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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我的冤家是總裁(總裁在我家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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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6:52 |倒序瀏覽
我的冤家是總裁(總裁在我家 2) 作者:唐席

「找出我心愛的那個人。」
什麼線索也沒給,只有這句話,
要她去哪生人啊!
這傢伙還是和十年前一樣,
真懂得如何惹她生氣!
「如果一個月內找不出那個人,
你得答應我所開出的任何條件。」
瞧瞧他那是什麼輕蔑語氣!
就衝著這一句,她接下任務了!
但……怎麼他的笑容看起來很奸詐啊?
管他那麼多,反正她一定會達成任務,
不辱她「獵人」之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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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7:18
楔子

  方穎,方茵、方敏、方欣,是方家的姊妹?No、No、No,她們不是親姊妹。

  你問為什麼同樣姓方?又住在一起?

  那是因為……

  「怎樣?方是大姓,不行嗎?我們高興住在一起,犯法了?敢再吭一句,就把你全家灌水泥,丟到大海裡!」方穎摩拳擦掌。

  「你肯定沒被姓方的扁過,先拿酒瓶孝敬你一頓如何?」方敏笑容可掬,話中含義卻教人背脊生涼。

  「要不要姊姊教你待人處世的道理啊?」方茵聲調柔軟,一雙媚眼勾得人心驚膽跳。

  「唉呀,你們太粗暴了!姊姊告訴你,方這個姓呢,是我們院長的姓,教養我們長大的孤兒院就叫方家孤兒院,院童三、四百個都姓方,我們四人因為年齡相仿、思想相近,就以姊妹相稱,住在一起……什麼?這樣還不懂?!來人啊!把他捉去餵魚,再把那條魚殺來吃!」方欣終於捉狂。

  老實告訴你,這四姊妹可不是泛泛之輩,她們是東亞有名的四大女惡棍,所作所為轟動武林、驚動萬教。

  「什麼叫女惡棍?我們只不過漂亮了一點,叛逆了一點、不服輸了一點、憤世嫉俗了一點、有本事了一點……就被當成女惡棍?這世上天理何在?」

  「這世上如果有天理,像我們這樣四肢健全、才貌雙全的女孩子會被雙親遺棄?天理是靠自己創造的,不是傻傻的等別人給!」

  「我們就是矢志做女惡棍,好維護自己的天理,怎樣?有意見?」方茵一點也不排斥女惡棍這個詞,反正她早在十多歲就決定當惡棍。

  「好,方氏天理的第一條就是把這個人拖出去斬。」

  要出人命了!救命,救命啊!

  轉眼間,那四大美女居然一改凶神惡煞神情,動人的笑了起來。

  「小姐怎麼做得出這種事呢?小姐明年還要角逐十大傑出青年呢!就這麼辦吧,罰你到孤兒院去刷—年馬桶,如果沒刷乾淨……嘿嘿嘿……」

  「什麼?!」

  「有怨言?」皮鞭重重落在地上,讓人嚇破半個膽。

  「沒……沒有。」

  嗚嗚,這四大女惡棍,惹不得、惹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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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7:43
第一章

  兩個小孩在吵架。

  男童穿著小西裝、小皮鞋,儼然是個小紳士,只是小西裝被弄髒了,頭髮還很凌亂,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個不停。

  女童頭上梳著奇怪的小包子,身上穿著褪色的滾邊上衣和有著不少補丁的七分褲,臉上沾了點泥巴。

  事實上,女童正叉腰對著男童訓斥,不遠處幾個小孩則是落荒而逃。

  「笨裘禕,哭什麼哭?別人欺負你,你不會把他揍回去嗎?像我剛剛那樣,知不知道?!」

  「臭方穎,我才不笨,你才是笨蛋。」小男孩不服氣的罵回去。

  男孩比女童大兩歲,身高卻矮了她—大截,和她吵架還得仰著頭。

  他們兩個住在同一個小鎮,之前就讀同一所幼稚園,現在男童已經要入小學一年級,女童剛要上中班。

  「打輸架只會哭的臭男生,是宇宙天下世界第—無敵大笨蛋!」女童罵人很流利。

  「臭方穎才是宇宙世界第一大笨蛋,只會打架的凶女生!」裘禕抽抽鼻子,用力罵回去。

  「臭裘禕!只會哭、不會打架的臭裘禕!」方穎也氣得跳腳。

  「爸爸說我不用會打架,他會請保鑣保護我!」爸爸說他家很有錢,會有人保護他,不必跟壞小孩一樣打架。

  「保鑣?保鑣在哪裡?你把你的保鑣找來啊!」力穎誇張的東張西望,用動作譏笑他。

  「你……」裘禕氣得不得了。「爸爸說我家很有錢,要誰當保鑣都可以!」

  「才沒有人要當一個愛哭鬼的保鑣呢!」方穎對他吐舌扮鬼臉。

  「有!有人會當我的保鑣。」裘禕不服氣的大嚷。

  「誰啊?是哪一個?我怎麼沒看到?」方穎又誇張的東張西望。

  「你……」裘禕氣得發抖,索性大嚷:「就是你,你是我的保鑣!」

  「我?」方穎驚訝的指著自己的鼻子,然後跺腳生起氣來,「我才不要當你這個愛哭鬼的保鑣!」

  「我要!」裘禕聽她說不願意,很不高興,「我家有錢,我要你當保鑣,你就要當我的保鑣!」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

  「笨蛋方穎,沒人要的男人婆,我要叫爸爸讓你當我的保鑣!」

  「笨蛋裘禕,愛哭的臭少爺,我要當女惡棍,不要當保鑣!」方穎很小就立志當惡棍,因為她看不慣大欺小,強欺弱的行為。

  「我不管,我要笨蛋方穎當我的保鑣!」

  「我才不要!臭裘禕、臭裘禕!」

  於是這兩個小孩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也因而結下不解之緣。

  上了國小,裘禕雖然有些長高,也沒人敢欺負他,但他還是想要方穎當他的保鑣,因為他還是不服氣。

  「臭方穎,我爸爸是你們方家孤兒院的善心資助者,你可以當我的保鑣了吧?」這是他國小三年級時說的,這時方穎還是比他高。事實上,全三年級沒有幾個男生比方穎高。

  「才不要,有錢的臭少爺,去找別人吧!」小一的方穎發現自己又長高不少,力氣也大了些,正到處找人試拳頭。

  就這樣,兩人又上了國中——

  「方穎,當我的保鑣就有錢可以繳學費,就不用打工嘍。」上國中的裘禕身高突然抽長,還沒畢業就比方穎高出半個頭。

  「你這樣還需要保鑣?」方穎揚著眉問。「外面那些人是裝飾用的?」

  他是裘家的獨子,每天都有保鑣接送他上下學,排場實在令人討厭。

  「我隨時可以汰換保鑣。」雖然現在他打架已經不輸人,也不需要什麼保鑣,但一天沒讓她當他的保鑣,心頭就有塊碎石梗在那裡。

  「抱歉,我不打算當保鑣。」她瀟灑的揮揮手。

  現在她正邊打工邊學空手道,目標當然是「傑出女惡棍」。

  就這樣,方穎再次拒絕了裘禕。

  然後,國中畢業了,裘禕被送到國外去求學,為將來繼承家業作準備。

  方穎繼續過著讀書、打工、學空手道的生活,一切風平浪靜,她也如願成了北台灣獨一無二的黑道女惡棍。

  說到「惡棍」這個稱號,實在是黑道人的觀感,她只不過是看不慣不公平的事,

  又剛好沒人打得過她而已。

  她最拿手、用來維持生計的勾當不是走私、販毒或收保護費,而是尋人。

  只要付得起她開的價碼,不管是上天下地、赴湯蹈火,只要沒去閻王殿報到,她都有自信像貓捉老鼠一樣把人給揪出來。

  因此,她得到了「獵人」的雅譽,她的尋人小組,也得到「獵人幫」的稱號。

  雖說是個幫派,幫眾倒是寥寥無幾,堂口就更別說了,想委託她只有一個方法——在車站的留言版或網路上留言。

  「尋人」這兩個字從來沒難倒過她,直到裘禕那個欠扁的男人回來——

  ※※※

  方穎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因為將有一筆超高收入進帳。

  「沈幫主,你要找的人我帶來了。」一身勁裝的方穎,把那名綽號黑熊的男人推到沈家幫幫主沈濤面前。

  這名男人私吞了—筆交易,她是在他酒足飯飽、不省人事之際把他綁來的。

  至於沈家幫,雖不是北台灣最大的幫派,卻是最有錢、火力最強的幫派,光是走私軍火,就夠他們坐吃三代。

  「不愧是『獵人』,動作夠迅速。」沈濤轉過身來,先是看她一眼,再看看醉醺醺的黑熊,「這是你的酬勞。」

  沈濤讓右護法把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交給方穎。

  方穎接過來,迅速的看了一眼,再穩穩的封好,「沈幫主做事夠乾脆,希望還有機會為貴幫效力。」

  若不是黑熊太會躲,讓沈家幫找不到,她也沒有和他們合作的機會,但願多出幾號這種人物,讓她賺大錢。方穎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如果將來還有機會,再請貴幫多多幫忙。送這位幫主出門。」沈濤讓手下送方穎出門。

  「那就再會了。」方穎揮揮手,舉步離開。

  雖然貴為幫主,方穎卻不喜歡擺架子,她創立獵人幫,可不是用來擺架子的。

  離開沈家幫,她開心的跨上哈雷機車欲離去,一輛豪華的賓士卻突然停在她車旁,擋住她的去路。

  賓士車內走出一位西裝筆挺、長相英俊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迅速地走到她身邊,並且行了個很恭敬的鞠躬禮,把方穎嚇了一大跳。這麼慎重,是哪一幫,哪一派的禮?

  「方小姐,我家總裁請您移駕。」那男子的聲音,也好聽到足以迷倒情竇初開的少女。

  「你家總裁是……」方穎思忖著,自己啥時認識哪號總裁級的人物?

  她向來不跟其他黑道或白道掛勾,這號總裁是有生意找她做,還是想找她麻煩?

  「我家總裁是歐斯蘭特財團的裘總裁。」男子很恭敬,尤其是說到財團名稱和哪個姓氏時。

  「你這樣有說等於沒說。」方穎邊吐男人的槽邊暗暗思索,自己幾時認識這個響噹噹財團的大總裁,「歐斯蘭特財團我是聽過,總裁幾代以來都姓裘我也知道,但找我的到底是哪位啊?」

  「喔,是我們的新總裁,裘禕先生。」男人更恭敬了。

  「裘禕?!」這個名字讓方穎瞬間像屁股被針刺到般,跳了起來,「不去!」

  那個愛哭鬼,那個數年前纏著要她當保鑣的愛哭鬼,竟搖身變成了歐斯蘭特的大總裁?!

  不認識、不認識、她不認識那個纏死人的愛哭鬼!

  「我並不認識你家總裁,你可以回去了。」方穎把表情放柔和,笑著對男子說。

  開玩笑,被他從幼稚園纏到高中,她已經夠衰了,現在他又想回來纏她?饒了她吧。

  「我家總裁說,您已經成為一流的黑道人物,他也成為一流的總裁,理應忘卻陳年舊事,重新尋求對彼此都好的發展才是。」男子又說。

  「很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你家總裁。」說得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啐!

  「我家總裁又說了,商界的爾虞我詐與黑道的不擇手段,基本上有異曲同工之妙……」男子連說這種有威脅意味的話都是笑笑的。

  「他這是在要脅我?」方穎很快就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那個豬頭,她沒海扁他就偷笑了,他還敢脅迫她?

  「不,我家總裁只是想讓您知道,他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男子的語調還是笑笑的。

  「好,你帶我去,我要讓他知道什麼叫尊重他人。」跟旁人廢話再多部沒用,找主謀最省事。

  於是方穎跟著那輛太豪華的轎車,來到一棟新近完成的辦公大樓。

  ※※※

  啐,她就知道會來這裡,這棟豪華得太引人注目的大樓她摸進來過幾次,當時忙著找人,沒摸走半點東西,真是一大遺憾。

  早知道是那愛哭鬼家的產業,她就多少摸走一點值錢的東西。

  這座仿哥德式的建築內,牆壁展示著價值連城的鑲嵌畫,梁緣貼著價值不菲的金帛,挑高拔尖的拱門雕滿各種細緻的花紋、每根柱子上都雕上人像……光看這建築,就令人暈頭轉向。

  哇拷,把辦公大樓弄得像歐洲的教堂,不覺得太奢華?他以為雕那麼多人頭在柱子上,裡頭的人就不敢為非作歹?太天真了。

  越過噴泉,他們在迴廊裡走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那個偌大的中庭,抵達電梯口。

  那座電梯是透明的,外邊綴以一系列的浮雕、籐花,古色古香中暗藏現代機能。

  男子把方穎帶到頂樓一扇大門前。

  「連門也做得那麼高,真是瘋了。」那扇門比她身高的兩倍還高。

  「總裁,方小姐請來了。」男子敲敲門,以刻意壓低又恭敬的嗓音說。

  「請她進來。」門內傳來輕柔卻又有點威嚴的聲音,音色簡直可以去當廣播 DJ。

  男子打開門,讓方穎走進門內,隨即關門離去。

  這辦公室實在太大,方穎放眼搜尋,才看見窗邊那個年輕偉岸的男人。

  「歡迎你來,方穎。」那偉岸男子露出眼熟的酒窩來招呼她。

  什麼?他就是裘禕?國中畢業時,他只比她高半個頭,這麼多年她又長高了,他卻比她更高了一個頭!

  可惡,他到底吃了多少歐羅肥,才會長成這麼大只?又喝了多少過期的歐蕾才變得這麼細皮嫩肉、英俊迷人?

  可惡,他那對酒窩國中時就已迷倒全校女生,現在搞不好迷倒全地球的女人了!

  可惡,他由那個愛哭鬼變成大帥哥了。

  他變那麼帥,害她心臟不守規矩的亂跳,令她火大!

  說她小家子氣也罷,說她沒風度也罷,反正他一受歡迎,她就光火。

  心裡把他罵得狗血淋頭,雙眼卻不自覺地盯著他不放。

  「愛上我了?」

  直到這句唐突的話竄入耳膜,方穎才知道雙眼要從他身上移開有多麼艱難。

  可惡,她居然看他看到失神!他幹嘛要長得這麼殘害眾生啊?

  「我不是來和你寒暄的。」方穎整飭精神,回以迷人的笑容和冷淡的語氣。

  氣死人,面對他這種笑臉,她有任何敵意都像欺負弱小,可惡。

  「看來你真的不會愛上我。」裘禕露出一臉遺憾,但沒多久又自顧自地微笑起來。

  她那副脾氣還是沒變,似乎還是以前那個死不肯當他保鑣的方穎,根本沒有長大。

  不,她長大了,變得更像個女人。

  不管是臉蛋、身材、聲音……如果她換掉那身牛仔動裝,改穿有女人味的衣服,恐怕會迷倒所有男人。

  噢,不,他可不想她被別的男人拐走。

  他希望她會愛上他。

  這十幾年在歐洲,他無時無刻都想和她鬥嘴、耍脾氣,看她跳腳。

  這期間他其實跟不少歐洲女孩交往過,心裡卻只放得進她的影子,時日愈久,他愈發現過去對她的百般糾纏,在心情上其實類似「欺負喜歡的人」,幼稚得不得了,但這份感情卻在心裡生根茁壯。

  但是她呢?她恐怕還是跟以前一樣,覺得他是個討人厭的傢伙吧?

  她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呢?不管,他一定要她也喜歡上他。

  「請問裘總裁,找小女子來,有何貴幹?如果是想合作的話,很抱歉,獵人幫不跟任何人掛勾。」方穎把話說明白了。

  她實在不喜歡和這傢伙演出別後重逢的無聊戲碼。

  「當然,獵人幫的幫規我略有所聞,我自然不會做那種事。」裘禕一副對方穎瞭若指掌的樣子。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些年來,他派了不少人在她身邊出沒,她要是知道那數字,恐怕會氣得想扁他。

  「那不然你想怎樣?難道你不擇手段把我找來,是為了讓我看你家的豐功偉業?」方穎轉了轉眼球,瞄瞄這辦公室的設備。

  進口辦公傢具、名家設計的空間、金碧輝煌的裝飾,嘖,真是大手筆。

  「當然不是。」裘禕對她的冷嘲熱諷不以為忤,反正她早在十幾年前就是這副不把財勢放在眼裡的德性,「如果不是有事委託,我怎麼會無故找你?」

  「哦?」有錢可賺,方穎雙眼發亮,「只要有獵人幫能效勞的地方,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的臉上堆滿了笑意,與方纔那愛理不理的模樣相去甚遠。

  開玩笑,有錢可以賺耶,還是個大CASE喔。方穎當下決定要在價碼後面加一個零。

  「這點跟傳聞一樣。」裘禕的笑意憋在心裡,她的個性和目標,真是數十年如一日啊!「我要請你替我找個人,這是你的長才吧?」

  「當然,只要那個人還活著。」方穎拍拍胸脯。

  她「獵人」的美譽,可不是浪得虛名。

  「那我先說好遊戲規則。」裘禕知道她逃不掉了。

  「等一下,什麼遊戲規則?我怎麼覺得你在算計我?」方穎一聽到「遊戲規則」這四個字,整個人就變得相當敏銳。

  在道上混當然要小心,否則被賣掉還拚命向人道謝就糗大了。

  「這個交易的報酬是一千萬美金,你……剛剛不是已經答應了?」

  他當然在算計她,但這能承認嗎?做人沒必要老實到這程度。

  「一、一千萬……美金?」方穎咽嚥口水,她還要再加一個零嗎?

  一千萬美金換算台幣是……三億多!老天爺,這夠支付孤兒院很多很多年的開銷了!

  答應、答應,不管是上山下海、天堂地獄,看在三億多的份上,她都答應了。於是她猛點頭。

  「那好。第一,我不會給你任何相關資料,你必須運用你的智慧;第二,期限是一個月,一個月找不到,我可以開出任何條件,你只能配合,不得有異議;第三,不管任務達不達成,訂金我都不會要回來,你隨時可以自由運用。這張五百萬美元的支票是訂金。」

  怕她反悔,裘禕迅速開了支票。

  「嘩!」第一次碰到這麼大方的客戶,方穎拎著那張支票,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那麼,你要找的到底是誰?」

  講了這麼多條件,總該說失蹤的是誰了吧?

  裘禕露出一個奸計得逞,卻不怎麼惹人討厭的微笑,「這是個猜謎遊戲,你的任務是:找出我心愛的那個人。」

  「啥?」方穎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找你心愛的那個人?」怎麼會有這種差事?

  她怎麼知道他愛誰?反正肯定不是她就是了……這個認知實在令人沮喪。

  老實說,這個任務令她開始覺得心裡不舒服。

  「沒錯。任何資訊都沒有,你得運用智慧自己去找。」看見她的表情,裘禕開始有成就感了。

  「喂,你當我是你肚裡的蛔蟲?就算是蛔蟲也不—定知道答案吧!你叫我去哪裡找?」哇拷,他當她有水晶球,念幾句咒語就能知道他愛誰?

  就算知道他愛誰,她也未必會祝福他們。

  「那就看你有多少智慧了,還是你從國中開始,就沒再增長智慧?」

  她就要上當嘍,呵呵。

  「注意你的態度!」方穎如裘禕所料,激動的跳起來,並且一頭栽入他布好的陷阱,「我會找到那個人的,到時候我會讓你知道智慧沒長進的到底是誰!」

  方穎氣呼呼的頂著他的鼻子罵完,便踩著不服氣的腳步離開辦公室。

  「別忘了,如果—個月內找不出那個人,你得答應我所開出的任何條件。」裘禕不忘朝她的背影提醒。

  這個遊戲他贏定了。

  「我一定會找出來的!」方穎不服氣的回頭扮鬼臉。

  她氣得不得了,他那個人就是那麼欠罵、欠扁、愛惹她生氣,十幾年來,個性半點都沒有變好一點,可惡極了。

  可是他真的變了,變得更有男人味、更令人怦然心動,也更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說什麼找他愛的人,愛人不會自己去找嗎?找她這個外人做什麼?難道結婚時想向她要紅包?想都別想!

  哼,他這個人就算外表變得再怎麼英俊、瀟灑、迷人,骨子裡還是十多年前那個愛惹她生氣的討厭鬼!

  哼!

  ※※※

  為了這個新任務,方穎在圖書館窩了一天,影印了不少和歐斯蘭特財團有關的資料。

  除了對裘家龐大的產業咋舌外,主要目的是要找出裘禕的最佳女主角。

  「哇拷,他還是個花花大少耶。」

  方穎帶著那堆影印的剪報回家,心裡有一股悶氣。

  從高中時期開始就不斷傳出徘聞,交往過的女友用十根手指也算不完,想不到在國外還和那麼多女孩子交往,他是不是走到哪裡都不缺女伴啊?想來就生氣。

  而這些人當中,誰是他愛的那個?該不會是複數吧?他的活動範圍那麼廣,她是不是得全球去找?

  簡直是找她麻煩嘛!

  方穎氣呼呼的把剪報丟在客廳的桌上,也順手把那張支票交給負責理財的方欣。

  「哇塞,這是什麼?五百萬美金的支票?開支票的是誰?歐斯蘭特財團?方穎,你認識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方欣瞪著那張即期支票,她們四姊妹加起來,十年也賺不到這麼多。

  「是裘禕那傢伙開的。」方穎撇撇嘴、在沙發上坐下來。

  跟那傢伙打交道,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

  「裘禕?我們都認識的那個裘禕?」方欣有點吃驚,「我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踏上台灣這塊土地了。」

  事隔十年,想不到他回來了。

  「他不只回來,還是歐斯蘭特財團的總裁,有錢有勢得要命。」方穎不以為然地說。拜他以前的纏功所賜,她對有財有勢的人沒好感。

  「哇,這下子恐怕又要在台灣掀起風浪了。」方欣說,「以前他在學校裡獨領風騷,讓所有女生爭風吃醋,這下子不知又有多少好戲可看了。」

  「那個男人是禍水,」方穎癟癟嘴。

  那時候他纏著她當保鑣,害她成為全校公敵,真是冤到家了。

  「這張支票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有親戚朋友不見了嗎?」方欣好奇的問。

  「那個無聊分子要我幫他找『他心愛的人』,卻連他愛的人是圓是扁也不肯透露,簡直是找我麻煩。」方穎已經開始覺得頭大了。

  「聽起來像他記恨什麼事,存心找你麻煩。」方欣說。

  找人不是愈快找到愈好嗎?什麼資料都不透露,不是太奇怪了?

  「記恨?除了不肯當他的保鑣外,我可從來沒有得罪過他,如果要找麻煩,何必付那麼多錢?現在他有財有勢,什麼事辦不到?反正我問心無愧。」

  經方欣這一提,方穎隱約感到事有蹊蹺,他那麼有錢,要多少徵信社為他賣命沒有,何必出這種難題來考她?

  「也許這是他某種形式的挑戰。」方欣若有所思的說。

  「那我就絕不能輸他。」和所有黑道人一樣,方穎的字典裡找不到「認輸」這兩個字。

  「沒錯,為了這五百萬美金,你不能輸。」方欣給方穎打氣,看在五百萬美金支票的份上,叫她把方穎賣了,她也不會猶豫。

  「當然,我方穎豈會輸給那個有錢人家的臭少爺?!」

  就算不看人面也看錢面,為了錢,為了她的聲譽,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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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8:07
第二章
  
  接了任務自然要全力以赴,方穎花了幾天的時間做出統計表,不只是報紙上刊載的,連以前和他交往過的女同學資料,也一併整理收集起來。

  「所有的人都找齊了,但要怎樣才知道哪一個是他心愛的?」方穎為此傷透腦筋。

  「去問他嘍。」方欣邊拉筋邊說。

  「問他?他大概只有一句『運用你的智慧』,我才不要再被他笑。」那個大豬頭只想找機會惹她生氣。

  「那怎麼辦呢?要拿去天公廟問神明嗎?」方欣眨著大眼說,「我倒覺得你使出美人計試試,可能比較有效。」

  「我?美人計?」方穎指著自己的鼻子,「對那傢伙使美人計,我還寧可對豬扭腰擺臀。」

  開玩笑,那傢伙是她的死對頭耶!

  「不然呢?這樣吧,你滲透到他的生活圈,去向他周圍的人打探消息。」方欣提議。

  為了那五百萬美金的尾款,她自願貢獻腦力當方穎的軍師。

  「這種事不用我出馬吧?獵人幫裡人才濟濟,隨便派一個就可以做到。」方穎否決這項提議。

  她寧可飛到世界各國去收集情報,也不願和裘禕打交道。

  上次的經驗顯示,他是個危險人物,和他短兵相接,會發生許多難以預料的危險。

  「你確定那些幫眾不會反而被裘禕迷走?他可是個既英俊又瀟灑,既有錢又有能力、既溫柔又多情、既……」方欣對他如數家珍。

  「喂,他回台灣的時間幾時久到讓你瞭解得這麼深刻?」如果她的情報沒錯,他是這個月初才回來的,連接任總裁的記者會都還沒召開。

  「哪需要時間?他從以前就是這樣的人了,只是你沒發現而已。他以前是眾人追逐的目標,現在再加上總裁的光環,當然更讓人趨之若鷺了。」方欣理所當然的回答。

  身價千億,萬人之上的大總裁耶!誰會放過這樣的鑽石單身漢?他主動找上方穎,八成有內情。

  憑女人的敏銳直覺,她敢說裘禕八成對方穎有意思。方穎對感情的事向來遲鈍,她可要幫幫她。

  「你可別低估我幫上的姊妹,她們個個身經百戰,根本不會被他迷惑。」方穎這話說得有點心虛。

  事實上,她有不少幫員已被男人拐去結婚了。

  「你確定?裘禕可比以前那些對手更具有魅惑女人的能力。」

  方欣的懷疑令方穎更心虛。

  「哼。」方穎冷哼一聲。

  「這樣吧,我去替你查他的行事歷。」方欣拍著胸脯攬下這個工作,「趁阿茵回來,你去向她借些宴會穿的服裝來試穿吧。」

  「你的意思是……」她不會替她訂了什麼策略吧?

  「滲透。」方欣自信滿滿的對她眨眨眼。

  「你能查到他的行事歷?」滲透是沒問題,但怎麼知道他的行事歷?

  「別忘了,現在可是E化的時代,那麼大的公司不可能不用網路,只要有網路,我就有辦法。」方欣說。

  她對網路世界比對自家廚房還熟。

  「好吧,就依你。」既然她這麼說,方穎也就放心把事情交給她了。

  於是方欣全心突破歐斯蘭特財團的資料庫,方穎去找方茵借衣服。

  「阿茵,找幾套適合宴會的衣服借我吧。」方穎轉頭朝方茵的房間喊。

  「來試穿啊。」從義大利回來探望眾姊妹的方茵回答。

  「好。」方穎衝到方茵的房間去。

  「你自己挑吧,我買的衣服每套都很漂亮正式。」方茵對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

  「哇拷,你這些衣服,穿去出席上流社會的宴會,不像老鴇才怪。」不是太透明就是太暴露,她怎麼敢穿出門?

  「喂,沒禮貌!」方茵斥她一句,「是你的氣質有問題,不是衣服不好。」

  「怎麼怪到我的氣質上來?我本來就不是穿這種衣服的料,我寧可穿牛仔裝,也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既噁心又做作。」

  兩個人幾乎就要吵起來了。

  「好吧好吧,你試試我從米蘭帶回來的衣服。」方茵從行李箱裡翻出幾套設計新穎、色彩出眾的套裝來。

  自從和雷焰結婚後,方茵就搬到義大利去,這次回來探望姊妹,特地帶了時尚精品當禮物。

  方穎看著她拿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對時尚精品興趣缺缺。

  「決定了,就這套。」方茵把方穎拉到全身鏡前,「你看,這件衣服可以把烏鴉變鳳凰。」

  「喂!」方穎出聲抗議。

  她贊成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還不難看,但把她說成烏鴉,未免太沒禮貌了!

  「喔,是太妹變……」見方穎臉色又繃緊,方茵連忙改口:「女惡棍變大家閨秀。」這總可以了吧?

  「搞清楚,我是黑道女惡棍,不是太妹。」太妹太小丫了,根本不足以應付黑道世界。

  「是是是,我知道。」方茵吐吐舌頭。

  她是故意惹她的嘛,誰不知她們方家四姊妹對「女惡棍」這三個字很堅持?

  「去穿穿這件。」

  方穎聽話地把衣服換上。

  「嘖,剛好把你隱藏在牛仔勁裝下的身材展露出來。」

  「怎麼會有人喜歡穿這種衣服?」方穎這邊扯扯那邊拉拉,怎麼穿怎麼不舒服。

  「好看、好看,很適合你。」方茵替她整整衣服,又在她身邊繞了幾圈,「再搭配同色系的高跟鞋、包包、妝,就變成優雅高貴,氣質出眾的名媛淑女了。」

  雖然方穎身上從來沒有優雅高貴、氣質出眾這幾項特質,不過現在她知道人要衣裝的道理了。

  「高跟鞋?」方穎誇張的跳起來,「別叫我穿那種怪物!」

  對她而言,高跟鞋、絲襪都是限制女人活動的怪物,如果再加上誇張的髮飾,

  那簡直是違反自然法則。

  「我決定了,一定要把你雕琢成晚宴中最出色的尤物。」方茵自信滿滿,「不如這樣吧,你就變成晚宴尤物去勾引裘禕好了,這樣就不用上山下海去找答案了。」

  方茵覺得這點子真不是普通的贊。

  「我贊成!這是最省事的方法。」門外的方欣聽到連忙附議,人也興匆匆的衝進來。

  「喂,哪可能?!我是女惡棍,哪可能去變成什麼宴會尤物?這根本是不同的氣質。」方穎口中這樣嚷著,耳根卻火辣辣的燒起來。

  老天,她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她幾乎負荷不了。

  「你不說,怎麼有人知道你是女惡棍?」方欣開始大力遊說,「我們可以讓你脫胎換骨,變成世上最美的女人,讓裘禕為你癡狂。」

  「神經,我幹嘛要讓那傢伙為我癡狂啊?」方穎說著說著,耳根又燒起來了。

  方穎嘴上不承認,方欣和方茵可把她的所有反應看在眼裡,她們一致決定把方穎和裘禕送作堆。

  「走啦走啦,我們去百貨公司試衣服。」方欣和方茵不理會方穎的抗議,直接把她架出門。

  「喂,等我把衣服換下來!」

  「不用了。」

  ※※※

  逛百貨公司是方穎認為最無聊的事之一,但是對方茵和方欣顯然剛好相反。

  方穎被方茵和方欣一下子推進這個試衣間,一下子推進那個試衣間,無袖,短裙的設計露出她手臂上、腿上的紋身貼紙,怎麼看都格格不入。

  方穎彆扭得要命,方欣和方茵卻樂在其中。

  「去試試這件。」

  方茵又把她推進一個試衣間。

  「這件好看,就穿著好了。來,試試這雙鞋。」方欣遞給她一隻三寸高跟鞋,讓方穎差點大喊救命。

  方穎不肯穿,方欣硬把她的腳丫子塞入鞋中。

  「好看好看,配這件衣服剛好。想不到你的腳這麼秀氣。」方欣又讓她試了幾雙,讓售貨小姐把鞋子包起來。

  方茵很大方,因為她老公很有錢;方欣也不省,因為這是為了另外那一張支票,和順便替方穎把握有錢的老公。

  「喂……」方穎連阻止都來不及。

  「好了,再去找幾件飾物來搭配。」方欣和方茵拉著方穎就走,方穎卻眼尖的看見前方走來的一對男女。

  「我去一下化妝室。」化妝室在另一邊,方穎行動快速的溜開。

  那傢伙怎麼在這裡?要是被他看見自己這副拙樣,不被他大笑五百年才怪!老天保佑裘禕那傢伙沒看見她。

  但他身邊那個漂亮女人是誰?該不會就是他心愛的女人吧?她是不是該上前去問個清楚?

  她到底該溜走還是上去質問……管他的,先溜再說!

  方穎溜得很快,讓方茵和方欣措手不及,但裘禕早就看見她了。

  「嗨,你們也來逛街?」裘禕先開口與方茵、方欣打招呼,「這位是我的表妹,柯琇兒。」

  方茵與方欣認識裘禕,裘禕當然也認識她們。

  他今天是來視察的,這家百貨公司是歐靳蘭特財團的產業之一,至於他身邊這位,則是他的遠房表妹。

  她從國外來台灣玩,他則略盡地主之誼。

  但對柯琇兒來說,事情根本沒這麼簡單,她的目標是成為裘家少奶奶。

  「是啊,來買些衣服。」這下子方欣和方茵總算知道,方穎為什麼溜得那麼快了。

  「聽說你成了大總裁,還重金委託方穎找人?」方欣問。

  「沒錯,不知進度如何了?」裘禕把眼神瞄向方穎溜走的方向,眼中帶笑。

  嘿,她的腿又細又白又長,她的手也晶瑩剔透,她早該這樣穿的……噢,不,他希望她穿給他看就好,別穿給其他男人看。

  不過她為什麼見了他就跑?難道真的這麼討厭他?

  「你身邊這位不是答案嗎?」方茵問。

  他旁邊這位金髮綠眼的「表妹」,身材高挑、臉蛋也不輸人,如果要當情敵的話,方穎絕不是對手,希望她真的只是表妹。

  「嘖,這位應該是史上最漂亮的表妹。」方欣故意讚歎。

  光看他眼神的去向,答案就昭然若揭。方欣想助方穎一臂之力,但前提是不要讓裘禕得到得太輕易。

  至於這位史上最漂亮的表妹,最好明天就回她的國家去。

  「你們認為一千萬美金有這麼容易賺?」裘禕但笑,並不提供答案。

  「那我只好叫方穎上山下海去找,反正她那條命換一千萬美金也值得了。」方欣撇著嘴說。

  嘖,裘禕變得聰明又敏銳了。

  「好吧,我可以給個提示。」方欣的話讓裘禕的神經揪緊,「八個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叫她不用上山下海去找了。」

  他是想叫她來愛他,可沒叫她去玩命。

  「哦?是我?」方欣兩眼發亮,故意和裘禕開玩笑。

  裘禕微笑著搖搖頭。

  「如果不是我們,也是他以前交往過的人,也許是搶了方穎男友的那個。」方茵胡亂拼出件假往事。

  方穎根本沒交過男友,她對談戀愛沒興趣。

  「方穎的男友?」裘禕有說不出的驚異。

  居然有人敢動方穎腦筋?他該不會遲到了吧?

  「是啊,他們幾乎快論及婚嫁了……不過沒關係,我相信以方穎的條件,她很快就會找到新戀情。」方茵深知如何挑起男人對女人的緊張。

  裘禕全身神經暗中繃緊又放鬆。

  方穎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與其使用財勢使她反感,還不如用智慧拐她到懷中來。但照這情形來看,他的動作最好快點。

  「果真如此,我們都要祝福她。」裘禕露出一貫的笑容,「告訴她,聰明的人都知道感情的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她再悟不透,我恐怕要以為她智力退化了。」

  這個遊戲無論如何他都要贏,而方穎唯一的男人注定是他。

  「這種話要是被她聽到,她一定會氣得半死。」方欣怪他居心不良。

  「你可別製造太多緋聞,讓方穎頭痛啊。」方茵提醒。

  「她會頭痛嗎?」他倒想看看她為他頭痛的樣子。

  「任務難以達成,當然會頭痛。」是為任務,不是為他。方茵又讓裘禕的心情落空,「不如你乾脆告訴她,心愛的人到底是誰,讓她直接去找。」

  「那可不。」裘禕一口拒絕,那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我還有事要先走,麻煩你們請她好好保重自己,否則尾款沒人來領,我也會傷腦筋。」

  「好吧,我們一定會告訴她的。」方茵、方欣和裘禕道別,繼續若無其事的逛街。

  方穎不知躲在何處,過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幾分狼狽跑出來。

  「他走了吧?你們和他聊什麼,聊這麼久。」方穎半抱怨半打探情報。

  「沒有啊,只不過他陪女朋友來逛街,但他又說那個不是他心愛的人……那個人真是花心。」方茵又隨口拚個謊,想看方穎什麼反應。

  「什麼?不是心愛的?這豈不是在玩弄別人的感情?!」方穎果然跳起來,「那個傢伙這麼花心,簡直是女性同胞的公敵,我非去海扁他一頓不可。」

  她摩拳擦掌,想追上去警告他。

  方茵和方欣暗中竊笑。

  「可是他已經走遠了耶。」根本就連個人影也沒有了。

  「沒關係,你有機會的,三天後有一場總裁交接宴會,你就有機會近距離為女性同胞除害了。」方欣把才纔查到的資料告訴方穎。

  「好極了,我要去,一定要好好警告他!」別人怎麼花心都沒關係,就是裘禕不行,因為……反正他就是不行!

  「太好了,那我們就開始變身大作戰吧!」方茵和方欣比方穎更興致高昂。

  「喂,你們要帶我去哪裡啊?」方穎被拉走,半點頭緒都沒有。

  「當然是把你變成美麗可愛的女人嘍。」方茵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是事先埋伏在宴會現場就好了嗎?」黑道人的思維。

  「這怎麼行?這牽連廣大,我們要慎重行事,我會替你弄張正式的邀請函。」算是回答。

  於是方穎因為「茲事體大不可輕率」、「非完美演出」、「非找出答案不可」等許多複雜的私人理由,被施以美姿美儀訓練。

  方穎覺得自己瘋了,才會步入那兩個丫頭的陷阱。

  方欣和方茵則很興奮,看醜小鴨變天鵝,是最大的成就感。

  當然,如果因此替方穎找到乘龍快婿,孤兒院的經費就不用擔心了。

  ※※※

  三天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歐斯蘭持的總裁交接酒會終於到了。

  裘禕是這場酒會的主角,除了衣著光鮮筆挺外,臉上還帶著和善可親的笑容,忙碌的周旋於各大財團企業主之間。

  與會的各大名流紛紛攜家帶眷,尤其對掌上明珠更是耳提面命,人人都指望自家女兒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變成人人稱羨的「裘少奶奶」,所以各大千金無不細心打扮,企望艷冠群芳,得到裘禕的青睞。

  是故,整個會場裡衣香鬢影、珠翠羅綺,簡直媲美選美大會。

  但裘禕心不在此,逕自做著公關,和企業大老們打招呼。

  「高伯伯,還請您日後繼續指教。」裘禕端著酒杯走過來,笑容裡怎麼也找不到個「奸」字,說有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好說,古人說『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沒錯。」高氏企業的總裁對他讚賞有加,「高家也算亞洲數一數二的企業,如果能聯姻,該算是美事一件吧。」

  「我還年輕,心性還不穩定,不知個性會變得怎樣呢!」裘禕爽朗的笑笑,「要是讓高小姐受委屈就不好了。」

  裘禕以笑容掩飾,腳下慢慢滑開。

  這種應酬實在夠累人的,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就算了,還要裝笑臉、裝友善……今晚怎麼這麼長啊?

  空檔不到一分鐘,馬上又有人奪走那奢侈的閒暇。

  「表哥,我正在找你。」表妹柯琇兒說著好聽動人的法語,搖曳生姿的走過來挽住他的手臂。

  她今天刻意穿了和裘禕同顏色、同材質、同品牌、出自同一設計師之手的衣服,企圖在這宴會中惹出風浪或誹聞。

  來到台灣後,一直很無聊,她想找些趣事來玩玩。

  「怎麼?這麼多青年才俊,沒有你看中的?」裘禕即使感到頭再次痛起來,還是笑著說。

  整個晚上,她都纏著他,把他悶得喘不過氣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現在就把她遣送回國。

  「我看中的只有表哥你。」柯琇兒側頭一笑。

  裘禕暗哼一聲,她只會說這種話來給他添麻煩,有夠無聊。

  正思索著該用什麼方法打發她,門口的方向突然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呼。

  裘禕抬頭朝門口望去,看見一個性感尤物風情萬種地走進來。

  那個性感尤物有一頭大波浪長髮,彩妝令五官深刻得令人難忘,金黃色的露肩貼身洋裝外罩輕盈的鏤空披肩,在眩人目光的同時,又給人淡淡的距離感。

  在短裙和高跟鞋的襯托下,她晶瑩如玉的腿顯得非常修長;包裹在貼身洋裝內的曲線非常玲瓏美妙,在在引人遐思;而她的一舉手一投足,既優雅又隱隱透露出一絲野性。

  整體感覺比冶艷的名模多了份內斂,又比名媛多了份狂野,這兩種氣質交互作用,令她渾身上下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察覺到全場的人皆目瞪口呆,方穎則在心裡把方茵和方欣罵個半死。

  說什麼要有淑女的氣質,還要有浪女的托野,在她看來,她們兩個根本是瘋了。

  還說要穿得少又露得少,讓人想吃又吃不到,營造致命的吸引力……講的什麼外星話!

  什麼走路要優雅,表情要高傲、行止要親切、眼神要銳利……簡直是狗屁不通!

  還要間歇以表情與人家打招呼……哇咧,她怎麼記得了這些?那兩個丫頭把她當神還是仙?

  不管了,反正她已經進來了,只要暗中勾引裘禕,別露出女惡棍的模樣就成了。

  嘖,說到勾引他,想必這裡頭的每個女人都想勾引他,邀請這麼多女人,真不愧是個花花大少!方穎一想起他可能和這些女人上過床就生氣。

  等她勾引到他,看她怎麼修理他……呸呸呸,她不是真的要勾引他,而是勾引出答案。

  對這種毫無頭緒的任務,有什麼比把自己放在敵人身邊更快告捷?

  她接受了方欣的忠告,才勉強配合她們的計畫,把全身的紋身貼紙洗掉,並把自己弄成這副彆扭的德性。

  但是到底是哪個超級大豬頭髮明高跟鞋、無肩洋裝、大波浪捲的啊?!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必須立即展開勾引裘禕的偉大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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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8:31
第三章

  方穎婀娜多姿地一路走到裘禕面前,然後側頭十五度,微笑。

  豬頭啊,她一定要用這種白癡笑法嗎?她在心裡暗罵道。

  裘禕馬上有被電到的感覺。他認識這麼美的女人嗎?

  「裘總裁,恭喜你接任,希望我沒有遲到太久。」方穎淡淡一笑,以標準的義大利話說。

  方欣說她這種15%的笑容最迷人。豬頭,要笑幹嘛不開懷大笑啊?

  方茵還說,聲音要提高十度,才有甜甜嗲嗲的感覺。哇咧,她自己都覺得好噁心。

  不過說不定正是因為如此,裘禕那大白癡才沒一眼就認出她。

  當然,她特地學的義大利話應該也立了大功。

  「沒有,你並沒有遲到。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支舞嗎?」裘禕伸出手,邀請她。

  這個女人的外型完美、聲音好聽,帶給他一種熟悉感,但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

  她到底是誰呢?

  他並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美的人,但這麼強烈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我很樂意,但是我並不會跳舞……」方穎含羞帶怯的一笑。

  豬頭,找她跳什麼舞?要單挑她絕對奉陪到底。更豬頭的是方茵,居然早就料到他有這一手,硬逼她學了三天舞。

  救人喔,她轉得頭都暈了,還是搞不清楚第一拍要出左腳還是右腳。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裘禕露出優雅的微笑。

  「那就有勞了。」方穎看見他這笑容,連魂兒都飛了,連自己幾時把手放進他手中,樂隊幾時開始演奏都不知道,就更遑論意識到一旁刺人的嫉妒眼光了。

  直到他摟著她隨音樂搖擺,而她第一次踩中他的腳,方穎才從暈陶陶的感覺中醒過來。

  一察覺因為自己偽裝成淑女,他才對她那麼親近,方穎肚子裡就升起一把火——這個見到美女就流口水的大色狼,看她不修理他!

  「你果真不會跳舞。」裘禕輕柔動人的嗓音,說明他一點也不在乎她踩了他的腳。

  原因是她踩到他腳的那一瞬間,除了猛然的疼痛外,還讓他想起多年前在方家孤兒院的年度聯歡晚會上,國三的他邀方穎跳舞,她就是這樣踩了他的腳。

  想來,這一腳踩得還真有那麼點熟悉感。

  他忍不住用心觀察起眼前這名艷光四射的女子,愈發覺得她的臉形像方穎、五官像方穎……如果去掉那臉妝、換上一身牛仔裝、束起一條馬尾,她簡直就是方穎的翻版。

  她該不會正是方穎的姊妹吧。

  「廢……呃,對不起。」本來想大聲駁斥的方穎,連忙把話嚥回來。

  再度側頭十五度外加15%笑容,她裝出一臉無辜。

  廢話嘛,她哪來的外星興趣去學這些搖來扭去的舞?

  顯然他一點也不在乎她踩他的腳,那就多踩幾下來洩恨吧!

  於是方穎又朝他的腳多踩幾下,轉身的時候,順便奉送他幾肘。

  裘禕痛得要命,卻沒有表現出來,臉上仍掛著優雅的微笑,維持風度。

  可惡,她又不是方穎那臭丫頭,怎麼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他?

  慢著,她該不會真是方穎那臭丫頭變身的吧?

  咦?她的左耳下有一道淡淡的傷痕。

  他記得當年跟方穎吵架時,一時失手抓破她的臉,左耳下縫了五針,而她則拚命咬著他的手……

  雖然方穎比他更凶悍,他卻只感到心疼,當時他就有個模糊的概念——不要再和方穎打架,也不要惹她哭,所以他才想要她當自己的保鑣。

  這已經是久遠的往事了,他卻記得這個顏色早就淡去,卻永遠不會消失的疤。

  拇指輕輕撫過那道疤痕,他確定她就是方穎,他絕對不會認錯!

  想不到印象中粗魯無比的方穎,居然搖身一變,變得這麼美麗動人,讓他更心醉,也更放心了。

  知道她就是方穎,體內的動情激素開始自動發酵,令他情不自禁地想一親芳澤。

  要是在平常,她一定會給他很多顏色瞧,但現在她變身大家閨秀,總不能再動手動腳,他豈不正好可以與她談場戀愛?他決定好好把握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支曲子已經結束了,他仍沒有放開她,邊躲著她有意無意踩上來的腳,揮過來的拳、掃過來的肘,邊與她聊天。

  「對了,還不知小姐如何稱呼?」裘禕慶幸自己的肋骨跟腳骨都還健在。

  「本小姐是……」方穎連忙住嘴,老天,她在說什麼啊?「我姓雷,叫珊娜,我哥哥是雷門企業的總裁,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有點不知禮數,請裘總裁見諒。」

  方茵早就替她設定好身份背景,借雷家的聲名一用,但是這名字,好像太噁心了點。

  「雷小姐別在意,您的大駕光臨使這裡蓬華生輝。」裘禕頷首微笑,心中也猜到她是借了方茵夫家的名號。

  冒充名門閨秀真是不錯的點子,如此一來,方穎便無法露出女惡棍凶巴巴又粗野的樣子,真是妙極。

  「因為家兄無法撥空前來,所以才派我來祝賀,祝歐斯蘭持財團業務如日中天。」幸好聰明的方茵替她把草稿都擬好了,

  嘴裡雖然這麼說,仍不忘踩他一腳。嘖,瞧瞧場外那些花癡,哪個不是把視線投向他?

  「雷小姐打算在台灣停留幾天呢?」裘禕問。其實是設下一個陷阱。

  「台灣是個美麗的國家,如果有嚮導的話,我想多停留幾天。」方穎也趁機設陷阱。

  只要他自願當她的嚮導,她就有機會打入他的生活圈,暗中執行她的任務,到時他就得乖乖把錢送上門來。

  「如果雷小姐不介意的話,就給我一次為你服務的機會吧。」裘禕風度翩翩的說。

  說什麼缺嚮導?方穎在黑道闖蕩,恐怕沒人比她更熟悉台灣的大街小巷、老鼠洞蟑螂窩,能把這幾個字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算她高竿。

  但她一腳踩進他的陷阱,他還是高興極了。

  「真的?」方穎簡直高興得要對天膜拜,「對了,我匆匆趕過來,房間還沒訂……」如果能白吃他、白喝他、白住他,那就更完美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雷小姐就住寒舍吧。」裘禕心裡很樂,但深怕得意忘形,刻意用異常斯文、謹慎的口吻說。

  「好……」方穎發現答得太快,趕緊收口,「呃,只怕太過打擾。」

  「家父家母長年在國外,台灣的住所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居住,一點都不會打擾,只怕雷小姐嫌棄。」裘禕又丟下一個讓人無從拒絕的說詞。

  「裘總裁您客氣了。」方穎喜出望外,這下子她無從推辭,也不用再說什麼虛偽的客套話了,「既然如此,那就暫時叨擾數日。」

  這個大豬頭,交談這麼久居然沒認出她,真是豬頭。

  就這樣,方穎慶幸自己成功地混進裘禕的生活圈;裘禕則暗喜她終於來到自己身邊;而不遠處,柯琇兒把方穎恨得牙癢癢。

  ※※※

  一曲方罷,裘禕充滿紳士風度的挽著方穎的手,來到一旁的餐桌,妖嬈的柯琇兒則端著一杯雞尾酒過來了。

  「表哥,你整晚都沒有陪我。」柯琇兒向裘禕撒嬌,用手肘碰他,手中的雞尾酒卻倒往方穎身上。

  終於有機會攪和了。柯琇兒想,這女人雖然長得不錯,但卻只能算中上,連舞都不會跳,怎麼配得起表哥呢?她當然要來搞破壞了。

  方穎機靈,往旁邊一讓,撞到另一名路過的干金小姐,那名千金小姐重心不穩,撲在一名手端蛋糕的肥女人身上,她手中的蛋糕不偏不倚的,正好黏在柯琇兒身上。

  柯琇兒尖叫一聲,狼狽的跳了幾下,趁機挨到裘禕身旁去告狀。

  「表哥,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柯琇兒指著方穎,亂沒風度的喳呼道。

  見狀,千金小姐胡亂詛咒幾句,悻悻然的走開,肥女人也瞪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方穎瞪大眼睛,這法國妞是怎麼回事?

  「喂,本小姐……」方穎正想對她曉以大義,但突然又想到自己扮演的身份和目前的場景,連忙又把話嚥回去。

  可惡!

  算她好狗運,遇到她扮演雷門的人,否則看她不用最沒水準的話孝敬她!

  「這位美麗的小姐,能跟您對話是我的榮幸,相信您不至於像野狗一樣亂咬人才是。」方穎巧笑倩兮地說道。

  說這種笑裡藏刀的話,實在不適合她坦蕩蕩的個性。

  「你……」柯琇兒肚子裡一把火卻不好發作,氣得滿臉豬肝色,「如果有人自愛一點,我當然會保持我美麗的風度。」

  「豬八戒才……」發現再度失言,方穎連忙停住衝口而出的話,邊用眼尾偷瞄裘禕,發現他似乎沒發現她說的話,一顆心才放下來,「當然當然,就像如果狗不咬我,我是不會拿刀砍……呃,拿石頭丟它一樣。」

  方穎笑得優雅又無害,沒聽到她方才內容的人,恐怕會以為她們聊到彼此都有興趣的話題。

  裘禕用力忍著滿肚子的笑意——看方穎努力把滿嘴粗話嚥回去的樣子,實在太好笑了,再看柯琇兒有氣發不出的模樣,就更太快人心了。

  希望柯琇兒早早回法國,別破壞他和方穎培養感情。

  「喂,你說誰是狗?」柯琇兒再次亂沒風度的喳呼起來,還把杯中剩餘的酒往方穎臉上潑。

  方穎再次機靈的躲開,同時也發動攻擊,她的動作一向很快,在幾秒鐘之內就可捉住柯琇兒,狠狠扁她一頓。

  但裘禕在那之前已捉住她太衝動的手,她這才想起自己是個「大家閨秀」,想抽手回來,裘禕卻握著不放,她只好放棄。

  「你是不是受傷變殘廢了?不然怎麼連個酒杯都拿不住?請注意保重身體。」她努力微笑,盡量別說得咬牙切齒。

  可惡,裘禕那個大色狼,不但緊捉著她的手不放,還彷若非常眷戀地用拇指輕撫她的指尖,害她全身不對勁。

  他覺得這樣很有趣嗎?欠扁的傢伙!

  終於握到她的手了,她的手真小真好握,如果可以永遠都不放就好了。

  「誰是殘廢?你竟敢詛咒我!表哥,你看她的態度!」柯琇兒又惡人先告狀。

  看見裘禕握住那女人的手,她肚子裡的火氣熊熊起舞。

  「我是關心你呢。」方穎露出可人笑意,她氣成這樣,不笑也難。

  「別以為你是表哥的客人,就可以為所欲為!」柯琇兒衝上來,揪著方穎就想打。

  「柯琇兒。」裘禕一手摟過方穎,用另一手格開柯琇兒的攻擊。

  這柯琇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招惹方穎是沒好下場的,她的無知令他忍不住捏把冷汗。

  不過她的任性倒是給他製造了天大的好機會,瞧,他和方穎現在不是更接近了?

  嘖,原來方穎的肩膀這麼小,到底哪來的力氣讓她那麼會打架?唉,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嘛。

  「呃,那個……」方穎挪動肩膀掙扎了一下,卻只使他摟得更緊。

  他這樣是在保護她嗎?她可是黑道女惡棍方穎耶,哪需要人保護?但不可諱言,保護女人的男人就是有那麼一點男子氣概,有那麼一點迷人。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該跳起來,海扁裘禕這毛手毛腳的登徒子一頓,但她變得太奇怪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太詭異不說,全身還因他的氣息而灼灼生熱,那股想跳起來扁他一頓的霸氣、狂氣不但全沒了,她還變得小鳥依人……連她自己都大覺不可思議。

  一定是有哪邊不對勁了,一定是!

  「表哥,我是你表妹耶,你非但不幫我,還和別人一起欺負我!」柯琇兒見自己更狼狽,心裡更氣了。

  「好了,別鬧了,吃東西去。」裘禕不耐煩的揮手叫她走開。

  沒讓她和方穎衝突,就是幫她天大的忙了,她還有意見?真不知死活。

  「表哥……」柯琇兒還想要任性,但在裘禕不悅的眼神中,只好跺跺腳走開。

  柯琇兒走開了,裘禕的手不但沒從方穎的肩膀離開,反而移到她的腰肢,形成一幅你儂我儂的畫面。

  「柯琇兒是我的表妹,今年才十八歲,希望雷小姐原諒她的任性和不懂事。裘禕帶她到餐桌旁,為她端來一塊她很喜歡的蛋糕,另外又端給她一杯雞尾酒。

  他知道方穎「三杯雞尾酒就倒」的酒量,體貼的替她在雞尾酒裡加了些果汁。

  「裘總裁客氣了,貴表妹可愛又討人喜歡。」方穎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心裡早就把柯琇兒罵得狗血淋頭。

  「雷小姐真是寬宏大量,如果柯琇兒有你的一半就好了。」裘禕也微笑。

  說是招待,倒不如說是膩著她,膩在她身邊的感覺很自然美好,奸像這是他們理所當然的距離一樣。

  「您過獎了。」方穎暗中輕扭身子想離開他的手、他的氣息,而最主要是不想讓他的臉再那麼靠近她。

  老天爺,他太英俊了,令她目眩神迷。

  「你的臉上有奶油。」他說。刻意挑奶油最多的那塊蛋糕,果然是對的。

  「啊?那我去化妝室補個妝。」終於逮到閃人的機會了,方穎心裡暗暗雀躍。

  「不用。」裘禕手稍稍用力,方穎就反撲回他懷裡,「我幫你。」

  「別……別麻煩了……」方穎覺得她的心跳得比剛才更猛、更狂、更失控,當他的手指輕巧地撫上她的唇時,她的身子顫抖得更難以控制。

  「一點都不麻煩。」裘禕抬起她的下巴,拇指不由自主地在那性感的紅唇上來回撫觸,陣陣悸動從指尖傳人心坎。

  他終於輕歎一口氣,緩緩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比他所吻過的都柔軟,她的滋味比他所嘗過的都甜美,她青澀的反應比任何人更令他珍惜。

  在那柔嫩的唇瓣流連半晌,他輕輕敲開她的貝齒,尋找敏感羞澀的丁香舌,只是靈舌才往裡頭一探,就傳來一陣疼,

  方穎全身顫悚得像得了不治之症,那種像觸電卻又熱烘烘、暖洋洋的感覺,讓她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當異物侵入她的口裡時,她害怕得發動攻擊。

  「不要隨便碰我,不要隨便把東西放進別人嘴裡,更不要……」她想說不要給她如此陌生又奇異的感覺,卻怎樣都說不出口,因為那聽起來很遜。

  「感覺不好嗎?」裘禕輕笑著問,她看起來只是有點嚇到而已,並不是排斥。

  「豬頭,哪有被非禮,還有好感覺的?」方穎沒好氣的喳呼,難道這傢伙一定要這麼直接?她當然要這樣回答,不然要說「感覺還不錯,可以再來一次」嗎?

  咦,不對,她剛剛叫他什麼?豬頭?她現在可是個義大利富豪之妹,怎麼會用中文講出那兩個字?

  糟了糟了,他肯定已經開始懷疑她的身份,糟糕透頂了。

  「真抱歉,我應該先問過你。」裘禕若有所思的低喃,但這只是他以退為進的伎倆。

  問過她,大概只會讓她想狠揍他一頓,把情況弄得更糟而已,他又不是白癡。

  方穎心中連呼「好佳在」,幸好他沒有發現,老天真是太仁慈了。

  「那,」裘禕抬眼瞄她,眼中有幾分邪氣,「請給我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方……咳咳,雷小姐,我可以吻你嗎?」

  說著,他再次覆上她的唇。

  這次他學聰明了,只用舌頭在她的嘴唇上勾舔,絕不輕越雷池一步,而光是這樣,就令他悸動不已。

  方穎想不到裘禕居然會來這招,還沒想好迎擊策略,雙唇就再度淪陷。

  他一定要像狗一樣舔她嗎?很癢耶。她忍不住伸出舌頭想止住那癢息,誰知舌尖竟碰到他熾熱的靈舌,全身竄過一陣暖流,腦中立時一陣暈眩,無法分辨今夕是何夕。

  她必須攀住他才能防止自己因暈眩而跌倒,而結果是他趁機溜入她口中,讓她更渾身乏力。

  方穎的依附對裘禕而言,猶如最大的鼓勵,他愈發不可自拔,不只唇舌片刻不肯放棄與她糾纏的機會,連大手也趁機輿她的肌膚溫存。

  他心中充滿依戀,只想永遠保有這份滑嫩的觸感和令他舒服的體溫。

  「嗯……」方穎自唇邊逸出一聲銷魂的吟哦。

  一切感覺都太奇怪了,今她暈眩,令她害怕,又讓人覺得美好……她的腦中空白一片,什麼都無法思考。

  「你真美……」裘禕邊在她耳邊呵氣,邊以充滿磁性的嗓音說。

  他不開口不打緊,一開口,方穎就從意亂情迷中醒過來了。

  她用力推開他,用手肘撞他,又拾腳用力踩他。

  「登徒子,女性同胞的公害!」她氣得很。「隨隨便便就吻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就亂碰別人的身體,就把舌頭伸入別人嘴裡,我今天就代替全天下的女性同胞教訓你這個風流的花花公子!」

  方穎劈裡啪啦的罵一串,又連連對他拳打腳踢,只差沒直接把他拖出去斬。

  「那個……」裘禕雖然像徵性的讓她打中幾次,最後這是握住她的手,中止她的激動,「我怎麼覺得雷小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他知道這八成可以讓方穎恢復冷靜。

  「呃……」方穎怔了一怔。

  糟了,她現在是雷珊娜……意識到這點,她僵硬地把懸在半空中,具攻擊性的手、腳收回來。

  她邊吞嚥幾口口水,邊想對策,最重要的是觀察他的反應。

  他那副瞭然於胸的微笑,好像知道她就是方穎似的,實在叫人討厭!

  萬一他識破的話……不可能的,以他那麼愛找她麻煩的個性,要是被識破,恐怕早就被他譏諷一陣。

  所以,不怕不怕,他應該怎樣也想不到她會混到這種場合來。

  「呵呵,我像裘總裁的某位朋友?不可能這麼巧吧。」方穎假笑,想以此矇混過去。

  「是啊,我那個朋友行為粗魯、脾氣暴躁,輿行止優雅、態度合宜的雷小姐相比,真是差太多了……請雷小姐原諒我的一時失言。」裘禕將計就計。

  她不自己說破,他也樂得將計就計,畢竟「行止優雅,態度合宜」的她較讓他有機可趁。

  「如果有機會,我倒想認識認識裘總裁的那位朋友。」方穎露出最動人的微笑,盡量優雅的替裘禕端起一杯雞尾酒。

  天知道若在平常,她的動作根本不可能這麼慎重,更不可能替這個討厭的人端酒!好吧,算她作賊心虛,想以此抹去剛才的失態,但願他從此忘記方纔那一幕。

  「謝謝。」裘禕望望那杯漂亮的飲料又看看她,心中暗自得意。

  這表示她的示弱和內疚,他又偷偷前進一分了。

  方穎被看得不好意思,雙頰慢慢升上一抹紅暈,除了假裝喝酒外,什麼事也沒辦法做。

  但是滴酒不沾的她,隨即被酒氣嗆得猛咳不已。

  「不要緊吧?」機不可失!裘禕連忙扶住她,一接觸到她的體溫,他的心同時蠢蠢欲動。

  「對不起,我的酒量不好。」方穎邊靠著他,邊抵抗那種陣陣襲來的醺然。

  才喝了三口酒,她的身體就暖烘烘的,手腳也不像自己的,她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但她並不打算採取任何行動,大概因為身邊的人是裘禕吧。

  到底為什麼對他那麼有信心,她自己也不瞭解。

  「到花園去吹吹風,可能會讓你好過一點。」裘幃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好像她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嗯。」方穎點點頭,讓裘禕牽著她的手走出別墅。

  方穎坐在美輪美奐的花彫椅上,雙手往後撐,仰望墨黑的彎蒼,心情空前的放鬆。

  裘禕坐在她身畔,花圈裡花香四溢,夜空風景如畫,他的眼光卻只能追尋她,眼中唯一的風景也只有她。

  「裘總裁喜歡怎樣的女孩呢?」不經意間,這句話從方穎口裡飄出來。

  問出這個問題後,她突然覺得後悔了,隱約覺得自己並不是那麼想知道他的答案。

  「像你這樣的女孩。」裘禕笑,溫柔又多情,像鄰家大哥哥。

  方穎一怔,心上像觸了電,醺然酒意也全醒了。

  「我們今天才認識呢,裘總裁愛說笑了。」方穎露出甜甜的笑容。

  如果知道她就是方穎,看他怎麼說得出這種話!

  可惡,她怎麼覺得有點小小的可悲,好像期盼他來愛似的?

  哼,他可是她的對頭、冤家,被他愛?她又不是頭殼壞去!

  「雷小姐不信一見鍾情?」裘禕裝出一臉憂傷。全怪方穎這丫頭吃軟不吃硬,害他得裝出一臉愁苦,彆扭死了。

  「呃……」答案好像找到了,但方穎不知如何是好——她總不能跳起來說「喝,原來你心愛的女孩是我」吧?

  他是不可能喜歡她的,以前吵了那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而她也很難接受這種答案。

  「如果我說,我真的被你迷住了,你會怎麼樣?」裘禕見她困惑,又追問一句,心中無比得意——這可是逼她認真思考他的好機會。

  「裘總裁別開玩笑了。」方穎心慌的挪退身子。

  他的表情太認真,認真到好像她得拿出真心來回應似的,而他的眼神像要看穿她的偽裝,赤裸裸地采進她的心裡。

  「除非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裘禕緊迫盯人。

  他深知方穎的個性——外表能偽裝成別人,但那顆心卻不屑說半句謊——她的慌張和無措,已經給了令他欣喜欲狂的答案。

  「那個……」方穎心上一緊,連忙轉移話題,「裘總裁的居住環境真好。」

  她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不能乾脆說「沒有」,也不允許自己答「有」。

  她不是沒思考過自己對他的感覺,但那是她的秘密,她也不打算讓他知道。

  「如果你喜歡,歡迎你永遠住在這裡,如果有不喜歡的,我可以叫人改。」這是肺腑之言,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

  「不……不用了。」方穎受寵若驚,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

  奇怪,她想轉移話題,卻好像轉到危險的地方來了?

  「還是雷小姐已經有意中人了?」裘禕試探的問。

  這個答案他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才會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方穎回答得很快,快到讓她生自己的氣——回答得這麼快,好像自己迫不及待想找人愛似的,丟臉。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交往看看吧?」他單腳跪到草坪上來,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

  「那個……」方穎完全慌了,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道上混,或到老鼠洞,蟑螂窩去找人,怎麼知道如何跟別人交往?

  「你答應了。」裘禕欺身上來,方穎只能往後倒,最後只能倒在單地上動彈不得,

  「你呢?你應該也有意中人……」—股危險的氣息逼近,方穎想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雙唇卻還是淪陷了。

  「我的意中人就是你。」

  夜空太美,花香太濃,他太溫柔。這句話一飄過方穎的耳膜,一陣醺然便迎面襲來,令方穎暈陶陶。

  裘禕一碰觸到方穎便不想梢離,她的體溫吸引他、氣息吸引他、個性吸引他,她的一切一切都像世上唯一吸引他的魔咒。

  沒有任何人、事、物令他心動若此,沒有。

  「方……」他邊吻她邊低喃,意識到她正在對他演一場戲,而他必須配合下去才有得到她的機會,他馬上改口,「寶貝,我唯一的寶貝。」

  他的唇舌已經移到她涼涼的肩骨、鎖骨、暖暖的心窩,他不斷地低喃,想把自己的聲音、體溫、氣息、名字烙在她的心坎上。

  他的唇舌間有香濃的酒氣,每吻她一下,就令她更醉一分,方穎只覺得身上有小小的火苗在燃燒,令她有份慌張,又有份期待。

  「到房間去,嗯?」裘禕在她耳邊灑下催眠般的魔咒。

  方穎忘了她的回答是什麼,她什麼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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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8:55
第四章

  裘禕的吻一直持續著,不知為何,就是對方穎有催眠般的魔力。

  而那熱熱的吻又溫柔又自然,方穎一點也不覺得該抗拒或逃離,她深深地沉醉在那被呵疼的感覺中。

  方穎之所以會從小就以當惡棍為職志,是因為看不慣男人愛欺負女人,而女人卻又需要臭男人保護的矛盾。

  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要變成被男人欺負又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當然更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騙,所以對於成為女惡棍行走江湖,她一點都不躊躇。

  但是在夜深人靜、街頭儷影雙雙時,芳心深處也有一點寂寞,渴望有雙強壯的臂膀,溫柔的胸懷可以依靠……

  這些軟弱的念頭一浮起,她總是很理智的把它們驅得半點不剩,讓自己恢復女惡棍的模樣,可是現在……

  再一下子就好,再讓她沉溺在這被呵疼的感覺中,一下子就好。

  從來沒有人將她當作珍寶,更從來沒有人會對她這麼溫柔又小心翼翼。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關係,也許是內心深處被珍惜的渴望超過負荷,她無力抵沉,也不想抵抗,更不去想自己會變得怎樣。

  裘幃的雙手很小心、很輕柔、充滿試探,不斷在方穎身上流連。

  對他而言,她是一件稀世珍寶,他一定要非常謹慎。

  「寶貝,你好美……」他忍不住發出由衷的讚美。

  輕解她的羅衫,他才知道她的肌膚那麼細緻光滑。

  輕啃她的耳垂,他才知道她的耳垂那麼小巧敏感。

  他心裡的感激和讚歎無法形容。

  「嗯……」方穎發出一聲嚶嚀,她的身子暖洋洋的,一顆心漸漸熾熱,好像要跳出胸腔似的。

  隨著他的觸碰,她漸漸緊張起來,雙手緩緩推拒,心上卻更加眷戀。

  「我要你變成我的,你的手指是我的,手腕是我的,手肘、手臂……從頭到腳都是我的。」他低喃著,在每個地方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別……會癢。」他在她身上布下癢息,令她忍不住蠕動起腰肢,身子也開始布上玫瑰色的紅暈。

  「沒關係,很美,比清晨的玫瑰更美。」他感受著她細微的輕顫,而他的心比她更悸動。

  「心愛的,心愛的……」他邊激動的吻她,邊不斷的低語。

  她就像上天恩賜的禮物,他作夢也想不到能擁有這麼美好的她。

  「嗯……」他的呼喚讓方穎心顫不已。

  被捧在手掌心、被某個人深愛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只是方穎不敢相信自己也有這樣的幸運——更何況對方是自己的對頭,是她以為永遠也不可能的裘禕。

  她沒有一絲不情願,只是充滿了訝異——是什麼原因使他們這對見面就吵架的冤家走到這一步?

  這個問題無解,因為他所布下的魔咒太溫柔、太美,讓她暫時不想去探究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

  「我想要你,想要你……」他激狂的吻她、愛撫她,每吻一下,心中的火焰就更熾烈一分。

  「哈……呵……」方穎的心跳得更快,快到連呼吸都跟不上,整個人因他的熱情而瘋狂。

  「你好美,比我見過的都美……」他纏綿的吻不斷在她身上流連,從手指到腳趾……

  他愛死了她性感迷人的表情,希望永遠不再看到她強悍的一面。

  「嗯嗯……」方穎輕啟朱唇無法回答。

  「我最心愛的寶貝!」裘禕輕喚一聲,激動地吻住她。

  「我愛你……」

  方穎如酣似醉地聽著他在耳邊的愛語,感受著身子裡不斷湧出的陌生感覺。

  恍惚之間,她隱約聽見他不斷地在耳邊輕喃,不斷親吻著她、愛撫著她。

  「方穎,我最愛的寶貝,方穎,方穎……」

  激情過後,方穎終於因負荷不住而昏睡過去,裘禕則片刻不肯稍離的擁著她。吻著她,心中感激上天的恩寵。

  她終於來到他身邊,終於屬於他了,感謝老天爺。

  ※※※

  方穎醒在難以承受的全身酸麻中。

  「哇拷,哪輛戰車輾過我?」她連聲詛咒一陣,才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

  她到底睡了多久?為什麼她覺得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這一世紀的夢境很混亂,有人在不斷地親吻她、輕喚她的名字,還低低呢喃著愛語……真是見鬼了,她方穎再怎樣也沒有慾求不滿到這地步。

  而且這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她沒有穿衣服?還有,她身上這只見鬼的手臂是誰的?

  「你醒了?珊娜?」裘禕的聲音有清晨的露水般清甜的味道。

  「哪個鬼是珊……」方穎劈頭就想痛罵一頓,幸好及時發現那聲音的主人很像裘禕,緊接著就想起她有任務在身,和昨夜發生的事。

  答案好像出來了,他的意中人是僅有一面之緣的雷珊娜,而雷珊娜正是她假扮的……哇咧,這算什麼答案?不被他笑掉大牙才怪。

  像他這樣隨隨便便就跟初次見面的女人上床,意中人恐們有幾卡車——之前的一卡車她都調查過了,沒幾個跟他交往超過五天;最近的一卡車,恐怕也是同樣的命運。

  她到底要怎樣才能找到他的意中人,來賺到高額賞金?

  在賺到那筆錢之前,她得好好的把雷珊娜扮好。

  奇怪,一想到他昨夜那麼溫柔是對雷珊娜,不是對方穎,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痛起來。

  她竟然以別的身份和這討厭鬼上床了!可惡、可惡,事情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在想什麼,嗯?」裘禕將額頭抵著她的,精明的雙眸望進她的瞳孔。

  她稍稍一動,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根本連猜都不用。

  她當然是在想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但不管她怎麼想,他都不讓她有回頭的機會了。

  他作夢也想不到,與她一起迎接晨曦的感覺這麼好,讓他巴不得永遠賴在床上。

  「昨夜是我最美好的一夜了。」他的手臂將她箍緊,輕輕的吻她額頭、髮際、眼、眉,「留在我身邊,嗯?」

  嗅著她的體香,他的心很踏實。

  「呃……裘總裁,昨夜只是我喝多了點,並不能……」她只是想完成任務而已,不可能留在他身邊。

  她掙扎著,想翻身下床。

  「你的身上全是我的記號了,」他雙手撐在她兩側,被單下的雙腳也跨在她兩邊,絲毫不給她動彈的機會,「不准你說那只是喝多了。」

  他生氣,氣這傢伙想把昨夜的事一筆抹淨。

  「在西方……這很正常……」方穎心顫起來,他幹嘛這麼霸道?

  老天,他一定要擺出這種姿勢嗎?令她臉紅氣喘又心跳,連話都說不流利了。

  「這裡是東方,不是西方,別拿西方來比!」裘禕悶吼,「不准讓別的男人碰你、不准和別的男人上床、不准……全部都不准,聽懂了沒?!」

  他氣得快爆炸,她明明是台灣人,卻想學放蕩的西方妞,真是夠了!

  「你要尊重我的自主權……」呃,他拿什麼在她身上摩蹭?呃,他的腳可不可以別再靠過來?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清醒,還沒弄清楚自己是誰的。」

  看著她發紅的俏臉,他邪邪一笑,雙手開始在她身上移動。

  「沒關係,我不介意再提醒你幾次。」

  「不,停止,別再摸了,快停止。」方穎害羞的求饒。

  老天,他稍稍一碰,她的身體就起反應,根本就無法控制。

  「怎麼樣?知道你是誰的了?」裘禕壞壞的一笑。

  「哪有人這樣的?」他奸詐,她嘟起了嘴。趁他不注意,掄拳揮向他。

  裘禕頭一偏就伶俐的閃過。

  「嘖,想謀殺親夫,看我怎麼治你。」

  他索性將她的手綁起來,恣意為所欲為。

  「嗚嗚,停止,不要再碰我了。」方穎被體內的情潮逼得幾欲哭泣。

  「你是我的,我怎麼可能不碰你?」他使盡所有手段挑逗她,「你的身體比那張嘴誠實多了。」

  「嗚嗚……」

  「現在告訴我,你是誰的?嗯,說呀?」

  「哼哼……」他是壞蛋,全宇宙最惡劣的壞蛋!

  「不說?是誰的,你快說呀,說你是誰的,說你想要誰。」

  裘禕不厭其煩的故技重施,她愈倔強,他就愈有征服的快感。

  「嗚,可惡,你好可惡……」

  「你的記憶不好,但你的身體全都記得。」

  他使出更致命的花樣撩撥她。

  「嗚嗚,是你的,你饒了我吧。」方穎終於很沒用的求饒,誰教她的身體在一夜之間就被這痞子教壞了?

  「你確定是我的?」裘禕輕笑。

  「是,是你的,嗚……」以為他會滿足她,誰知這是更致命的挑弄,方穎哽咽不成句。

  「很好,那你該說什麼?」裘禕並不輕易放過她。

  「是你的……」方穎不明白他的意思,只知道等她恢復自由,肯定痛扁他一頓。

  「不對,你該說『方穎是裘禕的』,說一次。」如果可以,他比較想逼她簽字,讓她白紙黑字無可否認。

  「啊?」方穎呆住半秒鐘,「原來你知道了?」老天,他早就知道了,那她豈不中了計?

  「第一眼就知道了。」他再度輕笑。

  「你這個無禮的王八蛋、無義的混帳、無廉的豬頭、無恥的痞子,無情的……喔……」

  「怎麼樣?再不說那句話,我就折磨你三天三夜,再讓你一星期下不了床。」裘禕繼續挑逗她。

  「是你的……」方穎再怎麼倔強,也只有再次告饒的份,「方穎是裘禕的,嗚嗚,方穎是裘禕的……」可惡,可惡,可惡啦。

  「很好,記住你的話。」擄獲美人,裘禕心情大好。

  方穎本來還想用肚子裡所有罵人的話孝敬他一頓,卻只能深陷在他所布下的激情之網中。

  ※※※

  沈家幫在找方穎。

  事實上,打從上回的任務結束後,沈濤就暗中派人監視方穎。

  「人呢?」沈濤的臉色很不好。

  一天沒找到東西,他就一天愉快不起來。

  「幾天前進入她住的地方後,就沒有看到她出門。」屬下回答。

  方穎的變裝很成功,連沈濤的屬下都沒發現。

  「怎麼可能?這其中一定有詐。」依方穎的業務形式,幾天不進家門是常態,幾天不出家門就有鬼。

  「要打進去嗎?」手下問。

  「方家現在空無一人,其餘的兩姊妹隨嫁到義大利的方茵去東歐旅行,短期內不會回來。」另—個手下提供消息。

  「我們試探過,那裡已經很多天沒人在。」

  「方穎呢?難不成她憑空消失?」沈濤勃然大怒,「給我去找,無論如何都要找到!」

  如果獵人幫夠強大,他早就派人去剿了它,只可惜它太小,小到像根本不存在,讓人連找都找不到。

  「是!」手下領命去辦事。

  沈濤把指節握得格格作響。

  他要讓方穎這該死的女人,從地球表面消失!他當下作了歹毒的決定。

  ※※※

  事實上,方穎正確的下床時間,是在三天後。

  「色胚裘禕,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她已經被困在這張床上三天了,裘禕這個色胚,不是拚命找藉口對她做那件事,就是肉麻的摟著她,好像怕她逃跑似的。

  這也就算了,還淨說些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話,噁心巴拉的。

  「不放不放。」裘禕像八爪章魚般纏著她,頭拚命往她的頸窩埋。她的肌膚像絲絹般絲滑,他纏—百年也不厭倦。

  「王八蛋裘禕,你不做事不會餓死,我不做事就有生命危險,建議你不要拿我的命開玩笑。」這是方穎所提出的第一百零一個要他放了她的理由。

  「你不會有危險,因為我決定養你了。」他不是養不起她。

  「少噁心,我們非親非故,你要養我,我還不願意被你養!」方穎嗤哼一聲,甩開頭。

  「你不願被我養,被誰養?不准你不依賴我。」裘禕霸道的命令。

  「你這個臭豬頭,連不依賴你也犯法了?」方穎橫眉豎眼的罵,「我就是不依賴你、不糾纏你,不認識你!」

  不理會這話聽起來像情人間的鬥嘴,方穎再三申明己志。

  不是他瘋了就是她瘋了,居然有一堆雞毛蒜皮般的小事好鬥嘴,真是吃飽撐著。

  「喂,你再這麼說,我要生氣了!」裘禕板起臉。

  可惡,全世界敢不聽他話的只有她,偏偏他又捨不得責備她,她真是他的剋星。

  「不然你要我怎麼說?說我愛你嗎?想都別想!」她堂堂一介惡棍,可做不來告白那種噁心事。

  為了避免被他嘲笑至死,除非他先告白,否則她絕不說出那個字!

  再說,在這男歡女愛太普遍的時代,愛情簡直是鳳毛麟角,她要爭氣點,別像個古板的傳統婦女。

  「為什麼不說愛我?」裘禕不悅的板起臉。她該像所有女人一樣,巴著他、依附他,不斷說她愛他,並唯恐他不信。

  「我怎麼可能去愛你?」說愛多軟弱,又不是要讓你嘲笑至死。事情不需要說得太白,後面那兩句方穎沒有說出口。

  「別忘了,你現在在我手中。」裘禕胸中怒火狂燒。

  他以為他們已經是兩情相悅,誰知結果卻不是這回事。

  「那又如何?就算你得到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她倨傲的翹起嘴,自認為這才是新時代女性加女惡棍該有的標準態度。

  「你……」一股悲憤湧上心頭,裘禕更氣了,「好,既然我得到的只是你的身體,就不必在乎你心裡怎麼想!」

  他粗暴地扯過她的身體,翻身將她壓在下面。

  「你想做什麼?放開我!」方穎死命掙扎,只落得自己被弄疼的結果。

  「既然你的心裡沒有我,我就把你的身體變成沒有我不行。」他動作粗暴得彷彿要將她撕碎。

  「不要,放開我!」他弄得她很痛,兩汪眼淚幾乎要飆出來。可惡!

  「辦不到!」他的身體壓上她。

  「我要告你強暴!」她心驚的尖著嗓子吼,身子不斷地往後縮,卻也讓他不斷地欺上來。

  「我有的是讓你說不出話、走不出門的辦法!」不嚇嚇她,她永遠不把他當回事。

  他用一隻大手就箍住了她一雙小手,讓她逃無可逃。

  「惡魔,惡棍、惡人,你這個可惡的痞子!」方穎心慌的亂罵,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江湖上打混的手腳功夫,居然怎樣都派不上用場。

  「你確定可惡的是我?」這個女人有沒有半點反省能力?「那我就可惡到底吧!」

  「不……」她還沒準備好。方穎害怕得全身打顫。

  裘禕見目的已達到,正想放她一馬,房門卻在這時被打開。

  「表哥!」柯琇兒原本興匆匆的想說什麼,看到眼前那一幕,整個人呆了妤一會兒。

  「沒人教你進別人的房間要先敲門嗎?」裘禕不悅的瞪著柯琇兒,拉來被單把方穎蓋住。

  為什麼她進他家總是莽莽撞撞?管家也真是的,幹嘛放她進來?

  柯琇兒最好別來鬧事,要是害他失去方穎,她就有得受了。

  「又是你這狐狸精!」柯琇兒一頭衝到方穎面前,伸手想抓她的頭髮。

  這狐狸精還沒通過她的考驗,誰准她跟表哥上床?

  所幸方穎機靈,在柯琇兒的手欺近之前,就已翻身閃開去。

  「柯琇兒!」裘禕捉住她的手,甩開她,「你在胡鬧什麼?」

  「叫那個狐狸精滾開!」柯琇兒大嚷著又衝了過去。

  表哥配她,簡直讓全天下比她更好的女人痛斷肝腸。

  「柯琇兒,你有點分寸。」裘禕不悅的吼,把她擋回去。

  柯琇兒氣得猛跺腳。

  「喂,你給我站住,別以為表哥不管你,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在跟你說話呀!」

  直到柯琇兒喳呼起來,裘禕才發現自己一時疏忽,動作迅速的方穎已經下床穿好衣服,並且頭也不回地舉步離開。

  「方穎!」裘禕心慌的喊,慌亂的找衣服穿。

  可惡,她要去哪裡?他還沒有告訴她,剛才只是嚇她的,他才捨不得對她用強……她要到哪裡去?

  裘禕動作很快,但方穎更快。

  她當然要逃,不逃難道等著被欺負嗎?

  幸好她沒說愛他,否則到頭來恐怕只會得到無比難堪的下場,幸好。

  可惡啦,要溫柔就溫柔,要強就強,他到底把她當作什麼?方穎用力眨眨眼睛,吞回湧上眼眶的心酸淚。

  「那種女人有什麼好?不過是隻狐狸精,表哥怎麼會讓這種人迷住?」柯琇兒還想大放厥詞,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已招呼過來。

  「滾離台灣!我不想再看到你!」裘禕氣急敗壞的大吼,找到衣服穿好,迅速的追出去。

  裘禕在前庭花園裡找不到方穎,連忙到車庫去開車,管家說看見她翻左邊的牆出去,他趕快踩油門追去。

  在大街小巷裡轉了老半天,赫然看到她被幾個男人包圍。

  「方穎!」他情急的開車撞去。

  那些人被他一嚇,非但沒有放過方穎,反而急急地把她拖上車,慌慌張張的飆車離去。

  「方穎!」他下車,用盡所有的力量大吼,回應他的卻只有揚起的灰塵。

  「該死的!敢綁走方穎,他們得付出昂貴的代價。」他找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

  「查出這個車牌號碼的車主。」他清楚且確定的朝電話說出一個號碼,「用一切力量去尋找這輛車的位置!」他用命令的口氣。

  該死的,方穎掉一根寒毛,他都要他們拿命來賠!

  他不會因此失去她吧?

  老天爺,他還沒有對她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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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方穎一路被綁到沈家幫總部。

  沈濤坐在上位,方穎像個階下囚被綁在一旁,連個座位都沒有,倒是一旁有兩個手下在「服侍」,想來待遇和沈濤一樣,也算「上客」。

  「沈幫主有事找我,派個人來就好,何必勞師動眾?」方穎站在沈濤面前,雖然雙手被縛,仍不改其倨傲和不馴。

  以這種方法「請」她來,用膝蓋想也知道沒好事,既然沒好事,她當然不必客氣。

  「只怕方幫主不願前來。」沈濤面露歹色。

  「如果有錢可賺,方穎豈有不來之理?只是看這陣仗,方穎應該不是有錢可賺,沈幫主有話何不直說?」她實在不喜歡講話繞來繞去的。

  「既然方幫主做事這麼爽快,就把東西交出來吧。」沈濤快人快語,「黑熊手上的東西,想必是被方幫主接收了。」

  「黑熊?」敢情是沈濤沒找到他要的東西,懷疑她黑吃黑?這種事往往只會愈辯愈黑,她必須更謹慎一點。

  「沒錯,他死了,東西卻沒找到,在那次交易之後,和他接觸過的只有你一個人。」沈濤一口咬定東西是她拿走了。

  「沈幫主只是要那樣東西?我負責替幫主找回來就是。」她是獵人,找東西跟找人一樣,易如反掌。

  「我看方幫主是想藉機逃走吧?」事關億萬財富,沈濤怎麼可能讓她有逃走的機會?

  「要逃走,我還會等你來捉嗎?」方穎自認無愧天地,

  可惡,若不是裘禕那惡徒讓她慌張倉促,她也不會沒發覺背後有人跟蹤。

  「我看你最好把東西交出來。」沈濤終於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很抱歉,我真的沒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方穎也把話說明白了。

  「那只好請你到閻王那裡主報到了。」說著,沈濤的手下掏出手槍,四把槍同時指著她。

  「唉,別這樣嘛,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彼此禮讓三分不是很好嗎?」方穎邊說,邊趁他們不注意,幾個旋身就踢落他身旁兩人的槍,再拔腿往窗外跳。

  剛剛進來時她仔細觀察過了,在之前她也曾經摸進來過,知道這建築物的構造,也瞭解動線,雖然白天戒護森嚴,但百密中有一疏——她身後這扇窗就是最好的逃生路線。

  只可惜她跳得不夠快,腳被沈濤身邊的持槍大漢打中,她一頭栽出窗外。

  這裡是二樓,頭先落地的話,就算不死也剩不下半條命。

  罷了,早在開始混江湖,她就有這層覺悟,只是要向方家孤兒院的院長和院童道歉,她無法再賺錢資助他們……

  心裡正打算開始求老天保佑孤兒院時,她赫然被接住,接著一聲巨吼衝進耳膜。

  「方穎!」

  然後,方穎被以最快的速度塞進車子後座,車子又以最快的速度飆上快速道路。

  「要不是我來得早,你那條命還會在嗎?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一個人亂跑亂闖,以為很好玩?」裘禕咬著牙罵。

  看見她被捉走已經是夠大的驚嚇了,再看見她從二樓栽出來,他的心臟差點在那同時停擺。

  這個笨方穎,要是不把她放在身邊,他恐怕會被她嚇得不久於人世。

  幸好他的特助聯絡網夠大、動作夠快,讓他很快就找到那棟豪華的宅邸,用調虎離山之計引開守在門口的幾名大漢後,他驅車直搗黃龍,才能這麼快速的救出方穎。

  「你來做什麼?停車,我要下車!」方穎聽出裘禕的聲音,開始大嚷。

  她怎麼可能忘了這個惡魔剛才還想強暴她?

  見抗議似乎毫無作用,她開始使勁用手肘、身體撞車身。

  「方穎,你在做什麼?!」裘禕氣急敗壞地說。

  「放我下車!」傷口太痛,她喘息著吼。

  出力過多的關係,讓她的臉色急速變得蒼白。

  「別亂來,我送你去醫院。」他的口氣好不起來。

  從後照鏡看到後座沾染了血跡,他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擰緊了,開車只好更加小心。

  「你只要打開車門放我走。」她不希罕他的假好心。方穎對著後照鏡的他吼道,神情像只極力捍衛自己的母雞。

  「方穎,你聽我說……」雖然現在不像解釋的好時機,但他仍想快些解釋清楚。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寧死也不願跟你走,不願再聽你說半句!」正想以行動證明自己的決心,車子卻在這時撞到坑洞,身上的傷口因撞擊而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竟因此痛暈過去。

  「方穎!」

  裘禕見情況不對,連忙加快車速,更令他氣急敗壞的是,車後居然有人在跟蹤,而車窗口赫然伸出一口槍管,槍聲立時四起。

  「該死的傢伙!」裘禕蛇行以閃避不斷掃射過來的子彈,並火速撥出一通電話。

  「幫我把後面那些車解決掉。」

  車子繼續拐來轉去,好一會兒才確定意圖狙擊他們的車子已經消失,裘禕於是迅速把車子開到歐斯蘭特財團的特約醫院。

  「撐著點,方穎。」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裘禕著急的將她抱進急診室。

  「醫生,快找醫生來!」裘禕劈頭就大喊,整個一樓都迴盪著他激動的聲音。

  「裘總裁,是您生病了嗎?」一聽護士說是裘禕,主任醫師火速趕過來。

  「是她。」裘禕小心的把方穎放在醫師推過來的病床上,「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要是你沒用一切力量把她治好……」他陰森森的恫嚇。

  「裘總裁放心,救人是醫生的職責。」主任醫師不敢怠慢,急急要護士準備點滴,急救室、輸血袋。

  方穎發出痛苦的呻吟,臉色白得像鬼,裘禕只能握住她不停顫抖的手。

  「方穎,別怕,他一定會治好你的。」他握緊她的手,不停的替她擦汗,比自己受重傷更痛苦焦急。

  主任醫師見情況緊急,火速替方穎做初步檢查。

  「中的是槍傷。裘總裁的事業拓展,真是神速得令人不敢置信。」主任醫師意有所指。

  別人不知道,他可略知一二——歐斯蘭特財團是裘家的事業,但裘禕有他自己的事業——國際上哪個混黑道的不禮讓他三分?

  「但願你知道我確實有辦法把這家醫院夷為平地。」裘禕冷冷的威脅。

  居然還敢說風涼話!

  「我知道,裘總裁不說我也知道。」主任醫師快快把方穎推入手術室。

  開玩笑,他寧可得罪閻羅王,也不願得罪裘禕——得罪財大勢大的裘禕,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裘禕在手術室外徘徊,半步也無法離去,就怕方穎有個閃失,從此天人永隔。

  他還沒有對她解釋清楚……想起她昏迷前說的那些話,他的心無法控制的劇痛起來。

  她說她寧死也不願再聽他說半句……可見她很害怕,很氣他。

  他只是想要她愛他、瞭解他的感受而已,怎麼會釀成大禍了?

  他是不是太心急?還是太自私、太卑鄙、太不擇手段?

  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把臉埋入掌心,懊悔、惱恨著自己的行為。

  他不該那樣嚇她,他該知道方穎雖然強悍,內心卻是個容易受傷的小女人,他應該更小心的珍惜、呵護她。

  該死,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如果他不那樣嚇她,她就不會害怕得逃走,就不會受這些苦痛。

  可惡,全是他的錯!

  「裘總裁,病人需要輸血,醫院的血庫正鬧血荒,B型血不夠。」

  是護士的聲音,把他從無止無盡的痛苦深淵中拉出來。

  「B型?我是B型,輸我的血!」裘禕二話不說的捲起袖子。

  再多的懊惱都沒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方穎救回來。

  「裘總裁,請跟我來。」

  裘禕與護士一起進手術室,看見醫生正挖出方穎腹部和大腿上的子彈,那沭目驚心的場景,令裘禕倒抽好幾口氣。

  護士讓他躺在方穎身邊的病床上,將他的血輪到她的血管裡。

  「你們盡量抽,只要能救活她。」就算耗盡他的鮮血也無所謂。

  醫師和護士繼續專注地替方穎動手術,裘禕握住方穎冰冷而蒼白的小手。

  「你一定要活回來,方穎,無論如何,你都要活回來。」就算耗盡他的生命,他也要救回她,因為他們還有很多話沒說清楚。

  直到醫生說病人的血壓回穩、心跳正常,他那顆提吊揪緊的心才鬆開來。

  握著她的手,感覺到那脈搏的律動,彷彿他們的生命緊密相連、生生死死部分不開……他放下來的心萌生踏實、責任感。

  「裘總裁,已經成功取出病人體內的兩顆子彈,病人手術後狀況良好,再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主任醫生邊擦汗邊告訴他,這場手術歷時三個小時,實在挺累人的。

  「謝謝你,如果她能順利出院,這家醫院就沒有被夷為平地的危險。」他不忘威脅。

  「這個……」醫生這次流的是冷汗,「病人大概晚上就會醒過來,我會開些止痛藥,以避免麻醉過後的傷口疼痛,還會派護士全天注意她的情況。」但願裘大總裁看在他們細心照顧病人的份上,放他們一馬。

  就連瞎子也看得出來,這女人對裘禕的意義非凡,當然要慇勤照顧。

  「這才像人話。」裘禕這才算滿意,「把她安排到頭等房,別讓任何人來打擾。」

  「是。」醫生趕緊去安排,隨後方穎被推進一間雅致安靜的病房,裘禕也跟在後頭。

  她的手上還吊著點滴,她的臉色還蒼白如紙,那顆放下的心又悄悄提吊起來——看來,沒有看到她好好的,他是無法完全安心了。

  ※※※

  方穎醒來的時候,裘禕正在為她擦澡,她非常惶恐且不高興。

  「我並沒有答應讓你碰我。」她選擇用憤怒掩飾害怕,聲音冷得像隨時會破口大罵。

  「我早上那樣對你是嚇你的。」他不顧她的情緒,自顧自的說,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

  他很小心的擦拭她的身體,像愛撫一樣價值億萬的珍寶。

  「我不想見到你。」她壓抑著心裡不斷湧上來的寒意,強作鎮靜。

  「我想守著你,不讓你冷著、餓著,更不受這該死的槍傷。」他唯有不理會她的話,才不會被她激怒。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的。」見過他粗暴的一面,她不打算再輕信他。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為了彌補過錯,這已經是他男性尊嚴最大的讓步了。

  「好廉價的三個字。你傷害過多少女人,又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話?」方穎嗤之以鼻。

  如果他早點說,事情的發展也許會不同,但在這種情況下,只讓她覺得他把這句話當作免罪符,愛他的女人活該受傷害又原諒他。

  很不巧,這正好是她極為不齒的。

  「方穎!」裘禕終於忍無可忍,「我承認那樣嚇你是我的錯,害你氣得奪門而出,被那些惡人綁走,又受槍傷,全是我的錯,現在我已經在盡量彌補,你還這種態度,到底是要怎樣?」她起碼把話說清楚,他才知道該怎麼辦啊!

  「我不想見到你。」方穎冷冷的從齒縫迸出這幾個字。

  之所以會從齒縫,是因為麻醉藥漸漸退去,傷口已開始痛起來,但她不想被他知道,便極力掩飾。

  裘禕惡狠狠的瞪著她。

  心上那股受傷的感覺很強烈,那股想捏死她的慾望更強烈。

  他咬咬牙,緊握住拳頭,甩頭走出病房。

  他受夠了,沒有人可以眼睜睜看一顆真心如此任人摧殘。

  如果再繼續待在病房內,他肯定會大發雷霆,把彼此的關係弄得更糟。

  可惡的方穎,那張嘴不傷人難道會死嗎?大笨蛋方穎,知不知道她再這麼可惡,將會錯過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笨死了!

  裘禕才走出病房,方穎就想離開醫院,但她才翻個身想找衣服,整個人就直接從床上跌下來,扯斷點滴管不說,還讓針頭插進手腕,血珠滴滴滲出來。

  方穎倒在地上,動都動不了,只有冷汗不停地從額頭掉下來。

  「痛……」身上的傷痛得她咬牙切齒,她只能蜷曲身子,忍住那陣陣痙攣。

  「方穎!」走不到三步的裘禕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趕緊折回,看見倒在地上的人,那顆心漏跳了—拍。

  「可惡,你在幹什麼?」裘禕連忙將她抱到床上,「你一定要好好的,聽到沒有?不准你再有任何閃失了。」這比他自己受傷更難受。

  「離開我……」方穎在傷口疼痛呻吟之餘,仍不忘趕他走。

  疼得發抖之餘,她仍聽見他的聲音沉痛,看見他的表情痛苦,好像他的什麼人快掛了一樣。

  她很想叫他少裝模作樣,卻痛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抖得這麼厲害?傷口很疼是不是?」裘禕仔細檢視她的傷口,發現繃帶早已一片殷紅,「先吃藥。」

  他去倒來溫水,又把藥遞給她。

  方穎甩頭,不領情。

  可惡,他對她這麼好,讓她的心開始軟化。

  裘禕肚裡的火氣又劈裡啪啦作響,他按住她的額頭,逼她正視他。

  「臭方穎,不准你再耍脾氣,我對你的好超過對別的女人十萬倍,我愛你是出自肺腑,你再不信,我就……就……」他真的很想把她吊起來毒打一頓。

  方穎閉上眼睛,她的傷真的太痛了。

  「把藥吃下去,乖。」他實在該叫她先吃藥才對。

  方穎把頭甩開,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裘禕不再苦口婆心的勸,直接扳過她的頭、抬起她的下巴,把藥丸塞進她的口中,自己仰頭喝一大口水,再把水哺進她口中。

  方穎抗拒不得,硬是被逼著嚥下那口苦藥和溫水。

  她下意識地憋住氣,原以為很快就會結束,誰知他的唇舌卻趁機在她嘴中攻城掠地。

  她全身湧上一陣暖流,唇舌不自覺地回應,腦中卻漸漸昏沉。

  劇烈的疼痛似乎在瞬間減輕了,她緩緩地睡去。

  睡夢中,她感覺到一陣濃濃的暖意和甜味湧上心坎。

  「跟自己過不去的笨方穎,就說你笨。」他又輕輕地在她唇上啄吻幾下,才替她把被單拉好。

  「不准再跟自己過不去了,方穎。」他握著她的手說。

  但願傳說中的睡眠暗示有效,讓他把她變成一個知道他的心意,也很愛他的女人。

  「我是真的愛你的,超乎你的想像,也超乎你所能理解,所以,別再嘔氣,也別再不相信了,打開心來愛我吧,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

  他知道對一個熟睡中的女人說話很白癡,但他還想不停的說下去。

  「方穎愛裘禕,裘禕愛方穎,我們會一起走進禮堂,會生一群兒女……」

  很白癡,真的很白癡,他這種充滿稚氣的白癡樣,是方穎的特權,只有她才看得到。

  ※※※

  方穎再次醒來是在半夜。

  睜開眼睛時,映入眼中的是漫無邊際的黑暗,那黑暗讓她感覺到深不見底的孤單,所幸她的手心傳來陣陣熟悉暖意,把那孤單驅散得無影無蹤。

  轉頭看見裘禕,他趴睡在她的床畔,一隻手輕握著她的手,那暖意便是從他的大手中傳來的。

  她的手想抽回,卻半點也動不得。

  為什麼在她那麼頑劣的態度之下,他仍寸步不離的照顧她?

  若真要照顧她,以他的財勢要怎樣的看護沒有,何苦自己親力親為?

  她不禁感動得泫然欲泣。

  他可以不理她的,不是嗎?以他的身份地位,誰敢對他記恨記仇?誰又敢去向他追討公道或道歉?他根本就可以不理她的。

  難道他真的在乎她、愛她?難道他要她找的那個「心愛的人」就是她?

  可能嗎?她可以這樣想嗎?

  姑且不論他是真心與否,她自己怎麼想?

  這無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攀炎附勢、恬不知恥!

  裘禕那種大總裁,豈是她這種沒人要的孤兒、在道上打滾的惡棍能匹配的?門不當戶不對不說,傳出去,還會害他變成別人的笑柄……

  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怎麼能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裡?

  那麼,你願意他婚禮的畫面中,新娘是別的女人?腦海中突然竄出這個問題,令她的心猛然打起寒顫來。

  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她的心煩躁的喧騰起來。

  她不願意他挽別人的手,不願意他對別人蜜語暱噥,更不願意他對待別人像對待她那麼溫柔!

  可是她又有干百個不該和他在一起的理由……

  怎麼辦?她想和他白頭到老,卻又不該和他在一起。

  罷了,他「心愛的人」未必是她,她該替他找個配得上他,又被他珍愛的女人,不該為這種沒有結果的事頭痛。

  「唉。」她下意識地輕歎一口氣。

  裘禕是個好男人啊,可惜她方穎沒那個命,只能當成天和他拌嘴的男人婆……

  她其實喜歡他很久了,只是在不斷的拌嘴和吵架中,那份感情無法說出口,就浙漸變朦朧、遙遠,在她心裡愈埋愈深了。

  「唉。」再歎一口氣。

  她會替裘禕找到心愛的人與他結婚,讓他們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幸福生活,她則回惡棍堆裡打滾。

  對,像他這麼好的男人,應該配比她更好的女人,有更幸福的生活。

  「唉。」忍不住又歎口氣。

  正唉聲歎氣,覆在手上的大手猛然收緊,她有種心事被窺視的恐慌,心慌的想縮回手,卻怎樣都縮不回來,想裝睡也已經來不及。

  「我一直聽到有人在歎氣。」裘禕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擔憂的看著她,一隻手已經來到她的臉頰,「怎麼了?傷口痛嗎?還是肚子餓了?」

  方穎搖搖頭,他擔憂的眼神和語氣,讓她武裝不起來。

  這一定是錯覺,她不可以錯以為他在為自己擔心,錯以為自己是他最珍愛的寶貝,更不可以錯以為可以獨佔他的溫柔和體貼。

  「你聽錯了。」她硬把她的手抽回來。

  為了不讓自己痛苦、不讓事情出錯,她只好像刺蝟般豎起防備。

  「方穎!」裘禕大吼,「我命令你,不准再說任何冷漠的話,不准再對我擺難看的臉,不准再對我說任何一個不字!」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方穎也大喊。

  可惡,他為什麼非要她屈服不可?這會讓她以為他是真的對她好,她真的有希望。

  「不准不要!」裘禕捉狂的按住她,「鄭重警告你,你再忤逆我,我就抽回對方家孤兒院的資助,並且收同那塊土地,不信你試試看!」

  方穎臉色乍變。「你……你怎麼可以這樣?!」這種奸詐小人的行徑,他怎麼做得出來?

  方家孤兒院那塊地是由裘禕的父親捐助的,想不到竟成了裘禕拿來威脅她的籌碼。

  「必要的時候,我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我會做到什麼程度,取決於你的態度。」他對她恐怕真是太仁慈了。

  他希望她感動於他的付出與真情,而不是屈服於這種手段,只可惜這顯然行不通。

  方穎瞪了他半晌,最後也只好屈服。

  「好,現在把這些水果吃掉。」晚餐撤掉了,他讓管家送水果來當消夜。

  方穎瞪著他,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的動手拿水果來吃。

  東西下胃,她才知道肚子早就餓了。

  「方欣和方敏可以照顧我。」她可沒說半個不字。

  裘禕先是瞪她一眼,才說:「方敏和方欣陪方茵到東歐旅行去了。」在這之前他已經聯絡過她們,方茵說方穎交給他照管了。

  連方茵都看出來了,為什麼方穎這小笨蛋還不相信?

  方穎簡直比寡婦死了兒子還絕望,那三個「好姊妹」居然丟下她,手牽手心連心到歐洲去了?

  好吧,她就姑且屈服吧,只要沒愛上他,她就不會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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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09:50
第六章

  方穎在醫院住了半個月,她時時刻刻都想落跑,但是裘禕看得太緊,她簡直動彈不得。

  住院時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出院後,睡覺時用雙臂摟著她,吃飯時要和她同桌,他去公司也要拉著她,開會的時候,就叫秘書看著她。

  哇咧,未免防得太滴水不漏了。依這種陣仗,就算他沒威脅她,她也跑不掉。

  更過分的是,他把她捧在手掌心的樣子,讓她差點相信,他真的把她當唯一的寶貝。

  尤其在床上,他對她的細語呢喃、對她的需索都像出自肺腑,把她帶入激烈而銷魂的歡愛中,讓她有兩心相許的錯覺。

  真是夠了,她才不要跟這個不擇手段的惡人兩心相許!

  不過他對她好是真的,他沒有再提威脅的事,但只要她對他做出任何拒絕的表示,他就會動怒,而她變得很沒用,只要他眼神一掃,她的氣勢就自動減弱三分。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將會全盤輸盡,而她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自己淪陷,而挽救頹勢唯一的方法,就是落跑。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她跑得出去,還怕想不出救孤兒院的方法嗎?

  因此,方穎知道自己當下最重要的,是讓他降低防備,而降低敵人防備的不二法門是——詐降。

  於是方穎決定穿起他挑的飄逸長裙、放下披肩長髮,搖身變成小鳥依人的女人,成天被裘禕拉著進進出出。

  裘禕對她的合作簡直滿意極了,每天的心情好得像中幾百億的樂透頭彩。

  但是對柯琇兒來說,就不是那回事了。

  「表哥,為什麼她在這裡?」柯琇兒衝進裘禕的辦公室,殺到方穎面前,當面對她大叫。

  她找裘禕很久了,不管是公司或別墅都找不到,最後乾脆自己跑去玩,想不到等她玩夠,這狐狸精已經進駐歐斯蘭特財團。

  「注意你的禮貌。」裘禕趕緊把方穎拉到身後,除了用身體隔離她和柯琇兒外,另一隻手則緊握著她的手。

  他擔心舊事重演,非常擔心。

  「為什麼是我要注意禮貌?她為什麼不注意她的禮貌?她跟你纏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柯琇兒更凶悍的撲上來。

  上回裘禕為這狐狸精打她一巴掌,那口怨氣還在胸口發燙,不報這個仇,她怎可能放她甘休?

  「柯琇兒,不准胡鬧!」裘禕擋住她,方穎也在他身後閃躲,但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的企圖是掙開他。

  他不想讓舊事重演,方穎卻想故技重施,真是太過分了!他蠻橫地用力把她扯到懷中來。

  「我才沒有胡鬧,是表哥太胡鬧了,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還和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廝混,明知道自己有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卻還不肯安定下來……」柯琇兒說著說著,開始哭起來。

  她當然要極盡所能的破壞!

  「這些事你都管不著!」裘禕不悅的吼。

  「她不夠格當歐斯蘭特財團的總裁夫人,更不夠格為你生兒育女,她根本不夠格跟你在一起!」柯琇兒任性而無禮的喳呼。

  方穎當然可以上去海扁她一頓,但是她連理都沒理她,因為她說的是事實,而她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

  但若因此讓裘禕有所醒悟而放她走,未嘗不是好事一件。

  「閉嘴,然後滾出去!」裘禕大吼,正想把柯琇兒轟出去,玻璃窗突然發出—聲脆響,發亮的窗上多了一個彈頭,裂痕正以彈頭為中心蔓延開來。

  「蹲下,快蹲下。」他趕緊大喊,立刻找尋掩護。

  方穎反應快,不用他拉就自動躲到桌下,柯琇兒則早就嚇慌了。

  又有幾顆子彈打在破裂的強化玻璃上,玻璃片片掉下來,變成一個愈來愈大的窟窿。

  而自動警報器開始嗚嗚大響。

  「快點過來!」裘禕見柯琇兒杵著不動,連忙動手去拉她。

  柯琇兒則趁機撲進裘禕懷裡,口中不停地喃念:「好可怕、好可怕!」

  「方穎!」他把柯琇兒拉到桌下後想去找方穎,柯琇兒卻死拉著他。

  「好可怕,表哥,怎麼會有子彈?」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柯琇兒賴著裘禕,怎樣都不肯放。

  「你只要好好躲在這裡就沒事。」

  他把她塞進桌下,想去找方穎,她卻跟著鑽出來,一顆子彈剛好不偏不倚的擦過她的鼻尖。

  「啊——」柯琇兒嚇得腿軟,開始沒命的尖叫。

  「別叫了,你想死是不是?」裘禕心煩意亂,「給我乖乖待在這裡,否則小命沒了,自行負責!」

  柯琇兒抽抽噎噎地看裘禕離開,口裡喃喃的念著:「好恐怖,我要回法國……」幾顆子彈就把她的膽子嚇破了。

  裘禕沒多理會柯琇兒,逕自在幾張辦公桌間尋找方穎。該死的,她最好不是又趁機溜了。

  一想到外頭正有人狙擊他們,樓下更不知有多少惡人在等她,他就背脊生寒。

  「方穎!」他心焦的低喚,「你在哪裡?方穎?」

  她不在裡面?可惡,她真的跑了?他覺得他的心被擰緊、割了很多刀,殷紅的鮮血正洶湧而出。

  「方穎!」難道她就這麼想從他身邊逃離嗎?她不知道這讓他多心痛嗎?

  「不快躲起來,你等子彈來打嗎?」

  這個叛逆而不客氣的聲音飄過耳畔時,他邊懷疑它的真實性,心臟邊因欣喜而劇烈鼓動。

  「方穎!」他循著聲音的方向找去,找到從鎖書的鐵櫃背後探出來的半個頭。

  「書就算不重要,也別往這種地方塞。」她抱怨著。

  整齊漂亮的鐵櫃後面,過期商業雜誌擺得亂七八糟,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幸好還沒擺滿,否則她也沒地方躲了。

  「原來你躲在這裡。」裘禕欣喜若狂的飛奔而去,背後正有一顆子彈擦過他的夾角。

  「小心點。」這人這麼粗心,命不要了是不是?方穎不放心的朝裘禕伸出手,裘禕撲進她的懷裡。

  「你沒事吧?你沒事對不對?相信你沒有打算離我而去。」裘禕上上下下、反反覆覆的檢視她,她還在,她沒有一個人偷偷跑掉。

  「哎呀,我忘記這麼重要的事了。」方穎佯叫一聲。

  她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離開他的最好時機、最難得的機會,只是在付諸行動的前一秒,她突然有了猶豫遲疑;就連剛剛,她也想默不作聲地任他叫破喉嚨,只是看他那麼急、那麼失望、那麼受傷,她於心不忍……

  她沒有改變離開他的主意,是他的脆弱勾起她的婦人之仁,是他的錯!她這樣告訴自己。

  「你敢?!」他一抬起她的下巴,就吻住她的唇。

  可惡,難道用孤兒院威脅,也無法改變她的心意嗎?

  老天爺,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許一個願望——把她變小,小到可以移植到他的心臟裡,這樣他就不用因可能失去她而不安、痛苦。

  「這一點意義都沒有。」方穎低語,心中突來一陣感傷。

  柯琇兒說得沒錯,她什麼都不配,他的愛人最後也不是她……可惡,她想這些做什麼?

  「有沒有意義由我來決定。」不讓她再講不中聽的話,他又吻住了她。

  唯有碰著她、吻著她,他才能確定她就在自己身邊。她是他幸福的必要條件,是絕對必要的存在,任何人都別想從他手中搶走她。

  子彈聲乍歇,對面大樓傳來一陣喊話。

  「把方穎交出來,否則別怪我炸平這棟大樓!」

  「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方穎想挺身而出,裘禕用所有力量把她擁住。

  「別動,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的。」只要方穎別亂決定,亂行動,他絕對有辦法保護她。

  「事情是我引起的,不相關的人不宜插手,我該自己去解決。」一人做事一人當,她方穎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那些人手中都有槍,你想出去被打成蜂窩嗎?」裘禕把掙扎著要出去的她拉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會讓你去送死。」

  事實上,不用他下令,機敏的警衛已經在對面大樓部署了相當的人員,只等待機會將惡徒一網打盡。

  歐斯蘭特財團的警衛全是從歐洲引進的精銳部隊,訓練有素不說,實戰經驗更是驚人。

  養支精銳部隊,對勢力強大的歐斯蘭特財團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算裘禕想借用黑手黨,也沒人敢不買帳。

  所以在那些惡徒再次對裘禕喊話之前,已經被精銳部隊帶走。

  「沈家幫以走私槍械彈藥起家,他們絕對有能力把整棟大樓夷為平地。」方穎不明白裘禕的勢力,非常憂心,「我不能這樣畏首畏尾。」

  「你也不該做任何犧牲。」他打斷她任何想犧牲自己的念頭。

  「事情是因我而起。」方穎向來以行動表示一切,實在沒有說服別人的習慣。

  「既然事情因你而起,你應該知道整個來龍去脈吧?」也許他需要從頭好好調查。

  「只不過是因為我替他們找到黑熊……」

  於是,方穎破天荒的對其他人說出自己所經手的任務。

  她是不是愈來愈對他軟化,愈來愈接受他了?難道不管她再怎麼告訴自己要逃離他,她的心卻是一步步走向他的?

  好吧,她承認裘禕有很多讓她感動、心軟的地方,自己也從來沒有稍減對他的情愫,但這能代表什麼?他們會比翼雙飛、白頭偕老?

  任何人都知道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裘禕好奇極了。

  「不知道,我只負責找人,並不負責找東西。」方穎聳聳肩。

  「可是他們卻因此要狙殺你?」是不是太是非不明、小題大作了一點?

  「我正要去查這些前因後果。」她的話中大有怪罪之意。

  如果不是他,她恐怕早就查出來了。

  「我會派人去查。」他不要她涉及任何危險。

  「這些雞毛蒜皮小事,我自己去做就行。」方穎不想把他牽扯進來——這事關人命,不是鬧著玩的。

  裘禕瞪著她,不容許她有這種想法。

  「我說過,你再說這種話,我就要吻到你說不出話來。」說著,他用力扯過她,往她的嘴唇壓去。

  「裘禕……」她連抗議都來不及。

  「你哪裡都不許去,什麼都不淮動,我會把所有的事辦好——這些話我不想再重複了。」他以極威嚴的口吻下令。

  可惡,他幹嘛這麼霸道?!方穎咬著牙生氣,只要有機會,她一定要離開他,自己完成這些事!

  方穎不服氣的瞪著他,裘禕也以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瞪她,兩個人像一觸即發的盛怒公雞。

  氣氛險惡又僵凝,誰都不肯先開口,倒是急急衝進來的特助打破僵局。

  「總裁!總裁!」特助冷靜又鎮定,四處尋找裘禕。

  「哇!」先回應的是柯琇兒的哭聲,「你們台灣怎麼有恐怖分子?怎麼有那麼多槍和子彈?我要回法國啦!」她被嚇得破膽N次。

  「表小姐,總裁在哪裡?」特助冷靜的問。

  「我在這裡。」裘禕拉著方穎現身。

  「總裁,您有沒有受傷?」特助大跨步走過來問。

  「沒事,我們都沒事。」裘禕一手拍在特助的肩膀上,「警報器一響就有所行動,你做得很好。」找黑手黨的菁英來當特助果然是對的。

  「多謝總裁的誇獎。」特助抿嘴微笑,「那些狙擊手已經全部捕獲,聽候總裁的發落。」

  「問出主使者是誰了?」裘禕慎重的問。

  「是沈家幫,說是對方小姐格殺勿論。」持助恭敬的回答。

  裘禕與方穎不期然對望一眼,瞬間交換了心中的疑惑:殺了方穎後,沈濤還拿得到他要的東西嗎?他該不會沒想到這一點吧?

  他必然有其他意圖——這是彼此的結論。

  「把那些人交給司法單位,請法官從重量刑。」裘禕作出了決定,「找人以最快的速度把這棟大樓的所有玻璃換成防彈玻璃,多分配五個警衛巡邏,另外給我們三個隨身保鑣。」他要確保方穎的安全。

  方穎看他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神態嚴厲剛正,讓人不敢忤逆,她的眼光半刻也不能移開。

  他是個出色的男人!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否認過,只是想不到他除了打情罵俏、霸道跋扈外,認真起來也如此令人傾心。

  糟糕,她又多陷入幾分了。

  「是,總裁。」能幹的特助把每件事都記下來。

  「隨時派人注意這附近出沒的可疑分子,加強檢查每個角落、調借爆裂物採測器來用。」他又命令。

  他不容許有任何人不擇手段想置方穎於死地,更不會給他們丁點機會。

  「先這樣,你快去發落。對了,表小姐想回法國,你去安排。」

  裘禕揮揮手,特助和柯琇兒一起離開辦公室。

  沒多久,清潔人員和子彈鑒定人員,就來處理善後。

  裘禕轉頭對上方穎的眼神,嚴峻的表情立即柔和了。

  「放心,不會有任何事發生的,我保證。」他對她露出放鬆的笑容,希望得到她同樣的回應。

  「嗯。」方穎反射性地露出和他一樣的微笑。

  她發現自己正在被他一寸寸的拉著走,因他的一句話感到安心,因他的笑容感到放心,因他的眼神充滿信心……

  這是她首次對他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裘禕的心像漬了一整鍋的蜂蜜,甜得醉人,令他陶醉其中不想醒來。

  事情很糟,非常糟,她愈依賴他、愈相信他,事情就會愈糟!方穎心上襲來一陣焦慮。

  她不能再婦人之仁下去,婦人之仁只會害了他和更多無辜的人。

  她非想法子離開不可了。

  「我去一下化妝室。」方穎向裘禕說一聲,向化妝室移動——她仔細注意自己的態度,不使裘禕看清自己的意圖。

  裘禕果然沒有起疑,她在廁所撥手機給沈濤。

  「我會在一個星期內把東西找出來交給你,你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她簡明扼要的說。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想利用這—個禮拜的時間,躲到天涯海角去?口說無憑,你到幫裡來歃血立誓。」

  「這種事需要歃血立誓?」方穎不禁懷疑他的意圖。

  「事關幾百億,我不得不慎重。」沈濤說,「如果你不願意也行,那就看著別人為你而死。」

  「喂,別太過分。」方穎連忙阻止,黑道人是不打誑語的,尤其是像沈家幫這種數一數二的大幫派。

  「那你就親自過來。」

  「這幾天我會找機會過去一道。」方穎只好答應。

  原來事關幾百億,難怪他這麼慎重。方穎變得可以理解了。

  收了線,方穎洗洗手,才走出廁所。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與沈濤通話的同時,裘禕的持助打電話上來,說在附近發現爆裂物。

  「對這種黑道分子不必以德報怨,更不必溫良恭儉讓,替我物歸原主,有多少還多少。」裘禕說。

  耍陰耍狠,他一點都不會手軟。

  「這件事別讓方穎知道。」他可不希望又引起彼此之間沒完沒了的齟齬。

  「是。」特助回答。

  「派人去查沈濤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釐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裘禕命令。

  「是。」特助答應一聲,結束了通話。

  收奸手機,裘韓正好看見方穎走出化妝室,臉上馬上露出笑容。

  「現在辦公室這麼亂,要批閱文件也很難,我們出去逛逛街,多買些漂亮的衣服吧。」裘禕拉著方穎就走。

  「好啊。」方穎很配合的答應。

  她沒有忘記詐降策略,在和沈濤通過電話後,她要自己對裘禕更順從些,好尋找落跑的機會。

  下次,下次她不會猶豫遲疑了。

  ※※※

  方穎跑掉了,只是要她去試穿衣服而已,那丫頭居然從試衣間跑掉了!

  裘禕氣急敗壞的到處找人,怎樣也找不著,只好開車在市區亂轉。

  「應該把她看得更緊一點的。」裘禕的心情很複雜,受傷氣憤之外還有擔心。

  「可惡,難道她不知道沈家幫在找她,不惜殺了她?她的腦袋瓜裡到底裝了多少核廢料?」

  「氣死人,她不知道她若有個閃失,我會生不如死嗎?」這簡直是白問了,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惡,她到底會跑到哪裡去?」

  他已經在市區繞一個下午了,除了她家,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外,連沈家幫的幾個堂口都去暗中繞了繞,結果什麼也沒找到。

  「派人去找方穎,包括滲透到沈家幫裡去,找到方穎的下落或聽聞任何與有關方穎的事,都馬上告訴我。」他向特助指示。

  「是。」特助又恭敬的答應。

  搞滲透、安排間諜、買情報、玩槍械這些事,對黑手黨出身的特助而言,易如反掌。

  方穎到底會跑到哪裡去?但願她沒事才好。

  她沒在他身邊,裘禕注定要終日惶惶不安了。

  「找到她,非在她身上放全世界最精密的追蹤器不可!」

  氣死人,她又惹他生大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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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10:11
第七章
  
  深切思索一天後,方穎決定先找到東西,再直接送到沈濤手裡,省得來回奔波,而在那之前,她得先打探出黑熊當初私吞的到底是啥寶物。

  也真是見鬼了,不管她走到哪裡,都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攻擊她,害她疲於應付。

  「為什麼要攻擊我?」她不忘像做問卷調查似地對所有人這樣問,而答案居然完全一致。

  「因為你有寶物。」

  「那件寶物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功能或影響力?」這個問題她沒有得到答案,所有人都像怕她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樣,閉口如蚌。

  對那寶物的諸多疑惑,自然沒有得到解答,不過,她自有門路去找答案。

  於是,她以「獵人」的身份來到龍蛇混雜、消息最靈通的「閃靈酒吧」。

  這家酒吧的美女、醇酒固然醉人,最迷人的卻是來來往往的風吹草動。

  「『獵人』,你還敢來?沈濤放話要獵你,死活不論。」前腳才踏進酒吧,她的線人就挨到身邊來低語。

  她的線人是這酒吧裡的服務生,一個又高又帥的男子,和她同樣是方家孤兒院長大的。

  「那件足以致我於死的寶物到底是什麼?」方穎單刀直入的低問。

  「並沒有這方面的消息。」服務生邊忙碌的送酒,收盤子,邊非常技巧的在方穎身邊徘徊,「你要小心十點鐘方向那個男人,他是生面孔,也許是衝著你來的。」

  方穎替自己找個隱密的位置,再循著十點鐘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名正喝著酒的勁裝男子,酒杯擋住了他的臉,使方穎看不清他的全貌,但那眉宇竟有幾分像裘禕。

  見鬼了,裘禕是不可能跑到這種地方來的,八成是她看錯了!

  難道才短短幾天的相處,她就對他迷戀到這種走火入魔的地步了?方穎再次斥責自己。

  她是邊罵自己邊離開裘禕的,而且離開愈遠罵得愈凶,因為對他愈想念。才一天,她已經罵自己幾千次。

  「方穎,你發花癡呀,那個人怎麼可能是裘禕?他不可能穿牛仔裝,手臂上更不可能刺青,要他到這種地方來,簡直比彗星擦撞地球還罕見。」她對自己嘀咕。

  她若不是瘋了,就是腦袋秀逗了,才會一直記得裘禕那個痞子,才會記得他的氣味、他的體溫、他的笑容、他說的話、他撫摸她的方式……

  瘋了,真是瘋了!

  她一邊罵自己,心裡卻又不斷湧起苦澀,逼得她只能大罵自己白癡、混蛋、神經病來忍住眼眶的酸澀。

  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她應該一開始就跟他保持適當的距離,而不是讓自己有機會製造不適當的幻想,落得這麼狼狽。

  不想他、不記得他、不認識他!她嚴厲命令自己不去想那個痞子,也不把注意力投在那個酷似他的男人身上。

  方穎的感覺是對的,那個穿著牛仔裝,手臂上貼著紋身貼紙的男人,正是裘禕。

  誰也不能否認,裘禕擁有全世界最精銳的人才,和最嚴密的資訊網——他的手下在入夜時分,查到方穎最主要的情報來源,就是「閃靈酒吧」,於是他到這來守株待兔,方穎還沒進門,就有一通電話先知會了他。

  她畢竟又恢復了混黑道的樣子——紮起的馬尾、硬派的黑衣,強悍的表情、脖頸間的紋身貼紙……

  他的心默默地疼起來。

  他想給她一片屋簷、一個港灣棲息,讓她過平安、寧靜、充滿笑容的日子,但是她顯然不想要。

  為什麼?難道他不夠好?

  他想不出答案,只覺得傷心,也為她心疼。

  剛剛那一瞥,她肯定看到他了,既然她不想跟他打招呼,他也不過去;如果她執意不理他就罷了,他不想讓自己變成她的負擔,或變成她為難,痛苦的理由。

  裘禕默默喝著美酒,任許多風聲在耳邊來來去去,只要是和方穎有關的,他都聽得格外仔細。

  黑熊死了,沈濤沒找回東西,「獵人」極可能黑吃黑的消息甚囂塵上;而另一種說法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根本就在方穎身上,想搶的人蠢蠢欲動。

  裘禕愈聽愈為方穎捏把冷汗,光是想像,就知道她可能面對怎樣的危險。

  那個服務生老在方穎身邊轉來轉去,每隔幾分鐘就接近她一次,他懷疑他是刻意的,說不定他和方穎還交情匪淺。

  他嫉妒又憤怒,感覺上就像自己被遺棄一樣。

  可惡,太可惡了!他恨不得把她捉到眼前來拷打一番,然後捏死!

  可是他又捨不得,在知道她纖細脆弱的一面後,他怎麼捨得?

  他感覺,好像他永遠也捉不住她,得不到她似的,這種感覺糟透了,她明明就已經是他的人了呀!

  沒錯,「她是他的人」這件事相當重要,他有必要提醒她!

  裘禕正起身想到方穎身邊去,已經有人早他一步了。

  「我們有禮在先,如果方幫主不肯配合,只怕我們要得罪了。

  裘禕聽見圍住方穎的三個男人之一說。

  「回去告訴沈幫主,如果他要的只是東西,我會以最快的速度送上,但是如果他要的是我的命,恕無法遵從。」方穎的回答充滿氣勢。

  「那我們只好得罪了!」為首的伸手朝方穎擒去。

  「你想對我的女人做什麼?」裘禕比那人更快一步擒住他的手。

  他竟然真的是裘禕!方穎怔了怔,心中一窒,拔腿就走。

  事實上,她想逃離的並不是沈家幫派來的那三個人,而是裘禕。

  這一刻,她才知道他是她最想見,卻又最怕見到的人。

  「方穎,等等!」裘禕甩開那人的手,拔腿追上去,酒吧裡人多,他差點失去她的蹤影。

  「方穎,別走!」裘禕在酒吧的牆邊拉住了她。

  「放開我!」方穎用力甩開他的手,態度非常嚴峻。

  「你不在乎孤兒院了?」裘禕比她更冷峻。

  「你……」方穎氣得全身發抖,「好膽你就動孤兒院看看!」說完,方穎甩頭就走。

  方穎心裡其實怕得要死,這麼說只是虛張聲勢。

  她非常討厭他威脅她,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整得他哭爹喊娘,只可惜他們的實力相差太懸殊。

  「你真的要走?」想不到現在連唯一的籌碼也失效了,可見她的意志有多堅定。

  「廢話。」方穎揚起頭來,表示去意甚堅。

  她不能有任何猶豫或遲疑,更不能給心中的情感任何蠢動的機會,她必須壓抑心中所有對他軟化的想法,鎮住所有與他有關的念頭,才能停止繼續錯下去。

  「我讓你痛苦?」他挑著眉,挑戰的問。

  與她分離,讓他更痛苦。

  方穎也挑戰的瞪著他,沒有人比她更明白答案有多肯定。

  「別忘了你是我的。」他眼中有銳利、強勢的光芒。

  「我會盡快替你找到心愛的那個人。」一個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她的動作得加快。

  「所以,我說的話,你半句也不信?」他真的該捏死她。

  「不信!」方穎冷峻的昂著頭,不讓心裡那個「也許他是真心」的聲音浮現,「我很忙,再見。」

  甩開他的糾纏,她頭也不回的逃出灑吧,投入漫無邊際的黑暗。

  「方穎!」裘禕捉去的手落了空,只能對黑暗中離去的身影發出吶喊。

  她真的—點長進都沒有。裘禕很失望,到底她為什麼對他這麼不信任?難道他真的這麼差嗎?

  不,是方穎的問題,她不是太笨,就是鐵石心腸。

  要怎樣才能讓方穎聰明點?這大概是個無解的問題。

  裘禕還想動腦想些打動她的方法時,手機鈴聲響起。

  「總裁,方小姐出酒吧後被幾個人襲擊,最後被沈家幫請的殺手押走了。」手機中傳來特助的聲音,他的任務是跟牢方穎。

  「什麼?!才一轉眼……」裘禕的心驀然被惡魔掐住了。

  「屬下正在跟蹤那個人。」特助又說。

  「調些人手備用,我會盡快過去。」說著,裘禕跳上他的法拉利,踩緊油門而去。

  老天爺,笨蛋沒有罪,千萬要讓笨方穎活下來!

  ※※※

  幾次交手下來,沈濤知道裘禕並非泛泛之輩,所有行動都特別提防他,所以這次的計畫就更周詳。

  他請了一流的殺手,還周詳的計畫一番,勢必要完美的讓方穎自地球表面消失。

  而當方穎碰上這名一流的殺手後,自知就算手腳再怎麼了得也拚不過,看情勢不對,她乾脆佯輸以自保,看對方玩什麼把戲。

  殺手早已知悉所有可能的狀況,於是便以夜色輿台北的巷道為掩護,甩掉跟蹤的人,把方穎丟進基隆碼頭一座廢棄的倉庫。

  倉庫內很暗,方穎只看見那人的影子。

  「又是沈濤派來的?」方穎雙手雙腳被縛,只剩那張嘴是自由的。

  橫豎一條命,她一點都不害怕。

  她暗中觀察地形,這間倉庫除了大門外,還有幾個窗戶,堆成一堆的零件,箱子,陰暗的牆邊還有一堆桶子。

  殺手沒說話,是沈濤拿著一根蠟燭自動現身。

  「方幫主,幸會幸會。」沈濤笑得老奸巨猾,「方幫主有話不妨對老夫直說,這位西方殺手並不懂中文。」

  「是,幸會幸會。」方穎也口是心非的撇撇嘴,「不知沈幫主有何賜教?」

  方穎仔細看了看,這裡既不是沈家幫,他身邊也沒有帶人,表面上看來極易逃脫,但從另一方面看來,他對她動用私刑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想要送你去見閻王而已。」沈濤那隻老狐狸陰險的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會留你全屍,只是……能不能辨認就看你的運氣了。」

  「我已經答應替你找『東西』了,你還想怎樣?我甚至開始懷疑你並不是真心想找那樣東西。」方穎銳利的說。

  「反正你再怎樣也找不到,還不如早早結束這件事。」沈濤笑得既陰險又歹毒。

  「『怎樣也找不到』是什麼意思?」方穎很納悶,這句話的唯一答案是——他藏起了他要她找的東西。

  「沒錯,情況就是你想的那樣。」沈濤更狡詐的笑起來,「我早就拿到黑熊的東西,只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

  「原來是你想私吞?」方穎有點明白了,「所以你就必須殺我滅口?」

  她邊轉移他的注意力,邊把身子往後挪尋找掩蔽,好神不知鬼不覺地割斷腳上的繩子。

  「要怪只能怪你是專找東西的『獵人』,獵人為寶物而死,適得其所。」沈濤陰陰一笑。

  「什麼?!」這個答案令方穎吃驚,「我們所有人都被你愚弄了!」氣死人!

  可惡,虧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黑熊,裘禕的辦公室被恐嚇、開槍,這兩天又到處被狙擊,結果只是為了一件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沒錯。」沈濤非常得意,「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只剩這根蠟燭的生命,等蠟燭燃盡,就會引燃這間倉庫裡的汽油,你好自為之吧。」

  沈濤把剩不到一半的蠟燭放在一個塑膠桶上。

  「憑你這隻老狐狸,怎麼可能燒得死我?」方穎已經成功的割開手上、腳上的繩索,正想開溜,那名殺手卻不費吹灰之力地就把她打倒在地。

  哇咧!他不會打別的地方,只會打她的後頸嗎?會使人全身無力、頭昏眼花說……

  哇拷,下手還真重。方穎像鬆掉的螺絲般掉落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而那名殺手再次把她的雙手雙腳綁住,並且搜走她身上所有武器。

  「知道了吧?你永遠也斗不贏我。」像看了一出鬧劇,沈濤哈哈大笑。「我會記得把門關上,別讓任何人來打擾的,你就慢慢的等死神來把你帶走吧。」

  說著,沈濤踢翻蠟燭,眼前立時燃起熊熊大火,他和那名殺手退出門外,在門上落了鎖。

  「這樣就一勞永逸了。」沈濤充滿心機的撫著手,以為事情已經結束,誰知一過轉角竟撞上裘禕。

  「你……你怎麼知道……」看見裘禕身後的陣仗,沈濤竟一時結巴了。

  起碼有十把最新型的槍指著他,他沒屁滾尿流已算不錯,就連他請來的一流殺手,也連動都不敢動。

  「方穎在哪裡?」裘禕冷著臉問。

  幸好他剛才暗中把最新型的追蹤器貼在她身上,否則恐怕把台灣翻過十遍也找不到人。

  追蹤器顯示人在這一帶,但這麼多倉庫,她到底在哪裡?

  「在……在……」不知為何,沈濤只要對上裘禕就會結巴。

  單槍匹馬行動果然不妥,如果帶著兄弟,起碼火拚一場,還有逃命的機會。

  「總裁,前方有倉庫失火,方小姐恐怕就在裡面。」行動力十足的特助過來報告。

  「你想放火燒死她?」裘禕激動地拎起沈濤的衣領,「你知道我的手段……」他咬著牙說。

  「我……我是……」沈濤想找藉口脫罪,大腦卻突然變得不管用,怎樣也想不出半個詞句。

  「總裁,方小姐真的在裡面。」特助又來報告。

  「快把她救出來!」裘禕下令,臨走前咬著牙對沈濤恫嚇,「你最好現在開始祈禱!」

  裘幃丟下沈濤,拔腿朝冒著暗紅火光的倉庫跑去。

  方穎,撐住,我就去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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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3 00:10:34
第八章

  在大火迅速蔓延過來時,方穎機靈的把身體往後縮,所幸她身後剛好有塊四尺見方的鐵墊,她火速把身子挪上去,火舌雖然在鐵墊周圍狂竄,但暫時還燒不到她。

  儘管如此,熊熊大火還是烤得方穎全身難過,汽油味也醺得她頭昏眼花,繩子更縛得她手腳發痛。

  她拚命動腦袋瓜想逃,卻發現一籌莫展,就算她隨身暗藏的小武器沒有被搜走,在這火中孤島的情況下也派不上用場。

  「那只可惡的老狐狸!」方穎氣得咬牙切齒,「要是我活著出去,非剝他的皮來烤不可!」

  艷紅的火舌像惡魔的魔爪四處亂抓,抓到什麼就燒得屍骨無存,連牆壁也不放過;空氣裡佈滿燥人的熱氣,而氧氣愈來愈少,她的腦袋也愈來愈昏,全身愈來愈沒力氣。

  鐵墊愈來愈熱了,好像要把她烤成肉片一樣,她卻只能無力的倒在上面,半點辦法都沒有。

  唉,早知會有今日,她就順從心裡的渴望,放手去纏裘禕,纏到他厭煩、惱火。

  唉唉,早知如此,她就坦白的向他告白,甚至要任性,要他把她當成「心愛的人」。

  唉唉唉,她該偷他一個孩子來生的,起碼可以安慰自己多年的暗戀。

  唉唉唉唉,就算是南柯一夢、自敗欺人也好,她希望可以再聽裘禕說一次你是我的,再感覺到他萬般眷戀的抱著她……

  好吧,她承認她後悔了,就算明知不可能,她也該假裝相信他,給自己一次心願得償的機會,即使短暫,也要讓戀情開出美麗的花朵。

  她該更勇敢一點的,是不是?被他笑又怎樣,被他騙又怎樣?起碼對自己而言是個機會。沒有結果又怎樣,像她這種混黑道、在死亡邊緣求生存的人,在乎天長地久根本沒有意義,

  火燒得嗶剝作響,她的呼吸愈來愈困難,身下的鐵板熱到燙人,想必不久後,她就會像鍋子裡的魚一樣被煎熟。

  混黑道落入這種下場,應該是合情合理的吧,誰教她要鋌而走險?

  她也沒有怨言,只是放心不下孤兒院,放心不下……裘禕。

  他雖然變強壯了,但骨子裡畢竟還是個大笨蛋——雖然是個大總裁,卻常說些噁心巴拉的笨話;已經是個大人了,卻老愛纏著她:好像變堅強了,卻脆弱到只會用威脅別人達到目的……

  只要還能見到他,她一定要提出這些證據,證明她才是真正瞭解他的人,要他全心全意愛她到世界末日。

  只要……還能見到他……咳咳,他好像說過這些話,她好像錯過了什麼……咳咳,她的腦袋有點昏了。

  濃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嗆得她流淚,猛咳不已。

  「咳咳……咳咳……」方穎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也許這次我真的要死了。」她低喃。

  上次沒死,是因為裘禕機敏,這次呢?還會有奇跡出現嗎?她不敢想。

  回首這二十幾年的生命,雖然沒有父愛母愛,但她過得精彩又掠激,實在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但是,如果上天容許她雞蛋裡挑骨頭,她唯一的遺憾是還沒告訴裘禕,她喜歡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他了。

  他要是知道,大概會有得意忘形的嘴臉吧?那個臭痞子,生來就是缺德樣。

  不過也好,反正他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知道了……

  至於她的心情……

  如果有來世,他們又剛好還能相會,再說吧。

  本以為這樣想,她的心情就會平靜,就會沒有遺憾,但心裡卻有一波激動湧上來。

  她其實不想等到來世,她想在今生就被他輕憐蜜愛,想在今生聽盡他的甜言蜜語,想在今生跟他耳鬢廝磨、打情罵俏、跟他到天涯海角,想為他打造一個幸福的家庭、為他生兒育女……

  她不想等到來世,她想今生就實現這些願望!

  心很痛,痛到忘卻呼吸道的痛苦、背上的灼燙,眼淚掉在鐵墊上,「吱」的一聲被熱氣蒸發,變成瞬間即逝的白煙。

  她的背很痛,應該早就燙傷了吧?想必她也快像那些眼淚一樣,從世間消失了。

  有這麼壯麗熱烈的喪葬儀式,倒也不錯。她在絕望中取樂。

  「方穎!」

  一閃神,她聽見一聲呼喚,那很像裘禕的聲音,令她精神一振,但是放眼望去,只見紅色的火舌。

  「不可能,他不可能出現。」那肯定是她彌留前的幻覺。

  「方穎,回答我!」

  她又聽見裘禕的聲音。

  「人在臨死前,也會有妖魔鬼怪來引誘嗎?」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那真的是裘禕——在這最後時刻,她要懷抱美好的回憶,不要有任何幻想落空的失望。

  「臭方穎,你再不回答,被我找到,我先毒打你一頓!」

  那個可惡的幻聽居然對她咆哮。

  「臭痞子,幻聽就幻聽,幹嘛恐嚇我?」方穎不服氣的大聲反駁,這幾乎用盡她僅剩的氣力。

  「我找到你了!」聲音才落,她眼前的紅光就被撲滅,穿著防火衣、拿著滅火器的裘禕站在她面前.

  「臭痞子,不只幻聽,連幻影都出現了!」方穎又罵。

  這代表她終於不久於人世了是不是?代表她終究無法達成心願,真的只能祈求來世了?

  「笨方穎,什麼幻聽幻影?真是欠打屁股了!」裘禕走過來,扛起奄奄一息的她,「我來救你出去了。」

  她雖然口口聲聲對他怒罵道,但她整個人卻虛弱得好像要消失了似的!

  「嗚嗚,我一定死了,裘禕才會這麼真實。」方穎忍不住哭起來,「上天太仁慈了,在我死後,還給我這麼好的幻覺……」

  「笨蛋!」裘禕氣得咬牙切齒。

  「既然有這最後的機會,我一定要說出來。我是愛你的,我很愛你,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而你這個大笨蛋卻要我去找你心愛的人,你很笨很笨耶……如果有來生,我還要認識你,要與你談戀愛,為你打造一個家,輿你攜手到老……」

  她以前都是這樣罵他的,這會讓她以為他們又回到每天罵來罵去,感情卻非常好的童年。

  方穎從來沒有這麼坦白過,裘禕感動莫名,久久無法言語。

  「我就要死了,如果你也有同樣的願望,下輩子來找我吧。」

  朦朧之中,飄入方穎嗅覺神經的是帶著魚腥味的新鮮空氣,進入視覺的是天上那輪明月,路旁亮著路燈,兩旁恭敬的站著一排勁裝革履的人,那些人之間站著——沈濤。

  咦?難道真是裘禕來救她?她真的沒有死?方穎小心的瞄一下,發現裘禕的存在比什麼都真實。

  那她剛剛說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裘禕眼中的光芒比路燈更灼人。

  「不算,我剛剛說的都不算。」方穎連忙否定剛才的喃喃自語。

  老天,她又後悔了,她可不可以把那些話都收回來?

  不知會面對裘禕怎樣的表情,方穎乾脆昏倒了事。

  「把那兩個人丟進倉庫,放把火燒了。」

  在真正痛昏之前,方穎聽見裘禕這麼說。

  ※※※

  方穎又進醫院了,這次是因為燒燙傷。

  她的背上被燙焦一大塊,醫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她消了腫。

  「笨方穎,不准再離開我三步遠,不准再想些有的沒的,不准說要自己吃苦!」裘禕以罕見的嚴厲口吻對方穎三令五申。

  她昏迷前說她愛他,令他高興得差點心臟衰竭,但是又馬上改口說不算,簡直又瞬間把他氣死了。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坦率一點會死嗎?

  唉,他早該知道她本來就是個不坦率的傢伙,但有她那些告白,他就不想跟她認真計較了。

  這會兒他把食物送到她嘴邊,堅持餵她吃飯。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讓你喂?」因為心虛,方穎講的話更毒了。

  很噁心耶,他知不知道?

  「我不是你的誰?」裘禕氣得額爆青筋,「是誰在昏迷前說她愛我,要與我談戀愛、為我打造一個家的?」

  「不算,那些不算啦,神智不清時說的話都不算。」方穎連連否認。

  老天爺,那種非常時期才說的非常告白,你可不可以讓他忘記?

  這很丟人耶,他要是拿這來取笑她,她怎麼面對他?以後怎麼跟他鬥?而且,她這樣大膽的告白,怎麼聽怎麼花癡。

  「那什麼時候說的話才算?」裘禕很氣,「早知道就不要救你,讓你去那個世界後悔。」這個笨蛋加三級的白癡!

  知道她其實也愛他,他心中萌生安全感,生起氣來就不會太認真了。

  「你……這回換方穎氣得說不出話來,「用不著你管,你只管抱著心愛的人談情說愛就行了!」把他推給別人,自己就不會丟臉了,管他「心愛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你這個沒長腦袋的笨女人!」裘禕不想繼續跟她鬥下去,低頭先吻再說。

  笨死了!她以為他會讓她死去嗎?又以為自己會甘心那麼輕易地離開嗎?這個死鴨子嘴硬的笨女人,實在快把他氣死了。

  方穎陶醉在他的吻中,不知真是他的吻醉人,還是與她心中的情意起了共鳴,每吻一次,她的心就更醉幾分。

  「一個月已經過去了,請再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我一定找出你『心愛的人』。」方穎不容許自己陶醉太久,一吻才罷就澆了彼此冷水。

  「不要。」裘禕對她的態度很不爽,馬上拒絕。

  「小氣鬼!」方穎氣得吹鬍子瞪眼。

  「小氣就小氣,你得答應我開的任何條件。」

  「在那之前,你得告訴我你心愛的人是誰,是否真有其人,否則我不認輸。」

  她打定主意了,就算她因此心碎而死,也不會讓他知道。

  「笨方穎,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已經說過幾百次了……」裘禕還沒說出答案,病房就被打開,竟是早該回法國的柯琇兒闖了進來。

  原來她並沒有回法國,而是找人來陪她,正所謂要死也要找個墊底的。

  「表哥,我替你帶心愛的人來了。」柯琇兒喊得興高采烈,完全無視裘禕那雙想殺人的眼睛。

  「你不是回法國了?又跑來做什麼?」裘禕不客氣的問。有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表妹,他一刻也別想安寧。

  「我特地找你心愛的人來耶,你還這麼凶。」柯琇兒撤起嬌來,「茱莉兒,快進來瞧瞧你的情人。」

  隨著柯琇兒的招呼,門被推開,翩翩走進一名美得像莎拉布萊曼那樣不真實的女孩。

  裘禕當場怔住,柯琇兒怎麼會找她來?

  看見裘禕的表情,方穎的心涼掉半截,但她逼自己要開朗——好極了,真命天女出現了,她的錢穩賺了。

  這個人恐怕真是裘禕「心愛的人」,自己再怎樣都要退場了。

  「柯琇兒,你在搞什麼花樣?」裘禕拎著柯琇兒的耳朵到一邊去訓斥,「找茱莉兒來做什麼?」

  茱莉兒是法國很有名的新生代演員,也正好是歐斯蘭特財團旗下捧紅的新人,在出道之初,與裘禕鬧過一陣不大不小的誹聞。

  這下子,事情不愈弄愈糟才怪!

  「她是你心愛的人呀!」柯琇兒笑得很甜,活像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好事,「方小姐,這世上表哥最愛的人就是她唷,他們還計畫過未來呢!」

  她得不到,那粗魯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茱莉兒很有氣質的對方穎微笑、頷首,那笑容連女人都會神魂顛倒。

  很好,她配裘禕簡直是天地無雙。方穎在心裡想。

  「你鬧夠了沒?出去!」裘禕慌得想把那兩個惹禍精攆出去。

  「這很好,俊男配美女,天經地義。」方穎硬擠出一個微笑,還很惡毒的說:「如果要紅包的話,很抱歉,我是貧民;但是如果要花童,方家孤兒院很多。」

  裘禕更氣了,忍不住也想氣氣她,「我想這是你的祝福,禮輕情意重,在此先行謝過了。」裘禕忍住滿肚子怒火,正經八百的說。

  這下子換方穎昨舌了。他的態度跟以前都不一樣了,這表示什麼?他們那一段已經結束了?

  她很無措,不想改變現狀,卻又不知如何維持現狀;她從來都是被動的,要如何變成主動?

  「不客氣。」無論如何,維持風度相尊嚴永遠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我和茱莉兒有事要談,先失陪了。」裘禕說完,便挽著茱莉兒的手離開病房。

  「裘……」這是裘禕第一次主動離開她的視線,她想叫他留下來,卻開不了口,心情非常複雜。

  「茱莉兒跟我表哥很配吧?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得告訴舅舅,請他開始準備婚禮。」柯琇兒說完,也哼著歌兒離開。

  柯琇兒的門一關上,方穎的心情馬上跌落谷底,眼眶竟熟辣辣地疼起來。

  是啊,有情人成眷屬是天經地義,但是她該怎麼辦?

  她該對裘禕好一點,該對他承認自己的感情,而不是擺著架子氣他。

  就算他是假意,就算他是作戲,她到時再反悔或海扁他一頓都可以,總比現在生自己的氣強。

  可惡,她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她就只能處於被動地位嗎?她可是個女惡棍耶!

  可惡啦!

  ※※※

  裘禕一出病門,就把茱莉兒罵了一頓,柯琇兒沒多久出來後,也連著一起被罵。

  「你們在搞什麼?我好不容易快抱得美人歸了,你們還來窮攪和?」

  「哪有?我只是提醒你『天涯何處無芳草』而已。」柯琇兒不服氣的翹起嘴。

  「你那叫天涯何處不欠修理!」裘禕遲早被她氣死。

  仗著是他表親就到處胡作非為,真是夠了。

  「表哥,茱莉兒這麼漂亮,哪裡比不上他,叫茱莉兒一聲表嫂,我還比較服氣一點。」

  茱莉兒只是笑,她和柯琇兒事先說好的,她只要點頭、微笑、配合演出就行,

  反正柯琇兒說有好玩事兒,她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來湊一腳。

  「我要的是方穎,不是任何人,你別從中搞破壞。沒事的話,現在就給我回法國去。」裘禕急呼呼的命令。

  「不要,我要帶茱莉兒游台灣。況且我已經告訴方小姐,要開始籌備婚禮了。」

  「你真的這麼說?」裘禕很想把她掐死。

  「你剛剛的態度不正是這個意思?」柯琇兒反問。

  「我是故意氣她的,你……萬一方穎以為是真的就糟了。」他急著想對策。

  「要是表哥對我那麼好,我不知會有多高興,只有她,非但不高興,還老是惹你生氣,這種女人,你關心她做什麼?」柯琇兒替裘禕抱屈。

  「你閉嘴。」裘禕猛瞪柯繡兒,他要的女人只有方穎一人。

  「你就是太寵她,她才會恃寵而驕。照我看,你最好還是放棄她……」看裘禕瞪她瞪得更凶,她趕緊改口,「先給彼此一段冷靜期,讓她發現你對她的好。」

  沒救了,沒救了,裘禕已經沒救了。

  「我建議欲擒故縱。」茱莉兒終於弄清楚發生什麼事,和自己的任務了。「有些人很膽小,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有些人很盲目,始終弄不清自己的想望,把彼此之間的線鬆開一點點,是不錯的方法。」

  反正玩玩嘛,說話又不用負責任,茱莉兒想,如果能更好玩就賺到了。

  裘禕蹙眉,不太取信她的話。這兩個是惹禍精,誰知會不會把事情愈弄愈糟?

  「裘總裁放心,我已經找到阿娜答,我們偷偷訂婚了。」茱莉兒秀出手指上五克拉的鑽戒,亮麗又耀眼。

  「好啦,表哥,就讓方小姐自己冷靜想想,現在帶我們去士林夜市吃東西吧。」柯琇兒把他往外拉。

  「柯琇兒,你最好別又打什麼鬼主意。」裘禕沉聲警告。

  「不會啦不會啦,去吃小吃,不會打什麼鬼主意的啦。」

  於是,裘禕陪她們兩個去吃台灣有名的小吃。

  也許正如茱莉兒所言,他該放一道空隙讓方穎冷靜一下。

  也說不定他該用用欲擒故縱這個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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