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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刁愛美少女【億萬美夢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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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0:08 |倒序瀏覽 | x 1
刁愛美少女(億萬美夢 4) 作者:唐席

她那群沒志氣的姐妹,真是丟盡全世界女人的瞼,
當初信誓旦旦,要成為「億萬富婆」的理想,
隨隨便便就為了男人而放棄?!
真不曉得她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年頭男人哪裡靠的住?
要像她一樣,讀書、工作一兼兩顧,
一切靠自己,男人可以滾一邊涼快去!

什麼?靳氏集團的總裁委身坐經濟艙?!
他這麼做擺明了就是在製造混亂、徒增麻煩,
搞得幾乎所有的空姐都對他流口水,破壞了專業形象——
不管!她就偏偏對他一視同仁,看他能拿她怎麼樣!
果然,說的總是比做的容易,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和姐妹們一樣,
兩三下就被人家給「硬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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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0:35
楔子

  靳氏集團目前是全球運輸界首屈一指的龍頭老大。

  近年來,靳氏集團急速發展,沒幾年的時間,已經在全球空運、海運、陸運、鐵路運輸上,佔有壓倒群倫的地位,讓業界喻為神跡。

  這宛如神助的事跡,起源於靳擇的接手。

  所有與靳擇交過手的人都有共同的體悟——他是個天生的談判專家,只要是他相中的獵物,只有任其宰割一途!

  有了這層認知,沒人懷疑原本積弱不振的小公司,如何搖身變成黑馬,迅速竄上國際巨富之林。

  英俊斯文的長相是靳擇的保護色,鮮少浮現的笑容是瓦解他人防備的無形武器,一語道中的言談,則是最犀利的武器!

  犀利的言語加上英挺的體格、銳利的氣勢,靳擇被暗中稱為所向無敵的「新世紀強人」!

  ☆☆☆

  這世上的天理在哪裡?爭氣的女人又在哪裡啊?!

  女人難道非得依附在男人的財勢之下,才能達到自己的心願?

  天理何在?老天爺的眼睛又長在哪裡?包艾竹忿忿不平!

  自從那三個以「億萬富婆」為己志的同胞姐妹相繼嫁給億萬富翁,變成名副其實的「億萬富翁的老婆」後,她就對老天爺滿肚子不滿。

  「搞什麼?!嫁給億萬富翁當老婆,根本就是抄小路!」艾竹只恨自己沒在她們的婚禮上大加撻伐。

  「我們的願望,是靠自己的雙手創造億萬財富,變成億萬富婆,不是靠女人的本錢和那張結婚證書!」艾竹氣死了。

  「她們這樣跑去嫁給億萬富翁算什麼?虧她們那麼努力的身兼數職、沒日沒夜的打拼!」

  「早知如此,當初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到處招搖就好,何必拼成那樣?!」

  「哼,我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變成億萬富婆,讓我的另一半,變成億萬富婆的老公!」

  志氣比天高的包艾竹,決定打破姐妹的紀錄,當個真真正正的億萬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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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0:56
第一章

  筆挺合身的綠色制服、專業親切的甜美笑容、利落貼心的優質服務、美麗大方的空中小姐!這是旅遊界對寰宇航空公司的深刻印象。

  寰宇航空是運輸界龍頭——靳氏集團的分支之一,除了這家全球風評良好的航空公司外,它還擁有許多不同航線的分公司。艾竹所就讀的旅運大學,就與寰宇航空簽了約。

  也就是說,她在畢業之前,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必須在這家航空公司的飛機上當空姐。這是二年級上學期的實習課,也是她第一次飛國際線——

  「實習生,三年級負責頭等艙,二年級負責經濟艙,有不懂的,就問正職同事。」飛機起飛前的航空會報上,主任正做著例行的工作分配。

  「這班飛機從台灣直飛溫哥華,時間很長,希望你們好好表現,給旅客留下好印象。這是你們的輪班時間表、工作分配表。」這班飛機的名單上,有總裁靳擇的名字。主任儘管擔心得要命,也盡量不要表現出來,讓實習生們緊張。

  「是,謝謝主任。」實習生、正職人員謹道教誨。

  「沒問題就解散吧。」老天保佑別出差錯。

  艾竹和同學、同事一起走出會議室。

  「聽說公司會不定期派人暗中觀察空服員的表現?」同學甲擔心的問。

  「不是聽說,是事實。」同事回答。

  「總公司的幹部常常要往國外跑,飛機當然是主要的交通工具,他們也就順勢考察空服員的素質和服務態度。」

  「我們能看出誰是總公司的幹部嗎?」

  「這種事只有主任和訂票部知道……難道你想釣總公司的幹部,麻雀變鳳凰?」

  「如果有機會也不錯啦……」同學哈哈乾笑兩聲。這種事誰不想呢?

  「學妹,你也未免太坦白了。」此話引來一陣笑聲,「不過有幾位學姐,因此而變成公司幹部的老婆,倒是真的。」

  「如果能碰上總裁,那就太棒了。」編織夢想又不犯法,空姐當然也有作白日夢的權利。

  「你太貪心了吧!」

  「嘿嘿。」學妹吐吐舌頭。

  「又是一群不爭氣的女人!」一直悶不吭聲的艾竹輕哼一聲。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種女人愈來愈多?

  「喂,你們看,那個男人好帥。」麻雀般吱吱喳喳的談話聲突然安靜下來。

  「嘩,真的耶,如果他又剛好是某家公司的大總裁,那就太完美了。」

  「可能是喔,你看他的穿著。」

  艾竹朝從對面走來的男人瞧去。

  哇!出眾的五官、卓爾不凡的氣質、高挑勻稱的身材、炯亮的眼神……簡直驚為天人!艾竹的驚歎僅止於此。因為接下來,她也和其他人一樣,看到了他的穿著。義大利手工西裝、義大利皮鞋、義大利皮箱、義大利名表、義人利……

  艾竹希望眼下剛好有一群反義人士,好把他圍毆一頓!這男人長得帥是沒有得罪她,但她就是看名牌不順眼!名牌也沒有得罪她,只是他把那麼多昂貴的名牌穿在身上,顯示他很有錢……有錢人讓她倒胃口!沒錯,重點就是——她對有錢人沒好感!

  「哇,就算他不是大總裁,我也打算跟他走。」同學發出夢囈般的低語。

  「如果他搭的是我們的飛機就好了。」

  「別癡心妄想了,他就算搭飛機,也會是坐頭等艙,我們根本沒份。」沒錯,學姐們正在偷笑。

  「你們是花癡啊?見到有錢男人就猛流口水。」艾竹沒好氣的嗤哼。

  「哼,誰像你對富家男一點興趣都沒有。」同學不服氣的反駁,「像你這樣,老來不是累死、就是窮死!」

  「哼,沒聽過靠山山倒、靠人人老嗎?像你們這麼不長進,才會窮死!」艾竹轟回去。

  「不跟你說話了,只會掃人家的興。」

  「好了,注意你們的專業形象。」學姐低喝一聲。

  登機口到了,這群穿著綠色制服的准空姐,挺起胸、露出職業性笑容,依序進入機艙。

  ☆☆☆

  旅客登機時間到了,兩名美麗動人的空姐跟著機長,端雅地站在門口恭迎客人光臨,另外幾名則忙著為旅客找位置、放行李。

  「79D?請往這邊走。」空姐面露微笑。

  靳擇和特助一把登機證遞給空姐,這名花樣年華的空姐就微笑著把他們帶到位置上,還細心地把公事包放好。

  「謝謝你。」特助小森親切的微笑道謝。小森與靳擇是不同類型的人,兩人的對比非常強烈。

  這趟到溫哥華,固然是為了拓展業務,但視察員工的素質,也是重要工作之一。坐在頂級頭等艙,根本無法真正觀察到機內的情況,所以他們訂經濟艙的座位。接著,空姐又去為別的客人服務了。

  因為有空姐在,兩百多個人,很快就登機完成。示範完救生衣的使用方法後,空姐們就自己的定位,以避免起飛時發生危險。

  「你們瞧我看見誰?」等待起飛的幾分鐘空檔,幾個空姐忍不住興奮的交談起來。

  「還不是哪個有錢人?」艾竹撇著嘴猜。這種話題從國內線聊到國外線,煩不煩?

  「是那個大總裁,他坐在經濟艙,並沒有坐頭等艙!」簡直興奮得要飛上天。「就算攀不上那個大總裁,旁邊那個親切和藹的男人也不錯。」

  「在哪裡?在哪裡?」

  「79C、D的位置。」

  所有空姐朝那位置看過去,暗中決定有機會就去大獻慇勤,給那酷總裁留個好印象。「這下子,學姐們沒機會嘍。」

  「終於輪到我們走運了。」

  艾竹百般無聊的看過去,只看到那令她倒胃口的義大利絲質襯衫。想不到那有錢人不去坐頭等艙,居然來擠經濟艙。

  在這十多個小時的飛行中,她決定離那個義大利名牌男遠遠的,以免暈機作嘔。飛行中,靳擇默默觀察飛機上的情形,發現只要他一抬眼,視線內總擠滿空姐的身影。

  「需要什麼服務嗎?」她們總是故作巧合的走過來,但實際上,卻頗有爭先恐後的味道。

  難道她們都沒有別的客人要服務嗎?極目遠眺,果然看見遠遠的「荒郊野外」,有個身影,正不辭辛勞地為廣大的人群服務。那個空姐笑容親切、態度誠懇……

  他默默記下了那姣好的身形和甜美笑容。

  ☆☆☆

  這是靳擇與小森的回程。

  溫哥華的生意談成了,他們藉故在加拿大多停留了半個月。

  機長、機師、空服員,都是半個月前的原班人馬,倒是巧合。

  這個巧合讓他想起了上回的經驗。

  那個經驗令他無法消受——空姐噓寒問暖的比例太高,而且大有重富輕貧之態。這回他換掉一身名牌,只隨意穿了套廉價襯衫,讓小森穿了名牌。結果,空姐們果然轉而向小森獻慇勤。他心中想到那個默默耕耘、不隨波逐流的身影,眼光暗暗搜尋,他找到了她。

  「咚!」一支筆準確地在空姐走到他身邊前,掉在地毯上。那個空姐,正是他所尋找的那個人。

  「是你的筆嗎?」艾竹彎下腰去撿起那支筆。那支筆很快就送到他的面前來,然後位置上方的燈,也很快就亮起。

  靳擇接過來,卻發現她很快又遞上來另一支筆。

  「摔過的筆很容易斷水,如果不好寫的話,就用這支吧。」艾竹把別在衣服上的筆雙手遞到他面前。

  「謝謝。」靳擇審慎地觀察她的態度。他上次就看出她的動作迅速、利落,想不到居然還這麼細心。

  「別客氣,如果還有需要的話,請按服務鈴。」艾竹微笑著,往前走去。

  包艾竹——靳擇的眼尾瞟見她的名牌。除此之外,他還忍不住朝她多看了一眼。

  綠色制服把她的膚色襯得更白皙,長長的頭髮依規定綰起,使頸項的完美線條顯露無遺,而行進間的優雅、輕盈,更是難以形容。審視的目光中,內心深處有什麼被隱隱觸動。

  「你需要毯子嗎?」她用日語問的。

  「謝謝。」客人很高興的把毯子蓋在身上。

  「你需要水嗎?」這是用英文。

  「好的,謝謝。」聽得出客人很高興。艾竹去拿水來倒,也照顧其他旅客。

  同事們都到另一個有富家男的走道去了,所以這邊的走道住她自由發揮,雖然工作繁多,但只要手腳能伸展,她就OK。

  「你的餐食為什麼都沒吃呢?」艾竹以台語問一個歐巴桑。

  「你們機上的餐很好吃,但我一想到我那老伴,一輩子也沒坐過飛機、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就想留給他……」

  「可是你不吃,肚子會餓耶,還要飛四、五個鐘頭才會到台北喔。」

  「沒關係,等一下有點心,我吃那個就行了。」

  「這樣好了,你先把這一份吃掉,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包一份給你帶回去。」艾竹微笑的說。她雖然不算大善人,卻不忍心看人受苦餓肚子。

  「這樣嗎?那就謝謝你了。」歐巴桑終於開開心心的吃她的飛機餐。

  「我們剛好剩一份,就給你帶回去吧。」艾竹依,言拿來另一份餐。

  「謝謝、謝謝。」歐巴桑簡直感激涕零。

  飛機上根本不會有多出來的餐食,她拿的是她自己的那一份。別人不知道,靳擇很清楚,他的眼光不自覺地瞇起。這個女孩的體貼和善意,深深吸引了他。

  「別客氣,我給你倒杯果汁吧。」艾竹又去拿果汁。

  看別人開心,她也很快樂,忍不住就笑容滿面。就在不經意間,她對上了一雙深邃炯亮的眼眸。雖然心臟漏跳一拍,她仍微笑點頭,與那雙眼眸的主人打招呼。

  是剛才掉筆的男人,他看起來好眼熟,在這之前,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而且,他雖然沒笑,那溫和的眼神卻彷彿滲了白蘭地,令人醺然。

  她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種陌生的力量強烈拉扯。艾竹不自覺加快腳步,快快經過他的位置。

  她令他心動,他感覺到了,她也有感覺,他看得出來。靳擇唇角的弧度加深。他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困難,女人當然也不例外,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在下機後,順便帶走她。不知為何,對這決定,他心中竟有所期待。

  他按了服務鈴。如他所料,來的是推著果汁車的艾竹。

  「你需要什麼嗎?」艾竹彎下身來,臉上帶著微笑。

  「下機後,我在機場門口等你。」他交代似的,同時給她一張名片。

  「對不起,我們的服務範圍,只限於飛機上。」艾竹把那張燙金名片還給他。居然給她燙金名片!艾竹對他的印象,從「還不錯」,當場跌到「不順眼」。這世上沒飯吃的人那麼多,他居然奢侈浪費到連名片也燙金! 再也不理他,艾竹推著推車前進。

  他、靳擇、靳氏集團的總裁、女人趨之若鶩的鑽石單身漢,居然被甩!她是第一個見到他的名片,沒欣喜若狂地貼上來的女人! 自負的靳擇訝異不已,心中同時升起鬥志——這世上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他充滿挑戰意圖的按了服務鈴,來的又是艾竹。

  「華廈名車、錦衣玉食……我都能給,你來不來?」他的表情無比自負的問著。沒有女人不被這些東西打動。

  「我可以替你找需要這些的女人……不,我可以給你聯合勸募的帳號。」艾竹扯唇假笑,直起身走開。

  「包艾竹!」他終於起身追去。這世上還沒女人敢挑戰他的耐性。

  只是剛追到她身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機身突然一陣搖晃,讓所有人吃了一驚。艾竹身形不穩的搖晃起來,隨時有可能跌在走道或旅客身上。

  靳擇一手握住扶手,一手攔腰扶住她。她的實際身材比他所看見的更纖細,她的氣息比他遇過的女人都誘人……

  「大家先把安全帶扣緊,不要緊張。」艾竹一派從容的安撫旅客。一點也不在乎她自己的身子還沒站穩,也沒弄清讓她墊背的是哪位善心人士,一心只想著乘客的安危。

  「現在飛機正遇上亂流,請各位旅客繫上安全帶。」廣播系統先後以五種語言播報這段話。又一陣搖晃後,機身終於恢復平穩,機艙內緊張的氣氛也安定下來。

  「謝謝你。」艾竹轉過身來道謝。

  老實說,那麼厚實的胸膛、強壯有力的臂膀,她真有幾分捨不得「物歸原主」。但是一看到那別有意圖的眼神,心中那幾分不捨又消失無蹤。

  「你會當我的女人。」他用的不是命令口氣,但也沒有讓人拒絕的餘地。

  「我會找願意的人去。」艾竹四兩撥千金。

  當他的女人?以為她的字典裡只有「惟命是從」四個字?哼,很抱歉,本小姐的字典裡,什麼字都有,就是沒這四個字!她想推著推車走開,卻發現他的手仍環在她的腰上,想不動聲色的扳開,他顯然執意不放。

  「你會答應的。」他的聲音放軟,語調仍是霸氣。他當然可以用盡一切手段威脅她,但這樣得到女人,一點意義都沒有。

  艾竹深吸一口氣,拒絕的話無法出口。他在她的頸側吹氣,令她心律不整;而那毫不搭軋的口吻,令她背脊生寒。

  「你會來。」白細的脖子撩動他的心,他忍不住以指尖輕刮。

  「我只會經過。」艾竹忍住心跳的感覺,硬吐出幾個字。

  奇怪,機艙內怎麼突然缺氧?她拉住推車的雙手在輕顫。她現在只想趕快脫身。

  「你一定會來。」他熟知她的反應,繼續朝她的耳垂吹氣,逼她答應。

  「呵……」艾竹的呼吸紊亂,腦中無法思考。

  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全身無力、中樞神經酥麻?「啊,主任。」趁他轉移注意力,她趕緊掙脫,逃進空中廚房。

  幸好她機靈,幸好、幸好。艾竹猛拍心跳失律的胸口。好在輪到她休息了,老天果然有好生之德!她鑽進休息艙。

  居然被她逃開了!靳擇的唇角浮起獵犬盯上獵物的笑。愈難纏的獵物,愈有追捕的價值。

  ☆☆☆

  直到下機前,艾竹才再次出現在機艙內,靳擇一直擰緊的眉,也才舒展開來。

  「飛機即將降落,請將你的座椅調正,並扣上安全帶,寰宇航空很榮幸為各位服務,我們下次再見。」廣播系統播放完畢,空姐們排成一列向旅客敬完禮後,又開始忙著收拾旅客的耳機、毛毯,調正他們的座椅。

  「請把你的座椅調正。」艾竹微笑的對靳擇說。她實在不想和這登徒子打交道。

  「在機場門口等我,不見不散。」他揚眉直視她。

  她還想逃嗎?他看她怎麼逃。若不是下機後還得和機務人員開會,他簡直想直接綁走她。

  「勸你死心。」艾竹帶著迷死人的微笑,說出無比冷淡的話。

  「你會等的。」靳擇很有自信。有些女人死鴨子嘴硬,心裡卻願意得不得了,他不是沒見過。

  艾竹不理會,逕自去檢查別的客人。飛機沒多久開始降落,所有空服員屏息以待。

  等飛機順利停穩,所有旅客魚貫下機,空服員和機長在門口向旅客道別。

  「謝謝你的光臨。」這回輪到艾竹站門口,她面帶微笑,向旅客鞠躬、揮手。

  「只要你來,我就把這顆鑽石給你。」靳擇無聲地晃晃手中那支鑲著十克拉鑽石的領夾。

  「請慢走。」艾竹努力不讓臉色太難看。

  她最恨有錢人了,他還該死的賣弄財富!旅客下完機,空服員整理好座艙,開了場小小的檢討會後,才各息散去。艾竹取來自己的行李,裡頭有她利用休息時間去買的舶來品,這趟是大豐收,今她好開心。取了行李、打了卡,艾竹輕輕鬆鬆的走出機場大門。

  對了,那個人要她等他,實在不好意思真的讓他找無人。她隨手寫下一串數字,托櫃台小姐交給他。

  她包艾竹才不跟有錢人打交道。哼!把行李拖到公車站,她毫不內疚的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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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1:19
第二章
  
  果然,她沒有為十克拉的鑽石等他,而且還真的留了聯合勸募的帳號。
  
  距離那天,已經過一個多月了,儘管這段時間南北奔波,每每看見辦公桌上那張簡單字條,還是打從心裡浮起笑意。
  
  那個女人除了勾起了他的挑戰欲外,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連鑽石都無法打動她,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誘惑她?
  
  如果連他的笑容和挑逗,她都能掙脫,他還有什麼法子讓她投入他的懷抱?
  
  看來,想擄獲她,他那富可敵國的財勢、迷倒眾生的伎倆,根本派不上用場!他得想個出奇致勝的點子。
  
  望著資料夾裡的資料,他思索有關擒獲她的方法。這是自己破天荒的這麼想要一個女人。
  
  「擇,在想什麼?」
  
  「公事。」女人不出聲,他完全忘了身上有個女人在摩蹭。這女人號稱是他的第二十號遠房表親,得到他母親的批准,來糾纏他。
  
  「你已經快三十歲了,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得為我們老人家著想。」那剽悍得連父親都要忍讓七分的母親,是這樣說的。
  
  「你不想結婚,我們可想抱孫子,不快找個正當人家的女兒交往,和那些鶯鶯燕燕攪和什麼?明天就把那些情婦遣送回去,我會替你找對象。」

  沒反對並不是害怕。
  
  沒有商量餘地是其一;不想忤逆母親,引發家庭戰爭是其二。他自小和父親養成閉口如蚌的同樣習慣。
  
  「我會告訴她們,誰先生了兒子,誰就是我家的媳婦。」
  
  父親是白手起家,母親是典型傳統婦女,說出這種話一點都不意外。
  
  「還有,阿擇也不准逃,讓我知道你哪天沒乖乖回去,小心我去砍人!」
  
  此後,他的金屋裡藏滿了令人作惡的「春嬌」。
  
  不知是他母親的品味令人不敢恭維,還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會自動變成浪女淫娃,簡直比酒店的公關更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那麼令人作嘔,怎麼可能激起他的性趣?半年過去,他連碰也沒碰她們其中一個。
  
  他母親熱情不減,把各種不同面貌,卻同樣搔首弄姿的可怖女人,弄進他各大別墅。
  
  眼下,他連最後一間別墅也被母親派「遠房表妹」進駐,他變成了房子一堆,卻無家可歸的可憐蟲。比起那些來路不明的庸脂俗粉,他想他比較渴望包艾竹的體貼和細心。
  
  「擇,又在想什麼?」在他身上摩蹭,卻完全沒有收穫的女人又問。
  
  「開會了。」靳擇霍地從皮椅上站起來,衣衫不整的女人應聲落地。這個女人是他母親派來「增加生產力」的辦公室芭比,每天惟一的工作是挑逗他。
  
  「嗚……我要告訴表嬸,你一點都不配合。」女人哭哭啼啼。靳老太太有交代,要是她兒子不配合,儘管去打小報告。
  
  「除非你不想活。」靳擇威言恫嚇。老實說,他是有本事使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但,他就沒本事惹他娘。
  
  「我……」女人被他瞪得直發抖。

  「就算我不說……也有別人去說……」姐妹那麼多,狀早就告了三十六回,這下只差他母親下十二道金牌把他調回去海扁。
  
  所有人都知道靳擇看起來剛硬如生鐵,卻沒人知道他對靳老太太一點法子都沒有。
  
  靳擇冷眼一瞪,那女人就這樣嚇昏過去。可惡,這群女人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還老搞這一套?!
  
  不行,他得在事端引發前,先下手為強,讓那些女人再也不敢開口。深知母親厲害的靳擇,一路飆車回「春嬌」聚集最多的別墅。
  
  ☆☆☆
  
  靳擇一打開別墅大門,就有一個大嗓門殺過來。
  
  「靳擇,你居然還敢回來!」他剽悍的母親,揮舞著銳利的菜刀砍過來。靳擇閃身讓開。她居然專程來別墅等他?!
  
  「還閃?敢不聽話,就不要閃!」雙刀繼續朝他劈下。這種戲碼從小演到大,靳擇早已練就利落的身手。
  
  「給你安排了這麼多對象,你不是三天兩頭出國去,就在公司加班,連碰都不碰人家,你要我幾時才有孫子抱?!」靳老太太真是氣翻了。
  
  說老太太,是她買那分威權穩重感,要下人這樣稱呼;其實她還不到五十歲,正值身強體健。
  
  「媽!」靳擇喊著,又往旁邊躲去。刀刀來勢洶洶,難不成他老媽來真的?
  
  「叫什麼叫?限你明年七月以前,生個孫子給我抱,否則,我就一刀劈死你!」靳老太太又追著砍過來。
  
  「媽!這根本不可能!」靳擇握住母親揮下來的手。
  
  他再不把話說清楚,恐怕這輩子的幸福就這樣斷送了。
  
  「什麼叫不可能?!」靳老太太大吼,一舉壓過兒子的音量。
  
  「罔市嬸仔、罔腰嫂仔、招弟姨仔、阿士伯仔、阿勇兄仔……的女兒,有什麼不好?人粗勇、屁股大、能做又會生,有什麼不好?」靳老太太細數出一大堆優點。
  
  「問題是……」靳擇終於知道母親的標準,也終於知道那些女人怎麼那麼粗勇。
  
  「有什麼問題?她們來之前,我可是煞費苦心,安排她們到酒店去見習公關的婀娜妖嬈,你到底是哪裡不滿意?!」她又舉著刀劈過來。
  
  兒子眼光這麼挑,讓她在老鄉親面前很難交代,她非逼他就範不可。
  
  「感情的事,怎麼能這麼草率?看到她們我就想吐,叫我怎麼碰?」靳擇頂著忤逆的罪名,終於實話實說。
  
  「想吐?你是說你娘的眼光讓你想吐?!」靳老太太這下真的毛了,雙刀劈得更狠。
  
  「你這兔崽子,枉你娘把你養這麼大!我不管了,我點了誰,你就馬上給我進禮堂,不准有意見!」她氣死了。
  
  「叫我在這種情況下結婚,你不如殺了我!」靳擇豁出去,逃也不逃、擋也不擋了。
  
  「你以為我不敢?!老娘可是能被你恐嚇的?」靳老太太高舉右手,就朝他的身體劈去——
  
  一道血柱就那樣噴出來。
  
  「你……」靳老太太頓時嚇得沒力氣握刀,刀子應聲而落。
  
  她明明沒有很用力、明明沒有砍得很準,他明明躲得開……這種情況明明從來沒發生過……
  
  「這樣你滿意了?」他冷冷的問。
  
  「你不要說話,快躺下來,我去叫救護車。」靳老太太慌得手足無措。
  
  「不用了。」他冷冷的從齒縫擠出幾個字,「我不會再回來了。」
  
  原來她的張牙舞爪並不是虛張聲勢,原來她真的會六親不認的砍下來……
  
  他移動腳步,艱難的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啦?血流成這樣……快回來啦。」靳老太太拚命想把惟一的兒子拉回來。
  
  「再見。」他往外跨一大步,身形踉蹌。
  
  「司機呢?司機在哪裡?快送少爺去醫院呀。」她急得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司機追出去,但很快又回來。
  
  「少爺不讓我載……」
  
  「怎麼這樣?怎麼會變這樣?」靳老太太哭倒在地上。
  
  她無心的,她根本不是真的想砍他。
  
  怎麼沒人告訴她,張牙舞爪遲早有天會出事?
  
  怎麼沒人告訴她,堅持己見會失去兒子呀?
  
  老天爺,她的剽悍到底闖了什麼禍?
  
  ☆☆☆
  
  把「億萬富婆」美夢的重責大任時時謹記在心的艾竹,理所當然也很忙碌。
  
  「艾姐,你要的貨,我替你帶回來了。」
  
  「唉呀,這正是我的客人在找的,謝謝啦。」艾竹對名牌和流行趨勢很敏銳,精品屋的老闆很信任她的眼光。
  
  艾竹沒有擺攤子,也不夠資本弄一家自己的精品店,幸好她可以趁飛到國外時,辦些貨回來賣,起碼賺個兩三成。
  
  這些酬勞加上實習所賺的薪資,使她的帳面數字美麗動人,實情卻是——
  
  繳了學費後,郵局存款簿裡的金額,往往不超過一千塊,讓她又得利用假日,苦哈哈地去餐廳打工掙錢。
  
  不過她一點也不以為苦。人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相信只要努力,總有一天會達到目標。
  
  半個月前下機後,實習生活結束,學生生活開始,她過著規律的一諜、下課、找貨、打工的生活。
  
  日子風平浪靜,如果不是她家門口來了個從兇殺案現場逃出來的男人……
  
  事情發生在某個晚上十點,艾竹剛好打工回來。
  
  「喂,你在我家門口做什麼?」就算有幾分狼狽,艾竹仍一眼就認出那義大利西裝、義大利皮鞋、義大利鑽表、義大利……
  
  同樣的——沒好感!
  
  這不是那個硬要給她錦衣玉食、華廈名車的登徒子?!他找來這裡做什麼?
  
  「包……艾竹。」那渾身沾血的男人低啞喚她,偉岸的身軀直直朝她倒下。
  
  她終於回來了!他等得腳好酸。他被那任性胡來的母親氣得離家出走,躲到這裡來,就算準了即使老太婆有個水晶球,也找不到這兒。
  
  「喂,你怎麼了?」艾竹用盡全身的氣力撐住他。
  
  他好重,幾乎要把她壓扁。
  
  「你受傷了?」她看見他衣服上的血跡,「我替你叫救護車。」
  
  台灣的醫療設備這麼好,他又那麼有錢,該去的是醫院,而不是來她家!
  
  艾竹掏出鑰匙打開門,想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卻因他太重而舉步維艱。
  
  「不,我不想去醫院……」靳擇裝出「惟有靠著她,才有站立的力氣」的模樣。
  
  他是故意讓那老太婆砍的,輕重都在他的算計中,現在他只是使計混進艾竹家而已。
  
  這女人既然不被他動人的條件吸引,他花些力氣勾引她,是必要的。再者,他也要讓老太婆知道,他有主見、有思想、有行動力,不是任她擺佈的玩偶。
  
  「受傷的人不去醫院,難道想去殯儀館或葬儀社?」艾竹沒好氣的撇撇嘴。快把這討厭的有錢人送走才是正事。她再怎麼無聊,也不想拖麻煩進門,更何況他還是個霸道的色狼。
  
  「沒良心……讓我進去。」他低語,讓自己看起來很虛弱。
  
  送他去殯儀館?這女人的良心被哪隻狗啃去了?
  
  虧他一直以為她溫柔體貼,有副柔軟心腸!不過,她倒和之前拒絕他時一樣果斷。他忍不住多嗅幾口來自她身子的甜甜香氣。
  
  「不要!」艾竹直接拒絕。
  
  「難道你要看我這個受傷的人就死在這裡?」這妮子,難道牛點側隱之心都沒有?
  
  「我只能替你叫計程車。」想賴上她?門兒都沒有。
  
  「難道你……真要見死不救?咳咳……」見她這麼難以說服,他努力裝出一副快嚥氣的虛弱模樣。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這妮子很難搞。
  
  「我為什麼要救你?」他是她的誰?呃,他咳成這樣,要不要緊?
  
  「咳咳咳咳……」靳擇繼續用力表演虛弱。
  
  「喂……」看他咳成這樣,艾竹非但無法再度嚴峻的拒絕,太雞婆的手甚至自作主張地伸去拍他的背。
  
  天啊,她在做什麼?艾竹趕緊縮回手,她現在該無情的把他推出去,才不是表現側隱之心的時候
  
  「你答應讓我進去……咳咳咳……」見這招見效,他裝得更可憐。
  
  「只能待到你傷好。」話出口,艾竹才知道自己的好心腸闖了大禍。唉,都怪她老媽,少生給她一副鐵石心腸。
  
  可惡,現在話都說出口了,她還能怎麼收回來?
  
  老天,她可不可以瞬間變成雕像,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但無論如何,她還是開門把他扶進來。氣死人!她心不甘情不願。
  
  「啊,你輕一點……」靳擇呻吟連連。
  
  簡直就是直接把他拽進屋裡,難道她不知道他是受傷的人嗎?這粗魯的傢伙。
  
  「不滿意就出去。」艾竹沒好氣。她已經很氣自己了,他還噦嗦什麼?
  
  「哎喲,好痛……」見她發火,靳擇很聰明的唉叫幾聲。
  
  「好啦好啦,你自己也小心一點。」艾竹的同情心又氾濫,手的力道減輕不少。
  
  「小聲一點嘛,這麼大聲,我的頭好痛。」靳擇得了便宜還賣乖。
  
  「意思是,你頭痛是我害的?」艾竹對這一身名牌的登徒子,印象就是不好。
  
  「不是……只是我太虛弱……」這妮子很難拐,連幾句溫言軟語都拐不到。
  
  「好了,你就睡這裡。」艾竹盡量小心的把他放在沙發上。
  
  「這裡?我是病人……」哪個女人不是把他當貴賓迎進閨房,這女人居然要他睡沙發?
  
  「不滿意?你有兩個選擇。」艾竹一手指陽台,一手指大門。
  
  「滿……滿意……咳咳咳……」
  
  當下之計,是先賴下來。
  
  「哪,自己把傷口處理一下。」艾竹把急救箱遞給他。
  
  弄得一身是傷,是很可憐啦,她也很想幫他,可是,看見那身名牌,她就很火大,什麼好事都不想做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我記得我並沒有得罪你。」靳擇覺得自己並沒有顧人怨到這地步,她這麼容易生氣,一定有理由。
  
  他笨手笨腳的表現出無法自己處理傷口的模樣,艾竹果然看不過去,替他代勞。
  
  「你是沒有,是你這身名牌得罪我!」艾竹對這點毫不掩飾,「這世上餓死的人很多,有錢就去樂捐,別花在這些沒意義的東西上!」她要他把身上的衣服脫掉。
  
  「只是這樣?我把名牌換掉,就行了?」居然有女人不愛穿名牌的男人,怪胎。
  
  他艱難地把破爛的衣服脫掉,露出糾結的肌肉和那道不大不小的傷痕。幸好這一刀傷痕不淺,否則,剛剛的虛弱就像無病呻吟了。
  
  「不只這樣,我對有錢人就是看不順眼,所以,你傷好了就快走。」艾竹據實以告。
  
  本以為有錢人都是弱不禁風,想不到他還有點肌肉,體格也不錯。只是那些傷實在慘不忍睹,讓她忍不住想好好照顧他。
  
  「你怎麼知道我是有錢人?」她連他的名片都沒看。
  
  藥擦到痛處,他忍不住吸氣連連,只見她很心疼的在傷口上吹氣。他並沒有看錯人。心中有個很明確的聲音說。
  
  「看你連名片都燙金就知道了。」艾竹理所當然的回答,只差沒拿剛剛的話再訓他一遍。
  
  「好吧,那我算是全台灣最可憐的有錢人。」靳擇歎口氣,裝出滿腔無奈。既然知道她的想法,他就有法子攻破她的防備。
  
  「哦?有可憐的有錢人嗎?窮人才可憐吧?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艾竹又想訓人了。心裡有氣,手頭就不自覺的加重,痛得他齜牙咧嘴,她又滿懷歉意的吹吹。
  
  「窮人會被追殺成這樣?會隨時有仇家找上門?」栽贓給黑社會也好,總不能說是被他家老媽砍的。
  
  「好了,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艾竹替他的傷口擦好藥後,拍拍手站起身。他說的這些話好像很有道理,不過她要花些時間想想。
  
  「謝謝你替我處理傷口。」靳擇又露出少有的微笑。這妮子真執拗,看來他得多花些時間打動她才行。
  
  「不客氣,記得傷好就快走。」艾竹就是無法給他好臉色。哎,他的笑容真迷人,如果他不是有錢人,她說不定會卯起來倒追他。
  
  「這是你的棉被和枕頭。」她從房間拖來棉被。
  
  「這麼硬……」他忍不住抱怨。想不到居然還有品質這麼差的枕頭和棉被。
  
  「你說什麼?!」艾竹咬牙切齒又訓了他一頓,「這世上有多少人連棉被都沒有,你竟然說這種話,不蓋就算了。」說著,就要把棉被收回來。果然是她最討厭的有錢人。
  
  「不……我是說……謝謝你拿這麼好的棉被給我。」他趕緊搶被子。既然想追她,就要融入她的生活,他還是將就點好了。
  
  「這才像話。」艾竹不再理他,逕自去忙自己的事。把房門上的鎖栓緊,再三檢查後,艾竹才能安心。
  
  開玩笑,外面睡的是個怪色狼,雖然受傷,她還是小心點好。忙了一天,她已經累癱了,一洗好澡,躺上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
  
  這沙發真不是人睡的!靳擇不是沒睡過沙發,起碼這些日子他就睡在公司的沙發上,但與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道。
  
  他怎麼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這麼硬的沙發。老實說,這地方的簡陋,簡直令他難以接受和想像。
  
  「真是昏了頭了。」靳擇啐自己一句。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不理智的事。
  
  他該先仔細的做一番實地評估跟調查,再離家出走,而不是貿然行動,讓自己吃這些苦頭。
  
  「若不是她的吸引力讓人難以抗拒……」這下意識的一句話,解釋了靳擇的鬼迷心竅。
  
  沒錯,一向冷靜的他,難以抗拒她莫名的吸引力,難以抗拒想擁有她的渴望。他的嘴角浮起了笑意。一想起她的笑容和面貌,一切都可以不計較了。
  
  這就是戀愛嗎?
  
  他的笑容裡有青少年的靦腆。跟她談戀愛,也許不是件太無聊的事。至於公司,他會讓小森暗中罩著;而老太婆那邊,等他心情好再說。
  
  現在他要專心的賴定包艾竹這個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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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1:43
第三章

  雖然不好睡,靳擇還是睡到手機鈴聲大作才醒過來。

  「真不是人睡的。」他想翻個身,想不到卻從沙發上滾下來,傷口痛得要命之外,還腰酸背疼。本來還渾渾噩噩的他,現在完全清醒了,索性躺在地上接電話。

  「喂?什麼事?」來電顯示著小森的名字。

  「向你請示會議的事。」總裁大人臨時不來公司是常有的事,他這個勞心勞力的特助,就得以電話追蹤。

  「照計劃去做。」很多事,他和特助部事先討論過了。

  「那……待批的公文怎麼辦?最近有很重大的案子。」小森雖然能代簽,但太重大的事,他可擔待不起。

  「我給你一個地址,下班後,你送過來。」

  「是。」於是小森把地址抄下了。

  「還有,別讓老太婆找到我。」靳擇交代。

  「靳老太太已經打了十多通電話來找你了。」小森說。讓他還以森總裁大人出了什麼意外。

  「別讓她知道你跟我有聯絡。如果我父親去公司,就讓他處理一切,你再用電話向我報告。」

  「是。」

  手機中出現插撥的訊號。

  「好了,再聯絡。」

  「是。」

  靳擇收了線,但也沒有接插撥。

  那電話號碼太熟了,不是老太婆,就是那些噁心的春嬌,他連理都不想理。現在幾點了?任電話響個不停,他四面張望。

  奇怪,他摔下沙發的聲音並不小,怎麼沒半個關心的人跑出來?再說,電話鈴聲這麼吵,也該出來抗議吧。他望向艾竹的房門,那扇門緊閉著。

  吵死人的電話聲終於停了,靳擇看見面板上的時間顯示著十一點。

  咕嚕咕嚕……他的肚子第N次發出抗議。舉目四望,桌上什麼都沒有。就算他起得晚,就算她已經出去,也得給他留點吃的吧!他很習慣的生起氣來。胸口的傷雖然痛,但還不至於動不了,他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拖著腳步到廚房去找吃的。廚房是乾淨的,很久沒被動過的樣子。

  滿懷期待的打開冰箱,居然是空的!尋找可能隱藏食物的微波爐、烤箱,卻連個影子都找不到,只在角落找到一箱東西。他沒見過、吃過泡麵,根本不知道那是能吃的東西,就更別指望他知道怎麼烹調了。說穿了,他雖然是個談判高手,在生活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低能兒。

  咕嚕咕嚕……肚子好像預知自己的悲慘,叫得更淒厲。

  可惡,居然沒半點吃的!可惡,居然留一個斷糧的空房子給他,他非找那丫頭來罵罵不可!掏出手機,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聯絡她的方法。

  氣死人!他把手機摔掉。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靳擇坐在沙發上生大氣。

  就等她回來,她有本事就別回來!

  ☆☆☆

  上完課後去餐廳打完工,艾竹進門時,已經超過晚上十點。

  靳擇也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他頂著臭氣沖天的臉,負手坐在沙發上,燈還是艾竹進門才開的。

  「去哪裡?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口氣非常冷峻。

  艾竹聽那霸氣冷酷的聲音,身上的尖刺立即豎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我老爸嗎?!」艾竹雙手扭腰,氣呼呼的吼。就算是她老爸,也不會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你夠了喔!一大早就出去,放我在這裡挨餓,回來還大小聲!」肚子餓,血壓就低,靳擇昏昏沉沉,理性早就罷工去了。

  「先大小聲的是誰?是你耶!」他這是惡人先告狀!艾竹快氣瘋了。她到底是招誰惹誰,居然引這不可理喻的惡人進門。

  「還不快去弄吃的!」他快餓死了,她還杵在那兒做什麼?

  「弄吃的?」可惡,他居然叫她去弄吃的!

  「我不是你的傭人!」氣死人、氣死人!艾竹氣呼呼的衝進房間,把門甩得大響。

  快餓昏的靳擇耳鳴眼花了好一會兒,才理解到眼前的狀態。叫她去弄吃的,有什麼不對嗎?她的脾氣怎麼這麼糖?餓死了,說不定他會餓死在這裡。

  他艱難地拖起受傷又餓過頭的身體,到那扇門前去。

  「兩千塊,你幫我弄一頓吃的。」靳擇開出條件。錢是萬能,他自詡沒人比他更懂這個道理。房內沒有聲音。

  艾竹更氣了,他有錢很了不起嗎?

  「加一個零。」這個數目換一頓飯,他花得起。

  他有點錢,就想用錢淹死她嗎?房內的艾竹氣得直發抖。

  不滿意?靳擇發現門的那一邊,還是沒有回音。

  「加兩個零。」非常時期有非常作法,他現在只求別餓死。

  終於,門內有動靜了,「錢是萬能」這句話,果然放諸四海皆准。

  「加一百個零都不願意!」艾竹拉開門,對他大吼一句,當著他的面,更用力的把門甩上!加一個零、加兩個零是什麼意思?他有幾個臭錢就能這樣支使人嗎?與其讓這種滿身銅臭的人活著,不如放他餓死,為民除害。

  艾竹後悔剛剛沒有把他海扁一頓洩恨。

  「可惡!」靳擇用僅餘的力氣,舉腳踹開那扇門,「你到底要怎樣?!」

  他已經開出這麼優渥的條件了,她還有什麼不滿意?該死的,這世上還沒人給過他這麼大的閉門羹!

  「這句話正是我要問你的!」哪有人踹開她的房門,還問她到底要怎樣的?艾竹雖然嚇一跳,可是她並不害怕,勇敢的與他巍然對峙。

  他要是敢再向前一步,她就……她就……跑給他追。

  「你……」如果體力允許,他一定會當場捏死她!只可惜現在,連一隻螞蟻都能踢倒他。

  「我怎樣?這是我的地方,給我出去。」艾竹雙手握拳,全身呈備戰狀態。以為像要咬人的靳擇會撲過來,她揮出繡拳想收嚇阻之效,誰知他竟往床上倒下。

  「喂,你倒在這裡做什麼!快起來!」想佔她的床,這人是惡霸還是土匪?就算她再怎麼拉,靳擇也爬不起來,他已經餓得氣若游絲。

  「快起來,到你的沙發去。」艾竹見他動也不動,氣得齜牙咧嘴。

  「再不起來,就放隔壁的惡狗來咬你!」惡狗能激發人類的潛力,是口耳相傳的法寶。只可惜靳擇還是動也不動。

  連這麼嚴重的恐嚇也沒用?艾竹無計可施,剛好看見靳擇的嘴翕張不停。

  搞什麼花樣?艾竹好奇的湊耳過去。不聽還好,這一聽,她笑得肚子發疼。

  「哇哈哈!你真的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餓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誇張的滿地打滾,還用雙手猛拍地板。太好笑了、太好笑了,他可能是本世紀第一個餓死的有錢人!

  「喂。」快被餓死是世紀大笑話嗎?她笑成這樣是什麼意思?靳擇七竅生煙地瞪著她。

  「桌上有一堆便當外送店的電話,你不會隨便選一張來打嗎?」這麼笨,餓死活該。便當外送店?

  他怎知那是什麼。

  「你該不會……連便當都沒看過吧?」艾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她笑得更誇張了。

  「你不是很有錢嗎?幹嘛不吃鈔票?」艾竹譏諷他。

  他很富有,卻不懂得叫便當,在某些時候,他可能比她這個平民老百姓更容易餓死……這樣的結論,真是太帥了!

  鈔票能吃嗎?他如果有力氣,一定叫她吃給他看。

  「小姐當然可以幫你弄吃的,但是,你得說些好聽的話來聽聽。」拜託人是那種態度嗎?艾竹就是討厭被頤指氣使。誠意最重要,如果他連一點謙遜和善意都拿不出來,還是餓死算了。

  好聽的話?這可難倒靳擇了。

  話不就是那幾句嗎?能把意思表達出來不就成了,還分什麼好不好聽?

  「好吧,那你就等著餓死吧,我會替你找家人來收屍的。」艾竹見他半點表示都沒有,拍拍手站起來,晃到客廳去。心高氣傲?放不下身段?那就等著餓死吧!

  「你……」靳擇想叫她別不理他,用力擠出一個字來。

  什麼叫好聽的話?她想聽的好聽話又是什麼?靳擇覺得遇到了空前大難題。在他的世界裡,他的話就是命令就算談生意,也是以機智反應取勝,天知道什麼叫好聽的話?

  「怎樣?」艾竹聽見他的聲音,跳回來,等他說好話。

  大少爺、大老闆又怎樣?身份證也跟她一樣大而已。

  「拜託……」他勉強擠出腦中閃過的兩個字。但願這是她想聽的好話,除此之乒,他可沒別的辭了。

  「再說一次。」艾竹充滿興致地把臉湊到他面前。

  這兩個字很普通啊,他的表情怎麼好像叫他去找賓拉登跳舞一樣艱難?這很好笑耶。

  靳擇瞪她一眼,她這是存心挖苦他?

  「不說拉倒。」她聳聳肩,作勢走開。

  「等……」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舉起手拉住她,但再也說不出話來。

  艾竹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只要他誠意夠就好,也不想再刁難他。

  「好吧,誰教我是菩薩心腸?我去替你弄吃的,但你要記得,與人相處要誠心誠意、溫言軟語。」說著,艾竹到廚房去煮泡麵。溫言軟語?是有不少女人對他溫言軟語,但一個大男人……

  他身上是不是有雞皮疙瘩掉下來?靳擇決定托這句話當作耳邊風。

  ☆☆☆

  她煮的是什麼?香味怎麼這麼濃郁奇特?泡麵的香味使他飢腸轆轆的腸胄開始大合唱,督促他的手腳展開行動。走進客廳,艾竹剛好端了一碗麵出來。

  「煮好了,感激涕零吧。」艾竹得意的拍拍手。她雖然不會下廚,但煮泡麵的本事可是一流。

  「那是什麼?」靳擇走過去,用筷子夾起幾根麵條。

  這道菜很奇怪,雖然長得像面,又不像他見過的義大利面,香味也不一樣。不過,就算和義大利面不一樣,義大利面還算是他喜歡的餐點之一,他不介意將就。

  「你吃吃看就知道了。」連泡麵都沒吃過,他真的很拙耶!艾竹忍住笑他的衝動。

  「還有呢?」正想吃的靳擇,抬起頭來問。

  「其他的?沒有了。」艾竹理直氣壯的回答。他該不會有什麼過高的期望吧?

  「這就是全部?」靳擇把挑起的那幾根麵條放下,見她點頭,心中燒起無名火。

  「沒錯。」有什麼好懷疑的?難不成他是外星人,不懂地球的食物?

  「沒錯?我看你是大錯特錯!餐前酒、沙拉、濃湯呢?快去弄啊!」這還要他說嗎?還是她想用一道菜就打發他?

  「喂……」艾竹雙手叉起腰來。他是怎樣?把這裡當五星級大飯店嗎?要不要找服務生來倒酒?

  「燉飯、碳烤羊小排、局烤鮭魚呢?蛋糕、咖啡呢?」什麼都沒有!靳擇氣得五臟六腑冒煙。

  「要不要小提琴現場演奏?我這裡沒有那些東西!你吃掉那包泡麵,我就要想法子再補回來……氣死人,不吃拉倒!」艾竹氣得語無倫次。煮東西給這種人吃,簡直是浪費國家糧食!她把那碗泡麵搶回來。

  「喂!」靳擇看見食物被搶走,立時感受到餓死的威脅。

  「喂什麼?告訴你,我是市井小民,只吃得起這種東西,你要吃義大利全餐、法式套餐、美式大餐,滾、出、去!」艾竹齜牙咧嘴的頂著他的鼻子吼,一想到浪費一包泡麵,心就好疼。

  「你……」靳擇心中一窒,她把臉湊過來,讓他看清了那白皙無瑕的俏臉,讓他的心突然升起一波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我怎樣?告訴你,我們就是吃這種東西,看不起就別吃。」

  靳擇還是無法想像,一碗麵、一個便當如何打發一餐?但他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差別,而且情勢告訴他,如果不想餓死,最好將就那碗奇怪的面。

  「把面給我。」放下身段對他來說,跟登天一樣困難。

  「你在命令我?」艾竹瞪他,只差沒有一副硬心腸,把面往他頭上倒。她真是瘋了才浪費瓦斯、浪費力氣替他煮這碗麵!

  「與其浪費,不如給我吃。」算他紆尊降貴,勉強吃吃她的食物。

  「你錯了,我寧願喂垃圾桶,也不給你吃。」說著,她氣呼呼的端著面去找垃圾桶。

  「拜託你。」他發疼的胃在威脅,再不給它一點東西,他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艾竹傾倒的動作停住。

  可惡,她為什麼聽到那兩個字,就心軟改變主意?為什麼她聽到那兩個字,就無法繼續原來的動作?明知那個人餓死活該,明知他不配吃她煮的東西,為什麼就是無法置之不理?可惡,太可惡了! 艾竹氣憤的把碗放在桌上,氣急敗壞的衝進房去,把自己鎖在裡頭。

  她氣自己,氣得要命。

  靳擇勉強的吃著那碗早就糊掉的面。雖然比他吃過的任何食物都難吃,但起碼對得起他的胃,也總算能撐到明天。原來「拜託」這個詞,是她的罩門。他的唇角不自禁地扯著微笑。

  原來她嘴巴硬歸硬,心腸卻是這麼軟,他還是沒看錯人。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也不受錢財收買……靳擇開始覺得棘手。

  以他過去的經驗,金錢不能收買的人最難擺平,他要怎樣才能打動她?在商場上,強硬往往是最好的手段,柔中帶剛也是很好的牽制,而柔軟是他陌生的策略。望著那扇門,想著方纔的事,腦海中不斷重播她的表情和話語,他的心情真不錯。

  唉,難得她剛才湊得那麼近,他怎會忘了一親芳澤?對了,這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得讓它變得像樣一點。起碼找個能做出「能吃的東西」的人來。

  ☆☆☆

  夜已經很深了,艾竹氣得輾轉反側。

  那個男人,簡直是個惡霸、痞子、神經病!他為什麼不快走人?是他寄人籬下,不是她耶,一回來就給她氣受,是什麼意思?翻個身。

  他以為有錢就很了不起嗎?滿身銅臭,噁心死了。再翻個身。

  對啦,他是個千金大少,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不是她這個平民老百姓能比的,但也沒必要那麼趾高氣昂啊。氣死人!再翻個身。

  他擺著一張臭臉,就可以凶人嗎?敢再對她用一句命令語氣,她就把他攆出去!可惡至極。

  時鐘指著三點,她還是氣得睡不著。

  「可惡,還有課要上耶。」再這樣下去,真的不是辦法。她起身,打算去廚房給自己泡杯牛奶。

  打開門,客廳的燈已經暗了,那表示惡棍已經睡了。可不想吵醒他,又跟他吵到天亮,艾竹躡手躡腳的走出來。

  只是經過沙發時,看見他像個蝦米似的縮在沙發上,棉被早已滑落地上,她心生憐憫,彎腰去撿起棉被。

  「別說我虐待你。」艾竹把被子蓋在他身上。正想舉腳走開,小手卻被一股力量拉住,她重心不穩的倒在沙發上。

  「喂?!」原來他假睡?

  「你驚醒了我。」他很順勢地將另一手穿過她的黑髮,握住她的後頸。被她吵醒,他並不生氣,只是想順勢而為,早點得到這個善良的女孩。

  「對……對不起……」艾竹心中一窒,他靠得這麼近,她連心跳都亂了。他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光輝,充滿邪魅氣息,她無法自那懾人眼神中遁逃。他身上的麝香侵入她的每個毛細孔,帶來奇異的感受。

  「不夠。」他在她的唇畔低語,嗓音充滿魅力。

  「嗯……」艾竹完全無法思考,只知自己好像被一面無形網獵捕,逃不了,也不想逃。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拇指輕撫過那輕顫的唇。她終於有個比較像樣的表情了。他得意的輕喟。

  「呵……」艾竹心跳困難、呼吸困難,微啟的小嘴不斷呵出熱氣。

  像只被嚇得動彈不得的小動物,好可憐。靳擇終於充滿愛憐地吻上那不知所措的紅唇。那無法言喻的甜美衝入他的腦門,撼動他的靈魂,悸動他每根神經,讓他無法自制地想要更多。

  打從被那薄唇碰上開始,艾竹覺得自己在融化,全身暖呼呼不說,連思考力、反應力都完全失去。當那熾熱的舌尖輕觸她的舌頭,腦中有五彩繽紛的什麼轟地炸開了,只感到一陣熱流在體內奔竄,讓她的心也跟著熱起來。

  她又甜又美,他一次又一次地親吻著,不忍釋手。

  那感覺太奇特誘人,艾竹無法抗拒的反應、追逐著。

  「你是我的了。」他在她秀氣的耳畔宣佈。

  「嗯?」艾竹迷濛的星眸望著他一會兒,突然驚醒。他……他剛才做了什麼?

  「你居然奪走我的初吻?!」艾竹想毫不留情的賞他大巴掌,自己卻不知何時被他壓在沙發上,趕緊扭動身子,全力掙脫。

  「初吻嗎?我真是太榮幸了。」靳擇得意得像只偷到上好魚兒的貓。她的滋味,真是好極了!

  「榮幸你的頭!」本來想跳腳走開的艾竹又折回來,憤恨地往沙發和他的腳踹了好幾下。

  「你現在就給我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你!」艾竹氣得眼淚快掉下來,連忙跑進房去把門鎖起來,也不管他是不是會照做。

  太可惡、太可惡了!她的初吻是要留給愛人的,怎麼可以被這個討厭的有錢人奪走?可惡啦!好個凶婆娘!靳擇揉著發疼的腳,唇角噙著深深笑意。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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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2:02
第四章

  艾竹氣了一整天,也恍惚了一整天。

  嘴唇上好像還有那惡徒的餘溫,身邊好像還有他散發出來的麝香,腦中不斷響著他的話。他吻她——可惡!雖然那觸感讓她失魂一整天。

  他說她是他的——更可惡!雖然他說這話時,語氣柔得能將人融化。

  氣死人,氣死人了!更氣人的是,今早她出門時,他還在屋子裡,好像決定賴下來一樣,住她吵翻天也不走!可惡,他是個該下地獄的惡棍、惡魔、惡霸!

  「喂、喂喂。」同學的手在她眼前揮舞。艾竹這才回過神來。 ?

  「包艾竹,上理論課混就算了,連實習課也混?!整天魂不守舍的,你是被哪隻鬼咬到?」好同學阿美第五次替她招魂。沒事就發呆,她今天真的太詭異了。

  「別亂說。」艾竹白她一眼。

  「快點啦,老師在教『作床』,等一下要測實習分數,如果沒達到標準,恐怕要重修。」阿美緊張的告訴她。

  「真的?」艾竹也跟著緊張起來。

  「快點記重點。」於是艾竹把心思拉回前面的老師身上。

  這一堂是客房實習課,老師站在一張雙人床前面,兩旁站著上課的同學。「床的用途,自古以來,就不只是睡覺……」

  許多人聽到這裡,臉就紅起來了。

  「所以,它必須有堅固的特質,以免做事做到一半翻覆……」

  艾竹覺得今天老師的每句話,都讓她的心,有很奇怪的感受。

  那讓她無法不想到昨晚,不知怎地,當她回過神來,已經被那不速之客半壓在沙發上,她驚得趕緊逃開時,差點弄翻沙發……老天,他到底想做什麼?艾竹的臉倏地火辣辣的燒起來。

  她今天怎麼回去,如果又見到他怎麼辦?

  「愈高級的飯店,就鋪愈多層;現今五星級大飯店,鋪的床單約有五層,床單有薄有厚,通常是薄床單包著厚床單……」

  床不是睡覺用的嗎?幹嘛這麼麻煩?「最下面這兩層,一定要紮好、紮穩,以免客人在激烈的床上運動後,發現床單亂七八糟,使他們無法舒服的睡覺……」老師邊做邊解說。原來還必須顧慮這點。

  如果把昨天的情形拿到飯店,床單恐怕都不保了吧?不知為何,艾竹直接想到那裡去,然後腦海裡直接顯示他們裸裎相見的畫面。天啊,她怎麼變得這麼……色?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一定是那惡魔下蠱害她變成這樣,她一定要快逃才行。

  「阿美,我今天打完工去住你家,好不好?」艾竹拜託好友收留。她絕對不要再回去見到那個不速之客。

  「好是好啊,可是我家很小喔。」阿美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謝謝你,你真是我的救星。」艾竹簡直感激涕零。

  「你們如果有把握及格,就盡量說話沒關係。」老師斜眼瞪影響他示範的學生。艾竹和阿美只好把嘴巴縫起來。

  「像這樣把床單和枕頭整理好,最後,再蓋上床罩,作床就完成了,而這前前後後,不能超過兩分鐘。」老師很利落的把床罩往白色的床上一拋,床被整個罩住,半點縐褶都沒有。姿勢太優美,學生們忍不住鼓掌,大喊安可。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測,現在依照號碼,一號跟最後一號一組,以此類推做練習,三分鐘後開始測驗。」老師話聲才落,人人叫苦連天。幸好作床不是太難的工作,她們學得很快,幾乎人人都通過測驗。

  幸好艾竹的號碼在中間,可以觀摩幾次,把剛才沒注意到的補回來,才讓她有驚無險的通過測驗。

  ☆☆☆

  除了艾竹出門時,渾渾噩噩的和她吵過架外,靳擇真正醒過來,是在早上十點的電鈴聲中。

  「總裁、總裁。」久久不見有人來開門,小森改以手拍門,誰知那扇門居然應聲而落。

  「公司燒了嗎?」靳擇沒好氣的坐起身來,剛好看見小森衝進來。

  搞什麼?虧他栽培這麼久,做事還這麼毛躁。

  「總裁,有幾個運輸案和購機案出了問題。」小森手中抱著一個大箱子。既然來了,當然要順便把重要公文帶過來,不然讓自己累死嗎?

  「什麼問題?」靳擇表情無聊。對於哪幾家公司容易出爾反爾,他心中早就有譜。

  「他們想要更改合約和金額,理由是……」

  「行了,我知道了,我會把應對措施批示下去。」一大早的,他實在不想被那些爛公司打壞好心情。

  「是,那……這是你手機的電池。」小森很恭敬的把新電池奉上。

  小森當然事先打過電話,不過靳擇的手機沒電了,他才直接衝過來。

  為了往後聯絡方便,他特地去買了新電池。

  「給我弄支新手機。」靳擇把手機丟給小森。

  他的手機是被那老太婆的奪命連環Call,Call到斷氣的。

  「還有,去找設計師,我要在這地方加些東西;另外,替我找個廚師過來。」一直以來,他只負責吩咐,下面的人自然會把事情辦好。

  「是。」小森很有效率的撥出一串號碼,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室內設計師跟廚師都來了。

  「把這屋子整理一下,廚房的設備也要換,起碼要能做出世界各地的料理……」可憐的艾竹,應該是沒吃過多少頂級料理吧。靳擇把隨手畫的設計圖遞給設計師。

  「好的。」

  「我要你在今天天黑以前完成,做得到嗎?」他要給艾竹一個驚喜。

  「這……」設計師很為難。

  「酬勞加一倍。」靳擇做生意向來不大方,只是他不想委屈自己。

  「是,我努力調人手。」有錢能使鬼推磨。

  「還有,把這扇爛門換掉,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已經好了。」靳擇走出公寓,把屋子交給工人。小森只好抱著箱子,跟在靳擇身後。

  「總裁,老太太已經打不下一百通的電話到公司,昨天下午,她老人家還親自去公司。」

  「我知道了。你還是沒找到我,聽到沒?」他當然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不然他躲起來幹嘛?

  「是。」

  「現在到你住的地方去。」靳擇逕自決定。

  「啊?」小森很驚訝。

  「不然,你希望把這堆公文,原封不動的抱回公司嗎?」

  惟有如此,他才不會被老太婆和那堆春嬌找到。

  「不,請上車。」小森小跑步去把車子開過來。

  小森的別墅很豪華、應有盡有,靳擇總算滿意。

  「行了,你回去工作吧。」

  靳擇要小森把箱子抱進書房,又要廚房準備法式料理。

  艾竹回來,看到她的公寓煥然一新,會是什麼表情呢?一定很有趣吧?這一整天,他恐怕會邊回味艾竹昨夜的吻,邊猜想她快樂的表情。

  他的心情空前的好。

  ☆☆☆

  艾竹打完工,已經十點,一想到回家會見到那不速之客,她就愈膽怯,幸好先前和阿美說好去她家過夜。

  「你還沒說,今天怎麼突然想來跟我擠?」阿美對忙進忙出的艾竹問。她家很小,她們必須擠一張床。

  「因為我家被不速之客入侵。」艾竹邊擦剛洗好的頭髮,邊翹著嘴回答。

  「不速之客?是遠房表弟,還是父母出國的鄰家小鬼?」阿美笑著問。

  「是路人甲。」艾竹的嘴翹得更高了。

  「路人甲?」阿美被挑起了興趣,「你該不會正好不認識吧?」

  「就是不認識。」說到這,她就嘔。

  「不認識你還放他進去?」好勇敢。

  「他受傷了啊,總不能放他死在門口。」

  「哇,還真好心。這麼說,他現在還住你家嘍?」

  「沒錯,趕都趕不走。」

  「說不定他是對你情有獨鍾,才會用這種招數。」阿美幻想力豐富。

  艾竹一陣語塞,居然被她說中了。「那是死纏爛打。」

  「長得帥不帥?」

  「當然帥,尤其是那對眼睛。」這句話毫不思索的衝出口。

  意識到自己的話,艾竹的耳根熱起來,連忙轉身去翻書包準備作業。

  「哦?這麼說,你們已經有近距離接觸嘍?」阿美不知哪來的敏銳。

  「什麼近距離接觸?別亂說。」此地無銀三百兩。

  「嘿嘿嘿嘿。」阿美大力嘲笑。她這是欲蓋彌彰嘛。

  「他一定很愛你,也把我比下去……」阿美唱起偶像阿杜的歌來。

  「喂!」艾竹愈聽愈困窘。

  「你還沒告訴我,這個有心人叫什麼名字呢!」阿美對艾竹難得有的八卦,感興趣極了。

  「他叫……我也不知道。」艾竹覺得自己的貿然決定,真是糟透了。

  「什麼?已經有親密關係了,你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太迷糊了吧。

  「你別開口閉口親密關係的,我們只不過才接吻而已……」一意識到自己的話,艾竹馬上指住嘴。嗚……她的嘴怎麼這麼不牢靠啦!

  「什麼?已經接過吻了?快告訴我,跟帥哥接吻的感覺怎麼樣?」阿美的興趣更濃了。

  「哪有什麼感覺……我不跟你講了啦。」艾竹又轉過身,假裝忙碌。

  「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他,才逃來我這裡的吧?」阿美一猜就中,「這麼說,你不討厭他嘍?」

  「誰說我不討厭他?他是個奢侈任性、把人當丫環使喚的有錢人,霸道、無恥、跋扈、全身名牌、笑得又好又詐、說話就想壓死人……」艾竹簡直可以叉腰數落他三天三夜。

  「哦?」艾竹自己不知道,阿美可一看便知,她這麼興致昂揚,不是喜歡是什麼?

  「我討厭他,討厭到恨不得把他踹去餵狗。」這是艾竹罵了一番後,所做的結論。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那麼做,卻躲到這裡來?」阿美笑著問。

  她如果真的討厭,只會把對方海扁一頓,才不會自己逃掉。

  「我……」艾竹語塞,「我同情他是受傷的人。」連自己都覺得這借口很牽強。

  「我看你是膽怯。」

  「才不是!我膽怯什麼?!有什麼好膽怯?」死鴨子嘴硬。

  怎麼阿美今晚的話,都正中紅心?她是真的什麼都沒多想,只想快逃。

  「你不是怕承認自己也喜歡他,就是怕他更喜歡你。」阿美很智慧的推測。艾竹太單純,把心事全寫在臉上。

  「哪……哪有!」艾竹覺得自己被一記悶雷當頭打中,「他有什麼好喜歡的?他太有錢、太英俊,正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是嗎?」毋庸置疑,艾竹自己說出了答案。在阿美看來,艾竹已經陷進去了。

  「當然是!」艾竹跳起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好吧,是是是,他當然是。」是她喜歡的人,「你倒說說看,你們在哪裡認識的?」

  「在!在……」艾竹努力的想著。說在飛機上,並不正確,應該是更早以前。

  「哎呀,他就是那個義大利男啦。」艾竹終於想起來。

  「什麼?義大利男?!」阿美也隨之跳起來。

  雖然實習的單位不同,從同學們的八卦聚會中,她聽了不只一百次關於那個義大利男,如何被同學們所推祟和追逐。

  「你看清楚,那個義大利男是不是這個人?」阿美取過今天的報紙,指著上頭一張相片。

  「對呀,就是他,他為什麼在報紙上?」艾竹很好奇。他該不會是什麼大壞人吧?

  「報紙上是這麼寫的:靳氏集團總裁——靳擇,目前下落不明。靳老太太盼兒心切……」新聞稿當然是靳老太太發表的,目的當然是希望靳擇現身。只要能找回兒子,她才不管其他的。

  「你說,他是靳擇?」艾竹的小腦袋瓜,很費力才轉過來。

  「沒錯,他是靳氏集團的總裁,同時也是我們實習的寰宇航空公司的大老闆,你走運了!」多少人求之不得呀。

  「我不要!」艾竹用書把頭蓋住。

  他很有錢、崇尚名牌、富家大少爺氣派,已經讓她討厭到北極海去了,他還是那家超級大公司的大老闆!老天爺,她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你不要也不行啊,全台灣沒人敢違背靳擇。」她敢跑來躲起來,膽子還真大。

  「送給你啦,阿美,送給你。」嗚……誰要就帶他走吧。

  「他喜歡的又不是我,和他接吻的又不是我。」她多希望自己有這麼幸運啊。

  「你怎麼老提這件事啊?」艾竹覺得窘迫。

  「如果真有人要,難道你真的放得開嗎?」這女人,怎麼這麼後知後覺。

  「當然可以!」艾竹根本毫不考慮。那個任性富家少爺,她恨不得永遠瞥見到他。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阿美替她想主意,「不如讓班上同學試試。」

  「怎麼試?」只要能讓靳擇的注意力從她身上移開,艾竹什麼都願意試。

  「招待班上同學去你家玩啊。」

  「咦?好像不錯喔。」艾竹喜出望外。

  「我還有個點子,後天有食品烹調課,不如讓同學做些餅乾帶去。」她家簡陋,端不出什麼來招待客人,這法子倒不錯。

  明天一下課就回去,把家裡稍微整理一下好了。

  「你是想儲備糧食嗎?」

  「不是啦,說不定靳擇覺得誰做的餅乾好吃,就,跟她走了。」

  「你以為他是臘筆小新?」

  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艾竹那天大的煩惱也不算得煩惱了。

  ☆☆☆

  九點半、十點、十點十分、十點二十分……一點半、兩點、三點……

  「該死的,包艾竹那丫頭居然沒回來!」靳擇在新裝潢好的公寓內氣急敗壞。一倍的酬勞果然受用,晚上八點,這房子就換了面貌。

  義大利地毯、義大利皮雕飾品、義大利進口皮椅、義大利全套廚具……一切都是他喜歡的義大利產品,更是他喜歡的擺設。他一回來就開始想像,艾竹看到他所做的一切會如何開心,會給他什麼樣的笑容。老實說,他已經想她一天了,恨不得可以馬上見到她。

  可是她居然午夜三點還沒回來!可惡,難不成他昨晚嚇壞了她?還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不,不可能,她那麼機伶,不可能會有意外該死的!他發現雖然極力如此告訴自己,那顆心還是恐懼、慌亂得要命。

  「不,我不能如此假設,一定要想法子找出她。」靳擇從一堆公文中翻出小森新帶來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是我。」他找的這個人在大台北有相當的力量。

  「靳總裁,報上說你下落不明。」

  「我要找個女孩,二十歲左右,圓臉、翹鼻、長相很甜,名叫包艾竹。早上出門時,她綁著馬尾,穿著蘋果綠T恤和牛仔褲。」人命關天,寒暄就不必了。

  「在哪裡出沒?」

  「旅運大學。」

  「找到後,我馬上與你聯絡。老太婆找你找得很凶。」

  「別理她。盡速將這女孩毫髮無傷的找出來。」

  「沒問題,我會跟你聯絡。」

  靳擇收線後,又將手機丟入那堆文件中。

  最好她不是出了什麼意外,最好她不是故意躲他,最好她不是打算……永遠不回來!望著飯廳桌上的義式大餐,他一反常態,半點食慾也沒有。

  他牽掛著、擔憂著,好像失卻了心口上最重要的那塊肉,怎樣也無法安寧。四點了,還沒有消啟、傳來。

  五點、六點、七點……直到九點,才有一通電話接進他的手機裡。

  「她沒事,目前在學校裡,今天滿堂,不過穿的是學校制服。」

  「教室在哪裡?」

  「西312。」

  「謝了。」

  看樣子,她是故意不回來的,可惡!靳擇拎起昨天新買的義大利西裝,面容不善的出門,打算把艾竹遠回來說清楚,迎面卻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森。

  「總裁,發生嚴重大事了!飛機在起飛前的安檢,發現不明物體,全公司都在等你的裁決……」

  靳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把小森海扁一頓、直接往學校奔去的衝動。

  「走吧,去現場。」沒辦法,事關幾千條人命跟公司的營運,只好把擔憂一夜的事,先擱在一旁。

  ☆☆☆

  校門口有個超級大帥哥!第六堂下課,這個消息就在校園裡沸沸揚揚的散開來。

  「那個帥哥,真是超級帥的,不過聽說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是啊,他還可能是個有錢人,義大利休閒服、義大利皮鞋、義大利跑車……」

  「咦?這麼說那個人很像是我們實習時碰到的義大利男。」

  天啊,該不會真是他吧?他是不是來逮她的?艾竹額上淌下冷汗。不,不可能,他不是啞巴。唉,不宜冒險,看樣子,她今天最好還是去睡阿美家。

  「真的假的?那人是靳擇大總裁耶,怎麼可能到學校來?」

  「對啊,怎麼可能……」艾竹趕緊附和。

  「你們還是快想明天要帶什麼點心來我家比較實在吧。」

  「包艾竹,你家那個帥哥真的很帥?」

  「當然,只要拐得跑,就算你們的。」包艾竹從來沒有這麼大方過。話雖這麼說,卻不知為何,說愈多遍,她就意無法這麼大方,心裡的感覺就愈怪。

  「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同學們勉強答應。

  最後一堂課,艾竹心不在焉,心中居然暗暗希望她們明天臨時有事;有時甚至想站起來告訴她們,約會取消了。這樣三心二意,怎能把那危險的不速之客趕出她家?她對自己苦笑。

  說不定,他根本不是不速之客。這個想法自動浮上腦海中,令她惶惶然。不是不速之客,是什麼?該不會是她不討厭的人,更不會是她喜歡的人……她悲慘的發現,自己無法堅決的否認。

  不行!她把紛紛擾擾的心緒拋開。

  她早就決定,不喜歡上有錢人,甚至不跟有錢人做朋友!她一定要以無比的耐力、毅力、決斷力,把他攆出家門,老死不相往來!這堂課,包艾竹就在渾渾噩噩中結束了。

  「拜拜。」

  「拜拜。」

  和阿美道聲再見,艾竹走向公車站。

  邊走往校門,她心中忍不住邊想,自己這麼久沒回去,連便當都不會叫的他,不知會不會餓死?這算關心他嗎?這事絕不能讓他知道。

  「包艾竹。」聽到這聲音,艾竹嚇了好大一跳,有心事被看穿的錯覺。

  這一定是她的幻覺,靳擇不可能在這裡。她不敢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敢埋頭往前走。

  「包艾竹!」居然聽若未聞!原本就不太高興的靳擇更不悅了。

  「哇!」還沒確定來人是不是靳擇,太心虛的艾竹轉身就逃!她就是不敢見他,不知道怎麼見他嘛,此時不逃待何時?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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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2:22
第五章

  幸好飛機上的不明物體只是虛驚一場。

  「檢查飛機的每個角落,見到不明物體就向上通報。」

  在費了一番工夫後,起出大大小小的鐵盒五隻,防爆小組證明不是易爆物後,把內容物拿去化驗,結果是牙膏、乳液、凡士林裡夾了幾條電線。這些事忙完,已經是傍晚。

  「再做一次完整的檢查,把犯人找出來。」

  「是。」

  「找到再跟我聯絡。」他只想在艾竹下課前,趕到學校去。

  「是。」

  於是,靳擇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裡來。三點多,太陽還很大。

  他去教室找人,但那裡空無一人,只好回到校門口,目不轉睛地望著,就怕一個閃神,艾竹從他眼前跑掉。任何人來搭訕,他都不開口,反正他本來就不是個愛說話的人。

  下課鐘打完是上課鐘,經過漫長的等待後,終於,再次響起下課鐘。學生湧出校門,人數驚人且動作迅速,仿如蝗蟲壓境。

  他目不敢眨,生怕艾竹就在那群蝗蟲中。幾分鐘後,大批人潮散去,學生三三兩兩,找起來比較不吃力。

  終於,他看到了她。她還是綁著馬尾,穿著和別人一樣的制服,但看起來,卻是那麼耀眼,讓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包艾竹!」他盡量不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太興奮。

  她聽見了,他感覺得到,以為她會朝他跑來,誰知她居然裝作沒聽見!可惡!

  「包艾竹!」昨天已經一晚沒回來了,今天見了他還想逃?可惡,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拔腿追去,在她順利脫逃前捉住她。

  「為什麼要跑?」他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有半點掙扎的機會。

  「放手,放開我,不然我要喊救命了。」艾竹奮力掙扎。

  看到他,令她莫名高興,同時又緊張得全身僵硬,只好膽怯得快逃。

  「你一喊,我就吻你,讓你發不出半點聲音。」靳擇提出最有力的威脅。

  果然,艾竹的舌頭像被貓咬掉,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只以行動對他表示抗議。靳擇懶得與她拉扯,索性抱起她,往車子走去。

  可惡,這個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她?守衛伯伯,快救她!艾竹的雙腿懸空踢騰,卻怎樣也不敢喊出半句話。

  「再亂動,我就打你屁股。」

  艾竹不敢再亂動,他也沒有打她,只是把她太短的裙子拉緊,不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裙底風光。

  任何人看他們一眼,都會得到他凍死人的白眼。

  艾竹以為自己聽話就可以逃過一劫,想不到還是失算了,靳擇根本是只不講信用的狼。

  他一把因緊張而僵若石雕的她放進副駕駛座,就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她!

  「你……」艾竹用盡全力推著、打著,怎樣也不肯如他所願。

  靳擇耐心的挑逗、誘哄著。

  「放開……」艾竹還想掙扎,誰知力氣急速流失,意志也歸降敵軍。

  終於,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氣和想法,毫無招架之力的反應他、與他廝纏。他挑逗她、引誘她、撩撥她未知的渴望,試探她的心意。

  他半途而廢的離開她,而她天真的追上來。他更飢渴、更激動的吻她,直到不得不停止。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他充滿磁性的低喃一聲,拇指愛憐地撫過那紅腫的唇。

  「現在,我們回家去。」他坐上駕駛座,把車駛向艾竹的公寓。

  無法反應的艾竹仍發怔著,腦袋裡空得連地心引力都沒有。剛剛,他吻她,而她反應他……

  她為什麼要反應他?為什麼要覺得他的吻很好?為什麼?她好氣自己。可不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對了,就這樣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呃……那個……」她猛吞口水,才能壓下那仍在狂跳的心臟,「你的傷好像好了,什麼時候回去?」突然煞車,靳擇側頭狠狠的瞪她,才發現她根本不敢看自己。

  根本是違心之論!他恐怕比她自己更清楚。

  「不回去了。」他氣得想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剛才還和他接吻,純真的反應顯示她也享受這一切,現在卻問他幾時離開……這傢伙!

  「不可以不回去!」艾竹嚷嚷,緊急找來悍氣,「那是我家、我的地方,你傷好了就走。」與他糾纏愈久,她就愈悖離自己的原則,這種事絕不能發生。

  「你很討厭我?」即便在他看來,她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他還是要問出個答案。

  「沒錯。」艾竹答得超級肯定。

  「原因呢?」她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答案違背自己的心意嗎?

  「你太有錢!」有錢就是犯了她。

  「如果我很窮,你就不會討厭?」這丫頭,怎麼像牛一樣固執?

  「沒錯。」答得超級、超級肯定。

  「只可惜很不巧,我很有錢。」全世界大概只有這怪丫頭,不喜歡有錢人。

  「所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理所當然。

  「不,更不巧的是,你已經喜歡上我了。」他比誰都肯定。

  「哪……哪有?!」艾竹吃驚得結巴。老天爺,怎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心事?

  「不然,你說剛才那個吻,是怎麼回事?」他的嘴角勾著饒富興味的弧度。

  「那個……那個……」艾竹很結巴,「有嗎?剛才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發生?」她居然想這樣一筆帶過,靳擇難得氣成這樣。

  「是啊,發生什麼了?沒有嘛。」沒發生、沒發生、沒發生……如果可以,她想拿立可白,把剛才和之前的擦掉。

  「我會讓你牢牢記住,發生過什麼事。」可惡,他氣得想教訓她。這狠心狗肺的女人!靳擇不再跟她說話,寒著臉,把車子駛向小公寓。

  艾竹看他臉色那麼難看,心裡開始緊張。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

  ☆☆☆

  被靳擇硬拉著上樓,艾竹簡直呆了。

  「這是誰家的門?」

  「我找人來換的。」她以為那扇破銅爛鐵,能起什麼作用?

  艾竹原想跳起來抗議,但轉念想到也許是他怕有生命危險,才換了較堅固的門,就勉強原諒他了。但一開門進去,她簡直氣瘋了。

  「你為什麼要擅自把我家弄成這樣?!」

  原本簡陋的小公寓變得金碧輝煌,新穎而華麗的傢具、家電、廚具,而原屬於這屋子的東西,半件也沒留下。

  衝進房,她窄小而簡單的狗窩,搖身變成芭比娃娃的房間,美麗新潮,卻不是她熟悉的!她熟悉的一切全部不見了,她居住了兩年的家,完全沒了影子!她一點也不覺得這裡還是她的地方。

  「放在這裡的電視呢?廚房的冰箱呢?我房間裡的小熊呢?」艾竹裡裡外外的找,發現怎樣也找不到,雙眼漸漸泛紅。

  「全丟了。」期待看到一張驚喜笑臉的靳擇,為她出乎意料的反應錯愕。她的反應如此,讓他心生不悅。

  「那些爛東西,根本不是人用的,不丟掉留著做什麼?」

  「那是我們家的東西,是我的,你怎麼可以……」艾竹頂著他的鼻尖大吼。這屋子裡的每件東西,都有她們四姐妹共同打拼的回憶,竟然在一夕之間全不見了。

  「這裡不是你家,把你的東西全部帶走,這裡不歡迎你,給我滾出去!」艾竹用盡全力推他。

  「搞清楚,現在除了空屋子外,這裡頭的擺設全是我的,就算我要買下來,也絲毫不費吹灰之力!」靳擇勃然大怒,這輩子除了老太婆外,還沒人對他吼過。

  「不賣、不賣,沒有人會賣給你!」艾竹惶恐極了。她覺得自己正在喪失棲身之處。

  「這世上沒有我買不到的東西。」靳擇抓起她,要她認清這個事實。

  「有錢就了不起嗎?有錢還是一樣會死!」艾竹用力大吼,兩顆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滾下來。他讓她清楚的看見有錢人的任性和跋扈,她最、最、最恨有錢人了!

  靳擇不敢置信的望著她的淚眼和強烈恨意,心中猛然抽痛。

  難不成自己犯了嚴重錯誤?

  「電視是我們姐妹第一次賺錢時買的,冰箱是叔叔送的,小熊是我的生日禮物……這裡的每件東西,都有我們的回憶!」艾竹愈說愈覺此處已非自己的容身之處。

  她的心好寒,這裡不是她的地方,沒有她熟悉的溫暖,更沒有任何屬於她的記憶。她傷心欲絕,轉身跑出大門。

  「艾竹!」靳擇拔腿追去把她拉住。

  「這裡已經不再是我的家了,既然你要,就送你好了!」艾竹發狂地想掙開他的手。靳擇將她整個摟進懷中,她這麼傷心,他心疼。

  「放開、放開我,我討厭你,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我最討厭你!」艾竹用力捶打他。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她的心好疼。

  「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他心疼的低喃。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向人低頭。

  「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對不起就能恢復原狀了嗎?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艾竹用盡全力掙扎。

  「別……別激動,不要走、不要走……」靳擇抱緊她,用低柔的嗓音輕喃。他向來知道自己的嗓音,對女人有安定、催眠的力量,只是不知對艾竹管不管用。

  「放開我!」艾竹想掙開他,誰知他的手臂跟鐵鉗一樣緊。

  「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是我太擅作主張……對不起,我會盡最大的力量,把東西找回來。」他輕撫她的背,直到她像貓般乖馴。幸好他的嗓音有效。

  「不可以因為有錢,就任性妄為……」艾竹仍抽抽噎噎。

  她想把他推開,卻只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想止住傷心,卻無能為力。

  「我知道,我知道了……」

  他一直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差點害他失去她。

  他砸下大筆鈔票,期待看見她的笑容,卻害她痛哭。

  原來錢並不能買到這世上所有東西。

  「不可以……」艾竹愈哭愈虛弱,體力耗費太多令她頭痛,她只好不支地把頭靠在他懷中。

  「我知道,我答應了。」他輕輕搖著,像哄一個小嬰孩,間歇在她的額上印下輕柔的吻。她是他心上的一塊肉呀,她的眼淚,讓他心疼得要死。

  過了不知多久,哭聲斷斷續續的艾竹沒了聲音,他才將她抱到那張新床上。

  「小森,問室內設計師,把屋子裡的東西清去哪裡了?」他撥電話給小森。他說出的話,就要做到,不管找回多少,他都要想法子把屋子恢復原狀。

  「應該是垃圾場吧,丟了什麼東西?」小森問。

  靳擇的聲音很緊急,讓他也跟著緊張起來。

  「叫他出來,十分鐘後,公寓樓下見。」

  「是。」

  靳擇替艾竹拉好被子,在那哭腫的眼上,印下輕柔的吻。

  ☆☆☆

  靳擇和小森、室內設計師、搬運工,一行六人在垃圾場翻東找西。

  傢具在搬運時很多都破損了,幾乎沒有一件是好的。至於電器類用品,則早就被回收的歐巴桑運走,現在恐怕已變成一堆爛鐵。

  「最起碼要找到小熊。」看到那堆頹廢的傢具,他無法想像艾竹會多傷心。

  「小熊長什麼樣子?」小森問。

  小森怎麼也想不到向來只懂工作的總裁,居然會為小女孩找玩具。

  要留早點說嘛,現在這樣怎麼找?說不定早就被人撿走了。他們還要在這臭氣熏天的垃圾場待多久?倒霉的一干人等,心中不無怨言。

  「不知道,只要找到像熊的玩偶,就撿回來。」

  「那種東西,再去買就好了,沒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弄髒大家的手。話還沒說完,設計師就挨了靳擇的超級大白眼。

  他們在那堆垃圾中翻了大半夜。

  「總裁,是這個嗎?」小森終於翻到一個像小熊的布偶。

  靳擇看了看,「也許是。」

  那老舊的布偶脖子上綁著一條小絲巾,上頭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

  「再找找看有沒有完整的東西,一起帶回去。」

  「是。」於是,他們又搬了個看起來不怎樣的三角架、書桌、木製衣櫃、花盆……

  ☆☆☆

  艾竹一如往常的被手錶的鬧鈴叫醒,翻身抱不到她的小熊布偶,使她驚醒過來。映人眼簾的陌生環境,害她以為自己被綁架。不論是粉紅色窗簾、天花板上的吊燈、床還是床罩……都是名牌,令她厭惡起那個綁架犯來。等一下,她很用力的想,終於想起昨天發生的事,然後氣嘟了兩頰。

  下床,光腳踩的是地毯,怎麼走都彆扭。連房門都豪華得令她討厭。

  討厭、討厭、討厭,她一定要把那不速之客攆出去!打開門,在討厭得要死的豪華擺設後面,她看見一個熟悉、與其他名牌不搭軋的三角架,架旁有破舊的書桌,書桌上有個花盆,花盆旁靠著她的小熊布偶,早起的陽光正照在她的小熊布偶上。「小熊!」她跑過去,把布偶抱在懷裡,沐浴乳的香味沖人鼻端。

  「你好香。」它回來了,她高興得把它放在臉頰旁摩擦。

  「還沒乾。」靳擇的聲音自廚房傳來,隨後人也出現在客廳裡。

  從垃圾場回來的時候,它很髒,靳擇把它拿到水龍頭下洗。

  從未洗過一衣一褲、一鍋一盆的他,瞪著它幾分鐘,決定像洗澡一樣洗它,因此它身上有香香的沐浴乳味。

  艾竹看見他的名牌休閒服又髒又亂,還沾了許多發臭的汁液,心裡明白泰半。

  「你去找回來的?」討厭、氣憤的心情已不翼而飛,心裡滿滿的是驚喜、感動,還有一些……心疼。他是個富家大少,卻整夜在垃圾場替她找娃娃靳擇點點頭。

  他承認他瘋了,但看見她驚喜的笑容後,他覺得即使瘋了也無所謂。

  艾竹走過去,仔細地端詳他髒亂不堪的衣服和疲憊的臉,最後不自然地拉住他的小指。

  「你好傻。」她看他一眼,又害羞地垂下頭,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感覺。

  靳擇發誓從來沒有如此被瞭解、被疼惜、被接受過。

  「對不起,我只找回這些。」他握住她的小手,她沒有縮回。

  艾竹欲言又止,她明白他的心意,即使只是少少的東西,那已經很足夠了。

  靳擇凝視她,觀察那滿足中帶著羞窘的細微表情,發現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是他喜歡,而且用錢買不到的。他深深為她著迷,因她的開心而滿足。

  艾竹在他深不見底的眼瞳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她的心已經被他完全吸引。

  「啊——我要遲到了!」在四片唇貼在一起前,艾竹從迷離的氣氛中醒過來。她赤紅著臉跑到房間去換衣服,然後很快的出門去。

  「晚上早點回來。」他只希望自己知道她的打工地點,好早點看到她。

  艾竹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她愈來愈喜歡他了,但是他呢?他在心中的份量愈多,她就愈充滿對他的不確定。

  而心中對有錢人的排斥,也同時紛擾著她。

  ☆☆☆

  忙碌的人,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小森一早就抱來一堆合約書和會議資料,讓靳擇忙得焦頭爛額。

  「我叫你做的事,不包括把這種瑣碎的公事帶來這裡。」連總務室的物料申請單也送來,有沒有搞錯?

  「總裁,公司裡還有幾十箱的文件待閱,你是不是打算回公司了?」小森也狡猾得很。

  「你快滾。」叫他回公司?門兒都沒有!因此,雖然不在公司,靳擇卻跟在公司沒兩樣,埋首於文件堆中。

  廚師依照規定來替他做午餐。

  「你可以來做早餐嗎?」艾竹沒吃早餐就出門,他擔心她的身體。

  「可以。」

  「就從明天開始。」

  於是他開始期待與艾竹的早餐約會。

  下午三點,他的新手機響起,是小森打來的。

  「什麼事?」

  「總裁,你有一場飯局。」

  「什麼時候訂的?」他不記得有這回事。

  「依照慣例,公司主管必須請之前幫忙的除爆小組、化驗小組主管用餐,以建立良好關係,秘書已經安排好一切。」

  「我知道了。」靳擇無奈的答應。

  「另外,老太太一直追問你的下落……」

  「你的答案永遠是不知道。」

  「她說,你再不出現,她就要拿戶口名簿去辦結婚。」小森簡直把老太太威脅的模樣形容得活靈活現。連這點子也想得出來?靳擇覺得頭好痛。

  「別理她。」反正身份證在他這裡,諒她也辦不成。

  「是,那就今晚餐廳見了。」

  小森掛斷電話,靳擇開始準備,時間一到準時的出門。

  他希望速戰速決,來得及回來等艾竹。

  ☆☆☆

  艾竹心裡為難了一整日,終於決定取消和同學約好的事。

  「什麼?你說不去你家了?」

  「為什麼?我們準備了好多糕點、餅乾。」

  「因為……」她不能說因為不想讓她們見到靳擇,「因為那個帥哥今天不在,害你們白跑一趟,我會良心不安。」她實在不擅說謊。

  「是這樣嗎?不是你想把他藏起來?」

  「才不是。」艾竹慌張的否認。

  「好吧,那就下次嘍,下次我們一定要去。」

  艾竹鬆了一口氣,同學們卻暗自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跟蹤她回家,因為她們覺得她神色有異。下課後,原本計劃直接回家的艾竹,在校門口躑躕不前。

  回家,要如何面對他?如何面對自己不肯承認、無法承認的那部分?還是去打工吧。

  她毫不猶豫的跳上公車,前往打工的飯店。

  ☆☆☆

  「歡迎光臨。」艾竹和兩位服務生,在包廂門口恭迎貴客。

  這個包廂是大財團訂的,因為價位最高,所以服務也要最好,因此飯店推派兩位最熟練、態度最好、長相也最漂亮的女服務生駐廂服務。

  「歡迎光臨,請坐。」頂級的服務是,替客人拉椅子、倒飲料,「請問要酒還是茶?」

  「酒,謝謝。」客人水準不低。

  「歡迎光臨。」艾竹見到眼前的貴客,吃驚得什麼動作都忘了。

  是靳擇,他怎麼會來?

  「艾竹?」靳擇看見她,嘴角噙著難得的弧度。

  原來她在這裡打工。這種巧合,一定是老天爺的成全。

  「呃……請……請坐。」艾竹慌張的拉開椅子。

  天啊,他眼神好熱,她的心臟部要跳到喉嚨來了。

  她可不可以找人調班?

  「別緊張。」他輕拍她的手,「可以上菜了。」

  「是。」

  望著艾竹倉皇逃開的背影,靳擇唇角的弧度加深。

  瞧她的臉紅成那樣,一定很害羞吧?是因為喜歡他而害羞嗎?答案是肯定的,瞧她今早逃得那麼快就知道了。

  那小廚娘的妝扮,使她看起來好可愛。

  艾竹端了菜來,另一位服務生替他們配菜、備匙筷,合作得天衣無縫。

  「大家盡量用,別客氣。」這是開動的表示。

  「謝謝各位的協助,我敬各位。」靳擇很盡責的扮演感謝者的角色。

  「靳總裁,你客氣了。」大家又回敬來、回敬去。

  艾竹按照一定的程序上菜,再也不敢把頭抬起來,就怕與靳擇熾熱的眼神接觸,使工作出差錯。只是菜上到第五道,在她上菜的左邊,有一隻毛手開始趁機吃她豆腐。她大吃一驚,差點撥了那盤花開富貴。

  「小心點。」靳擇起身把她手上的盤子接起。

  「謝……謝。」她又慌急地跑出去。

  靳擇望著她的背影,只覺得納悶。

  兩次後,發現她神色大變時,他總算知道怎麼回事了。

  「王組長,我敬你,謝謝你的大力協助。」

  「王組長,我敬你,祝你闔家平安。」

  「王組長……」

  之後,每每見到艾竹來上菜,他就會向那毛手男人敬酒,讓他沒手長毛。其實他想做的不只如此,走出這裡後,他會讓他知道厲害,敢輕薄地的女人得有九條命!但是事情的發展,往往非人所能預料。

  「哎呀,這位小姐好漂亮。」王組長多喝幾杯後,居然發酒瘋,追著艾竹跑。

  「先生,請你……」艾竹的手被他擒住,正想來個「恭敬」的曉以大義。誰知——

  「碰!」王組長飛了出去。

  「敢碰我的女人?!」靳擇掄起拳頭,又送他一拳。

  「總裁、總裁。」小森趕緊拉住他。

  靳擇會這麼失控,這還是第一遭。

  「你們誰敢動她,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靳擇氣勢攝人的宣佈,大手充滿獨佔的摟著艾竹。

  靳擇為她教訓色狼,艾竹心裡甜滋滋的,但同時有不妙之感——事情由小變大,她還能在這裡打工嗎?

  「這件事該如何善終,相信你們心裡都有數。」靳擇拉擋著艾竹就走。

  「等一下,我的工作還沒做完。」現在可不是離開的時候。

  「做完了,你不會再做這種工作。」靳擇專制的回答。

  他不能容許她受到任何人的輕薄,光是想,他就氣得快爆炸。

  「你又想自作主張替我決定?」艾竹甩開他的手,「那種情況,我可以自己應付,你根本……」

  「要是碰到應付不了的呢?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跟大男人抗衡?」靳擇氣死了,她以為她很強?可以把一個壯漢過肩摔?兩個人在門口吵了起來。

  「這是我的事,碰到了,我會處理。」她有很多應付各種客人的經驗,根本不用他瞎操心。

  「一定要碰到才想應對之道嗎?我不能讓你再碰到相同的事。」這會使他坐立難安。

  「會不會碰到,還是一回事……你為什麼總是蠻橫的想主宰我的生活?」她受夠了這富家男的任性。

  「你為什麼不肯放心的把自己交給我?」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她為什麼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多少女人前仆後繼想得到他的青睞,她知不知道?

  「歡迎你去找肯把一切交給你的女人。」話出口,艾竹臉色大變。

  她的心突然痛起來,從她口中溜出去的話,令她心痛如絞。

  「別惹我生氣。」靳擇也臉色發青。可惡,她怎麼能講出這種話?!

  艾竹甩開頭,不讓他看見她後悔的臉。

  兩個人僵持著,誰也不讓誰。

  「好吧,你贏了。」這是靳擇有生以來,第一次讓步。因為他沒忘自作主張的後果,是令她不開心。

  「但是我有個條件——別讓任何人碰你。」他的大手試探性的爬上她的臉頰。

  艾竹全身怔了怔,掙扎著該把他的手揮開……

  心中還沒有答案,她的臉就自動往他掌心靠.帶著依戀。

  這動作彷彿是種鼓勵,讓靳擇的心喧騰起來。

  「我到樓下等你下班。」他輕啄一下她的唇吹後,低語。他必須借助夜風,吹熄他體內漸漸升起的慾火。

  「嗯。」艾竹回答一聲,慌張的跑進飯店。

  靳擇下樓去,手中依稀留著她的依戀。

  沒多久,客人漸漸散去,全部整理完,已經到下班時間。

  艾竹自己沒發覺今天下樓比平常急。

  一到樓下,她就看到靳擇站在車旁,背影很優、側影很帥,全身上下每一條線條,都非常完美,連路燈拉出來的身影也是。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艾竹的心,又跳個不停了。

  「你下班了?」感覺到注視的眼光,靳擇轉過身來,對她伸出手,笑容同時浮現。她沒有逃,他很高興。

  艾竹毫不猶豫的將手放人他手中,等她察覺時,要抽回已經太晚。

  「我要你明白,我愛你,比你、我所能估算的還要多,相信你也是。」他非但不讓她收回手,還把她摟到懷中來。他剛剛為最近的失常想了很多,發現「愛」是惟一的答案。

  艾竹心中一顫,為什麼他總能看出她在想什麼?

  「甜言蜜語。」艾竹心裡很高興,但她怎能讓這個自大任性的男人太驕傲?

  靳擇吹鬍子瞪眼,這丫頭把他的真心告白當什麼?

  「說你也愛我很多。」他向她追討。

  「不要!」艾竹扮個鬼臉,跑給他追。

  「還跑?快點說!」靳擇從後頭追上去。

  從她羞紅的臉上,他知道了她的答案。她只是太害羞而已。

  「快點說呀。」他假裝跳腳,在月光下追逐她。

  「不要、不要、不要。」艾竹只是跑。她也很愛、很愛他。只不過,她不想這麼快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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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2:43
第六章

  接下來的日子,融洽充滿了小公寓。

  靳擇把其中一個房間變成書房,所有的公文部在那裡;還把另一間空房變成他的寢室。

  艾竹把靳擇找回來的傢具搬進她的房間,「隨口」跟他講了每件傢具的故事。她還是很羞澀,總是「順便」替他做什麼,「隨口」告訴他什麼。

  「『順便』告訴你也沒關係,這個娃娃是我那三個同胞姐妹縫的,頭是梅做的,身體是蘭,四肢是菊邊哭邊做的,至於那條紅色小絲巾昱向家裡的小狗搶來的。」她想到梅和那隻狗大眼瞪小眼的模樣。

  「哇,你有三個姐妹。」他「順便」知道了這一點。

  「我們本來一起住在這裡,為『億萬富婆』的目標打拼,誰知她們都變成了億萬富翁的老婆……靠別人而富有,算什麼嘛。」說得義憤填膺。

  「億萬富婆?」靳擇覺得很鮮,難道她是因為這樣才不喜歡有錢人?

  「那是我們從小一起許下的願望,如果每個人都能當億萬富婆,那台灣就是個億萬富國了!」艾竹小臉燦亮、神氣十足。就是因為如此,當別的女孩挖空心思釣金龜婿時,她卻只想到打工?

  也許就是她這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和目標吸引了他。靳擇有撿到寶的感覺。

  「除了這個目標外,沒有其他的了?」比如嫁個好老公之類的——他覺得自己是眼前最好的人選。他悄悄靠近她,好想吻上那發亮動人的小臉。

  「還沒想到。」艾竹想了想,爽利的回答。

  靳擇有挨了一記悶棍之感。

  「對很多女孩來說,嫁個好丈夫是畢生最大的夢想。」他提示。繼續朝目標努力。

  「那個喔……等我成了億萬富婆再說。」她不想步入梅她們的後塵。

  「喔。」

  就快了、就快了,只差一點點……

  「喂,你為什麼跟我坐得這麼近?」話題暫歇,艾竹嚇得跳開一步。

  即使偶爾會被他騙去幾個吻,她還是不習慣與他距離太近,因為會變得很奇怪。對,就像現在一樣,呼吸不規律心跳不正常、身體也很奇怪……

  算了,她還是快出去好了。

  「我要去打工了。」她拔腿跑出去。

  「我送你。」靳擇也拿了鑰匙出門。

  唉,一天偷不到一個吻,心裡好空虛。難得有和她聊天的機會,卻被那該死的打工打斷,他好想去燒了那家飯店。

  ☆☆☆

  艾竹的同學間,有陣小小的耳語——「喂,你們有沒有看到送包艾竹來學校的義大利名車?」

  「有,裡面還有個大帥哥。」

  「難不成他就是包艾竹之前說的人?」

  「有可能。」

  「她之前不是要約我們去她家?」

  「對呀,不過後卻取消了。」

  「我想一定是她想獨吞那個有錢的帥哥。」

  「我們可不能讓這大好的機會被吞掉。」

  「那當然。不如我們偷偷跟蹤她回家?」

  「我們是一定要跟她回去的,但我有更好的法子。」

  幾個女生一陣交頭接耳。

  「好,就這麼說定了。」

  ☆☆☆

  放學時間到了,艾竹一如往常的走出校門,看見靳擇的跑車停在路旁。

  「嗨,包艾竹。」幾位同學從後頭追上來。

  「什麼事?」艾竹轉過身來。

  「記得你曾經邀請我們去你家,今天可以嗎?我們把餅乾和糕點都準備好了。」

  「我要去打工耶。」艾竹好為難。

  她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也知道她們的目的,只怪自己當時太草率。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讓她們看見靳擇。

  「那……我們這些東西怎麼辦?拜託啦,別讓我們浪費這些錢啦。」同學知道艾竹最禁不起央求。「打工找阿美去代就好,你要維護自己的信用啊。」

  艾竹更為難了。

  「拜託、拜託啦。」

  「那……好吧。」逼不得已,艾竹只好答應。

  向同學借了手機,拜託阿美替她代班,艾竹領著那五個同學,一起走向靳擇的跑車。「她們是我同學,想去家裡玩。」艾竹敲開車窗,告訴靳擇。

  「打工呢?」

  「我找別人代班了。」

  「上車吧。」靳擇打開車門。

  艾竹難得想帶同學回家,這讓他覺得自己被允許融入她的生活圈子。

  六個人要擠入那輛車子,並不容易,但還是讓她們擠進去了。

  兩個人在前座,四個人在後座,而艾竹,被擠在後座窗邊。

  「這位大哥,你是靳擇嗎?」眼尖的前座同學上眼就認出他,「你很像耶。」

  「我就是。」靳擇回答一聲,轉動方向盤,把車子駛向回家的方向。

  「真的嗎?真的嗎?」整個車裡吱吱喳喳的。

  「沒錯。」他板著臉。

  從後照鏡看過去,艾竹側頭看著窗外,看起來並不怎麼開心,那令他無法漠視。

  「哇,他真的是耶,是靳氏集團的總裁,那個很有錢的靳擇。」

  「哇,想不到我能坐在他的車上……好像灰姑娘喔!」

  「要怎樣才能讓他去住我家啊?」

  車內一陣興奮的吵雜。

  「艾竹,在想什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不發一言的艾竹身上。

  「啊?沒什麼,很久沒看這條街的風景了。」她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

  只要想到同學們都經過仔細打扮,一定是對靳擇誓在必得,艾竹就心情不好。她不喜歡他被搶走,甚至不喜歡別人和他說話、或多看他一眼。同學愈積極,她就愈氣自己這麼小氣,只好把頭甩向窗外,眼不見為淨。

  靳擇沒有多想,專心的開車,對於那些無聊的問題,看在艾竹的面子上,勉為其難的回答。同學們很興奮,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把車內氣氛炒得很活潑。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

  打開那扇所費不貲的門,豪華的室內裝潢、擺設,當場令所有人傻眼。

  與外頭樓梯間的老舊比起來,真所謂「別有洞天」。

  「哇,好漂亮,這些傢具都很貴耶。」

  「這些是靳大哥換的嗎?我上次來的時候,這裡並沒有這些名牌。」

  「哇,義大利皮椅耶,我老早就想坐坐看了。」

  同學們興奮的在屋內跑來跑去,到處碰來碰去。

  艾竹一進門就把自己關進房間裡。她的心情糟透了。聽見那些同學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問些無聊的問題,靳擇也回答得一副很熱心的樣子,她就嫉妒得胸口好痛。外頭的聲音愈熱鬧,她就愈氣,恨不得衝出去大喊:你們別再纏著靳擇,統統給我滾回去!

  「艾竹呢?」靳擇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就算是進房去換衣服,也該出來了。

  「靳大哥,我帶了好吃的糕點,是我自己做的喔。」

  「我也有帶。」

  「靳大哥,我有帶器具來泡咖啡,我泡給你喝。」

  同學爭相獻寶。

  「艾竹呢?你們不是來找她的嗎?」靳擇問。

  她們的樣子跟過去百般巴著他的女人沒兩樣,根本不是同學該有的表現。這種鶯鶯燕燕的感覺,把他煩死了。

  「艾竹大概很忙吧,靳大哥,我們別理她,來,嘗嘗我的手藝。」同學A硬把餅乾塞給他。

  「去問問艾竹,衣服換好了沒?」他不耐煩的要她們去問。艾竹不在,他的忍耐一點意義都沒有。

  「艾竹要我們別吵她。」靳擇開口閉口艾竹艾竹的,她已經變成她們共同的情敵了。

  「為什麼?」這答案透著一絲詭異。

  「靳大哥,你先告訴我們,你有沒有打算搬家?我家很大,房間也很大,雖然沒有別墅的豪華,但是透天厝可以放更多東西。」

  「靳大哥,我家也很大……」

  「靳大哥,來住我家啦,我家很漂亮喔……」同學們七嘴八舌的爭相形容自己的家。

  「為什麼問我要不要搬家?」他沉著聲問。

  「因為……因為艾竹說……」同學們互使眼色,決定破壞他對艾竹的好印象。

  「她說你不請自來,佔據她的屋子,破壞她原本的生活……」同學B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再也不敢講下去。

  「她還說,她並不喜歡你所做的一切,還有……」同學A挨了白眼,趕緊閉嘴。

  「說她最討厭有錢人!」同學,不知死活的接下去。

  「對,她最討厭的就是有錢人。」同學D附和,「靳大哥,既然如此……」

  「是啊,我們既不會嫌棄你做的任何事,更不會討厭你,你何不……」同學一終於知道大家為什麼不說話了。這些話裡,事實只有百分之一。

  「來,來吃餅乾……」見氣氛愈來愈冷,同學A趕緊打哈哈。

  「對呀、對呀,喝咖啡、喝咖啡。」同學C也用顫抖的手倒咖啡。

  「是她叫你們來說這些話的?」靳擇的聲音,冷得讓人遍體生寒。他氣得握拳的手頻頻發抖,只差沒殺進去,把艾竹大卸八塊。

  「當……當然……」同學嚇得連話都講不清。

  「還有呢?」他從齒縫進出幾個字。

  「沒……沒有了。」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同學愈來愈怕。

  「我……我看我們還是……先走好了……」同學B覺得快逃要緊。

  「是……我們先走好了……」

  「那個……我們說的話,你……你不用考慮了……」太可怕了!他雖然帥又有錢,但她們可不想與「狼」共枕。

  同學們都走光了,靳擇還坐在皮椅上,氣得渾身發抖。終於,靳擇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動手去拍那扇緊閉的門。

  「開門,包艾竹,快開門!」他把門拍得轟然大響。

  門沒有開,他舉腳把那扇桃木門踹得支離破碎。

  ☆☆☆

  可憐的門被從中間踹出一個洞,鎖根本一點用都沒有。怒氣洶洶的靳擇衝進裡面。

  「你做什麼?!」艾竹臉色敗壞的問。

  光是他拍門的勁道,就已經把她嚇一大跳了,他還把門踹懷,存的什麼心?有錢就可以這樣嗎?還是他決定跟她某位好同學走了?她氣死了,氣死了!

  「要走就走啊,別的地方比較好,你就儘管去,我也不會留你。」他的態度粗暴,讓艾竹自然而然的這麼想。

  「原來這就是你真正的意思,難怪你一直不肯有所表示!」靳擇氣急敗壞。她不發一言,原來是把他的心意放在腳下踩!

  「要表示什麼?你自己應該有所節制。」艾竹頂著鼻子吼回去。光是維持修養,已經快讓她氣悶吐血了,他到底還要怎樣?

  「難道你就那麼不把我當回事?我在你心中、眼中,到底算什麼?!」他粗魯的搖晃她的身子,像要搖出她的真心話。

  「我才要問你把我當什麼?!」艾竹氣死了,他這是要人喊救命? 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結果卻和她同學有說有笑!

  「我不會走,你休想要我離開這裡,我不只要佔據屋子,還要佔有你,讓你不能沒有我!」他一把將她推倒在那張粉紅色的雙人大床上。

  「你這個惡霸,要走就走,別說得好像我強留你……」如果可以因此留住一個人,她當然會勉強一試,但是有用嗎?

  「你要做什麼?!」發現自己處境危險,艾竹驚呼。

  「你會知道的。」他發狂地撕破她的衣服。

  「我知道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住手!」艾竹嚇得慌了。

  「我不會住手,更不打算溫柔,這是你應得的教訓。」靳擇一手扭住她抗拒、掙扎的手,一手毫不憐惜的擠壓、捏揉。

  「好痛、好痛……」艾竹疼出兩行熱淚,情急的吼,「我做錯了什麼?難道沒有出去大吼:『小聲點,你們這些姦夫淫婦』也不對嗎?!」

  她的淚使靳擇心生憐惜,使他停止粗暴動作的,卻是她的話。

  「你說什麼?」他沉著臉問。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說……」艾竹用力掙開他的手,拉被子掩住赤裸的自己,「那麼難聽的話,不要叫我說第二遍,出去啦。」

  「我是不是誤會你了?」他意圖不明的逼向她。

  他聽清楚她的話了,她說得愈難聽,表示對他愈在乎。

  「不知道!」艾竹氣呼呼的回答,卻被他奪走了唇。

  「啊……」靳擇吻得又狂又猛,令她暈眩,一種熱呼呼的奇異感覺,從她身子深處升起。

  「對不起,我弄疼了你。」他的唇舌挑逗、吸吮她羞澀的舌,雙手治著顴骨而下不停的愛撫,直至那留有他紅紅指印的胸脯。

  「嗯……」艾竹的身子不自覺地弓起,體內有什麼被挑起了。

  靳擇柔柔的吻她,指尖輕輕地愛撫那敏感的身子。

  艾竹的身子不安的蠕動著,需索著什麼。

  「噓,我心愛的寶貝。」靳擇再次吻上她的唇?舌尖與舌尖親密糾纏。他趁機脫掉彼此的衣物,讓體溫互相熨燙。

  她的身子完美無瑕,嚴重威脅他的理智與自制力,但他情願放自己被情慾逼瘋,也不願有一絲急躁。 望著那美麗的曲線,他居然久久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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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3:03
第七章

  暈眩的艾竹之所以會回過神,是因為有一雙火熱的眼眸,好像要把她燒起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坐起身,驚訝的問。她一心以為他早就離開了。

  「不在這裡,你以為我在哪裡?」他柔柔的反問,一手撫著她的頰。她太美,美得讓他生怕自己會不小心褻瀆或傷害她。

  「你不是要跟她們走了嗎?」一想起他們在客廳有說有笑,她就心痛得快碎掉。

  「不,她們說你氣我不請自來,所以要她們帶我走。」他的大手輕撫她憂傷的臉龐。

  「她們說謊,我才不會說那種話。」話一出口,艾竹就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用雙手搗住。

  「我知道,你不會要我走。」靳擇拉下她的手,綿綿密密地吻上那慌措的唇。他的吻好熱,讓她忍不住伸出手圈住他。

  身子貼在一起的火熱感覺,讓她心中一悸。她好像……沒穿衣服?

  「我……我的衣服呢?」她羞得好想挖個洞鑽進去,可是雙手卻捨不得放棄那肌膚相親的親暱感。那感覺很舒服,令她心動。

  「別害羞,你很美。」他低下頭,再次吻上那低垂的唇。

  他的吻又熱又甜,她忘情地想要更多。

  靳擇將她抱在懷裡,她的一切與他完全契合,猶如量身訂做。

  「你愛我,對不對?不然不會那麼生氣。」他在她的唇畔低問。

  艾竹不承認,把臉甩開。她怎麼能喜歡上有錢人?她的原則是——不跟有錢人來往!

  「固執。」靳擇改而吮咬她的耳垂。

  「你為什麼也沒穿衣服?」望著他的赤裸,她心中一窒,但眼神怎樣也無法自他糾結的胸肌移開。

  「喜歡我的身體嗎?」他露骨的問,又牽她的小手觸摸他的胸膛。

  艾竹滿臉通紅,在無法收回手的情況下,小手只好放在他的胸上。

  他的心跳得好快,她發現自己的也是。

  「我喜歡你的身體。」他的雙手伸到她背後,在那柔滑的背上游移。

  「呵……」艾竹忍不住深吐一口氣。 他的愛撫很舒服,讓她的身子暖起來。

  「喜歡嗎?」他低柔的嗓音問。

  艾竹一直低垂著頭,竟然喜歡男人的裸體,她真是快羞死了!

  靳擇輕笑著。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知道這害羞小寶貝的表達方式——她把頭垂得愈低,表示她愈喜歡,只是不好意思說。

  「嗯?那我要摸你更多。」他的唇從她赤紅的耳垂向下,移到她的頸項、下巴,讓她的頭自然而然的上仰;大手則不動聲色地覆在那大小適中的胸脯上。

  「啊,會癢。」艾竹從喉頭發出一聲咕噥。

  「要停止嗎?」他明知故問。

  「不……」她喜歡他的觸碰,很舒服、很舒服。

  「你不討厭我碰你,令我很開心。」他再次纏上她的唇,漸漸將她放倒在舒適的名床上。他邊吻她,邊愛撫她的身子,讓她誠實的身子隨之蠕動。

  滿室春情旖旎,兩人陶醉在這迷人的情境中,神思飄忽。終於,那關鍵的一刻來臨,他們擁抱彼此,一起舉上高潮的頂峰。

  高潮過後,太疲累的艾竹沉沉的睡去,靳擇抱著她,心中好滿足。她是他的,他要一輩子愛她、珍惜她。

  他親吻她的額,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

  隔天是星期日。

  一大早,艾竹拿著一把小鏟子,垂首在屋內走來走去,好像在找什麼。

  睡夢中的靳擇因翻身時摟不到佳人而驚醒,慌張的跑出來,看到的就是艾竹穿著睡衣、披散著長髮,在客廳晃來晃去的光景。

  「你在做什麼?」他慌急地走過去。在屋裡拿把小鏟子,她想做什麼?

  艾竹聽到他的聲音,僵硬的轉身,走向另一邊,頭也沒抬。

  「怎麼啦?」靳擇的神經揪緊,她的態度比之前更生疏,「發生什麼事了?」她有很多怪癖,這個是最新的。

  艾竹又僵硬的轉身,頭也不抬的走向另一邊。

  靳擇從她的側臉,看見她赤紅的耳根和臉頰。

  「害羞?」他伸出手抱住她。他害羞的寶貝,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我要找個地方挖洞。」艾竹僵硬的瓣開他的手。

  「挖洞做什麼?」靳擇強忍住笑意。

  「把我自己埋進去。」還是連頭也沒抬。

  「為什麼?」靳擇當然知道害羞是主要原因,但他還是要問。

  「因為……」艾竹抬起頭來,以很不敢置信的表情說:「因為我昨天居然跟你做那種事,居然說那種話,居然……啊——」她抱著頭尖叫,耳根更紅了。老天,她昨夜居然變成蕩婦,讓她死了吧!

  「可是很可愛呀,簡直把我迷倒了。」靳擇摟住她,替她打氣。他愛極了她昨夜的熱情和坦率。

  「別再提起昨天的事,昨天什麼都沒發生。」艾竹慌張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像要想法子湮滅什麼證據似的。呻,這不老實的傢伙,果然一過度害羞,就想變成鴕鳥。

  「既然這樣,我們就再回床上去,讓一切在今天再發生一次吧。」靳擇攔腰撈起她。看來,這傢伙的真心話,只有在床上才聽得到。

  「不行,放開我!」艾竹用力掙扎。

  「都已經是事實了,不然你說怎麼辦?」靳擇無力的問。她的固執要破世界紀錄了。

  「怎麼辦啊……」艾竹轉動聰明的腦袋瓜,「就當作沒發生吧。」她一向認為這是個好法子。

  「不行!」靳擇暴吼,「我未娶、你未嫁,又不是外遇關係,為什麼要當作沒發生?」她果然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不然怎麼辦嘛?找不到挖洞的地方,又不能當作沒發生,怎麼辦?」她已經煩惱一個早上了。

  「這麼辦!」靳擇一彈手指,想到好方法。

  「怎樣怎樣?」艾竹很期待的湊過去。

  「我決定……」靳擇一手將她勾過來,「一看到你,就要吻你、抱你,晚上還要跟你睡,讓你習慣我的碰觸。」說著,就結結實實的吻了她。

  「哈……不可以啦!」艾竹氣喘連連的推開他。

  「愛上我並不糟糕,我也覺得愛你很好,有什麼不可以?」她的臉又紅了,真是容易害羞呀。

  「就是……就是……」艾竹的舌頭打結了,「因為你太有錢了嘛。」事實上,這件事對她而言,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只是她太害羞,無法坦然的面對他,只好以這來刁難。

  「喔,有錢真是天大的罪過。」靳擇發現他通行無阻的利器,變成絆腳石了。唉,昨天賺進的那五千萬美金,要不要捐出去?

  「所以啦,等我跟你一樣有錢再說吧。」對,她就是不要高攀他。

  「你覺得等那時候再洗澡,可以嗎?」靳擇沒頭沒腦的問。

  「什麼?」艾竹側頭思考,這兩件事並不衝突。

  「我等不及了。」他攔腰抱起她,歡天喜地的到浴室去,「我連洗澡都要跟你在一起。」

  「啊——色狼、變態、不要臉……」艾竹的尖叫聲很快就被吞沒。

  她的怪點子、怪念頭很多,但他一點都不介意,因為幸運之神是站在他這邊的。靳擇有絕對的自信。

  ☆☆☆

  靳家大宅裡,身強體壯的靳老太太在踱步。

  「想不到阿擇那孩子真的離家出走。」老人家怎麼也想不到他會來真的。

  一旁的靳家老爺不敢吭聲。如果他有靳擇一半的膽子,也早就離家出走——誰教她沒事就愛拿大刀亂砍人?

  「已經一個多月了,怎樣都找不到,他到底到哪裡去了?是不是不打算回來?」靳老太太好擔心,他們只有這個兒子,如果他有個閃失……

  靳家老爺還是不吭聲。說太多話,只會惹來亂刀追殺,還不如三緘其口。

  「是不是我做得太過分了?」靳老太太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反省。

  靳家老爺還是半句話都沒有,惟一有動靜的是他的頭,拚命點個不停。

  「你點頭個什麼勁?小心我拿刀劈你……」靳老太太又想衝到廚房去找菜刀,但一想到離家出走的獨子,就打消了那個念頭。她可不希望連老公也離家出走。轉身回來,發現老公不見人影,仔細一瞧,原來他早就躲到屋角去了。

  「你出來吧,我不會亂劈人了,我會叫廚房把菜刀收起來。」從老公的反應,她才覺得自己過去做人好失敗。靳家老爺這才小心翼翼的從屋角站起,走出來。

  「阿擇不在,公司都是你撐著,一定很辛苦……」靳家老太太彆扭的說出遺忘了幾十年的話。靳家老爺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這幾十年來,她只會拿刀劈他,幾時講過這麼動聽的話?讓他誤以為又回到結婚初期。

  「我泡杯你愛喝的人參茶給你喝吧。」說著,靳老太太到廚房去泡人參茶。要對他好就趁現在,等他離家出走,就來不及了。唉,早知道,靳擇在的時候,就多煮些他愛吃的菜給他吃。茶放在桌上,靳家老爺的面前,他卻動也沒動。

  「喝呀,幹嘛不喝?怕我毒死你,還是瞧不起我?!再不喝,我拿大刀砍你!」靳老太太見老爺子不動手,故態復萌。要一個人在一夕間改變,真的很難。

  「我不是不喝,」靳家老爺拿袖口揩眼角,「是因為你已經三十年沒有為我泡茶,我太感動……」想不到靳擇的離家出走,有這麼大的影響大,早知道就叫他早點走。

  「對啊,已經那麼久,阿擇也這麼大了……」靳老太太一陣唏噓,這麼簡單的動作,為什麼中斷這麼久?靳家老爺端起睽違三十年的茶,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好了啦,老爺子,如果真的這麼愛喝的話,以後我每天泡給你喝。」靳老太太含著淚光嘲笑老伴,「倒是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能多喝幾年我泡的茶。」

  靳家老爺點點頭,又感動得什麼話都說不出。

  「唉,如果阿擇也在就好了,我也能泡杯參茶給他補補身體。」當母親的總是擔心孩子,「不知道他在外面怎樣?過得好不好?」看妻子這麼擔心,靳老太爺於心不忍。

  「有小森照顧著,阿擇不會有事的。」他考慮良久才開口,目的是要她放心。

  「這麼說,小森知道阿擇的下落?」靳老太太大喜過望。

  「也許,我也不確定。」靳家老爺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小森會把重要的合約,拿去給靳擇批示。

  「我去找他,那兔崽子敢瞞我,我就拿刀劈他!」靳老太太又捲起袖子打算劈人。

  「咳咳。」靳家老爺試探、暗示性的咳兩聲。

  「呃……」靳老太太趕快改變態度,「我去問問小森,看阿擇在哪裡。」她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靳老太爺這才滿意的笑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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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18 00:23:24
第八章

  靳擇是個言而有信的人,這點沒人敢懷疑,但現在艾竹知道,他還是個超積極行動派。

  「好了,不要跟來。」這段日子的相處下,這句話已經變成艾竹的口頭禪。

  「沒關係、沒關係。」這句話也變成靳擇的口頭撣。

  他總是邊說邊笑邊推著她進浴室、房間,兩人吵吵鬧鬧的洗個鴛鴦浴,或在床上戰到沒力氣,相擁而眠。 她仍非常害羞,而靳擇就是愛看她害羞的樣子。

  最近飯店業邁入淡季,艾竹的打工少了,在家裡的時間變多了。

  因此,艾竹才知道,靳擇不像她平常下課、下班後所看到的那麼閒逸,有時連星期假日也忙得不可開交。沒班的星期天,艾竹起床時,已經超過早上十點。

  她光著腳、半睜迷濛睡眼,走到廚房找吃的。

  「在機艙裡放置不明鐵盒的人,被以公共危險罪起訴?很好,再找找有沒有其他罪證,讓他多蹲幾年牢……墨西哥灣工人抗爭的情況改善了?很好……」艾竹聽見靳擇講電話的聲音,混沌的大腦醒了一半。

  他是整夜沒睡,還是一早就醒了?算了,昨天他們還在床上吵了一架,才懶得理他。艾竹走到廚房去喝鮮奶,廚師正在準備午餐。

  「小姐,早餐是中式粥品,幫你準備好了。」巧手的廚師從廚房端出一碗粥。他做事很用心,手藝很不錯,很快就摸清了艾竹和靳擇的飲食偏好。

  「艾竹起床了嗎?」聽見廚師的聲音,靳擇放下手邊的工作,興匆匆的跑出來。

  「好,謝謝你。」艾竹接過那碗香噴噴的粥。

  「艾竹,我們去市場吧。」靳擇跟著艾竹,把聲音壓得像孩子一樣。

  這是他最近學來的招數,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不過用來A艾竹的時間,挺好用的。

  「不要,我們昨天才吵了大架。」他硬要跟她睡同個枕頭,艾竹還在生氣。雖然他讓她覺得很溫暖、很安心,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會惹她生氣。不過她也想過,也許是因為他會讓她,她才敢這樣吧。

  「好啦好啦,我們去傳統市場啦。」靳擇才不理會她的怒氣,逕自坐在餐桌旁,睜大眼看她吃飯,她連吃飯的樣子也很可愛。艾竹有點大女人,但只要能在她身邊,讓讓她又何妨?

  「你不是在忙嗎?去市場幹嘛?」艾竹撇著嘴問。他最近很不對勁,一到假日就丟下工作找她出去玩,今天則更奇怪了,居然想去傳統市場。

  「重要的工作昨晚就做完了,今天呢,我們就去市場,買些菜和肉回來煮,對了,順便買情侶睡衣……」最後那句,是講給艾竹臉紅的。他早就向精品屋訂了一套火辣誘人的情侶睡衣。

  「才不要!」果然,艾竹的臉比煮熟的蝦子還紅,「要穿你自己去穿。」

  「我們可以試穿啊,應該有試穿吧?」靳擇故意喃喃自語。

  「不要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就要去挖洞了。」有沒有不用挖洞,就可以把自己埋起來的方法啊?

  「好,不說了,那你答應跟我去買菜嘍?」靳擇期待她的回答。

  「為什麼要買菜?你不是都去超市買日用品嗎?」一個連泡麵都不會的人,說要去買菜,感覺得奇怪耶。

  「因為廚師說,去傳統市場買的菜比較新鮮。」靳擇說得頭頭是道。

  「你要做菜?」艾竹一臉狐疑。看來,她得先去買胃藥才行。

  靳擇搖搖頭。

  「不然買菜做什麼?」不做菜的人買菜,分明是惡意暴殄天物!艾竹吹鬍子瞪眼,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訓話。

  「別生氣、別生氣,」靳擇豈會不知她訓人的前兆,「我不會做,但是你會呀,我還沒有吃過你親手做的餐點呢!」一臉可憐相。

  果然是富家子會想的事!艾竹氣得牙癢癢,說不出話來。

  「好嘛好嘛,走啦,我們先去換衣服。」靳擇把艾竹拉進房間。

  「出去啦,愛看人換衣服,你是色狼喔?」艾竹紅著臉嚷。

  「穿這件,這樣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們是情侶。」靳擇像個頑童似的,把她的睡衣脫掉,套上他選的衣服,等艾竹反應過來,他已經拉她出門。艾竹很可愛,他發明出一套全新與她相處的方法,他自己也很開心。

  「我沒去過傳統市場,你可要殺價喔。」他說。

  「那裡可是龍潭虎穴。」艾竹嚇唬他。

  靳擇終於領教了傳統市場的威力——台灣婦女殺價的強悍、小販叫賣的功力。「十元、十元,一樣十元。」

  「一百九、一百九,俗俗賣啦!小姐、少年仔,要買衫嗎?」

  在叫聲喧天、摩肩接踵中,愣頭愣腦的靳擇被艾竹拉著鑽來鑽去。

  雖然很辛苦,但靳擇很開心,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拉他,也許他們該多來這種地方才是。

  「魚一尾五十,青啦!」

  「老闆,這樣五十塊,賣不賣?」艾竹把兩條不同的魚放在一起。

  「小姐,這樣我會賠錢啦。」

  「喔,那我就去別攤買好了。」艾竹作勢要離開。

  「小姐,不然這樣,三尾一百啦。」老闆叫住她,小聲的說。

  「加一塊老薑。」

  「我會虧死啦。」

  「那我走了。」

  「好啦,做個朋友啦。」最後是老闆妥協。

  「這樣,連廚師都有了。」艾竹做出勝利手勢。

  「佩服、佩服。」靳擇算是五體投地了。還有,她剛剛和菜販硬拗蔥蒜的技術也很精彩。沿路他還看見一堆精彩的殺價活動,真是歎為觀止。

  完成了買菜任務後,那些菜還是給廚師用。因為艾竹的拿手好菜,是焦黑的荷包蛋。靳擇更慘,他連開瓦斯都不會。

  「有一天,我一定要吃到你做的菜。」靳擇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你這樣說不對吧,應該是『有一天,你會學做一桌好菜給我吃』。」艾竹修正他的錯誤。

  「不,我對你有信心。」反正他一定要吃到她做的菜。

  「你為什麼不先做菜給我吃?」艾竹不服氣的反問。想在她面前當大男人?門兒都沒有!

  「這樣好了,如果我能做出一桌菜來,你就答應我一個願望,如何?」他不介意為她洗手做羹湯,「同樣的,你如果有什麼願望,就做一桌菜出來。」

  「好吧,反正我也沒什麼願望。」艾竹覺得她不會吃虧。

  「那就這麼說定嘍。」靳擇抱過她,快樂得又親又吻。他決定請廚師教他做菜,以備不時之需。

  「喂,放開我啦。」艾竹不依的掙扎,但很快就失去了聲音。這種吵得很快樂的聲音太頻繁,鄰居已經見怪不怪了。

  ☆☆☆

  中午前,主婦們準備午餐的尖峰時段,一通電話接進靳宅。

  「喂?」靳老太太接起電話。

  「阿碰仔,我啦,罔市仔啦。」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哎喲,罔市姐怎麼有空卡電話來?」老朋友打來的,她很高興。

  「你沒意思啦,你家阿擇已經交到要好的女朋友了,還找我女兒去。」

  「他交到女朋友了?你別看報紙亂寫啦,我家阿擇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連個消息都沒有。」靳老太太澄清。那個死小森,怎麼問都不說靳擇的下落,實在有夠欠砍的。

  「騙肖A!我剛剛就在傳統市場看到阿擇和一個女孩子說說笑笑、卿卿我我,像對小夫妻。」罔市不相信靳老太太的話。

  「啥米?在哪裡?你快告訴我,我找那個夭壽死囝仔找很久了。」靳老太太一聽有兒子的消息,恨不得直接衝過去。

  「在咱們以前住的傳統市場啊,他和一個年輕女孩子一起買菜,笑得好開心呢,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笑得很開心?哎喲,你一定認錯了啦,我兒子不會笑啦,他十多歲以後就很少笑了。」二十歲以後的靳擇,笑起來是什麼樣子?想想,她還真沒見過。

  「不信?我帶你去看,那個女孩子住在我家附近而已。」

  「好,我就跟你去看看。」反正跑一趟又沒損失。

  「那就約明天中午見。」

  「好。」

  結果,星期一的中午,靳老太太是沒見到人,只見到一輛「好像靳擇開過」的車。罔市不服氣,第二天又找來靳老太太。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星期六,她才看到靳擇和一個圓臉長髮女孩一起上車。兩個人手牽手、有說有笑,差點跌破靳老太太強壯的眼角膜。

  「那個……真的是阿擇?」天啊,那個很久沒笑過的兒子,怎麼會變了個人似的?

  「問你呀,你是他媽。」罔市仔撇撇嘴。

  「哇,讓我兒子笑成那樣的女孩子是誰?」什麼離家出走,原來是在外面快樂似神仙。

  「不知道,你自己去查。喂,阿碰仔,你說話要算話,如果我家紅龜先有小孩,就要把她娶過門。」嫁入豪門,是女人夢寐以求的。

  「哎喲,那還用問嗎?你看那個查某囝仔,臉圓圓,有福氣;屁股不小,很會生喔。」雖然只有一眼,靳老太太對艾竹的印象,真是好極了。

  「我家紅龜棵更會生。」罔市愈聽愈不是滋味。

  「哎喲,阿擇黑肝仔裝醬油,竟然去交到這麼水的女朋友。」靳老太太樂極了。這樣他就沒理由不結婚生小孩了。

  「阿碰仔,你正經要記著,若是阮紅龜先有囝仔,就要娶伊。」

  「知啦知啦,我會注意啦。」靳老太太揮揮手。反正她決定了,其他人都沒機會,阿擇只能和他漂亮的女朋友嘿咻。

  現在呢,她要想法子,把那個漂亮女娃兒弄到家裡來,也順便把那死囝仔釣回來。對,快回家從長計議。先派人去查查這女娃兒姓啥名誰,平常在哪裡出入。

  ☆☆☆

  靳擇的車子在車河裡,動彈不得。

  艾竹打工下班後,知道她明天放假,靳擇順便載她來游車河,這裡正是傳說中,觀看車河、夜景最好的場所。但她累得眼睛快睜不開了。

  「我們回去好不好?我好累。」她哈欠連連。

  「今天很忙嗎?怎麼累成這樣?」他空出右手,碰她的額頭,看她的體溫有沒有升高。

  「理論課程很難,烹飪課也教很難的東西,打工時又碰到難纏的客人……」總之,她今天一整天的精神都緊繃著。

  「很辛苦吧?」他實在該考量她的狀況,不該草率的載她出來。

  最近,她漸漸會談起學校的事,讓他覺得彼此的距離更親近了。

  「對了,我做了塊蛋糕給你。」艾竹從書包裡拿出一塊用透明盒子裝起來的蛋糕。

  「這是你做的?」靳擇簡直傻眼,姑且不論味道如何,那手丁之精巧,堪稱大師級了。

  「懷疑?」她睜開一隻眼睨他。

  「不,一點都不懷疑。」靳擇哈哈大笑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拿東西給他,還是她親手做的,他太高興了。

  「雖然不是滿桌大餐,但你做了個了不起的東西,你可以要求一個願望了。」靳擇打開透明盒子,用當中的叉子分出一小塊,叉起來吃著,又喂一塊給她吃。

  「哇,好好吃,你如果不打算當空服員,開蛋糕店也綽綽有餘了。」靳擇讚不絕口。

  「就算當空服員,也可以開蛋糕店啊,只要找人看就行了。」她是有這個計劃。畢業後,考上正式空服員,邊帶舶來品,也能找人合作開蛋糕店。

  「那我幫你看。」靳擇自告奮勇,不喜歡她的計劃中老是沒有他。

  「是幫我吃吧?」艾竹看他吃得滿嘴奶油,忍不住發噱。

  「你一定需要有人試吃的。」靳擇加把勁。

  她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回答「不用」、「不要」、「雞婆」,表示他有機會了,表示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和以前不一樣。

  「是是是,需要有人試吃時,我一定找你。」艾竹笑得好甜。

  跟他聊天是很快樂的事,他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從來不勉強她,也從來不對她發脾氣。如果能跟他生活一輩子,該有多好啊!最近她心中老是升起這個念頭。

  她趕緊把這令人害羞的念頭壓下去,免得被他看出來……心緒還沒有藏好,她的臉就熱起來了。

  「你在想什麼?」眼尖的靳擇看艾竹突然臉紅,好奇極了。

  他沒吻她,也沒替她換衣服,更沒做愛做的事,她的臉怎麼平白無故就紅了?

  「沒有。」艾竹害羞的別過頭,把臉藏進手掌心。

  「有!快說,在想什麼黃色念頭。」靳擇不讓她把紅艷的臉藏起來,追著拉開她的雙手。

  「才沒有,我又不是你。」艾竹悶著聲否認。

  「哦,我知道了,你在想,『天啊,我怎麼愈來愈愛靳擇了』,對不對?」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出自己最想聽到的話。

  「臭美!」艾竹覺得自己的臉更熱了。

  她還是藏得太慢,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事。但,她是不會承認的。

  「不然,你是在想,『我有一個願望了,要靳擇替我做什麼呢?多吻吻我、多抱抱我,還是多愛愛我』,對不對?」靳擇又猜。她只有在忘情做愛時,才會變坦率,但他希望她在生活上也能坦率一點。

  「不是啦,大色狼!」艾竹對他大叫,忘了用手把臉掩住。那是他想的才對吧,她才不會想這些事。這是污蔑她嘛!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不是,我也會替你達成願望的。」靳擇趁機吻住她。這回他說的,是他自己的願望,就知道能偷到她的吻。

  他實在是太愛、太愛她了,恨不得能時時刻刻這樣吻著、抱著她。

  「人家頭好暈……」吻到最後,艾竹只能無力的坐在靳擇腿上。他的吻愈來愈激烈,把她全身的力氣都抽光了。

  「我愛你,小寶貝。」他在她耳畔低語,用雙手滿滿的環住她。

  「嗯……」艾竹也用雙手環住他的腰,這些日子以來,她習慣了這樣的姿勢。

  「你真的累壞了。」靳擇溫柔的吻她的額,拿過外套蓋在她身上。

  「別再打工了,讓我養你,嗯?」看她這麼累,他心疼。

  由艾竹的沒動靜可以肯定,她真的睡著了。不然,聽見這話,沒跳起來訓他一頓才怪。更慘的是,說不定她明天就會去住某個同學家,讓他怎樣也等不到人。

  更糟糕啊,碰到這個大女人,他的大男人氣勢就只能無條件投降了。

  沒辦法呀,誰教他這麼愛她呢?她呢?幾時才會坦率的承認,很愛很愛他?他沒有去追究這個問題,因為,光是這樣抱著她、看著她的睡臉,就讓他覺得好幸福、好幸福,其他的再也不重要。

  ☆☆☆

  靳老太太難得這麼煩惱。

  「要用什麼方法把她騙過來呢?王子、巧克力、玻璃鞋,還是我去賣毒蘋果?」靳老太太一輩子沒生過壞念頭,腦袋裡想的全是童話故事的情節。

  自從改掉砍人的習慣後,她把重心放在童話故事上。

  「老婆,在想什麼?要騙誰?」打從那杯茶起,兩夫妻的感情彷彿又回到結婚初期。

  「老公,我在想阿擇的白雪公主。那個娃兒那麼漂亮,當然要找來加入『生產』比賽,阿擇一定會讓她得冠軍的。」重點是,她也看她很順眼。

  「那就去把她找來呀,全世界的女孩子,沒有不為靳氏總裁夫人寶座動心的。」

  「才不要『找』來,我要把她從阿擇手中搶過來,誰教他讓我這個當娘的這麼操心。」離家出走的帳,她真該找他算算。

  「哎呀,別跟他計較嘛,你也砍了他一刀啊。」

  「就是這樣我才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知不知道?故意讓我砍,是要我成為罪人是不是?氣死我,害我擔心得要命,原來都是他算計好的。」那個兒子,精得跟千年狐狸一樣,沒讓他栽觔斗,她就是不服氣。

  「那個白雪公主能威脅他嗎?」靳家老爺很懷疑。以靳擇現在的情勢,只怕已經世界無敵了。

  「直覺告訴我,可以。」女人都是相信直覺的。

  「那就派人去做啊。」

  「問題是要怎麼派?要說『用糖果去把白雪公主騙過來』,還是說『去造一座巧克力屋,把她誘過來』?」她就是為這點在傷腦筋咩。

  「你把相片和那女孩的住處、特徵告訴管家,然後說『去把這位小姐請來』,管家就會替你做到了。」不怪靳老太太不會用,管家的這項功能已經很久沒用了。

  「這麼簡單?」早說嘛,害她想破頭。

  「就是這麼簡單。」

  「為了早點抱到孫子,我快叫管家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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