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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開心黑伯爵【收集情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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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0:23 |倒序瀏覽
開心黑伯爵(收集情人1) 作者:米琪

齊芸芸出國參加面具節狂歡,不料歷經神奇的一夜──包包被搶,偷兒引領她遇到戴著面具的「黑伯爵」,他高大挺拔、聲音迷人低沉,搶眼得像天上星星……只可惜俊逸的笑容隱沒在面具下,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卻已被迷惑,呆呆地跟他走,不知神秘的他究竟是善良的小綿羊?還是一匹惡狼?

沒人知道鷹斯洛的秘密,雖有情聖外表卻「守身如玉」!因為自從未婚妻去世之後,再沒有誰能走進他的心,生活只有工作,以及……愛惹麻煩的妹妹!這回雞婆妹妹竟引了個女人回來,要幫他作媒?!這女人是個可愛的東方小美人,但非他喜歡的型,他只想趕走她,希望她不要多加妄想什麼。然而他一開始就弄錯了,她要的不多,只是一個吻,而區區一個吻,竟令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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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0:42
楔子
  大陸雲南,隨著觀光的開放,吸引不少來自臺灣的觀光人潮,滿載遊客的巴士一輛又一輛的駛進這個原本封閉又帶著神秘色彩的天地中……

  「各位團員,下一站是在近郊一條歷史悠久的老街,所有建築都是百年文化古跡,沿路有賣吃食的小攤,也有賣漂亮毛皮兒的小販,也有咱們這兒的特產,中藥、骨董,要什么有什么,有很多種類的紀念品可買,停車以後有三十分鐘自由活動時間,大家各自帶開……」滿口京片子的導遊小姐站在遊覽車的最前端,口沫橫飛的介紹人文景物,兼做當地名產推銷。

  齊雲海和妻子利若水兩夫妻也在這觀光團之中,他們夫妻在二十年前結婚,一起在保險業中奮鬥,如今已是臺灣一家保險公司的負責人,生活富裕,開的是名車,住的是洋房,兩夫妻個性爽朗,交遊廣闊,人緣極佳,可惜,就是「孵」不出一子半女……

  醫院檢查過兩人都很正常,但是利若水年過四十,肚子就是沒動靜,他們嘗試過人工受孕、試管嬰兒、求神拜佛,什么方法都努力試過,只差點沒去借腹生子,但全都失敗。

  朋友說是他們太過熱衷工作,壓力太大,勸他們放松心情,出國度假,當作二度蜜月,可以有催……情的作用,讓彼此的熱情升溫。所以他們跟團出國觀光,一路欣賞壯闊的山河大地,感覺又回到年輕戀愛時浪漫的時光。

  遊覽車停下來後,他們跟著其他觀光客下車,一路買東西、吃東西……利若水眼尖看見一個臉上有刺青,嘴巴的皺紋遠看像朵小菊花,年紀很大,很矮小,身穿白族傳統服飾的老太婆,坐在一個賣骨董的小攤位裏,別人的攤位生意好,只有她沒生意上門,利若水同情心一起,就拉著老公上前去瞧瞧有啥可買,好心的要幫她「開市」……

  看來看去,眼前一堆生銹的劍、老舊的銅鏡、斑駁的花瓶……實在引不起她的購買欲,她就隨便挑了放在角落,一個拇指般大,表面有雕花的小銅罐,也不管這東西的來歷,就掏出錢包。

  「老婆婆,我買這個。」

  「這是專門求生子的花精,是巫家的祖傳秘方,採百花,經過七七四十九天,吸取日月精華提煉而成,有緣人才可以買到它,也只有我這裏有賣。」老婆婆眼盲,眼珠子渾濁,好像有點耳背,沒聽見利若水的話,只管自言自語。

  齊雲海和利若水面面相覷……聽說大陸是有很多生子偏方,沒想到被他們這對多年沒有「消息」的夫妻遇上了?

  齊雲海打開銅罐一看,裏頭確實有裝東西,是淡紫色的液體,且飄出花香,這機會可遇不可求,他很樂意嘗試。「真的啊!多少錢?」

  「夫妻各喝一半,很快就會有消息,求男得男,求女得女……」老婆婆咧開嘴笑,嘴裏沒有牙,表情憨直可愛。

  兩人咽咽口水,齊雲海再問老婆婆:「要賣多少錢?」

  「結緣價,兩百元。」

  合新臺幣才一千元,比做人工受孕還便宜,也比請代理孕母合算。

  利若水雙手微顫地掏錢交到老婆婆手上;齊雲海雙手緊握這神奇花精,兩人心情激動,望著彼此的眼神已在告訴對方:今晚就要「自己來」,希望真的有奇跡出現……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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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1:12
第一章

  二十四年後,臺北齊家。

  「糟了……它長出來了……」十八歲的齊蕓蕓站在臥房的鏡子前,輕撩起上衣,看到腰間長出的一圈細細的紅痕,原本白皙嬌俏的小臉皺成一團肉包,美若繁星的明眸霎時暗沈,菱型小嘴張得好大……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她才剛和同學在KTV歡度十八歲生日,快樂的唱「我不要……我不要……不要長大……」,還吃了生日蛋糕;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回房間,想確定發生在姊姊們身上的詛咒,會不會也「傳染」給她?

  結果是肯定的,她也被詛咒了。

  她瞪著腰上的紅色痕跡,想把它瞪回去,可是沒用,它真的冒出來了,早上起床還沒看見呢!此刻是愈來愈明顯了。

  難道這就是她的人生嗎?她才剛從觀光科畢業,雖然畢業就是失業的開始,但她就想趁「失業」期間好好的大玩特玩,十八歲正值花樣年華啊!她不要這樣的苦惱跟著她,她不要不要呵!

  在齊家,齊蕓蕓排行老三,在她之上有兩個姊姊,大姊齊馨馨,二十四歲,是航空公司的空姐;二姊齊珊珊,二十三歲,是五星級飯店的義大利餐廳廚師。人們都說她們三姊妹貌美如仙,資質聰穎,是當年老爸老媽拚命「做人」後,成功的代表作。

  可是卻沒人知道她們三個都患有不為外人道的「隱疾」!

  也不知這究竟是啥天殺的詛咒,兩個姊姊都在十八歲生日後,腰上長出一圈細細的紅痕。

  仔細瞧,那可是一顆顆小紅疹組合而成的軌跡,可怕的是它們會發癢,平日還可以跟它們和平相處,不安分時抓抓它,它就會安分點,可是到了月圓或沒有月亮的那天,發癢情況愈劇……

  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它就會強力的發作,她們痛苦的抓抓抓,它還是癢癢癢,令她們痛苦到想在地上打滾。

  本以為是過敏症狀,但看過醫生、吃過抗過敏藥、抹過藥膏,完全對它無效,爸媽也因此十分的擔心。

  如今她也有了這樣的隱疾了,哇……怎么辦才好啊?

  「小妹,你……也‘有了’嗎?」齊蕓蕓的兩個姊姊擔心的上樓來一探究竟,畢竟今天是妹妹十八歲的生日啊!

  「正是,跟你們一樣,我也‘有了’,好討厭哦!」齊蕓蕓讓姊姊們看她的小蠻腰,懊惱的發牢騷。

  「真不知……我們是……造了什么孽……怎么會生這種……怪病呢?」二姊齊珊珊行事風格向來慢條斯理,別人頂多是慢半拍,她是慢一拍半,就連說話也慢吞吞,蹙眉頭也得花上三秒鐘,各種情緒表達組合起來,好像她並沒有很擔心,不過其實她擔心極了。

  「大家別擔心,爸媽上星期就出發去雲南找答案了,他們一直懷疑是二十多年前他們買了一個老婆婆的生子花精,才會有這樣的副作用……看看日期他們也快回來,說不定已經找到解決之道,大家別擔心呵!」大姊齊馨馨安撫兩個妹子,她和這隱疾糾纏了六年,算是最「資深」的苦惱者,她也很希望有解開謎團的一天,否則她會含恨而死,因為她和第一任、第二任、第三任男友都是因它而分手。

  想來那已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在月黑風高的夜,她曾和男友們在無人的海岸,在浪漫的燭光晚餐中,在幽靜的小公園裏……剛要登上二壘,它突然發作了,癢個不停,於是她拒絕了渴望的初吻,跑回家抓抓抓……

  男友們因為莫名其妙被拒,從此不再理她,她也不敢再交男朋友,就怕它發作,她又要被甩。

  可是都那么久了,那個老婆婆還在人世嗎?」齊蕓蕓很懷疑。

  「我們說不定沒救了……」二姊溫吞的說。

  正值三人討論之時,樓下傳來開門聲。

  「一定是爸媽回來了!」齊蕓蕓跳了起來,和大姊直奔下樓,動作慢的二姊殿後。

  齊雲海和妻子利若水疲憊的進門放下行李,對女兒們露出微笑。

  「爸、媽,是找到那個老婆婆了嗎?」齊蕓蕓看見爸媽帶著笑容,以為大有希望,上前來挽著老爸和老媽的手臂問。

  齊雲海搖頭,三姊妹同時發出失望的哀叫:「噢~~」

  齊雲海不忍女兒們煩憂,趕緊說:「但是有找到老婆婆的傳人,那個攤位居然還在賣那些舊東西,沒什么變,你媽一眼就認出那個攤子,可是老婆婆去世了,換成她的兒子在賣。」

  利若水很抱歉的捂著嘴苦笑。「他說喝花精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會出疹子,若是產婦沒出疹子,那就是生下來的孩子會出疹子,大約是在少女時期,真不好意思,我當年懷你們的時候,是沒發過什么疹子。」

  「那……有沒有解藥?要不要到山上去求什么天山雪蓮之類的?」齊蕓蕓發揮看金庸群俠小說的想像力問老媽。

  當場,齊家人全都臉皮抽搐,滿臉黑線。

  「那個老婆婆的傳人說,人體內有‘精氣神’存在,所以逼出疹子的唯一方法是得和一百個男子握過手,藉由‘換氣’來治療,自然就會消失啦!」利若水又苦笑,連她自己都半信半疑,但是女兒們看過醫生一點用也沒有,這偏方也就姑且試試。

  「一百個男的?瘋了!」大姊首先發飆。

  「我們……要去哪裏找……一百個男人?」二姊則是陷入困窘。

  齊蕓蕓靈活的腦袋馬上就想到一個點子,她很樂觀的拉著姊姊們說:「大姊,二姊,這很簡單,我想到了一個‘捷徑’,我們可以一起抄捷徑,很快可以收集到一百個男生的手哦!」

  「什么捷徑?」不只兩個姊姊聽得目瞪口呆,齊家爸媽也很想知道。

  齊蕓蕓笑嘻嘻的說:「大家都知道本人的志願是當導遊啊~~而且本人是讀觀光管理科的,對世界各地的風景最熟悉了,不如就趁這個失業期間,讓我擔任實習導遊,帶兩個姊姊去義大利玩。告訴你們哦!下個月威尼斯一年一度的面具嘉年華會就要開始了,在二月十七日到二十八日。

  「到時候威尼斯滿街都是穿歐洲‘古裝’、戴面具的人,可說是人潮洶涌,熱鬧滾滾,大街小巷從早到晚都有面具舞會,會有很多單身帥哥參加哦~~我們就一起去找人跳舞,很快就可以握到一百個男士的手啦!聰明吧!

  「而且戴著面具又沒人認得出我們,多神秘,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只是……爸媽,你們得給我們一大筆旅費哦!」齊蕓蕓轉而對老爸老媽「敲詐」一番,美眸笑彎了,誰叫禍是老爸和老媽闖出來的,好歹也要負點責任呀!

  「當然沒問題,你們三個就一起去,旅費老爸老媽來付。」齊雲海和利若水都笑著點頭,認為這點子還不賴。

  「啊……萬一如果……握到黑手黨……的手呢?」二姊表情困惑,慢吞吞的發問。

  「是有危險性存在。」大姊手指敲著下巴,也多憂多慮起來。

  「這真的是捷徑耶!你們不去多可惜。」齊蕓蕓努力遊說。

  大姊經過一番思考,很快的有了決定。「我是沒空閒,航班表早就排滿檔了,其實在空中服務,一忙就忘了症狀,而且那么多年了,我也習慣它們的存在了,小妹,你若那么想去,我不反對,但得小心自己的安全,那裏也有不少色狼、扒手,不過你那么機靈,應該是沒問題。」大姊這是推托之辭,她是沒那個心情,對舞會最感冒了,她得另找「解藥」。

  二姊好不容易也拿定主意。「義大利……我去過了……以前我學做義大利菜,廚藝課就是在那裏學的……我在羅馬待過大半年……威尼斯的面具節也和學姊一起去過,人好多,好擠,空氣差……而且真的有扒手……嗯……我在現在工作的飯店……一星期會有一天輪當餐廳部的值星班長……我可以在做顧客滿意度調查的時候……多和男客人握手……應該可以握到一百個人的手……慢慢累積啊~~」二姊的想法總是和「慢」脫不了幹係。

  齊蕓蕓撇撇小嘴,拿兩個姊姊沒轍。「好吧!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解決之道,那我就自己去了,我相信我會是第一個擺脫這個詛咒的人,我要速戰速決。」齊蕓蕓對擺脫詛咒充滿信心,回頭再提醒老爸老媽:「爸媽要出錢哦!」

  「老三,這是當然的,信用卡你盡量刷……」齊雲海超大方。

  「現金讓你帶著,旅費另外再給。」利若水再補上這重要的「福利」。

  齊蕓蕓樂開懷,離出發還有一個月時間,她有充分的時間準備戰勝詛咒,而且有爸媽的資助,她要瘋狂的玩,瘋狂的和義大利帥哥握手,哇哈哈……

 
  一個月後,威尼斯。

  迎接面具節嘉年華到來,人行道、街道及運河上,到處是戴著各式面具,穿著十八世紀宮廷服飾,爭奇鬥傃的人們。

  而各式各樣的面具舞會更在私人寓所、熱鬧的聖馬可廣場、小酒館等地舉辦,運河上還有裝飾華麗的船只遊行,場面十分浩大,且愈到夜晚舞會更加瘋狂,整座水都恍若不夜城……

  齊蕓蕓來此已兩天,她獨自遊走在威尼斯城裏,恣情的吃喝玩樂,狩獵落單男子一起共舞,完全陶醉在異國風情神秘冶傃的氣氛中,簡直是快樂得不得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跟三十個男人握到手,呵呵~~她很有信心打敗讓她發癢的怪物。

  這一夜,她仍只身離開下榻的聖哲旅館,帶著錢包和前一日租借的面具和禮服,前往聖馬可廣場附近一家專門出租服裝和面具的店家歸還。

  她改租了一張鑲有銀色亮片、紫色羽毛的貓眼面具,戴起來舒適美觀,可以遮住她因快樂而閃亮的美麗眼睛,又不會像全罩式面具會悶存熱氣。除此之外,她又挑了一襲水藍色十八世紀高領的浪漫蕾絲仕女服。

  付了租金,換裝完畢,她把錢包塞在腰間的織帶裏,立刻奔往廣場前的舞會,想從一副副精致的面具中「逮」到落單的帥哥,跟他愉快的共舞……

  望著望著,眼前就有一個高瘦的男子,他戴著魔術師高帽,身穿燕尾服,臉上是全罩式的白底大嘴小醜面具,看上去很富娛樂效果。

  就他了!

  她主動走向他,用英語向他邀舞,他聽懂了,很樂意的執起她的手跟她跳舞。

  Yes!她開心得很,快樂地隨著音樂節奏翩然起舞,不管面具底下的男子真實面目為何,她只管握住他的手,隨意的跳一下,意思意思,很快她就得再找下一個目標,畢竟她意在握手,才不在乎跳舞。

  她的長禮服飛揚,烏黑飄逸的長發曼妙甩動,貓眼面具下活靈靈的眸子還伺機找尋四下可還有落單的男子?

  冷不防的,小醜男竟把她摟近了,毛毛手伸向她的腰間……她猛然回眸,大驚失色的一把推開他。「喂!照子放亮點,本小姐是來收集男人的手,不是來讓人吃豆腐的。」她齜牙咧嘴,恰北北的裝狠,用英語罵完掉頭就走,擠在人群中,她認為自己相當安全,諒他也不敢再來招惹她。

  走著走著,她下意識的摸摸腰間放錢包的位置,扁扁的……驚愕的低頭瞧,再摸摸,它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是剛剛那個小醜,他是扒手!

  可惡,可惡!為了安全起見,她的現金和信用卡向來都隨身攜帶,沒放在旅館,這下怎么得了?

  她急得冒汗往回走,拚命想在人山人海中找到那個戴白色小醜面具的男子,可她個子在king  size的洋人堆裏算是嬌小,她得伸長脖子加跳腳才能看得高、看得遠……

  「嘿!」那家夥居然在不遠處高舉著她的錢包,像在向她挑釁。

  「你好膽給我站著別跑!」她生氣的撥開人群,跑向那個小醜男。

  他見她愈漸接近,竟然跑給她追,揚著她的錢包,穿梭在人群中;她緊追著,瞪著他那張可恨的面具,急得冒汗,腰上的疹子也「遇熱」開始作亂,她隨手搔抓,它更是癢得兇,不想去理它,它愈來愈張狂,癢得她渾身起疙瘩。

  心神不寧中,她抬眼看見滿天星子中,沒有月亮……心頓了一頓,這才知今天是陰歷初一。

  天啊!她又忘了這個受詛咒的日子,「它」是注定會在今天發作的,都怪她玩得樂不思蜀,才會掉以輕心,沒把這可怕的日子放在心上。

  這下她丟了錢,疹子又讓她痛苦得想一頭去撞墻,想喊救命,但在這尋歡作樂之地,有誰會有空救她?

  「嘿!」那小醜看她放慢腳步,再度揚著她的錢包,像在催她怎還不快追過來?

  「本小姐跟你拚了。」齊蕓蕓咬咬牙,沒追回錢包她誓不罷休。

  她拚命忍著發癢的不適感,加緊腳步邊抓疹子邊追賊,可那小醜男像在捉弄她,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讓她追,她停下來喘口氣,他也停下腳步,她快跑,他也跑……

  「可惡!」她被激得快怒發衝冠,再追……

  他也拔腿就跑,揚著錢包跑出廣場,過了小橋,進到一條緊臨河道的小巷裏,河道上有小船行駛……

  他賊頭賊腦,見她跑近了,快速飛奔上最近的小橋,跑到河道的另一邊,長腿一蹬,跳進一條停泊的小船,坐上船,命船夫開船,回頭還舉高晃動她的錢包,像在炫耀那是他的戰利品。

  齊蕓蕓整個人呆了,想衝上橋也攔截一條小船追上去,卻身無分文,只有呆立在那兒幹瞪眼的分兒,內心已到山窮水盡的絕境,沒錢她根本無法再在這裏混下去,怎辦?

  她疲憊又難受,一手抓癢,一手揮去額上的汗,忍著滿眼的淚,萬念俱灰的望著那艘賊船愈行愈遠,再也不抱一絲希望,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此時的她,那就是——好背啊!

  不遠處,有艘滿載男男女女的私人船只反方向駛來,正和賊船擦身而過之時,私人船只上有個身形高大偉岸的男子,一把奪下了小醜男高高拿在手上的錢包,獨留小醜男在船上暴跳……

  她看見了,不禁嗚咽,唯一的念頭是,這裏扒手真多。

  「噢!還我錢包來啦!」她恨恨的哭了。

  但下一刻神奇的事發生了,那奪下她錢包的男子所搭的船竟朝她駛來,停在她面前……

  「這是你的錢包嗎?」他用義大利話問她;一群坐在船上,身著十八世紀高貴華麗服飾,臉戴傃麗面具的男男女女也全向她看來。

  齊蕓蕓聽不懂他在說啥,只看清了他臉上戴著的金色法老王面具,身上是質料頂級的皮夾克,帥氣的黑馬褲和黑長靴包裹著他的長腿,她一點也猜不出面具下的人真實的模樣。

  「聽不懂義大利話嗎?」他改用英語問她,立起身,且摘下法老王面具……

  齊蕓蕓霎時忘了腰間的隱疾,心底的沮喪也瞬間冰封,被眼前這張具有東方魅力和拉丁狂野氣息的神俊臉孔給攝住了魂。

  他好高,渾身散發著貴族般的氣質,他有一頭濃密黑發,黑眸神秘深幽,濃濃的眉微揚,寬唇似笑非笑,鼻梁高挺,完美得像是上帝特別的傑作。

  「是……啊……」她用英語回答,可不知自己是跑得太喘了,還是見到錢包太興奮,說話突然大舌頭。

  「你打哪來?」那男子笑了,唇牽動之時像富有神奇的張力,看上去更加俊美無儔。

  「臺灣。」她口幹舌燥的,好想自己別這么狼狽。

  「哦!」他點頭,改用十分流利的國語問她:「我剛剛是問你,這錢包可是你的?」

  齊蕓蕓震撼著,他會說中文?「是啊!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因為你在哭。」

  有嗎?她戴著貓眼面具他也看得出來?摸摸沒被貓眼面具遮住的臉頰,上頭是有淚水,太丟臉了。

  「拿去吧!小心點,你沒有同伴嗎?」他把錢包遞上。

  齊蕓蕓彎下腰,接下了,心底是萬般感謝。「我一個人來……你怎會說中文?」

  她注視他,在眼波交會之際,不小心被他那雙神秘的黑眸電了一下,立直身子,臉一陣陣的紅了……

  「我的高曾祖父是中國的香料商人,家族很早就客居威尼斯經營貿易,現在的家族貿易公司由我主導。」

  齊蕓蕓眼眉飛揚,心生向往,據她所知威尼斯早年是通往中國的重要門戶,許多神奇的香料、絲綢、瓷器,都從這個海港流入,富商們又把東方的物資散播到歐洲……

  「那怎么稱呼你?」她很感興趣的問人家,懷疑自己企圖要跟人家「握手」,要不然她應該走人,怎還站在這裏扯個不停?

  「你可以叫我黑伯爵,在威尼斯沒有人不認識我。」

  「這是你的花名?小名?還是藝名?」她機車的問,擺明了想知道人家的真實姓名。

  「鷹斯洛,我的中文姓名。」他奪魂攝魄的眼中有抹淡然的笑。

  齊蕓蕓瞅著他,心已經著了他的魔,他身上散發著誘人的色彩……迷惑了她。

  「有空嗎?要不要一起來參加我的私人舞會?」鷹斯洛問她。

  若是要當他的舞伴,那當然是有空、有空嘍!她的內心已經點頭了,表面總得有些矜持……「我可以嗎?」

  「人多熱鬧,瞧,他們都是我的朋友,我們剛用完餐,要回宅第狂歡。」

  齊蕓蕓看了他的友人一眼,那群人從頭到尾也都瞧著她,而她突然像被她二姊附身了,想了快一分鐘,才吞吞吐吐的說:「萬一……我不知道……回旅館的路……怎么辦?」

  「我負責送你回去。」

  「服務」還不差哩!而且也不只有她一個人參加,船上有這么多人,這個黑伯爵還是替她搶回錢包的恩人,她若不答應,也太不近人情了。

  「好吧!」她答應了。

  鷹斯洛伸出戴著黑手套的大手,她心怦然的走下石階,朝他走去,握上他的手,他邀她在他對面無人的空位上坐下。

  她坐定了,直望著人家瞧,心想這算不算傃遇?

  會不會有什么特別的事發生?

  今晚真是她意想不到的一個夜晚啊!

  鷹斯洛也坐了下來,戴回面具,俊逸的笑容隨即隱沒在面具下,再沒有人看得見他的任何表情,也沒人猜得出,此時他心底想些什么?

  他究竟是善良的小綿羊?

  還是一匹惡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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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1:38
第二章

  船只駛過曲折的河道,鷹斯洛的友人唱著熱情的拉丁歌曲,坐在齊蕓蕓身旁的男子還熱情的搭著她的肩,鼓勵她隨著歌左右擺動,齊蕓蕓雖不會唱,也感染了這美妙的氣氛,早就把剛才當街追賊的苦悶拋到一旁了,她聰明的趁身體擺動,藉由椅背來磨蹭腰際的疹子,效果出奇的好。

  不知不覺中船已到達目的地了,就停泊在鷹斯洛的私人宅第前,所有人發出歡呼聲。

  齊蕓蕓望著聳立在眼前一座壯觀卻陰沉沉的灰色建築,廣闊的院子包圍著它,四下是陰暗的,她忽然感到卻步,盯著大宅裏一口口的窗子全綻放昏黃幽光,覺得姦詭異,看了寒毛豎立。

  她表情呆呆的立在那兒,雙手抓抓腰、抓抓背,看著鷹斯洛的友人一對對的走上石階,門口立即有兩名臉上彩繪著星星,穿著色彩鮮傃的小醜服,脖子有圈大花卷,頭頂著滑稽帽子的仆人開門迎賓,只有她舉步艱難。

  這裏也有人扮小醜,教她看了渾身很不舒服哩!剛剛那個賊就戴著小醜面具,可是這種裝扮在這裏實在太普遍了,是她自己機車過頭快變「火車」了吧!

  「歡迎光臨寒舍,請跟我來,」她東抓西抓的手突然被握住,回首,鷹斯洛就在她身旁,隔著面具,她分辨不出他是啥表情?

  她顫了顫,笑得好醜,心毛毛的,他口中的「寒舍」,從外觀看來真的是寒氣十足。

  「這次我的助理把場地設計成帶點恐怖氣氛,效果看來還不錯,反正一年一次,今晚一切都百無禁忌……」鷹斯洛的聲音迷人低沉,性感魅力—百分。

  齊蕓蕓被他富有魔力的男性氣息逼得腦子陣陣暈眩,搞不懂他說的百無禁忌涵義是啥?是裏頭有兒童不宜的……成人派對嗎?

  「來……舞會已經開始了。」他紳上的扶她走上岸。

  她咽了咽口水,隨他進了暗暗的庭院,心底七上八下,小手停不住的抓癢,彷佛腳下有地雷似的,走得很不安穩。

  巨宅到了,她跨進裏頭,心顫了顫,裏頭的確有舞會,可是音樂是變調後的電音拉丁舞曲,一室搖曳的昏黃燭光,放眼望過去全是「假臉人」,沒有人看得見對方的真面目,氣氛豪華且詭譎。

  齊蕓蕓預計待一下就走,她不習慣這種陸怪的調調,她寧可上街去熱鬧的玩樂,或者今晚就早點「收工」回旅館去抓癢……

  噢~~她的紅疹好癢,真難耐呵……不過這黑伯爵這么帥,不跟他好好握個手,真有點可惜。

  「我……」她想先跟鷹斯洛預約待會兒搭他的順風船走人,但他的手機響了,他馬上低頭接聽,而沒聽見她所說的。她耐著性子等,等了好一會兒,得到他的一句:「我失陪一下,你可以自己玩,待會兒我再來找你。」

  她真想求他別走,她想握他的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若無其事的笑,看著他離開,走上大廳中央一道寬敞的階梯,心底好生失望。

  「小姐,有榮幸跟你跳支舞嗎?」有個體型壯碩的粗擴男見她落單,過來向她邀舞。

  她聽不懂拉丁語,但懂得「手語」,他很紳士的行禮邀舞,從肢體語言就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可她沒有馬上答應,嫌他身上的香水味好嗆……可想想不對啊!她此行的目的是來收集男人的手,何必那么挑,那不就白白放棄握手的機會了?勉為其難的,她點了頭。

  舞著舞著,她一路被他的香水味「薰陶」下來,嗅覺都快出問題了,幸好又有別人邀舞,是個蒼白男,朝她伸出他蒼白的手,她又是很勉強的答應了,好不容易又跳完一支舞……又來了個豬頭男,體型圓滾滾的,她欲哭無淚的跟他共舞,後悔來這裏,換舞伴像在逃難似的……若不是為了握手,她才不會咬緊牙關的跳下去。

  說也奇怪,她本來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握的是誰的手,反正戴著面具誰也看不見誰,誰也不會記得對方,可是打從那個黑伯爵出現,她突然變得挑剔了,她突然有了重大的發現!男人其實不全是一個樣子,他們也有高矮胖瘦、好看和不好看,令人反胃和令人臉紅心跳的差別……

  奇奇奇,真太奇了!怎么她有辨識男人的本領了?

  都怪那個黑伯爵,是他太搶眼,像會發光的星星,令人看了呼吸加快,心跳加速,別人跟他一幾,都變成黯淡的石頭。

  啊他到底是跑哪去了?

  她也很想仔細的收集他的手咧……雖說在船上已經握過兩次了,仍是意猶未盡,最好他能再摘下面具,讓她再看看他神俊的臉龐,那就真的不虛此行了……

  貪心吶!她躲在貓眼面具底下的眼眸,莫名的閃亮,悄然望向大型樓梯,好期待他再出現呵……



  巨宅三樓

  鷹斯洛拿下面具,大步走在長廊上,猛然推開一道門,房內有個高瘦的人等著他,那人穿著合身的燕尾服,戴著高帽子、小醜面具,姿態故作帥氣的—腳踩在椅子上。

  「他」……正是方才打電話說要見他的人。

  「親愛的大哥,可滿意我今晚的傑作?」

  「他」取下頭上戴的魔術師高帽,抖落一頭長而亮麗的紅發,摘去臉上的面具,一張頑皮的女生臉孔展露無遺。

  「鷹小琦,你都十八歲了,可以當大人了,每年都玩相同的把戲,會不會太無聊了點?」鷹斯洛瞪著親妹妹開罵了,目光中有怒火,也有無奈,他坐到椅子上,考慮著要怎么處置她,她的行為已經令他感到不堪其擾。

  其實那個在廣場上搶了齊蕓蕓皮夾的人,就是他這個膽大妄為、毫不受管束的妹妹,她女扮男裝犯下的罪行,就為了計誘人家來此地……

  「難道我幫你選的『大嫂』,你一個都看不上眼?」鷹小琦笑嘻嘻的坐到大哥身邊,親密的摟著他的手臂撒嬌。「你女的朋友一大堆,就是沒有一個女朋友,這怎么成?我當然要趁這個節慶盡一下當妹妹的心意啊!就算是跟那位‘大嫂’來個一夜情也不賴嘛!」

  「你最好別多事,萬一踢到鐵板,被抓到警察那兒,你可有得受了。」鷹斯洛啐道,對妹妹的把戲一點也不茍同。

  「哥,我已經連續三年都沒失手了,而且你若不同意,幹么每年都要出手幫她們?」鷹小琦反過來譏笑大哥。

  「我可不是幫外人,是怕你惹事,把搶劫當遊戲,太過分了。」鷹斯洛表情緊繃,「盡量」的嚴厲,讓不知好歹的妹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

  「我不管,我就要這么玩,現在把人弄來了,你就算跟我同夥了,你若拆穿我,我就不信你會沒事……」鷹小琦訕笑。

  「放肆!」鷹斯洛眼神更冷,普通人見到會嚇得魂都飛了,但在他妹妹面前……破功……

  「哥,你只會老說這一句,太古板了,你也可以改個詞,說放五、放六啊!」鷹小琦就是知道說俏皮話來逗大哥。

  鷹斯洛別開臉,不讓老妹看到他差點笑出來的表情,坦白說面對這個打不得、罵不得的寶貝妹妹,他還真是無計可施,只求她別給他惹麻煩,他就謝天謝地了。

  回過頭去面對她,他又強做冷漠,厲聲斥責:「要不是爸媽回中國定居,把你交給我,我真想把你登報作廢!」

  「你才不會呢!我知道大哥最疼我了,所以啊!我才要知恩反哺啊!冒著生命的危險也要幫你找個女伴……」鷹小琦把自己的罪行說得合理化,像橡皮糖似的纏著他說:「以前你都不喜歡我選的人,今年這個你就試試嘛!我在廣場附近的禮服出租店看過她的真面目,長得還不賴,就盯上她了,我還跟著她到她住的聖哲旅館呢!她可是單獨來的哦!」她還強力推薦。

  「試什么?」鷹斯洛頗不耐煩的低吼。

  「試著交往啊!說不定你們很來電,可以來段遠距離的戀愛。」

  「嗟!待會兒我就把人送回旅館,你最好別再這么做了。」他戳了老妹的腦袋一記。

  「別這樣嘛!」她殷殷的請求。

  「沒得商量。」鷹斯洛板起臉,立起身來。

  鷹小琦也起身,抓著他的手臂,不放過他,「不然我們打個賭。」

  「賭什么?」鷹斯洛眉擰得好緊。

  「賭我若能幫你留住她……那你就跟她談戀愛。」

  「你千萬別再亂來,她舉手投足活像只小猴兒,東抓西抓,像是身上有蟲子,我不喜歡她。」他甩開妹妹的手。

  「你又沒看過她可愛的臉,怎能說不喜歡?」

  「外表好看沒什么用處,少尋我開心了。」他訓誡她,拂袖而去,甩上門。

  「誰說的啊?」鷹小琦嘟起嘴,才不怕大哥努力擠出來的威嚇,她很清楚大哥其實是很和善開朗的,要不是心愛的未婚妻卓珂兒去世了,他也不會從此不近女色。

  卓家和鷹家早年就移民來義大利,兩家不只在商業上有往來,卓珂兒和大哥鷹斯洛還是同校的學長學妹,兩人戀愛多年,可說是門當戶對、天賜良緣,可惜在訂婚後半年卓珂兒突然患了血癌過世,大哥一直沉浸在悲傷中,從此身邊沒半個女朋友。

  在她看來,思念是必然的現象,但是連青春都一並陪葬就太笨了點,她不希望大哥一直笨下去,都什么年代了,他還守苦貞節牌坊,虧他還擁有一半義大利人熱情奔放的血統,也不會運用,他們的老爸是中國人,老媽可是義大釗美女,熱情得很。

  大哥要是到老都沒伴侶,豈不成了獨居老人?她年年鋌而走險,到廣場騙女人來家裏參加舞會,才不是像大哥說的要尋他開心,她是很認真的想幫他找個伴。

  今年她一定要加把勁,大哥都二十八歲了,再不結婚,很快會變成老芋頭,很可能發霉也不一定,一個發霉的男人能幹么?

  所以嘍……她的第二步計劃要開始了,她要留下那個女郎,替大哥制造機會。

  這對她而言太簡單了,她學藝術的,搞創意她最在行了,嘿!她可不能再蘑菇下去,得快點準備準備,拖延時間,以免大哥真把人給送走,那她就輸給他了……

  鷹斯洛戴回法老王面具,匆匆下樓,找尋齊蕓蕓的身影,為了不讓老妹再使什么把戲,他得趕緊送走她,他望見她一個人在吧臺旁喝飲料,快步走向她。

  齊蕓蕓舞跳累了,渴得要命,正喝著柳橙汁時,乍見鷹斯洛朝她走來,心情豁然開朗。

  「小姐,我想……」鷹斯洛要說出主題,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突然乍亮,破壞了蠟燭營造的迷魅氣氛,在場的每個人都發出掃興的叫聲,他的話也被打斷。

  齊蕓蕓恬適的笑著,猜出了他來找她的目的。「要跟我跳舞是吧!等我—下,我喝東西很快的。」她心底發出歡呼聲,終於要如願以償了,她得好好培養情緒,牢牢的握住他的手,經過一晚的「治療」,她已經好很多了,他的一雙手抵得過十個人……她暗想著,偷偷笑。

  「等我一下,我去叫仆人熄燈。」鷹斯洛很悶,她會錯意了。

  他匆匆走開,就近招來一名仆人,再回頭時,她已喝完飲料,很主動的伸手給他,等著跟他共舞。

  基於風度,鷹斯洛不好拒絕,執起她的手,跟她跳舞……

  「你通常幾點睡覺?」他暗示她時間不早了,不該太晚回去。

  「我是夜貓子,沒混到半夜根本睡不著。」亮晃晃的水晶燈很快被關掉了,只剎曼妙的燭光搖曳,齊蕓蕓注視著他的金色法老王面具,雖然音樂仍是怪腔怪調,她卻已愛上幽暗中和他貼近的感覺,內心有著無比的綺想,像有某種懾人的力量籠罩著她,她體內的細胞興奮的顫動……

  「你住哪個旅館?」鷹斯洛客氣的問,期望她了解他的意思,他得送她回去了。

  「聖哲旅館,你怎么沒問我叫什么名字?」她很樂意告訴他,好讓他記住她,促進彼此的了解。

  鷹斯洛有點呆掉了,她顯然是沒聽懂他客套的話……

  「你叫什么名字?」他沉住氣問。

  「齊蕓蕓,齊天大聖那個齊。」齊蕓蕓燦爛的笑。

  「哦……」鷹斯洛不知要怎么答腔了,兩人的思路本來就南轅北轍,談話一點交集也沒有。

  「我告訴你哦!我來威尼斯其實是有目的的。」齊蕓蕓活靈靈的美眸盯著他,想著要找話題來吸引他注意,好讓他整晚都跟她跳舞,別再亂跑。

  「哦!」鷹斯洛並不在意她個人的目的,最好DJ快換別的曲目,讓舞曲結束,他就可以快快送客。

  「我是來收集情人的……」齊蕓蕓故意裝老成,把自己形容得很放得開。

  「那你收集到了嗎?」鷹斯洛見怪不怪,很多人來嘉年華會的目的之一,正是如此。但這些人對他而言都是外星人,他欣賞正派保守的女子,除了他死去的未婚妻卓珂兒之外,沒有人符合這標準。

  「沒有……沒一個人我看得上眼的。」事實上她來此地面對的全都是假臉男,唯一看清楚長相的人就只有他,他英俊的相貌已火熱的烙印在她心頭。

  「你多大年紀?從事哪一行?想找什么樣的對象?」他只是隨口問,可不是要幫忙充當月老。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從事服務業……」二十四歲是她大姊的年紀,她拿來借用一下,大姊是空姐,算服務業,她也借來用用,頑皮的隱瞞自己才十八歲,還是個剛畢業的學生,誰要他看來那么優雅有魅力,她若不夠成熟,恐怕他想記住她也難吧!「我想找一個正派的好男人。」

  「哦!」品味跟他雷同?「這恐怕就難了,我只好祝福你了。」

  「幹么要祝福!你難道不是?」她逗他,口吻性感迷蒙。

  「我?」他大大聲在心底說「謝啦!」,他當然是百分之百的正派,但他的心是北極不融化的冰山,不適合被陌生女子收集,要是她真看上他,可不幹他的事……哎!這音樂是怎么回事?老重復還不停止,是不是秀逗了,這么永無止境的跟她一直跳舞,他煩透了。

  「我去看看音響是不是故障了。」他彬彬有禮的,欲趁著抽身的機會去吩咐船夫,進來把她載走。

  「我會等你……」她微微嘟起紅唇,作夢般的說。

  他看著她豐潤的唇,沒有被勾引,反而好想大笑,她的模樣像只噘嘴的貓兒,

  很滑稽。

  隱約她聽到他的面具底下傳出可疑的笑聲,真不知他是在笑啥呢?她也甜甜的笑,放開他的手。「快去吧!我等你。」

  鷹斯洛確實笑苦,他是打算一去不回了,再不讓她「調戲」他。

  齊蕓蕓看他走開了,心情倒是不錯,回味著跟他共舞的時刻,她覺得自己進步很多,竟敢嫵媚的跟他說話,倘若他拿下面具,她面對的是他的真實面目,她一定是什么話也說不出口,總歸一句,能遇到他……真好玩。

  她一個人站在原地癡癡的笑著,不經意地,她的目光瞬過那座大型樓梯,驟然間撞見有人斜倚在樓梯口,像在注視她……

  「哎呀!」她徵了半晌,瞇起眼仔細的瞪著那人看,他戴著高帽,身著燕尾眼,臉上是張全罩式的小醜面具……

  不就是那個賊!

  他像是怕她認不出他來,還故意揚著手,那姿態和偷她錢包時,讓她追著滿街跑的樣子一模一樣。

  好哇!這個賊競也混進黑伯爵的舞會來,敢情是還想找誰下手!不成,她得逮到他送警嚴辦才行,以免再有無辜婦女受害。

  她摩拳兼磨牙,撥開人群,朝他走去;他見到她,立刻站直了身子,往樓上跑去……

  「壞了!」齊蕓蕓暗叫,那賊竟跑到黑伯爵私人宅邸的樓上,這下不好了,他肯定會乘機到房間裏去偷東西!「好膽你給我站住!」她先聲奪人,大聲尖叫,顧不得文雅,撩高裙擺就追了上去。

  鷹斯洛正傾身在查看音響,聽見這聲蓋過音樂且充滿爆發力的叫聲,挺直腰桿回頭一看,完蛋了,那個齊蕓蕓正追著他妹妹跑……

  他那個搗蛋妹妹又出招了,這次竟在自家屋裏作亂?!

  他匆匆地鑽出人群,往樓梯跑去,心底已有最壞的打算。他得擒住辣妹,再低聲下氣去拜托那個叫齊蕓蕓的女人,求她饒了她,千萬別把她送到警察局去……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二樓走道沒半個人,正要往三樓追去,他聽見齊蕓蕓的尖叫聲從二樓的客房裏傳來。

  「啊~~」

  不好了!他循聲追去,一把踢開房門,只見房內一片昏暗,一根蠟燭在窗前被風吹得忽明忽滅閃爍不定,他妹妹鷹小琦不知何時換了裝,長到拖地的頭發披瀉而下蓋住臉,身上白衣飄蕩,兩手像僵屍一樣往前伸。

  而那個齊蕓蕓昏倒在地上……

  「嘿嘿,哥,她被我嚇昏了,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我贏了,你至少得跟她來個一夜情才行哦!」鷹小琦撥開假發,笑嘻嘻的,她早就預備好女鬼裝在客房裏備用,然後下樓去,就等這女郎發現她,中計上樓來,在她進房後,她很快套上白衣,長長的假發,不出兩秒就搞定她了。

  鷹斯洛打開燈,蹲下身去檢視齊蕓蕓,她氣息微弱,真的是被嚇昏了,他忍無可忍,勃然大怒。

  「簡直是胡鬧!快去請醫生來,如果鬧出人命,我就把你逐出家門。」他疾吼。

  鷹小琦被大哥的疾言厲色嚇著了,她再皮也知道不能在此時火上加油,趕緊脫了白衣,扯掉長發,跑出門去求救。

  鷹斯洛拿下臉上的面具扔到一旁,趕緊抱起齊蕓蕓,將她安置到客房的床上,希望她沒事,否則他也難辭其咎,是他對妹妹管教無方……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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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2:09
第三章

  鷹斯洛打開客房的燈,親手解開齊蕓蕓的貓眼面具,他看清了,她有張雅致的小臉,的確稱得上美麗,可她看來還很青澀,不像二十四歲的女子。

  他進浴室去擰了一條溼毛巾,毛巾放在她的額頭冷敷,邊焦急的想,要不要解開她領口的扣子,好讓她呼吸順暢點?

  也許應該叫傭人來幫忙比較臺宜,他一個大男人,不適合這么做……

  他轉身要去喚傭人來,還沒走到門口,又踅了回來,還是他親自動手吧!免得那些傭人知情,把妹妹犯的罪行張揚出去,那鷹家的顏面就毀於一旦了。

  他皺著眉,坐到床沿,伸手解她頸子上的衣扣……

  扣子一個個解開,柔軟的衣料下纖白的女性頸項、柔美的鎖骨也一寸寸的呈現,他的呼吸開始濃濁,血氣 住臉上衝,手也變笨拙了……

  他努力目不斜視,但她白瓷般柔細的肌膚像有種磁力,吸引他的目光,讓他心怦怦怦……疾如擂鼓。

  他告誡自己,看一眼是無心之過,看第二眼就是得過且過了,怎可盯著一個陌生女人看個不停?珂兒在天之靈不會原諒他的,他們曾共同擁有過多少美好時光,她在他心底的地位永遠沒有人可以取代。

  他移開視線,頻頻壓抑,相信自己一定是太緊張了!珂兒去世後他就再也不近女色,跟任何女子都無肢體上的「互動」,過著僧人般守戒的日子;一定是壓力過大才會這樣,他並不是要吃了她,而是單純要幫她而已。

  此時齊蕓蕓已慢慢蘇醒過來,發覺有一雙不安分的手在她頸子上呵癢,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夥敢動她,若是那個賊,她會一拳給他,若是那個女鬼……她要放聲尖叫。

  她掙扎著張開雙眼,眼前的人出乎意料,是黑伯爵……他正在解開她的扣子!

  好羞人哦!怎么會這樣?他是對她有意思嗎?她可是「原裝」的,第一次呢!

  她緊張萬分,想著是要接受這難得的「傃遇」,放任他繼續,還是要給他一舉外加尖叫比較好?

  「你……要我就得娶我哦!」她還是講明好了,以免日後大家產生糾紛。

  媽呀!鷹斯洛詫然的望向她,她何時醒了?這下誤會大了。

  「我只是幫你解開衣扣。」

  「我知道……我看到了……」她紅著臉,咬著唇,又羞又怕。

  他望著她那張嬌俏的紅顏,眼瞪得像牛鈴大,熱血全竄上俊臉,局促的解釋:「我什么也沒做。」

  「可是你的手……」她目光往下,落在他停在她胸口的手。

  赫!他驚見自己的雙手竟還在犯罪現場,涉有重嫌,猛然收回,滿臉尷尬,沒想列他鷹斯洛一生的清譽就這么毀於一旦,這都是他那個多事的妹妹害的!

  「對不起,我慎重向你道歉。」

  齊蕓蕓揚著眼,晶燦的眼波瞧著他,他俊美的臉緊繃著,眼垂得好低,不敢正視她,真像在悔過……「你既然沒做,那也只算前戲而已,應該……可以原諒吧!」

  鷹斯洛聽到這一句「前戲」,猛地抬頭,正要開口解釋這嚴重的誤會,他那個寶貝妹妹撞進門來了,拉著一個海盜裝扮、臉上還彩繪著疤痕的男子,大大聲的嚷著:「哥,我打了電話,我們的家庭醫生出城去度假了,我正好在樓下大廳看見白牧師,牧師可不可以?」

  齊蕓蕓雙手緊急拉上衣襟,掙扎著坐起身,望向門口匆匆忙忙進來的女魔術師和海盜。

  她滿眼困惑的看著那女子身上的燕尾服,真眼熟呵,跟那個賊好像哦!目光移向地板,她也瞧見了,地上有著白衣和假發……

  她心有餘悸,猛然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她追著賊上樓,看他竄進一間房,她也就追了進去,怎知從幽暗裏頭跳出個女鬼,她魂都被嚇飛了,腦子一片空白;再有記憶時,眼前出現的是教她看了開心的黑伯爵,他正在解她的衣扣……這是怎么回事?她非好好弄個清楚不可。

  鷹斯洛雙眼陰沉地掃向妹妹,怒不可遏的低吼:「牧師和醫師哪有一樣?」

  「就……只差一個字嘛!」鷹小琦吐吐舌頭,涼涼的說,瞅了齊蕓蕓一眼,很無奈,「還好你醒了,但你別被我大哥嚇到,他通常是很溫柔的,很少會這么失常。」

  「我失常?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老給我出亂子,快過來好好跟人家解釋清楚!」鷹斯洛命令妹妹。

  打扮成海盜的白牧師有些靦 ,識相的說:「這裏應該是用不到牧師,我就先下樓了。」

  「不好意思!」鷹斯洛上前來向白牧師道歉,送白牧師到樓梯口。

  「別這么說,咱們是好朋友,剛剛小琦急急的拉著我上樓,說你出事了,我也不知你是出了什么事,就趕緊上來看看……」雖然白牧師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到底是啥事,但總之用不到他這個牧師,他笑一笑,下樓去了。

  鷹斯洛送定牧師,很快回到客房內,關上門,預備三人對質,好還自己一個清白,也給齊蕓蕓一個交代。

  他拎起鷹小琦的衣領,把地帶到齊蕓蕓床前,好好向她介紹一番:「這是舍妹鷹小琦,生性不受約東,老像脫韁野馬,她有話對你說。」

  「說什么啦!」鷹小琦滿眼問號,還不知自己要說什么哩!

  「你做的好事,全都自己招了,然後好好向人家道歉。」鷹斯洛不容她再作亂。

  鷹小琦皺著眉,嘟著嘴,大哥既然這么生氣,只好先讓他熄火。「對不起,我不該嚇你。」她毫無誠意的咕噥了一句。

  齊蕓蕓心有所悟,原來嚇她的那個鬼是鷹小琦,鷹斯洛的妹妹……

  「還有呢?」鷹斯洛下留情的攥緊妹妹的衣領。

  「咳咳……我不該偷你的錢包……放開我啦!我會被你勒斃……咳咳……」鷹小琦誇張的裝痛苦,要大哥知道再不放了她,她會當場挂點。

  鷹斯洛甩開她。

  齊蕓蕓更加明白了,鷹小琦就是那個賊。

  她難以置信的瞅著她,她看來年紀和她一般大,闖禍的本領還高過她?!「你……為什么要偷我的錢包?」

  「還不是為了我大……」鷹小琦倒是很樂意全盤說出她是怎么精心策劃,要救自己的親大哥免於當獨居老人,但話還沒說咧,小嘴就被大哥給狠狠搗住。

  「唔唔……唔……」鷹小琦快沒氣了,腳亂踢,拉扯著大哥的手。

  鷹斯洛放開她,一雙暴怒的眼瞪得眼珠子都快滾出來。

  鷹小琦大口大口的呼吸,委屈的大嚷:「你怎么不讓我說實話呢!」

  「我只要你招出自己做過的事,沒要你多嘴。」鷹斯洛不準她張揚他的私事。

  「可是這樣一來她就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那么做啦!」鷹小琦鬼靈精的腦袋又盤算著要怎么設計大哥,好讓他照著她的計謀走。

  鷹斯洛眼底燃燒著一把火,以目光警告妹妹,他絕不會縱容她,再胡來,絕不饒她。

  鷹小琦接收到大哥可怕萬分的眼神,收斂了點,不再擅自開口。

  但齊蕓蕓可有興趣知道其中的原因究竟為何?

  「乖,別怕,我有權知道,你快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那么做?」她溫婉的問著,展現了「二十四歲」女子應有的器量,大人不計小人過;暗地裏提醒自己,可別像這個毛躁的鷹小琦被抓包,得真的表現得像二十四歲,誰要她借了老姊的年齡來用,要是一不小心表現得太輕佻而露出馬腳,面子就挂不住了。

  「哥你聽到了,是她要我說的哦!」鷹小琦先向大哥聲明,坐到齊蕓蕓的床邊,說了「實話」。「是這樣的,我大哥沒有舞伴,我只是用計引你來我家當他的舞伴嘛!而且我算準了他載著朋友的船大約九點會從河上經過,他為人樂善好施、見義勇為,一定會為你挺身而出的,而且他很好客,一定會邀你來家裏,就這樣啊!」

  鷹小琦聰明的沒提到大哥的「要害」,她想也知道他是怕她說出他長期為大嫂守節的偉大事跡;她就做做善事,先讓他喘口氣,但該補充說明的,她仍要說哦!否則她費盡千辛萬苦的計劃不就白搭了。

  鷹斯洛著實是松了口氣,慶幸妹妹終於知道輕重,總算沒白養她……但他實在是高興得太早了……

  「若是能夠因此讓他愛上你,就更好了,所以我就跟大哥打賭,若我能讓你留下,他就要跟你戀愛,我故意嚇你,就是要看能不能讓你多昏幾天,所謂日久生情嘛……嘻。」鷹小琦一鼓作氣的說了。

  鷹斯洛僵直的站著,臉紅得像關老爺,怒濤洶涌,像恨不得親手宰了她。

  齊蕓蕓驚訝不已,怎么一個妹妹會為大哥設想得這么「周到」,太難以想像了。悄悄看向鷹斯洛,他的表情臭臭的,簡直可以跟糞坑裏的石頭比了,那雙犀利的眼睛陰沉沉的射向他妹……很明顯的從他的表情看來,他擺明了是不同意妹妹這么做。

  那……他又為何要解她的衣服?真的對她一點好感也沒有,怎會那么做?她好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靈光的腦子立刻有了點子,轉而對鷹小琦說:「鷹小琦,雖然你的盛情難卻,可是我對你哥一點意思也沒有。」唯有這么說,才可以維護她的自尊,也讓鷹斯洛知道,不是只有他可以擺臭臉,她才是要向他討回公道的人,她的眼波故意輕蔑的瞬過鷹斯洛,要他從實招來。

  鷹斯洛明白她對他解衣扣的事很不諒解。「我剛才只是弄開你的扣子,讓你呼吸順暢點。」他豎著眉強力為自己辯解。

  齊蕓蕓在心底悠悠的嘆息,好失望,原來人家對她根本毫無邪念,是她對他有邪念啊!

  「那真是謝啦!」她盡力表現輕松,一笑置之。

  「但我仍得代我妹妹犯下的錯,向你道歉,請你千萬要原諒她,別報警。」鷹斯洛從沒這么低聲下氣求人過。

  齊蕓蕓訕訕的在心底笑,她的機會來了,面對這么一個維護妹妹的大哥,她真的不只是動容而已。

  好吧!既然他那么有誠意要和解,那她就配合他,偷不著他的心,就偷香吻一枚好了,誰叫她是來觀光的,在有限的時間裏,也很難產生什么火花。

  「可以,請你妹先出去,我想單獨跟你談談,你要怎樣做才能求得我的原諒。」齊蕓蕓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心底其實也有些害怕,她這樣會不會太過火?但算了,她也沒空再想得周詳一點。

  鷹斯洛為了替妹妹收拾爛攤子,點頭答應。

  「出去吧!」他親自把鷹小琦攆到門外,關上門。

  鷹小琦雙眼發光,退到房外還嘖嘖稱奇,這女的竟敢和大哥單挑,不會是要大哥學狗叫、學貓跳吧?

  太精彩了,她要躲起來觀賞才行,她把門縫打開—點點……怎知—下子就被大哥逮著了,門被他用力拉開,他轟炸般的狂吼:「還不給我回房去,從今天起你禁足直到你真正悔過為止!」

  鷹小琦被吼得好心情都變壞了,嘴角雙雙下垂,雙眼泛紅,連退三步差點跌倒在地,再也提不起玩心,哭著跑了。

  鷹斯洛砰地一聲甩上房門,上鎖,無心理會妹妹,眼前他得擺平這個叫齊蕓蕓的女生,也許她會要求一大筆封口費,他願意大方給付,甚至立合約,只要她別到處宣揚這樁家醜。

  「小琦走了,你請說吧!」他走到她面前,神態轉為溫和。

  「來一個秘密協定怎樣?」齊蕓蕓挪動身子,雙腿移到地上,坐在床沿仰望他。

  鷹斯洛早有心理準備了,俯視她,點頭。「可以,這種事哪能張揚。」

  「的確,你是個貿易商,妹妹犯了這么大的錯,若說出去,也會對你的誠信產生不良的影響。」齊蕓蕓著迷的看著他魅力無限的黑眸、性感無比的寬唇,她從來沒想過她會把初吻給一個幾乎是陌生人的男子。

  「你要多少?」他嗓音低沉,充滿解決問題的誠意。

  「不多啦!」她禁不住的臉紅,從來不知在這個浪漫之都,「吻」是可以用單位來計量的。

  「總有個數。」他蹲到她面前,淡扯苦笑。

  她瞅著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萬?沒問題。」他說得輕快,那對他是九牛一毛。

  她小臉酡紅,寶燦的黑眸閃爍如星,這……太多了吧?「你要吻我一百萬次?」

  鷹斯洛詫住,是他太久沒說中文,退步了,還是跟她有溝通障礙?他們指的不是同—件事嗎?「你……再說—次,你說什么?你要的是什么?」

  「吻……你的吻咩……」面對他激動的樣子,她好羞好羞哦!

  「吻哪裏?」

  她的手指在紅嫩的唇瓣上輕輕一點。

  鷹斯洛腦子茫了, 力甩頭,力圖鎮定,看來他一開始就弄錯了,她要的不是錢……但他一直都守身如玉,這怎么得了?要吻她一百萬次!噢……

  「可以用別的代替嗎?」他隱忍的問。

  代替?是要吻他的面具嗎?她揚著美眸,搖頭。「不行。」

  他鐵青著臉,立起身,定到窗前,面對著黑悠悠的戶外,樓下變調的音樂在窗邊隱約可聞,此時他的心也變了調,固守的原則全被打亂了,都怪他自己,平時對妹妹太放任,現在自食惡果,得為自己管教無方付出沉痛的代價!

  「可以打個折扣嗎?一百萬次……會不會太多了……」他試著跟她打商量。

  「就一個。」她本來就沒有那么貪心啊!回頭瞥著他,他一直佇立著不動,頭也不回,像在培養情緒……她別開眼,低著頭,揪緊衣襟,雙腿微顫,害怕多過於期待。

  鷹斯洛知道這已是她最大的讓步了,但他寧可花錢消災,也要保留一個吻……真不想答應這樣的條件,垂在身側隱隱顫動的手握成拳,無法再猶豫,怕她會反悔,就痛下決心吧!

  他走向一旁的酒櫃,取下一瓶烈酒,注滿一杯,讓灼燙的酒麻醉他一部分的思想,多鑽研一分,他就會對良心多一分愧疚……

  放下酒杯後,他轉身大步走向她,大手托住她的腰,拉起她。「你說的,一個吻。」

  「嗯……」齊蕓蕓手忙腳亂,連話都說不清了。

  「那來吧!」他會把最艱難的任務三兩下就解決掉,畢競長痛不如短痛,他珍貴的吻烙下了……

  她慌亂的心像飛散的葉子,隨風飄得好遠,唇被動的為他開啟,迎進他暖燙的舌,他口中濃烈香醇的酒味迅速暈染進她的口中,害得她快醉了……

  他再逼近,烈火般的緊纏,煽動得她心悸,雙腿發顫,本來握在衣襟上的手不自覺的松開,心慌的緊揪著他的手臂,伯自己會站也站不穩的癱下去……

  對他而言,他的原意是要草草結束,快快遠離她,可她竟對他的吻毫無反應,令他有莫名的挫折感,提出要求的人是她,她的表現卻是零分。

  他緊扣住她遷打顫的腰,停止吻她,想問問她是不是不想和解?

  「怎……么了?」她睜開雨霧般的眼,怯怯的迎向他緊迫盯人的雙眼,脆弱的一笑,不知為何他突然中止?一個吻原來是這么短促嗎?

  「你是真心想要這個吻嗎?」他愛笑不笑的問。

  她被他散發的迷人醇酒氣息攻佔了整個心思,傻笑的回應:「嗯……嗯……」

  他冷靜的瞥著她羞怯的雙眼,那張淡雅的小臉有抹不屬於成熟女子的動人紅暈,他困惑了,難道她不是故意沒反應,而是不會接吻?

  「你到底會不會接吻?」他客氣問她。

  「人生總有……第一次……」她笨拙的說:而他很吃驚,他竟然是第一個吻她的人!

  「我就順便跟你學……」她輕聳肩,問他:「通常義式接吻是怎樣的?」

  他不覺得自己適合當接吻教練,但她情況特殊,若是他吻得不夠理想,就前功盡棄了,既然吻了,何妨就照她的要求……「就來個義式熱吻吧。」

  他雙臂擁抱著她,如火的熱力烙印在她的唇上,狂野的潛入,給她完整且熱情的吻。和他剛 的懷抱接觸的那瞬間,她的心已被擦出悸動的火花,她軟嫩的小舌試著和他糾纏,無限漣漪從灼熱的舌間傳導到身子,她歡愉的想發出呻吟,心不停顫動……

  他的心動搖了……也許是酒力的作用,催化腦內嗎啡激生,他竟被她嬌媚的回應牽動,激起體內奇異的溫度,腦子裏閃過她纖白的頸子,像雪般的肌膚……他渴望觸碰她,原始的情欲像被喚醒的猛獸,身子的某處像火炙燒,為她疼痛……

  兩人沒有表白,但心底都明白,這個吻再不停止將會失控,接下來可能會有其他事發生……要是發生了,怎辦?只當彼此是傃遇?一夜情?

  仍沒有人喊停,熱吻仍在持續,愛欲仍在升溫,後果將會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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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3:25
第四章

  三年後,臺北。

  齊蕓蕓一身俐落的套裝,心情不錯的到齊氏保險公司,把這一星期來的業績交給頂頭上司,她的老爸。

  「表現得不錯,老三,你得再接再厲,將來老爸這位子就交給你了。」齊雲海端坐在負責人辦公桌後,看過女兒遞來的案子,都是上百萬的臺約。

  齊蕓蕓揚揚雙肩,笑得好驕傲,那可是她費盡心思,用她的三寸不爛之舌,發揮了遊說的長才換來的。

  她窩在爸爸的公司上班,混了一年,成績還不差,已經升到主任的職位;而且她這一年來和數不清的男客戶握過手,身懷隱疾的事早就是過去式了,現在的她天天過得悠遊自在,根本沒有那些困擾。

  原本她想去當導遊的,但老爸和老媽急著從她們三個姊妹中培訓出一個未來的保險公司接班人,兩個姊姊對保險業根本毫無興趣,逃的逃,溜的溜,就只剩她這個失業的,老爸看在她秉性良善又口齒伶俐,懂得變通之道,認定她很有當保險員的天分,於是她雀屏中選,成了接班人選。

  而她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被動的去考了證照,奇跡似的考取後,就順利的進爸爸公司上班啦!

  「老爸,你說的將來是什么時候?明天還是後天啊?」她坐到老爸的椅子把手上摟著他的脖子問,一副等不及要篡位的陰笑。

  「看你的能力,做咱們這一行,誰接的案子多、做得久,有耐心和毅力就是最後的勝利者。」齊雲海拍拍女兒的手說。「你很適合做這行,但仍需要多磨練。」

  「那就是說不是最近就是了。」齊蕓蕓放開老爸,感嘆他只是有口無心罷了!

  「這么想坐上老板的位子?」齊雲海認真的問。

  「威風嘛!」齊蕓蕓順口說說,逗逗老爸而已,其實她對工作也沒什么太大的企圖心,老板這位於是可有可無。

  「好樣的!」齊雲海以為女兒跟他一樣充滿鬥志,暗自在心底給她加分,更以為自己沒有看走眼,蕓蕓雖然是女兒身,卻絲毫不遜男兒,挺長志氣的。「這樣吧!想威風的話,可以……去試試這個案子。」他略微思索,開了電腦要女兒看過來。

  齊蕓蕓湊過頭去看,電腦裏是關於鷹氏貿易要來臺設分公司的資訊,「鷹氏」

  ……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

  「老三,你若能接到鷹氏貿易公司的案子,這個位子就是你的了,你瞧,我得到的情報顯示,鷹氏是家跨國貿易企業,將在臺灣設分公司,最主要他們自己有海運的貨船和空運的貨機,保險的金額十分可觀。」

  「鷹氏的老板是不是姓鷹?」隱約……齊蕓蕓心底有股攔不住的衝動,她很想知道這個鷹字輩的公司,和她心底那個姓鷹叫斯洛的人,有沒有一點關聯?

  「負責人叫鷹斯洛,住歐洲,這幾天他應該已經來到臺灣了。」齊雲海人面廣,早有航運界的朋友向他透露了消息。

  齊蕓蕓怔住,真是鷹斯洛的公司……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個跟她有過「一吻之緣」的男子,就在三年前在那個難忘的威尼斯面具節,他們用一個吻達成協議,她答應保守秘密,不宣揚他妹妹的罪行……

  那個吻讓她陷入對他瘋狂的迷戀,難分難舍,回想起來仍教她心悸到腳趾發顫,那—夜是她人生中最美妙的—個夜,本來,她還以為會跟他來個—夜情說,可惜她腰上的小紅疹們作亂,害得熱情的義式擁吻必須宣告終止,她東抓抓,西抓抓,苦著臉推開了他,浪漫的氣氛徹底被破壞,心底大嘆可惜。

  他還語帶關懷的問她:「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習慣性過敏……沒什么……」她好尷尬的隱瞞了如同被詛咒般的內情,就怕嚇著他。

  後來他親自送她回旅館,兩人單獨乘著貢多拉小船,他們沒有交談,可是她記得他看著她的眼神,像在說……他不後悔吻她……

  上岸後,他陪她步行回聖哲旅館,她和他就在旅館門口道別,她裝灑脫的揮手,直接進了旅館,心底萬蟻啃蝕,好想回頭再看他一眼,也好想知道他走後可曾回頭看她?

  她沒有那么做,留給了自己一個深深的遺憾,從那一天起,她心底一直都被他佔據,她愛上了迷人的他。

  「瞧你失神的,怎么了?」齊雲海瞧女兒動也不動,拍拍她的面頰。

  齊蕓蕓喘了口氣,轉了轉呆滯的眼珠子,很正經八百的望向老爸。「我……是在想戰略啦!想著要怎么拿下這個案子。」

  齊雲海真想抱著女兒給她一個親親,她比他想像得更有幹勁,但他也不得不告訴她這初生之犢,還有許多厲害的對手存在……「老實說,女兒,這沒那么容易,勢必會有很多比我們更有規模的保險公司等著接他的保單,而且我們公司也有很多頂尖的業務員已經在注意這個案子了。」

  「哦……有那么難嗎?」齊蕓蕓潛意識裏不這么認為,她有種預感,只要再見到鷹斯洛本人,保險約一定可以簽成,他至少會賣她一個情面吧!當年她都以一個吻就跟他和解了……

  但是,拿到保單對她而言根本是「順便」,最重要的是,她好想見他……他讓她心動,讓她向往,好多次她衝動的想再去一次威尼斯,替自己制造機會去接近他,可她一直沒工作,也不好意思讓父母再付旅費。

  她就一直讓鷹斯洛存在心底,讓他像一個不真實卻又美好的夢,光是回想著他,她的生命就倣佛變得無限精彩……

  齊雲海見女兒又一副失神樣,拍拍她的肩,安撫的說:「你看起來挺認真要拿到這份保單的,很好,但仍是要量力而為,沒拿到我們也沒啥損失。」

  齊蕓蕓提氣,幹勁十足的也拍拍老爸的肩。「你等著看吧!我就把保單弄回來給你,叫清潔工先把你的位子擦得雪亮加打蠟,等我回來坐。」她誇下海口。

  「這么有把握,那你就去試試隕!」齊雲海大笑,十分看好女兒,但鷹氏貿易是間超級大公司,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他告訴她這個訊息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她多去闖闖吸取經驗,對她多有助益。

  「是。」齊蕓蕓列印下老爸電腦裏的資料,回到自己的辦公區去研究。

  在她這個辦公的區域,同事們都有自己的辦公桌和專線電話,為了客戶,為了獎金,彼此間也常明爭暗鬥,唯有她不同,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打發時間,反正總有一天她會當上老板。

  但今天不一樣了,她積極的想為自己而努力,她想見到鷹斯洛,看看他是否還記得她?他們之間可有「續集」的可能?

  誰可以告訴她,他現在人在哪裏啊?他住哪家飯店?

  她正好打著談保險合約冠冕堂皇的旗號,一點也不失禮的去拜訪他。

  她坐到倚子上,拿著筆桿敲自己的腦袋,靈敏的思緒馬上整理、過濾,有個可靠的「線民」出現在她腦子裏……不就是她親愛的二姊?二姊在五星級豪悅大飯店的義大利餐廳當廚師,以她的人脈說不定可以聯絡其他飯店的朋友,搜集到鷹斯洛的情報……

  她看看手表,時間也差不多快中午了,不如她就到二姊的飯店餐廳自己走一趟拜托她,順便飽餐一頓。

  她背起皮包說走就走,邊走還不忘打手機先連絡二姊:「姊,幫我個忙,我要找一個叫鷹斯洛的人,從威尼斯來的……還有幫我弄張員工的優侍卡,我現在就去你那兒吃飯,可以打對折……」


  豪悅大飯店,義大利餐廳。

  齊蕓蕓人才到,二姊齊珊珊就傳簡訊給她。「你要的優侍卡我放在餐廳櫃臺,你找櫃姐要就成了,我人在廚房忙得團團轉,那個新來的大廚像混幫派的,很不好惹,又愛吼人,我不能走開,鷹斯洛這號人物我會替你留意的,我有些學姊、學妹在別的飯店,有消息回家再告訴你……」

  齊蕓蕓很開心二姊要幫她,雖然二姊平常做事慢吞吞,說話侵吞吞,但這會兒可是很明快的給了她答案,實在太好了。

  她照她的指示先到櫃臺領優待卡,再到餐廳喂飽肚子,趁著吃飯,她得再研究研究鷹斯洛的公司,若真有「逮」到他的機會,談話才會有交集。

  服務生帶領她到了一個單人座,點了藍帶豬排燉奶飯、餐前飲料,南瓜濃湯……

  等著餐點送上的半個鐘頭內,她已詳閱了鷹氏的資料,除了全球都有貿易公司,包括海運的貨船和空運的貨機都是鷹氏自家擁有,果真是很有實力的大公司,保險費將會很可觀。

  服務生送來了餐點,她小心的把資料挪到桌子旁的安全地帶,以免弄臟,反正事到如今,就是先填飽肚子,耐著性子等好消息出現了。

  一一解決了所有的食物,茶足飯飽後她端起飲料喝,邊看著鷹氏的空運地圖,耳邊居然聽見有人說拉丁語,聲音不大,音質低沉,渾厚有力,屬於男性……漫不經心的側過頭去看,怔了三秒,火速低下頭,眨眨眼……她看見了!

  是鷹斯洛!他就在她身旁最近的那個位置,正在點餐……

  真是太巧了,若是第一次在威尼斯相遇算是巧合,那第二次再相遇就是天作之合了!她高興得心都快爆炸了,屏息再悄悄看他一眼,他一如三年前那個夜,那么帥,那么有魅力,任何男子跟他一比都黯然失色……

  她收回目光,頻頻深呼吸,俏皮的想了個好點子,想用自然一點的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她的手指住桌上的湯匙挪動,輕輕一撥讓它落地,發出「叮叮」的清脆響聲,她竊笑,這下他一定也發現她的存在了吧!抬起臊紅的臉朝他望去……

  她的笑僵住,他沒有發現她,他正別過臉去,抬頭看著一個美麗的女人,那女人神情自若,巧笑倩兮,眼波迷人,以很流利的拉丁語跟他交談……

  齊蕓蕓吃了一驚,她認得那個女人,她叫湯芳鬱,是一家保險同業的頂尖業務員,傳聞中為了保險約總是不擇手段,很會利用自己美麗的外表,很多業主都拜倒在她的美色下跟她簽約,如今看到她本人,果然名不虛傳,是個長發飄逸、氣質超凡的自信熟女。

  這下她沒指望了,瞧鷹斯洛盯著湯芳鬱不放,久久都沒有轉過身來,一來一往談得投機,她有預感,這次自己是要嘗敗績了,這女的肯定是她的勁敵,說不定會為了保險約,趁月黑風高迷惑鷹斯洛……

  齊蕓蕓的心好苦,要她眼睜睜的看著她愛的人被搶走,她的心好痛!

  若是拿不到合約也就算了,不要老爸的老板位子也沒關係,可她想要鷹斯洛……

  哎!她又憑什么說要就要?他不是一顆糖,他是個出色的男人,這世上不只她一人覬覦他的「美色」……

  怪她自己這些年都活在威尼斯那場夢裏,直到此刻才幡然驚醒,她從沒掂掂自己究竟有幾兩重,說不定他早不記得她這個有習慣性過敏的女子……畢竟一個夜太短促。

  齊蕓蕓嚴重感到挫折,雙眼暗淡無光的往戶外看去,再沒有勇氣去使什么掉湯匙的小伎倆,光是聽著湯芳鬱不斷用他熟悉的拉丁語跟他交談,她氣就泄光了,連上前去插話都不敢。

  卒仔……小卒仔!她暗暗啐著自己。

  哎!早知道就去補習,學拉丁語,來個捷足先登。

  哎!大勢已去了……檢討又有何用?

  她頻頻在心底哎呀哎的嘆息,所有對鷹斯洛的妄想全在瞬間被無情的摧毀……

  此時,桌上的手機震動了,發出喀喀喀聲,沿著桌子亂轉,她用手撐著頭,也擋住隔壁桌的兩人,懶懶的瞧一眼號碼,是二姊打來的,有氣無力的先拾起湯匙,再聽手機,無精打採的問:「二姊你找我?」

  「妹,我剛剛有空檔,就先幫你問了……通常我們飯店是不能透露房客名單的……但是我在櫃臺的那個朋友私底下透露了……有個叫鷹斯洛的富商,就住在我們飯店的總統套房……今天晚上他要在套房舉辦晚會宴客,需要一個廚子上樓去烹飪,我們……新來的大廚派我上樓去當廚子耶……我不知道你找的鷹斯洛是不是就是這一位呢?」二姊口吻溫婉,語調緩慢的把重點帶到。

  齊蕓蕓無神的雙眼漸漸睜大了,了無生氣的小臉也緩緩恢復紅潤,她在二姊的話裏找到了一線生機,原來鷹斯洛就住在這裏,那她說不定不是全然沒有機會,她可以趁著月黑風高向他「下手」……

  「姊,你真是我的活菩薩,噢……呵呵……呵呵呵……」她忍著不斷從喉頭冒出來的笑聲。

  「可別告訴任何人……說是我向你透露的哦!」

  「知道,知道。」

  「你找這個人做什么……他是你的客戶嗎?」二姊好奇的問。

  「算是……未來的客戶啦!」齊蕓蕓憋著笑的小臉紅通通的,也不知自己在樂個什么勁兒。

  「哦!好吧!那……我去忙了……」二姊也很開心自己能幫上忙,畢竟小妹是因為她和大姊都不去老爸的保險公司上班才自我犧牲的。

  「不下,二姊,等一下,我還有個忙要請你幫咧!」齊蕓蕓喚住二姊,古靈精怪的腦袋又有了個計劃。

  「你說……反正我現在忙完了。」二姊說。

  「打個商量,今晚你去當鷹斯洛的廚子時,讓我也上樓去充當你的副手好不好?」這就是她的計劃,混進他的房裏。

  「這……怎么可以?」二姊惶恐,不知小妹為何要求她這么離譜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爸的保險公司快不行了,我一定要簽到一筆大合約才能挽救公司……」齊蕓蕓搗著嘴阻止自己笑出來,這幾可亂真的理由,一定可以瞞過耿直的二姊,「你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幫這個忙的人了,我給你拜托啦!」

  齊家二姊果真信了她:「怎么會這樣……可是……萬一被我的頂頭上司知道……可怎么辦?他兇巴巴的……知道的話一定不會饒過我……」

  「不然充當服務生也行。」冒充什么身分混進去不重要,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她想證實……他可還記得她?

  「服務生……應該是可行……但……若被人發現怎么辦?」二姊擔心著。

  「二姊,有人自願當服務生還會被懷疑嗎?絕不會有人發現的啦!幫我弄一套服務生的衣服來,我保證演得很像。」齊蕓蕓還挂保證。

  「那……好吧!我就只好……到洗衣房領幹凈的廚師服……順便幫你去……偷一件來了……但是得記住,那是要還回去的。」齊家二姊充滿無奈的答應了。

  「安啦……」她才不會A服務生的制服。

  「還有……那個……到時如果有別的服務生問起……你就說……你是新來的……服務生流動性大……這么說……應該是可行的……」二姊動作慢,思維倒是清楚。

  「好啊好啊,二姊真是蕙質蘭心,聰明絕頂。」齊蕓蕓誇了二姊一番。

  敲定終極計劃後,齊蕓蕓一直留在餐廳裏,她望著戶外,耳朵可沒閒著,悄悄的聽隔壁桌的談話,偶爾他們也用國語交談,她聽出他們果然是在談保險的事,但她不願離開,她想留在這裏,就算是聽他的聲音,她內心都有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直到他們付錢離開,她還留在原處,默默回首,瞥著他用過的餐具、留有他溫度的座椅,他的氣息彷佛還在她周圍縈繞……

  哎……她陷得好深好深了!

  不過她並不是沒原則,如果他已忘了她,她會悄然隱退,忘了他,忘了威尼斯,還有那個吻……

  
  夜晚的總統套房,鷹斯洛和臺灣的朋友們輕松聚會,每個人圍著餐廳的長桌而坐,有家室的朋友帶來了妻子和小孩,孩子們坐不住,全玩在一起,在客廳跑來跑去,氣氛十分熱絡。

  但他今晚並沒有專心的和朋友們吃飯聊天,他注意到有個年輕的女服務生,那輕盈且窈窕的身影,很像他吻過的一個可愛女孩……

  她服務的區域就在長桌的另一端,她不停的上菜、收盤子,並沒有正面朝向他的時候,害得他老是無法確定她是否就是他心底所想的人。

  已經三年了,他記得之前她說她二十四歲,那么現在她該有二十七歲了,不過他有把握,只要能近距離看個清楚,他便能知道是不是她了。

  他對她難以忘懷,自從那一吻後,他因失去未婚妻而禁錮的心門完全被她敲開了,他的心像是從烏雲裏鑽出的一架飛機,重新找回往昔自由的晴空,連呼吸都變得清新。

  她美妙的滋味喚醒了在他心頭沉睡已久的對愛的渴望,改變了他的想法,他不再沉淪於傷痛,而想積極樂觀的去經營人生,去世的未婚妻他仍放在心底重要的位置,但他不排斥愛情的再度降臨。

  他曾試著再和別的女性交往,懷抱著希望,想在她們身上找到一份甜蜜和撼動……可他失敗了。

  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像那個叫齊蕓蕓的女孩,同時具有嫵媚和甜美的力量,強烈的牽引著他的心走出陰霾;沒有人像她有動人的靈秀黑眸,晶燦的波光中盛著詩意的情感,她的吻青澀卻熱情,引爆了他對愛情的渴望,震懾了他……

  他默默期待她再出現在威尼斯,每年的面具節他都到聖馬可廣場,到她曾下榻的聖哲旅館附近,企圖在人群中發現她,最後希望總是落空,很遺憾沒有留下她的地址,否則他人在臺灣,一定可以找到她……

  一小時後,晚餐終於結束了,所有人都移到客廳去小聚,鷹斯洛仍坐在位子上,觀賞那名女眼務生忙碌的身影,他發現,她老是回避他的目光,她應該可以感覺到,他盯著她看很久了……

  他從皮夾裏拿了小費,先給了在他身畔的服務生,再起身走向她,雖然這種「搭訕」手法有點老套,但他不得不這么做,這是接近她的正當理由,他必須看清楚她,就算換來失望一場,他也不罷手……

  「辛苦你了。」他把小費遞上。

  齊蕓蕓瞪著他修長的手指,不敢輕易抬眼瞧他,完全已經變卒仔,只任著心跳加速……其實打從她進來演服務生時就有種錯覺,老感到他的眼神不時飄向她,她卻是離他愈近,愈是膽怯,好怕正眼和他交會時,看見他的眼神其實是陌生、遙遠的。

  「謝嘍!」她抹抹手,接過小費塞到圍裙的口袋裏,轉過身把手上的盤子收到餐車上。

  鷹斯洛不死心繞到她面前,輕聲問:「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齊蕓蕓呼吸緊促,再也沒法逃避了,他就站在餐車前低頭瞥她;她情怯又心慌,緩緩舒展快僵硬的脖子,抬起頭和他四目交接。

  「好像嗎?」她幽幽的說,眼眶紅潤,心是感動的,他的目光溫暖如朝陽,笑意深邃有情。

  鷹斯洛已無法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她正是他要找的女孩,這令他欣喜若狂。「你叫齊蕓蕓,今年應該二十七歲了吧!」

  齊蕓蕓心海波動,如果她可以不必再演服務生,她真想哭一場,她竟是在他記憶裏留有一席之地的人,而她都忘了當年借用大姊的年紀這回事了,其實她今年芳齡才二十一呢!

  「你記性不錯,我是很老了。」既然借了,就再借一次,反正年齡並不重要,她想知道的是……「你真記得我啊?」

  「聽起來,你也記得我。」鷹斯洛沉聲問,笑痕更深。

  「你花名黑伯爵,很特別啊!」齊蕓蕓硬是不說他本身才足令她牽腸挂肚的因素。

  鷹斯洛並不信她只記得這些,她暈紅的小臉正如那夜一般動人,透露了她也記得那個烙印般灼熱的吻。「你在這個飯店服務?」

  齊蕓蕓沒空思前顧後,一時也無法向他說明自己為何要來當臨時演員,俏皮的說:「你多多來捧場啊!」

  「我還會見到你嗎?」他可不再輕易放過她。

  她感覺自己身子隱隱的顫動。「你還想見到我?」

  「可不,你幾點下班?」

  「收拾好就可以下班了。」

  「晚上有空嗎?」

  有空有空,她所有的時間都可以免費贈送給他;可是如同第—次在運河跟他相遇時一樣,她仍不好意思說得太直接,這次,她含蓄的點頭。

  「我們……可以一起喝杯茶嗎?」他提出邀約。

  「是要喝烏龍、翠玉,還是冠軍青茶?」她隨口說了一串茶名。

  他注視著她逗人的神韻;她聳起肩,就是攔不住自己愛胡說的小嘴,兩人看著對方,魔力般的笑彈在兩人間引爆,他們同時笑開了。

  暢快歡笑後,他推開阻隔著的餐車,展開雙臂,要給她一個超級熱烈的義式擁抱,她也管不了還有「同事」在場,窩進他的懷抱中,笑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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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3:51
第五章

  總統套房裏好安靜,在賓客全離開,餐宴場地也清理整潔後,廚師和所有服務生一一退出房外;鷹斯洛適時的以需要齊蕓蕓幫忙整理行李為由留下她,沒有人起疑。

  此時齊蕓蕓和鷹斯洛單獨在套房外專屬的花園裏,她仍穿著服務生的衣服,而他卸去西裝,一派輕松,兩人倚著欄桿,手上端著熱茶,雖然是房裏供應的茶包衝泡的,聞起來卻別有一番香甜氣味。

  「你看,星星好亮。」齊蕓蕓這輩子沒說過這麼肉麻的話,都怪這氣氛太羅曼蒂克了,害得她不自覺的也學電視連續劇的女主角這麼說。

  「你才是最亮的星星。」鷹斯洛回眸瞥著身側的她,把茶杯送到唇邊,啜了口茶。

  她真喜歡他的比喻,也喜歡他看著她。她望著天空,滿足的發出輕嘆,享受和他重逢的溫馨時刻,悄悄地從眼角餘光看見他英俊如神只的臉緩緩靠了過來,迷人的男性氣息好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猜到他要吻她……

  她輕巧的側過臉去,感性的合上眼,默契的等待他的吻降臨。

  他灼熱的唇覆上她的,動情的輕吻她,這久違了的溫柔接觸,悸動著兩顆心。

  「原諒我……情不自禁。」他粗糙的面頰挲摩著她蘋果般的傃頰,柔悅的問:「告訴我,剛才我抱你時,你為什麼會哭?」

  她心顫栗著,頰好燙,心微慌,卻又不忘逗他。「因為……你抱得太用力了嘛!」

  「真的嗎?」他立直了身子,信以為真的問。

  她被他富有情感的眼神牽動,不得不收斂頑皮的性子。「騙你的啦!」

  「那是為什麼呢?」

  「我是太開心了,你也沒忘掉我,太教我意外了,我一直在想怎麼會這樣呢!」

  「你身上有種魔力,讓我忘不了你。」

  她微張著唇,如深夜般幽靜的眼睛瞅著他,她怎會有什麼魔力呢?有魔力的人是他啊……難怪人家說拉丁情人最正點了,他談情說愛的功力是足以迷惑她小小的心……

  「告訴我你沒忘記我的真正原因……」他醇厚的嗓音像電流穿透了她的心。

  她著迷了,說出了心事。「你的吻……讓我愛上你了……」

  鷹斯洛熱烈的瞅著她,把手上的杯子放在欄桿上,也取下她手上的杯子擱下,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將她帶往懷中,密實的擁抱住她,他沒有開口,無言中情感自然流露。

  她震撼著,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她也有相同的愛意……

  「跟我交往,當我的女朋友……好嗎?」他問。

  她眼底有股熱霧在轉,平時她是開朗的,從不多愁善感,可是她現在又好想流淚。

  「好。」除了這個回答,沒有別的可以替代。

  「是不是談遠距離的戀愛,天天寫e-mail,上網聊天那種?」她的淚墜了下來,

  他搖頭,深情注視她,伸出手指撫去她的淚。「別叫我只能從電腦裏看到你,那太殘酷了。」

  「可是你住威尼斯,我住臺灣,是有距離。」她怯怯的把手心貼在他的胸膛上,發現他的心跳好狂。

  「搬來威尼斯,你不需要工作……」他不忍見她在飯店裏做這種服侍人的工作。

  她疑惑的問:「可是總要吃飯,也需要住的地方。」

  「就住我家。」

  她想了想,好像有點不太對……「你該不是同情我當服務生,想養我吧?」

  「找是不想讓你一直做這種服侍人的工作。」

  她輕輕的收回手,退開一步,這下子誤會可大了,她當服務生完全只是為了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忘了她,只是串場而已!她不要他同情,她也不是寵物,可以讓他買回家寵,而且萬一有一天他不愛她了,是要拿她怎辦?一腳踹回臺灣來嗎?

  不成,她不能答應跟他遠走威尼斯,她將來還得接老爸的班,怎能跟他走?她寧可留下之前的美好回憶,也不能被愛衝昏頭。

  「好嗎?」他熱切的問,希望她答應,這時室內的書房裏傳來電話鈴聲,打斷他們的談話,也打斷她的理智,她陷入掙紮的泥沼中……

  「我去接一下電話,在這裏別走開……」鷹斯洛雙手壓低,以手勢示意她務必等他。

  「好。」她見他那麼在意她,心中有絲絲難過。「我不會憑空消失的,一定等著你。」她露出淡笑,他才安心走開。

  她留在花園,也不知要怎麼說才不會傷害他,他深幽的目光中總透著一抹令人心疼的蕭瑟,緊緊牽係她的心,害她看著看著就心疼了起來,她不懂像他這樣事業有成的男人,為何會在乎她這個一無是處,又愛調皮搗蛋的人?

  最要不得的就是她平常點子特多的腦袋了,現在它可是什麼點子也榨不出來。

  她一邊踱步,一邊想著該怎麼說才夠委婉又不傷人,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她掏出來看,是二姊來電,她搗著聽筒小聲問:「二姊,什麼事?」

  「小妹……糟了啦!……今天一個晚班的服務生到洗衣房要領制服……發現制服不見了……可能是我偷的那一件……你快脫下來……我好送回去還。」齊家二姊向來是慢郎中,這一著急,說話的聲音比哭還難聽。

  「二姊,你先別慌,你人在哪裏?」齊蕓蕓正愁沒點子,又受二姊影響,也跟著慌了。

  「我已經在總統套房門外了……求求你快脫了讓我拿去還……在飯店裏偷竊非同小可……是會被開除的。」齊家二姊好怕被發現。

  「好,我馬上到門口給你衣服。」齊蕓蕓心知二姊已幫了大忙,她可不能給她出差錯,若害二姊丟了工作,她會很自責的。

  她急急離開花園,進了室內,在通往廚房和客廳大門的岔路上,她煞住腳步。

  一陣遲疑,她是該先到廚房去找放自己衣服的包包來,找個隱密的地方換上自己的衣服,再把制服送出去給二姊?還是先脫下身上的服務生制服扔給二姊,再快跑進廚房找包包?

  「妹……快啊……若有人來就不好了……」齊二姊聲音發抖。

  齊蕓蕓被催急了,不再想了,直接就衝到大門口。「你等我十秒……」她把手機扔在地上,手忙腳亂的解開身上的服務生制服,打開門縫瞧,二姊果然在門外,臉色蒼白。

  「不好意思,二姊,謝了。」

  她快速把制服丟到二姊懷裏;齊家二姊接住,松了口氣,恢復她的「慢功」,小聲說:「你……這樣會著涼的……」

  「我知道,我這就去找自己的衣服換上。」現在換她急到想哭了,她必須快去穿衣服,要不然被鷹斯洛瞧見她身上只剩「比基尼」就不好了。

  「那個鷹先生呢?」二姊又問。

  「他到書房去聽電話了。」齊蕓蕓雙手抱著裸露的身體,急得腿都簌簌簌的直打顫。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晚一點。」

  「要我等你……一起回家嗎?……我有開車。」齊家二姊還是慢慢說。

  齊蕓蕓小臉皺成一團,急得心快跳出來。「不用,你快去還衣服,記得別把我的行蹤透露給爸媽知道哦!bye了。」

  「好,bye。」齊家二姊終於問完了。

  齊蕓蕓如釋重負的關上門,一轉身要去找包包……哇啊!鷹斯洛就在她身後,目光惑人,她全被他看光光了!

  「別誤會……」她兩腿抖得快不行,一張臉像紅蛋似的,雙手把自己抱得更緊。

  「怎麼回事?」他懶懶一笑,性感的目光可沒因此從她姣好的身材上移開。

  「因為洗衣房要衣服,派人來拿衣服,我只是把制服還回去……」她平時口齒伶俐,現在卻一句話都說不好。

  「是這樣啊!」鷹斯洛不茍同這飯店的做法,順手拿起擱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朝她走去,用西裝裹住她。「別著涼了。」

  她心頭好溫暖,他居然沒有乘機對她毛手毛腳,而是十分君子的解救她的困窘。「我有帶自己的衣服,就放在廚房裏。」

  「我去幫你拿。」

  「不不……我自己來就行了。」她頭低低的,雙頰燥熱,一路飛奔進廚房找包包,緊急在角落換上衣服,攏攏長發,背好包包,穩住氣息,悄然走出廚房,歸還他的外套。「謝謝你。」

  「不謝,剛才我們談的事,你還沒給我答案。」鷹斯洛把西裝放回沙發上。

  「我……很想愛你,但是威尼斯真的太遠了,我應該回去問問我爸媽……」齊蕓蕓抓緊背在肩上的包包帶子,倣佛那是唯一可以支持她的力量,而令她欣喜的是,唯一的點子也冒出來了,就是先回家去避避風頭,讓他冷靜點,也讓她腦子清晰點,再來決定他們要不要「在一起」。

  「你的年齡足以獨立了,還要問爸媽?」

  她眨眨眼睛,笑得像抽筋,真想告訴他,小姐她才二十一歲哩,看看他會有何反應?不過她的嘴和鴨子的一樣硬,就是不肯說出自己有那麼小。

  「跟我吻別吧!我得回家了。」該說的說不出口,不該說的卻猛說,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小嘴,說不定下一刻她會控制不住這張嘴,答應跟他去威尼斯……

  「我送你。」他將她摟近。

  「不要。」她仰著小臉,身子微顫,他那雙黑寶石般的眼眸深處,流露出對她的不舍,像是她—走,他什麼都沒有了。

  她恨自己殘忍,她幹麼要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冷冷清清的總統套房?

  「告訴找你住哪裏,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他的話敲痛她纖敏的心,心底對他的憐愛超越理性的界限。

  「你絕不會找不到我的,我家在東區,我可以寫下位址、電話給你,你想我時,永遠都可以找到我?」她很快的翻包包找便條紙和筆,轉身要去找桌子寫字……

  他拉住她。「在這裏寫就成了。」鷹斯洛拍拍自己的胸膛。

  她盯著他壯碩的胸膛,羞澀一笑。「好吧!」

  她就拿他的胸懷當桌子,一字一字的留下自己的「線索」給他。

  「我可以隨時去找你嗎?」他拿著紙張,看著她的地址。

  「雖然可以找到我,但可得跟我預約時間,平常我粉忙的。」她詼諧的說。

  「好大牌。」

  她噗哧一笑;他取出口袋裏的名片夾,慎重的把她的地址和他私人的名片收在一起,也抽出自己的名片,拿了她手上的筆把自己的居家地址和行動電話寫在背面,和筆一起交回她手中。

  她也把他的個人資料當至寶,收好在包包裏。

  「有人追你嗎?最近。」他問。

  「什麼最近,是一直都有。」公司未婚的男同事對她有意思,送花、送卡片是常有的事。

  他忽然面色凝重,這是他所忽略卻存在的事,「原來我有對手!」

  「你……應該也有人追。」她倩。

  「我只要你。」他炯然的目光轉而黯淡下來,其中的滄海桑田無人能解。

  齊蕓蕓松開緊抓著的包包帶子,被他肯定的語氣打動,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想得到她,她真有什麼特別之處嗎,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為……什麼?」她輕扣住他的手指,好想溫柔的安撫他。

  他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近,抱著她,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在我們相遇的那天之前,我一直沉浸在失去未婚妻的痛苦之中,我妹之所以會對你惡作劇,引誘你到我家裏來,並不真是因為我沒舞伴,而是……我走不出失去愛人的傷痛陰影,她伯我一直痛苦下去,才那麼做……沒想到你提出那麼絕的要求,要我吻你,那一吻讓我像是破繭而出……你把我從苦海中拉回現實,我開始有了正常的社交生活,和一些女子交往過,但是我發現,她們並不是我要的人,在她們身上,我找不到那份跟你一樣的特質……」

  齊蕓蕓飄浮不定的心沉靜了下來,要是當初她瞭解有那麼大的變故發生在他身上,絕不會逼他那麼做的,沒想到她竟成了他痛苦的解藥。「這就是你說我有魔力的原因……」

  「無論是—個月,一年,兩年……我都願意等你,請你給我—個愛你的機會。」他誠心誠意的請求。

  她胸口緊窒,強勁的熱流竄上雙眼,她要是早知道他那麼喜歡她,當時就不回臺灣了,幸好她沒有開口拒絕他!如今更肯定無法再對他說不,更不要留下他孤單的一個人……

  她放開背包,任它跌在地上,雙臂環住他的頸子,踮起腳尖用不純熟的吻熱情的吻他的頰、他的唇……

  「你是……在跟我吻別嗎?」他捧起她的小臉,激昂低語。

  她搖頭,又吻他,邊吻邊說:「現在就愛我吧!不用等了……我從來不在意誰追求我……跟你一樣,我只要你。」

  他咧嘴笑,熾熱的吻她,灼燙的舌緊纏著她的,兩人密不可分的墜入愛河,不停的彼此探索……

  「只要你還在臺灣,我就會來陪你,也許我不能跟你回去威尼斯,但我一定在臺灣,你想我就回來,我會陪著你……好嗎?」她被吻得傃紅的唇,發出細碎的請求,這是她愛他的方式。

  「你是要我想你想到發 ?」他更深的吻她,雙手托住她的臀,抱起她……

  「有空我也可以飛去看你……」她親吻他的頰,雙腿纏著他的腰,雙手揪著他的衣襟,一不小心扯開了他的衣扣,她低頭,瞧見他精壯的陶肌,她不是故意的,而是太緊張了。

  「別這麼折磨我……」他轉身把她放在吧臺上。

  「我……怎會捨得那麼做,我……」她坐在高高的吧臺上,足足高了他一個頭,往下看,她的腿還纏著他,只是從他的腰溜到他的胸背,她害羞的松開了。

  他拾眼用燙人的目光瞥著她亂亂的發絲、傃麗的小臉,為她的性感心蕩神馳;他不再逼她做出決定,而是要她感受,他對她的渴望有多深……

  他傾身,親吻她細細的足踝,勻稱的小腿,向上吻去,採進裙底……她手緊扣吧臺邊緣,心陣陣顫栗,好害臊的咬著唇。

  他的吻在到達禁地前轉移到她的胸口;她迷蒙的眸瞅著他深邃多情的眼,心顫的壓下他的頭,邀他吻她的身子;他細細地吻過她圓領衫上的雪嫩肌膚,始終沒有接近高聳的胸波,他放開她,緊擁住她的身子……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為何不直接要地?

  「小傻瓜,難道你分不開身體需求和愛的分別?我要你,是想呵護你、關懷你……」

  她的熱淚滾燙的淌下,她好開心,說不出的開心……他當她是寶貝般捧在手心,她幸福得想飛。

  「為何哭?」

  「我好愛你呵!」

  「來,下來,不是要回家嗎?別太晚了,時間不早了。」他抱著她躍下吧臺。

  她早就不記得自己說過要回家了,她現在一點也不想離開他啊!「你晚上還會有訪客嗎?」

  「不會。」他走到另一端,拾起她落在地上的包包。

  「那……我留下來好不好?」她粉頸低垂,絞著雙手問。

  「好,當然好,這個總統套房還有兩間客房,我沒帶助理,就挪一間讓你專用。」他走回她身邊,把包包放在吧臺上,無意還她了。

  「你什麼時候離開臺灣?」

  「三天後,我得到中國探視我父母,然後回威尼斯?」他的話透露了離別在即。

  她蹙著眉,拾起失望的眼說:「才三天,好短!」

  「我會把心留給你。」

  他的浪漫感染了她。「我的心一直是你的,我會想念你……」他還沒走,她已經開始體會到想念的苦了,若是家裏的兩個姊姊願意接老爸的公司,那她就可以毫無顧慮的和他遠走高飛了。

  「別擔心,我還會來臺灣。」他安慰她。

  她無話可說,也別無選擇。「我會等你。」

  他吻吻她,貼心的問:「要不要打電話回家向爸媽報備,說你今晚不回去了?」

  「我……可以今晚、明晚……一直到你離開前都留在這裏嗎?」

  「噢……這是我的夢想。」他好感謝,好開懷的抱住她,

  「那我就請假,陪你三天。」

  「求之不得……」他把臉埋在她的發間,許久才放開她。「你快打電話,我也要去打電話,叫客房服務送吃的來。」

  「好,」齊蕓蕓點點頭,很讚同,她服侍了所有人用晚飯,自己倒還沒吃飯呢。

  鷹斯洛走向客廳的電話,而她則忙著翻包包找手機,沒找到,想起拿制服給二姊時清急的把它扔在地上,她連忙跑到門邊,取回失散的手機,按了家裏的號碼,很快的,媽媽利若水在家接聽了……

  「媽,我三天後才會回去,順便告訴爸一聲,這三天我不進公司。」她小聲的說,悄悄望向鷹斯洛,他正在訂餐,應該沒空分神留心她說了什麼吧!

  「是出差嗎?」利若水問女兒。

  她咬著唇,老媽這說詞不錯,反正地上班本來就不需要打卡,也常因客戶在別的縣市得留宿外地,就當是出差吧!「出差……嗯……」

  「好,自己要當心點。」

  「我會照顧自己的……」

  鷹斯洛訂好了餐,因為距離不遠,似乎聽到她說了「出差」二字,有點難解和意外,通常飯店的服務生還要出差嗎?

  也許她是需要個理由來說服家人,但說出差會不會太牽強?

  他輕笑一聲,也沒特別放在心上,專心的點了糖果、餅幹和兩份不錯的宵夜。他很珍惜這個美好開始,他們都交出了彼此的心,他相信距離不是問題,他們會有共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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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4:15
第六章

  三天中,兩人天天都膩在一起。

  齊蕓蕓像個識途老馬,帶鷹斯洛逛故宮、上林夜市,遊淡水,也逛了一0一,還上大樓的觀景臺俯瞰臺北市……

  就在鷹斯洛將離開臺灣前的最後一天,齊蕓蕓帶他遠到風景一流的九份,吃遍充滿在地味道的芋圓、紅糟肉圓……一路從九份玩到金瓜石的黃金博物館,看當年臺灣採金礦的盛況記錄,充分滿足了自己曾經想當導遊的夢想。

  「鷹……你試試這個破金氏世界紀錄,純金打造的黃金磚,若拿得動,就可以帶回去哦!明天你就要去大陸了,順便帶去給伯父伯母當伴手禮啊!」她眨眼睛,表情很Q的指著黃金博物館二樓展示的一個超級金磚,可從來沒有人拿得動呢!

  鷹斯洛挽起衣袖,手伸進透明櫃裏,大掌握住金磚,裝出很用力要拿動它的樣子,嘴裏還喊著:「金、剛、附、體……」

  齊蕓蕓笑得是前仰後臺,拉住他的手,要他別再逗人了。「好了啦!金剛,放過它吧!別把它掐壞了。」

  鷹斯洛抽出手甩了甩,見她還在笑,他手一伸摟住她,兩人開心歡笑,繼續逛博物館,看過一幀幀古早採金礦的照片,心情輕松自在。

  鷹斯洛打心底珍惜跟她相處的短暫時光,跟她在一起一點壓力也沒有,她不虛偽,笑一定大笑,吃東西一定盡興,絕不會裝淑女故意只吃一點點。她看著他時,神情總有一份動人的青澀,他摟著她時,她輕盈的身子總是害羞的依偎著他……

  他終於知道他為何會深深的念著她這許多年;她確實有獨特的魅力,舉手投足間有他所渴盼的真切感,他真想永遠把她拴在身邊,可惜他不能……他不想為難她,只能有空檔就飛來臺灣,即使只是看看她,他都會心滿意足。

  他們玩到晚上,搭車返回臺北,下了計程車,兩人手搭在彼此的腰間,有說有笑的進飯店,走過寬敞的中庭,上了電梯,他們的眼中只看得見對方,完全沒有留心到有個女人看見他們卿卿我我時錯愕的表情……

  此人就是頂尖的保險業務員湯芳鬱,她猛眨眼,好希望剛剛看到的是幻影,怎麼她急著想簽約的大客戶竟和齊氏保險的小東家在一起,還一起上樓去……一男一女上樓能幹麼?一定是去開房間了!

  她腦裏閃過許多曖昧不明的魅影,但她在一分鐘後終結那些想像,恨意從眼中進射而出。

  早在三天前她就跟鷹斯洛預約,和他在義大利餐廳見過面,談公事談得很順利,他說要評估後再決定,但她一直苦等都沒消息;於是她來了,鷹斯洛就住在這飯店的總統套房,為了業績,她打算使出渾身解數,不惜犧牲美色引誘他,勢在必得要拿下鷹氏的保險約,但沒想到,竟有人捷足先登!

  齊蕓蕓竟敢搶她重要的客戶……她饒不了她,哼!

  同業間大家都在流傳,那個齊蕓蕓年紀輕輕才二十一歲,工作能力就受到肯定,入行一年業績呱呱叫,再難纏的客戶遇到她都變得眼服貼貼,估計將來的成就一定勝過她那雙父母,青出於藍。

  但如今在她湯芳鬱看來,齊蕓蕓也沒什麼特別厲害的嘛,還不是模倣她的老招數,用美色釣大魚!眼看鷹氏這麼大的肥羊就這麼被人叼定,她真不甘心,哼,她決定等在這裏,有膽那個齊蕓蕓就別離開,讓她有乘虛而入的機會!

  「服務生,我點一杯咖啡。」她招來服務生。這飯店她常來,客房上下樓的電梯全集中在中庭,她就在電梯附近的咖啡座坐定了,準備長期抗戰,隨時掌握齊蕓蕓的動向,只要她—走,她就上樓,就不信憑她的姿色和舌粲蓮花的功夫,那個鷹斯洛會不跟她簽約。

  「馬上為你送來。」服務生記下點餐。

  湯芳鬱坐了下來,兩眼像X光似的緊盯著電梯,每次電梯一開她就充滿希望,可惜電梯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她都沒有看到齊蕓蕓……

  咖啡送來了,她續了一杯又一杯,伯自己打瞌睡,還用力掐自己的眼皮,要自己打起精神來。

  盼啊盼的,電佛門又開了,她雙眼啪地睜大,發出品亮光芒,想不到沒盼到齊蕓蕓離開,卻盼到了她的「金磚」鷹斯洛……

  他獨自一人下樓來,正在電梯前的走道和一名飯店人員不知在說什麼?

  她不管了,隨時逮住機會才不會當傻瓜,幹她這行的,就是要懂什麼叫先下手為強。

  她見他往免稅商店的方向走去,急急把咖啡錢放在桌上,快步跟了上去。

  「鷹先生……鷹先生……」她擺出笑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清脆悅耳。

  鷹斯洛才要定進花店,聽見有人喚他,佇足回眸。

  「我是湯芳鬱啊,你一定還記得我吧!」湯芳鬱快步上前去,熱絡的再度送出名片,加強他對自己的印象。

  「我記得。」鷹斯洛接過她的名片,沒有收進口袋,而是拿在手上;此刻的他並不想被打擾,他明天一早就將離開臺灣,趁苦齊蕓蕓正在洗澎澎時,他下樓來想買束花、寫張卡片送她,紀念他們共處的愉快三天,急著買了後就快速上樓,趕著在她出浴時把花送給她,給她一個驚喜。

  「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我們這份保單可是特別優惠呢!」湯芳鬱用最甜美的笑臉對他說。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考慮好,而且沒有經過預約,我不想在私人時間內談公事。」鷹斯洛維持—貫的優雅,態度卻挺冷漠,說完逕自走進花店裏。

  湯芳鬱想也知道自己遭到三振了,挫折感真的深……深到心底。

  她立在花店外咬牙切齒,看著鷹斯洛在裏頭訂花,選的可都是進口花材,加以昂貴的蕾絲緞帶點綴,一束花貴得嚇人,他眼眨都不眨,還用低沉的「美聲」說:「我還要買張卡片。」

  「是給女朋友的嗎?」店員恭謹的問他。

  「沒錯。」

  「這裏有適合的樣式供您選擇。」店員領著他到卡片架旁。

  湯芳鬱氣壞了,若她沒料錯,他肯定是買花給被他高供在樓上的齊氏小東家;看他們進飯店時不避嫌的親密樣,很明顯兩人的關係並不尋常。

  但鷹斯洛也才停留在臺灣短短四、五天,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竟已經成為男女朋友,她是用了什麼媚功得到他的合約?他看來是很心甘情願的要買花送她。

  她恨不得衝進去把那些花都咬碎,但她更想做的一件事是……弄清楚別人的功力為什麼可以超越她?

  她苦等了十分鐘,鷹斯洛終於抱著一束裝飾得浪漫唯美的粉色花束走出來,於上還拿了張蕾絲封套的卡片。

  她小心的挨過去,燼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地微笑。「鷹先生,你就行個姦,讓我跟你談幾分鐘。」

  「在我到達電梯之前,你可以說。」鷹斯洛見她一直等待,就給她一個機會。其實關於他的航運保險約,臺灣方面的保險公司都很有興趣,頻頻接洽,但是分公司正式營運還有半年,他得和他的幕僚再研究,以選擇條件最有利的保險單位合作。

  「若你不想跟我簽約沒關係,但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是已經和齊氏的小東家談好保險約了嗎?」湯芳鬱用念力希望他們還沒有簽成約,但意外的,她得到一個奇怪的回答……

  「誰是齊氏小東家?」鷹斯洛回視她一眼。

  湯芳鬱不解,他的神情像是不知道齊蕓蕓就是齊氏小東家;他不會是被齊蕓蕓灌了什麼迷湯,變得阿達了吧?「鷹先生,不瞞您說,我來飯店好多次都等不到你,今晚我來拜訪你,正巧看見你和齊氏小東家一起進到飯店裏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鷹斯洛失去耐心。

  湯芳鬱斜著唇,想笑都擠不出笑來,她才不懂為什麼他不懂?她都已經說得一清二楚了,既然那樣的話,那倒不如這樣了……

  「我說明白點好了,我才是臺北最頂尖的保險業務員,齊蕓蕓跟我比,只是個經驗不足的保險員罷了。」總之先抬舉自己,再說同行壞話就對了,她現在剩下的就只有一張嘴了。

  「你怎麼知道齊蕓蕓這個人?她怎會是保險業務員?」鷹斯洛已到了電梯前,但沒有馬上甩了這煩人的業務員,她的說詞令他極為詫異。

  高啊!真是高招!湯芳鬱在心底嘆道,那個齊蕓蕓拉保險的段數果真是超乎她的想像,竟可以在鷹斯洛不知不覺中勾引他,肯定是最後才要「出手」叫他乖乖簽下保險約吧!

  「鷹先生,我當然知道齊蕓蕓這個人,她是保險員在業界並不是秘密,但是她也才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小女生,雖然長得青春貌美,但你別被外表給迷惑了,我才是最專業的。」

  鷹斯洛眉頭緊緊的擰起,這個湯芳鬱無緣無故說這麼多無中生有的話,他不嚴正以對是不行了。「你又怎麼知道齊蕓蕓的年紀?」

  湯芳鬱以為他在考她,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對保險界的瞭解甚深,她說了:「鷹先生,你雖然有華人血統,但你來自義大利,對臺北的保險界還不熟,我可是幹這行快六年了,齊蕓蕓是齊氏保險積極培養的未來東家,她二十歲入行,時間很短,但說真的,同行都很看好她的前途,她是有兩把刷子,否則怎麼會簽到你這個大客戶?」是大肥羊……湯芳鬱在心底冷笑。

  鷹斯洛再不能等閒視之,她所說的和他所知出入甚大,蕓蕓是這家飯店的服務生,三年前遇到她時她說她二十四歲,他不會記錯;可依湯芳鬱所言,不就是三年前蕓蕓才十八歲嗎!他有種被耍弄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差。

  「你請回吧!保險約是不會考慮貴公司了。」他酷著臉,直接就進了電梯,再不理她。

  湯芳鬱心底涼颼颼的,幹脆就不笑了,反正肥羊不是她的,但他好像被迷得很不清醒,她就行個好,好讓他回魂。

  「鷹先生,我說的句句屬實,絕對經得起考驗,你去查查就知道了,總之請你記住,齊蕓蕓只是頂著齊天小東家的頭街,其餘沒一樣此我強,我才是最專業,品質掛保證加能力有口皆碑的頂尖保險業務員……」她給自己掛上好長的頭啣,努力在電梯關上門前說完。

  「呼……」電梯門關了,他人走了,湯芳鬱臉垮了下來,雖然一無所獲,但她認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人家不選她,她也只好收工走人了,反正客戶到處都有,只是小和大的分別罷了。

  鷹斯洛人在電梯裏,神情漠然,目光深不可測。湯芳鬱說得沒錯,他可以查證!但……他從來不曾懷疑過齊蕓蕓,她每個笑臉、所有的舉止都自然動人,他愛她,他們兩情相悅,他根本不相信齊蕓蕓會是什麼齊氏保險的小東家,否則她怎會出現在這飯店當服務生?那太離譜了。

  他聽說過部分不肖的保險員為了金額龐大的契約,是會玩花樣、不擇手段達成目的,但那不會是齊蕓蕓,況且他對她真誠以對,她更不可能那麼對他。

  電梯到達他的總統套房了,他走向雙並大門,開啟。從裏頭的客房浴室飄來淡雅的沐浴乳芳香,還有她細致的歌聲,他的心完全給了她,習慣了她的陪伴,他真怕分隔兩地後,他會想她想得心痛。

  他關上門,走向她的房間,傾身把花放在她的房門前,要她一開門就看見他愛她的心意。

  他回到自己房間的浴室,順手把湯芳鬱的名片丟到垃圾桶裏。

  卸去衣衫,他坐進浴缸裏泡澡,放鬆筋骨,驅離逛了一整天的疲憊;一邊閉目養神,他愈想愈不對,湯芳鬱說了那麼多不實的謊言來攻擊蕓蕓,實在不可原諒,他竟沒當場要求她向齊蕓蕓道歉……不行,她得道歉,而且他還要向她的公司投訴。

  他從浴缸裏站起來,淌著水滴的矯健雙腿走向垃圾桶,拾起湯芳鬱的名片,他記得上頭有她公司二十四小時的投訴專線,他立刻就撥打,向她的公司投訴她的不當行為。

  他回到浴缸,強健的體魄泡進溫水裏,拿起墻上的電話,打到她公司,響了兩聲,立刻有男子接聽:「……很高興為您服務。」

  「事情是這樣的……」鷹斯洛轉述湯芳鬱說過的所有話,並表示:「貴公司不能放任業務員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她一定要向我的女朋友道歉。」

  電話那頭的男子遲疑了一下,很柔和卻很肯定的說:「鷹先生,我是不知道你的女朋友齊蕓蕓是否和齊氏小東家同名,但齊氏的小東家真的叫齊蕓蕓,她在我們這行還算有名氣……不過你的投訴,我們還是會上呈給公司。」

  「不用了!」鷹斯洛大動肝火的把聽筒甩回墻上的電話座,把名片扔在洗手臺上,雙臂交疊,閉上噴火的眼,陷入復雜的思緒中。顯然的,沒有有力的「佐證」,他們勢必不會道歉,他就再打電話給飯店的客房部主管,「邀請」他出面當證人好了。

  他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事情一定要在今晚有個了結;睜開焚著烈火的眸,重新執起聽筒……

  「鷹先生,我是很樂立意幫你……可是……服務生裏沒有人叫齊蕓蕓……」客房部主管的回覆讓鷹斯洛的心冷卻了下來,迅速降到冰點以下。

  齊蕓蕓怎麼可能不是飯店的服務生!那天她還穿著服務生的制服,很熟練的在餐桌間服務,怎麼可能沒這個人?

  「還有什麼我能幫忙嗎?」客房部主管問。

  「沒事了。」鷹斯洛煩躁的甩回電話,疑雲在他心底擴散,他火速離開浴缸,套上浴袍,走出浴室,拿起床頭櫃上的名片夾,插出齊蕓蕓抄給他的電話和地址,拿起床頭的電話撥到她家裏。

  「請問齊蕓蕓是住這裏嗎?」

  「是啊!我是她大姊 ,請問你哪位找蕓蕓?她出差過幾天才會回來。」接電話的人自稱是齊大姊。

  鷹斯洛目光—凜,寒凍的唇逼出幾個字:「我是她的客戶。」

  「那你可以打齊氏保險的電話留言給她,或者打她的行動電話啊!還是要我轉告?但保險業我不太懂,怕說漏了什麼……」

  「齊天保險有免付費的電話嗎?」他的心蒙上千層飛霜。

  「有,我得看一下……」電話那端傳來翻電話簿的聲響,一會兒她說:「請你記下,是0800……蕓蕓的分機是二八八。」

  「很感謝你,再見。」鷹斯洛沉穩的聲音之下,心已似火山噴出萬丈滾沸的岩漿,齊蕓蕓確實是保險員,沒有人說錯,而是他……上當了!

  這滋味比跌進臭水溝更難受,他心情惡劣,還有被騙的受傷感。

  但她應該不是現在才騙他,按湯芳鬱的話推論,齊蕓蕓是早在三年前就騙了他,她謊報自己的年齡,其實她那時不過是個十八歲的黃毛丫頭,跟他妹妹鷹小琦同齡!

  早知道,他是絕不會吻一個小丫頭的……他甚至受她影響,多年來一直掛記著她,如今他以為自己戀愛了,他發自內心、毫無保留的珍惜她、愛著她,最後才發現自己其實只是當了冤大頭。

  她這回假裝飯店的服務生來拉近和他的關係,目的無非只有一個,她要拿到他的保險契約,但她為何遲遲沒有行動?

  是今晚吧!明天一早他就將離臺,今晚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他就等著看她要用什麼方式跟他談,到時他會不客氣的拆穿她,狠狠的一口吞了她,再把她削一頓,攆出房外,要她滾遠點。

  他的心隱隱的痛著,男子漢也會心碎,但這絕對是狠狠反擊的開始!砰地一聲,他的心門再度關上;他將結束這一切,以後愛情對他來說,就等於……屁。

  沐浴之後,齊蕓蕓換上在九份新買的T恤和短褲,隨興的穿了拖鞋,把在淡水買的阿婆鐵蛋、在九份買的古早味酸梅麥芽棒棒糖、麵茶粉和飛機造型小餅幹……數不清的零食加上一盒戳戳樂抱在懷裏,要到鷹斯洛房裏去串門子,今晚是他們最後相聚的一晚,她捨不得睡,得要他陪著狂歡一整夜才行……

  房門一打開,腳正要跨出去,差點踩到放在門口的一團東西。「這是啥米?」

  低頭看,房門口的地上放著一束好美的花,她驚喜,唯一想到的就是她的拉丁情人鷹斯洛,只有他會做這麼羅曼蒂克的事。

  她蹲下身來,淚花紛紛的把懷裏的零食全擱在地板,小心拿起放在精緻花朵中的小卡片,看到他親筆用中文寫的:「你是我的寶貝……斯洛。」

  「好美……」她握著他愛的誓言,又哭又笑的讚嘆,心像飛遠的風箏,隨風飄向他,她好想依偎著他,跟他說她好愛他,他也是她的寶貝啊!

  她抹抹淚,抱起花束,也抱起要跟他分享的零食走向他的房間,沒有剩餘的手來敲門,她側過身,手肘派上用場,「叩叩……叩……叩叩」,她很有節奏的給他一個「暗號」,表示她來了,她笑著,想他開門時一定會給她一個最親熱的抱抱……

  等著等著,門遲遲沒開,她再側過身,以手肘「叩叩……叩……」,咦?硬度有點改變,聲音也不太一樣,轉過頭一看,她敲的是他的胸膛,門已開,裏頭暗暗的,而他就立在門口呢!

  「怎麼不開燈?你房裏停電哦?」她嘻笑,以為他在製造氣氛。

  「你要進來嗎?」他是習慣性在黑暗中沉思。

  「嗯,我要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送的…『這個』,謝謝。」她嗅著鮮花,甜甜的笑,幸福的說:「我們一起享用我們在路上買的‘這個’吧!」她把頭偏向右臂上的「零食區」,因為實在沒有空閒的手可以指示了。

  鷹斯洛俊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個,就是輕蔑。「進來吧!」

  他開了燈,讓房內全亮,好看清她到底戴了幾層面具,還想用她甜蜜的面具來騙他幾次?

  齊蕓蕓喜孜孜的進去,調皮的用俏臀把門關上,逕自走向他房裏面積最大的「桌子」,也就是他的床,在上頭「卸貨」,放下懷裏林林總總的小玩意兒,口裏直嚷著:「快來看,這個戳戳樂很好玩哦!這裏好多格子,裏面都裝有寶物,我想到一個玩法,我們先猜拳,贏的人可以戳一口格子,先看自己的寶物,得到最多寶物的人是勝利者。」

  鷹斯洛冷漠的盯著她美妙卻邪惡的背影,瞧她故意展現那纖背、柳腰、短褲下修長的腿,是已經準備好要使詐了吧!

  齊蕓蕓忙著把花和零食擺整齊,爬上「大桌」,跪坐在上面,就地拆了一支酸梅麥芽糖自己先解饞。

  「嗯嗯……好吃,你也來一支。」她招呼著,替他拆了一支,回頭要拿給立在床邊的他,一仰頭才看見他表情怪怪的,不笑,也不說話。

  是傷心吧!他們明天就要分手了,他沒說,但她很懂他。

  「別這樣……」她轉個方向面向他,挺直了背,雙臂緊抱住他的腰。

  他冷嗤,雕蟲小技,用身體來迷惑他,看來她接下來的招數也不過如此……

  「來,先吃一支酸梅麥芽糖,再加一顆阿婆鐵蛋,別傷心,我們來玩這個戳戳樂,今晚誰都別睡,就玩到天亮。」齊蕓蕓把淚水往肚裏吞,就伯他見她哭會更放不下她,強裝嘻笑的握著他的手,塞給他酸梅麥芽棒棒糖,再拿了兩包阿婆鐵蛋亮給他看。「你要先吃大顆的還是小顆的?」

  鷹斯洛緊握住酸梅麥芽糖的棒子,瞇起眼瞥她,唇嘲弄的揚起,就看她要表演到什麼時候?

  她看他表情無奈,好心酸……「啊不然先吃小的好了,小的夠味,很有嚼勁哦!」她低頭拆鐵蛋包裝,暗自在心底飲泣,拆好了自己先試吃,再拿一個塞到他嘴裏……

  鷹斯洛硬是不開口。

  「別這樣嘛!來……啊……」她硬要他吃。

  他很被動的含了一顆,狠狠的嚼,用力的嚼……牙咬得喀滋味喀滋響,

  再玩啊!再耍他啊!

  他就等著看她要使壞到什麼程度,但只怕……他會比她更壞,到時就讓她嘗嘗如臨煉獄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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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4:45
第七章

  「好吃對不對……來,快來,今宵一劉值千金呀!別浪費時間了,快來猜拳」

  真要玩!鷹斯洛目光一凜,躍上床,就看她想怎麼玩。

  兩人對坐著,他一臉陰鬱,拿掉酸悔麥芽糖的塑膠套,塞進嘴裏;她強顏歡笑,口裏悔子酸酸的味道和糖的甜味,交融成心酸的滋味,兩人完全不知彼此心底想的是啥米,心思完全沒有交集。

  「準備好了?」齊蕓蕓搓搓掌心,還朝手掌呵口氣。

  兩人對看兩秒,她故意哼哼冷笑,他回以廝殺般的目光,兩人一同出拳……他疾風般的拳頭重擊她的剪刀。

  「哇……你贏了,來,戳一個寶物。」她笑嚷著。

  他咬碎口中的糖,吐掉棒子相酸梅子,劍指狠狠往其中一個格裏穿刺……裏頭裝的是玻璃彈珠。

  「好好哦!再來再來……」她羨慕得要命,揉揉手,五指一張,出了布;他摩拳擦掌,一把鋒銳剪刀侍候,這回戳出的寶物是一個小哨子。

  「厚,讓一讓人家嘛,都你贏,手氣這麼好。」她口裏含著糖,含糊的說著不服氣的話。

  「再來,放馬過來。」他揚起眉鋒,嘲弄的暗示她快露出她的狐狸小尾巴。

  「來就來……」她以為他玩得很投入,就再猜—把……這回她贏了,她又出布,他出石頭……「耶耶!換我拿寶物了,嘿嘿……」她玩興不減,伸手過去用她的小布包住他堅硬的拳頭,再戳格子,取出果凍一顆。

  她只顧著拿果凍歡呼,沒發現當她的手碰觸到他時,他臉上僵硬的神色……

  鷹斯洛以為自己會憎惡她的觸碰,事實不然,他仍對她有反應。她柔軟的掌心讓他的心跳一個不穩,咚咚咚快了好幾拍,他要自己冷靜、理智,酷著臉瞪她,眼中布滿風火雷電。

  齊蕓蕓放下果凍,還要拉他猜拳,見到他關公似的表情,怔了一下,笑笑的用手指撫撫他的面頰,問他:「不服氣厚~~」

  他仍瞪她,要她明白他早已看透她,不料她竟湊過小臉來,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你……眼睛抽筋嗎?」

  他濃眉緊擰,不知她靠那麼近要做什麼,冷不防的,她小手伸向他的腋下,對他咕嘰咕嘰……

  他臉上僵化的線條崩解,憋著笑……最後忍不住了,面色紅通通的扣住她的手,「最好別這樣。」

  她看著他緊繃的表情,笑倒在他的肩頭。「哈哈……你怕癢……我知道你的弱點了。」

  她這句無心的話,命中他的要害,挑起戰火。「你的目的就是要識破我的弱點?」他俊美的臉狠勁十足,緊扣她的手將她推離,此刻就要她攤牌。

  她柔密的發絲在強烈的搖撼中散逸,被他強勁的蠻力駭著,她無辜的瞅著他,她並不是沒知覺,早就感覺到他今晚怪怪的,脾氣挺大,笑也不笑一個。

  想必他一個大男人是處理不好依依離愁!

  她低嘆,用溫柔的目光撫慰他,細聲說:「別這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我真捨不得你離開我,但我要自己千萬別在你面前哭……」說到心酸處,她眼中淚花紛紛,強忍再強忍,淚凝聚在眼睫上,直到睫毛載不住,淚珠滾下臉龐,「明天以後,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會有多想?」他陰鷙的問。

  她的模樣絕不像是煞費苦心要拉他保險的人,要是他仍不知道她的陰謀,他肯定會一頭栽進去,心疼她流淚,但現在,他決定冷處理。

  「嗚……哇……一定會想到連飯都吃不下的啦……」她抽回被他扣留的手,把口中的麥芽糖棒子取出來拿在手上,搗著臉大哭。

  他冷眼旁觀,真服了她,唱作俱佳……

  「不如我們不要玩了,叫一瓶酒來暍好不好?來個不醉不歸。」她淚漣漣的講出這個好法子,「醉倒就不會想太多了。」

  鷹斯洛同意,他就看她一個人戲怎麼唱下去,「你等著,我去叫你的同事送酒來。」

  他強調「同事」這名詞,她竟只是拾起可憐的淚眼瞥他,還說:「好。」

  他拳頭緊握,巳快忍無可忍,向客房服務叫了半打紅酒,沒一會兒,酒送來了,他開了兩瓶,給她一瓶……

  她接在手上,納悶的問:「直接喝,不用杯子的嗎?」

  「義大利人都是這麼喝酒的,這樣才夠豪氣……」換他唬她報仇雪恨,她肯定是沒膽明說她要他的保險約,要等喝酒壯膽後才敢吐真言,既然如此,就大口大口喝吧!

  「那我先幹為敬了。」她信了,為了配合他,豪邁的整瓶灌了。

  他才旋開酒的瓶蓋,她已經直接幹了一瓶。

  「好了,你可以停止了,要什麼就直說了吧!」他看不下去,向她喊停。

  她打嗝,放下酒瓶,頭已經開始茫,漸漸的眼也茫了,看他的臉從一張變兩張、三張……最後多得數不清。「我要你再吻我一次……」

  他寧死不從,可她依偎過來了,用她滿是酒香的唇烙下—個輕吻在他唇邊,「我看不清你的唇在哪裏了……你什麼時候會再回來呢?」

  他嚴肅的瞥她,驚見她滿臉是淚,一副相思斷腸的傷心樣。「說出你真正的意思。」他不想多廢話。

  「我愛你……帶我走。」她醉了,若不是醉了,絕不會這麼說,這是她心底真正想要的,她想放下所有,跟他走,為了他,她想丟下工作不管……

  「你走了,工作怎麼辦?你不是齊氏的小東家嗎?」

  她腦子沉重,耳朵嗡嗡叫,聽不清他在說啥?身子也漸漸的沉重,頭抵在他的胸口,突然感到好累,但她一定要告訴他:「跟你比,什麼都變得不重要了……真的……我好愛你……你一定要再回來看我哦!」

  他眼中怒火四射,她旁敲側擊,就是不說出目的,他耐心盡失,嚴厲的抓著她要質問,她竟然貼在他身上,快睡著了……

  「我真不該逞英雄,喝那麼多……我先回房去睡好了,明天你要出發前,一定要叫我哦……」她抬起紅通通的臉,眼睛瞇得快看不見似的說,搖搖晃晃的走向他的更衣室……

  他惱火的看著她腳步歪歪斜斜,醉態可掬,東南西北都搞不清了,房門是在另外一邊啊!

  他心底發出嘶啞的低吼,抑鬱的走向她,攔住她,她差點跌倒。

  「這地上是不是有個窟窿?」

  他懶得回答,不情願的抱起她棉花般的身子,踢開門,走向她的房,把她放在床上,什麼也不管的轉身就走。

  「呼……咕嚕咕嚕……」他聽見她傳來的打呼聲,佇足,又很不情願的匆匆走回頭,抓來被子替她蓋上,俯視她放鬆的小臉,他仍看不出一丁點狡詐的意味;他不禁在心底低喟,怎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居然沒有說出一點跟保險有關的事,讓他心頭徒留一團難解的謎!

  苦惱著,事到如今,也沒時間再浪費在她身上了,—切就這麼結束吧!

  明天一早他就得離臺,他要收回自己的多情,忘了她,忘了這三天的種種,就當作沒遇見過她,他們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

  他轉身走出客房,關上門,也關上一切。



  中午十二點,齊蕓蕓在一陣搖晃中醒了……

  「小姐,小姐,總統套房已經退房了,怎麼你還在這裏睡覺呢!」打掃的服務生搖醒了宿醉的她。

  「什麼!」齊蕓蕓聽見這話,從床上跳了起來,只見房門被打開,外頭也有人在清掃。

  「鷹呢?」她抱著脹痛的腦袋匆匆下床,鞋也來不及穿的跑向他的房,有兩名服務生正在清理,不見鷹斯洛,也不見她那堆零食……昨晚猶如一場夢。

  看看表,已經十二點,班機時間是清晨六點,他早就離開了。

  怎麼不叫醒她?是不舍她嗎?那他也該留下隻字片語……

  「請問鷹先生有沒有留言?」她問鋪床的服務生。

  「沒有耶!」服務生回頭來說。

  齊蕓蕓滿心落寞,他一定是傷心過度了,這沒有他的房間失去溫情,變得好冷清,就只是一般的飯店住房,讓人不想久留。

  「小姐,你要續住嗎?」那個叫醒她的服務生過來問她。

  她搖頭。「等我一下,我洗個臉馬上就走。」

  她眼睛熱熱的,回到客房,略微收拾一下自己這幾天買的東西及該洗的衣物,準備離開飯店,她要回家等他電話,依他們的默契,他到達目的地,一定會打電話給她的……

  她這麼相信著……



  三個月過去了……

  光陰緩慢得像牛步,齊蕓蕓苦等了三個月,沒等到鷹斯洛的一通電話或一封信,她不知道他是出了什麼事,或者是不是變了心?

  她成天坐在辦公室,要不就發呆,要不就把玩筆筒裏的筆,完全無心工作,光想著他有可能移情別戀,業績成效自然比別人差,沒有一點進展。

  她想過一千遍,要主動打電話給他,可是牛脾氣一來,她轉念又想,他不打,她為何要打?有點賭氣,打算讓他的名片發黴,她也不去碰。

  可是近來,等待的日子愈來愈難挨,時間愈來愈漫長,她愈來愈沉不住氣了……她有權利知道原因不是嗎?若他對她並不是認真的,也要讓她明白,好讓她死心。

  她不管了,與其苦等他,不如去找他,就算威尼斯遠在天邊,她都要去……

  她立起身,衝進老爸的辦公室,開口就要求:「爸,我要請假!」

  「老三……」老爸齊雲海語重心長,他並非看不出來,老三信誓旦旦的說要拿下鷹氏的保險約,但過了那麼久沒消息,肯定是沒指望了,人也就變得怪裏怪氣的。他身為她的上司,也是她的老爸,唯有多加鼓勵,並不想多加責難,畢竟要跟大財團談生意,她還算是生手,她想去走走也好,但願她回來又是生龍活虎一條。

  「你就去散散心,想去哪兒?去幾天?」

  她要去威尼斯……「去歐洲,大概也要十天半個月吧!」齊蕓蕓故意模糊焦點,不讓任何人明白她此行的目的。

  「十天半個月加起來是幾天?你沒說個正確日期,要我怎麼準假?」齊雲海就想摸清女兒的目的。

  「那就請一個月好了,就批‘產假’如何?」齊蕓蕓癟著嘴聳肩。

  齊雲海拿這老三沒辦法,硬要和他這老爸鬥法,他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要出去快活就去吧!什麼產假!」他拿了假單給她,雖是親女兒,請長假也得按程式來。

  齊蕓蕓就挨在老爸的辦公桌上寫假單,寫好了,無精打採的退出辦公室;齊雲海拿了假單仔細一看,這丫頭,還真的亂寫,在請假理由上填了「散心」二字。

  哎!老爸難為,他只好拿立可白幫她改成事假。他不在意她有沒有拿到鷹氏的合約,但她得失心這麼重,還欠磨練,等她散心回來再從頭來過,也許會更好些吧!

  齊雲海等立可白幹了,在主管欄裏蓋下自己的章。

  威尼斯,—樣的浪漫風景,相同的異國情調……

  但齊蕓蕓不一樣了,她的心情很槽,經過長途飛行,無法適應時差,已是身心俱疲;眼看著夕陽西斜,臨近天黑,她搭著小船又找不到鷹家大宅,因此更加緊張。

  她依著記憶中模糊的路線為船夫指路,卻通通不是鷹家的所在地。

  熱情的船夫本來還唱著拉丁情歌,悠閒的載著她找尋,但在河道上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她要去的地方,兩人比手畫腳溝通不良下,船夫也快失去耐性,歌也唱不下去了……

  齊蕓蕓自己也很嘔,一直搭船搖搖晃晃的,更令她反胃想吐。

  就在一切希望快要破滅之時,她想起鷹斯洛的「代碼」黑伯爵,鷹斯洛說過,這裏沒有人不認識他。

  她就用依稀聽過的拉丁語,破破的說了:「黑伯爵,你知道他嗎?」

  船夫努力的聽懂了,爽快點了頭,快速滑行過無數河道,終於,—幢似曾相識的宅第映入她眼底……

  「是這裏對吧!」船夫說拉丁語。

  「你好聰明。」齊蕓蕓說中文,兩人還是溝通不良,但總算找到鷹家了。

  船夫趕緊靠邊停,露出熱情的笑臉,替她提下行李,收了錢,歡迎她這個難纏的乘客快點下船。

  齊蕓蕓付了錢,拖著行李,跑到宅第前,立在門外仰望庭院深深的鷹家。

  就是這裏……她閉上眼,腦子裏仍記得三年前那個面具舞會,鷹斯洛吻了她,她的初吻遺失在這裏……

  既然來了,她怎能光是站在這裏憑吊?她要見到他,當面問清楚才行,這一去三個月,一通電話也沒有,是想……始亂終棄嗎?

  她走上前去,按了電鈐……

  「誰啊?」對講機有一個女性的聲音傳來。

  齊蕓蕓一聽是拉丁語,也管不了自己聽不懂,直接就說中文:「請問……鷹斯洛在嗎?」

  對講機裏的人是鷹小琦,她一聽有人操中文找大哥,驚奇的改以中文問:「你是誰?」

  「我叫齊蕓蕓……」

  鷹小琦納悶著,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名字?「我哥去臺灣出公差了,今天晚上才會回到家,依我看快到了吧!」

  齊蕓蕓明白了,此時跟她說話的人是鷹斯洛的妹妹鷹小琦,而她和鷹斯洛錯過了彼此。他竟然去了臺灣,早知道她就不來了,應該留在臺灣等他,說不定他找過她……

  「你確定時間嗎?」她內心又重新燃起希望之光,心裏所有的賭氣全煙消雲散。

  「確定啊!他搭機前有打電話回來告訴我。」

  那他到臺灣也曾打電話給她嗎?齊蕓蕓思緒如飛,除了亂這個字,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她此時的心境……「那請你轉告他,齊蕓蕓在聖哲旅館等他。」

  「哦!好啊!」鷹小琦知道那旅館,依稀記得某年的面具節,她曾把一個女孩從聖哲旅館騙到家裏來……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她現在可沒那麼幼稚,她在一家室內設計公司當設計師,明天還得把設計圖拿到公司和客戶討論呢!

  她沒空管門外那個人是誰,到時把話帶到就是了。

  齊蕓蕓道了謝,心底十分激動,如今她也只能等待了,拉著行李,她再度搭上小船到旅館。

  她盤算好了,想一住進旅館倒頭就睡,怎知……「對不起小姐,你沒有先預訂,已經客滿了。」旅館老闆以英語告訴她。

  她累得陣陣昏眩,腳步淩亂的拉著行李定出旅館,只好就地坐在外頭的椅子上等了,反正鷹斯洛晚上就會到,這節骨眼她找別的旅館,鷹斯洛來了就找不到她了。

  她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累到睡著……這一睡,一夜過了,她並沒有等到他來……



  清晨,鷹斯洛風塵僕僕回到威尼斯的家裏,飛機誤點,迫使他晚歸了。

  這是他三個月來第三度前往臺灣,每次他都獨來獨往,停留約兩天,把公司的事務處理完就走,不曾聯絡過誰……包括齊蕓蕓。

  說他不曾想起齊蕓蕓是騙人的,三個月來他一直想把她忘了,但那女孩仍頑固的留在他的情感世界裏,像一隻小蟲咬著他,令他每想一次就難受一次。

  她的地址、電話,他—直沒扔了作廢,他想過要打電話給她,問明白她為何要騙他?但心思百轉幹回,自我掙紮,最後……—通也沒打。

  那沒良心的女孩,竟也—通電話都沒打給他,他何必打?沒道理自己先投降,那表示他原諒了她的謊言,他絕不原諒,絕不。

  「哥,你回來啦!都早上八點了,我趕著要去公司了。」鷹小琦一手抱著設計圖,一手抱抱大哥,就要出門了,走到玄關,她想起昨晚的事,邊走邊說:「對了,有個叫齊蕓蕓的女孩說她在聖哲旅館等你。」

  鷹斯洛正在解開領帶的手僵住,深沉的目光瞥向妹妹。「你說什麼?站住給我說清楚。」

  鷹小琦被他突變的老K臉駭著,站定了,老實回話:「我說……有個叫齊蕓蕓的女人來找你,我說你晚上才會回來,她說,那她就在聖哲旅館等你,可是你現在才回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還等在那兒呢!這樣夠清楚了嗎?」

  鷹斯洛動也不動,低聲道:「你可以出門了。」

  他緩緩的背過身去,不讓任何人見到他愕然的表情,更不流露激蕩的心情。她來了,目的何在?來請罪,還是帶來保險約要他簽?

  他的心無法平息,她人就在威尼斯,這簡單的因素就徹底影響了他,他堅信自己並不想見到她,奇怪的是他的腳下聽使喚,僵直的走出門口,吩咐了私人船夫,克制不住自己的命令:「備船,我要出門。」

  「老闆你想去哪裏?」

  「聖哲旅館,」他很懊惱,他並不想去的,他不必自找麻煩,但他按捺不下心底蠢蠢欲動的因數,她大老遠從臺灣來,他若不見她,他……不甘心。

  二十分鐘後,鷹家私人的船停泊在聖馬可廣場附近。

  鷹斯洛步行前住小旅館,早晨的廣場鴿子比路人還多,他彎過小路,遠遠的就看到旅館外有個小人兒,形單影只的坐在椅子上,下巴擱在行李的手把上,樣子很像齊蕓蕓……

  「為什麼不在旅館裏等?」他低啐,無端的憤怒起來,邁大步前進,愈是看清了,正是她,她臉色蒼白,兩眼空洞,像是哭過了,也像是病了!

  罵人的話硬生生梗在喉頭,他站定在她面前,盯著她憔悴的小臉因他的出現而露出一絲驚喜,他剛硬的心頓時被震碎……

  「你終於來了,咳……」齊蕓蕓微微咳嗽,徹夜守在戶外有點受涼,整夜沒睡又等不到他,害得她一直胡思亂想,忍不住一個人流淚。

  「怎麼不住旅館?」鷹斯洛在她身前蹲下,溫柔的語調和罵人根本沾不上邊。

  「客滿了。」齊蕓蕓苦笑。

  「你不會從昨晚就坐在這裏吧?」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禁不住想把她的手搓熱。

  「沒辦法啊……你怎麼現在才來?」她委屈的紅了眼眶。

  「飛機誤點了,對不起……」他沒理由道歉,但他道歉了,是他該死,不該讓她—個人坐在這裏等候。

  「沒關係……我好想你,為什麼,你都沒有打電話給我?」她一個人負荷了那麼久的相思,滿心苦澀,淚再也盛載不住的墜下。

  「……」他編不出假話來安撫她。

  「你有別人了嗎?」她怯怯的問。

  他用力一甩頭。

  「那是……你……不要我了,對不對?」她再猜。

  他無言以對,她說對了……他正是那麼打算。

  她惶然,抽回被他握著的手。

  他僵住了,緊瞅著她。

  而她哭得好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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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5:08
第八章

  「既然不要我,你也該打通電話告訴我,幹麼讓我一直傻等下去?」齊蕓蕓潰不成軍的流下傷心淚,倏然起身,拉著行李,頭也不回的住聖馬可廣場走去,她現在就要回家,再也不要見到池了。

  「我有那麼說嗎?你聽到我親口說了嗎?」鷹斯洛火速追了上來,扯住她的行李,顧不得心虛。

  「有,你的眼神已經說了!」她揮開他的手,繼續往前定。

  「你別這麼不講理!」他再度攔截她。這當口,他唯一的念頭並不是跟她決裂,而是不舍見她絕望,更希望把話說清楚。

  「我不講理,我哪裏不講理了?」齊蕓蕓放聲尖叫。

  鷹斯洛也顧不得體面了。「好,你非得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那就把話全說開來,我問你,你究竟幾歲?」他兩臂插腰桿上,炯然的直視她問。

  她啞然無聲,在他的目光下,她突然變成一隻小老鼠……

  「說啊!」他峻聲下令。

  她囁囁嚅嚅,不懂他幹麼臨時這麼問?「二……十一啦!」

  「為什麼要騙我?」換他咆哮了,聲音震耳欲聾,嚇得廣場上的和平鴿亂亂飛。

  「……好玩嘛!」她含糊的嚷,聲勢全被他蓋過了,她當初的確是為了好玩,但他是何時,何地,如何知道自己上當的?

  「一點都不好玩。」鷹斯洛大吼,再問:「你是齊氏保險的小東家,為何要假裝是飯店服務生?」

  「不就……為了見你一面,看看你還認不認得我……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嗓門愈來愈小,心虛成膽怯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這個小騙子!」他吼得面色火紅,路人都好奇的佇足圍觀。

  「你就為了這個不要我了?」她弄明白自己苦苦等待三個月,音訊全無的原因了……

  「我承認本來是有此意,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理直氣壯,變成主導者,一手拉著她,一手拿過她的行李,住他的私家船走去……

  「喂!你要幹麼?」她急欲從反方向掙脫,不依他。

  他強悍的力道一扯,將她狂掃到懷裏,用夜魔般低啞的嗓音說:「跟我回去,私底下老老實實的跟我道歉,我可以重新考慮……要你。」

  他眼中邪惡的光芒,教她陣陣膽顫心驚。

  「我不道歉,我假裝服務生只是為了看你,又沒有做壞事,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她無辜的吶喊。

  他挺滿意這個答案,她並不是為了要保險約,那一切「好談」。然而他仍是冷著臉,不讓她曉得自己已經被無罪釋放了,硬是把她的人連同行李一並「押」回家去。



  鷹家三樓。

  鷹斯洛把一路都不安分的齊蕓蕓甩進他的房內,好整以暇的說:「快道歉,我等著。」

  齊蕓蕓氣炸了,她又不是犯人!「我說了,不道歉就不道歉,讓開,本小姐要回臺灣去了。」

  她說走就走,但他高大的身軀擋在門前,她推他,推不動,幹脆用槌的。「走開……走開啦!」

  他可由不得她不乖,狂猛的抓緊她的小拳,把她甩上床去,雄渾的體魄壓了下來,一個奪魂熱吻也隨即落下……

  她傻住,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吻她,她喜歡他的吻,熱情勁爆又有力,她渾身的力量瞬間被他吸走,拳頭也使不出勁去海扁他……在她心底,她根本捨不得扁他,她好愛好愛他……

  難道她就不能跟他好好和解嗎?他一定是氣她撒謊,只要一句道歉,就能得到他的愛,她何樂而不為?

  他樂見她終於安分了,火舌更狂熾的勾引她柔嫩的小舌,兩手也沒閒著,肆意的撫觸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她屬於他,沒有人可以像他這樣的吻她,愛她,在他的心底,他仍想寵疼她……但這頑皮的女人,實在難以管束,他不得不兇悍點,好讓她乖乖的……

  「你還沒說,三年前你騙我你已二十四歲,是為什麼?」他的唇掠過她的胸口,在她誘人的乳溝上留連,嗓音變得低啞。

  「因為……你那麼成熟優雅,我怕我若說自己只有十八,你一定不會對我有興趣,所以我就借用了我大姊的年紀……把年紀‘灌水’成二十四,這樣才不會被你當成黃毛丫頭,也好讓你記得我……」她悠悠喘息,輕撫他的發。

  他抬起俊臉,注視她晶燦的雙眼,嗤笑,這小丫頭……「既然承認了,還不道歉?」

  「你就這麼在意我有沒有道歉?」她也在意他到底還愛不愛她?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謊言。」這是他的基本要求。

  「道完歉……你就會再愛我嗎?」她眼波柔弱,流露不安。

  「我沒有停止過愛你,事實上我天天想你,天天問自己,該拿你這丫頭怎麼辦?」他額頭抵著她,兩人瞅著彼此,呼吸交纏成灼熱的氣流。

  「對不起啦~~」她再也禁不住的說了。

  「原諒你。」他暖燙的唇烙上她的。

  她像只乖巧的貓兒,不再撒野,盡情享受主人的寵愛,情濤悄悄的醞釀,在兩人間熱情的竄流……

  「要不要跟我一起泡泡澡,好好睡一覺?」他低問。

  「是……要裸裎相見嗎?」她嬌柔的說。

  他大笑,翻身坐起,拉起她一起進浴室。

  他在方形的黑色雲石大浴缸裏放下泡泡浴精,在水流衝激處,許多小泡泡形成了;她就站在一旁看著,也好期待下去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經過一晚的折騰,她渾身都想念芬芳的熱水……

  「來……」他坐在池畔,拉她過來。

  她紅著臉,心想,該不會是要幫她脫衣服吧?果真,她身上的針織衫被他高高撩起,從發間抽離……

  她不語;他的手指扣住她低腰牛仔褲的中心點,將她拉得更近,輕解下扣子,牛仔褲滑過她纖白的雙腿,他出其不意的親一口她可愛的肚臍眼。

  「其餘的自己來吧!」他低語。

  她沒有走開,手指很主動的伸向他的衣襟,幫他解開襯衫……「我也得為你做點什麼,這樣才公平。」

  他扯著笑,樂意接受這「公平待遇」。

  她輕易解開所有的扣子,但是再來工程就浩大了,她蹲下身,暗暗喘息,小手顫抖的朝他腰間的皮帶前進,小心的解開扣環,再解開褲子上的扣子,拉下拉鏈,動作專注且仔細,可是她還是不小心碰到他的「重要部位」,它的堅實無比教她心驚……

  「好了。」她驚悸的轉過身去。

  「就這樣?」他笑她沒膽。

  「嗯嗯……」她瑟縮著點頭,聽見他的笑聲,不一會兒他下水了,回頭一看,「岸」上留著他男性的內在美。

  她才不敢當著他的面脫下內在美,挨著池畔,跨出長腿,緩緩下水,在水底才安心的卸載自己身上剩餘的「裝備」。

  他搖搖頭笑她。「怕我看見怎麼算裸裎?」

  「人家不習慣嘛!」她兩手掩在紅臉前面。

  他傭懶的靠在浴缸邊緣,把熱毛巾敷在額上,兩臂擱在池緣閉上眼小憩,她羞赧的縮在角落,見他放鬆,也悄悄舒展疲憊的雙腿,一下小心腳趾碰到他的,她微微曲起腿,見他不動如山,毫無反應,起了玩心想鬧鬧他,於是再把腳伸向他,用腳趾夾住他的,他終於睜開眼,望向她……

  她立刻松開他,收回腳,笑著說:「水底有螃蟹。」

  「一說謊,分明是你的小腳丫。」他伸來長腿,夾住她所謂的「螃蟹」。

  「開玩笑而已。」她快速縮回自己的腳,也把身子全縮在泡泡底下。

  「那也不行。」他拿下額上的毛巾,長手一伸,把她拉到懷裏,讓她的背貼在他的胸前,緊緊環抱著她。

  滑滑的身體迅速布滿奇妙的快感,他擄住她豐滿的酥胸,低頭吻她的香頸,她驚羞的往後退,撞到「重要部位」,像熊熊火把,燙著她的心……

  「別回去了……」他溫柔耳語,輕咬她的耳垂。

  「回去哪裏?」她抬起嬌媚的小臉瞥他。

  「臺灣。」他的唇落下,眷戀的跟她廝纏。

  「今天、明天、後天……都不回去……專心的陪你。」她喘吁吁的緊密倚在他的懷中。

  「你向公司請假了嗎?」他問得很和氣。

  「我休假……一個月。」她也放心的說真話。

  「那這個月的你,是我一個人的。」他心頭歡喜。

  「嗯。」她輕吻他。

  他熱血沸騰,反客為主的佔有她柔嫩的唇,她細細的腰被他輕托超,水嫩的緊窒緩緩包覆住他雄壯的堅實……這一刻兩顆心、兩個人緊緊相依,兩人的愛情更進一步,親密關係再也堅不可破。

  洗了世上最舒適的澡後,他們出了浴室,回到床上,在熱烘烘的被子底下交纏著,相擁人夢,直到醒來,時已值黑夜……

  「睡飽了嗎?」鷹斯洛揉著懷裏香滑的身子。

  「睡好飽,可是肚子餓了,腿也好酸。」齊蕓蕓長腿鑽進他的腿間,手臂舒服的摟著他,手指輕撫他渾厚的背,很有安全感的縮在他的胸懷。

  「待會兒我們出去吃點東西。是不是這裏酸?」他憐恤的揉揉她的腿,第一次經歷「劇烈運動」,難免酸疼。

  「嗯,再揉上面一點……嗯……再上面一點,手勁可以再大點。」她舒服的接受他的按摩,還指示他正確「地點」……

  鷹斯洛瞧這丫頭半瞇著眼,嬌俏的小嘴還微微張開,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忍不住就朝她的小柳腰咕嘰咕嘰……

  「哇哈哈……別、別這樣……」她大笑,滾出他的懷抱。

  他把她抓回來,邪笑。「原來我們的弱點是—樣的。」

  「怕癢疼老公嘛!」她快人快語隨口—說,說了才驚覺,話不該這麼講,人家又沒說要娶她,她趕緊說點別的來打圓場,「走吧,你得盡地主之誼,好好請我一頓……」

  「慢點,你剛剛說什麼?」他緊摟著她問,心情喜悅萬分,想證實自己在她心底的分量正如那兩個字……「老公」。

  「我說請我一頓啊!」她笑著躲藏,不直視他詢問的目光。

  他兩手定著她的臉,要她看著他。「是上一句。」

  「盡地主之誼啊!」她又不正經的回答。

  「再上一句。」他問得認真。

  「我忘了……」她裝健忘。

  「說實話。」他懇求她別開玩笑。

  「怕癢疼老公。」她應了他的要求。

  「說,誰是你老公?」他滿心的期待,真有當她老公的想望。

  「是一個人。」她轉轉眼珠子,顧左右而言他。

  「他當然是人,我要聽你親口說,他是誰?」他慎重其事。

  「我不知道啊!那個人應該還沒出現……」她怎麼好意思說就是他,求婚的不是一向都是男生,她才說不出口。

  鷹斯洛失望的放開她的臉,下床去,逕自更衣。

  她轉身,趴在床上看他扯衣服穿,像那衣服跟他有仇似的,很快的,他穿好了衣褲,獨自走到窗臺前,像座塑像,動也不動的背對著她而立……

  她見情況不對,俏悄地拉來被單圍住自己裸露的身子,無聲的走向他,從背後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背,逗他:「生氣啦?常生氣會長皺紋哦!」

  「你別尋我開心,我做什麼都是認真的。」他不動,也不看她。

  「我是說真的啊!又沒人說要娶我……我怎麼知道老公是誰?」她還真的很怕他板起嚴肅的臉孔。

  「經過了今天,你還需要有所懷疑嗎?你是我鷹家的人了。」

  「這麼快?你連求婚都沒開口呢!」而且……她感覺他的身子在抖動,像在笑,而不是生氣……她放開他,繞到他前面去,把他的表情看個清楚,果然在笑,還笑得—臉自信。

  「要我求你?」他盯著她問。

  「當然嘍!難道你對前一任未婚妻是這麼草率的嗎?」齊蕓蕓說俏皮話,完全是無心的。

  鷹斯洛臉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緊繃且清冷的神情,他對死去的未婚妻卓珂兒並沒有草率對待,這不容批評,相同的他對她也付出真心,雖然兩個女人無法相提並論,但他絕不會厚此薄彼。

  「你提她做什麼?你不需要跟她比。」

  她怔然,心受傷了,她絕沒有跟誰比的意思,但他的反應,好像她觸犯了他忠誠信仰的神似的,她雖不知道他上一段感情的詳細情況,卻可以從他凜冽的表情窺出,他心底還有他已去世的未婚妻,她器量絕沒那麼小,可他的說法讓她很傷心……

  「我怎麼比得上啊!我充其量不過是填補空缺罷了……」她真想封住自己的嘴,她不說還好,愈說,他的表情愈是鐵青。

  「你……」他快抓狂了,這女人實在不講理。

  「怎樣?」她揪著被單問,壓不住內心的反彈力量。

  「不夠穩重。」他咬牙說。

  「這只是我的缺點之一,漸漸的你會發現更多。」她刁蠻的掉頭走人,自顧自的開行李找衣服,卸去被單,開始換衣服。

  鷹斯洛著火的雙眼死瞪著她背對他的美麗背影,她是朵嬌傃欲滴的玫瑰,看來誘人,聞起來香氣十足,卻帶暗刺!這回他真的被紮痛了。

  「我在外面等你。」他怒咆一聲,走出房外,甩上房門。

  「哥,誰讓你發那麼大的火啊?」剛下班的鷹小琦悠閒的吹著口哨走過長廊,見到老大哥氣呼呼的,看上去怒發衝冠,還真不知是誰惹到他了。

  鷹斯洛不回答。

  「我肯定不是我惹毛你,別咬我哦!」鷹小琦搖著兩手靠邊走……避免太接近會咬人的猛獸。

  就在這時,齊蕓蕓換好衣服走出房外,和鷹小琦打了照面……「你……」兩人都挺驚訝,同時指著對方,認出了彼此。

  「你不是三年前那位大……姊嗎?」鷹小琦本想說「大嫂」的,怕老哥說她多嘴,只好說得含蓄點。「你不會就是那天來按門鈴的那個齊蕓蕓吧?」

  「就是我啊!你真聰明,猜得真準,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齊蕓蕓掠過鷹斯洛,直接就和鷹小琦握手寒喧。

  「當然有印象,我又沒得失憶症,啊借問一下哦!你怎麼會在我大哥房裏?不會是你惹毛他的吧!」

  「正是我啊!呵呵……」

  「哇哈哈,你可真有本事,我老哥動了肝火很難有人沒事的。」

  「是哦!通常他是會怎樣?是會把人過肩摔,還是咬人兩口啊?」

  鷹小琦不敢說得太大聲,就附在齊蕓蕓耳邊說:「他會很野蠻的把人罵到臭頭……」

  「哈哈哈……」兩個女生大笑,當鷹斯洛是隱形人似的。

  鷹斯洛本人則是臉黑黑的站在一旁,瞪著她們,氣得白頭發都快冒出兩、三根了,這兩個人根本是來自同一個星球的外星人!

  「說夠了嗎?可以走了嗎?」鷹斯洛冷冷的放話。

  鷹小琦識相的退到一旁去,把齊蕓蕓還給他,小聲問:「你們要去哪兒?」

  「出去吃飯。」齊蕓蕓依然故我,大刺刺的說。

  「那就下次再聊,你還會來我家嗎?」鷹小琦很期待,這位「大姊」原來跟她一樣健談,要是留下來,她一定不會無聊的。

  齊蕓蕓對她眨眨眼睛,點點頭,表示肯定;而鷹斯洛不等人的,已經走在前頭了;她只好追上去,心情還不賴,她也挺喜歡鷹小琦這人的。

  「你妹人真好。」她走到鷹斯洛身畔說。

  鷹斯洛看也不看她一眼,逕自往樓下走去;齊蕓蕓看他不理人,也嘔氣不理他,就看誰撐得久唄!

  兩人搭上鷹家的私人小船,鷹斯洛原本是計劃到一家不錯的美式餐廳,都到達目的地了,只需步行一小段路就到了,偏偏齊蕓蕓在上岸後看到一個賣熱拘漢堡的小攤。

  「我要吃那個……」她沒打商量,自己跑過去買了一個大號漢堡加雙份熱拘,站在路邊就大口大口的吃了。

  鷹斯洛差點沒被她氣暈,她分明就在跟他作對,他們之間怎會突然搞成這樣?他懊惱不已。

  「不介意我邊走邊吃吧!」齊蕓蕓沿路走沿路看風景,視線就是不和他交會,臨時起意買了漢堡,就是不肯順他的意,乖巧的跟他坐在餐廳裏像情人一樣吃飯,她現在沒那種閒情逸致,他們可還沒和好呢!

  鷹斯洛相當介意,她簡直像個沒教養的小野人,若不是擔心她一個人走丟了,迷了路,或者遇到壞人,他肯定掉頭就走。

  齊蕓蕓沒有回頭,以為他跟久了一定會自動離去,可是走過一條又一條的小道,他沒閃掉,仍是跟著,保持兩步遠的距離緊隨著她。

  她邊走邊啃漢堡,邊想也許他並不是她想像中那麼不在乎她,會不會是她自己

  太難伺候了?

  要是她故意在這小路上跟他賽跑,他會怎樣?

  眼看前面就是聖哲旅館的後門,隱約還看得到它的小招牌,再往前定拐個彎就到旅館前門了。

  她相自己說好了,就試跑一段路,他要是追來,她就跟他講和,不追來,就表示他不是真的愛她,一刀兩斷算了。

  她運氣,數二二一,開跑嘍……

  鷹斯洛見她突然跑遠,也邁大步追過去,怎知巷前走來一群人,她身子嬌小一下穿過人群,他高大,側著身等那群人通過,她已不見人影……

  他急出一身汗,跑向小巷盡頭,仍不見她,焦急得心快跳出來,往唯一的彎道跑去,四處張望,發現這裏不就是……聖哲旅館,而她大小姐就坐在門前的椅子上大啃漢堡!

  他擰起眉,怒氣衝天的朝她走去,劈頭就要開罵……

  「給你咬一口!」她笑臉迎人,眼神好甜蜜,送來手上啃了三分之一的漢堡要給他。

  他睨瞪著她,見她的笑容甜得像糖蜜,什麼氣也發不出來。

  「快嘛!」她漾出更嬌俏動人的微笑。

  他冷哼,氣都氣飽了,哪裏還吃得下漢堡!任胸口的烈火狂燒,他緊扣住她的手腕,老大不客氣的咬了一大口漢堡,真被她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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