗎?」整天吃得香、睡得甜,不時搞一下惡作劇,真看不出來有在擔憂的樣子。
  
  她聳聳肩,「擔憂又沒有用,與其整日提心吊膽不如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再說了,在找我的期間,他們或許會想出別的辦法解決問題也未可知,說不定到時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去當我們的閒人了。」說著說著,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雪靈搖頭,主子是標準的樂天派,再大的事情她也有辦法當成一陣風吹過,可也不得不承認她從小到大的運氣簡直好得讓人嫉妒。
  
  記得主子十歲時,被她的師父扔到新設計的奇陣中,說什麼要檢驗每個徒弟的所學成果,當時排在主子前面的人都灰頭土臉的敗下陣來,淪落被人救出陣外的狼狽下場,但主子一個時辰後竟一臉愉快的走了出來,當時真是嚇壞一群人。
  
  問她出陣的方法,她的回答卻讓大家集體摔倒於地--她說她迷路了,所以就隨便挑了個方向走……
  
  一記響雷自天邊響起,馬兒受驚,發出長嘶,雨迷迷閃電般掠出車廂,提韁勒馬,頃刻之間,就被雨水打濕了全身。
  
  閃電掠過頭頂,劈中道旁的一棵大樹,火在瞬間燃起,又被雨水熄滅。
  
  但這些都不足以讓雨迷迷嚇到,真正嚇到她的是馬車正在接近的地方--天下第一莊。
  
  不是吧,老天這樣耍她?驀然記起,讓馬兒自行奔馳的結果,就是老馬識途,回到自己的家,而它們的家就是天下第一莊。
  
  潔白的牙齒咬住下唇,雨迷迷有種想尖叫的衝動。
  
  然而她驚訝,第一莊的守衛更驚訝。雨姑娘怎麼又回來了呢?
  
  「風瀟瀟,你給我滾出來。」清亮憤怒的聲音穿透雲霄,連雨聲似乎都有瞬間的停頓。
  
  「主子,怎麼了……哇!」雪靈探頭出來,瞧見所在的地方,也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久久不散。
  
  主僕兩人這樣特異的反應,著實讓素來以冷靜聞名的第一莊護衛們愕然了半晌。
  
  風瀟瀟很快就出現在莊門口,當他看到猶如落湯雞般的人兒時,不可否認內心深處升起一股失而復得的喜悅,可當他瞧清她臉上的憤怒時,卻又不免感到一頭霧水。
  
  「何事?」聲音依舊維持著冷淡。
  
  吐出流到嘴裡的雨水,雨迷迷手指發顫地指向他,「你給的什麼爛馬,居然自己往回走!」
  
  風瀟瀟挑眉,「此話怎講?」
  
  「我讓它自己走,它居然就給我走回第一莊來了。」她大聲控訴。
  
  怔愣之後,第一莊外響起一片哄笑聲。
  
  風瀟瀟臉色雖然冰寒,但嘴角也輕輕的揚了揚。
  
  「主子,傘。」雪靈拿著一把油傘鑽出車廂。
  
  「傘給我,你進去。」雨迷迷將人推進車去,打開油傘,甩掉身上的雨水。
  
  「外面雨大,進莊吧。」風瀟瀟沉穩的聲音透過雨聲清晰的傳入她耳中。
  
  你讓我進我就進,那不是顯得我很沒原則嗎?可是原則不能阻止雨停,算了,先避雨再說吧。
  
  「來人,將馬車趕回莊內。」他冷硬的命令。
  
  「是的,莊主。」護衛其一跳上馬車上立即執行任務。
  
  雨迷迷立在廊下,偏頭看著他莫測高深的表情,「風瀟瀟,你在打什麼主意?」
  
  他挑眉,「你認為我在打什麼主意?」
  
  「雨停了我們就走,你放心,我不會賴在第一莊的。」她別的沒有,骨氣可是一堆。
  
  「沒人說你賴在這裡。」事實上,有她在霽兒才得以安全無虞,而他也高興有她相伴,無可否認這些時日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她嘲弄的揚眉,「非要人家說出來,豈不顯得我太笨了,莊主今天的話明明就是那個意思,不是第一莊的人,當然也沒有權利管你們的事情嘍。」自己笨到去多管閒事,也怨不得別人不領情,可是心頭的那一把火卻怎麼也澆不滅。
  
  「我道歉。」
  
  雨迷迷頓時愕然,風瀟瀟向她道歉?!難怪今天下暴雨啊,根本就是天生異象嘛!她有所領悟的點點頭。不過,不可否認聽到他的道歉她心裡的那把無明火竟突然熄滅,心也舒服了許多。
  
  「迷姊姊,你回來了!」興奮的聲音由遠而近,一身濕的風霽奔了出來。
  
  雨迷迷接住他衝過來的身子,把人攬在懷裡,不讓雨水繼續欺凌他。「你跑出來幹什麼?我自然會進去,淋雨很好玩嗎?」
  
  「迷姊姊,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他喜歡迷姊姊,她是真心對他好,不像莊內僕眾的誠惶誠恐,也不像其他有心人的虛情假意。
  
  她摸摸他的頭,「今天不走。」下這麼大的雨,再來個無人駕車,那些識途老馬還不是會把她們送回來,算了吧。
  
  風瀟瀟心中湧上一股不悅,不高興聽到她這樣模糊的回答。留在天下第一莊就那麼讓她為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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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6: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今天不走,不代表明天就走得成。
  
  雨迷迷趴在窗畔,已經欣賞了連續五天的綿綿細雨,而且似乎沒有停的跡象。
  
  再這麼下下去,人都要發霉了啊!
  
  雪靈撐著一把油傘從院外走入,身形婀娜,衣裙飄蕩,踩著雨水走來,就像踏波而來的凌波仙子。
  
  雨迷迷輕嘆一聲,如果她是男人也會為靈兒這樣的美人著迷的,何況是花戀戀那般仙人似的容顏……想到此就不由得想起那個冷冰冰的風瀟瀟,他真是個正常的男人嗎?疑問再一次泛上心頭。
  
  「主子,風莊主來了。」侍女的呼喚召回她的三魂七魄,雨迷迷定睛一瞧,才發現風瀟瀟就站在眼前。
  
  大概是剛才跟著雪靈進來的,是她貪看美色忽略了。果然是食色性也,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忍不住欣賞,說實話,當年選中雪靈當侍女,有一大半原因是她看起來賞心悅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怎麼好像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
  
  「莊主有事嗎?」她懶洋洋的隨口問,接著繼續看向窗外的雨景,無聊啊。
  
  風瀟瀟在一旁坐下,端起雪靈奉上的熱茶,沒有開口。
  
  半晌之後,除了靜寂還是靜寂,雨迷迷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瞪著悠閒喝茶的人道:「莊主就是為了喝茶來的?」怎麼,她的茶葉特殊嗎?嗯,的確是特殊了點,都是具有解毒功能的上等藥茶啊。不過,他知道其中的不同嗎?
  
  目光落在雨中的花木上,風瀟瀟的聲音顯得有些深沉,少了幾許冰冷,「知道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殺霽兒嗎?」
  
  雨迷迷詫異的揚眉,他在同她說話嗎?
  
  「三月初六,我在黃山頂上傷了紅雲教教主的丈夫,使他形同活死人,紅雲教放出話來,要讓我也失去唯一的親人。」江湖恩怨,總是讓人無奈,而其中內幕是不能輕易對人言明的,即使是她。
  
  雨迷迷嘴畔浮上淺笑,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保持沉默。
  
  風瀟瀟目光掃向她,看到她來不及收起的笑意,不禁暗自搖頭。她一定要讓他明講出來嗎?
  
  「姑娘的醫術似乎不錯。」他保守的說,依他看是相當厲害。
  
  「不敢當,我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雪靈不以為然的撇嘴,主子太謙虛了,應該說目前還沒有她解不了的毒,否則那群人為什麼巴巴地要逮主子回去。
  
  「與其隨時防範有人意圖不軌,不如一勞永逸。」他輕輕的吐出自己得到的結論。
  
  「難得莊主終於想通了。」她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嘲諷,早告訴她緣由不就好了,讓她白忙一場。
  
  「花戀戀講的。」風瀟瀟淡漠地道出內情。
  
  雨迷迷挑眉。
  
  「她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就是要試探你的醫術與能耐,而她們現在可以肯定你絕對是一個可以勝任的人。」他耐心的解釋。
  
  「可她曾經想殺了我。」她努努嘴,要想忽略花戀戀眼中的殺意,還真是不容易。
  
  「你拿了她的定情物。」風瀟瀟無奈的搖頭。
  
  驀地睜大眼,雨迷迷急忙從錦袋中摸出那枝金步搖。
  
  「定情物中藏毒藥?」她難以置信的眼神定在流光溢彩的珠子上。
  
  風瀟瀟挑眉,「你怎麼知道裡面有毒?」
  
  「這個。」雨迷迷抬手讓他看。
  
  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那是兩條顏色金黃的小蛇,而且是傳說中毒性最烈的「金蛇」,雖然毒性烈,但對毒物的反應也最靈敏,然而,她的身上有這樣的活物存在,著實讓人不得不捏把冷汗。
  
  是的,他在擔心。
  
  「我從小養到大的,關鍵時刻可是非常受用喔。」她洋洋得意的說,頗以能擁有這樣充滿靈性的金蛇為榮,多少人想得而不可得呢。
  
  「很危險。」他僵硬的表情配上冰冷的語音。
  
  「不會,我是它們的主人。」雨迷迷神色自若的收回金蛇。
  
  風瀟瀟沉吟片刻沒再多說什麼。
  
  「什麼時候動身?」她清悅的嗓音打破了兩人之間沉寂的氣氛。
  
  劍眉輕皺,「明天。」
  
  「好吧!」雨迷迷快樂的應聲。
  
  風瀟瀟的臉色微沉,她真這麼想走嗎?答應得毫不猶豫,如果當日她就那麼離去也就罷了,可她偏偏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他身邊,他寧願相信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
  
  「咦,莊主的臉色不大好啊。」雨迷迷不解的看著他一臉陰沉,早日解決他與紅雲教之間的過節風霽才會安全啊,他為什麼一副別人欠他錢不還的神情?
  
  她既然能分辨出他的喜怒,為什麼還要一直不停地找他麻煩?風瀟瀟心頭越發不快,因為答案只有一個--她是故意的。一個可以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分辨出情緒的人,偏偏老是以挑戰他的耐性為樂,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咦?」雪靈訝異的湊近,拿過主子手上的金步搖,左右仔細打量了一遍,「主子,這不是您送給龍少的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說的就是眼下這種情形吧。
  
  雨迷迷神情有些尷尬,不知為何,她打心底不想讓風瀟瀟知道這件事。可是,腦袋笨笨的靈兒偏偏認出了這個飾物。
  
  風瀟瀟的神色陰鷙,盯著她的目光充滿了矛盾。她真是紅雲教的人嗎?難道她一直在演戲?他不願去相信這個猜測,然而事實卻擺在眼前……
  
  屋外的雨似乎大了起來,他的內心也越發的陰沉,不是因為她隱瞞身分,而是因為--她曾送這只金步搖給別的男人。
  
  「主子,龍少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別人身上,莫非他出來找你出事了?」雪靈期望自己主子給個答案來解惑。
  
  「我也想知道啊,所以才想從花戀戀身上找答案。」困惑的搔搔頭,雖然那個人不怎麼討喜,但總是自己的師兄啊。
  
  「主子,我一直想不明白,您當初為什麼要送四位少爺禮物,我們直接逃走不成嗎?」她問出困惑許久的問題。
  
  雨迷迷小心地瞄一眼風瀟瀟。面無表情,很難從面色上看出端倪,可是盯著她的目光卻是充滿了威脅,似乎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
  
  「主子,龍少為什麼要把這個東西送人啊?他明知道您的東西只能收不能轉送的啊。」雪靈苦惱的搔頭。
  
  雨迷迷真想捂住那張惹禍的嘴,風瀟瀟的目光越來越不善了啊,她有得罪他至此嗎?不就是沒告訴他這只金步搖原本是自己的東西嘛!還瞪?心中越來越毛了,活像紅杏出牆被逮個正著似,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雨迷迷,你不覺得應該給個解釋嗎?」風瀟瀟終於冷冷的開口,目光毫不放鬆的盯著面前明顯想逃的人。
  
  解釋?給誰?給靈兒還是給你?雨迷迷不敢問出來,因為她很清楚他的意思,他要一個解釋,可是為什麼她要給他一個解釋,沒道理啊!更沒道理的是,她自己也覺得該給他一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了呀?
  
  「或許我們該問一下花戀戀。」心念一轉,他揚聲道:「來人,帶花戀戀來這裡。」
  
  「是,莊主。」
  
  片刻之後,花戀戀被帶到。
  
  神情有些憔悴,但仍無損於她驚人的美貌,反而平添一份弱不禁風的嬌柔。
  
  「這只金步搖是誰的?」風瀟瀟冷聲問。
  
  「我的。」花戀戀急切的想奪回。
  
  雪靈將手縮回,扮鬼臉,「這明明就是我主子的東西,你從龍少手上得來的吧!」
  
  花戀戀神情遽變,身形踉蹌。「你就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小師妹?!」原來這世上真有這樣一個人。
  
  雨迷迷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他出事了?」烏雲飄過頭頂,她心頭隱有不安。
  
  風瀟瀟的臉色陰冷加倍,拳頭不由得在身後悄然握緊,她在擔心那個男人。
  
  「不是他,是李公子。」花戀戀手上吃痛,眉頭緊蹙。
  
  「李公子?」雨迷迷眼睛睜得大大的,「李步青!」不會吧,他們居然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她一臉的驚詫莫名。
  
  「李少也在啊!」雪靈一聲驚呼。
  
  風瀟瀟的眉頭忍不住打結,看來她身上的秘密還不少,而他非常不喜歡眼前這種情形。他對她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她口中的男人究竟是什麼身分。
  
  花戀戀神色一變再變,最後撲跪於地,「請姑娘救救李公子,龍從雲曾說過,若世上還有人可以救活李步青,那這個人非你莫屬了。」
  
  雨迷迷撇嘴,頗不以為然,「還有一個人,他怎麼不去請啊!」
  
  「誰?」花戀戀迷茫的抬頭問。
  
  「我師父。」清楚明白的答案。
  
  雪靈一臉的敬謝不敏,「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谷主的脾氣,要他救人比要他殺人還難呢。」否則那些人何必天天巴著主子不放。
  
  「那裡的人沒有幾個正常的,全都陰陽怪氣,否則我們何必逃出來啊!」雨迷迷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風瀟瀟目光投向雨中,眸底閃過一抹笑意。她好意思說他都不好意思聽了,別人陰陽怪氣,那她自己呢?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吧。不過,心中倒也對她的來處越發感興趣。
  
  「是不是我救活了李步青,你們就不再對風霽下手?」她挑眉問。
  
  「是的。」花戀戀點頭承認。
  
  「難道你們教主的丈夫就是李步青?」雨迷迷心急的蹲到花戀戀身前。
  
  「是。」
  
  「啊!」兩聲尖叫同時響起,雨迷迷與雪靈不愧是相伴多年的主僕。
  
  「主子。」雪靈驚喜莫名。
  
  「終於有一個成親了。」雨迷迷歡呼雀躍之際,猶不忘對地上跪著的人道:「放心好了,就算不為了你們教主,我也會為了自己救活李步青的。」
  
  「多謝姑娘。」花戀戀真心道謝。
  
  「不客氣,大家互利嘛。」她笑瞇了眼,彷彿注入了無限活力。
  
  「對了,你說龍從雲是你的心上人?」猛地想到另一個問題,雨迷迷馬上又蹲低了身子。
  
  花戀戀眼中閃過尷尬,「是的。」頭垂得低低的。
  
  「萬歲!」雨迷迷跳了起來,衝到風瀟瀟面前,忘形的大喊,「如果另外兩個人也有心上人,那我就不必怕了。」
  
  風瀟瀟見到她開心的笑臉,莫名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心頭陰霾一掃而空。
  
  「可是,我在谷中時聽別人講,谷主原本屬意的就是主子您啊,後來卻不知道怎麼搞成了娶您的人可以不接任谷主,為什麼啊?」雪靈一臉的困惑。
  
  雨迷迷哈哈一笑,摸摸鼻子,望向窗外,顧左右而言他,「靈兒,好大的雨啊!」
  
  風瀟瀟諱莫如深的眸光掃過她,落在窗外的雨景上。
  
  屋中眾人心思各異,就如窗外的雨般紛亂。
  

  
  深幽的夜空,寒星閃爍,月明如鏡。
  
  臨窗而立,舉杯邀明月,奈何月不解人愁,徒然替人灑光華。
  
  雨後的夜晚有些涼意,風瀟瀟披著單衣走出房門。
  
  信步而走,不知不覺走到聽濤苑外,不由露出一絲苦笑。自從雨迷迷闖入他的生命中,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夜深人靜,她只怕早已睡了吧。
  
  細微的人語隨風飄出院落。
  
  「主子,您為什麼不睡?」
  
  「有時我真希望你的腦袋和你的容貌一樣驚人啊。」雨迷迷不勝感慨。
  
  「主子--」不滿的低吼,再笨的人也不會希望被人明講自己笨的,何況她又不是真的那麼無藥可救。
  
  「我和花戀戀談過,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秘密?!」雪靈掩口驚呼。
  
  就連院外的風瀟瀟都不禁豎起耳朵聽。
  
  「李步青是因為中了情蠱在先,又被風瀟瀟打成重傷才會成為活死人。」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雪靈不解。
  
  「靈兒……」她無奈的長嘆。
  
  連外頭的風瀟瀟都想替雨迷迷嘆氣了,有這樣一個丫鬟還真是…
  
  「主子,您為什麼開箱數錢?」雪靈無辜的又丟了一個問題。
  
  明月當空,清輝灑落,涼風拂來,吹過一片烏雲。
  
  「我只是睡不著,整理一下衣物行李,清點一下金銀而已。」
  
  「喔。」雪靈尷尬的應聲。
  
  又是一片寂靜。
  
  風瀟瀟搖頭輕嘆,這對活寶主僕啊!
  
  輕敲院門,立時有人應聲。
  
  「誰?」雪靈的聲音明顯受到驚嚇。
  
  「我。」冷淡的回答。
  
  雨迷迷的聲音傳來,「莊主不知深夜探訪女子居所有所不便嗎?」
  
  他淡然道:「姑娘是怕風某搶了你的金銀嗎?」
  
  「莊主富甲天下,又豈會看上我這小小的財富。」
  
  「那姑娘為何不敢開門?」
  
  「你若執意進來,我何必開門?」她的口氣似有賭氣的意味。
  
  風瀟瀟一笑置之,翻牆入內。
  
  皎潔的月光下,滿地的金與銀,她果然在數銀子,只穿了一件清涼的薄衫,裸露在外的肌膚雖然比不上衣物蓋上的多,但依舊讓人大飽眼福。頭髮高高束在頭頂,這樣涼爽的天氣,她還是怕熱啊。
  
  雪靈慌忙的跑入房間找來外衫給主子披上,對風瀟瀟的印象更加壞了,每次都占她主子的便宜,吃盡了主子的嫩豆腐。
  
  雨迷迷冷冷盯著他,感覺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已經擺明不希望他進來了,他居然還翻牆而入,這第一莊的主人也太不像話了吧!再這樣下去,她連澡都不敢在這裡洗了。
  
  「姑娘在家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狀似不經意,但他背在身後的拳頭卻忍不住握緊,他非常想知道她口中那些師兄,是不是也經常撞見她這個樣子,一想到他們可能看到過,他就有種殺人的慾望。
  
  雨迷迷哼了一聲,轉頭繼續數著銀子。
  
  風瀟瀟目光掃向一旁的雪靈,被他厲目一瞪,她馬上全盤托出,「沒有啊,沒人敢在夏天的時候進入主子的居所,而且我們谷中也沒這麼熱啊。」
  
  「姑娘在生氣嗎?」他走近雨迷迷。
  
  「我犯得著生氣嗎?何況莊主您又不是第一次不經允許就闖進來了。」隱隱有咬牙的聲音。
  
  「是在下唐突了。」他拱手作揖。
  
  「莊主也知道自己錯了嗎?」雨迷迷嘲弄地揚起嘴角。
  
  在她身邊坐下,風瀟瀟拿過一隻大元寶打量著,漫不經心地道:「通常女子若被人看光之後,大半就只有委身下嫁一途了,不是嗎?」
  
  雪靈聞言尖叫。
  
  雨迷迷不禁翻了個白眼,「靈兒,你不要每次都搶先叫好嗎?」該叫的是她才對吧。
  
  「主子,你不會嫁給他吧。」她膽戰心驚地問。
  
  抿緊唇,她有些遲疑。被那道如炬的目光盯著,若說出否定的答案豈不是自尋死路?然而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內心深處似乎也不反對這個可能。
  
  「你的答案呢?」他問得隨意,轉著手上的元寶。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你會不會把我像那錠銀子一樣捏扁?」雨迷迷終於說出口,眼睛瞄著那錠正在迅速變形的銀子悄悄咽口水。
  
  風瀟瀟手下一頓,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以為呢?」
  
  再吞兩口唾沫,雨迷迷的腳悄悄往後退,「那個……如果我告訴你,銀子上面早被我下了赤蠍粉的話……」
  
  風瀟瀟的手收緊,銀子猶如麵團一般被他捏出指印。
  
  「又下毒?」他劍眉不自覺的蹙緊。
  
  她快速奔回廊下,一手攀門,一腳跨入門檻,「那個、那個是為了防止有人偷銀子嘛……」快速的闔上門,但顯然還是不夠快,一隻大掌撐在門上,使她無法闔起門扉。
  
  「你至少應該先替我解毒。」他有些無奈的說。
  
  雨迷迷柳眉微揚,「在你不請自入將我看光光的時候嗎?」
  
  「我會負責。」他肯定的說。
  
  「不希罕。」雨迷迷的臉色霎時冰冷,不復半絲笑意,狠狠的當著他的面將門關上,絲毫不在意是不是會夾到他的手。
  
  她生氣了,他知道,但他究竟說錯了什麼?
  
  臭男人、死男人,負責?以為她希罕嗎?她要的是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可不要一個因為責任而娶自己的男人,去死吧,風瀟瀟!
  
  聽著門上傳來的重重聲響,風瀟瀟暗嘆,這扇門大概要重修了。
  
  被留在門外的雪靈怯怯的靠近,「我家主子生氣了。」
  
  「我知道。」他有些心在不焉的說。
  
  「那你還不走?」雪靈催促。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他就說這個一向怕自己怕得要死的人,怎麼會主動過來搭話。
  
  「解藥?」風瀟瀟輕輕掀了掀唇。
  
  「主子,解藥。」雪靈馬上意會。
  
  「讓他去死!」屋裡傳出雨迷迷怒不可遏的聲音。
  
  他慢條斯理道:「你不想讓霽兒跟你回去了?」
  
  打蛇打七寸,雨迷迷的弱點不外乎就是這個。
  
  門飛快的打開,生氣歸生氣,但事關自己自由,她可以先將個人恩怨放一邊。「你真的答應?」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不後悔?」雨迷迷再三確認。
  
  「是。」他眸子底劃過笑意。
  
  「怎麼可能,你先前死也不願意的。」她不解。
  
  風瀟瀟莫測高深地望了她一眼,「將來你會知道。」
  
  「呶,解藥。」她飛快的將一隻小瓷瓶遞給他。
  
  「全部給啊!」他興味的揚眉。
  
  雨迷迷揮揮手,滿不在乎地道:「這種東西我多得很。」武功不行的人自然要想別的法子保護自己了,她又不像靈兒那麼笨。
  
  她近在咫尺,隱隱有少女獨有的體香飄入鼻內,帶著一股清爽、獨特的幽香。
  
  雪靈在一旁嘀咕,「主子最近越來越大方了。」可是似乎也僅限於風氏父子,對其他人還是一樣吝嗇。
  
  「還要接著數你的銀子?」他問道。
  
  她笑瞇了眼。「不數了、不數了,我睡得著覺,當然就不會再數了。」若能帶風霽跟她一起回去,即使其他幾人沒有找到心上人,她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睡不著覺就數銀子?」他的目光充滿興味,「你的興趣倒也特別。」
  
  雨迷迷摸摸頭,不語。銀子給她安全感啊,可是近來他也給她很深的安全感,像銀子一樣的感覺,她想,她大概是喜歡上他了,這個認知並不討厭,但她討厭他因負責才娶她的說辭,非常討厭。
  
  「要你管。」不爽的瞪過去兩眼。
  
  「早些睡吧,明天還要上路。」他輕聲叮嚀囑咐。
  
  「我可以在車上睡。」她無所謂的說。
  
  「我們是騎馬。」風瀟瀟打斷她的計畫。
  
  雨迷迷瞪大了眼,雙手扠腰。「風瀟瀟,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難道你不想快些去給你師兄治病?」他不解的揚眉。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她就是不想快啊,誰知道前面到底是龍潭還是虎穴?
  
  「真這麼冷血?」他懷疑的目光打量過來。
  
  雨迷迷抿抿唇,不語。
  
  雪靈插嘴,「主子是怕有陷阱。」
  
  「陷阱?」他更不解了。
  
  「是呀,主子和幾位少爺從小到大根本就是互相陷害著長大的,誰知道這是不是另一個陷阱。」雪靈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風瀟瀟不由得蹙緊了眉,她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雨迷迷嘴角悄悄上揚。他在擔心嗎?他們幾個師兄妹是經常相互陷害沒錯,但那是因為他們的師父太可惡了,大家不得不求自保。
  
  此時院門突然被用力敲擊,發出砰砰巨響,生怕裡面的人聽不到似的。
  
  「迷姊姊,開門。」是風霽的聲音。
  
  雨迷迷望望門口,又瞄瞄身側的風瀟瀟,然後將目光投向了月光下的花圃,月下賞花別有一番風情啊。
  
  雪靈左右瞧瞧,也決定保持沉默。
  
  風瀟瀟揚眉,不解她是什麼意思?
  
  「迷姊姊,開門,迷姊姊……」門外的人焦急的敲著。
  
  「霽兒。」清冷的聲音劃破夜的寂靜,清晰的傳到門外。「你有什麼事?」
  
  「爹!」驚訝無比的聲音。
  
  「什麼事?」他不厭其煩的再問一遍。
  
  「我、我……」風霽猶豫著,不肯痛快的講出來。
  
  雨迷迷暗自輕嘆,風瀟瀟就不會溫和的說句話嗎?那張冰山臉,再配上那冷凝的聲音,她要是他兒子也會遲疑了。
  
  「風小弟,有事嗎?」
  
  聽到雨迷迷的嗓音,風霽莫名的安心下來。
  
  「迷姊姊,我可以進去嗎?」
  
  「靈兒,開門去。」老子在,兒子沒道理拒之門外啊,況且老子又不比兒子親切可愛。
  
  「迷姊姊。」風霽小小的身形撲入雨迷迷懷中,當事人毫無防備之下給撞得差點摔倒。
  
  風瀟瀟不發一言,伸手將兒子拎至一旁,臉色陰沉得可怕。「穿上衣服。」
  
  雨迷迷不馴地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這樣還有長輩的尊嚴嗎?根本就是衣不蔽體。」
  
  她低頭看看,嘴角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那敢問風大莊主,你剛才為什麼都不提醒我呢?」讓她抓到把柄了吧,明明就是故意吃她豆腐,還死不承認。
  
  風瀟瀟眼中閃過窘色,好在冰冷的表情讓人無法窺視他的情緒變化。
  
  「主子,穿上吧。」雪靈又抓過一件外衣走來。主子就算穿得清涼也沒到衣不蔽體的地步吧,況且他方才一直都沒說什麼,怎麼風少爺一來,他就變臉了?莫名其妙。
  
  雨迷迷得意揚揚湊到他身旁,忽然壓低聲音對他耳語道:「你在吃醋嗎?」爾後向後跳開,笑得一臉促狹。
  
  風瀟瀟臉上露出掩藏不住的尷尬,她非要講這麼明嗎?
  
  風霽左看看、右望望,聰明的不發一語,看著父親與迷姊姊之間似乎有些什麼不一樣了。
  
  雪靈卻仍是一臉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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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6: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湛藍的天空飄浮著幾片白雲,不時有風吹過,使得天氣不至於太過悶熱。
  
  天下第一莊裡邊聚著不少人……嗯,應該說是不少人圍聚著幾匹馬。
  
  四匹毛色純正的千裡馬,養得油光閃閃的。
  
  雨迷迷一臉不悅的繞著馬打轉,眉頭越蹙越緊,跟在她身後的雪靈神情更是苦悶,就像吃了黃蓮一般。
  
  這對主僕又有什麼問題了?風瀟瀟有些無力地走上前。
  
  「真高。」雨迷迷神情複雜的看著面前的馬,不知是讚嘆還是諷刺。
  
  「沒有矮點的嗎?」雪靈臉上幾乎可以擠出黃蓮水來了。
  
  風瀟瀟心底閃過一抹驚訝,難道--
  
  「你不會騎馬?」
  
  白他一眼,雨迷迷恨聲說道:「誰規定我一定要會騎馬?」
  
  他恍然大悟,難怪昨夜聽到要騎馬時,她的反應那麼激烈,原來如此。
  
  「坐馬車就好了嘛。」雨迷迷抱怨。
  
  「可是,李公子的傷……」花戀戀神情焦急,早一天到達教主早一天放心,而她也可以早一點見到龍從雲。
  
  她不在意的揮揮手,「反正他已經躺了那麼多時日了,再躺幾天也無所謂。」
  
  花戀戀思量再三,決定順著雨迷迷,因為她發現雨迷迷是個古怪透頂的人,不順著她一定會出事。
  
  「騎馬。」風瀟瀟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寰的餘地。
  
  雨迷迷瞪圓了一雙美目,難以置信地叫道:「風瀟瀟,你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啊!」頓了一下,她又洩氣地自語,「算了,我想你也不會知道。」
  
  「我趕時間,我們早去早回。」他又道。
  
  「可是我不趕時間啊,紅雲教的風景要是不錯,我還可以小住一段時間。」雨迷迷倒不是故意跟他唱反調,只是真有這個打算。
  
  雪靈不著痕跡的後退,直嘀咕主子為什麼非要不停的挑釁呢?
  
  「迷姊姊,我也要去。」風霽奔了出來,一臉的堅決。
  
  「回去。」風瀟瀟毫不容情。
  
  風霽臉色一黯,垂首不語。
  
  雨迷迷看不過去,拉過他,「我讓你去,別理他。」
  
  「我是他父親。」風瀟瀟提醒她一個事實。
  
  「那你就不要跟著我,你又不是我父親。」她的目光直直對上他冷漠的臉。
  
  見狀,一旁的下人們不禁竊笑,這位第一莊的嬌客,搞不好真會成為下一任當家主母啊!
  
  風瀟瀟的眼神微冷,她在嫌他老嗎?
  
  「不是說你老啦!」一看他的眼神不對,雨迷迷馬上就想到了話中可能造成的誤會,「像莊主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老啊。」
  
  他的心中暗鬆一口氣,幸好不是。
  
  花戀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風瀟瀟是英俊,但至於瀟灑……恐怕天下沒人會認同的。
  
  雪靈暗自佩服主子的厚臉皮,必要的時候比她還要狗腿。
  
  「爹,我可以跟著去嗎?」風霽怯怯的探頭問。
  
  風瀟瀟看看拚命朝他瞪眼的雨迷迷,淡漠地道:「一起去吧。」
  
  「還有,換馬車。」雨迷迷舉手提醒某人。
  
  「騎馬。」他半步不讓。
  
  「小氣。」她咬牙怒聲道。
  
  「馬快。」風瀟瀟忍不住搖頭輕嘆。
  
  「我沒讓你跟啊,你自己忙去,我帶風小弟去就好。」她一臉的燦爛笑容,連天上的驕陽也要為之失色。
  
  「我不放心。」他目光深幽的望向遠方,誰知道在紅雲教等待著的究竟是什麼,他不希望她出事,更甚者,搞不好她看紅雲教風景不錯,會就此長住不回,依她的性子,這絕對極有可能。
  
  「我和靈兒不會騎馬!」雨迷迷氣得跳腳,他是頭驢子嗎?怎麼講都說不通,存心要她生氣嘛!
  
  「我們共乘。」風瀟瀟的回答簡單明瞭。
  
  「我跟你同乘一騎?」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對。」他毫不遲疑的點頭。
  
  眾夥這時終於恍然大悟,莊主擺明了吃別人豆腐嘛!看起來,他們冷面莊主的春天真的到了,而他們很高興這個春天是這叫雨迷迷的女子,因為--她很有趣,第一莊自從她到來後,漸漸有了快樂的氣氛,不再像過去一樣死寂。
  
  「靈兒呢?」雨迷迷斜眼提問。
  
  「和花姑娘一起。」
  
  花戀戀頷首同意。
  
  「我想跟風少爺一起。」雪靈舉手發言,她不要跟花戀戀同騎,誰知道她會不會興致一來就下毒。
  
  「也好。」風瀟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
  
  「那我跟戀戀姑娘一起。」雨迷迷猶做困獸之鬥。
  
  「不行。」冷面男直接回絕。
  
  「男女授受不親,莊主你要注意我的閨譽。」她苦口婆心勸道。
  
  「在你被我看光光後?」他揚眉,口氣戲謔。
  
  如果不是風瀟瀟的表情始終那麼冷漠,大家肯定會以為這是一位輕浮浪蕩子說出的話。
  
  「你去死!風瀟瀟。」雨迷迷臉色漲得通紅,他、他根本是故意的,他非要這麼當眾講嗎?好歹她也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耶!
  
  「你在害羞嗎?」風瀟瀟問得淡漠隨意,挑高的眉顯示了他的訝異。
  
  她氣到說不出話來,雙拳緊握,忍無可忍地朝他揮去一拳,然後踏著重重的腳步往回走去。死豬頭,哪有這樣講話的?難怪他不得女人緣,笨死了!
  
  「主子,我們不走了嗎?」雪靈驚訝的問。
  
  「讓風瀟瀟自己去吧!」雨迷迷頭也不回的吼,她氣都氣飽了。
  
  人影輕晃,風瀟瀟已到了她身側,一伸手就將人摟入懷中,飛身上馬。
  
  驚呼聲乍起,接著便傅來詛咒聲--
  
  「姓風的,你要是讓我掉下馬背,這輩子都別想安寧!」
  
  「我現在就已經不安寧了。」他的口氣有些無奈。
  
  高大的馬匹上,冷漠的俊美男子身前擁著一位清秀少女,怎麼看都是一幅唯美至極的畫面--如果少女的臉色再和氣一點,男人的神情再溫和一些就更完美了。
  
  側坐在馬背上,感覺真是相當不舒服,深恐掉下去,她雙手緊緊抱著風瀟瀟的腰,一臉嫌惡,嘴裡抱怨連連,「坐馬車多好。」
  
  「我要趕回來主持七月初九的武林大會。」他心頭暗嘆,愛上這樣一名女子,冷漠的天性註定要備受考驗。
  
  「說過了,不用你跟著嘛。」她的語氣越發不滿了。
  
  風瀟瀟不語,能告訴她自己是怕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嗎?不知何時起,他的目光便開始習慣梭巡找一抹嬌俏的身影,看不到她心中就會感到不安……
  
  四匹馬,最後只有三匹派上用場,一匹棄之不用。
  
  三匹馬絕塵而去,留給第一莊眾人無窮的想像,莊主和雨姑娘,看似不協調,卻又有種怪異的和諧感。
  
  坐在顛簸的馬背上,吹著清爽的風,雨迷迷眼皮漸漸下垂,終至睡倒在風瀟瀟的懷中。
  
  他察覺到異樣,低頭一看,唇畔不由得悄然上揚。多少年來心頭空虛的那一塊似乎終於補上了,她不怕他,真好,她就睡在他懷中,真好……
  
  擔心她睡得不安穩,他調整了一下她的姿勢,怕她著涼,還用一件披風包起她。
  

  
  睡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耳邊不厭其煩的呼喚,「主子,主子醒一醒,主子……」
  
  雨迷迷皺著眉頭極不甘願的睜開眼,看到雪靈那張水嫩嫩的臉,下意識的展露笑容,「靈兒,如果哪一天我醒來,發現你突然變得滿臉皺紋我會嚇死的。」
  
  「主子,您生病了嗎?」雪靈一臉的擔憂。
  
  「沒有啊。」她一臉的茫然。
  
  「可是,您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沉過?」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感到安全過。莫名的,這句話出現在雨迷迷的腦海中,在風瀟瀟的身邊讓她感到安全,是的,或許她不只是喜歡他,甚至有可能是愛上他。
  
  雪靈見狀更加憂心,主子很少這樣閃神,肯定是生病了,偷偷瞄了一眼溪邊正在生火的風瀟瀟,直覺得主子的不正常肯定來自於他。
  
  雨迷迷歪頭研究著她臉上的神情。靈兒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睡得不安她擔心,她睡得沉她還是擔心,真是個愛操心的傢伙,不過,心頭卻也感到暖暖的,靈兒雖然單純了些,卻是個稱心的丫頭。
  
  「啊!」回頭看到主子一臉興味的打量自己,雪靈下意識的發出尖叫。
  
  「靈兒,拜託你不要動不動就尖叫好不好?」雨迷迷雙手捂耳,不滿的抱怨。
  
  風瀟瀟聞聲往這邊掃了一眼,轉而繼續安心的烤他的魚。那對活寶主僕,只要湊在一起,沒事也會生出事來。
  
  雨迷迷準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男用披風,遲疑的問:「靈兒,這是你給我披的?」她的包袱裡沒這件啊。
  
  雪靈搖頭,「是風莊主。」
  
  「喔,我就說我明明沒這件披風嘛。」她瞭解的點頭,起身。
  
  「主子,你去哪?」
  
  「洗把臉,等吃魚。」
  
  「喔。」
  
  掬把溪水洗去面上的風塵,頓時清醒許多,脫下鞋襪將雙足浸到清澈的溪水中,感覺舒服極了。
  
  當一條香氣四溢的烤魚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雨迷迷立刻理所當然的接過,頭也不回地道:「謝謝。」
  
  感覺有人在身旁坐下,她往旁邊挪了一下,踢著溪中的水,笑道:「莊主,想不到你烤魚的技術不錯,比靈兒還好。」
  
  他一點都不詫異她知道是自己,畢竟擅長用毒的她嗅臭異常靈敏,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不同人的氣味。
  
  「換個稱呼吧,莊主顯得太過生分了。」他的語氣淡漠依舊,神情仍是那麼冷肅。
  
  雨迷迷玩味地道:「想不出,叫風大哥嗎?可風小弟叫我迷姊姊,這豈不亂了輩分。」
  
  風瀟瀟目光一緊,回頭望向兒子。
  
  不愧是父子,一旁的風霽一瞧到父親看著自己,馬上申明立場,「我改口,迷姨。」
  
  「咳……」雨迷迷馬上因他的新稱呼而噎住。
  
  風瀟瀟自然地伸手幫她拍背順氣。
  
  「那個,」好不容易順過氣,她瞪向風霽,「風小弟,我沒有那麼老。」她芳華正茂,當他姊姊剛好合適,當「姨」字輩就差了點吧。
  
  坐在樹下的花戀戀暗自搖頭,心下嘆息,雨迷迷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啊,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出蹊蹺了,她這個當事人反而一臉懵懂。
  
  風霽眸中閃過一抹狡黠,湊近道:「迷姊姊,如果我還叫你姊姊,你豈不是比我父親矮了一輩嗎?」
  
  「是呀!」雨迷迷猶如大夢初醒,想不到她被人占了便宜那麼久都不自知啊,這個風瀟瀟也只比自己大個六歲而已,憑什麼就平白高出一輩來?想了想後,她非常鄭重的道:「好吧,風霽,你就叫我迷姨吧!」
  
  風霽與父親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雨迷迷挨近他,笑得討好,「風大哥,來,咱們換一下,好不好?」魚雖然香,但刺太多了,她懶,還是直接啃兔肉好了。
  
  風瀟瀟劍眉輕挑,「這是我吃過的。」
  
  「沒關係、沒關係。」她一邊將自己的魚塞進他手中,一邊奪過他的兔腿,「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自己人?」他目光深邃的掃過她清亮如溪水的眼眸,「你真的懂嗎?」
  
  「懂懂懂。」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必要的時候雨迷迷連祖宗都可以亂認,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誰。
  
  見她急躁的模樣,風瀟瀟有種無力感。
  
  旁觀的花戀戀忍不住笑意上臉,拚命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那個雨迷迷其實有時也可愛得讓人打心眼裡喜歡,就算明知她是自己的情敵也忍不住要喜歡她。
  
  吃飽喝足,風瀟瀟抬頭看看天色。差不多是申時了吧,嗯,得加緊趕上下一個宿頭。
  
  雨迷迷起身,拍拍裙上的塵土,「咱們還是趕路吧,露宿荒郊就不好玩了。」騎馬畢竟不如坐車啊,趕不到住宿處可就麻煩了。
  
  風瀟瀟飛身上馬,然後伸手將雨迷迷拉上馬背,極自然的將她圈入懷中。
  
  雪靈欲言又止,她不敢確定在風瀟瀟發火的狀況下,自己是否能毫髮無傷,可是,主子明明就被人吃了豆腐嘛,谷主千叮嚀萬囑咐要她注意主子那太過大而化之的個性,以免被人占了便宜。但是,她現在卻不敢講出來提醒主子,嗚……她為什麼這麼膽小?
  
  「靈兒,上馬啊。」雨迷迷若有所思的目光掃過雪靈為難的表情,心念一轉猜出了個大概。不過,她不想點破,老實說,她挺喜歡待在風瀟瀟懷中的,感覺非常安心,但是這與師父講過的世俗禮教不合,所以此時,裝傻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主子……」雪靈鼓足了勇氣,但目光卻始終不敢看向一臉淡漠的男人,「您還是雲英未嫁的女子,要避嫌的。」
  
  風瀟瀟揚眉,一臉不以為然。
  
  花戀戀搖頭,這個不智的丫頭啊!
  
  風霽則緊張的瞅著雨迷迷神情的變化。
  
  她心頭暗嘆,這種時候靈兒怕死的天性怎麼就不見了呢?「靈兒,他已經都把我看光光了,你覺得我還有清譽可言嗎?」
  
  「主子,您說過的,可以毒死他的嘛。」
  
  現場突然一片寂靜,連一片葉子落地都能聽得真切。
  
  「毒死我?」風瀟瀟冷冷的看著懷裡的人。
  
  雨迷迷眼睛左瞟右瞄,就是不敢對上他的眼。老實說,要是換個人她早就下手了,可因為是他,所以她一直容忍,更何況現在她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當然就更不會下手了。
  
  「靈兒,就算我想這麼做,現在被你點破,我還有成功的希望嗎?」悄悄抽離身子,她怕冰山變火山。總不能當眾承認她捨不得下手吧,她畢竟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啊。再怎樣師父他老人家也請人辛辛苦苦教了幾年的女誡、婦德……雖然她從來不放在心上,可是也得顧慮一下師父將來的心情與面子。
  
  「你又想逃到哪兒去?」手臂收緊,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我想我還是和花姑娘共乘一騎好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趕路要緊。」他提韁催馬,不給她下馬的機會,跨下良駒立時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雪靈一臉的苦瓜樣,望著還去的人影喃喃自語,「被谷主知道的話,我要小心自個的腦袋了。」
  
  「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們能不能趕上他們吧!」花戀戀嘆氣。
  
  風霽聳肩,不以為意,只要沿著父親留下的暗號便能跟上他們。
  
  只是,任他們怎麼想像,也無法想到再見到他們的情形,會是如此讓人啼笑皆非--
  
  風瀟瀟一臉的隱忍,而雨迷迷正專心一致的蹲在一株大樹前。
  
  那是只非常漂亮的--烏龜。烏龜?!不用懷疑,真的就是只烏龜,而且尚未完成,因為雨迷迷正在認真的刻著。
  
  「迷姨在幹什麼?」風霽好奇極了,伸長了脖子看。
  
  「改記號。」似乎有牙齒咬動的聲音。
  
  風霽急忙擠上前去,仔細辨認之後,終於認出這只可愛烏龜的原形是第一莊的獨有記號,只是……一片樹葉也能被改成烏龜?迷姨…真厲害!
  
  「好漂亮的烏龜。」雪靈驚嘆。
  
  風瀟瀟臉頰隱隱抽擂,她們主僕活似生來考驗他耐性的。
  
  雨迷迷沾沾自喜道:「是吧,我畫烏龜可最拿手了。」從小到大,她畫得最多的圖案便是烏龜,熟能生巧的結果就是她畫的烏龜幾乎栩栩如生。
  
  花戀戀實在忍不住,終於開口問出心中疑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畫烏龜?」
  
  雨迷迷馬上跳起來,頗為自得地開口,「還不就是風大哥嘍,他說要給風霽留記號,我覺得那個樹葉實在沒有烏龜可愛,所以,我就改了一下。」
  
  這下,連花戀戀和風霽都忍不住要眼角抽筋了。聯絡同門的暗號可以隨便更改嗎?
  
  風霽猶豫再三,遲疑地問:「迷姨,你和同門都是用什麼做記號?」
  
  只聽得一道自豪的聲音回答,「烏龜!」
  
  果然!
  
  風瀟瀟額頭隱隱作痛,她的同門是不是都是怪物?不要怪他有此疑慮,實在是她們主僕怎麼看都不正常,而從她們口中得知有關她同門的事情,似乎也處處透著古怪。
  
  物以類聚,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靈兒,讓烏龜翻身好不好?」雨迷迷顯得興致勃勃,有些欲罷不能。
  
  雪靈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主子,烏龜翻身您畫了好多次了,換一個吧!」
  
  花戀戀哭笑不得的看著雨迷迷神情認真的思考,然後用手中髮簪在縮頭的烏龜旁,又刻上一隻伸腳的烏龜……
  
  風瀟瀟看著刻得不亦樂乎的人兒,眼神一變再變。她是故意的嗎?一直在拖時間,是不想快些到紅雲教去?還是不想和他一起去?
  
  「風大哥,你看,可愛嗎?」輕快的呼喚招回他游離的神思。
  
  那是隻超級可愛的伸懶腰烏龜。目光掃過她一臉討好的笑容,他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雨迷迷,我們在趕時間,你如果真不想去我們就回第一莊。」緩慢的語調、冰寒的語氣,眸底閃動的是難以言喻的若有所思。
  
  洩氣的垂下肩,雨迷迷哀怨的看著他。「拜託,看在我努力畫了半天的份上,你至少也露出一絲笑意好不好,整天板著臉不累啊?」她看得都累了。
  
  他仍然用著冰冷的目光瞅著她。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她含糊地咕噥道:「人家、人家屁股顛得很痛嘛。」早說不騎馬的,他偏要,現在她的屁股可受罪了。
  
  風瀟瀟心頭暗嘆,是他的錯,自從遇到她,他對的時候越來越少,「下一站我們就換馬車。」他投降,反正騎馬也不能儘快趕到紅雲教。
  
  「耶!風大哥最好了。」激動之下,雨迷迷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的神色頓時有些尷尬。女人投懷送抱不是沒有,只是很少有她這麼直接、不知含蓄為何物的,當她雙手環住他腰際的瞬間,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也開始溫暖起來。
  
  花戀戀神情怔忡,一抹恍然突地閃過腦海,她不會是自己的情敵。
  
  雙手略顯僵硬的環住她纖細的腰肢,風瀟瀟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現在可以上路了嗎?」
  
  「好啊,好啊。」她眉開眼笑,下個宿點之後終於可以坐回舒適的馬車了。
  
  雪靈放棄勸說了,主子根本就喜歡賴在人家身上嘛,因為她從來沒有像這樣信賴過別人,即使是看著她長大的谷主。
  
  青風鎮是他們趕到的下一個宿點,這是個不大的小鎮,他們投宿在鎮中最大的客棧,但裡頭只有六間上房,而且目前只餘兩間空房。
  
  「只剩兩間房?」風瀟瀟的眉頭皺起,不太高興聽到這個答案。
  
  掌櫃因他的氣勢而膽戰心驚,這個渾身散發著冷冽氣息的男人讓他不寒而慄。
  
  雨迷迷趴到櫃檯,一臉笑意,「兩間就兩間,掌櫃,我們住了。」
  
  看到這樣一張清秀可人的笑臉,任誰都會露出會心的笑容,當然掌櫃也不例外。
  
  「如果姑娘不嫌棄,還有間柴房可以打掃出來,只是簡陋了些。」
  
  「不嫌棄、不嫌棄,麻煩店家了。」她甜美的嗓音徹底征服了掌櫃。
  
  高興的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風瀟瀟的不悅,「你怕住柴房嗎?」
  
  他只是討厭她對別的男人露出迷人笑靨,即使那個掌櫃已經老得可以當她爹。這樣的佔有欲讓他心驚。
  
  「放心,不會讓你去住的。」雨迷迷微笑,「我去嘛。」
  
  「主子,我去。」雪靈自告奮勇。
  
  「我去。」他冷冷的駁回,依舊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雨迷迷垂首,掩飾眼中閃過的笑意。他是喜歡她的,可是要讓這樣一個冰山男子開口說愛恐怕很難。
  
  在雨迷迷的堅持下,雪靈跟風霽睡同一個房間。
  
  花戀戀狐疑的看著一臉微笑的雨迷迷。她為什麼一直想與自己獨處,騎馬時這樣,住宿時依然這樣,要說她沒目的,打死花戀戀都不相信。
  
  「你有什麼目的?」她決定問,因為雨迷迷一副打算沉默到底的樣子。
  
  「沒有啊。」
  
  「你一直處心積慮想與我獨處。」她挑明講。
  
  「喔。」雨迷迷漫不經心的應一聲,「我怕你毒死我的丫頭。」
  
  她的臉色一變再變,自己就那麼讓人不放心嗎?
  
  雨迷迷卻好像沒瞧見有人臉色已經鐵青一般,慢條斯理的說:「你大概是豔若桃李、毒如蛇蠍的最佳典範;而我的靈兒就是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了。」
  
  花戀戀決定再也不同她講話,因為那會先氣死自己。
  
  窗外一抹人影在聽完屋內的對話時,悄然離去,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擔心,該擔心的是與她共處一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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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16 10:4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大片的原始森林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如果不是花戀戀引路,他們根本想不到紅雲教就藏在密林深處,也絕對找不到進去的路。
  
  沼澤叢林,一不小心便會深陷其中。
  
  最最要命的還不是沼澤林,而是林中的天然毒障,等於是上天把一道最佳的保護給予了紅雲教。風瀟瀟心中了悟,難怪一直以來尋找紅雲教的武林人士都有去無回,畢竟即使找對了路,卻依舊過不了這一大片毒障,看那成堆的白骨就知道硬闖的下場是什麼了。
  
  花戀戀取出四粒約米粒大小的藥丸,「服下。」
  
  雨迷迷笑著接過,卻沒吞入腹中,而是收入了自己腰間的錦袋。
  
  「主子,不用吃嗎?」雪靈一臉好奇。
  
  「想吃也無妨,就是有些浪費。」似笑非笑的睨過去一眼,跟了她十幾年,同吃同住的,她不怕的毒障,她會怕嗎?真是個可愛的笨丫頭。
  
  「既然不用,還來。」花戀戀伸手索藥。
  
  她一臉痞笑,「既然是送出的東西,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不是嗎?」人家自己笨得要給,她怎麼好意思不要嘛。
  
  「本教的藥物不是可以隨便拿去研究的。」花戀戀瞬間變了臉。
  
  「我說過要研究嗎?」雨迷迷一臉無辜。
  
  「你就是打算這樣做。」
  
  「你多慮了。」她聳肩,一臉「你太大驚小怪了」的表情。
  
  「拿來。」花戀戀話出唇,劍出手。
  
  怎知劍才出鞘,對手早已不見蹤影。
  
  雨迷迷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輕功卻很精通--一個時常做壞事的人,要想不被人抓住,逃命的功夫就一定得非常到家。
  
  「主子、主子--」雪靈擔憂的呼喊。
  
  風瀟瀟飛身追去,這裡是紅雲教的地方,她不佔優勢的。
  
  他找到了雨迷迷,卻不見花戀戀。
  
  「為什麼我總是迷路?」她的神情顯得有些懊惱。
  
  風瀟瀟冷冷的打量著四周,不發一語。
  
  「不就一顆藥而已,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她拿出那粒藥丸打量,放到鼻端嗅了嗅,很普通嘛。
  
  收起藥丸,雨迷迷像是發現什麼新奇的玩意兒,興奮地蹲了下來。
  
  風瀟瀟的目光這才落到蹲在一棵大樹旁的人身上,冷意稍減,「不打算出去了嗎?」看她挺自得其樂的,搞不好早忘了自己是迷路才會待在這裡的。
  
  「這株赤蠍草很少見耶!」
  
  「……」他著實敗給了她。
  
  「風大哥,我終於明白他們把總教設置在這裡的原因了,這裡到處都是藥草嘛。」就和她住的迷迷谷一樣。
  
  「我們要出去找霽兒他們。」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她。
  
  「是呀。」雨迷迷總算回神,收起藥草,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可是,我們怎麼出去?」
  
  額際隱隱閃過黑線。「找找看吧!」他的聲音有些不確定,這片森林看似天然,其實不然,隱含著九宮八卦陣法在其中,這紅雲教的創教者果然不簡單。
  
  「跟我來吧!」雨迷迷的神情雖不是十分有把握,但也小有信心。
  
  盯著她看了看,風瀟瀟沒有說話,但卻跟著她的腳步移動。
  
  不過,很快他就開始懷疑這女人到底能不能帶他出去,因為,她根本就忘了他們還要找出路,只是一逕地在收集草藥,忙得不亦樂乎,甚至將他的外衣要去包草藥。
  
  森林越來越暗,潛藏的危險也越來越多,夜晚可是野獸們的活動時間呀。
  
  月牙現身時,他們走到了一處大瀑布前。月光下,瀑布猶如飛煉一般懸掛在半山腰,發出銀色的光芒,彷彿為夜空中閃爍的點點繁星織成一條銀河,而立在水畔的雨迷迷,恰似飛降人間的仙女,晚風吹拂起她的裙裾,長髮微微飄飛起,臉上滿是陶醉的神情。
  
  風瀟瀟有些閃神,這樣一名女子突然闖入他的人生,使他原本黯淡冷清的生命平添了無限光彩,她像陽光,照亮了他心底深處的陰暗角落……
  
  有水的地方就會有魚,有魚吃他們就不會餓肚子。
  
  雨迷迷開心的翻著架上的魚,雖然大半都已經焦了,但她依然樂在其中。
  
  在四周探察一番後,風瀟瀟無功而返,看來只好等天亮了。
  
  只是在看到那些烤得慘不忍睹的魚時,他的無力感更是加劇,只能重新抓魚來烤。她恨本就不是要烤來吃,而是烤來玩的,黑漆漆一片,就像一塊黑炭,吃得下去才有鬼。
  
  四周充斥著濃濃焦味,估計會把周圍的野獸都薰暈過去。
  
  忽有細微聲音傳入耳中,風瀟瀟警覺的抬頭望去。
  
  「主子……」哽咽的聲音傳來,雪靈梨花帶雨的臉出現面前。「哇--」她撲到雨迷迷身上放聲大哭。
  
  雨迷迷安撫的拍拍她,「怎麼了,花戀戀欺侮你了?」
  
  「沒有……」雪靈抽抽噎噎的回答。
  
  花戀戀隨後出現,一臉鐵青。她長得就那麼面目可憎嗎?讓她們主僕時時刻刻不能放心?
  
  風霽神情有些疲憊的跟著後頭,但此刻顯得很高興,尤其望向雨迷迷的目光更是充滿了崇拜。
  
  雨迷迷心下微訝,她有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讓他來崇拜嗎?
  
  「迷姨,你是怎麼找到紅雲教入口的?」風霽的話讓風雨兩人均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入口?他們沒聽錯吧。
  
  「主子,這瀑布後面就是入口啊。」雪靈擦乾眼淚,又是一張嬌美若花的臉。
  
  看著雨迷迷不自覺的搔搔頭,風瀟瀟不禁在一旁暗自嗟嘆,每當她困惑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搔自己的頭,她又有什麼不明白的事了嗎?
  
  遲疑,猶豫不決,要不要告訴風霽事實是--她渴了,所以依著植物近水的習性,循著潮氣與濕氣加上植物的領路找到水源,進而發現瀑布,爾後覺得餓了,然後捕魚烤來吃,再然後…如果說出真相,他還會一如以往的崇拜自己嗎?想也知道不會,所以,她決定保留這個秘密。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片大瀑布群中還有這樣一道機關;那滿是水漬的巖壁上輕輕一推,一道石門應手而開。乾燥的甬道,燃燒的火炬,一直通向未知的前方。
  
  伸手摸摸巖壁,冰涼沁手,雨迷迷若有所悟,這裡應該是水底。甬道一直向下延伸,走了半晌之後,坡度突然開始向上,要出水底了嗎?忍不住再次伸手探壁,果然不如先前冰涼。
  
  她的動作風瀟瀟都不著痕跡的看在眼裡,心下不由暗自叫好,雖然她有時看來迷糊,但其實是大智若愚,這般的細心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與其說她運氣好,不如說她自有一套思維。
  
  驀然之間,眼前一片開闊,清新的美景映入眼簾。
  
  漫山遍野都是競相開放的野花,一片片綠油油的草地、山坡讓人心曠神怡。青翠欲滴的竹林,讓人眼花繚亂的花圃,怎麼也無法將眼前所見與轟動武林的邪教聯想在一起。
  
  百聞不如一見啊!雨迷迷感慨萬千,早知道紅雲教的風景如此優美,她早就飛奔而來,即使這裡有著龍潭虎穴也阻擋不了她。
  
  看著她的神情,風瀟瀟心頭閃過慶幸,幸好他有跟來,否則她真的會在這長住下去。因為除了貪財之外,她最愛的就是美景。
  
  大自然的風光雖美,猶不及紅雲教中的女人讓人驚嘆,放眼望去,清一色全是女子,環肥燕瘦各有風情,讓人看得目不暇給。
  
  花戀戀的目光在掃過一角時,不由得大變,一張豔若桃李的臉,頓時有些鐵青。
  
  其餘的人也看到了那熱鬧的一角,一群女人圍在一起不知在幹什麼。
  
  雨迷迷的嘴角悄然上揚,雙手環胸,大有看戲的架式。
  
  「主子,是龍少嗎?」雪靈有些不確定。
  
  風瀟瀟心頭頓時一緊。龍從雲?據雪靈所說,他是個極俊美飄逸的男人,而且女人緣好到讓世上男人極欲除之而後快。
  
  「具備這種讓女人瘋狂特質的男人,我想這世上並不會太多。」雨迷迷笑容漸漸有些詭異。
  
  「主子,等一下。」雪靈慌忙向後跑遠。
  
  風氏父子齊齊回首,不解的望著落荒而逃的人。
  
  雨迷迷好整以暇的清清喉嚨,玉唇輕啟,聲若黃鶯出谷,「龍師兄,好久不見啊!」
  
  聲音很清靈、很悅耳,可是為什麼他們馬上就聽到了一聲慘叫?風氏父子不由面面相覷。
  
  「雨迷迷!」不用懷疑,這個聲音絕對、肯定充滿了恐懼與意外,可是,雨迷迷這樣一個清秀可人的弱女子,有什麼地方讓人害怕的?
  
  好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一樣,龍從雲如疾箭一般飛身而來,瞬間已到眾人眼前,這個形容雖然有些過分,但是那個跳起來的人影確實給人這樣的感覺。
  
  那是一張註定命帶大把桃花的臉,即使俊朗如風瀟瀟,相較之下也要遜色三分,老天爺似乎極寵愛他,把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加諸在他身上,簡直就像是上蒼最完美的傑作。
  
  風瀟瀟的心不由得往下沉,眼前這男人無疑是全天下男人的公敵、女人的最愛。
  
  似笑非笑的揚眉,雨迷迷輕扯她的衣袖,輕聲道:「是不是感覺很沮喪?」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龍師兄的時候都會有這種情緒出現。
  
  風瀟瀟不置可否的看著她。
  
  龍從雲發現師妹對身邊男人親暱的舉動,雙眼頓時睜得圓大。
  
  「兄台,你是怎麼上了我家小師妹賊船的?」同情的目光梭巡過風瀟瀟全身,還好,目前尚且看不出有受到重大傷害的樣子。
  
  賊船?十分貼切的形容,他真的是上了賊船,而且還不想下。風瀟瀟有些無奈的想。
  
  「師兄,你以為別的男人都像你一般聒噪嗎?」目光有些不齒,一個大男人生就一張三姑六婆的嘴,真是上天最大的惡作劇。
  
  他忍,百忍成鋼……龍從雲含血吞下不滿,轉而對花戀戀問道:「據說天下第一莊的莊主是個冷到最高點的男人,你一定是碰壁了才不得不回來是不是?」
  
  花戀戀神情疑惑,手指指向一旁的男人,「他就是風莊主呀。」
  
  龍從雲再次跳了起來,手指發顫的指著風瀟瀟,那表情就像見了鬼似,「你、你……你怎麼會一起來?」
  
  花戀戀臉上疑惑更深,「難道你沒有收到我的飛鴿傳書?」
  
  雨迷迷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雪靈則拚命咬著下唇。不能笑啊!
  
  「當然沒有。」龍從雲肯定的搖頭。
  
  風瀟瀟若有所思的瞧著雨迷迷。飛鴿傳書?他們這一路似乎吃了不少烤乳鴿,難道……
  
  看到她悄悄地向自己眨眼,他恍然大悟,是了,那些信鴿……既然自己也有份,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就不知花戀戀知道她也曾吃過自己的信鴿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龍從雲狐疑的目光看向雨迷迷,「師妹,老實說,你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她的神情太過古怪了,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哪有什麼老毛病。」她的表情無辜極了。
  
  「吃鴿子的毛病。」直接挑明,否則這個小丫頭絕對不會自己良心發現承認的。
  
  「啊!」花戀戀低呼。
  
  見雨迷迷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花戀戀心中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信鴿就是她吃的。
  
  「我是來給李少瞧病的,你們確定要在這件事情上浪費時間嗎?」雨迷迷不疾不徐的轉移話題。
  
  「這邊請。」花戀戀迅速收起一肚子不滿,恭敬的率先領路,目前教主的事最重要。
  
  
  
  任誰走在綠蔭夾道、花香撲鼻的地方都會心情愉悅,雨迷迷也不例外,她甚至希望可以永遠這樣走下去,當然風瀟瀟一定要在她身邊陪著。
  
  屋捨雖稱不上精緻,但也不至於簡陋,有大塊青石砌成的,也有木質的,還有青磚蓋的……這裡簡直容納了大江南北各個地方的建築,可見紅雲教眾來自的地方也不盡相同。
  
  「你猜,哪一間是教主的屋子?」雨迷迷悄問。
  
  風瀟瀟狐疑的看著她。
  
  「如果你猜中了,我答應你一件事。」嘴角輕揚,不信這樣他還能保持沉默。
  
  「圓頂的茅屋。」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雨迷迷忍不住搔搔頭,那樣簡陋的屋捨會是一教之主的住所?
  
  「教主,她來了。」花戀戀的舉動證實了風瀟瀟的猜測。
  
  一個異族少女出現在屋外,一看到她的裝束,雨迷迷就明白了他何以如此猜測。那身服飾是邊疆的少數民族,他們世代居住的都是圓頂的屋捨。
  
  「我剛才什麼都沒講過喔。」雨迷迷一臉的賴皮。
  
  風瀟瀟淡然的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兩位師兄豔福不淺啊。」雨迷迷不勝感慨的口氣,滿是羨慕的目光。
  
  風瀟瀟會心而笑。就外貌而言,花戀戀與紅雲教教主方小嬌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她的兩位師兄居然可以得到這樣美人的青睞,的確叫天下的男兒豔羨不已。
  
  方小嬌的目光掠過他,最終定在正一臉興味打量自己的雨迷迷身上。
  
  「雨迷迷。」
  
  「我是。」她含笑點頭,心中卻暗暗尋思,這樣一位冷漠淡然的年輕女子能擔當一教之主,只怕不是那麼簡單。
  
  「救他,你有什麼條件?」
  
  雨迷迷訝異的揚眉,目光詭異的閃了閃,「如果我要教主之位,教主肯嗎?」
  
  「不肯。」方小嬌毫不猶豫的回絕。
  
  「那貴教總應該有銀子吧,給我越多越好。」說著說著,她忍不住露出了貪財的本性。
  
  「不給。」方小嬌冷冷回絕。
  
  雨迷迷驀地睜大眼,雖然她是有白救人的打算,但方小嬌這樣說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李步青是她師兄,但卻是她丈夫啊。
  
  「我沒有聽錯吧,你不給任何報酬卻要我救一個人的命?」她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
  
  風瀟瀟眸底閃過一抹笑意,這樣兩個天生怪異的少女遇到一起,不知道是災難還是幸運,老天還真是會安排。
  
  「不救。」清楚明白的給出答案,雨迷迷非常有個性的跳到一旁的石桌上坐下。
  
  「那你和他陪葬。」方小嬌面色如霜的盯著她。
  
  劍眉輕挑,風瀟瀟不太喜歡方小嬌對她說話的語氣。
  
  「他既然沒死,我何來陪葬之說?」雨迷迷慢條斯理的回應,好不悠閒的理著自己有些散亂的發。
  
  「你……」方小嬌為之語塞,是的,李步青還沒死,他現在只是像死人,一個活死人。
  
  風瀟瀟暗自好笑,他總是忘記她根本就不是個會吃虧的人,果然是關心則亂啊!
  
  「你救不了青哥,我會殺了風霽。」方小嬌目露凶光的望向一旁的風霽。
  
  無所謂的揮揮手,雨迷迷不為所動的道:「他又不是我兒子,我管他那麼多。我跟師兄還比較親近,我都不想管了呢。」伸手拽過風瀟瀟,拍拍他的肩,「他,風大莊主才是會擔心的那位,你找錯人了。」
  
  「可是,據我得到的消息,你一直在護著風霽。」方小嬌眼神銳利盯在她的身上,似乎要看穿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雨迷迷打哈哈的擺擺手道:「顯然教主的消息有誤,應該說是風大莊主給了我足夠多的錢讓我保護他兒子才對。」
  
  龍從雲在一旁用力地點頭,只有錢才是師妹最相信的,她一定是拿了風瀟瀟的錢才會拚命保護風霽的,她可從來不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
  
  方小嬌望向風瀟瀟,他依舊不發一言,她將其理解為默認。
  
  「那就殺了你的丫頭。」最後的威脅了,她們主僕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定非常深厚。
  
  雪靈馬上發出一聲尖叫,迅速躲到自己主子身後。
  
  雨迷迷納悶的瞄著方小嬌那張豔麗的芙蓉面,疑惑的道:「當人家丫頭的,不隨時都得有為主子犧牲的自覺嗎?」
  
  雪靈頓時苦了一張臉,再次感嘆紅顏薄命。
  
  「你為什麼不肯救他?」怨毒的眼瞪過去。
  
  雨迷迷理所當然的道:「你沒給我錢啊!」
  
  風瀟瀟舉目望向遠山,她呀,不逗弄別人好像活不下去似的。
  
  風霽垂首看著腳尖,拚命忍笑,迷姨似乎故意跟紅雲教的教主過不去。
  
  「不給。」方小嬌毫不讓步。
  
  「不救。」雨迷迷毫不退縮。
  
  四目相對,一悠閒,一噴火。
  
  龍從雲輕嘆,「方教主,你就認命吧,不給她錢就像不給師兄酒喝一樣,他們都活不下去。」
  
  酒?風瀟瀟想起決鬥前,李步青那恨不得鑽到酒罈中的神情,是個酒鬼嗎?那眼前這位龍少似乎就是色鬼了,而她--目光掃向雨迷迷,大概是錢鬼吧。
  
  「多少錢?」方小嬌恨恨問道。
  
  「我不是你的仇人,請不要用那種深惡痛絕和咬牙切齒的表情來對著我。」雨迷迷大為不滿的抗議。
  
  「很快就是了。」
  
  一旁眾人忍不住點頭附和,似乎剛開始照面她們就槓上了。
  
  「李步青在哪裡?」雨迷迷跳下石桌,終於有興趣關心師兄的下落。
  
  「你要多少錢?」方小嬌不認為她會少要。
  
  雨迷迷伸出自己十根纖細的指頭,頗有閒情逸致的端詳著,良久才意興闌珊的道:「你認為他值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高招!風瀟瀟嘴角微微上揚,在一個人的心中,所愛的人是無價的,她分明是在給方小嬌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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