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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美味酷惡魔【收集情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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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09:49 |倒序瀏覽 | x 1
美味酷惡魔(收集情人2) 作者:米琪

每次看到首席主廚冉在天,齊珊珊就不禁狂發抖,他嫌她動作慢、手腳笨、行為不正常,簡直一無是處!她很無辜,慢條斯理是個性,說話溫吞是個人風格;行為不正常,其實是因為她有“難言之隱”啊~~偏偏只要惹他發飆,威力可比火山爆發,反抗者死!面對這有著黑色羽翼的惡魔,凡人的她哪是對手啊!

冉在天不明白,這五星級的飯店裡怎會有個天兵員工?工作有如太空“慢”步、吃香蕉害他跌倒,甚至被他抓到怪模怪樣地猛抓癢,這成何體統?!若非她是可造之材,還是師出同門的學妹,他才不甩她!但對於他的“指導”她並不感激,還牽拖到家人身上?他火大,決定深入瞭解這外星人的家庭,若發現是她毛病多又少根筋兼大白目,她就該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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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0:37
第一章

  五星級豪悅飯店,忙碌的義大利餐廳廚房裏。

  「那個姍姍來遲的『珊』,妳切洋蔥是要切到天黑嗎?」

  「就……快好了……」

  「客人點的奶油燉飯是不是要明天才能吃得到?」

  「我……很快的……」

  「妳說的快和常人認知有很大的差距!」

  「是……嗎?」

  「我看妳真是人如其名,動作慢得適合住到月球上去!」首席主廚冉在天的咆哮聲震天響,威力可比火山爆發;那個被他吼得眼眶泛紅的人,是和他不同期在義大利學藝的學妹,同時也是餐廳的副手廚師……齊珊珊。

  他走到她身後,雙手交叉在胸前,瞪著她苗條的背影,只見她慢條斯理的把洋蔥放進炒鍋內,慢動作的翻炒,遲緩得像「太空漫步」的調調,讓他滿腔怒火,要不是剛卸任的老主廚JACK莊,退休前囑咐他多提攜她,他才不想理她……壞就壞在這個齊珊珊和他師出同門,雖是不同期在義大利學做菜,彼此以前也不認識,卻都是老主廚的學生。

  且看在她是個可造之材,還是他學妹的情分上,他這麼「大聲」的指導她,已經充分表達他的「熱誠」了。

  齊珊珊背脊發麻地站在爐子前,此刻她不須回頭,也可以「感應」冉在天正用他很猙獰、很惡魔、很冷漠的黑眸瞪她。

  她拚命忍著眼底的兩池淚,急忙把鮮奶加進炒熟的洋蔥裏……她真不知眼中的淚是切洋蔥給熏的,還是被那個冉在天「魔音傳腦」後的反應?

  這首席主廚冉在天架子端得比天還高,罵起人來像戰爭開打,宏亮又夠力的聲音交雜在鍋鏟聲和轟隆隆的排油煙機聲中,很像戰鬥機低空掠過,令人膽戰心驚……

  「還要多久?」冉在天嚴格的監控她的速度。

  「應該是三分鐘。」齊珊珊立刻把爐上的火開大了,趕緊把米飯、雞肉、香料、起司條……放進鮮奶鍋中,她認為自己已經很快了,他卻仍緊迫盯人……

  「什麼叫『應該』?一個好廚師必須明白確定出菜的時間,這裏是地球,可以不必『太空漫步』。」這聲無情的批判,摧毀了她的自信心。

  齊珊珊咬著唇拿大木匙攪動燉奶飯,拚命想別理冉在天怎麼說,他罵人不帶髒字,卻是句句傷人,夾槍帶棍,萬箭齊發,她天天聽他這麼狂哮,不只自信心沒了,連拿手菜也會搞砸。

  她動作是慢了點,但從來沒有延誤過任何一次出菜的時間,是他這個急驚風老是對她催個不停,害得她無法平心靜氣。

  平心靜氣是她為人處事的原則,她也把這道理用在做菜上,用心去熬煮一道道美味的餐點,才能讓吃到她料理的人們感到無比的幸福!

  她暗暗的深吸一口氣,把淚吞進肚子裏,嘴裏小聲的念著心經,此時就只能求助天上的菩薩給她力量來對抗他的魔音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念著念著,她終於把香Q滑嫩的奶油燉飯完美的完成了,小心的裝成兩盤,裝飾上義大利香草,交給送菜的侍者,抬眼看了掛在吊繩上的另外一張訂單,是焗龍蝦,她動身到冰箱取食材。

  「慢著,剛剛妳嘴裏在叨念什麼?」冉在天冷著眼睨她,隱約聽見她嘴裏不斷發出聲音,懷疑她是不滿上級指導在碎碎念。

  齊珊珊緩緩的「煞車」,慢慢的回過頭來,用她慢拍子的疑惑眼神和聲調問他:「我……念什麼你也管……你會不會……管太多了?你不是……只管菜有沒有做好就成了嗎?」

  「妳這麼認為嗎?」冉在天眼中風起雲湧。

  「沒……錯……啊!」齊珊珊怕死了他發怒時的狂傲模樣,但是有理走遍天下啊!他怎能這麼不講道理?

  「妳實在是太可惡了!不只是個慢郎中,還視上司為無物!」冉在天爆吼,要不是看她長得太可愛、太柔媚,光聽她的話,他肯定氣炸,雖然是慢慢說,語意可是十足的不馴。

  「你這麼高大……魁梧……不是隱形人……我視力也沒問題……怎可能會把你看成……無物……」她不承認自己有那個意思,可是她愈說,他臉色愈是難看,要不是有廚師帽頂在他頭上,大概可以看到白煙正從他頭頂冒出來吧!怎麼辦呢?

  「妳……」他指著她的手正隱隱顫抖。

  而她立在那兒,快哭了。

  「開戰了,他們又來了。」一群實習生加副手廚師,聽到這一來一往的「對峙」,都很感興趣的噗噗笑,主廚動不動就和副手卯起來「唱情歌」,這在廚房裏已是家常便飯。

  「咱們主廚總是那麼注意珊珊,一定是有喜歡她厚~~」有人在洗菜時咬耳朵說。

  「珊珊長得俏嘛!雖然動作不快,但工作努力,做菜又有口碑,本餐廳裏就數她最年輕貌美了,主廚也未婚,若是不瞎,一定是有心動了。你聽他吼珊珊的聲音像雷公,見珊珊眼眶一紅,最後還不是啥事也沒發生。」

  「就是咩,就是咩……」大夥兒還在看「連續劇」。

  這頭,冉在天又吼了齊珊珊一句:「還不拿食材!遲了客人會抱怨。」訓斥完,他甩頭離開。

  確實,他在見到齊珊珊滿眼無辜又淚光閃爍的樣子,吼聲會自動縮水,最好的方式是放她一馬,然後他遁走,反正她跟他像是來自兩個不同的星球,她永遠不會懂他其實對她有更高的要求,期望她可以做得更快、更好……

  「是……」齊珊珊點了頭,難過的走向冰箱取龍蝦,放到烤盤上,撒了點鹽巴,再磨些起司在上頭,放進烤箱裏,立刻就到餐台調製特別的奶油醬汁,心情在穀底低回。其實她早就知道冉在天不好惹,早在一個月前,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預感,誰惹到他誰倒楣,而她就是那個倒楣的人,是她惹到他了!禍源起於一條「香蕉皮」,從此他恨她入骨,再也不放過她……

  要是時間能倒轉就好了,要是一切從頭來過,她一定更加小心翼翼,絕不在上班時間吃香蕉,香蕉皮也絕不丟在垃圾桶外……

  好懊惱啊!但事實已無法改變,除非她拍拍屁股走人,否則得罪惡勢力後果不小。可是……她並不想走,這裏有她熟悉的環境及一群可愛的同事……又可是……她若一直待在轟炸聲中,早晚會神經衰弱的。

  她仍強烈的希望時光能倒流,讓「壞事」別發生。

  但那也是嘸可能的代志啊!哎……只能自求多福了。

  烤箱「當」的一聲響起,她取出香噴噴的龍蝦,淋上醬汁,按了餐臺上的鈴,勉強打起精神喚了送菜的侍者一聲。「上菜了。」



  話說,一個月前,兩人的「初夜」……初次見面的那一夜。

  那個晚上,餐廳打烊後,廚房同仁們為即將退休的老主廚,義大利籍的JACK莊辦了惜別晚會。

  他老人家即將退休,告老還鄉回義大利去了,大夥兒準備了一束鮮花和自己拿手的好菜替他餞行。

  齊珊珊被推為代表,向老主廚獻花。

  「我會想念你的……」她感性的擁抱老主廚,眼眶紅紅的,她曾在義大利向老主廚學藝,有多年的師生之情,他老人家被聘請到臺灣服務後還親自推薦她當他的副手,她真難舍他這位恩師,也好怕老主廚走後,自己會無法適應新來的主廚……嗯……應該是怕那個新來的主廚會不能適應她吧!

  她動作「比較」慢,又身懷「隱疾」……先別說她的隱疾是啥,總之發作起來,會讓她的工作進度更慢,老主廚知道她有難言之隱,總是很包容她,而她也很努力的克服,盡力把分內事做好,可是她擔心新來的主廚不會像老主廚這麼有愛心……

  「我會想念大家,也會想妳的,珊珊,妳可要再繼續努力,新來的主廚也是我的得意門生,妳一定可以從他那裏再學到些東西。」JACK莊也抱抱她,慈祥的笑著,雪白的八字鬍飛揚著,收下花束。

  一陣感性的話後,JACK莊轉而對大家說:「各位,謝謝大家的盛情,我會永遠記得你們這群可愛的工作夥伴,今晚呢!我也約好了新任主廚來跟大家先見個面,和大家混熟一點,他叫冉在天,二十八歲,十年前從臺灣的餐飲學校畢業後,就旅居世界各國拜師學藝,在義大利時他也曾是我的學生,如今的他精通各國料理,得過無數廚藝獎,我強力推薦他進駐我們的餐廳擔任首席主廚,大夥兒可得好好跟他配合。」

  「是……」齊珊珊跟著大家一起說,心底仍是捨不得老主廚走。

  就在這當口,廚房的門被推開了,所有人不約而同全望向那道門,突然的噤聲……

  齊珊珊也自然而然的朝門口看過去,心一驚,一陣恍神,她瞧見有個又高又大的黑色酷惡魔立在那兒,還邪佞一笑,眼色深沈,背後黑色的翅翼橫張……「他來了,我向大家介紹,他就是冉在天,新任的首席主廚。」JACK莊笑呵呵的向他招手。

  齊珊珊眨著長長的眼睫毛,腦子裏浮起幾個大字——新主廚是惡魔!

  冉在天走過來了,她本能的退到老主廚身後,偷偷瞧著他走近,眾人拍手歡迎他,只有她呆呆的不知道要拍手,已被他攝住了魂魄。

  「小冉啊!你來得正好,我來介紹大夥兒給你認識……」老主廚拍拍冉在天寬闊的肩膀,開始向冉在天介紹在場的人;冉在天也一路一一和大家握手……

  很快的輪到齊珊珊了,她不敢正眼看他,卻又好想把他看個仔細,她畏懼的抬眼瞅向他,又一陣恍神,他好高大挺拔啊!穿了一身黑色皮夾克、牛仔褲,手上抱著黑色的全罩式安全帽……並沒有什麼黑色的羽翼。

  而且他的樣子夠酷,擁有鬼斧神工的俊美五官,有棱有角的濃眉襯著深不見底的黑眸,配合緊抿不笑的酷唇,也沒見到有什麼邪惡的笑意,只不過氣勢看上去很不好惹,有點像是……混幫派的。

  怎麼剛剛她會把他看成惡魔,真夠瞎的!

  「我說小冉啊!這位齊珊珊可是你的學妹,雖然不同時期跟我學藝,但你們師出同門,你將來得多提攜她。」老主廚同時拉起他們的手,她完全是被動的跟他握手。

  「我會的。」冉在天說了。

  齊珊珊驚愕的瞥著他微微扯動酷唇,露出一絲淡笑,俊美的臉上漾出了令人心驚的黑暗邪氣!

  她當場寒毛直立,她沒看錯,他確實是一個惡魔,就只差一副可怕的黑翼了……悄悄的,額上緩緩淌下冷汗,她有不祥的預感,她最好離這號人物遠一點,她堅信只要惹到他,他背後那雙黑色的羽翼一定會像狂風一樣嚇人的張揚起。

  今後她可得小心行事才行,做啥都得小心點,她不能惹到他,絕不能……

  她怔怔的想著,而他已往「下一站」前進,忙著和別人握手……



  隔天。

  老主廚走了,冉在天正式進駐義大利餐廳。

  一大早的,齊珊珊本來應該九點到廚房報到就可以,但她精神緊繃之下提早了一個鐘頭,八點就到餐廳來做準備工作。

  同事們在八點半紛紛到來,見到她一個人忙著清洗新鮮的魚蝦、蔬菜,也快快卷起衣袖過來幫忙分類,送進冰箱。

  「珊珊,妳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同事們好奇的問她。

  「我怕自己……動作不夠快的話……會被新主廚嫌。」她先知先覺,經過昨天和冉在天打了那一個照面,便有了自知之明。

  「是厚,我看咱們新主廚好像不太好相處哦!」有人也是心有戚戚焉。

  「他酷酷的,笑也不笑一個,看起來很不好惹耶!」又有人有同感。

  「哎呀!大家別這麼神經兮兮的嘛,說不定新主廚是面噁心善。」終於有人有不同的見解。

  「他惡嗎?我倒覺得他長得挺俊的,看起來很『美味』哦!」神經比較大條的人就另有看法。

  「咱們別在這裏以貌取人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做人啊,心最重要了!管他長得怎樣。大家把東西全都整理好,我請吃好東西,我爸昨天從屏東寄香蕉給我,我家自己種的,又香又甜,滋味粉贊唷,大家來嘗嘗。」家鄉在屏東的小文號召大家。

  「好啊!好啊!」說到吃東西,大家心情也就放鬆了。

  齊珊珊也很樂意嘗試,愉快的投了贊成票。

  工作告一段落後,人人見者有份,都分到一根香滑可口的香蕉。

  「好吃好吃……」動作快的,三兩口解決了,扔了香蕉皮。

  齊珊珊吃東西是細嚼慢嚥,一切慢慢來,剝皮吃了一口,剛吞下,咬了第二口,品味香甜的好滋味,要再細細品嘗第三口……廚房的門被打開了,惡魔主廚出現。

  「早安,各位同仁,到位的人請就定位站好,我要點名,重新分組工作。」冉在天一身雪白的大廚制服,氣勢萬千,不苟言笑的表情像教官!

  一夥人全都立定站好,聽候差遣。

  齊珊珊一見到冉在天,香蕉差點梗在喉頭,用力的吞下後,快快把剩下的全塞到嘴裏,加把勁的嚼,用力的嚼,而手上的香蕉皮就只好……「長射」向對面的垃圾桶了。

  她使勁一投,沒中,落在大垃圾桶外,技巧有欠修練,她想跑過去撿……冉在天已朝他們走來了,她只能立正站好。

  冉在天堅毅的下顎高昂,炯然的目光掃過下屬們,特別注意到齊珊珊臉頰鼓脹,表情怪異,像是偷含了兩顆鹵蛋在嘴裏……

  齊珊珊見他瞄過來,心底直喊糟了糟了,很努力的咽下口中的香蕉,不敢瞧他。

  突然,站她隔壁的小文用手肘頂了頂她,兩隻眼睛抽搐,緊張的示意她朝地上的香蕉皮看去。

  齊珊珊望向香蕉皮,這才驚覺以冉在天行進的路線看來,很難不跟香蕉皮「相遇」,而且大家似乎也早就發現了,眼睛都瞪得老大,擠眉弄眼的表情像是算准了壞事即將發生。

  她哀愁的看著斜躺在地上的香蕉皮,緊張到皮皮挫,祈禱冉在天的目光快點和地板有交集,不然就繞道而行,就是別踩上「咕溜」的香蕉皮才好……

  怎知,他大爺走路不看地板,直挺挺的就走過來了,就這麼天時、地利外加人和,他尊貴的腳結結實實的踩在香蕉皮上,以優美的酷姿勢「滑壘」……成功……

  所有人都停格了,沒人敢出聲,也沒人敢擅自出手相救。

  齊珊珊搗著眼不敢看,心底悽愴,嗡嗡作響的耳朵裏冒出一首童謠——「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六把刀,騎白馬,帶把刀,走進城門滑一跤……」本來這童謠是很有趣的,不過對比現下的狀況卻挺淒慘……

  但冉在天並沒有倒地不起,他像一頭矯捷的猛獸,一躍起身,身手驚人,不怒自威的面目也更駭人。

  「是誰幹的好事!廚房地板要隨時保持乾淨,這是身為廚師基本的認知,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他發出上任來的第一聲怒吼,一句話震住所有人。

  齊珊珊內心恐懼不已,她可以想像到惡魔正張狂的揚著他的黑色羽翼,整個世界都被他染黑……但能停止這險峻局面的人只有她,唯有她認錯,才能解救其他的同胞!

  可是……她的膽子本來就不大,現在已被吞噬了!她苦惱的移下摀著臉的手,蒼白的看看身邊低著頭的同事們,果真她已陷他們於水深火熱之中……

  她皮繃緊,膽怯的發出沙啞的聲音:「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剛剛沒投准……對不起。」

  「齊、珊、珊。」冉在天的酷眸精准的瞄向她,迸射著冷焰的目光瞪得她腿發抖,手發軟,頭發昏。

  她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咬牙切齒的喊出來,不只心驚,魂都快飛了。「有……」她顫抖的回話,主動「出列」,總得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下她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妳……」冉在天瞪著她這號天兵,突然不知該罵啥才好,她竟像小學生一樣喊「有」,慘白的小臉和那雙盛著秋水無辜顫動的大眼睛,好像有多怕他似的,他又不會吃人,她也能怕成這樣?

  「還不快去撿起來!」他面不改色,嚴厲斥責。

  齊珊珊呆呆的望向他,水靈靈的大眼睛流露著難以相信,外加一些莫名的感謝,原來他真的是面噁心善,就只要她撿起來而已,沒有其他刁難,她真是錯看他了,他並不像她所以為的那麼「惡魔」。

  「是。」她緩步上前,拾起香蕉皮,扔進垃圾桶,充滿感激的回到他面前,怯怯的一笑,再對他致歉並感謝。「對不起,也謝謝你。」

  見鬼了!這女人是在謝啥謝?冉在天擰著眉瞪著她柔柔的甜笑,她是想用美色「關說」,企圖迷惑他讓他昏頭,免於受罰?還是以為她是他的學妹就可以攀關係?

  她搞錯了,她並沒有摸清他冉在天的行事風格,他常是美女當前坐懷不亂,公事也只有公辦的道理,而且看在她是學妹的分上,他對她只會更嚴格,不可能放她得過且過……

  「妳聽著,晚上收工後,妳得一個人做完整個廚房的地板清潔工作!」他暴吼。

  齊珊珊被他雄渾的聲波震得耳膜快發炎了,站這麼近何必說話那麼大聲?是怕她聽不到嗎?而且他分派這個工作給她實在太不合理了,她是副手廚師,並不用做清潔工作。

  「可是……地板有清潔人員阿菜姊做啊!這樣一來……我不是搶了她的工作了?」她滿腹疑雲。

  「阿菜姊今天可以休息,就監督妳做。」他陰狠狠的冷斥。

  「為什麼?難道……這是……處罰嗎?」她最後才想到,生怯的發問。

  只見他奪魂攝魄的瞪著她,發出嘶啞低沈的黑暗之語:「廢、話!」

  她猛然緊縮著肩,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和他目光相對的瞬間,彷佛清楚看到惡魔的黑色羽翼唰地從他背上竄出,啪地揚起,一對邪佞的角也從他的頭頂冒出來!

  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惹到了夜的主宰……惡魔,還激怒了他!

  最最不該的是吃那根香蕉,就算吃了,也該丟准點,把香蕉皮丟進垃圾桶啊!

  都是貪吃惹禍啊,都怪她自己……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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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1:08
第二章

  所以說啊!上班時間皮最好繃得緊緊的,只要有人請吃帶皮的水果,一律拒絕最保險了。

  就在這黑暗的一天,齊珊珊忙完中餐和晚餐時段後,餐廳打烊了,她受酷刑的

  時間也到了……

  「珊……你這麼瘦經得起操練嗎?這麼大的廚房,你做得來嗎?」

  「珊,我們都好想幫你,可是主廚的樣子好像沒有商量的餘地厚……」同事們在收工後,紛紛進更衣室換便服準備下班,看到被「留校察看」的齊珊珊正在對面的清潔用品室搬工具和清潔劑,準備打掃,全都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再投以愛莫能助的眼神。

  「都是我害你的,珊,要是我沒帶那串香蕉來就好了。」屏東來的小文很抱歉的說。

  「別這麼說,大家快回去,時間不早了。」齊珊珊淡笑之間看似不以為意,還一一的揮別同事,認命的推著清潔工具走進廚房。

  廚房內部是一片可怖的寂靜,放眼望過去料理臺上有菜屑,爐灶旁滿是油漬,地板也油滋滋、濕漉漉的,各個角落算起來有滿滿五大桶垃圾……

  而負責清潔工作的專人阿菜姊,真的就坐在通往餐廳門口的一張椅子上監工。

  阿菜姊是中年婦女,長得黝黑清瘦,仍一如往常穿著清潔工的白圍裙,腳上穿長筒防水雨鞋,看見齊珊珊,她苦笑,露出金牙……

  齊珊珊留意到了,阿菜姊可不是悠閒的坐著,她雙手抵在膝蓋上,背脊挺直,椅子只坐三分之一,正襟危坐的樣子,像是在照相館裏準備拍大頭照那麼緊繃。

  她的目光再調遠一點,冉在天就立在阿菜姊身後,端著一張恐龍臉,雙手環胸,深沉的雙眼正盯著她……

  莫怪阿菜姊那麼謹慎了,原來惡魔也在,人人都怕惡魔。

  「告訴她要從哪里開始清掃。」冉在天下令。

  「A……那個厚……料理台要噴上清潔劑,開始刷洗再拿水沖……」阿菜姊像機器人一樣的說,嘴角還隱約抽搐。

  齊珊珊不開口說一句話,儘管工作一天已經累壞了,仍緊咬牙關,動手清理……

  她全都依照指示,賣力的洗洗刷刷,扛走了五包垃圾,就在最後階段的地板清洗時,她已是渾身香汗淋漓,熱到不行,糟的是悶熱感令她的腰際開始有了不尋常的騷動……

  從十八歲起,她的腰上就開始冒出不尋常的紅疹,這就是她難以啟齒的「隱疾」,熱氣和汗水尤其會加快它作怪的速度,它開始發癢……好癢……她難受得要命;一手拿長柄刷子刷地,一手抓抓腰際,這不抓還好,愈抓它就更囂張,癢得她想叫救命……

  「別想偷懶!」冉在天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她,把她的一舉一動全看在眼底。

  「並……沒有啊!」齊珊珊強忍著,她也想努力把地刷乾淨,可是她真的好痛苦……

  「那你就動作快點,我不想整晚跟你耗在這裏!」冉在天傲然的一聲令下,真不知她是在抓什麼,腰上有跳蚤不成?「限你三分鐘內把地板弄好。」這是底限,

  他待會兒還有事,一個死老頭找他,他得去赴一個約。

  「是。」齊珊珊咬著唇,拚命忍著會讓人瘋狂的癢,努力刷洗地板。

  終於全弄好了,她等不及冉在天驗收成果,匆匆收拾工具,把工具車推回工具室,立刻直奔對面的更衣室,脫下圍裙、廚師服,上半身只剩蕾絲胸罩,清晰可見她腰上已是一圈紅,她裸著上身,背靠在冰涼的牆上磨蹭、喘息……盼著它停止作亂!

  這不為人知的紅疹子不是病,但癢起來要人命,平時不造反就沒事,但它總是不定時的發作,一發起癢,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尤其到了月圓或沒有月亮的那天時,更是教她痛苦難耐。

  她為何會染上這怪疹子?這說來話長,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當時她那雙不孕的父母,為了求得一子半女,在中國的雲南買了一個老婆婆的獨家偏方,說是什麼生平花精,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沒想到買回後,真的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她排行老二。

  可怕的是花精的副作用是會長疹子,不是孕婦長,就是生下的小孩會在十七、八歲少年時期長,而她媽媽在懷孕時一顆疹子也沒長,於是她和大姊,小妹就在十八歲那年分別在腰上冒出了疹子……

  據說唯一的解藥是收集到一百雙男士的「手」,借由「換氣」來治癒這毛病,從此她們齊家三姊妹對男人的手很感興趣,只要一有機會,絕不錯過和男士握手。

  但是她在廚房工作,只有輪到她到餐廳外場當值星班長,親自向客人做市場調查時,才有和人握手的機會,這幾年她慢慢來也才握了七十位男士的手,這其中也包括昨晚握了冉在天的手;就差再握三十個男士的手就可以脫離苦海了,她多盼著當值星班長啊!可是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輪到她……

  「噢……我一定會死掉……」她的腰緊貼著牆,用力的磨,使勁的磨,恨不得把疹子磨平,擺動身子令盤在頭上的長髮散落而下,像瀑布一樣披瀉在裸肩上,她不停發出痛苦的呻吟。「嗯……啊……」

  廚房裏,冉在天緊擰著眉檢視過各個角落。這齊珊珊還挺耐操的,做得還算不錯,合格了,但有一點他很不滿意,她竟然沒等他檢查就跑走了,像是挺不甘願。

  他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得找到她,警告她注意自己的態度。

  「你可以下班了。」他對阿菜姊說,逕自走向工具室找人,無人,驀地!他聽見更衣室裏有奇怪的聲音傳出。

  屏息一聽,那是一聲聲令人心發麻、極為性感的呻吟聲;他不可思議的目光瞟向更衣室,悄然走近,從微開一縫的門間,清晰可聞的女子嚶嚀的聲音傳出來。

  「啊……嗯……呃……」

  這是……齊珊珊的聲音!裏面還暗藏著……男人嗎?她匆匆的跑了原來是因為有人在這裏頭等她?

  太放肆了,竟敢在他的管轄區裏亂來,而且還膽大包天,連門都沒關好!

  狂烈的怒火焚得他想揍人,他一腳踢開門,憤然入逮人……

  「啊!」齊珊珊望向猛地被推開的門,雙眼對上冉在天陰沉沉的眸子,驚嚇的抱著衣服遮在胸前。

  冉在天染火的眸死瞪著她銷魂且柔媚的雪白肌膚,那頭浪漫的長髮讓她那張俏臉更添女人味,要命的是更衣室根本沒有別人,只有她,他親眼撞見她像貓兒一樣靠在牆壁上磨蹭,小嘴裏還發出淫穢的叫聲……她是有什麼怪癖嗎?

  「你在幹麼?」他揶揄冷斥,目光鎖定在她驚慌的大眼睛上。

  他嫌惡的表情,好像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她並沒有啊!「我很不舒服……請你走開。」

  「很不舒服?」他思索她這話的意義,不懷好意的問:「也許……你需要有人幫你解決?」

  她眨眨眼,她並不需要,沒有人治得好她的疹子,如果他要一直跟她握手的話,或許她可以考慮同意,但她可不敢奢望他會這麼幫忙她。「不……用了。」

  「別客氣。」他踢上後頭的門走向她,故意想嚇嚇她。

  她屏住呼吸,眼看著無法阻止他的熱心幫忙,那麼……「等一下……至少……先等我穿好衣服!」她匆匆的伸高手,拿了掛在衣架上的便服,躲到衣架底下,用掛在上面的衣服遮身,背過身更衣。

  冉在天瞧見剛好暴露在他眼前的纖腰,乖乖,她的柳腰一片嫣紅,是怎麼回事?過敏,還是傳染病?他得要求她去做一次健康檢查,身為一個廚師,健康狀況

  很重要,萬一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病況,傳染給賓客還得了?

  齊珊珊扣好衣服,鑽出衣叢,很不好意思的走向他,既然他那麼想幫的話,就來吧!她朝他伸出手……

  「幹麼?」冉在天瞠目問。

  「你……不是要幫我嗎……」她小心的拉起他厚實溫暖的大手,握了一握,症狀減緩許多,再握,渾身清爽……原來握同一個男子的手也是可行的,她就再多握一下吧!

  她樂意的一握再握,並且細心的察覺了,他的手上有好多細痕……那是練習刀法時留下的舊疤痕吧!他對自己的要求一定很高,老主廚曾說過,他走遍世界各地修習廚藝,看來他真的是下過一番工夫。

  她不自覺的輕撫他手上的傷痕,對他肅然起敬……

  「喂!」冉在天發出猙獰的低斥,瞪著這詭異的女人,甩開她軟綿綿的蔥白雙手,她是神經有問題嗎?不斷握他的手,還偷摸他,是有何企圖?

  齊珊珊知道自己又惹惱他了,她是不該亂摸他。但這回她真的很感謝他,要不是他好心的「出手」相救,她不會這麼快就馴服腰上的隱疾。

  「謝謝你。」她露出微微的笑意,

  冉在天深奧的瞥視她,她又在謝啥?他什麼也沒「做」。

  「如果可以,我先下班了。」她依然甜笑。

  「最好趕、快、走。」他真的很氣惱,這女人看起來溫溫的,卻總愛惹毛他,老是讓他咬著牙說話,她再不走,難不成是想再繼續握他的手?真是莫名其妙,搞得他心都亂了……還有她的笑,吊詭得很!

  不行,今後他得特別注意她,他十分重視部下的人品,只有品格端正的人才能做出好菜,尤其是她,他會對她嚴格的要求,她最好不要再怪裏怪氣,也不要出一丁點狀況,否則他絕不輕饒她。

  齊珊珊根本不知冉在天是怎麼想她的,他要放人,那她當然是趕快走人,才不想一直被他瞪著看,那會讓她作惡夢的。她開了置物櫃,拎起皮包,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匆匆開溜了。

  而兩人的不解之緣,便是從此開始結下。



  行雲流水般,半年過了。

  一個安靜的午後,餐廳正值休息的時間,廚房的員工們閑閑沒事全擠在充當休息區的更衣室裏,有人閉目養神,有人聊天喝茶。

  齊珊珊窩在角落草擬菜單,若她估算的日期沒錯,下個月的創意功能表就是輪到她來負責,以前老主廚還在的時候很贊許她設計的菜色,賓客的接受度也都很高,銷售量很好,這次她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冉在天「當道」,很可能對她雞蛋裏挑骨頭。

  經過那麼久的相處,她還是無法適應他的兇悍;要是他不老是吼她,那她的日子一定可以過得開心點。

  「噓噓……大家注意,主廚要訓話了,大家快到廚房集合……」屏東的小文跑得喘吁吁,一閃進狹小的休息室就通報大家。

  每個人神情一凜,匆匆起身,調整自己的服裝儀容,隨手抓來廚師帽戴上,像逃難—樣的奪門而出。

  齊珊珊沒敢怠慢,收起筆記本,也要跟著大家跑……可是她的廚師帽呢?東找西找,它跟她失散了。「跑哪兒去了?」她急得發慌,眼看更衣室只剩她一個人了,她不得不快點去集合,只好放棄找帽子,硬著頭皮到廚房。

  她都還沒走近集合區呢!就聽到打雷聲了……「那個姍姍來遲的『珊』,你慢吞吞也就算了,帽子也沒戴,服裝儀容扣分。」

  齊珊珊一肚子委屈,迎向他冷焰四射的黑眸。「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它不見了……」

  「還有理由?你這麼大的人了,一頂帽子都會搞丟嗎?」冉在天無法容忍的又要開炮。

  齊珊珊垂著頭,他說的對,是她的錯……

  此時有個二手廚師冒著生命的危險,發出細碎的聲音,苦情的說:「報……告……是我錯拿了珊珊的帽子,請怪我,不要怪她。」

  齊珊珊看見那二手廚師頭上已戴了帽子,手上還拿了頂帽子……

  「還給她!」冉在天低啐。

  二手廚師很快拿給齊珊珊,她趕緊戴上了,和大家排排站。

  「一群天兵!」冉在天再罵,盛著怒意的眸子瞬過每個人,落在齊珊珊身上。

  「下個月推出的創意菜單由你負責,得在下星期二交給我審查。」

  「哦!是……」齊珊珊心底很不好受,他就不能像老主廚一樣,和善的召大家集合,大家都有說有笑,有商有量的?就非得像現在,恍若在地獄裏受刑。

  「還有,明天週末由你當餐廳的值星班長,負責向客人做餐點滿意度調查。」

  齊珊珊總算覺得有點安慰,她最喜歡當值星班長了,可以自在的在餐廳裏走動,瞭解賓客對菜色的喜好,還可以借機跟男賓客握手,她實在好期盼,而且隔天星期天輪她休假耶……

  冉在天瞥向她作夢般的眼神。這傢伙,他說話,她敢不應聲,到底是有沒有聽見?「還不回答?」

  「是。」齊珊珊露出一絲笑。

  冉在天冷沉的瞅著她唇上的笑意,真不懂她怎麼還笑得出來?不會是想趁明天在餐廳時偷懶,混水摸魚吧?他要特別看管她才行。

  他繼續還宣佈了別的事,人人都嚴謹的聽著,只有她仍在笑,他無法克制地也就多瞪她幾眼。

  齊珊珊發現自己被瞪,但她就是忍下住想笑……誰叫她開心嘛!

  期盼中美麗的週末來臨了,中餐時刻,明亮光潔的義大利餐廳裏,賓客已是絡繹不絕。

  齊珊珊身著乾淨潔白的廚師服穿梭在各桌之間,向每桌的客人送上問卷調查表。

  「先生、女士,我是餐廳的廚師,請問對今天的菜色可滿意?有什麼需要加強的地方或建議,請幫我填在調查表上,本餐廳有準備精美的小禮品贈送哦!」她緩聲說,嗓音柔柔、甜甜的。

  「原來這義大利餐廳裏有你這麼漂亮的廚師?」男客人誇了她一句,很樂意填寫。

  「謝謝,請慢慢填,我待會兒再來收哦!」她笑容可掬,不厭其煩的一桌一桌送調查表,繞場一周,算了下,餐廳裏三十個客座都坐滿人了。

  她接下來可不能閑著,來到櫃檯旁,細心把小禮品全放到小推車上,再按部就班的推著車,從第一桌開始回收調查表……

  「謝謝你,先生。」她贈上餐廳準備的小禮物,順便和男賓客來個短暫的「交流」,握了人家的手。

  她一路的「收集」下去,雖不是每桌都有男客人,但是成果豐碩,更少也有十五雙男士的手了,她盤算了下,晚上再握個十四雙就成功了,她好開心哦!終於可以擺脫惱人的疹子了……

  她把禮品車推回櫃檯放,整理市調單,預備和晚餐的市調單一起收齊後再交給冉在天過目。

  她心情好得不得了,根本沒注意到冉在天透過廚房通往餐廳的一道小視窗,已經監視她很久了。他深幽的眼裏燃著兩團野火,又發現了她的異常之處,不過是當餐廳值星班長,做個市調,她竟很有閒情逸致地和客人閒聊,而且每桌的男客人都難逃她的「魔掌」,她都「順便」握了人家的手!

  她是廚師,並不需要負責公關,就算是公關,也不必和客人握手,她是有騷擾別人的癖好嗎?

  真是氣壞他了,他討厭看到她一直和不同的男子握手,火氣高張不下,他不能不說說她,但此時他只能按兵不動,等到晚餐時間過後,他會傳她,好好的跟她「檢討」一番。

  晚餐時刻,義大利餐廳依然是賓客滿堂,但齊珊珊有點失望,餐廳一半的位子被一家化妝品公司包下了,賓客多數是女性,不如預期,她只收集到七雙男士的手,最後的七雙還得等下一次當值星班長……也就是說短期內她還不能甩掉惱人的症頭。

  她在送完小禮品、收齊所有的市調單後,安步當車的走回廚房,一邊煩惱著不知何時才可以治好她的隱疾?失落感太嚴重了,沒發覺廚房的門口正擋著一座「活火山」,一頭就撞了上去……

  「噢!」她撫撫額頭,一抬眼,啊呀!她誰不好撞,偏要撞上冉在天!「對不起……對不起……」她嚇壞了,雙手把市調表奉上。

  「你是有什麼毛病?」冉在天接了過來,聲音很低,目光凜冽,就要找她算帳,他仔細觀察她晚上的表現,和中午如出一轍,不可原諒。

  「哪……有……啊?」齊珊珊悶悶的說,她都道了歉,他還不領情?真有夠難纏的。

  「你下班後留下來。」他得指正她所有的錯誤。

  齊珊珊心驚驚,他是要幹麼?「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而且是公事。」

  想必是要跟她討論主廚菜單的事。「好,我留下。」她答應了。

  就這樣,他們又獨處了,地點就在清潔過後的廚房裏,所有人全走光了,就剩她和他。

  她老早就把功能表拿在手上等著給他過目,但他進到廚房裏卻看也不看功能表,直接的盤問她:「你很喜歡找人握手?」

  齊珊珊好吃驚,他是怎麼知道的?這是她私人的秘密。「嗯……」但既然他問了,她也就不諱言了。

  「你不過是做個市調,卻握遍了男客人的手,這麼做,是有什麼毛病?」冉在天睨著她指責。

  「這……」她明白了,他要討論的不是功能表,而是她當值星班長的「細節」,她要告訴他嗎?

  「還有,你是不是患有過敏症,還是有什麼會傳染的皮膚病?」他直指她的腰間問。

  她抽了口氣,臉紅了,他這麼說就太過分了,敢情是撞見她在更衣室裏「止癢」時也看到了她的疹子?她還以為他沒發現呢!

  「快回答。」這聲命令很像恐嚇。

  「其實……這兩個問題都是出自同一個問題……」此刻的她是感到難為情,而不是怕他。

  冉在天的不悅寫在臉上。「你最好回答得令我滿意。」

  「我沒病,是……不如,你去我家問我媽比較快。」她瞥著他又冷又硬的表情,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端出你家長做什麼?你是個成年人了,有什麼話不能自己說?」他冷凝的問。

  「錯又不是我造成的。」她委屈著,眼睫低垂。

  「那是你媽造成的了?」他真是啼笑皆非。

  「還有我爸……」

  他緊緊瞅著她。「好,我就登門去問問究竟是什麼難言之隱,讓你支吾半天說不清。」最好她的雙親是正常人,不像她是慢拍子的月球人,還是個怪咖。

  「你現在要去嗎?」齊珊珊有點慌亂,不知把惡魔帶回家對不對?

  「就現在。」他今晚就要解決,他一定要得到一個合理的回答!

  「好吧!那……你就跟我的車走。」他那麼堅持,她也無法躊躇了,但她可不保證他會滿意這怪力亂神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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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1:33
第三章

  齊珊珊平緩的駕著車,心底其實緊張得很,偷瞄後視鏡,冉在天的車緊跟著她,她成了他的衛星導航器了。她從沒帶男人回家過,爸媽突然見到他說不定會很吃驚,要是誤以為他是她男朋友的話那就麻煩了。

  她聰穎的想到,不如就趁著回家的路上,先打手機回去報備這特殊情況。

  她按了家裏的電話號碼,戴上藍芽耳機,很快耳機裏傳來當空姐的大姊齊馨馨的聲音:「齊公館。」

  「姊,是我,你休假回來了。爸媽在嗎?」

  「珊,全家都在啊!小妹也從義大利回來了,她陪鷹斯洛回來洽公,你怎麼還沒回來,媽煮了紅豆湯等你回來一起喝呢!」大姊說。

  「有紅豆湯哦,還有小妹和妹夫都在,真難得……」齊珊珊有點意外今晚全家到齊,通常家裏只有媽媽在,爸爸忙著保險公司的事,最早出嫁的小妹則和妹夫旅居威尼斯。她可真會選時間,今晚一定挺熱鬧,她苦笑,「很明確」的說明了:

  「大姊,是這樣的,待會兒我要帶一個人回去,他要問爸媽有關疹子的事。」

  「哦!好,我替你轉告,你開車別講電話了,回家見。」大姊很體貼地提醒。

  「回家見。」她安下一顆心,平穩的開著車,為冉在天導航。

  在齊家,大姊齊馨馨也很負責的把話傳給爸媽:「爸、媽,珊珊說她要帶朋友回來,要問你們生子花精是在哪兒買的。」

  「是不是不孕症的同事?」齊媽問。

  「珊珊沒說。」

  「沒問題,我們最樂意幫忙人家了。」齊爸爽快的說,一家人就在客廳裏等候著。

  大約半個鐘頭後,兩輛車先後停在高級住宅區的獨幢洋房外,齊珊珊下了車,冉在天也停下車,火速下車。

  他朝她走去,不耐的對她爆發:「你開車怎麼也這麼慢?時速一直不超過四十公里,跟在你後頭的車全卡成一列快塞車了,你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安全……最重要啊!」齊珊珊向他解釋,好希望手上有把扇子,好把他的火氣扇熄了,要不然家人見到他凶巴巴的樣子,一定會被嚇到。「別生氣,別動怒啊……」

  冉在天看她像小蜜蜂般著急,基於同情心停止炮轟她,卻不改嚴峻表情。

  「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她小心翼翼的問。

  「什麼?」他勉強的問。

  「你面帶微笑進我家好不好?」

  笑?哇咧……起哮!他幹啥要笑?他天生就是這樣子。

  「我怕他們會不習慣……你這麼酷的『風格』……」她苦苦哀求。

  冉在天冷嗤一聲,他並不需要別人來習慣他,他也不需要去習慣任何人,他走遍天涯海角,獨來獨住,從不在意任何人的觀感。

  「求求你……好嗎?」齊珊珊雙手交握,水汪汪的美眸流露著深切的企盼。

  街燈下,冉在天瞅著她清純的俏模樣和乞求的眼神,她這號表情惹得他想笑,戾氣不知不覺中被殺光,漠然的唇,不自覺浮起似笑非笑的痕跡……

  齊珊珊閃亮著雙眼,看著他臉上「甜美」的微笑,雖然沒啥誠意,但聊勝於無,而且也算是遷就她了,真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你笑了耶!太好了,快請進來,我的家人們都在……」她扯扯他的衣袖。

  冉在天納悶著,他有笑嗎?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被動的讓她拉著衣袖走進院子,進了米白色調的廳堂,在一室溫暖的燈光下,他看見一張張陌生卻親切的笑臉迎接他。

  其實齊家人是對他驚為天人,齊家爸爸齊雲海心想,這小夥子和他當年一樣相貌堂堂、意氣風發,可惜……生不出一子半女!

  齊家媽媽利若水眼睛閃閃發亮,唯一的念頭是女兒怎沒說會帶個帥哥回來?

  大姊齊馨馨和小妹齊芸芸看到珊珊和陌生俊男走進家裏的那一刻,好意外的互望一眼,大姊小聲說:「他們好像是一對……」

  「情人。」小妹接了重點。

  「你想買求子花精,那找我就對了。」齊爸首先上前去跟冉在天寒暄。

  齊家媽媽利若水也很熱心。「像你長得這麼帥的男人,若是有下一代,就是優生學最佳代表了,我們一定會幫到底的。」

  冉在天心想這一雙伯父伯母,肯定就是齊珊珊的父母了,可聽他們說話,他真是聽得一頭霧水,明明說的是國語,可是他一句也聽不懂,會是在向他推銷一種叫「花精」的東西嗎?

  睨了身畔的齊珊珊一眼,她的表情很古怪,猛眨著眼睛,是眼睛裏有異物?

  唉,早知道他們一家都是怪胎,他是不會浪費時間來的。

  齊珊珊是一直對爸媽打暗號,要他們講「正題」,但她爸媽卻根本沒看懂……

  「珊珊,你眼睛不舒服嗎?」齊雲海問女兒。

  「要不要回房去點個眼藥水?」利若水也關心女兒。

  齊珊珊苦笑,搖搖頭。「爸媽,我先替你們介紹,他是我們餐廳的主廚冉在天,他沒有要買花精,他是想知道……當年那花精在我身上引發的副作用,你們告訴他,好讓他明白就成了。」

  「是這樣啊!馨馨剛才傳話傳得不清楚,害我們誤會了。」齊雲海弄懂了。

  「可是你為什麼想瞭解?」利若水細心的想到這點。

  冉在天還沒開口,齊珊珊搶在前面說:「是是……這樣的,他……很有興趣知道。」她不說還好,這一說,愈說愈混亂,全家人都對她投以曖昧的眼神。

  她詫住了,好希望自己沒這麼說過,這疹子長在她身上,冉在天怎會有興趣?

  這不就意謂著,他看過她的……身子?!

  「噢!修正……修正……他是想瞭解而已!」她補充說明,家人個個一臉悶笑,而冉在天呢?她駭然的朝他瞧去,他唇角微揚,黑眸好深,她猜不透他心底怎麼想的?

  冉在天不容她繼續胡說,既然她提到花精和疹子有關,那就從這裏切入正題了,他正式的問候齊家父母:「我想兩位就是齊伯父、齊伯母了,我叫冉在天,請告訴我花精和疹子有什麼關聯?」

  「那我們喊你小冉吧!我們就過去坐著慢慢聊。」齊雲海直覺認定這冉在天和珊珊一定不只是同事關係;利若水也暗自打算重新評估一下客人真實的身分。

  大姊和小妹跟過去湊熱鬧,聽聽還有什麼新鮮的?

  齊珊珊留在原地暗暗喘息,爸竟叫他小冉,聽起來……好不習慣;她眼巴巴的看著好客的父母和「小冉」走到廳堂的沙發坐下,大姊和小妹全好奇的看著他,而她本人則像是生了根的一棵樹,完全無法移動……

  「伯父伯母說的花精是怎麼回事?」她聽見「小冉」在發問。

  「那是可以生男生女隨心所欲的偏方,可惜會引發疹子,這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齊爸把事情從古早前話起……結論是:「花精的副作用,就是讓我的三個女兒都有同樣的毛病,得握一百個男上的手才會痊癒。」

  冉在天終於弄懂了,雖然這一切聽來像神話,但由不得他不信,他們所說的一切和發生在齊珊珊身上的症狀吻合,她腰上是有疹子,她是愛和男子握手……

  「小冉,你既然沒有要買花精,那你知道那麼多要做什麼?」齊爸試探的問他。

  齊珊珊聽到了爸在問他,好怕「小冉」會不留情面的把她做市調順便找男賓客握手的事抖出來。

  「是……好奇而來請問的。」冉在天很自在的回答,黝黑的眸早就看見齊珊珊站在原地皮皮挫。

  「哦!原來是這樣。」齊家父母不相信他只是好奇而已,他登門拜訪,還把女兒的症狀問得那麼清楚,和女兒一定是有某種感情基礎了。

  「小冉,我們正等著珊珊回來吃紅豆湯呢!你也一起來吧!」兩夫妻更熱誠的招待他。

  不要,千萬不要……齊珊珊期盼他早點告辭。

  「好。」冉在天答應了。

  齊珊珊眼睜睜的看著他和父母一同起身,走進餐廳……

  而大姊、小妹神情瞹昧的朝她跑來,抓著她盤問:「珊,老實招來,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二姊,好帥的二姊夫哦!說什麼來問花精,是帶回來給爸媽先『試看』的厚~~」活潑的小妹嘻笑著。

  「你們弄錯了啦!……他他……不是啦!」齊珊珊在心底哀叫,大家都會錯意了。

  「別不好意思了,我不在乎你們都比我早出嫁。」大姊輕鬆的瞥著珊珊,她著急的樣子,看來更像是另有「隱情」。

  「我們家大姊最大方了,我跑第一、嫁得最遠她都不介意了,二姊你也快結婚吧!」小妹快人快語,拉著珊珊的手臂說:「快,一起進餐廳喝紅豆湯,別讓二姊夫久等了……」

  「他真的不是啦!」齊珊珊努力要化解誤會,可是沒人相信,被動的進了餐廳,她看見冉在天被父母左右挾持,已經坐定在圓桌旁了,傭人正在分送香甜且熱騰騰的紅豆湯。

  她無奈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聽著爸媽旁敲側擊地問冉在天:「你幾歲?」

  「  二十八。」

  「你住哪里?」

  「淡水。」

  「興趣呢?」

  「收集石頭。」

  齊珊珊好無力,她很清楚,父母在對他身家調查,噢!這紅豆湯她一滴都喝不下了。

  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喝完了,她心想,這下可以送走冉在天了……

  「我書房裏有一些我在各個河岸收集的各式石頭,形狀很逗趣,要不要上來看看?」齊爸邀約。

  不要、不要……石頭有什麼好看的,齊珊珊用念力想讓冉在天走人。

  「好。」他同意了,和爸走出餐廳,上樓了。

  齊珊珊頭好昏,不管姊妹和媽的眼光全盯著她,決定先回房去避風頭,以免她們問了她答不出來的話。

  十點整,小妹來通報。「二姊,二姊夫要走了,你快下樓去送送他。」

  「他不是!」齊珊珊重申,慢步調的下樓去,冉在天已經在「出口處」和她的家人道別了。

  「改天請伯父到我家來看看我收集的石頭。」

  「好好,我很期待。」齊爸笑呵呵的。

  齊珊珊暗歎一聲,心涼涼地走過去,無言的陪他走出院子……

  「你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父母都是好人,也挺愛家,真令人羡慕。」靜夜星空下,他這麼說。

  她對他的評語很感意外。「難道你沒有嗎?」

  他沉默著,走向座車,她追上去。「你還沒回答。」

  「我是私生子。」

  她得到了一個令人詫異的回答,為了不讓自己看來那麼震愕,她笑笑的說:「我是問,有關我和男客人握手的事,你滿意我父母的解說了嗎?」

  他點頭,淡聲說:「但那並不表示我同意你去打擾用餐的客人。」

  「可是要握到一百個男子的手,實在太難!我只有這個方法。」

  「我的手可以借你,只要你需要時,隨時找我。」

  齊珊珊啞然,他要出借他尊貴、厚實有力,有一道道疤痕的大廚之手,他的「善良」讓人跌破眼鏡!「真的……可以嗎?」

  「可。」他開了車門,坐進車裏,發動引擎,打開車窗。「進去吧!明天見。」

  她呆呆的站在車窗旁說:「我明天輪休呢!後天再見。」

  他哧笑,不表意見,車子開走了。

  她看著他遠去,他那句「我是私生子」悄然從她心間溜出來,她忘不了剛才聽他那麼說的時候,自己心底的震撼。

  難怪他看來總是那麼冷列,有種遺世獨立的格調,她的心突然變得像水一樣柔軟,對他的看法也有了不同的轉變,可能是過多的母性作怪,她不否認,她對他起了……憐愛之心。

  一個私生子,有著不同于正常家庭小孩的成長過程,在他惡魔的外衣下,必定有顆需要撫慰的心吧!

  就這樣好了,基於他樂意借手來幫她,她也得相對地對他好,至少先疼惜他的喉嚨,別讓他再對她大吼大叫,她發誓以後工作時一定盡力把動作變快,配合他的指令,一定要對他很好、很好……

  她站在街燈下和自己達成共識,她的家人卻在裏頭竊竊私語。

  「老二站在那裏癡癡的目送他呢!」齊家父母說。

  「還說不是男朋友,分明就是了。」大姊、小妹看法一致。

  他們全都相信自己的想法,沒人覺得自己看走眼的。

  周日的陽光特別燦爛,齊珊珊難得的排到假日輪休,睡得飽飽才起床,梳洗好下樓邊吃早午餐邊看報,大姊和小妹也晚起了,此時先後走進餐廳。

  「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百貨公司逛逛?」齊珊珊翻著報紙,看到百貨公司春季折扣的廣告,好心情的約了大姊和小妹。

  「好啊!出去走走,老悶在家裏好心煩。」大姊一口答應。

  「我都可以啊!最好順便租DVD回來看。」小妹也贊成。

  「那我們一點出發,外面車比較少,不會塞車。」齊珊珊和姊妹們約定了時間。

  「同意。」大家都沒問題。

  下午,三姊妹就一起出門逛街,她們打扮得美美的;由齊珊珊駕駛,開著齊爸爸的賓七車,載著兩個姊妹到東區的百貨公司……

  「二姊,你開車速度維持在二十到四十公里之間,可說是慢如牛步,令乘客昏昏欲睡……」坐在後座的小妹齊芸芸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快睡著了。

  「珊珊,要不要換我來開?」大姊齊馨馨坐前座,也因為坐太久的車而腰酸背痛。

  「換人開、換人開,大姊搭慣了飛機,飆起車來一定夠猛,二姊慢工出細活慣了,不太適合現在的馬路『生態』,就讓大姊開車吧!不然我坐得頭髮都白了。」

  小妹芸芸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極力的推崇大姊。

  「嗯……那我開快點好了,但是安全最重要,你們如果累了就睡一下,到了再叫你們。」齊珊珊不再堅持她個人「慢」的哲學,這是昨晚她下的決定,既然要加快自己做菜的速度,讓冉在天不再對她咆哮,那就得時時調整自己對速度的感覺。

  齊家大姊和小妹內心有些無奈,畢竟珊珊再怎麼快,還是只開到時速四十一公里,沒啥太大的幫助,她們只好隨她的步調,先睡個午覺再說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百貨公司,齊珊珊氣定神閑的停車,下車;小妹已是一覺醒來,急著下車伸伸懶腰,抱怨著:「我都聽到骨頭喀喀喀的聲音了……」

  「回程由我來開。」大姊很堅持,她真的是空姐當久了,習慣在天上飛的速度,突然在陸上搭「牛車」,感到很不能適應。

  齊珊珊報以一笑。「我已經夠快了,不過輪流開車比較不會累,回程就由大姊開車嘍!」她把車鑰匙交給大姊。

  大姊精明,接下車鑰匙就收到皮包裏,發誓再也不坐珊珊開的車。

  三姊妹優雅的走進百貨公司裏,各自散開,齊珊珊去了她最愛的沐浴用品區,買足了成套的香氛浴球和泡泡浴精;小妹直奔地下樓的超市買零食,要抱回家邊看DVD邊享用。

  大姊齊馨馨走遍全球,常帶許多保養品回來分贈親友,所以並不特別被百貨公司的折扣吸引,只選了服飾樓層逛,替自己添購幾套春裝。

  三人分別逛了好久,買好了自己心儀的物品,在樓上贈品區碰面,把發票集合起來兌換滿額贈品,再填完摸彩券,收穫很豐富,回程時天色都快黑了。

  「逛百貨公司是最好的打發時間方式了,不知不覺時間一下子就過了。」小妹說著。

  齊珊珊悠悠歎息,小妹說的沒錯,逛街固然快樂,但她也很想上班,因為她有「一點點」想念冉在天……

  「姊姊們想租哪一片DVD?」小妹問大家。

  「K歌情人、惡靈戰警,還有一大堆,去了才曉得。」大姊很有概念的說。

  齊珊珊只想找一部前不久又重拍的老電影「傲慢與偏見」,她工作忙,一直沒時間租回家看,可得趁今晚來找找這部片……

  很快的,在大姊飆車的速度下,影片出租店到了,她技術不錯的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格裏,三人下了車,一同進店裏,各自散開去找自己想要的影片……

  齊珊珊走上二樓,往文藝愛情的分類中找尋,她專注的雙眼瞬過架子上的影片名稱,瞧見「傲慢與偏見」就在高她一個頭的架子裏。

  她踮腳尖,伸長手去拿,就在同一時間,有只男子的手也伸上前去,目標和她一致,都是要那部「傲慢與偏見」,兩人的手不期然的撞在一起,她瞪大了眼睛,看到那只手上有著似曾相識的刀疤,心陣陣慌亂,這不會是冉在天的手吧!

  她望向那手的主人,果真是他!她忽然一陣臉紅。他也看愛情文藝片?世界那麼大,她偏偏就在此時此刻遇到他,這算是有緣嗎?

  影片被他輕鬆的取下了,拿在手上。

  「不不不……好意思……是我先看到的。」她以為他會讓給她。

  「誰要你長得矮,我先拿到了。」冉在天聽她說話猛吃螺絲,真想叫她鎮定點。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齊珊珊不太會跟人爭,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和人唇槍舌戰並不是她的專長。

  「你怎麼會在這裏?」冉在天把影片放到自己的小提籃裏,擺明瞭不給她。

  「我今天休假。」齊珊珊眼看爭不過他,心情指數急速下降。

  「我當然知道你休假,我是問你怎麼也會到這裏來租片?」冉在天的深眸瞬過她的全身上下,他還是第一次看她穿美美的洋裝,而不是廚師服或輕便的衣著,剛才他第—眼看見她,還差點認不出她來。

  「離……家近。」齊珊珊隱隱的顫了顫,他灼人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好狂,好想向後轉,走人。「你呢?」她不知自己幹啥還要問那麼清楚?

  「我在我朋友家,她住附近。」他說。

  「是……男的朋友,還是女的?」她好奇得要命。

  他瞧她透著晶光的眼睛,回她一句:「那重要嗎?」

  她有種被當面潑冷水的挫折感,為了掩飾,她很快的說:「一點也不。」

  「我還要找別的影片,你明天記得上班。」

  他是要她走開,別擋他大爺的路吧!

  「哦!」她也就應付應付,草草應了一聲,轉身下樓去找大姊和小妹,一路走還碎碎念:「才不會忘了上班咧……像這麼惡劣的人,何必對他好?」

  樓下大姊和小妹租好影片,已經在櫃檯結帳了,她走過去等她們,下意識回頭看樓梯,他並沒有下樓來。

  「二姊,你在看什麼?你沒租片嗎?」小妹勾住她的手臂問。

  她回過神,聳聳肩說:「租不到。」其實是被搶定了……哎!

  「那回家吧!一起看我租的。」小妹說,結好帳,三姊妹一起走出門口,坐上車。

  車子還沒開動前,齊珊珊從車窗裏看見冉在天走出門口,他手上拿著DVD,一個人走在紅磚道上,身影融入寂靜的夜色中,有種說不出的孤寂和酷寒之氣,是那麼特別、那麼……需要撫慰……

  有人說過他其實很「美味」的,遠遠看著他,她竟然也有那麼一點同感……

  噢!千萬別昏頭的喜歡上他,他來自黑暗世界,她只是凡人,沒有誰可以超越彼此的界線……

  內心對他的複雜感受難以言喻,她覺得他是惡魔,可從來不曾討厭過他……或許只是有點怕他。

  但絕不是喜歡。

  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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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2:02
第四章

  上班了,一大早天氣挺好的,齊珊珊又提早到了餐廳廚房,相信今天她一定是最快到達的人,欣然的推門進入廚房內部,突然止步……有人竟比她還要早到!是主廚大爺。

  他一反往常地沒有換上大廚服,穿著格子襯衫和牛仔褲,單獨立在料理台前,低著頭不知在翻閱什麼?遠遠的看著他佇立的姿勢,有著穩如泰山、八風吹不動的強人氣勢,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世,光看外表一定不覺得他需要人疼愛。

  而她沒那麼笨,絕不會光明正大的去「疼」他,她會記得維護他的男性自尊,做得很自然,不露痕跡……雖然他昨晚搶了她的DVD,但她承諾過的話還是會辦到。

  冉在天聽見開門聲,側過眼,瞧見了她。「站在那裏發什麼呆?月球小姐。」

  她鼓起紅紅的臉頰,不服氣的說:「什麼月球小姐……你才是太陽先生呢!」

  冉在天低嗤一聲,看得出她生氣了,模樣卻很好笑,晶瑩的臉鼓鼓的,很像只小青蛙;可別看她說話慢,言詞之間卻能顯示她的邏輯清晰,無論他怎麼刁她,她即使發著抖也還要跟他頂嘴,他其實挺佩服她這點。

  齊珊珊故意高昂下巴,不以為意的走向更衣室要去換廚師服。

  「你還沒道早安。」他再刁她。

  「早安。」她保持鎮定的說了。

  「早。」他滿意了,又低下頭去看料理臺上的東西,不讓她看見他唇角噙著笑,齊珊珊輕盈的走過他身畔,偷瞄了—眼他在看的東西,不就是她草擬功能表的筆記本!前天她要拿給他看時,他看也沒看,後來她帶他回家,就不知把它遺忘在哪兒了……現在怎會在他手上?

  「你這份主廚菜單寫得還不賴,待會兒你不必忙別的,先去拿冷藏室的食材,照著試做讓我評分。」大廚就是大廚,說話都不看人的,但他說她菜單寫得不賴呢!

  「是!」她精神飽滿、很有效率的應聲,匆匆加快腳步去換廚師服,心底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還要更快,不能讓他等太久。

  她手腳像上了發條似的,真的只用了三分鐘就穿好廚師服,再花三分鐘拿了所有食材,放到籃子裏,端到料理臺上放下。「來了。」

  冉在天回頭,挺驚訝的,這傢伙怎麼突然變靈活了,動作這麼神速?

  「開始做吧!」他淡然的說,沒有表現出訝異。

  「是。」齊珊珊揚聲說,但她有個問題得先問:「我的筆記本怎麼會在你這裏?」

  「昨天有人在地上撿到交到我這裏來。」冉在天合上筆記本,還給她。

  「原來它是掉在地上了,那昨晚在租片店裏遇到,怎麼沒順便告訴我?」

  「我不想用私人的時間討論公事。」

  她想了想,不太對哦!前一個晚上,他下班了還跟她談公事啊!

  冉在天看她愣愣的,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叩叩」敲了兩下,促狹的問說:「喂,有人在嗎?」

  噢!她翹起嘴,揉揉額頭。

  「你在發什麼呆?」

  「是在思考啦!」她不跟他計較,總之他是大爺,說什麼都是對的;她把筆記本接了下來,順手卷起,塞進腰帶間。

  「你不用看筆記嗎?」他問。

  「那是要給你看的啦!我自己開的功能表,哪會不知道是什麼菜和配料,當然不用看嘍!」

  冉在天聽她說得這麼有自信,倒想瞧瞧她有多大的能耐。「那就做吧!」

  齊珊珊一點頭,屏氣凝神,全神貫注,開始動手處理香煎羊排,知道他正看著她,她暗暗要求自己手腳要快,絕不讓他有生氣的理由。

  冉在天雙手插在腰杆上,佇立在離她三尺遠的地方監督她,看她切羊肋排俐落的動作,熟練且富節奏的在肋排上撒上迷迭香香料、鹽巴……送進烤箱,立刻著手製作薄荷醬汁備用,沒有浪費一滴滴時間,又開始熬高湯,然後切南瓜,放入打汁機裏絞成湯汁,再切蘑菇,放進滾沸的湯中,慢火熬煮,倒鮮奶,勾芡,開大火,濃湯完成,盛盤,羊排也正好半熟,她取出,在平底鍋淋上橄欖油,羊排入鍋,煎得香氣四溢……

  完成後,立即就盛到盤子上,在羊排周圍淋上醬汁,裝飾香草,過程流暢且精准,時間的掌握十分完美。

  「主菜的部分好了,請你先嘗嘗看,還有甜點哦!我等一下馬上就動手做。」

  她仰著因忙碌而紅通通的臉頰,親自上前邀請他。

  冉在天直勾勾的盯著她閃著晶亮神采的雙眼,心想她是受了什麼刺激?速度突飛猛進,達到了他平常要求的水準,教人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你不會是突然改名字叫『快快』了吧!看來以後不能再叫你姍姍來遲的『珊』了。」

  齊珊珊發出悶笑聲,聽不出這是不是誇獎,但至少他沒有厲聲厲氣的吼叫。

  「我以後也會這麼快,其實要快也不難嘛!」她已經抓到竅門了,在「快速運轉」的同時,也保持平心靜氣和專注力,—樣可以做得很好。「快試吃看看。」她跑到架子上把刀叉拿過來。

  冉在天唇上勾著淡笑,這慢郎中真的變了個樣了,連試吃也得快快來。

  他接過刀叉,切了烤羊排吃,再試一口南瓜湯,很滿意她的手藝。「醬汁做得很清爽,配合羊排是恰到好處,南瓜湯濃郁中呈現了多層次的味道,很有深度,是高級的意式口味,很好,繼續保持這個速度做下去。」

  齊珊珊開心的聽著他悅耳的聲音,他的評語給了她莫大的信心,而且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他收斂惡魔的惡行惡狀,可以這麼和藹可親,讚美人的功力,直讓她有飛上天的感覺。

  也許……他並不難相處吧!

  瞥著他若有似無的笑意,她心發顫,某種不確定的感覺又在心間流轉,一個微細的聲音在問她:「有喜歡人家厚?」不不……她哪有啊!她壓抑那惱人的心聲,低下羞紅的臉說:「我去做甜點了哦!」

  「快去做吧!」他拍拍她的肩。

  「是。」她又受到鼓勵,加足馬力做了心形的慕斯蛋糕,動作熟練穩健,就只為了聽他一聲贊許。

  二十分鐘後,香醇濃郁的蛋糕完成了,她端了過來,興沖沖用跑的,一不小心飛揚的圍裙勾到了擱在一旁的烤肉掛鈎,成串的鉤子鏗鏘掉到地上,她嚇到,一個反射的跳開,手上的蛋糕突然就飛了出去……

  真是糟了一百個糕啊!這下蛋糕肯定是砸到冉在天,來個天女散花,她企盼中的讚美將化成惡魔的狂哮聲……

  她哀怨的抬眼,不可思議的,竟見到她精心製作的蛋糕完好如初,冉在天神准的把它接在手上!

  「接得……真准!呵呵……」她乾笑兩聲,等著聽他挖苦她。

  冉在天放下蛋糕,快步走向她,蹲下身替她拔掉圍裙上的掛鈎,「太危險了,你走路就成了,何必用跑的?」他聲音低低的,不像責難,像……關心。

  她傻掉了,無辜的低頭瞅著他。「怕你說……我是月球人啊!」

  「這麼說,是我害你的嘍?」他把掛鈎放到料理臺上。

  「我沒那麼說啊!」她搖搖手。

  就在這「關鍵」的一刻,門外傳來吱吱喳喳的談話聲,一群小廚師們來上班了,門一推開,看見他們很不尋常的姿勢,都訝異地擠在門口佇足不動。

  「主廚是在……向珊珊求婚嗎?」有人在問。

  「有可能哦……他單膝著地,電影裏都是這樣演的。」有人依直覺說。

  「那……我們可以進去嗎?會不會破壞氣氛?」有人很猶豫。

  「你們都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去把菜商送來的菜清洗分類。」冉在天看見了那群人,站直了身子下令。

  珊珊根本不知同事們在想啥,看著他們點頭如搗蒜,加足馬力的往更衣室前進,經過她身畔時還猛向她眨眼睛,不禁令她納悶。

  廚房仍是剩下她和冉在天,她趕緊道歉。「剛剛是我自己不對,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算了,去拿叉子,我要審核了。」

  「是。」她拿叉子給他,看著他切開蛋糕,審視慕斯夾心,再切下一口品嘗,開始說明自己用的材料。「這裏頭加入松露和香草,外層淋上新鮮蜂蜜。」

  他點點頭,放下叉子。「賣相不錯,很成熟的口味,你會有前途的,我很滿意。」

  期待中的讚揚,今她整張小臉放鬆下來,漾起甜笑,她好喜歡他為她審核的誠懇態度,她現在可以確定心底的感受了,她喜歡他這麼溫和的樣子,要是再笑一個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今天我有點事要請假,你來替我的職務。」他交付她要務。

  齊珊珊在心底「哇」了一聲,他要她當臨時大廚?「這……我行嗎?」她想都沒想過。

  「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像今天一樣,你會做得很完美,將來我離開這裏,會推薦飯店讓你成為主廚。」他說得輕描淡寫。

  她一震,情緒往下墜落,惹來滿腹的惆悵,他為什麼要離開?她才剛對他有好感呢!「你既然要請假,那你……一早還來幹麼?」

  「叫你試做功能表,當我的早餐,再把任務交給你。」他賊笑一聲。

  她認了。「那……你真的計畫要離開這裏嗎?什麼時候?」

  「也許再幾個禮拜,這也不是我預期中的事。」他仍是說得平淡無奇,好像這對他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順手還拿出口袋的便條紙和筆,寫了一串數字給她。「這是我的電話,若有你無法應付的事再打給我。」

  她木然的接在手上,好想問他,是有什麼意外的事讓他非得離開不可?而他所說的幾個禮拜又是代表多久以後?她並沒有「當家作主」的準備哩!她比較希望他—直留在這裏。

  「你今天請假,是為了去處理那些『不是預期中的事』嗎?」她試探的問。

  「你會不會問太多了?」他漠然以對。

  她心添難過,請假原因都不透露讓她知道了,別的更不用提了,哎!他為何一直那麼神秘難懂?難道他就那麼小器,不能讓她再多瞭解他一點?

  「我會儘量做好你交代的工作。」她就少問問題多做事吧!至少把他交代的事做到最完美,讓他寬心,這應該也是對他好的一種方式。

  「很好。」他灼人的黑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的心莫名的在發疼,尤其他走後,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的心染上憂鬱,雙眼灼熱……

  「珊,主廚怎麼走了?」同事們冒了出來,拍了她的肩頭一記。

  她收起沉到地底的情緒,回答他們:「他今天請假。」

  「耶!那今天是我們的自由日了,太好了!」同事們歡呼,很高興的又叫又跳,只有齊珊珊笑不出來,成了最不快樂的一個。

  「珊,你老實說,主廚跟你求婚了對不對?」有冒險精神的率先發問。

  求婚?「我……還頭昏咧!哪可能?」齊珊珊被問得莫名其妙。

  「剛才他不是跪地跟你求婚嗎?」屏東的小文說了,其他人頻頻點頭。

  齊珊珊這才恍然大悟,他們剛才為什麼一進門全擠在那兒不動,原來是全都眼花,看錯了。「他只是幫我拿掉鉤子!你們誤會了啦!」

  「啊!」所有人發出失望的哀鳴。

  「我們都覺得他有喜歡你呢!」有人覺得可惜。

  「哪可能……我跟他根本沒有私交。」她試著說服他們,其實當冉在天突然蹲下幫她拔鉤子的時候,她也覺得有種神奇的分子在他們周圍回繞,但他怎會喜歡她?她只是凡人,不是魔物……

  「是嗎?」一群旁觀者還是不太相信。

  「是真的啦……大家幹活吧!別說那些天方夜譚了。」避免大家過度的猜測,也誤導了自己的直覺,她快馬加鞭的催促:「快點去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好,主廚不在大家可以輕鬆點,但該做的一定得做好哦!」

  「是,珊珊大廚。」大家齊聲說:

  齊珊珊很高興同事們都賣她面子,她也提醒自己,冉在天既然把責任交給她,她就要打起精神好好做才行,不管他何時走,只要他還留在這餐廳的一天,她都要對他很好,絕不虧待他。

  晚間九點整,餐廳打烊了;阿菜姊清潔完廚房內部已是十點多,齊珊珊檢查過瓦斯和各個角落才離開。

  走出廚房,她才感到自己累了,蹣跚的踱步到地下停車場,像顆消下了氣的球,一點都不帶勁的坐在車裏,慢慢的發動車子,慢慢的開車離開停車場,她的速度又變慢了,讓她工作的動力突然消失……

  一整天冉在天都不在,她真的好不習慣,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沒聽到他穿人耳膜的魔音,沒見到他高大的身影,她的心很不踏實。

  她好想見他一面,想再問他個清楚,他若要走,是要走去哪里?

  但那都得等到明天!可是明天她也不保證自己就敢再開口問他,她沒有自信可以從他口中得到回答……

  壓抑對他的瘋狂思念,她的車以牛速前進,就在行經南京東路之際,她的腰間開始有點不適,動手抓了抓,更難受;把冷氣開到最強,衣服撩高,希望她腰上的野獸可以平息睡覺去,可它不領情,還是啃蝕著她。

  無法繼續開車,索性把車靠邊停好,身子磨蹭著椅背,痛苦到全身顫抖。

  「噢……啊……」她需要一雙男子的手來救急啊!但總不能到街上隨便抓一個吧!

  情急中她唯一想找的人只有冉在天,是他說她需要時,他會隨時出借他的手,她現在就需要他,可是……她的心遊移在打與不打之間……

  要是他沒空怎麼辦?現在已經十點半了,或許他會先來個冷嘲熱諷,那她會更加難受的。

  還在躊躇,她的疹子可等不及了,癢得她想打滾,她再也無法忍受,打顫的手伸到包包裏摸索電話,打了電話給他,

  手機鈴響了兩聲,他按聽了。「喂。」

  「嗯……啊……」她低吟,難受到說不出話來。

  「誰?」冉在天蹙眉問。

  「是我……」

  「珊珊!還以為是0204!」果真調侃了她一句。

  「別開玩笑……我需要你……我好痛苦……啊!」她硬著頭皮求助於他。

  「你在哪里?」

  「我在南京東路上,X咖啡館前……」

  「我馬上到。」

  馬上到?齊珊珊握著手機急喘,納悶著他怎會這麼說?他說的馬上是半個鐘頭,還是一個鐘頭?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內,她自力救濟扭磨著身子,力氣快用光了,「它」仍是和她作對,一分鐘不到,有人敲了她的車窗,她以為是「員警杯杯」來要她把車開走。

  側眼一看,是冉在天,她的救星!喜出望外的開了鎖,他高大的身子立刻擠進車裏。

  「怎麼會這麼快?啊……我以為要很久呢……噢!」

  「我就在附近。」他融入在夜幕中,兩盞幽瞳深如魔域,帶著神秘的色彩。

  「嗯!快……借我手啊!」她朝他伸出雙手。

  他粗糙且厚實的大掌立刻牢牢地握住她的小手;她頓時好了很多,虛軟的垂下頭去,額抵在他的手上,身子虛脫般的隱隱發顫,就在這瞬間,她察覺他更緊密的包裹住她的雙手,給了她強烈的支撐力,今她的心起了不小的波瀾。

  「好多了嗎?」他問。

  她搖頭,並不希望他那麼快就放手,縱使,她好多了。

  「你都會突然發作嗎?」

  「嗯!」她又打顫,並不是疹子惹她,而是因為他的手好暖,光是握著就能感覺他的強而有力,給她莫大的安全感。

  「這樣開車,那路上的人不是很危險?」他突然打趣的說。

  她抬起小臉,幽幽的吐露心中的疑問:「你怎會在……附近呢?」

  「剛好路經此地。」

  「一整天,你都在……做什麼?」

  「處理私事。」他回答簡潔,毫不拖泥帶水,也讓她無法再往下問,但有件事她是一定要問的。

  「你真的會離開義大利餐廳嗎?」

  「早上不是說過了?」

  「我是想知道……你會去哪里?」

  「日本、馬來西亞,很多地方。」

  是要出國比賽,拿金牌嗎?「總有個確切的地點!」

  「京都和東京。」

  她終於得到了明確的答案,卻是更心酸。「有人把你挖角走了……對嗎?」

  「不對。」他肯定且果斷。

  「那是為什麼要去那麼遠?」她眼神流露不舍,口吻也不舍。

  他瞥著她鬱鬱寡歡的小臉,黑眸深處有兩簇欣然的火光在跳動。「冉家的老頭請求我接管他的事業。」

  冉家的老頭是指……他的生父吧!關於他的私事,她再問只會碰一鼻子灰,可是不問明白,她心會飄飄的,她不喜歡心裏老掛著疑問!不管他會不會冷言相待,她仍是問了。

  「我可以……知道得更詳細點嗎?」她態度很誠懇,希望他沒近視,看得出來。

  「冉家老頭在亞洲有六家飯店,原本經營得很好,但這幾年那老頭炒股票賠了不少錢,飯店連帶受累,快倒閉了。」冉在天看得出她是抱著誓死的決心在問他,但他可以不必說明的,這不幹她的事,可他仍是說了。

  他的情緒隱藏得很好,齊珊珊聽不出他語氣中有沒有明顯的恨意,不過言詞間仍透露了他和父親之間,並沒有感情的存在。「他要你接管,你就答應了嗎?」

  「我要他把我母親的靈位納入冉家宗祠,正式把她迎娶入門。」

  他的媽媽已不在人世了……齊珊珊唇微張,腦中出現一幕淒涼又可憐的畫面,一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從小沒有父親伴著成長,又沒有母親疼惜,凡事得靠自己,這之中的苦,是在幸福家庭中長大的她無法體會的。

  「好可憐哦!不要傷心哦!」她很溫柔的說,抽出自己的手輕輕拍撫他的大手。

  驀然,她感到他手一僵,她的手很快被狠狠地甩開,他冷笑一聲,柔和的神態蛻變成她所害怕的惡魔……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同情。」他的眼眉、他的俊臉全燃起了怒火。

  她的心被燙著了。「我……我沒有啊!我只是想安慰你……」

  「不需要。」他狂肆的吼她,殘酷的眼神摧毀了她小小的愛心。

  她無聲的哭了,水晶般的淚順著頰滾落,瞅著他駭人的怒容,她傷心得快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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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2:29
第五章

  「別以為你知道我的事,就可以放肆。」他聲聲嚴峻。

  她再度受傷又受驚,淚潸然而下,她真的只是想安慰他而已!

  「我沒有……我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場……想表達我對你的……心疼……」

  「我才不會對一個惡魔……多情。」他拒人於千里之外,怒斥如刀,銳利的刺傷她的心,她啞然的望著他,再也不敢……「自作多情」。

  冉在天森然的眼眯成一線,她怕他,他心知肚明,但他從不知道她把他看成……惡魔!

  「既然覺得我是惡魔,何必把自己推向火山?會不會太笨了點?」他疾吼得連車子都震動了。

  風暴過後,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沉寂,他不再出聲,這比他大吼更讓她恐慌,她直覺他並不會輕易放過她,他憤怒的眼神更讓她感到危險萬分,突然問,他開了車門,甩上車門,沉默的離去,……

  她惶然回首往窗外看,他大步往後走去,回到他的車裏,沒有停留,發動車子經過她的車身,急馳而去……她動也不能動的看著他的車,直到遙遠得看不見了,她撲倒在方向盤上,終於負荷不了心痛,大哭了一場。

  「可惡!」冉在天的車狂飆在臺北街頭,他拍著方向盤咒駡,罵的不是別人,

  是他自己,他滿腦子都是珊珊委屈到極點的淚眼,他把她弄成那樣,究竟有什麼好處?

  他一直都是對她有好感的,不是嗎?他喜歡她,雖然在公事上他對她的要求一絲不苟,但在他心底,她總存在著一份無可言喻的吸引力!

  她很美,笑起來天真無邪,她膚白似雪,像是被陽光一照就會蒸發;在到過她家後,他更明白,為何她會成為他平日注目的焦點……

  她出自單純的好人家,有著他所沒有的純潔氣質,那是他一生中最渴求加諸在自己身上,卻永遠離他很遙遠的一個美好憧憬。

  他從小就不知溫情是何物,從不相信人性真有光明面,但剛剛他在她身上發現了……她單純又富有愛心,只想安慰他,他卻冷血的扼殺了她的善意,只因他冷僻的領域受到入侵,他急著想防禦,於是不顧一切的對她發作。

  他不該那樣,不該……他心裏明明有她的存在。

  她何以在家附近的影片出租店遇到他?今晚又何以會在回家的路上立刻找到他?

  這並不真的是巧合,是他在替自己製造與她不期而遇的機會,他期盼,除了公事,他們之間也能有別的發展……

  不能坦誠的面對自己,全是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要如何表達真感情!當他默默愛上一個女孩的時候,他全然的手足無措!

  現在可好了,把她弄哭,吼得她心碎,鬼才會相信他是在喜歡她!他只會把她愈吼愈遠……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走了,至少該回頭去看看,她是否還在哭?

  他疾轉方向盤,旋風般地在路口回轉,直奔回頭,乍見她的車還在原地,他又是一個疾轉,奔騰到她車身旁,煞住,按下車窗,傾身去敲她的車窗。

  叩叩叩……

  齊珊珊—臉淚,獨自療傷中,忽聞這敲擊聲,納悶的朝外頭望去,瞧見了冉在天,他又回來了!車就停在快車道上,他是要幹麼?剛剛發飆還不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她噙著淚,心驚驚的開了車窗。

  「跟著我的車走,我有話問你。」他音量很大,要她聽清楚了。

  「要……走去哪里?」她怯怯的問,被他懇求的目光懾住。

  「先走再說。」她想看仔細點,他立即關上車窗,把車開向前端等她。

  她可以不依他,她有絕對的自主權,但她好想弄清楚他那樣的眼神是什麼涵義?她拿了面紙拭淚,把車開走,隨著他前進……

  來到下一個路段,路旁有空著的停車位,他把車停進格子裏,她也停了,見他下車走向她,她忐忑不安地閉眼吸了口氣,把車熄火,下車走到紅磚道上跟他會合。

  「跟我一起離開餐廳,我需要一個助手。」冉在天說不出半句溫言軟語,只用最實際的行動要她跟他走。

  「為什麼是我……你不是恨我嗎?」齊珊珊意外透了。

  「只要回答我,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工作。」冉在天並沒有回答她「額外」的問題。

  齊珊珊被問得很無措,他一下發飆,一下又要拉她合作,光是今天他就讓她情緒高低起伏不定,比坐雲霄飛車還要驚險,「你得說明白……是什麼樣的工作性質……」她只是試問,不表示她願意。

  「冉氏所有的六家飯店全都附設餐廳,除了飯店管理,還有很多部門需要重新整合,光是那些就夠我忙的,我需要一個對餐廳內部運作熟悉的人來當助理,就讓你來負責所有餐廳的規劃,包括最重要的功能表擬定。」他指名要她。

  「那……我算是升官了?」她唇微顫,被炮轟後,突然又來個街頭「加冕」儀式,真特別……可是……「我總得考慮考慮……」

  「多久?」冉在天很認真的問。

  「—個月。」到時再拒絕他,她這麼想。

  「不行。」他一口回絕。

  她心一凜。「那半個月。」她不能跟著危險的魔鬼走……

  「最慢明天一早答覆我。」他給了明確的期限。

  「為什麼要那麼快?」連想都不夠想……

  「我得做人事安排。」

  「那……為什麼選我幫忙?」她困惑到家了。

  「你合適。」

  「合嗎?」她不這麼認為耶!遲疑中,她的腰有點癢,抓一抓……還癢,是又要發作了嗎?悄悄看看天空,滿天的星星加上一輪明月高掛……噢!是了,它又來了,月圓月缺痛苦更劇,她痛恨月亮。「借我……你的手。」

  冉在天握住她的雙手,順便說之以理。「你瞧,要是你不跟著我,要借一雙手哪有那麼容易?」

  「說的也是……哦……」這點她同意……

  「何況我不會虧待員工,而且我有信心,飯店很快會起死回生。」他很篤定。

  「你一向自信滿滿。」能握他的手,一切好說……

  「那就不必等到明天了,現在就說定了,你的頭銜是總裁……」他略微思索該給她的職銜……

  她一聽到「總裁」,嚇傻了。「要我當那麼大的官?……我沒經驗耶……」

  他好整以暇的瞥她,唇角有淺顯笑痕,立刻替她正名。「是總裁特聘,冉氏飯店餐廳部總經理。」

  「那麼長啊……我一下背不起來……」

  「會替你印名片。」他看著她慌張的小臉,笑在心底,

  「我若有不懂的地方要問誰?」她這一問,像同意了……噢!好吧!為了他修長有力的大手,就算是同意好了。

  「跟我討論。」

  「那我的辦公室在哪里?」

  「替你設在臺灣總部,但我接手冉氏後,無論到哪一國,你就得在哪里。」

  「跨國企業……聽起來很有前途。」她其實有點不安,她要跟著他到處飛,他會不會臨時放她鴿子?

  「你是前途無量。」

  「此話當真?」她得確定一下,

  「一點也不假,」

  既然總裁都這麼說了,那她還不爽快點?「是你有慧眼啦!」

  他笑了,心情輕鬆不少,他總算保住了她,她是個好女孩,他絕不會再讓她哭,絕不……

  月光下,齊珊珊第一次看見他露出笑臉,他濃濃的眉微揚,眼底盛載著無限星辰,她又被迷惑了,她多麼希望他保持下去,她會毫無顧忌的愛上他,當下一次他變臉前,請先提醒她,她會先把他天使的模樣收藏在心裏,療傷時可以用得到。

  「要去我家嗎?幫我告訴家人,說我要跟你走了。」她說。

  「乍聽像要私奔。」他淡笑。

  「是要離開義大利餐廳的意思啦!」

  「已經十一點了。」他看了一眼手錶,仍握著她的手。

  「我們家的人不到一點是不會上床的。」她多想留住他的笑臉。

  「那就打擾了,我車上正好有些不錯的玫瑰石,可以送給你父親。」他心知並不是「正好」,而是「備用」,就盼著有機會再去她家時,要送給她的父親。

  「你的疹子已經好了嗎?」

  她一陣心悸。「你把它們……打敗了。」

  他放開她,輕聲下令:「那就讓你開路,記得,給我維持『正常』速度。」

  「是。」她欣然的說。

  兩人上了車,往齊家前進。



  清晨的庭院傳來鳥叫聲,齊珊珊在自己閨房裏睡大頭覺,抱著香軟的被子,說著夢話……

  「我好想再握你的手……」她正和冉在天雙手十指緊緊相扣,她癡癡的望著他天使般的笑臉,突然……「哇!」

  她慘叫一聲,睜開眼,夢境消失,她人在地板上……翻身時不小心跌下來了!

  噢!她把臉埋在被子裏笑,回味美夢。

  鬧鐘鈴鈴作響,她起身按掉它,愉快的回到床上賴著,回憶著昨晚她和冉在天一起到家,他和她的家人相處得融洽,和爸爸也很投緣,完全就像……一家人。

  他當眾公佈他的計畫,她的家人都支持他,而她的心裏是歡愉的,隱約察覺,他已經愛上她家裏和樂的氣氛,他默默享受著從沒體會過的家庭溫馨,他渴望著屬於他的幸福降臨。

  她不敢自不量力說自己是一部幸福製造機,但至少她可以對他好。

  漾著笑,她起身摺好被子,進浴室梳洗,回到房裏更衣時,她先打開電視看晨間新聞的天氣預報,一打開電視,畫面上卻是記者包圍著一個西裝革履、目光咄咄、氣勢逼人的老太爺。

  「冉太爺,冉在天就是您最屬意的接班人嗎?他有能力讓冉氏旗下的飯店起死回生嗎?外傳他是您的私生子,您要不要做個說明?」平面媒體記者把答錄機送到人家嘴邊。

  「冉太爺,您和太夫人也有一個女兒,她不爭取您名下的飯店資產嗎?」電視臺記者也當仁不讓,把麥克風推向前去,像是恨不得塞進人家嘴裏似的。

  「我的安排,自是有我的考量,那小子是學管理的,有碩士頭銜,還擁有多項廚師資格,他不行,還有誰行?」冉太爺沙啞出聲,重重的蹬了手杖,不悅的揮開記者,搭上黑色賓士走了。

  螢幕迅速轉成記者緊握麥克風的特寫鏡頭,激動的說:「冉太爺雖身陷財務風暴,仍不改強硬的行事風格,而他的私生子冉在天將接管冉家所有資產,成為臺灣獨一無二的飯店業钜子,是會為冉氏再造春天,或者讓冉氏再陷入另一個危機呢?本台記者將持續為您做追蹤報導……」

  齊珊珊愣了愣!這是關於冉在天的新聞報導,那位冉太爺就是他爸,他口中的老頭!

  她沒在畫面裏見到冉在天,但她已經知道他年老時,會是什麼模樣了!

  他和他父親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硬,一樣惡,兩個相同性格的人棱角相對,勢必有人要受傷……

  但他父親怎會公然說謊呢?不是他「安排」冉在天接管飯店,應該是他們父子之間另有協定吧!冉在天親口跟她說過,他要「老頭」把他母親迎進冉氏宗祠!何況以他的性格,是絕不會接受任何安排的。

  噢!她差點忘了,她不能管太多的,她只是總裁……特聘的冉氏飯店餐廳部總經理……真是好長的名稱,害她老記不住。

  說正格的,他的事,她還是旁觀為上策,要疼他放在心底即可,不能明著來,方能保她跟他相安無事!

  而且上班要來不及了,她沒時間再蘑菇,趕緊換衣服去嘍!



  三年後的冬季——

  「這是我預計在冬天推出的各餐廳的功能表和優惠價格,幫我看一下。」設立在臺北,冉氏飯店二十樓的總裁室裏,一場會議才剛散會,齊珊珊見冉在天終於有了空檔,才上前把她精心策劃的菜單交給他過目。

  她成為冉在天的員工已逾三年,跟著他跑遍日本、馬來西亞、吝裏島,又回到臺灣,參與過無數會議,跟他一起打拼。

  他的惡魔本性一點也沒有改變,脾氣硬,對公事要求嚴謹,對員工也相當嚴格,因此冉氏所有飯店在他的領導經營下,無論是客房部或餐廳的業務量早已超越往年水準,上市股價是同行之冠,讓瀕臨倒閉的冉氏,有了另一番新氣象。

  外界稱他飯店業钜子,商業刊物常有他的消息,他的一舉—動都很受矚目。

  當然,這不是憑空而來,是他用時間和體力換來的成果,這三年來,他幾乎天天都忙到三更半夜,和其他經理人討論各種企劃案,不斷想法子推廣吸引客源。

  但是,在成為知名人士後,他的應酬也接二連三的來,三下五時就有宴會邀約,他的異性緣也不賴,常有名女人跟他一起登上報紙版面,外傳最近他交往的對象是一家知名電子公司的千金小姐,叫楊玉環,和古代的美人楊貴妃同名。

  而她呢?她變成了「隱形人」,常出現在他的周圍,卻是除了公務外從不曾跟他「交心」過;雖然公司裏很多人都覺得他對她很特別,從沒聽過他大聲對她「批評指教」,但說真的,她並不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不一樣,不過就是對她說話比較有耐性一點點而已,他對外面那些名媛才特別吧!她暗中吃醋,可從不讓他知道,反正他也不會知道……

  「很不錯。」冉在天掃了菜單—眼,還給她。

  她懷疑他沒有真的看進眼底。    「我有個主意,我們在臺灣東部開發的新度假飯店,可以設計成吝裏島VILLA的形態,讓繁忙的國人不用出國也能享受大自然的風情,達到完全的放鬆。」

  「這主意很好,待會兒開會我會提出來討論。」他端起桌上未動用過的茶喝,很滿意她的用詞,她和他等於我們,實在動聽。

  「那我去傳真了。」她得把功能表分別傳送給國內外的二十四家餐廳,這其中有各國的料理。

  她還沒走到門口,男秘書進來了,手上拿著一張邀請函。「總裁,楊氏電子的千金楊玉環明天辦生日宴,邀請您參加,還有冉太爺知道您回國,今晚在家中等您回家吃飯。」

  「幫我備禮送到楊家,那個找我吃飯的人約幾點?」

  「七點。」

  「知道了。」

  齊珊珊放慢腳步,偷聽著冉在天和秘書對話,他不參加楊家千金的生日宴,她暗喜,他要回家和冉太爺吃飯,她則很驚喜……他們父子關係一定是有改善了。

  秘書腳步從容,一下就超越她,走出門外了。

  「你來一下。」冉在天喚著。

  齊珊珊回首,他喚的可是她?室內只剩她了。「叫我嗎?」

  「要不呢?」他笑著,分外的俊逸有型。

  她發覺他最近常笑,應該是事業如日中天,春風得意使然;她漫步走回去。

  「什麼事吩咐?」

  「七點跟我回去淡水。」

  「你和你爸聚餐,我去不是太礙事了?」

  「我叫你去,敢不去?」他握住她的手,拉她站近點。

  她沒去過他家,若是平時,他要她—起應酬,她會說「好,我去」……可她今天脾氣很拗,想改個新詞。「找楊小姐去不是比較合適?」

  「誰是楊小姐?」他不解。

  「天天都在『洗身軀』的楊貴妃啊!」她無厘頭的把電視推銷喉糖的廣告拿出來說。

  冉在天聽不懂,但他可以明白她說的是楊玉環,他放開她,大手撐在堅毅的下巴,諱莫如深的研究她……「你今天不太一樣。」

  「是多了一雙翅膀,還是頭頂長角了?」她輕淡的說。

  「我發現你現在連說話都變快了。」他饒富興味的評論她。

  「現在才發現哦?」其實她的疹子好多了,是拜他的手所賜,可她也沒機會對他說。

  「你真的怪怪的,是不是又發作了?你好像很久都沒找我借手了?」

  「其實我已經差不多快好了。」她報給他知道。

  「真的?我要看。」

  「看什麼?」

  「你的腰。」

  她退開一步,不信他會提出這讓人害羞的要求。「不要。」

  「我不能驗收成果嗎?」他立起身來問她。

  「你把我說得像你事業的一部分。」她才不要。

  「你是嗎?」他玩味的笑。

  她很挫折,不說話,想走了。

  「讓我瞧瞧,一眼就好。」他伸手攔她,灼熱的瞥她微慍的嫣紅雙頰。

  「這裏是……辦公室。」

  「那到裏面如何?很隱密,不會有人看見你的秘密。」他指的是他的專屬休息室。

  「就一眼哦!」她特別聲明;他但笑不語,逕自往裏頭走去。

  她把菜單借放在他桌上,跟了進去;他關了門,開了燈,等著她。

  她小心的把白襯衫從窄裙里拉出來,把衣服掀高了一點點……

  他蹲下身去,審視她像細雪般纖白,像柳絮般柔細的腰肢,手指不自禁的伸上前叫去撫觸她……

  她羞得要把衣服蓋上;他阻止了,抬眼瞅著她。

  她顫動的眼對上他燙人的眸子,心跌進了他惑人的黑潭中,霎時迷失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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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2:54
第六章

  「你說看一眼而已……沒說要碰!」她呼吸急,心也亂。

  「那我現在問你,我可以碰嗎?」他徵求她的同意,粗糙的手指仍是溜進她的衣內,摩挲她軟嫩無瑕的腰間。

  「被人知道了……不好。」她忙著把衣服再住下拉,阻止陣陣酥麻和犯罪般的歡愉擾亂她的心。

  「誰會知道?難不成你會說出去?」他惑人黑眸瞅著她慌亂又臉紅的模樣,打心底想笑,他絕不是來「真的」,心頭有把尺,只限於引她說出真心話,表明她心底有他。

  「我不會說的。」她笨拙的反駁,發現自己上當已經太慢了,這聽在他耳裏,一定以為她是欲迎還拒的在……邀請他。

  果真,他把唇上的笑意烙在她的腰間,低醇的說:「那不就成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噢……」她哀歎,她不是這個意思啊!無措的瞥著他濃密的黑髮、昂貴西裝下寬闊的肩,不知要如何反抗他的侵略。她是喜歡他沒錯,可是……他不見得有相同的情意,而且這些年來他周旋在眾多名女人之間,像個花叢浪子,他很可能都跟那些女人來這套……「我要叫了哦!」她苦澀的警告。

  「叫什麼?」他不只不受威嚇,還舔她一口。

  她身子顫動如風中之花,真的放聲叫了:「總裁非禮我!」

  冉在天把臉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發出苦悶的歎息,緩緩立起身,深眸對上她顫動的眼睫,她一臉又羞又氣的樣子,像是遇到色狼了!「我像是要非禮你的樣子嗎?」

  「明明就是啊……」她柳眉低垂,蓄著水霧的眼,滿是被輕薄的羞恥。

  他低歎口氣,難道非得他開口說喜歡她,她才會明白一切?三年前開口要她跟他走,除了他喜歡她,沒別的原因,她就這麼呆,一點都體會不出他的心意嗎?若對她無心,何必把她帶在身邊?

  「想想看,這些年我有沒有再吼過你?」他引導她看清楚他真實的感情世界。

  她心一震,瞥向他深如大海的眼,那裏頭有某種深意,像是有她想擁有的東西……但她不敢妄自猜測,心裏微酸,淚不受控制的落下。

  「是沒有。」她別開臉說。

  「那是為什麼?你可以思考一下。」他又暗歎,他為她收斂易怒的本性,原因只有一個,他不要她掉淚,全世界也只有她能擁有這特殊禮遇……但現在他打破了自己的誓言,真該死。

  手指悄然拂上她的面頰,像羽毛一樣輕柔的刷去她的淚……她什麼都不曉得,此時,她一定也不知他正為她心疼,但要叫他主動說明,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並不擅把愛掛在嘴邊。

  「晚上跟我一起回淡水,別忘了。」他蜻蜒點水般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旋即拿出手帕擦擦她的臉。

  她詫異的僵住,他這突來的一吻把她心魂都嚇飛了!情急的揮去他拭淚的手,別過身去,不讓他再碰她,心緒亂得打結。

  他硬是走到她面前,把手帕塞進她的手心,然後離開,輕輕帶上休息室的門,留下她,給她時間去弄明白。

  門外,男秘書見他從休息室出來,上前來告知行程:「總裁,東部飯店的籌備人員都到齊了,會議可以開始了。」

  「知道。」冉在天點了頭。

  「餐廳部的齊總經理還沒到,她不參加會議嗎?東部新開設的飯店預計要有兩個餐廳部呢!」秘書問。

  「隨她。」等她心情好些再說吧,很多關於餐廳決策性的事,她通常會主動找他討論,他倒喜歡他們倆獨處談論的時刻,總讓他心情很放鬆。

  休息室裏,齊珊珊紅著臉,呆呆的撫著唇。他莫名其妙親她一口後,連一聲解釋也沒有,說走就走了,還對男秘書說隨她要不要開會,這表示她一點都不重要,可以任由他調戲嗎?

  她跟了他那麼久,一直都盡心盡力地幫他,現在他成功了,她成了一文不值的糟糠,太悲慘了。

  他還問她知不知道他為何不再吼她?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只有一個……她要

  對他好嘛!連這都不知道……

  哎!她茫然的倚在牆上,有個念頭浮上心頭,也許他們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她必須替自己找退路……今晚就陪他去淡水好了,他去跟他父親團圓,她就當是她跟他的最後晚餐,明天他就會收到她的辭呈……

  她不想再跟著他了……

  她抽噎著,好傷心自己將要離開他,但她不能留著當他冉大總裁的玩物,那才是最笨的。



  華燈初上的夜,臺北街頭是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但冉在天的總裁座車內,安靜得像沒有乘客……

  往尊貴的後座看去,其實冉再天和齊珊珊是並坐著的,冉在天低頭在看文件,齊珊珊也低頭,在紙上草擬具有臺灣東部特色的菜肴;他是沒空跟她談話,她則是不想理他,專心的想在菜單上加上地方色彩,例如原住民的小米粥、米酒、麻糍、各類烤肉、竹筒飯都得列入其中,還得配合高級飯店而精緻化……

  終於,冉在天看完文件,收入公事包,倚在椅背上問她:「你忙完了嗎?怎麼沒找我討論?」

  「如果你急的話,先讓你看草稿吧!」她把精心策劃的草稿拿給他,臉別開,就是不看他。

  「這是什麼?」冉在天愕然的看著胡亂塗鴉的紙張。「別告訴我你要客人吃紙上這一團一團、有圓有扁、看似幽浮的不明物體。」

  齊珊珊懶懶的回過頭,垮著臉,陰沉沉的指著一團一團的東西說:「這是麻糍。」

  「那這個呢?」他指著看似火箭的圓柱體。

  「竹筒飯。」她用力的戳著紙,整張紙不停跳動。

  他感受到了她的火氣,心中了然,看來她關在休息室那麼久,一點也沒想通……「這又是什麼?」他逗她,看她的火氣還要飆多高?

  「小、米、粥!」她咬牙切齒,這是跟他學來的。

  「你又不是小學生,還畫圖,看得出沒當畫家的命。」他捉弄的說。

  她不服氣的提高分貝,數落他:「這是圖像記憶法,我先畫下來,再用電腦打字,然後就是你看到的文字報告,我一向都是這麼做事的,這也不懂……」太不瞭解她了。

  他眼色深邃,似笑非笑,這女人竟敢對他放炮!他冷不防的握住她戳著紙張的手指,用魔幻般的低沉嗓音說:「我不知道你也會有火大的時候。」

  她的火焰霎時被這突來的溫柔澆熄,他是有了悔意,在向她懺悔嗎?

  「你不知道的太多了……」她把手抽回,心酸酸地調開視線,不想用淚光閃閃的眼跟他相對,

  「說說看,對不知道的事,我一向很有研究精神。」他已經看到她通紅的眼。

  「懶得說了。」

  「快啊……」他語氣軟軟的,就是不讓她的眼淚掉下來。

  她想想,她是該說的,她應該把事情全抖出來,一吐怨氣,反正她就要離開他了。「你應該已經忘記了,在好久以前,你說要借我手……」

  「我沒忘。」他情人般低語。

  她突然的感傷起來。「從那時起,我就發誓要永遠對你很好。」

  他黑瞳裏有抹熱情的光。「用什麼方式對我好?」

  「從那天起,我就一直保護你的喉嚨,不惹你大叫,」她雙頰紅潤,看上去稚氣十足。

  他露出笑臉,很想吻她,她的唇甜得像蜜糖……「就說嘛!我很久沒對你大叫了,你終於想通了。」

  「JOLIN。」她白他一眼,淚影在眼中消散。

  他見她不想哭了,暗自寬了心。「什麼意思?」

  「好冷的笑話。」正想接著說她要辭職時,他打斷了她的話。

  「那老頭的家到了。」

  她好奇的望向外面,車子正駛進一道厚重的大門內,穿過林蔭大道,停在一幢很像上海和平飯店的復古樓房前。

  他們分別下車,她走到他身畔,仰望他不再笑的嚴峻表情和清冷無比的目光,她也隨之正經八百起來,心底也有疑問,這幾年來他在各國東奔西跑,難得回到老家,卻沒有歸心似箭的樣子,敢情裏頭住的是毒蛇猛獸,讓他舉步艱難?

  不像她,一回國就往家裏跑,打開門就有爸媽的歡笑聲迎接她,他們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她會抱著爸媽耍耍賴,撒撒嬌……

  「要站在這裏多久?」她細聲問。

  他沒有開口,走向大門,推門而入,她加緊腳程跟隨他,一進屋裏就聞到一股檀香味,觸目所及的傢俱全是上好手工木質製品,咖啡色調只是深淺的分別,顯得沉重嚴肅,有股冷風不知打哪兒吹來,吹得人心也要凝結成霜,和她家差很多哩!

  她猜想,今晚餐桌上吃的不會全是冷盤吧?

  「你終於回來了。」蒼老沉悶的聲音,出自廳堂正中央掛有字畫的太師椅那端……

  齊珊珊再度看到了冉太爺本人,但親眼所見,臨場感就是令人震懾,他西裝筆挺,和一年前在電視上見到時差不多,眼神一樣威猛,氣勢依舊驚人,只是……她不明白,在自己家裏幹麼要穿西裝?顯得很不輕鬆。

  冉太爺兩旁分別還坐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年約三十歲,雙眼失明,腳旁蹲著一隻導盲犬;而另一名女子很年輕,長相秀逸清瘦,表情苦澀,不知是誰?

  「嗯。」冉在天應了一聲,走向那位眼睛失明的女子,蹲在她身前,牽她的手,喚了她一聲:「嬌嬌姊,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帶了人回來嗎?我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冉嬌嬌點頭微笑。

  「你猜得真准。」冉在天拍拍她的手。

  齊珊珊揚眉,心想那失明的女子真厲害,一聞就知道有外人在場,她一定就是冉太爺大房的女兒了。她終於知道冉太爺當初因何會把冉氏交給冉在天,他是唯一能接管冉氏的人,他姊姊眼睛不方便;目測他們姊弟的互動關係,相處得還不錯。

  「她是誰?」冉太爺沉聲問,揚起手杖直指著齊珊珊。

  齊珊珊駭然瞥向冉太爺,她長這麼大還沒被手杖指過,心底毛毛的,她要自我介紹,冉在天幫她說了:「她是我選的人。」

  怪哉!他應該說她是餐廳部總經理,這樣冉太爺聽得會比較清楚啊!全飯店的高級主管,哪個不是他總裁大人上任後親自選擇,欽點後聘用的?他這麼說有以偏概全的嫌疑。

  冉太爺放下手杖,重重蹬地板,倏然站起身來,指著在座的另一個年輕女子,厲聲對冉在天道:「我安排你娶明德,你還給我帶這個女人回來,是故意氣我?」

  「明德只是你的一顆棋,你不管她已經有了男友,硬要逼她嫁人冉家,只因為她是以前你所聘任的會計部主管,你以為我娶了她,你便可以控管公司財務,這實在太可笑了。」冉在天聲勢逼人,震動全場。

  齊珊珊嚇得要命,根本不知戰爭為何爆發了?這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啊!但至少她認識了坐在那兒的年輕女人叫明德;也弄懂了冉在天為何說她才是他選的人,他的意思是她才是他要娶的人!這連她都不知情的事,他還真能扯,謊真是撒得太大了點。

  看來今天根本不是要來吃飯的,他們父子也沒有和好的打算,他們本來就預備來場大戰,最要不得的是冉在天竟把她牽連進來!

  那位叫明德的女子也被嚇壞了,站起身來了,苦苦的說:「冉太爺,求您放過我吧!總裁他是不會答應的。」

  「明德,你敢把胳膊往外彎!以前我是怎麼提拔你的?要不是我,你阿公住院的開銷,你到現在都還付不起!」冉太爺不容她有異議。

  「別再為難明德,我自己有人選,不必你多事!」冉在天怒言之下,把齊珊珊拉上前來,雙手定在她的肩上,把她推到最前線。

  齊珊珊身子一僵,表情一愣,還沒意會過來,抬眼就見到冉太爺正用陰惻惻的目光瞪她,等她思緒清晰後,她才明白今天自己來此真正的「用處」,就是當冉在天的擋箭牌抵制冉太爺,可想而知站在她背後的冉在天一定也正用目光和他廝殺,她很不幸的成了夾心餅中間的芝士……

  「不是要對我好,那就得用我的方式,現在跟他嗆清楚點。」冉在天在她背後說,聲音很沉,手緊緊扣著她肩頭。

  「我要……嗆什麼?」她縮著肩膀,渾身都在打顫。

  「說你已經是我的人,我該對你負責,絕不照他的意思做。」

  「……怎麼可以?」她小聲且窘迫的說。

  「快。」他催得她沒時間思考。

  「他是我的人了,我要對他負責……」真糟!她一急就會說錯話……「更正,我是他的人了……啊!意思都一樣啦!」

  驀地,冉太爺哈哈大笑。「哈哈……冉兒,你找這個蹩腳女人回來濫竽充數,是想笑死我嗎?今天的餘興節目可真有趣!」

  「我……才不是餘興節目!」齊珊珊咕噥的辯駁,眉頭揪結成一團。

  「你沒有耳背,她也說得很明白了,我不必再補充說明。」冉在天放開齊珊珊的肩,毅然的握著她的手,十指緊緊扣住她的。

  齊珊珊驚詫住,冉在天的表情好逼真哦!動作也逼真過頭,手勁之大,握得她骨頭快散掉了。

  「你以為冉氏飯店全在你名下,你就跩起來了?」冉太爺痛斥,他算計的可是冉氏飯店逾兆元的收入,對這生性頑劣的私生子完全沒有感情,在他眼底,這小子從小就是個麻煩人物;不聽他的話,十八歲就逕自離家,要不是他玩股票虧空公款,他也不會利用這小子的所學來救急,冉氏飯店可是經營了三代的祖產,他得保住不讓其倒閉;現在冉氏又活過來了,他巴不得全部收回,把這小子踹開。

  「我是跩得有道理,以前的冉氏是爛攤子,現在的冉氏可是全亞洲最大的飯店集團,這是我努力之下換來的成果,我很自豪,你現在擁有的股份,還是我從盈餘裏撥出贈予的,不是嗎?你若想再涉入公司的營運,我只能替冉家的列祖列宗說,你沒資格。」冉在天一句話就戳破冉太爺的夢想。

  冉太爺顏面盡失的疾呼:「你……你最好別再回來!」

  「正有此意。」冉在天不以為忤,轉而向同父異母的姊姊說:「嬌嬌姊,請你保重。」

  冉嬌嬌輕歎後露出淺笑。「你也保重。」

  冉在天沒有多停留一秒,握住齊珊珊的手疾步離開冉家,坐上車後,司機立刻把車開走。

  齊珊珊這時才驚覺他的車一直就等在這裏,完全沒有熄過火。

  「你要我來,全是預謀對嗎?你早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一頓飯,吃不成的……」她瞅著他繃緊的臉問。

  「沒錯。」他沒有再蒙地。「那老頭在打什麼算盤,我早就知情了。」

  「你怎麼會知道?」

  「我姊姊就是我的內線,老頭有什麼動靜,她都會打電話告訴我,雖然老媽不是同一個人,但她從我十三歲跟我母親一起被接進冉家開始,就一直對我很好,那時大媽因病去世,我媽雖沒名沒分,但對她也很照顧,姊姊跟我感情很好,我媽去世,她哭得比誰都慘。」

  「嬌嬌姊是一出生就失明嗎?」

  「嗯,聽下人說是那老頭惹的禍,他在外麵包養妓女,染了淋病,傳染給大媽,姊姊生下來時就那樣了。」

  「那你是真的就不回家了嗎?」她為他擔心。

  「這裏本來就不是我的家,我十八歲離家後就很少回來過,回來也是應姊姊的要求,她想念我。」

  「那以後在臺灣的時間你要住哪里?」

  「再看看,我回國後行李都擱在辦公室附設的休息室裏,晚上累了就住裏頭,應該還好,有衛浴設備,像個套房。」他漂泊很久了,倒能隨遇而安。

  「那怎麼成,休息室又不是家……」她不認同。

  「那你認為該如何?」他想跟她有個家……在未來。

  她也在想……總不能叫她幫他弄個家吧!「你自己決定好了……」言談中沒有交集,但他的心是愉悅的,因為她一直沒有抽回她的手,安分的讓他握著。

  「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她並不是沒有知覺,從他握著她的手勁,她便可知悉他的情緒是否平復,他現在的心情好多了,她樂意讓他牽著手,當他的支持者。

  「由你決定。」他沒有腹案。

  「我想……打電話問問我們飯店樓上的總統套房有沒有人訂,如果沒有,我可以借用廚房煮飯給你吃。」她想為他做點好吃的,讓他有幸福的感覺。

  「好主意,我們一起煮。」他心中大喜。

  「好啊!」她愉快的笑著,用空著的手拿手機,打了電話回飯店住房部,得到的回應是,尚有一間總統套房空著;於是他們先讓司機送他們到附近超級市場買食材,再回飯店。

  兩人難得的一起下廚,煮了二菜一湯,飽餐一頓後,再派服務人員來收拾廚房,他們則悠閒的搭電梯回辦公樓層,進了總裁辦公室。

  「先說……今晚你住哪里?」她輕緩的問,

  「就住休息室了。」他走向休息室,打開門。

  「全天候空調對呼吸道不太好呢!」她婆婆媽媽的叨念著,跟了進去。「我來看仔細,鑒定合不合你這個人類居住,還有什麼需要補強的地方。」

  他笑看著她像個老媽子檢查床鋪有沒有乾淨,打開衣櫃看衣服可有掛整齊,聽著她用他熟悉的慢調子語氣說:「行李整理得很好,熨燙過的西裝放這裏也還好,可是睡衣草率的掛在浴室門把上就不合格了,明天我幫你買副衣架過來。」

  她想起要辭職的事,但現在又有了不同的想法,她若不跟著他,那他一個人無依無靠,很可憐的,她還是留在飯店當他的幫手好了。

  「我回家了,晚安總裁,你該休息了。」她輕鬆的對他道別。

  「別走……」他匆匆拉住她,很溫柔的抱了她。

  她僵住,對上午那一吻還心有餘悸,可她學聰明了,對這種額外的「特別服務」,她得立刻拒絕。「能幫你的,我都儘量幫了,總裁,其他的事你應該找人代勞。」

  「找誰?」他溫柔的唇刷過她的耳際。

  「楊小姐、李小姐……一大堆……」她提供他一大串名單,提醒他有「許多」伊人在為他守候。

  「除了你還有誰?剛剛你不也當那老頭的面說了,你是我的人,我要對你負責。」他吐露的都是真言,說得這麼白,她應該能明白他有多喜歡她了吧!

  她傻了,心飄飄然的。「那是你要我說的……」

  「要是你不願意,你可以不必那麼說,我們確實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不是嗎?」

  「是……哪種的『在一起』?」他灼人的眸,令人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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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3:20
第七章

  「啊……」她驚喘,連忙推他。

  他不動如山,如月夜般低沉的聲音拂過她的耳。「有很多事是需要用心體會的。」

  「我……沒體會出什麼啊!」他體魄強壯,溫度好燙人……她好怕。

  「傻瓜……」他吻著她秀逸的耳垂,細訴濃郁的愛意,他要她的愛,如今他事業有成,也給得起她完整的愛,他會是個好情人或……老公。「你的『感覺』那麼不靈光嗎?」

  她拚命的想,急著給他答案……「我體會出來了。」

  「很好。」他等著聆聽。

  「你……獸性大發,需要一個女人。」她很清楚他腹下的欲火,昂揚且堅硬,她隨時有危險。

  「不對。」他再吻她,用綿密如雨、輕暖如絲的情感撥動她的心弦……

  她終於靈光乍現!「難道你需要男人?」

  「笨蛋。」他不饒她,懲治的吻她,酷熱的唇壓上她誘人的紅唇,吞沒了她的胡言亂語。

  「嗯嗯……」她招架不住,頭昏昏的搥他,抵死不把唇張開,她不要他戲弄的吻她……

  貝齒,勾引她膽怯的舌瓣,盡情的汲取她口中的香甜。

  她聰明的放棄叫喊,在這緊張時刻,不宜再激起他更多的「獸性」……果然,他釋放了她的手,警報即將解除!

  怎知,事實不如她所願,他又來了,雙手摸上她的胸,隔著衣服愛撫她,攻勢火熱而銷魂,她的身體迅速染著了他手上的火苗,狂燒而難受,他的吻激烈辛辣,幾乎要攻陷她的理智,可她警告自己千萬別隨他起舞,沒有愛的性是醜陋的,她絕不是他冉大總裁的泄欲工具呵!

  「我……不要……」她掙脫了他的吻,別過頭,心碎得想哭。

  「為什麼?」他把她擁入懷裏。

  「我們……並不是情人。」她用雙手推抵他厚實的胸膛,淚悄悄順著臉頰滑下。

  他氣餒,也快被急瘋了,弓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認真的捧著她的小臉問:「看著我的雙眼……你看見了什麼?」

  她咬著唇,瞪著他的雙眼。「我看到你眼中佈滿血絲……一定是公文看太多,用眼過度……」

  去……他耐著性子,試著又說:「再看清楚點。」

  她用力的看,仔細的看,終於了然,他深邃如黑海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寂寞……她心緊縮,憐疼之情悄然溜了出來,她明白了,今晚他和父親大吵,心底一定不好受,堂堂男子漢又不好意思坦白自己很受傷,需要找人安慰……而她,今天跟他站在同一陣線上,算是同一國的,所以他找上她,要她獻身,撫慰他冷寂的心靈;她猶記得以前她曾用言語安慰他,卻引起他的震怒……原來他要的是「動手,不動口」。

  願意與不願意,都只要她一句話。她究竟該不該用他的方式來撫慰他孤冷的心?犧牲她人生的第一次?

  她問著自己,抬起手輕觸他魔魅的俊臉,心中有著對他的憐疼,也有多年來的情誼,還有對他的崇拜,他是個有能力的男人,同時也是跟她距離最近的工作夥伴,他美味得讓她食指大動,她卻從不敢表達愛,只能遠遠的欣賞他……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你要我愛你……」她拉下他的頭,閉上迷蒙水霧的眼,生怯的唇貼著他的,不讓他知道,當她說出「愛」這個字,心多迷茫、多不確定……可她下意識裏又認為自己給得起。

  她並沒有猶豫太久,她深刻感覺到,他等不及了,他索求的吻教她的心無比激蕩……

  她摒除所有雜念,只有一個念頭,她要愛他。摟著他的頸子,她用最真誠的愛吻他,解去他的衣扣,輕輕觸摸他光滑的古銅色肌膚……不管他明天以後情歸何處,她都必須把愛的訊息傳遞給他,因為,她只有這唯一的一次機會了,就用他的方式安慰他,但只限今夜……

  「要慢一點……輕一點哦!」她請求,

  「會的……」他驚喜於她終於想通,激動之情難以言喻,他將用盡溫柔愛她,明天他就帶她去選購戒指,她得跟著他一生一世。

  燈熄了,兩人暖燙的呼吸款款糾纏,退去衣衫後,他們急促的探索對方,熟悉彼此的身子,烈焰般的緊密結合,沉浸在愛的癡狂中,任性靈隨心跳飛馳,只想讓對方享有自己最真的感情,無怨無悔……



  天色微明,齊珊珊搭了電梯前往停車場,寧靜的四周沒有人聲,唯有她狂躍的心跳聲,她找到自己的車,上車發動,離開了冉氏飯店……

  清晨的臺北街頭杳無人跡,她搖下車窗,吸—口乾淨無污染的空氣,希望自己矛盾的痛苦中。

  她本以為自己是一廂情願,沒想過會留下美好感受,可她錯了,冉在天待她像在對待心愛的人,他的每一個吻、每一個愛撫都烙在她的身子裏,鎖在她的記憶裏……她的感覺不只是愛,還有無限的疼寵,令她心悸、迷醉……

  她走時他仍睡著,她不想吵醒他,要他補足睡眠,今天他還有好多會要開,上百份卷宗要看……但她得「請假」幾天,遠離公司和他,她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有被疼愛的錯覺?

  她不打算告訴他這幾天她不上班了,沒有她,對他和公司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吧!

  她把車開往高鐵站,寄放在停車場,買了早班車南下,她要去有海的地方,獨自靜一靜,想一想。

  她搭上高速列車,一個多鐘頭後到達左營,轉了公車前往墾丁……

  在公車上她打了通電話回家給媽媽,告訴她目的地。「媽,我去墾丁度假了,過幾天回來。」

  「才剛回國,怎麼臨時要去墾丁?小冉跟你在一起嗎?」利若水在院子裏喝早茶,突然接到女兒打電話回來,直覺不太對,這些年來女兒工作忙碌,從沒聽她說過要放大假呢!而且她昨晚也沒回家來……

  「沒有啦,媽,我幹麼要跟他在一起啊?」老媽的話聽來格外令人敏感,齊珊珊尷尬的否認,有種做了壞事被識破的心虛感。

  「別假仙了,你們早就是一對了,都一起出國,出雙入對了,別不好意思,我們家沒那麼古板,你就放開點。」利若水笑女兒。

  「媽……我們只是一起工作,我……我是他的員工耶!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齊珊珊還是極力否認。

  「不是我這麼認為,而是你的決定讓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不然你幹麼死心塌地的跟了他三年?」

  迷津被點破,齊珊珊恍然大悟,原來是她的作為讓大家都有「那種」感覺!這「所有人」之中,也包括冉在天嗎?他也覺得她對他有意思……認為她太死忠,就把她吃得死死的?

  「他對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哦!」她故意這麼唬老媽。

  利若水老神在在。「老二,腦筋動快點,小冉對你如何,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她不清楚,要是清楚,她就不必離他遠點,一個人想仔細了。「媽,你直說……你們怎麼看待他?」

  「他是個很出色的人,你第一次帶他回來,我們就很呷意他了,而且一個上司怎會常往員工家裏跑,還跟你爸培養那麼好的關係?」

  「那是因為他缺乏家庭的溫暖,他想感受一下嘛!」

  「是他先對你有意思,才會對我們產生親切感,有時候感情沉積在心底,總要有個引信去點燃它,相信媽的話,我跟你爸在保險界打拼那麼久,也是因為彼此有愛,才會長久都合作無間。」

  齊珊珊不再否認,老媽理由比她還多。

  「對了,你要去玩多久?」

  「兩、三天吧!我要去海灘曬曬太陽。」

  「好吧!你就安心的去玩,過幾天請小冉來家裏吃飯,你爸前些天又收集了一些黑曜石,很想跟他聊聊。」利若水交代。

  「哦!」掛斷電話,齊珊珊望著路旁的魚塭,湛藍的海就在不遠處,她陷入沉思……真是旁觀者清嗎?還是她被老媽洗腦了?所有人真那麼容易就看出冉在天對她是有感情的;她對他的心意是肯定的,但他也有那份心嗎?

  她心底不禁浮現他們纏綿的影像,他精實的體魄,散發著男性魅力,攻佔了她的心……揮之不去,令她狂顫。

  該問的是她自己……她是否感覺到被愛,只有她可以給自己一個完整的答覆。

  也許有吧!他濃烈的吻充滿對她的佔有……但他會記得昨晚的一切嗎?

  她紅著臉,收回視線,把玩手機,乍見手機螢幕上顯示時間已經逾十點,冉在天應該已經在開會了,她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未辦……他房裏還少個衣架呢!

  她撥電話回公司給她部門裏負責採購的員工。「季小姐,幫我買一個衣架送進總裁室。」

  「是的,總經理,我記下了,你人在哪里?剛剛總裁來找過你耶!」負責採購的季小姐向她透露。

  他找過她!她雙眼晶亮:心田漾著暖意……「我要請假幾天。」

  「你人不舒服嗎?」

  「嗯嗯……還好啦!」她有口無心的應著,不想透露太多,匆匆按掉通話後,她長長的歎了口氣,手撐著發燙的頰,失神的望向窗外,車窗上朦朧的映著一張笑臉……那是她嗎?

  就只因為他找過她,她就甜蜜到快起哮了?是了,她心裏真的好甜哦!

  也許她該聽媽媽的話,相信他對她是有意思的,那她會很安慰,這些年來,她總算沒白疼他……

  就讓她抱著這個白日夢去看海吧,她心情會很好很好。關上手機,她不讓任何人打擾,決定一個人去找心中真正的平衡點,等找到了,她才能再回臺北面對他。



  冉氏飯店集團,臺灣總部的總裁會議室裏……

  冉在天出席了會議,持續討論新開發的東部飯店事宜,他和往常一樣不苟言笑的主持,不同的是他恍神了,完全沒聽進飯店主管報告了什麼……他那個凡事慢慢來的「夥伴」,不知何時給他溜走了,他想她是回家了,上班時間會再出現;不過一早他到她辦公室找她,她居然不在……

  「去看齊總經理來上班沒。」他壓抑起伏不定的心,淡聲向一旁的男秘書說,  如同一個稀鬆平常的命令,沒人知道,他沒見到她,都快沉不住氣了。

  「是。」男秘書走出會議室,遇到採購的季小姐扛著一個沉重的衣架進來……

  「這誰要的?」男秘書問。

  「是總經理要我買的,應該是總裁要的,」

  「總經理人呢?」

  季小姐把衣架放在總裁寶座的旁邊,喘了口氣說:「她來電說她要請假,人不舒服。」

  「是哦!」男秘書為求慎重,親自走了一趟餐廳部的總經理室,真的空無一人,從容回到總裁會議室,傾身向冉在天報告:「總經理人不舒服,請假了。」

  光聽著,冉在天就坐不住了,「會議暫停!」

  主管們愣住,沒人曉得是什麼重大因素影響了會議;冉在天起身,大步回他自己的辦公室,一眼就看見衣架聳立在他的座位旁……他猶記得齊珊珊說過要買個衣架。

  但她要請假,怎麼也不跟他說一聲?會是他昨晚太「激動」,弄傷了她嗎?

  他嚴重自責,急切的撥她的手機,回音是——「對方的手機未開機,請在嘟一聲後留言……嘟……」

  他放棄留言,直接打電話到她家,齊家伯母接了電話。

  「齊媽,我是小冉,珊珊在嗎?」

  利若水心底有了數,他們真的沒一起出遊,她沉著的說:「她說要去墾丁。」

  「什麼?她不是不舒服嗎?」冉在天十足震驚。

  利若水呵呵笑。「老二剛跟我說話時精神好得很呢!聽不出有什麼病痛,你怎麼沒跟她一起去玩?」她探他的口風,看兩人是不是在鬧彆扭。

  「公務忙。」現在是心也茫,那個「小慢慢」一個人去那麼遠!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論多忙,都要找個時間休假,充電後再出發,一切會變得更好。」她希望他懂她的意思。

  冉在天一聽就懂了,他是很久沒有放假了,今天他就放自己一天假去追人。

  「齊媽,謝謝你的提醒,」

  「她說她會到海灘去曬太陽。」利若水給他線索。

  「好,我知道了。」冉在天銘記在心,道別後,他單臂把衣架扛進休息室,拿出行李袋,開衣櫃,把短褲、短衫全塞進行車中,且立刻通知男秘書:「先去宣佈散會,所有的會等我回來再開。」

  「是。」男秘書表情如一,不敢過問太多,謹慎的說:「總裁,您像是要出遠門,有需要我跟隨嗎?」

  「你留下。」追愛怎能讓人跟?這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得找到她,問問她放假怎麼可以不約他一起?

  男秘書領命,退出去;冉在天關上門,換了輕鬆的短袖休閒衣褲,背起行囊說走就走了。

  他的目標是高鐵,南下後轉車,到墾丁再租摩托車沿途找人,勢必得找到她才行。



  墾丁的白沙灣海灘上,滿是夕陽金黃色的光輝,海面上閃閃動人的波光像撒滿

  美麗的珍珠,海邊有戲水遊客傳來的歡笑聲,沙灘上有情人在漫步。

  在距離海岸線約五公尺處,有個舞臺正在試音,閃亮的看板上寫著「青春呐喊」,台下已有許多年輕人佇足等待,晚上勢必有場熱鬧的演唱會。

  冉在天停下租來的摩托車,揮去額上的汗水,他循著齊媽媽給的線索,在墾丁各個沙灘景點找人,終於在這南臺灣的白沙灣找到他心所惦念的人。她盤腿坐在沙灘上,一個人孤伶伶的望著舞臺的方向,他心揪緊了,朝她走去,海風拂上他的面頰,他眼瞬也不瞬,眼中只有她……

  「珊珊……」有聲詭異的「男高音」隨著風從他耳邊呼嘯而來。

  冉在天佇足,利眸一瞥,有個笑容燦爛、皮膚黝黑、身形健朗,穿著汗衫短褲、夾腳拖鞋的年輕男子,用他的飛毛腿從四十五度角方向飛奔過來,手上還拿了兩支霜淇淋。

  「霜淇淋來了。」他超越了他的防線到達珊珊的面前,揚聲笑著把霜淇淋送到珊珊手上。

  珊珊也笑著;那男子立即席地而坐,兩人靠得很近,一起吃冰,狀似……「有問題」!

  冉在天眼中進射著殺人的電光……他一路追來,沿路思索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麼;擔心著她一個人萬一碰到壞人該怎麼辦?想不到她竟在這裏給他私會情郎!

  難怪她會不告而別,此刻看來,他才是壞人,他破壞了她的好事!

  不過,他可沒撤退的打算,要破壞就得破壞徹底,他往前走向她,幽暗的眸光下,心情已是打雷閃電。

  齊珊珊忽見到冉在天出現在她面前,還以為是天氣悶熱,看到了海市蜃樓咧!瞧清楚點,是他沒錯啊!

  她心狂喜,也羞怯,盈盈的笑,站起來問他:「你怎麼來了,一定是我媽說的……對嗎?,」

  「你家『槌子』啊?」那男子率性的問,把快吃完的霜淇淋咬在嘴裏,也站了起來,拍拍褲子上的沙。

  「別……亂說啦!」齊珊珊臉紅通通的。

  「看你臉那麼紅,肯定是啦!太好了,又多了一個人來,你們誰都別走,我們的演唱會馬上就要開始了,留下來捧個人場,今晚有三個樂團輪流上場,會唱到淩晨四點哦!哈哈……」男子拿下冰,朗笑著說。

  這時,舞臺那邊有個同樣穿著汗衫的男子朝他們的方向大喊:「阿俊……快過來,有個音響怪怪的。」

  「馬上來……」阿俊揮著手回喊,一臉樂天的拍拍冉在天的肩說:「沒空跟你聊了,我先去忙了。」他哈啦完,就跑向舞臺去……

  冉在天差點引爆的炸藥刹那問被澆熄,從他們自然的言談舉止中,他判斷他們是清白的,但他仍得查明真相……「他是誰?」

  「是以前我大姊還在讀書時猛追我大姊的一個鄰居,他搞band的,我姊說他吊兒郎當,從沒喜歡過他……」齊珊珊俏聲說,怕被阿俊聽到。

  「你今天請假就為了來捧場?」他直視著她。

  齊珊珊舔了口霜淇淋,搖搖頭。「那是巧合,我請假只是想曬太陽罷了!我是搭公車在墾丁大街下車,肚子很餓,想進便利商店買東西吃,正好有群人在便利商店外下車,阿俊看到我,就喊我一聲……他說他們要在白沙灣開演唱會,問我要不要當觀眾捧個人場,我想說……也好……就來了……已經來一下午了,啊……你……怎麼會來?」她迎視他炙人的眸,話也愈說愈慢,心情介於雀躍和緊張之間……

  「陪你一起曬太陽。」他凝視她舔霜淇淋的性感小動作,平靜的心為她而起了騷動……他手指悄悄移動,牽住她的手。

  「現在只能曬夕陽了啦……但是你怎麼會有空?你不可能已經開完會了啊!」

  她羞澀的讓他牽手,心頭急需要大量冰塊來散熱,霜淇淋本來是小口小口舔的,她改為大口大口的吃了。

  「充電後再出發,一切會更好。」他把齊媽這句話當成座右銘了,冷不防的他握住她拿冰的手,偷吃一口綿密的冰,他也需要一點涼意。

  她怔怔的看著他性感的唇、熱烈的眼神,覺得自己好傻,她還有什麼好想的?

  他若沒愛上她,是不會來找她的,他們可以一起分享工作的成就感,分享心情,分享……一支冰。

  他們比情人更親密且不可分,這是用時間一點一點堆積而來的默契呵!

  「晚上住哪問民宿?」他輕快的問,放開她的手,雙手溜上她柳腰,摟住她。

  「你決定就好了。」她由他摟,雙眼因快樂而閃著光芒,不由分說的把冰送到他唇上,他吃了一口。「明天想去哪里玩?」

  「你安排。」她也吃一口。

  「想休幾天假?」他俯下頭,再偷走她一口冰。

  「充完電為止。」她覺得這想法很贊。

  「就這麼說定了。」他又俯下頭,這次他要的是她可口的唇,他吻上她,把她嬌嫩的身子融進自己懷裏。

  她感覺到了滿滿的愛意,夕陽撒下的光彩全在她眼前閃耀,他的愛在她心中放射無限光芒,此刻她是全地球最幸福的人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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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靜夜星空下,冉在天騎著摩托車,像載小孩似的讓齊珊珊坐在「前座」,摩托車噗噗聲穿越椰林,爬坡上山,更加強勁的海風,吹得他們發絲飛揚……

  演唱會還在進行,他們捧場到八點,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得先告辭去找下的民宿,解決民生問題;在他們離開時,現場已是人山人海,阿俊他們的樂團很夠勁,狂野的歌聲吸引了很多年輕的遊客,預估到淩晨四點散場前,都不愁沒觀眾。

  「會不會冷?要不要坐後面?」冉在天問身前的她。

  「沒關係,我喜歡坐前面,你是在哪里租到摩托車的?」齊珊珊笑著回答,長髮拂上他的面。

  他把臉貼在她腮邊,放慢車速,輕嗅她的香氣說:「在墾丁大街上……那老闆是原住民,年約四十,講話有特殊口音,體型粗獷魁梧,熱情得很,他說他在鵝鸞鼻附近往社頂公園的半山腰上,有幢地中海造型的民宿,我們現在就是要去找他的民宿。」

  「你確定他的民宿有供應晚餐厚?」她淺笑,抱著快餓扁的肚子,背緊抵著他的胸膛,陶醉在被他雙臂包圍的親昵感中。

  「那個老闆確實是說他有附設小飯館,管吃管住,我跟他說,要是我找得到我

  老婆,我今晚就住下,他說我一定找得到,他會留下視野最棒的房間給我。」冉在天親親她粉嫩的頰,加封她最至高無上的親密封號。

  齊珊珊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她自己本身對「老婆」這稱謂的接受度滿高的,畢竟他們已有夫妻之實,叫老婆也不為過……結不結婚倒是其次,那不過是份契約,有愛情對她而言最重要。

  摩托車繞著彎路再往上行,前方出現一排質樸的民房,一盞盞明亮的燈在黑夜中向他們招手,最後一幢就是地中海造型的三層樓房。

  「一定是在那裏……」她指著。

  「應該是。」冉在天加快車速,往民宿前進,她本能的更加貼近他,心和他一同馳騁。

  摩托車騎進民宿的院子裏,民宿主人聽到車聲很快出來,一見到是白天跟他租摩托車的那個遊客,很熱情的用他的原住民口音說:「找到老婆了吧!我就知道你會找到的啦!墾丁就這麼大,有恒心一定可以找到的啦!今晚就住下嘍!」

  冉在天和齊珊珊相視而笑,很高興找到落腳處,兩人下車,他打開坐墊,提出行李袋,摟著她,一同隨主人進屋。

  「你們吃過飯了嗎?」民宿主人問他們。

  「正想在你這裏搭夥。」冉在天摟著齊珊珊說。

  「包在我身上,香仔,快準備三菜一湯!」民宿主人扯著嗓門叫他老婆香仔,腳步沒停下,一路領著他們走到屋後的寬闊露臺,那兒擺放著幾張木制桌椅,海潮聲連綿不絕,隱約還可見幽渺的海岸就在山下……

  冉在天和齊珊珊坐了下來,飯菜很快備齊了,民宿工人還特別端出自釀的小米酒招待,順便坐下來跟冉在天干了幾杯;齊珊珊也暍了點小酒,這頓飯只是家常便飯,卻令他們特別愉快。

  酒足飯飽後,主人領他們上樓,拍胸脯保證。「這個房間的風景,是全墾丁最棒的啦!打開這個露臺的門就可以看到海天一色……」他當場展示,打開露臺的門,迎進海風……

  「我們很滿意。」冉在天笑著,付了房租;主人收了房租,不再叨擾他們,先行下樓了。

  齊珊珊已經迫不及待的跑到露臺上,放眼看去海那端是一片漆黑。「什麼也沒看見……」

  冉在天走向她,摟住她的肩頭說:「得等到陽光出現,才能看見蔚藍海岸千變萬化的色彩,萬物都得借著光,才能展現它的顏色,這是常識。」

  「那我是沒常識嘍?」齊珊珊睨了他一眼,溜出他的手臂外。

  「嘿嘿,我可沒這麼說。」他黏過去,又摟她的肩。

  她不拗了,頭直接就枕在他的臂膀問:「你說的萬物包括人類嗎?」

  「當然,你就是我要的那道光。」

  他把她看做是「發光體」耶……「我有那麼神啊!我……又不是太陽,哪來的光?」

  「你瞧天上,這裏沒有光害,有滿天的星光……」他指向天空。

  她仰頭,漾出笑容,發出小小的歡呼:「我怎麼一直都沒抬頭看,這裏的星星是我見過最多、最亮的,整片天空都是耶,好像伸手就可以抓列一大把……」

  「你知道嗎?很多星星本身就會發光,不必靠太陽反射。」

  「我就是那顆自己會發亮的……」嘻嘻,她很為自己的特異功能開心。

  「在我心中,你是顆超級『巨星』。」她溫暖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心,當她說要對他好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感動勝過世上物質可以衡量的一切……

  「你常看星星嗎?」她望著星空問他。

  「小時候我媽常把我放在鄉下外婆家,外婆和外公晚上都會在院子裏聊天,我就坐在他們身旁,耳朵聽他們說話,眼睛看天上數也數不清的星星,心裏想著我媽……」他說得平淡,她卻深深有所感觸,他缺乏父母完整的愛,但是只要他需要,她所有的愛都可以無條件給他。

  「以後你看我就成了,我是巨星哦!」她望著他,真心的說。

  他低頭看著她心思單純的眼睛,忍不住俯身吻她;她伸手擁抱他,用滿腹的情懷回應著他。

  「海風……吹得人昏昏欲睡……」她倚著他,其實是他美妙的吻讓她發昏……

  「一定是累了,去洗澡了。」他牽著她進房裏。

  齊珊珊瞬過房中乾淨整齊的大床,內心有著小小的慌張,故意打了個哈欠,預告她「確實」是累了。「那我去洗澡,待會兒就要睡覺覺了。」

  「去吧!」他拍了她的小屁屁一記。

  她驚呼,害羞地快閃進浴室裏,他是在暗示她今晚要「在一起」嗎?若是他「要」,她要任由他嗎?

  說真的,她雖然裝累,但心裏其實也很想他,應該會對他投降吧!

  哎哎!你真是太不矜持了!她敲敲自己的腦袋,警告自己就算想要「享用」美味的他,也不能露出饞相,可是有很多女人對他垂涎三尺,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和其他人沒兩樣,那她就變得不特別了,她可是巨星哦,還是處在被動的位置,保持神秘感會比較妥當些。她搗著唇花癡的笑著,拉上浴簾,寬衣,開始嚕啦啦……

  冉在天坐在露臺上等她,要不是他緊緊勒住衝動的心思,他絕對會闖進浴室佔有她,光是想著她的溫柔,他就想把她抱在懷裏瘋狂的吻,火熱的愛她。

  但他不會讓她白白跟他在一起,她是他的妻子首選,冉總裁夫人就是她了,要不是匆忙南下,他早已開口求婚;不過……不急,待會兒他就會告訴她。

  「換你嘍!」齊珊珊光著腳走出浴室,身上只有浴巾,其下除了香噴噴的沐浴氣息,就是光溜溜的身子。「我先睡了……」

  那怎麼可以?冉在天火炬般的眸瞬過她透著淡淡粉紅的凝脂雪肌,動人的香肩,和那雙惹人犯罪的美腿……視線無法轉移,她對他而言是擋不住的誘惑。

  「我很快會洗好。」他也預告,他很快會佔有一半的床,要她等著。

  齊珊珊見他進浴室了,連忙快步朝大床前進,溜到被單下躲起來,熄了燈,心底好羞好羞……

  大約十分鐘後,他走出浴室。她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看著他扯掉浴巾,強壯的身子朝床前進,擠進被單下,微妙的氛圍令她屏息。

  「晚安。」他把被子扯向他自己,側身抱在懷裏。

  她心底驚叫,他把被子搶走,她裸露的身子就毫無遮掩了!她微顫的手指伸過去,想把被子拉過來點,但他動也不動……

  「你把被子都搶走了,這樣……很不公平,人家會冷耶!」她抗議。

  抗議無效!他沒理她,蟄伏著逗弄她……

  「你……那麼快就睡著了嗎?」

  他沒回應;她狐疑的半撐起自己,傾身瞧他,看不清楚,她更往前傾……

  他適時翻身,估計精准,讓她軟軟的酥胸撞上他結實的胸膛,臥倒在他身上,順勢抱住她,扯開被子覆在彼此身上,低沉的笑了……

  「跟我蓋同一條被子,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她在他身上打顫,兩人沭浴後的清新氣息迅速交纏在一起,被子裏強烈散發的費洛蒙激蕩了兩顆心。

  「跟我結婚。」他的手在她的曲線上游走。

  「此話……當真嗎?」她問得好慢,思考能力被他火般的愛撫吞噬……

  「一點也不假。」

  「可是……你欠我一句話……」

  「什麼話?」

  「你自己想……」

  他明白,那是始終放在心上,不曾脫口而出的秘密,這時他就實現她的願望,補給她吧!「我愛你,真心愛你。」

  她笑著,把快哭的臉埋在他的心口。

  他揉著她的粉頸。「怎麼了?」

  「害羞嘛……」她收起淚,不想哭壞了氣氛,暗自珍藏這份感動。

  他抱著她,呵疼寶貝般的拍撫她。「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很好。」

  「我相信。」她抬起臉,在黑暗中找到他的唇,吻他……

  他呼吸灼熱,手指沒入她香滑的發間,更深的吻她,愛火瞬間燃燒,手往下移,撫過她的唇、她的喉、她的胸,找到她的手,低吟:「熟悉我,別怕。」

  「可以嗎?」她微顫的撫觸他的身子。

  「只有你可以。」

  「我也有話要說……」

  「說吧!」他笑。

  「我愛你。」

  他用狂吻回應她的愛,臂膀繞上她的水腰,反身將她收納在堅實的身下;她身子抖顫,眸子盈著秋水,紅唇微張,在極度的歡愉中迎進他烙鐵般的愛火……


  清晨的社頂公園空氣清新,有狹長的古岩壁,頂上還有片濱海的遼闊草原,兩人在岩壁之間悠遊探險,在草坪上做日光浴,和一般遊客沒有兩樣。

  玩夠了,再共乘一輛摩托車到墾丁大街上去吃中飯,下午到達海生館觀光,看白鯨,看各類稀奇的魚,晚上又回到街上閒逛,買衣服,吃烤肉,玩射飛鏢,買貝殼,悠閒得像無憂無慮的孩子。

  這一玩,三天過了。

  這一個上午,他們選擇到國家森林公園健行,很有毅力的登上一層層階梯,到了岩壁的最高點,坐在石椅上看海,共飲一瓶礦泉水。

  「為什麼都沒有聽到你的手機響?」齊珊珊拿面紙替他擦擦汗。

  「我關機了,度假怎麼可以受到打擾?」冉在天理所當然的說。

  她心裏洋溢著滿滿的幸福,他簡直是無懈可擊的完美,不僅不惡魔,還美味得很,更有很多的幽默感和體貼。她樂於發現他的好,更能明白他的心意,可她並不自私,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業了,他不開機會錯過很多商機,何況東部即將有新飯店要開幕,很多事等著他決定呢!

  她不能害他為了她要「曬太陽」,就把重要的事全擱在天邊了。

  「我們回臺北好嗎?」她得跟他好好商量。

  「你不想多曬點太陽嗎?」

  「可以了啦!再曬下去就烤焦了,這裏的太陽可烈的……」

  「好吧!就依你,想什麼時候回去?」她想怎樣都行,這是他愛人的最高原則。

  「下山後,我們就回去。」

  「好。」

  行程訂下了,他們健行下山,騎摩托車從社頂公園的方向回到民宿,她親手整理買來的貝殼、衣服和他的行李,告別民宿主人。

  「我正好要去大街看管租車生意,就順便開車送你們去公車站吧!」民宿主人  很熱忱的說著,開來他載貨用的小卡車。

  冉在天同意了,和齊珊珊並肩坐在原本用來載貨的後車廂,吹著海風下山去……

  在公車站揮別老闆後,他們搭公車到高雄,再乘高鐵回臺北,時間已接近晚餐時間,他們分別在停車場把自己的車開到路上會合。

  「別回你的休息室,我家快到開飯時間了,就到我家吃飯,我媽說,我爸很想念你呢!」齊珊珊下車跟冉在天說。

  「當然得進去,我有事宣佈。」冉在天一臉神秘,認為她和他心有靈犀,一定知道他要去提親。

  「什麼事啊?」她居然一臉狀況外的問他。

  「婚事。」他眉擰起,

  「對厚,差點忘了。」她迷糊的笑。

  「你敢。」

  「不敢不敢,只是一時沒想到嘛!」

  他很快就原諒她,舒開眉,要她快去開車。「我來開路,你跟著我的車走。」

  「不是說我開得慢,那應該讓我的車走前面啊!」

  「為了維持路上交通的順暢,你最好跟上我的速度,而且我認得路。」

  他說得好像要回的是他家似的……「是去我家耶!」她說著俏皮話。

  他反應很快的接著說:「很快就會合成一家了。」

  「說的也是。」她開心的笑著,奔回自己的車上,由他開道,她跟在後面……回家吃飯嘍!



  家到了,齊珊珊和冉在天在路上停好車,攜手走進院子,都還沒開家門,就聽到裏頭竄出笑浪……

  齊珊珊從笑聲裏一下就分辨出有誰在家,悄聲告訴冉在天:「小妹回來了,妹夫也回來了,還有大姊放假了,媽也在,爸沒參加,他車不在,可能還沒下班,我們來偷聽一下他們在笑什麼……」

  冉在天哧笑,沒意見。

  「哈哈哈……媽,你說二姊去曬太陽,二姊夫就馬上說他知道二姊人在哪里了?實在太神了。」小妹嗓門大,笑聲更大,門外的齊珊珊小嘴微張,知道他們在笑啥,臉都紅了。

  「小妹,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高貴的大姊也發出爽朗的笑聲。

  「那二姊夫真的可以跟『通樂』此了。」小妹這一說,屋裏更是笑彈四射。

  「寶貝,你說話應該先經過大腦。」妹夫「溫柔婉約」的糾正她。

  「我有啊!」小妹很好辯。

  「是嗎?」

  「好啦!我不該拿通馬桶的清潔劑來當比喻。」

  「小妹,你衛生一點好不好?馬上就要開飯了,講點有營養的……」大姊臨場指揮。

  「好啦好啦……媽,你猜二姊夫有沒有找到二姊啊?」小妹還在嘻皮笑臉。

  「一定找到了,我都沒有再接到電話了!」媽挺愉快的。

  齊珊珊小嘴卻已是嘟成一圈,臉色脹紅,轉而對身畔的冉在天說:「他們是在說我們耶!」

  「聽來是的。」冉在天瞧她臉紅得像酒醉,強力忍著笑。

  「我們要不要進去?還是到外面吃飯好了……」齊珊珊因為情事被家人公開的討論,羞得連進家門都舉棋不定了。

  「這是你家耶!當然得進去。」冉在天瞅著她可愛的表情,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逃避的。

  「小妹說你是『通樂』耶!」

  「很有趣。」

  齊珊珊見他不但沒有異議,好像還挺樂意去加入他們的,只好……「那我開門嘍!」

  「就等你。」他鼓勵她。

  她旋開門把,家人哄堂的笑聲馬上撲向他倆……

  齊媽見他們手牽手回來,立刻從沙發起身,走過去拍拍兩人的肩,領他們到沙發來坐著。「兩個一起回來,太好了,先在客廳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傭人飯煮好沒,得多準備兩份餐具,你爸到台中出差,要八點才到家,待會兒我們先開動。」

  齊珊珊坐著傻笑,冉在天心頭溢著熱浪……他多喜歡這個家,隨時可以多擺一雙碗筷,隨時可以讓人感到溫暖,永遠有滿堂的笑聲,讓人無比輕鬆自在。

  「二姊、二姊夫,我們才在說你們呢!真是說人人就到,墾丁好不好玩?」小妹齊芸芸擠到齊珊珊身旁開始嘰哩呱啦的問東問西。

  齊芸芸的老公鷹靳洛怕老婆說話太快、太白,會嚇到二姊夫,打圓場說:「一定很好玩,這還用說。」

  大姊齊馨馨很稀奇的問冉在天:「你是怎麼找到我妹的?」

  齊珊珊以為冉在天會隨便回答,但他卻詳加敍述:「我租了摩托車,把有海灘的地方全都找遍……」

  齊珊珊傻眼,他竟有問必答,連一起住在民宿都講了,不過他很聰明的避開遇到阿俊那段,不讓大姊聽了心底有疙瘩。大家對他把戀情開誠佈公都感到十分滿意,只有她像喝過一大缸酒,滿臉通紅,還猛擦汗。

  「開飯嘍!」齊媽已要傭人打點好晚餐,走到客廳來喚大家。

  大姊親愛的勾著媽的手進飯廳,小妹和妹夫也一起進入,齊珊珊還表情呆滯地坐在沙發上……

  「走吧!」冉在天起身,笑臉如風,伸手給她。

  她轉了轉眼珠子,回過神,要自己看開點,大家遲早要知道這件事,他們的戀情是紙包不住火,像老媽不也早就預知了,小妹喊二姊夫也喊得挺順口的。

  冉在天很可能就要在餐桌上宣佈婚事了,她還是大方點吧!

  笑了笑,她把手交給他,讓他牽著走進飯廳。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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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6-27 00:14:09
第九章

  晚餐在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中進行,屋外傳來車聲,正駛進院子裏……

  齊珊珊隱約聽見了熟悉的引擎聲,先向冉在天暗示:「我爸回來了。」

  冉在天笑容掛在唇邊,期盼著和齊爸見面。

  沒一會兒,家門開了,齊爸換了室內拖鞋,啪嚏啪嚏的聲音朝餐廳而來……

  大夥兒全問候他:「爸,你回來了。」

  冉在天有禮的起身致意。「伯父好。」

  齊珊珊也跟著站起來,喊了一聲:「爸,小冉來家裏玩。」

  坐在齊珊珊旁邊的小妹看兩人都起立,頑皮的鬧他們:「新郎新娘敬酒嘍!」

  「小冉……」齊雲海臉色不太對,神情不自然,僵硬的說:「好……坐坐,用不著客套。」

  「你不是說八點才回來?」齊媽揮手,要他坐到她身邊的位子來吃飯。

  「沒塞車就提早到了。」齊雲海把公事包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坐到自己的位子。

  大家坐定了,傭人替齊雲海盛來一碗飯,送來餐具,齊雲海挾了菜配飯,神情始終若有所思。

  「我現在說嘍?」冉在天向齊珊珊暗示他要提婚事了。

  「全家都到齊了,你就說啊!」她細聲說。

  小妹聽見他們的耳語,很雞婆的幫忙,拿了小湯匙敲了敲桌上的杯子,發出叮叮叮的聲音,要大家肅靜,眼光照過來。「這裏有人要說話哦!」

  大家把目光投向冉在天和齊珊珊,冉在天對小妹報以感恩的一笑,對著齊家爸媽說:「齊爸、齊媽,我請求你們把珊珊嫁給我。」

  大家都在笑,只有齊雲海臉拉長了,表情僵硬嚴肅,平常爽朗的樣子全不見……

  他放下碗筷,吞下口裏的食物,還喝了口飲料,清了清嗓子,沉重的說:「小冉,很抱歉,我不能同意把女兒嫁給你。」

  全場譁然,大家急著要問的一句是……「為什麼?」

  「爸,你又不是古板的槽老頭,怎會不同意二姊嫁呢?」小妹搶在齊媽之前問。

  「爸,我覺得珊珊嫁給小冉很合適啊!」大姊自己對結婚沒啥興趣,但只要當事人有興趣結婚,她都報以祝福,她真不懂爸為什麼這麼反常?

  「老公,你是怎麼想的?你不也認定了小冉,珊珊和小冉結婚是遲早的事啊!」利若水也感覺老公怪怪的。

  齊雲海大手一揮,要大家肅靜,不得已的對冉在天說:「小冉,我本來是很欣賞你,但你今天提出這個要求,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爸……你是哪里失望了?」齊珊珊無法理解。

  「伯父,若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如您意,請您指正。」冉在天釋出最大誠意。

  齊雲海不語,餐廳裏的笑語再不復見,陣陣涼意襲上冉在天和齊珊珊的心頭

  「你應該知道臺灣的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制。」好一會兒後,齊雲海嚴正的說。

  「沒錯。」冉在天理所當然地說,不認為這需要多加解釋。

  「那你怎麼能一方面讓你父親公佈你要娶公司前任會計的消息,一方面又來向珊珊求婚?」齊雲海愈說心愈不平,憤怒得差點拍桌子。

  齊珊珊立刻明白爸說的是哪樁了,可是……「這是怎麼回事?冉太爺是向誰公佈的?這幾天我們都不在臺北。」她問。

  「你們自己看看這個!這是今天發行的商業志。」齊雲海起身從公事包裏取出一本商業志,翻開他用回紋針別著的一頁,展開來。

  齊珊珊接過來和冉在天一起看,映入他們眼中的是冉太爺跋扈的老臉,報導的內容是……「冉太爺向媒體宣佈,冉在天將娶公司的前任會計洪明德。」

  齊珊珊一心護著冉在天,什麼羞怯都沒了,急著替他說公道話:「爸,這事不是這樣的,我對這其中的原因很瞭解,冉太爺想要佔有公司財產,才會逼小冉娶明德,小冉根本沒同意,冉太爺一定是想趁這幾天小冉下在臺北,先發制人的公開消息,目的在強逼他就範!」齊珊珊親身參與過冉家的紛爭,對事情的原委很瞭解,她一定要分析給爸爸知道。「小冉是清白的,這絕對是冉太爺自己在作怪。」

  冉在天不語,她默默的仰望他,他久違的惡魔之角又從頭上冒出來了,眼裏發出險峻的光,黑色翅膀隨著他的震怒急遽揚起,她心疼死了,她知道他一定很痛恨冉太爺這麼做……

  「他太過分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冉在天立刻就要找他那個不負責任又愛為所欲為的父親算帳。

  「別那麼衝動……」齊珊珊拉住他,他的力氣之大,把椅子都撞翻了。

  「他沒有權力這麼做!」冉在天痛恨至極。

  利若水看出事情另有曲折,站起身來,用溫和又堅定的老媽口吻說:「小冉別走,和珊珊一起平心靜氣的坐下來,有什麼事都可以公開討論。」

  齊雲海聽了女兒的話,又見眼前這形勢,他不能不說句話了。「小冉,如果真的另有我不知道的原因,我很樂意聽聽你們的說法。」

  「別走,我們一定可以找到解決之道。」齊珊珊緊握著冉在天的手。

  冉在天斂容,壓下心中的不平,決定留下……

  傭人趕緊過來把倒在地上的椅子扶正,冉在天和所有人都坐了下來。

  「前幾天我還沒有離開臺北前,帶著珊珊回冉家,那時我那位『父親』就想逼我娶明德,我很明白的告訴他,我已自己選定丁妻子……」冉在天把發生在冉家的事全盤托出。

  齊家人都聽得憤慨極了,齊雲海即刻起身走向冉在天,拍拍他的肩,很抱歉的說:「伯父錯怪你了。」

  「不會的。」冉在天沒放在心上,可恨的人是那個冉老頭……

  大姊齊馨馨略微思考,想出了個主意。「既然那個冉太爺那麼不可理喻,根本就不用管他,我建議,讓小冉和珊珊來個閃電結婚,看冉太爺還有什麼戲唱。」

  小妹驚豔的「哇」了一聲,第一個附議:「我贊成,這是破解這篇不實報導的最好方法,反正二姊和二姊夫本來就要結婚,不如就今天晚上完成好了,我有同學是開婚紗店的,禮服、新娘化妝、場地裝飾全包辦,沒問題。」

  「我有認識一個牧師朋友,正好人在臺灣傳教,我來聯絡教堂事宜。」鷹靳洛也提供義務協助。

  「老公,你看如何?」利若水問齊雲海。

  「就閃電結婚,我們全家挺小冉到底,我現在就連絡我的記者朋友,讓結婚的消息明天一早見報,看誰厲害!」齊雲海站在冉在天身旁力挺他,給他實質上的鼓勵。

  「謝謝。」冉在天十分感謝他們,起身向齊爸和齊媽說:「我現在就去買婚戒。」

  齊家父母支援的說:「事不宜遲。」

  齊珊珊喜歡這種速戰速決的結婚方式,不忘向「老公」指定:「我要心型的,快點回來……」

  「會的。」冉在天自信的笑,動身出發了。

  利若水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催促全家總動員。「我們得把握時間,快分頭去辦全部的人都把手機拿出來,各自連絡人馬,就為了今晚盛大的婚事。

  兩個鐘頭後……

  教堂裏,新郎新娘就定位了,牧師也到場,主婚人、證婚人全數到齊,記者趕著發稿,全都傾力拍照,把結婚過程記錄下來。

  禮成後,新房選定在冉氏飯店的總統套房,一家人高高興興的鬧洞房,還吃了宵夜,然後才打道回府,留小倆口獨處。

  「我好像在作夢哦!我還以為會一個月或半年後才跟你結婚呢!」齊珊珊和冉在天洗好澡後,兩人都換上家居服,舒爽的躺在床上抱抱。

  「得感謝大姊,她思緒敏銳,反應很神速。」冉在天以鼻尖磨蹭她的額。

  「空姐嘛!成天和速度最快的飛機在一起,一定是最快的。」齊珊珊閒聊著說:「現在家裏就剩大姊沒出閣了,未來大姊夫不知長啥樣子……大姊很挑剔的,從小對男生就很排斥。」

  「哦!」

  「她覺得男生很臭,沒衛生……」

  兩人笑著,身子纏在一塊兒,四條腿也糾結在一起……

  「我們現在結婚了,我以後是要跟你住在總裁休息室嗎?」齊珊珊有個問題。

  「我去差人買一塊地,蓋一幢屬於我們自己的漂亮房子。」冉在天心中另有打算。

  「在臺北市嗎?」

  「金山,你喜歡看海的話,那裏有海可以看。」

  「哇!太棒了。」

  「在房子還沒蓋好前,就委屈你跟我住飯店的套房了。」他這麼想,但她可不這麼認為。

  「不,我要跟你住休息室,我們飯店的套房時時客滿,預約的客人很多,怎能佔用?顧客優先啊!這是我們掙錢的商品呢!」

  冉在天揚起唇,對這個「小慢慢」另眼相看。「滿嘴生意經,愈來愈有總經理的架子了。」

  「豈敢,人家現在還身兼總裁夫人呢!當然更要替你多想嘍!」她往他懷裏鑽。

  「很稱職……」他揉著她的身子,笑在心底。

  「人家不要口頭上的稱讚啦!」她仰起小臉撒嬌。

  「那你要什麼?」他撫撫她亂亂的發,多愛她這副性感又可愛的「貓樣」。

  「加薪,我要加薪啦……」她吵著。

  「好,現在就加。」他「馬上辦」,把她壓在身下吻,撩高她的睡衣,愛撫她的腿,直上細腰、似雪柔軟的雙峰……

  「啊!」她嬌喘,身子在他懷裏化成棉絮,任他使壞。

  這洞房花燭夜,纏繞著情人的,除了愛還是……愛。



  隔天。

  早起的冉太爺下床後身子骨就不太舒服,到廚房坐下來喝粥時,一手翻開報紙,見到頭版新聞「冉氏飯店集團總裁和齊氏保險公司二千金聯煙」的消息,更加氣炸了,滿嘴的粥全噴了—地……

  「這不肖子,竟敢公然向我挑戰!」他枯黃的手重重的拍了餐桌一下,氣得胸都痛了。「不管用什麼手段,我也一定要把冉氏飯店搶回來!」

  「老爺,你沒事吧!」管家看他臉色泛青,好意過來問。

  「滾開……」冉太爺不領情,揮開來人,怒目橫張的捧著胸,心頭已有計謀……既然這小子這麼不聽話,那他何妨跟他來個「大和解」?

  他準備筵席,好言勸那小子回來,假裝要見新媳婦,一家人來個大團圓,然後把他從東南亞偷渡回來的致命劇毒加在水酒裏,讓冉在天那小子跟這個世界說拜拜,冉家的財產就會重回他的懷抱了。他已經用這種方法讓前兩任妻子暴斃,得到大筆保險金去補公司的差額,那劇毒造成的症狀如同心臟病發,連醫生都可以瞞過,保證萬無一失……

  冉嬌嬌安靜的坐在餐桌的另一頭喝粥,導盲犬溫馴的伏在她腳邊,多年來她總是靜靜的聽著外界的各種聲音,對父親這種近似歇斯底里的怪叫聲,早就習以為常……通常她聽聽就算了,但是若是有關於小冉的事,她會特別記下,回房再打電話向他通風報信,好讓他提高警覺。

  這是她報答小冉媽媽在天之靈的方式。她眼盲,心不盲,分辨得出是非善惡。

  父親對她這個瞎眼的女兒唾棄到了極點,視她如糞土,小冉媽媽卻在進家門後對她照顧有加,視同己出,如今小冉媽媽不在世上了,她一定要盡姊姊的義務保護唯一的弟弟。

  「你要用什麼方法搶呢?」冉嬌嬌發聲問。

  「你這個瞎子,懂個屁!」冉太爺又拍了桌子,憤而離席。

  冉嬌嬌清麗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對父親鄙視的漫駡早已不以為意,然而心中卻有強烈不安的預感,她怕這回,她失去的將是唯一的弟弟。

  她一直都懷疑,她媽媽和小冉媽媽一向都身體健朗,怎會突然離開人世?這其中肯定有問題,表面上她按兵不動,可一直都默默的在搜證……

  也許她已經掌握有力的證據,可證明這個家的女主人死因不單純……而這次父親將用相同的方法,對付弟弟!

  她得趕在父親行動前見弟弟一面,她起身,靠著導盲犬領路回房去抄「傢伙」;開了衣櫃,她手住最底層探去,摸出一台相機和一堆照片……

  她從小雙眼失明,十分渴望知道世界的模樣,大學畢業前夕,一位點字老師送她一台相機,說相機可以當她的眼睛;從此她常到處去拍照片,洗好照片後再請相館老闆告訴她,相片裏的內容是拍了了什麼。

  半年前,父親和新情婦出國去,她伺機偷進他的房間,拍到了沒有人可以解讀的東西……相館老闆說:「像一包粉末……是不是太白粉?」

  太白粉應該放在廚房,不可能放在她父親房裏,她總覺得不太對勁,猜想那會不會是毒藥?

  總之她不能再沉默下去,她要把疑慮告訴弟弟;把傢伙們全收進手提袋裏,她走出房間。

  「去哪里?」冉太爺恢復鎮靜的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

  「散步,我天天都得出門散步,醫生說我不能悶在家裏。」冉嬌嬌露出恬靜的笑,出門了。

  冉太爺根本懶得理這個瞎女兒。



  「東部飯店的所有內部企劃都敲定了,你們就照預定的計畫回台東進行,散會。」冉氏總裁會議室裏,冉在天合上文件,搞定了新飯店,令他很放鬆。

  主管們走後,他和齊珊珊也離開會議室。

  「今天下午東部供應食材的廠商要來簽約,我會比較忙。」齊珊珊邊走邊說她的公務流程。

  「那晚上休息室見嘍!」冉在天趁四下無人,偷親她一口。

  「嗯~~不正經。」她竊笑。

  兩人踏進總裁室,男秘書進來報告:「總裁,有個視障的小姐來找你。」

  「是姊姊來了嗎?」齊珊珊輕聲問冉在天。

  冉在天心想是了,親自出門迎接,正是嬌嬌姊和她的導盲犬,他攙扶她入內,坐到沙發上;齊珊珊遣退秘書,把門關上,一起留在辦公室。

  「弟,前幾天我打電話給你,要告訴你老頭把週刊記者請到家裏去,自導自演說你要娶明德,你怎麼都關機?」冉嬌嬌問。

  「我去墾丁了。」冉在天坐到姊姊身畔,握著她的手。

  「今天他一早就在家裏發飆,說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搶回冉氏飯店。」

  「他發飆,一定是看到我結婚的消息了。」冉在天和齊珊珊交換了欣喜的眼色。

  「你結婚了!這招真妙,是跟那天那位香香的小姐……她現在也在這裏對嗎?」冉嬌嬌又聞到淡雅香氣。

  「對,她還是我公司裏的得力助手。」冉在天褒揚愛妻。

  齊珊珊走上前來,柔柔的、很仔細的對冉嬌嬌介紹自己:「是的,姊姊,我叫珊珊,不是姍姍來遲的姍哦!是藍色珊瑚礁的那個『珊』。」

  冉在天聽得是猛笑。

  「恭喜你們!今後就請你多照料小冉了。」冉嬌嬌抬起手要摸索她,齊珊珊握住她的手,讓她感受她就在旁邊。

  「我會的。」齊珊珊真心的說。

  「我今天來,是要提醒你們……要是老頭再叫你們回去冉家,千萬別答應他,也許會有危險。」冉嬌嬌掐緊他們的手,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你們看看這是什麼?」冉嬌嬌放開他們,摸索自己手提袋,從中拿出—大堆相片。

  「姊,你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冉在天一張張的看,照片裏有保險單據、股票、支票、不明檔;還有各以遠距、近距拍出來的一包白粉末。

  「是趁老頭不在家,開了他房裏的抽屜照的,他以為我看不見,從來不曾防著我。你看看那包白白的東西,有沒有可能是毒藥?……這是我的猜測,我並不確定,可是我一直都懷疑,他曾讓我們的媽媽吃過這個,所以……」冉嬌嬌哽咽,她很少流淚,把所有的情緒都吞進肚子裏,但她其實是個情感豐沛的人。「我聽過他打電話聯絡保險員,知道他替媽媽們投保了巨額的保險……他領了那些錢……我怕他為了要搶回冉氏飯店,會對你不利……」冉嬌嬌還是哭了。

  齊珊珊擔憂的坐在她身旁,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冉在天咬著牙,面色冷硬。「我也一直都懷疑,媽明明好端端的,怎可能……一他說到激動處,選擇隱忍痛楚。「姊,別擔心,我把這個不明的東西送去化驗,就可以知道是什麼了。」

  「我回去偷一點給你……」冉嬌嬌也穩住情緒說。

  「太危險了,我去。」冉在天不要姊姊冒險,她眼睛不方便,萬一失手,會打草驚蛇,被那老頭知道,會對她更壞。

  「不,我去……你把冉太爺引出門,讓我去。」齊珊珊自告奮勇。

  「你不行。」冉在天不可能放她去冒險,簡直羊入虎口。

  「為什麼不行?」齊珊珊不服。

  「你動作太慢了,不適合當偷兒。」他一語道破。

  「厚……」齊珊珊鼓著嘴,生氣!

  「都別說了,就讓我去。」冉在天決定一肩扛。

  冉嬌嬌突然想到了個合適的時間點。「對了,星期六下午,老頭會固定出門去會他新的情婦,晚上很晚才會回來,那天管家也放假,家裏只有我在……」

  「就星期六,我回去。」冉在天眼色凜冽。

  「記得戴上手套,別留下指紋,萬一真是違禁品,那……」齊珊珊拋開個人情緒,畢竟跟老公同一陣線,為他著想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冉在天明了個中道理,那東西若是非法持有,他就得更謹慎。

  冉嬌嬌再透露:「它放在五斗櫃第三格抽屜。」

  「不會有任何失誤,放心吧!」冉在天有自信。

  三人說定了,行動開始……

  週六,冉家靜俏悄的,冉在天回去了,戴上手套開了抽屜,找到那包白粉末,

  打開撈了一小匙,裝進小型束口袋裏,再關上,仔細放回原位。

  立刻找警方化驗……七天后,化驗結果出爐了,確定是罕見劇毒。

  警方出動,封鎖冉家,搜出在冉太爺房裏的證物,帶走了冉太爺。

  「那不是我的……不是啊……你們怎麼不抓那個瞎子……也許是她的……」冉太爺披頭散髮,頑強的辯稱,根本不知是誰這麼狠心的「害」他。

  三個月後,他認罪了,承認自己為了保險金謀財害命,毒殺前後任妻子;真相水落石出,他被判終生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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