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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丁苓]收容金貴夫(誰家金龜婿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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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2:0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丁苓 -收容金貴夫【誰家金龜婿之二】

這邋遢憔悴、活像現實版阿飄的女人,難道是想吸引他注意?
一下恍神吃錯他的麵,一下差點昏倒,
就連旅遊住個民宿也能遇到,還因意外必須和她合住一房,
種種巧合讓他不禁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誰知才進房她就呼呼大睡了一整天,醒來也無視他這師奶殺手,
本以為是這女人生性遲鈍,直到她前男友出現他才知道,
原來不是自己魅力不夠或她沒危機意識,而是她根本不在意他,
之所以凸槌、邋遢,也是因為情傷,這認知讓他莫名不爽──
不爽到藉故住進她家管起她的生活大小事,
不僅洗衣煮飯整理家務,更讓剛丟工作的她進他公司發揮所長,
打定主意要讓她的生活處處有他,無法再漠視他的存在,
果然兩人的距離一天天靠近,差一點點就超過戀人未滿,
誰料當她前男友婚期將近,她卻告訴他,她想參加?!
靠,難道是他會錯意,這女人的心裡根本不曾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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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2: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累……好累……真的好累啊!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火車,再轉搭客運,抵達屏東時,顏如意都快累癱了啊。

只是……身體的累,遠遠比不上心靈的累。

「喂,玉欣嗎?我是如意。」好幾天沒睡,後遺症就是頭疼,她皺眉揉著太陽穴。

「如意?」接到她的電話,先是一愣,接著馬上著急的打聽她的下落,「你現在人在哪裡?在家嗎?我立刻上台北去找你!」

終於聯絡上她,心急如焚的馬玉欣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

「我現在人在屏東,在接駁公交車上,你可以幫我準備一間房間嗎?」再不來這裡喘口氣,她真的要窒息了。

「房間是嗎?好!就你常住的那一間……什麼?客滿了?」電話另一頭的馬玉欣顯然在跟她老公說話,「那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除了這裡,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現在不是淡季嗎?你們家的民宿何時生意變得那麼好了?」透過他們的爭吵聲,顏如意聽得很清楚,民宿客滿了。

「就前天來了一批外國觀光客,本來還有一間空房,但是進軒的朋友要來,被預訂走了……哎呀!不管了!這個問題由我來煩惱就好,你直接過來吧!人到就有房間讓你住!」

有知心的朋友真好!

顏如意會心一笑。

「不說了!我要去跟進軒「瞧」事情了,你快過來,我等你,拜。」馬玉欣一掛上電話,便急忙忙的找丈夫溝通去了。

他們這對夫妻的溝通方式,真的都是用「瞧」的,以眼神瞧出來的。

想到他們劍拔弩張的可笑畫面,顏如意不禁笑了起來。

到站了,她提著行李起身,與隔壁另一排也要下車的男人稍微擦撞了下。

「不好意思。」她有點恍惚的向他賠不是。

男人沒說什麼,有紳士風度的禮讓她先行。

走到投幣箱前,她精神不濟的拿出皮夾、打開,然後……她愣住了。

慘了!她皮夾都是千元大鈔,沒有零錢!

口袋應該會有吧?她緊張的摸索著,愈摸愈著急,摸到最後,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她身上真的沒有半個銅板。

這下子,她完全清醒過來,頭也更痛了。

司機與車上的乘客面面相覷,卻沒有人伸出援手。

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忍痛的抽出千元大鈔,就在準備要將鈔票投入「恕不找零」的投幣箱時,她的手突然被人捉住了。

咚咚咚咚!好幾枚硬幣掉進了投幣箱,是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丟的。

「兩票。」見她呆住,男人沒放手,拉著她下車。

從沒這麼糗過,顏如意無地自容的望著公交車駛離,幾乎不敢轉頭看幫助她的大恩人。

此刻,如果有個地洞的話,她真的會鑽進去。

因為太丟臉了,她連耳根都紅了。

「啊,謝謝!」瞄見男人轉身要走,她連忙感激的向他道謝,男人停下腳步,她不經意一瞟,赫然發現替她解圍的男人,就是剛才與她擦撞的那個人。

他長得很帥,有一張堪比明星的英俊臉孔,五官立體又迷人,是個不會讓人輕易過目就忘的人,再加上他約有一百八的身高,及與足以媲美模特兒的體型,整個人出色得彷彿是顆耀眼的鑽石,閃閃發亮,在在吸引著女人的目光。

他一出現,瞬間成為這條街的注目焦點。

路過的女性幾乎每個都會回頭再偷瞄他,有人害羞摀臉,有人小聲驚呼,也有人看得沒注意路況差點絆倒。

這場面實在太滑稽了!要不是頭痛欲裂,她真的很想笑。

「那個……」顏如意輕咬著下唇,「我要怎麼還你錢?」

「不用了。」男人的聲音低沉有磁性,相當好聽。

如果她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或許她也會和那些女孩一樣迷戀他,可惜她早過了那個愛作夢的年齡。

如今的她,不會再輕易對一個男人著迷,尤其是長得高帥挺拔的英俊男人,因為曾經有這麼一個男的,把她的心給傷透了。

「你有零錢嗎?」她不想欠他人情,把手上的一千塊遞到他面前。

「沒有。」他睨她一眼,冷漠的轉身走人了。

兩個銅板而已,他擺明了她有沒有還都無所謂。

既然他無所謂,她也不勉強了。

深知追上去只會讓自己下不了台,顏如意感恩的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放棄要還給他錢的堅持了。

環顧了下四周,兩旁有許多麵攤及便當店,由於是中午時段,大街上已開始出現吃飯人潮。

天氣太熱,她吃不太下,但怕會胃痛,又不能不吃。

歎了口氣,她走進一間麵店,隨便點了一碗陽春麵。

才剛入座,一首悅耳的和絃樂馬上響起,是她的手機來電鈴。

看到顯示號碼,她實在不想接,但她太清楚對方的個性--絕對會一直撥打到她接為止。

顯然對方已經去過她家,撲了個空,到處找不到她的人,才會心急如焚的改打手機找她。

「你在哪裡?」電話一接通,何曉薇立刻咄咄逼人的質問,「快說!你現在人在哪裡?」

她的聲音很著急,到最後簡直是用吼的了。

「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冷冷的響應完,顏如意結束通話。

不到幾秒鐘,電話又響了。

「何曉薇,我跟你已無話可說,不要再打電話來煩我了!」她揉著額際,硬是將滿腔的怒火給壓抑住,「怎麼?有本事使計陷害我,把你做的卑鄙事都栽贓嫁禍給我,那你就要有那個能耐坐在那個位置上!」

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沒那個屁股也敢吃瀉藥,根本就是找死!

「我……我知道錯了,你就不能再原諒我一次嗎?如意……」何曉薇快哭出來了。

「我原諒你幾次了?為你收拾善後幾回了?結果你是這麼「感謝」我的,老是推過攬功,叫我替你背黑鍋,這些事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我不能原諒你的出賣!」顏如意快發火了,愈講愈大聲。

她隔壁桌來了一個客人,轉頭看了她一眼,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抬起頭看著她。

老闆娘端來她點的陽春麵,以手指比了比外面,示意她出去講電話,不要吵到裡面的客人,免得影響她做生意。

意識到自己快失控了,顏如意站了起來,決定不忍了,要出去外面發飆了。

「拜託你,如意,回來幫我解決這件事好不好?」何曉薇採取低姿態,苦苦的哀求她。

「你死心吧!這一次,我是絕對不會回去幫你的!自己闖的禍,自己解決!」

顏如意狠下了心,覺得她應該要受到教訓。

「如意……」何曉薇開始哽咽。

「你叫誰來勸我都沒有用!」她把醜話說在前頭,溫情牌、人情攻勢這些通通對她起不了作用了。「你不要忘記,我已經離職了,憑什麼身份回去幫你?」

她已經不是天下集團的員工了!

這個事實,讓何曉薇終於哭了出來。

是啊!顏如意這個公認能力超強的協理,就是被自己使出的詭計所趕走的,即便她想回來,也回不來了。

「嗚……」她死定了,沒有人能救她了!何曉薇放聲大哭。

結束通話,顏如意無力的垮著雙肩。不是她無情,也不是她見死不救,而是她無能為力了。

何曉薇會哭,或許也是因為明白了,明白她不是沒有能力再回去,重點在於她想不想回去,只要她想回去,她有得是辦法替自己洗清罪名,問題是,最後的原凶也會因此被調查出來。

她回去的代價,就是何曉薇要承擔自己的過錯,接受嚴厲的懲戒處分,而這一點,何曉薇根本沒有勇氣面對。

失神落魄的走回位子,她食之無味的吃著面,吃沒幾口,一個男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店內愈來愈多人,幾乎沒空位了,想著他是因為沒位子才坐到自己這邊來,她沒多加理會,繼續吃著餛飩麵。

餛飩麵?

她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

她不是叫陽春麵嗎?難道老闆娘送錯了?

一股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憑著多年在商場上練就的敏銳,她不用抬頭看,便能感受得到對面的男人正在緊盯著自己。

要命啊!她怎麼會一天連犯兩次錯!

心虛的放下筷子,她幾乎不敢抬起頭來,反倒愈垂愈低。

「我……」支肘撐住痛到快爆炸的頭,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你吃錯面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終於開口說話。

沒有比這更難堪的場面,她快瘋了,自己怎麼會恍神到這種程度呢?

噢!讓她從人間蒸發吧,她不想活了!老闆娘不知道肯不肯借她麵線,她要上吊自殺。

太丟臉了!她要如何面對他?

羞愧的閉著眼睛,顏如意低頭,誠心誠意的跟他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她突然覺得不對勁,睜開雙眼,迅速抬起頭來--「是你!」

難怪她覺得聲音那麼耳熟!

「你吃的這碗餛飩麵,是我吃過的。」男人雙手環胸,直視她,「你的那碗,在你後面的桌子上。」

顏如意轉頭看,她後面那一桌,現在多坐了三名女高中生,而她的面,真的原封不動在那。

這下該怎麼辦?

她尷尬的用眼角餘光偷瞄他,發現他正在瞪著自己,她赧然摸了下長髮,低頭側臉,很心虛的移開了視線。

「這樣好了。」她急中生智,把她的面端到他面前,「我還沒吃過,我的是陽春麵,跟你交換。」

男人擺臭臉,看來不太高興。

「是真的!我發誓!我一口都還沒吃!」被質疑說謊,她也超不爽的。「不信你問老闆娘,老闆娘可以替我作證,她一端來我就出去講電話了。」

他依然沉默。根本無須老闆娘作證,整個過程他都看到了,但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好啦好啦,我再叫老闆娘重新幫你煮一碗好了,不過……」她停頓了下,指了指店內及外面還在等待的許多客人,「重煮的話,你可能會等很久。」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勉強吃陽春麵就對了。

他瞇眼瞪她,真的很不悅。

「吃吧!面涼了就不好吃了。」顏如意坐下,重新拿起筷子,下一秒,她又感到不妥的放下。

這碗餛飩麵是他吃過的,她還能再吃嗎?就算想吃,心裡總覺得怪怪的,也沒胃口了。

「諸事不順。」她嘀咕的站了起來,隨即想起什麼的開口,「對了,我欠你的車錢,就用這碗麵來抵。你慢慢享用,我去結帳。」

她故作鎮定,假裝沒發生任何事般的拿結帳當借口,火速的逃離現場。

這粉飾太平的舉動幼稚得很可笑。

睞了她一眼,男人冷笑了聲,拿起筷子,開始吃起她的陽春麵。

丟臉丟到屏東來了!

如果不是身體不適,她真的會抱頭放聲大叫。

生平第一次,她狼狽不堪的逃出麵店,也是生平第一次,她在同一個男人面前連續出了兩次糗。

她在走霉運嗎?不然運氣怎會背到這種程度,什麼倒霉的事都讓她遇到了?

男友的拋棄、表妹的陷害,老天爺嫌她遭受雙重打擊不夠,還要她出糗、丟臉來湊數嗎?

放眼恆春,今天大概找不到比她更悲慘的人了。

惆悵的坐在公交車等候亭裡,她像丟了魂似的,兩眼空洞無神的望著地上,整個人動也不動的坐在那發呆。

要再轉搭的接駁公交車沒來,她不想再與他碰面的男人反倒先來了。

「喏。」他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

她下意識接過,卻沒有要打開喝的意思,繼續靜靜坐在那裡發呆。

「你幾天沒睡了?」他在她身邊坐下。

「什麼?」她稍微回過神,轉頭看他,聽不太懂他在問什麼。

「你的黑眼圈。」明顯洩漏出她失眠好一陣子了。「你都不上妝嗎?」

都快變熊貓了,也不用粉遮一下,要不是從她衣著多少看得出時尚氣息,他真懷疑她是不是從北部下來的都會女子。

「來度假,為何要上妝?」況且她又不醜,素顏照樣能看得出是個知性美女。

「這是一種禮貌,你不懂嗎?」他言下之意彷彿在指責她不尊重他。

她輕哼了聲,不滿的撇了下嘴。

請問他們有何關係?她與他非親非故的,她為何要化妝取悅他?

這位外表看似正常的大帥哥,該不會腦子有問題吧?

她懷疑的微睇他,打開礦泉水,不是很淑女的狂飲一大口,整個沒形象可言,不過喝水後,她總算感覺自己恢復一點元氣了。

似乎無法忍受女人沒氣質又邋遢,他嫌惡的斜睨著她,頗認同「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這句話。

在他眼裡,無論是多麼漂亮美麗的女人,只要沒有優雅的氣質,沒有涵養、素養,就等於跟醜女人沒啥兩樣。

「你也要搭這一班公交車嗎?」與她一起坐在這裡,她認為他的目的地應該和她差不多,「我要在南灣站下車,去幸福民宿,你呢?」

那附近有一大堆民宿,不知道他投宿哪一間,假如有緣的話,或許有機會再碰面吧?

緣分這種東西,本來就很奇妙,強求求不來,不強求偏偏又會讓你遇到不該遇的人。

三番兩次的與他相遇,可見他們之間有一種特殊的緣分。

「一樣是幸福民宿。」他的反應沒多大的訝異。

因為剛才在公交車上聽到了馬玉欣的名字,再聽到她提起房間,自然聯想到幸福民宿,所以他早猜到她的目的地了。

「這麼巧?」她倒是很驚訝,以為他們的緣分到此為止,沒想到卻還要繼續延伸下去。

該不會……還有第三次、第四次的出糗吧?光是用想的,她就覺得丟臉。

「我叫顏如意,不是書中自有顏如玉的顏如玉,而是會讓人萬事都如意的顏如意。」基於禮貌,她先自我介紹,不是她自誇,她的名字好聽又好記。

男人保持沉默,轉頭看著她,一雙可以輕易擄獲女人芳心的迷人濃眉大眼,此刻正莫測高深的與她對視。

「你呢?」

她看起來很疲憊,一副隨時都可以睡著的模樣,兩眼迷惘,一臉睏意,視而不見他的魅力,彷彿他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金承風。」他不知從哪摸出一張名片,用手指夾著遞到她面前。

「幸福室內設計公司?」好像在哪聽過?顏如意一時想不起來,「你是室內設計師?不是模特兒?」

他的職業讓她感到很吃驚。

她居然看走眼了!從他的穿著很具有時尚感來分析,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專業的模特兒,沒想到卻是個室內設計師。

兩者差距這麼大,看來她的確是累壞了。

她的腦筋目前應該是處於罷工階段,否則這陣子她腦袋不會如此的不靈光,看樣子她來屏東是對的,她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行。

公交車來了,兩人提著行李上車,一左一右挑了個位子坐。

「幸福室內設計公司?金承風?」她在研究他的名片,明明記憶中有深刻的印象,卻偏偏想不起來。

「可以給你優待,打九五折。」他微睞她一眼,坐在另一側的隔壁排,施捨的表情很欠揍,一副「若不是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你作夢比較快」的樣子。

「吼!」沒誠意到了極點!顏如意不屑的收起名片,火大的旋開瓶蓋,連灌兩口礦泉水。

他闔眼休息,聽到她的嗤哼聲,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她又處於暴走狀態了。

她很容易被他激怒。

金承風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喂。」蓋上礦泉水瓶,她想問他一些事,卻發現他雙手環胸,背靠椅座,正在閉目養神。

他,不做模特兒實在太可惜了!否則保證一定紅遍整個亞洲!

除了各種先天條件都具備外,他舉手投足間更是散發出一股高不可攀的尊貴氣質,照理來講,後天條件也都擁有了,那他怎麼沒被星探相中?經紀公司又為何不派人來接洽?

該不會有什麼隱疾吧?那就太糟糕了,虧他長得這麼帥。

「你對我有意思嗎?」他彷彿有透視眼,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瞭如指掌。

「什麼?」顏如意沒馬上反應過來,等理解他話中之意時,她瞬間漲紅了臉,「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對他根本不感興趣!

「沒意思會打量我這麼久?」直盯著他瞧,她不害臊,他都感到難為情了。

偷看帥哥當場被捉到,算不算第三次出糗?

噢!讓她昏倒吧!她到底要在他面前丟幾次臉,老天爺才肯放過她?

一手撫著額頭,她刻意半遮住顏面,不著痕跡的別過臉去。

耶穌、聖母瑪莉亞、菩薩、佛祖、四面八方的眾神明啊……請聽我說……她不斷的在心底祈禱著,希望他腦中的記憶能化整為零,希望他能將所有發生過的事通通都給忘掉,希望他最好連她這個人也忘得一乾二淨。

金承風睜開眼,扯唇譏笑的注視她,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從她又想粉飾太平的舉動看來,如果能跳車的話,他一點都不懷疑她會直接跳下去。

他們不認識,他們不認識,他們不認識,來,再繼續念,他們不認識,他們不認識……她不斷的自我催眠,催眠到最後,她的頭開始東搖西晃了起來。

她睡著了。

砰!公交車顛簸了下,她的頭撞上了窗戶。

「噢!」她痛醒的揉了揉頭,抵擋不住睡意,眼皮又沉重的閉上。

道路不平穩,造成公交車多次顛簸,每顛簸一次,她就醒來一次,連續睡睡醒醒好幾回。

這樣也能睡?她有這麼累嗎?金承風輕佻眉,佩服的看著她,突然公交車不知道為了閃避什麼一個緊急煞車。

眼看著她就要一頭栽下座椅,他本能的站起來走了過去。「小心!」他橫出手臂,及時擋住了她往前歪傾的身體。

差一點,她就要跌到椅下去了。

累壞的顏如意這一回沒有醒過來,金承風順勢在她身旁坐下,正在猶豫要不要留下來看著她時,她的頭又朝窗戶撞去。

他伸出手,擋在她的頭與窗戶之間,在無可奈何之下,他做出了一個困難的決定,輕歎的將她的頭移到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太喜歡與女人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一方面是為了避免造成對方的誤會,另一方面是他有嚴重的潔癖。

但今天她卻讓他打破慣例了,主動的與女人有肢體上的碰觸,當真史無前例,她是第一人。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關心她,她對他而言,不過是個剛認識的陌生人,她受傷與否,根本不關他的事,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幫她。

是受她疲憊的神情所影響?還是她失落的眼神所導致?

他不太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別睡了,快到站了。」他出聲叫醒她。

好不容易可以睡著,顏如意完全不想醒來。「讓我再睡一下……」

醒來之後,下一次,她不知何時才能再睡著。

「去民宿再睡。」他推開她,強迫她醒來。

「我真的好累……」她低垂著頭,像賴床的小孩,能拖一秒是一秒,不情願的睜開雙眼。

「下車。」他一手拎著兩人的行李,一手拉著她起來。

她半走半拉的被他拖下公交車。

「頭好痛。」她蹲在站牌旁,閉眼抱頭呻吟。

不睡不打緊,愈睡愈糟糕。

她頭痛欲裂得好想哭。

「不能走嗎?」他掏出手機,打算請民宿的老闆夫妻其中一人出來接她。

「還挺得住。」不撐到最後一刻,她是不會放棄的。

堅持到底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

緩緩的站起身,她一手按著快爆炸的頭,一手示意他先走。

幸福民宿離這不遠,走路大概只要五分鐘。

只是五分鐘……她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好吧!拚了!

她蝸行牛步的走著,每走一步,她的頭就抽痛一下,最後她忍不住了,終於停下腳步。

見她不走了,在前方等她的金承風突然走回頭。

「過來。」他扶她到一旁可以遮陽的民宅屋簷下休息,「你在這等我一下。」

他說完即往反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納悶他的舉動,她出聲叫住他。

她的狀況很不好,臉色不佳,還必須靠著牆壁才能撐住身子。

「去幫你買藥。」他記得附近有一家傳統藥房。

顏如意感動得快哭了,發現他心腸其實不壞。

這年頭,果然還是有好人存在。

只是有好心的帥哥不多見,她難得碰到一個。

算她走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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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2: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金承風沒讓她等很久,一會兒就回來了。

痛苦難耐的顏如意背倚牆,頭低垂,蹲在地上等他。

她淒慘的模樣,看起來與一隻淋了雨,全身都濕透的可憐小狗沒啥兩樣。

「先吃止痛藥。」他在她面前蹲下,把藥丸放進她手裡,並旋開礦泉水瓶蓋,將水拿給她。

吞完藥,顏如意不敢起身,怕亂動會讓頭更痛,她打算先蹲著休息。

金承風陪她蹲著,邊拔掉手上東西的蓋子,撕開薄膜。

「那是什麼?」她有氣無力的問他,看得出來應該是薄荷涼膏之類的東西。

「藥房老闆說擦這個可以暫時舒緩頭痛。」他遞出傳統的薄荷棒。

她二話不說,立刻在頭側兩旁大量擦著,彷彿擦愈多愈能減輕頭痛。

「能走嗎?」見她搖手,金承風掏出手機,撥打幸福民宿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馬玉欣,他才剛表明身份便被她打斷了話,搶白告訴他現在民宿有個外國觀光客,喝醉酒正在鬧事,他們夫妻倆非但分身乏術,甚至要求他快過去幫他們解決麻煩。

麻煩?他們有麻煩,他也有一個麻煩。

不先將他的問題解決,他怎麼幫他們處理事情?

結束通話,他睨了顏如意腦袋一眼,抿唇站了起來。

「我背你走好了。」他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

「不必了。」她婉拒他的好意,「再讓我休息一下,頭應該就比較不會痛了,到時候我可以自己走到民宿,你先走沒關係。」

她又在趕他了。

問題是,他先走之後,還不是會回頭再來找她,他何必多此一舉。

「你要一直蹲在這嗎?」他注意到她怪異的行為,已經引起附近店家的留意,以及路過遊客的側目。

「總比被你背著走丟臉好。」她咕噥了聲,不想再丟第四次臉。

她不讓他背的原因,不是女性的矜持,而是面子的問題。

她寧願痛苦,也不要丟臉。

金承風難以置信的瞪她,懷疑她累到腦殘了。

「是丟臉比較重要,還是早點到民宿休息比較重要?」他真想棄她於不顧。

要不是看在她是馬玉欣的朋友分上,以他冷漠的個性,他絕對會袖手旁觀,不管她的死活。

顏如意抱著頭,一動也不動的繼續蹲在地上。

說實話,她有點被說服了。

她的身體實在太不舒服了,再堅持下去,她怕自己會昏倒在這裡,再者,他言之有理,能夠盡快到民宿休息,她為何要浪費時間,顧及顏面問題呢?

丟一次臉,與丟第四次臉,有什麼差別?

「好吧,都丟三次臉了,不差這一次。」她屈服了,示意他蹲下來。

見她答應了,金承風反而有些回神,沒想到自己剛才真的打算要背她,他雙手環胸,冷著一張酷臉睨著她,最後還是蹲了下來。

一天之內,他做出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她又再度讓他打破慣例,要背著一個女人行走。

他上輩子欠她的不成?

顏如意舒服的趴在他背上睡覺。憑良心講,被人背著走,真的比自己走輕鬆多了。

「睡著了嗎?」他們成為南灣路上的注目焦點了,一個英俊的帥哥,背著一個昏睡的女人,能不引起旁人的側目嗎?

拜她所賜,路過之處,無不有人對他行注目禮。

「還沒。」被失眠症困擾著,她沒那麼容易睡著。

「你究竟幾天沒睡了?」那種熬夜加班的頭疼滋味他是懂得,但是想睡卻睡不著,一夜失眠到天亮的痛苦,他沒經歷過,所以無法體會。

「好一陣子了。」她快累垮了。

自從受到分手打擊,她沒有一天能安穩的睡到天亮,再遭遇陷害的重擊,情況更嚴重,幾乎天天都失眠。

「你來度假嗎?」今天是平常日,雖然沒有大批的遊客,倒是有不少的外國觀光客。

「難道你不是?」他邊走邊和她交談,慶幸自己平時會到健身房運動,否則哪能如此輕鬆的背著她行走。

「我是來睡覺的。」她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再不好好的睡一覺,她真的要到醫院去報到了。

「大老遠從北部來這裡睡覺?」他覺得很荒謬。

「台北有太多煩人的事,待在那個地方我根本睡不著。」她不想與他們待在同樣的天空下,呼吸同樣的空氣。

她很累,不過她很堅強,沒有掉一滴眼淚,也沒有被擊倒,只是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整理好混亂的心情,她會重新再出發,恢復成那個充滿自信又開朗的顏如意。

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喘息的地方,而南部是她最佳的選擇,所以她躲到幸福民宿來療傷。

「你的背……」像父親溫暖的後背,莫名的讓她感到很安心。

「怎麼了?」他任勞任怨的背著她走,不理會一名豪放女的搭訕。

「沒什麼,覺得困了。」第一次被陌生男人背著走,她卻沒多大的感覺,只是不喜歡兩旁的女生一直瞪視她。

她會不會因為他而成為整個南灣女性的公敵?

想到有可能會被他害慘,她不知為何就想笑,漸漸的也放鬆下來,唇角含笑的睡看了。

「你……你們……」在前庭掃酒瓶碎片的馬玉欣見金承風背著她好友走進來,表情錯愕得猶如看到恐龍誕生。

「她睡看了。」他把手中的行李交給她。

受到嚴重驚嚇馬玉欣盯看他們瞧,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她困惑極了,就是天下紅雨都沒辦法讓她這麼詫異。

「等她醒來你再問她。」被折騰了半天,金承風不想解釋只想歇息,「她的房間在哪?」

「跟我來。」馬玉欣領看他走進民宿主棟,在大廳與古進軒相遇。

「承……」他吃驚的愣住了。

「什麼都別問等一下再說。」金承風搶先他一步阻止他追問。

馬玉欣帶引到二樓一間寬敞的四人房,這一間是鮮少對外開放的保留房。

「把她放下來吧」她沒有壓低聲音,不怕吵到顏如意,根據以往的經驗,如意一旦進入熟睡階段,不睡上一天是不會醒來的。

放下顏如意後,金承風順手幫她脫掉鞋子,蓋上被子。

「你們的行李我就放在這了。」就近往電視櫃一放,馬玉欣作賊心虛的退到房門口。

她不合理的話讓他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

「我的房間在哪?」他神情嚴肅的瞪著她,有一股不樣的預感。

「呃……」她難以啟齒的望看他,「那個……是這樣的,第一,民宿客滿沒有房間了,第二,客人太多了,我很忙,沒辦法照顧如意,反正你們都認識了,我相信你的為人就順便幫我照顧一下如意,第三,不關我的事,你有問題就去找進軒。」

說完她就溜走了。

「你……」金承風雙手環胸,當場氣到說不出話來。

他是來度假的,不是來照顧人的!他們夫妻倆,竟敢這樣對待他!

古進軒輕咳一聲,親自過來請罪了。

「有空嗎?我們談一下。」他是幫兇之一。

「我正要去找你!」金承風臉色微慍的表達出心中強烈的不滿。

「我們去那邊談。」古進軒走往陽台,打開了落地窗,外面有一組休閒桌椅,「請你體諒一下,玉欣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實在是因為沒房間了,所以只能這麼安排。」

言下之意他是同意這個安排的。

金承風難以置信的看看他,沒想到馬玉欣在胡鬧,他也跟看瞎起哄。

「你要我跟她同睡一間房?」嚴格講起來,他與顏如意並不算是認識,他們的認識僅止於互相知道對方的姓名罷了。

「我知道你的顧忌,但是你放心,如意不是那種人,不會半夜爬起來勾引你,或對你有所誤解的糾纏不清。」認識顏如意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古進軒相當清楚她的為人。

「你在替她背書?」金承風從不單獨與女人共處一室,怕的就是造成對方的誤會。

「對。」他敢以人頭做擔保,如意不是隨便的女人。

沉默了半晌,金承風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了,只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另外還有一件事。」古進軒昨晚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建議,「如果如意能幫你的話你會接受她的幫助嗎?」

「金錢資助嗎?」被建設公司惡意倒了一筆帳,金承風的公司目前有資金調度的困難。

「除了金錢挹注之外,她若願意到你公司去幫忙,你肯答應嗎?」他打的如意算盤是,有如意投入的幫助承風的公司,不但能起死回生,甚至能發揚光大。

至於規模會多大?以如意的能力,再加上承風專業的設計,他相當有把握,他們兩人若是肯攜手合作,絕對能把幸福室內設計這間小公司發展成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她?能有多大的本事?大概是受到她先前犯下蠢事影響,金承風不認為她會是個有專業能力的人才。

「現在公司經營困難,不缺總機小妹。」不,他更正她的年紀,看起來應該接近三十了吧?那更不適合當總機小妹。

「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古進軒當初也如同他一樣看走了眼,「目前她正處於被男友拋棄、表妹陷害的雙重打擊中,模樣自然有些狠狽憔悴。」

金承風若有所思的將視線移往室內。

這也說明了無精打采的她為何會恍惚的拿出一千塊要投幣、粗心的吃錯他的面、失神的直盯著他瞧,以及坐在公交車等候亭裡發呆。

「聽過天下集團嗎?」古進軒明知故問。

「你在問廢話。」金承風移回視線,不客氣的投以白眼。

「沒離職之前,她是飲料事業部的協理。」意思是要他別小看她,她是商場上的女強人。

「你相當清楚,要進入天下集團是何等的困難,更何況是坐上協理這個位置,沒有兩把刷子的人,是絕對辦不到的。」

要坐上協理這個位置,說起來或許很簡單,但是能坐得穩、坐得久的可沒幾個。

如意能一坐三年,憑的是她真材實料的能力。

金承風很詫異的看向顏如意,難以想像她竟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在形容的就是如意。

「如何?」

古進軒要他好好考慮,有顏如意相助鹹魚都能翻身。

「她肯嗎?」金承風算是點頭答應了。

只是他相當的懷疑,她這尊大佛肯委屈待在他這間小廟嗎?

「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煩惱了,玉欣會處理的。」棘手的事解決了,古進軒不忘妻子的交代,「還有玉欣要我問你,倘若如意肯以低價出租房間你是否願意承租?」

「她有這麼好心要當說客嗎?」擺他一道,金承風質疑馬玉欣居心叵測。

「她是看不慣你最近當高級流浪漢,一直睡在公司的沙發。」古進軒也很想幫他,無奈經濟不允許。

「另外她想藉機補償你,當作是住民宿的損失。」

強迫他與如意共享一間房,玉欣覺得十分過意不去,於是提出了一個折衷的賠償辦法。

「事情辦妥了,玉欣希望你能原諒她。」

馬玉欣沒勇氣面對他的怒氣,孬種的推派丈夫來當說客。

金承風餘怒未消。

「讓我考慮一下。」

自知理虧,馬玉欣畏縮的端來一盤水果當作賠罪禮。

「要叫醒她嗎?」用過晚餐回房不久的金承風沉思的站在床邊,看看熟睡的顏如意。

「不行。」馬玉欣阻止他,「現在把她叫醒了,她會很難再入睡的。」

「不吃晚餐沒關係嗎?」中午她面吃沒幾口,晚餐又不吃,他不確定她身體是否負荷得了。

「一餐不吃不會死人,但是沒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她會倒下來的。」自己可不想再去醫院探視照顧她了。

「她會睡多久?」金承風現在不擔心她會不會半夜爬上他的床,改擔心她會不會從此一覺不醒。

她的睡容挺嚇人的,像個安詳離世的人。

要不是馬玉欣在這,他定會伸手探她的鼻息,確認她是否還活看。

「大概一天。」馬玉欣根據以往的經驗來判斷,「我從沒看她這麼累過,這一次我真害怕她會崩潰。」

愈想愈氣憤,她走了出去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吳心亞,詢問看鳩佔鵲巢的何曉薇到底遭到報應了沒。

馬玉欣罵人的聲音很大聲,金承風幾乎都可以聽到她的談話內容,他走到房門口,正好聽到顏如意蒙受不白之冤,卻非但不為自己洗刷罪名,甚至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只因何曉薇是她的親表妹。

親情有這麼重要嗎?

關上房門,他走到落地窗前的一張躺椅坐了下來,有點煩悶的拿起畫冊,勾勒著草圖線條,隨即又停下筆,放下畫冊。

他來這裡度假是為了沉澱思緒,放鬆心情,好獲得更多的創新靈感,結果被馬玉欣胡搞瞎鬧後,他整個人不但無法得到平靜,甚至感到很煩躁。

站了起來,他拿出換洗衣物走進浴室,想沖個澡好好冷靜一下。

顏如意睫毛搧了下,眼皮微掀,覺得似乎看到了金承風,想要再看仔細一點,卻抵擋不住累意又沉沉的睡看了。

沖完澡,金承風邊擦拭著濕漉的頭髮邊走出浴室,行經顏如意床邊,他停下腳步,再度伸手探探她的鼻息,摸摸她的額頭,確定她安然無恙的活看才走開。

打開礦泉水,他飲了一口,不曉得自己在發什麼神經,只覺得自己的舉動很可笑,居然會在乎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死活。

她讓他破例無數次,等她醒來之後,或許他會失常的再接受古進軒提議的荒唐事。

拿走另一床鋪的薄被,雖然合併的兩張雙人床很大,但他一點也不想睡在那上面,與一個認識的陌生女子同處一室,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他沒辦法再共睡一床,讓自己輾轉難眠。

關上大燈留下小夜燈,他在躺椅坐下,打算這次度假都睡在這張躺椅上,反正……他自嘲一笑,都當慣高級流浪了,睡幾晚躺椅沒什麼差別。

半夜,顏如意又睜開眼一次,模糊不清的視線中看到了金承風,他在躺椅上睡覺,為什麼?腦中才閃過這個疑問,排山倒海席捲而來的困意又使她閉上了眼睛,陷入熟睡。

睡到隔天中午過後,她終於睡飽醒過來了。

閉著眼睛,她低垂著頭坐在床邊發呆。

「醒了?」回房要探視她狀況的金承風被她披頭散髮的鬼樣子嚇了一跳。

慶幸現在是白天,要是夜晚見到了,心臟不夠強壯的人,保證絕對會被嚇到屁滾尿流。

「嗯。」她有氣無力的應了聲。

「還好嗎?」他遞了瓶礦泉水給她。

「不好。」搖了搖頭,她打開礦泉水小口飲著。

見她放下礦泉水站了起來,像個遊魂似的要飄出去時,他馬上叫住她。

「你要去哪?」她的模樣比鬼還恐怖,這樣她還想出去?

「肚子好餓。」好幾餐沒吃了,她要去覓食。

「等一下。」他把她推進浴室。

她呆呆的看看他取出一支新牙刷,擠上白牙膏,然後交到自己手裡。

「做什麼?」她呆呆的問他。

「刷牙洗臉。」他一副「你在問廢話」的表情。

「我好餓。」她現在最想要做的是吃飯,不是刷牙洗臉。

放下牙刷,她繞過他想離開浴室。

金承風以高大的身軀擋住她的去路,不讓她離開。

「梳洗一下再下樓。」他很堅持,她的模樣除了邋遢外還很嚇人。

為了別人的心臟著想,她得整理一下儀容再見人。

「吼!」哪來的龜毛男,做事一定要這麼有原則嗎?她不梳洗就不讓她吃飯,是想看她餓死嗎?

不,她會先氣死!

雙手環胸,金承風背靠浴室門,留在裡面監視她。

為了吃飯,顏如意認命的拿起牙刷,火大的刷完牙,再火大的洗完臉,最後火大的走到他面前。

「可以了嗎?」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問他。

「你的頭髮。」他覺得很礙眼,不是很滿意。

她又火大的瞪了他一眼,不情願的走回浴鏡前,拿起梳子……然後她有些愣住了。

鏡中那個臉色蒼白如鬼,看起來既憔悴又狠狽的女人是誰?根本不是以往那個充滿活力有自信的顏如意!

她怎麼會是這副模樣?是誰把她搞成這個樣子的?

用力梳看糾結的長髮,她失神的直盯看鏡中的自己瞧,一點都不在乎頭髮會不會被自己給扯下來。

「你在做什麼?」金承風看不下去了,一把搶走梳子,「是在梳頭髮還是在扯頭髮?」

顏如意沒回答,仍盯看鏡子瞧,難怪他不讓她先去吃飯,她自己都被自己糟透的模樣嚇到了,更遑論是其他的人,鐵定會以為白天見到鬼。

「你是不是女人?連梳個頭髮也不會!」他不滿的弄濕她的長髮,替她梳著凌亂糾結的髮絲。

她怔忡的看看鏡中的他,不明白他在氣什麼,卻清楚的知道一點他受不了邋遢的女人。

「為什麼我們會住在同一個房間?」她看見房內有他私人的物品。

「這個問題你要去問馬玉欣。」金承風到現在還沒原諒馬玉欣的自作主張。

「玉欣嗎?」她正好要去找她要飯吃。

早熬好一大碗蔬菜粥在等她睡醒的馬玉欣,一看到她下樓來了,立刻端著碗將她拉到外面的中庭去,選了一組含傘的休閒椅坐了下來。

「怎麼回事?」餓壞了,顏如意一坐下就不顧形象的吃了起來「為什麼我會跟他住在同一個房間?」

「呃……在電話裡不是跟你說民宿客滿了沒有房間了嗎?所以……那個……

只能這麼安排了。」馬玉欣露出小鹿班比的眼神,雙手合十的請求她諒解。

顏如意的反應和金承風一樣,很不滿意她這樣的安排。

「承風是進軒的朋友,我們認識很久了,就是因為信得過他的為人,才會讓你跟他同住一間房。」馬玉欣向她保證,金承風不會對她亂來,「你放心好了,他對邋遢的女人很反感,絕對不會對你感興趣的。」

半夜她去過他們的房間幾次,發現承風很有紳士風度把床都讓給了如意睡,還為了避免造成誤會在躺椅上睡了一晚。

明明是兩張雙人床,大到足以容納五、大個人睡都沒問題,他卻寧願捨棄舒服的床睡躺椅。

是個性使然?或顧忌因素?

顏如意白了馬玉欣一眼,即便她私下邋遢得要命,玉欣有必要如此不給面子的照實講出來嗎?

金承風對邋的女人不感興趣。

剛好她顏如意對龜毛的男人也不感興趣。

「他做事是不是很堅持原則?」想到他讓她餓這麼久,她就一肚子氣。

「你怎麼知道?」馬玉欣訝異的看看她。

「不是被迫害過,你認為我怎麼會知道?」她餓到都快胃痛了,他還在堅持出去要美觀,她不妥協他硬是仗著人高馬大的優勢逼她屈服。

吼!怎會有這種人!愈想愈火大,顏如意忿忿的吃著蔬菜粥,大口大口的咀嚼著,彷彿她嘴裡含的不是蔬菜粥,而是金承風,要把他給嚼爛吞下肚般。

她幼稚的舉動惹得馬玉欣哈哈大笑。

不只如意被迫害過,她也曾被迫害過,所以她能理解如意此刻為何會跟那碗粥有仇的原因。

「其實也不能怪他,可能跟他從小的家教有關,他做任何事都是秉持看追求完美的原則,自律甚嚴,外加吹毛求疵,沒有幾個人能忍受得了他挑剔的個性。」

要不是看在他是進軒的朋友分上,她有時也受不了他的龜毛。

「他該不會有潔癖吧?」敢再要求她做東做西的,等她吃飽恢復元氣了,大家就走看瞧,她鐵定跟他翻臉。

「一……點點而已。」為了接下來的事情能順利進行,馬玉欣昧看良心說話。

「如意你有看到我們正在蓋第三棟民宿嗎?」

一、二、三,剛好圍成一個門字型她怎麼可能沒看見。

「缺錢嗎?」她小有積蓄,可以免利息借給他們夫妻倆。

「我們不缺是承風缺。」馬玉欣正在幫金承風調頭寸。

「那關我什麼事?」他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是因為沒有關係,才要把他們搞成有關係咩……

「是和你沒關係,不過跟我有關係。」馬玉欣拿出一張名片給她,「承風開了一家室內設計公司,我們是股東,幸福民宿就是他一手設計的。」

她終於想起來了!顏如意一臉恍然大悟。

難怪她會覺得幸福室內設計公司與金承風這個名字很耳熟,因為之前她就曾聽好友提過幸福民宿是他設計規劃的。

「最近承風被一家建築公司倒了一筆帳,資金出現了調度困難,你也知道蓋民宿需要用到錢,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錢可以借給他周轉,所以你能幫他嗎?」

馬玉欣有情有義的要挺他到底。

「不幫會怎樣?」她聽出了大概,知道玉欣又想算計她了。

「公司倒閉,我們投資的錢就拿不回來了。」很現實的問題,否則她不會這麼無賴的請求如意協助。

「拜託啦!如意你幫他等於是在幫我們就當作是投資,如何?」

「投資一間快倒的公司?」顏如意覺得好友瘋了。

「出錢也要出力。」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借用如意的能力。

「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目前不是沒工作?背負那種罪名,從天下集團出來你認為能找到什麼好工作?與其窩在鳥不生蛋、雞不拉屎的小公司,不如到承風的公司去發展。」馬玉欣使出渾身解數,賣力的遊說著,「相信我,幸福室內設計公司絕對是一支會賺錢的優良潛力股。」

「前提是得要我進去幫忙才有可能吧?」顏如意不客氣的當頭潑她一盆冷水。

「沒錯。」馬玉欣心虛的乾笑著。

「另外還有一件事。」

「我不想聽。」顏如意要她別說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別這樣啦!如意。」推了推她,拜託她聽一下,「你家不是還有一間空房?

空著也是空著,可以低價租給承風嗎?不然他最近每天都睡在公司的沙發,那也不是長久之計!」

顏如意難以置信的瞪著好友,一度以為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馬玉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要我跟他同居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

你瘋了不成?」她不答應。

「看在你過世的父親分上,難道他的學生有困難,你就不能伸出援手相助一下嗎?」馬玉欣愈說愈離譜。

「以年紀來換算,他不可能是我爸的學生。」顏如意戳破她的說詞,要她死了這條心。

「你不相信我?那就相信進軒,我們兩個敢以項上人頭做擔保,承風絕對是個正人君子。」見好友露出質疑的眼神,她立刻提出有力的證據來,「你們咋晚不是共處一室嗎?兩張合併的雙人床明明大到足以睡上五、大個人,他卻遵守禮教的睡在躺椅上,這難道不能證明他的為人?」

「我的安危比較重要,還是他的為人比較能相信?」顏如意沒被說服。

「你擔心他會對你有所企圖?拜託!我還擔心他半夜會遭到你的騷擾呢!」

馬玉欣不留情的吐她槽,惹來她一記大白眼,「來看看那一邊,看到沒有?

人家多受歡迎啊!每個女的都哈他哈得要死,你看看,你自己你的身材比得過她們嗎?」

「馬玉欣!你找死嗎?」拿她跟那些胸大無腦的豪放女相提並論,未免太降低她的水平了吧!

她承認她顏如意是沒有天使的臉孔、魔鬼的身材那又如何?她引以為傲的是腦袋好不好?

「不要馬上就拒絕啦!如意稍微考慮一下,承風的人品真的不錯,不相信的話,這幾天你可以自己趁機觀察,到時候再下定論如何?」她已經盡力了,如意再不答應的話她也沒辦法了。

「馬玉欣,他到底給你多少好處,讓你這麼盡心盡力的幫他?」她總覺得玉欣另有目的。

「我不是在幫他,我是在幫你。」目的就是要讓她沒心思去傷痛。

而承風會是最佳人選,因為無人能招架得住他的挑剔,如意回台北之後,肯定會被他氣到飆出難聽的話來。

想到那個畫面馬玉欣就覺得好笑。

他們兩人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她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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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3: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然而不用回到台北,顏如意在屏東就己經被他氣到快得內傷。

「吼!」她火大的下樓了。

嘴角隱約噙笑的金承風一派悠閒的跟在她後頭下樓。

「今天又怎麼了?」端出早餐,馬玉欣讓她坐在櫃檯吃。

昨天下午兩人是為了電視遙控器在吵,承風堅持東西在哪拿的就該放回哪去,晚上兩人則是為了沐浴完,浴室乾淨的程度在吵。

從昨天吵到現在,如意氣到都忘記要傷心難過了,滿腦子都在想著要如何才能把承風給大卸八塊。

著來她的策略成功了,只是……馬玉欣抓疑的瞟了正在用餐的金承風一眼,他不是會與人爭吵的人,但他現在卻像個愛找碴的傢伙,老是找如意的麻煩,讓她氣呼呼的跑來要求換房間。

難道……他是故意的?或是真的是潔癖在作祟?

沒睡飽硬是被人給吵醒顏如意像吃了幾十斤的火藥,在大廳辟哩啪啦的炸開來了。

「頭髮!哪個女人梳頭髮不會掉頭髮的?你跟我說!就掉那兩、三根頭髮,他竟然不滿的把我挖起來,拖進浴室,叫我撿起來!」她沒見過這麼挑剔的男人,簡直龜毛到了極點。

「你不覺得他很帥嗎?」馬玉欣捕捉到金承風睨著顏如意的眼神,他似乎很關心如意的身體健康狀況……

該撮合他們嗎?

英俊的男人到處都有,但是英俊又細心體貼的男人可不多見。

「馬玉欣!我在說什麼,你在講什麼?」顏如意不悅的朝她吼了聲,「我在抱怨數落他,你居然在欣賞稱讚他?你是誰的朋友啊?」

「當然是你的!」她諂媚的笑著,接著又理所當然的說:「但也是他的,我是你們兩個的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她當然得為好朋友著想,她決定要做一件事……不對,那件事現在已經在進行了,她得加把勁完成才行。

「叛徒!」顏如意瞇眼瞪她,不悅的放下奶茶,站起來走去廁所。

古進軒拿著建築設計圖從外面走了進來,打算要和金承風討論第三棟民宿的問題時,卻不經意發現身後跟了一個人。

李正宇,台灣最近新崛起的商業鉅子,他年輕卻作風強悍,行事更是無情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他有著冷酷的外表,也有著冷血的內在,身為李氏建築公司的繼承人之一,為了奪得實際經營權,他依照著他父親的指示在過活,連終身大事--結婚都是可用來交易的代價。

「正宇?」古進軒吃驚不已,「你怎麼來了?」

他們是建築系的學長學弟關係,他還曾到李氏建築公司去上班過,直到回屏東開民宿為止。

聽到李正宇的名字,馬玉欣錯愕的抬起頭。

真的是他!他怎麼沒通知一聲就跑來?

「我是來送喜帖的。」事實上,他沒那種功夫做這種事,要不是未婚妻堅持來墾丁度假,他是不會特地南下的,而眾人也都心知肚明,這時,他看到金承風的身影。

「金設計師嗎?」

李氏建築公司曾與幸福室內設計合作過,對於對華洋溢的金承風,他有深刻的印象。

「恭喜你了。」政商聯姻,李正宇廣發喜帖,他也接到了。

「我們下榻在飯店,預計待三天,你們在討論事情,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空我再來。」李正宇是個工作狂,即便是陪未婚妻來度假,他也把工作帶來了,此刻就是打算回去處理。

「不送!」馬玉欣趕人的要他快走,她不友善的態度引起金承風的注意。

這時,正要離開的李正宇與顏如意不期而遇。

「如意?」

剛走回大廳的她一瞧到是他,先是愣了下,接著馬上掉頭走人。

「我們談一下。」他維持一貫傲慢的姿態,對她提出了要求。

「沒什麼好談的。」她停下腳步,身體僵硬的背對著他拒絕與他對談。

「五分鐘就好。」李正宇放軟了語氣,他確實很冷酷也很冷漠,從不對人輕聲細語,除了如意。

為了發展出國內數一數二、更具規模的建築大公司,他比他父親更嚴厲,幾乎是以冷血的方式在經營公司,無情到每個人都懷疑他究竟有沒有心肝腸肺,唯一能使他稍微恢復人性,便是與如意在一起的時候了。

顏如意沒發飆,馬玉欣反倒氣炸了。

「你--」

「你不要插手。」古進軒及時阻止她,「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再加上古進軒的話,金承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李正宇正是造成顏如意失魂落魄的主要原因。

「我們出去外面說。」一直在大廳僵持也不是辦法,她先走了出去。

兩人沒走遠,在前庭面對面的站著。

「說吧。」他們是和平的分手,她不曉得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

「對不起。」他為了事業拋棄她,要高高在上的他對人說出這一句,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他認為自己欠她這句道歉。

顏如意難過的閉了下眼,這算什麼?遲來的歉意?

傷害都己造成了,他就算說上一百句、一千句的對不起,也不能彌補什麼。

「合則聚不合則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她沒逃避他的注視,很勇敢的面對他。

她依舊是他認識的那個堅強的顏如意,沒有人能擊倒她。

她擺出一副沒受失戀影響般的樂觀模樣,開朗的維持著僅存的尊嚴,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掉下眼淚。

天曉得……她忍得多麼的辛苦才沒讓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李正宇仍舊定定著著她。

顏如意難以置信的瞅著,他懷疑他腦筋不正常了。

「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對我很殘忍?」她感覺胸口彷彿被人重擊了一拳,難受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他到底要傷害她幾次才肯善罷罷休?

李正宇當然知道這麼做對她很不公平,很殘忍,但唯有這麼做,他才有合理的借口再見她一面。

結婚以後他必須忠於婚姻,他們兩人得完全斷絕關係,彼此之後就是不再有任何牽連的陌生人了。

他走去停在馬路旁的車,拿了要發給她的喜帖。

「我希望你能來。」她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他不想再傷害她,所以才徹底的做個了斷。

「我不會去的。」顏如意站著不動,不願接過他手中的喜帖。

李正宇拉起她的手強迫她收下。

曾經他想要牽著過一生的手,是現在手裡握住的這隻手。

如今為了事業,他必須放開她的手,牽起另一個女人的手。

「跟玉欣,進軒他們夫妻一起來。」他放開她,毫不掩飾感情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

顏如意掐緊手中的喜帖,淚水差點滑落下來。

他選擇了事業放棄了她。

她的心好像插了一把刀,完全的撕裂開來。

馬玉欣站在大廳門口前,擔心的望著她,站在妻子身旁的古進軒也不放心的著著她。

金承風雙手插在褲袋,表情著不出喜怒的站在他們斜後方。

顏如意快崩潰了,她好想大哭一場,但是她沒有辦法在這裡哭泣,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脆弱。

壓抑著情緒,她走出了民宿。

漫無目的的順著人行道走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滑落她的臉頹。

她以為失去愛情就像心被砍了一刀,牙咬一咬便能忍得過去,可是今天卻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她的心簡直像被凌遲般的痛苦。

她快無法呼吸了。

耗盡全身力量,憑著意志力撐到最後,她再也沒有力氣了,整個人瞬間如消氣的汽球,雙腿一軟,站不住的跌坐在地。

難過的環抱住雙膝,她埋首放聲大哭。

跟在她身後的金承風沉默的站在一旁,著著她。

哭不代表她脆弱,而是她堅強太久了。

她需要好好的發洩一下,抒解積壓已久的悲傷。

他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等待她收拾眼淚,重新再站起來。

顏如意哭了很久,久到來回路過的拾荒阿婆都差點叫她別哭了,原諒她男朋友吧!他在太陽底下陪她站了快半個小時了。

或許哭累了,顏如意的哭泣聲漸漸的由大變小,再慢慢的轉為哽咽,直到聽不見為止。

她抬起頭,這才發現金承風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睨著她。

「拿來。」她臉上掛著兩行淚,伸手跟他要東西。

第一次丟臉,她會覺得不好意思,第二次丟臉,她會感到無地自容,第三次丟臉,她尚會羞赧,第四次丟臉,她還有點難為情,第五次丟臉……她倒是沒什麼感覺了。

在同一個男人面前丟這麼多次臉,讓他著盡糗模醜樣,她不在乎了。

顏如意沒注意到自己在金承風面前不自主的卸下武裝,也不再隱瞞自己的情緒,露出她最真實的一面。

而以往只有在信得過的人面前,她原有可能會以真面目示人。

「什麼?」金承風眼神複雜的看著她,不懂她在要什麼。

「手帕。」她看八點檔連續劇,此刻男的都會遞出手帕給女的擦眼淚,他應該也會這麼做才對。

「沒有。」他很酷的回答她。

顏如意有些傻眼,現實與戲劇果然是有那麼一段距離……

好吧!她……她強退而求其次。

「那衛生紙總有吧?」她要擦眼淚,還要擤鼻涕。

「也沒有。」很抱歉,他沒有隨身攜帶衛生紙的習慣。

吼!什麼都沒有?那他站在這裡做什麼?

顏如意火大的瞪著他,不悅的抹掉臉上的淚水,然後氣憤的站了起來,「你都不看電視的嗎?」她和他槓上了。

她又被他惹怒了,她還真容易被他激怒!金承風感到好笑的瞅著她。

「我會看新聞台,也會看財經台,偶爾會看運動頻道,不過……」他當然知道她在氣什麼,「我不會看連續劇。」

他在譏誚她,都幾歲的人了,還在中偶像連續劇的毒,未免太可笑了吧!

顏如意氣到頭頂都快冒火了,整張臉不知道是氣炸的原因,或是遭受艷荼毒的緣故,紅通通得像是要中暑了。

「走吧。」金承風越過她往前走。

「去哪?」她盯住他的後腦勺問,巴不得能用雷射視線在上面燒出兩個洞來。

「跟我走就對了。」他回頭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快跟上。

哭了那麼久,不用照鏡子也曉得自己的眼睛肯定腫得有如核桃般大。

這樣要怎麼見人?

不想回民宿讓馬玉欣擔心,顏如意被迫與他在外面閒晃。

兩人走到超商,他買了兩瓶罐泉水,分了一瓶給她。

他們坐在窗前休息區,吹著冷氣喝水,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好一陣子之後,他才打破沉默,「這瓶水有多重?」

他轉頭問她,搖了搖手上喝掉一半的礦泉水。

顏如意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懂他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四百……」她想想又改口,「三百毫升吧?」

她的回答與一般人無異。

「水的重量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拿多久。」他把水放到她手裡,要她高舉著,「拿一分鐘你一定覺得沒問題,拿一個小時你可能會手酸到受不了,拿一天,那要叫救護車了。」

拿一分鐘與拿一個小時和拿一天,水的重量其實都沒變,但是拿愈久,自然覺得愈沉重,任何事情都是一樣。

她懂了!

就像她積壓的悲傷,如果一直悶在心裡,不論時間長短,到最後就會像拿水一樣,壓力會愈來愈沉重,沉重到無法負荷為止。

「所以?」他問她,相信她是個聰明人,能夠一點就通。

她放下手,把水還給他,明白他的用意了。

「你要我「放下」?」放下手讓自己休息;放下感情讓自己自由。

他要她忘記李正宇。

但……要怎麼忘?

遇見一個人只需一秒鐘;喜歡一個人只需一分鐘;愛上一個人,只需一小時,忘記一個人,卻要一生……

或許忘記一個人很容易,但是要忘記一個曾經心愛過的人談何容易。

「忘記需要時間。」她不確定能否做到,也許一輩子都忘不了。

聽見她的回答,金承風只覺得有股悶氣充塞胸臆,他板著臉,不讓情緒顯露。

「跟我來。」他站了起來,走出超商,穿越馬路帶她到附近的海灘。

她困惑的與他一起站在沙灘上,看著嬉鬧的人群,聽著海浪的聲音,聞著海水的鹹味,她發現藍天中的雲朵正隨著涼風在變幻,就像她的心情……

他們一直站著,直到他找來了一截枯枝。

「拿著。」他遞給她。

「做什麼?」顏如意一頭霧水的望著他,雖感覺得出他試圖想幫她走出傷痛,卻不懂他是在想什麼。

「把你要忘掉的事都寫在沙灘上。」他難得善心大發,對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伸出援手,提供一個擺脫失戀打擊的方法給她。

「寫在這裡?」她實在不懂他的用意為何。

「嗯。」他以眼神示意她照他的話做就對了。

她遲疑的蹲了下來,滿臉不解的瞟他一眼後,才在他催促的目光之下在沙灘上寫下「悲傷」兩字。

她一寫完,一陣大浪拍打上岸,很快又退了回去。

顏如意驚訝的呆住,她的「悲傷」被大浪帶走了,她又寫下「痛苦」兩字,大浪打上來退去後,沙地同樣恢復平整,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再寫下失戀、煩惱、憂鬱……不管她寫下什麼,通通都會被大浪給帶走。

她有所領悟了,突然停止動作不寫了,一動也不動的蹲在那。

忘記一個人為何要一輩子?因為根本沒有試著去忘記,而是一直在懷念,一直在期待,一直在作夢。

她一直要忘記李正宇,卻從不面對,不處理,如何才能放下呢?

她必須實際付出行動,才能真正的把他給遺忘掉,

她動了下僵硬的身體,抬起緊握枯枝的手,緩緩的在沙難上寫下「李正宇」

三個大字,決定把他留在沙灘上,讓海浪帶走他。

金承風看得出來她下了很大的決心。

為自己逝去的愛情做了最後一次的哀悼,顏如意深吸了口氣,鼓足勇氣站了起來,不再哀傷看著海浪帶走「李正宇」。

「沒有一個男人值得你為他流眼淚,值得的那一位不會讓你哭。」他不想再看到她心力交瘁的樣子了,那個樣子不該是一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所有的。

「天底下沒那種男人,有的話不是還沒出生,就是躺在棺材裡了。」哭一哭整理一下思緒,她的心情好多了。

時間是治療傷痛最好的良藥,遺忘則是善待自己最佳的方法。

雖然放下不容易,但她決定忘記李正宇,讓心就像被海浪撫平的沙灘,不管再怎麼深刻的傷口,總有一天也會隨著時間漸漸的淡忘。

「要不要成為朋友?」她轉頭問金承風,他幫助她重新站起來,她決定交他這個朋友。

「不是已經是朋友了?」他雙手插進褲袋,聲音格外低沉的睞她一眼。

「是嗎?」她怎麼不曉得。

「那你知道朋友有分前台的與後台的嗎?」

他輕佻了下眉,黑眸注視著她,對她的朋友歸類有點感興趣。

走出悲傷揮別失戀之後,顏如意開始慢慢的振作起來了,黯淡的臉孔也逐漸恢復明亮的光采。

「前台與後台的差別在哪呢?」她告訴他,「差別在於前台是粉墨登場的舞台,心須是虛偽的、假裝的,扮演該扮演的角色,後台是卸下所有偽裝的地方,不必有形象,不用有顧忌,可以坦誠的露出真實面目。」

在商場上打滾久了,她學會了隱藏真心、隱藏情緒,不會輕易被人著穿心思,更不會自曝弱點。

從沒有人看過她的脆弱、她的眼淚、她的悲傷、她的恐懼,除了知心朋友外就只有他了。

他是唯一看過她最狠狽不堪、最慘不能睹一面的人。

言下之意,他是她後台的朋友?金承風低眉斂目,陷入沉思。

「你難道沒有這樣的朋友?可以說真心話也可以說洩氣話,甚至說些沒出息話的朋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樣的朋友,她也有兩個,一個是馬玉欣,一個是吳心亞。

「沒有。」他遙望大海,不介意讓她知道,他不喜歡與人分享心事,即便是古進軒,他也無法做到。

或許跟他從小生長的環境有關,身為天下集團第三代繼承人之一,他心須城府深、心機重,才能得以在龐大的家族體系中生存。

為了爭權奪利,他看盡人性所有醜陋的一面,攻心計、使計謀、設陷阱,什麼卑鄙無恥的手段他沒見過,更陰險狠毒的伎倆他也都見識過,不想上演兄弟閱牆,也不想看上一輩同室操戈,所以他毅然決然的離開。

兩袖清風出來創業,他換取的代價是婚姻自主權,正好與李正宇相反。

「為什麼不找一個?」她與他並肩站著,一起遙望無邊無際的大海。

一個人生活是很孤單的他難道不曉得?

「不想。」他不喜歡與人有太過親密的接觸,也不喜歡有人闖進他的心房。

「怪人。」她咕噥了聲。

「你說什麼?」他聽到了,收回視線轉頭斜瞪她。

她心虛的朝他笑了笑。

「好人,我說你是個好人。」聽起來有些口是心非,卻是她由衷的肺腑之言。

「你有女朋友嗎?」

她沒來由的迸出這一句,讓金承風感到微愕的愣了下。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表情諱莫如深的看著她,「我對邋遢的女人沒興趣,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吼!」她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不甘示弱的嗆回去,「我對龜毛的男人也沒興趣!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難發現她之所以能夠如此堅強,便是因為她不服輸的個性。

「既然對我沒意思,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他雙手環胸等著聽她解釋。

「朋友不是都會互相幫忙嗎?著你年紀也不小了,三十幾了?是三十二還是三十三?好心的想替你留意一下。」她要介紹女性朋友給他認識。

「不用了!」他眸光不善的拒絕她的好意。

「都是朋友了,不必跟我這麼客氣」她以手肘撞了他一下,「說吧!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文靜的?活潑的?骨感的?豐腴的?她腦中迅速閃過幾個條件不錯的人選。

政商界那些名媛千金的底細她多少清楚些,經過她的篩選,保證他能娶到一個賢妻良母。

金承風慍怒的瞪著她,沒見過這麼不會著人臉色的女人!真想把她推進大海讓她滅頂算了。

「該不會……」她突然以異樣的眼光著他,「你喜歡的類型,是跟你一樣龜毛的女人?」

這就難倒她了。

金承風的臉色愈來愈難看了,他緊抿著雙唇,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可怕眼神狠狠的瞪著她。

「快說啦!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她沒看見他在不高興。

遇到一個這麼白目的女人,他不認輸都不行。

金承風吐了口氣,低頭側臉,一副被她打敗的模樣。

「長得這麼帥卻沒有女朋友,是你太挑剔還是人家受不了你的挑剔?」聽不到回答,她乾脆猜測起他單身的原因來,「你的眼光不會是放在頭頂上吧?難怪找不到對象!」

那樣找得到才有鬼!

「你……」他隱忍著脾氣,想叫她閉嘴,更想將她打昏。

「你究竟想找什麼樣的女人?別難為情了,說出來我幫你找比較快。」她催促著,要他描述給她聽,不然她要如何幫他。

看來不給她一個答案,她是不會停止追問的。

金承風直視著她,眸光深不可測。

「我要找的對象,是一個我願意把時間花在她身上的人。」他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嗄?」這是什麼回答?描述得如此籠統,她要怎麼幫他找?

看她滿頭霧水,金承風感覺心情好了一點,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別雞婆了。

「喂,怎麼走了?要回去了嗎?」見他不說一聲轉身就走,她立刻跟了上去。

「哎喲!」

沒注意到遭人亂丟的啤酒瓶,她一踩上去差點滑倒,急忙拉住他的手,穩住要往後傾的身子。

「你搞什麼!」他迅速轉身反手捉住她,「沒看到有酒瓶嗎?還直接踩上去!

你走路就不能小心一點嗎?」

她被罵得很冤枉。

「我的隱形眼鏡掉了,看不太清楚地上有什麼。」剛才痛哭流涕時,隱形眼鏡不知道被淚水沖到哪去了。

他生著悶氣,拉著她離開沙灘,不曉得是在氣她連走路都不會走,或是在氣遊客太沒有公德心,到處亂丟垃圾。

回到人行道,他鬆手放開她,卻沒有先離開,還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配合她緩慢的腳步,走在她身側替她留意路況。

她感覺得出來他在生她的氣,卻矛盾的又擔心她會受傷,不時提醒她注意,偶爾還會拉她一把。

「小心!你到底有沒有在看路?沒看見那裡有塊石頭嗎?路上有坑洞你還踏下去……」

「就是沒著到嘛……」

雖然他板著臉,口氣有點凶,不過他刻意要掩飾的關心,老是掩飾不了的顯露出來時,總是會讓她覺得很窩心,然後不由自主的笑。

「看前面!走路不看前面你在看哪裡……」

「看你啊!看帥哥……」

「還耍嘴皮子!等一下跌倒看我會不會扶你……」

兩人像哥兒們一樣,一路鬥嘴,互相陪伴著往民宿走去。

面對細心體貼的男人,老實說很難不怦然心動。

能被他愛上的女人,肯定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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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3: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哥兒們的定義是什麼?

有人說所調的哥兒們,就是指感情很好的朋友,不會在乎性別年齡,也不會在乎身份地位,只會把對方當作是好朋友。

兩人在一起時會打打鬧鬧;有困難時會適時伸出援手;有快樂時會大方一起分享;有悲傷時會陪伴在旁安慰;有煩惱時會安靜聆聽訴苦。

顏如意覺得他們的關係就像哥兒們一樣。

「世界上有心十億人口,為什麼我會遇到你?」走在熱鬧的墾丁大街上,看著假日大批湧入的遊客,她突然有感而發。

很難想像他是一個細心的人,不僅體貼也很會照顧人,如果個性不是那麼龜毛的話,他會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緣分嗎?」她的語氣充滿懷疑。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基本上,她是不太相信這種說法,不過從他們三番兩次的相遇,她不得不相信或許有緣分這種東西。

世界那麼大,他們會相遇,注定他們該認識,該成為哥兒們,該成為事業的夥伴,該成為老闆與員工,該成為房東與房客。

仔細想來他們的關係還挺複雜的。

晚上的墾丁,就彷彿是一座不夜城,到處都是攤販與行人,把整條路擠得水洩不通,兩人寸步難行的跟著人群移動。

金承風不明白她為何想來逛,更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陪她逛。

「不是因為我長得太帥被我吸引的緣故?」他半開玩笑,左看右瞧兩旁林立的商店,按圖索驥的找著盛名遠播的小吃店。

「少臭美了!」她嗤哼了聲,「比你帥的大有人在,你不是我的菜!」

「你也不是我的菜!」他刻意提醒她不要對他有所期待,惹來她一記大白眼。

「吼!」受不了他的自戀,顏如意撇過頭跟著他一起找尋那遠近馳名的小吃店,「那我們的「菜」究竟在哪裡?我快餓扁了!」

她東張西望的,冷不防的被人從後頭撞了下。

「小心!」他迅速拉住她,幾乎是以環抱的姿勢用一手擋在她身側,防止她再遭受撞擊。

「對不起!」撞人的女子連忙向顏如意賠不是,她也是被人從後面撞到,才會往前去撞到人的。

「沒關係。」她揉著肩膀,要對方別放在心上。

「顏如意?」撞人女子身旁的友人看見她,吃驚得兩粒眼珠子都快暴凸,「你怎麼會在這?」

本來就滿肚子氣了,再看見情敵,這下子蘇益芬眥目欲裂到頭頂都快冒出火來了。

怎麼她還不能出現在這嗎?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散心。」不再退縮讓她得寸進尺,顏如意坦然的面對她。

迎上顏如意的眼神,蘇益芬反倒作賊心虛的移開視線,不再咄咄逼人,囂張的氣焰也略減幾分。

她自知理虧,因為她就是始作俑者--逼迫李正宇選擇事業放棄顏如意,導致他們心須分手的罪魁禍首。

「有話要說嗎?」顏如意瞬間像換了個人似的,正言厲色的質問她,完全是嚴苛主管在教訓犯錯下屬的架式。

蘇益芬有些呆住,無法適應她的轉變,也震驚於她的氣勢,腦中競呈現一片空白,頓時忘記要囂張了。

場面有點爆笑,金承風嘴角忍不住微微的上揚。

「既然無話可說,你們可以走了。」顏如意來回看了她們兩人一眼,發現她的友人蔣依姍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瞧。

呿!譴責的睨了金承風一眼,她認為紅顏禍水應該改為男顏禍水才對,又一個女人被他的魅力給迷倒了。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走吧!」在她們驚愕的目送之下,金承風牽著她離開現場。

顏如意很配合的讓他牽著,一方面是為了幫他擺脫蔣依姍的迷戀,一方面是為了幫自己給蘇益芬一記悶拳,沒有李正宇她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因為路上人潮很多,離開她們的視線範圍後,金承風沒有鬆手,理所當然的牽著她穿越人群,往一條小巷弄走去。

著名的小吃店雖藏身在巷弄中,招牌卻很大又醒目,一下子就找到了。

「這是小吃店?」顏如意很訝異,佔地頗大的小吃店看來根本就是露天餐廳。

這裡整個裝潢走南洋風,搭配獨特的音樂,簡直讓人想圍著草裙跳起舞來。

由於客人實在太多了,這裡採取預約制,他們無法進入色彩繽紛的室內用餐,被安排到了室外的露天座。

他們點了有名的特製炸雞、海鮮炒河粉、曼谷雞排色拉、泰式酸辣湯、蝦餅等好幾道菜。

「你有這麼餓嗎?」他傻眼的看著她朝食物進攻,無法想像她是個大胃王,光著她吃他就飽了。

「你不知道啦!心情不好就是要大吃大喝,可以的話再大玩特玩,讓自己精疲力竭累到癱,然後一覺到天亮。」看到心情變差的原凶又出現了,顏如意無奈的輕歎一口氣,「世界有那麼小嗎?走到哪都能碰到她們?這是什麼孽緣?」

只見蘇益芬被服務生帶到預訂的位子去,落依姍則主動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好巧!又見面了!」她根本是看著帥哥在說話。

在大街上的巧遇,她對他就已經一見傾心,再見他體貼保護顏如意的樣子,她更加確定自己在剎那間愛上他了。

喝著飲料,金承風不理她,兩眼直視著顏如意。

顏如意對他輕佻眉,還嗯哼了聲,一副要他自己看著辦的樣子,馬上惹來他不大高興的瞪視。

「您好,我叫落依姍。」見帥哥不理睬自己,她被迫轉向顏如意,「是蘇益芬的朋友,我知道你是顏如意,能否替我們介紹一下?」

她厚著臉皮提出要求,擺明要認識帥哥。

收到金承風的警告,原本打算袖手旁觀,安靜著好戲的顏如意迫於無奈,不得不出手相救了。

「不行。」情非得已,她挺身而出當他的擋箭牌,「他是我男朋友,我沒辦法把他介紹給你認識。」

既然都被誤會了,她不介意幫忙幫到底,對落依姍親口證實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她演得很逼真,落依姍也信以為真,但仍不死心。

「當一般的晉通朋友也不行?」芳心己被擄獲,說什麼都要認識他。

「你的企圖如此明顯,你認為我會冒這個險嗎?」顏如意意有所指的把目光投向蘇益芬。

無須明講蘇益芬搶走李正宇,她不會再讓她搶走金承風。

只是……要放棄這男人?她辦不到!他是目前唯--個讓她這麼心動的男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打退堂鼓。

「你運氣很好。」一語雙關的丟下這句話後,蔣依姍決定暫時鳴金收兵,找蘇益芬商量對策去。

終於把她打發走了,顏如意不滿的端起飲料連喝兩大口。

什麼叫運氣很好?好在哪?好在被人拋棄,被人當擋箭牌嗎?

「你……」她要找禍害算帳。

「你處理得很好。」他獎勵的拿起一塊炸雞塞進她嘴裡,阻止她飆出難聽的話來。

拿下雞腿,顏如意忿忿的啃著,她不是很喜歡被人當作情敵,一個她是可以應付,兩個她還吃得消,三個……她沒辦法解決。

「沒有下一次了!」她鄭重的發出申明,不會再幫他了。

蘇益芬找她麻煩就算了,現在連蔣依姍都要插上一腳,她要頭疼了。

「我會被你給害慘!」她招誰惹誰啊!莫名其妙攬了麻煩上身,她超不爽的瞪他一眼。

「聽說女人的嫉妒心都很重?」他不知反省,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你知道就好!那為什麼不自己解決?還要拖我下水!」雖說她是心甘情願的被他利用,可她就是不爽他的氣定神閒,彷彿很享受兩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似的。

「我出面解決場面會很難堪,你出面解決她才能有台階下。」有別於她的氣憤,他顯得更悠哉。

乍聽之下,他的話很合理,他不忍心他的拒絕造成對方的尷尬,不過……卻很不合常理,他的心腸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慈悲了?還會為追求者著想?

她狐疑的打量他,覺得他另有目的。

「不吃了嗎?」他的目光鎖住她,不怕被她著穿心思。

「吃啊!為什麼不吃?」她又拿起雞翅咬著,「哎呀!不管了!總之如果蔣依姍找我麻煩,你得負責擺平她。」

她懶得再動腦筋猜測他真正的目的了,美食當前,她不想對不起自己的胃,三兩下就一人把炸雞都吃光了。

「等一下回去,記得提醒我幫你買胃腸藥。」照她的吃法,她半夜若鬧肚子痛,他一點都不訝異。

「少詛咒我了。」她橫了他一眼,繼續吃蝦餅,「你什麼時候回台北?」

「隨時都可以。」他在等她一起回去。

「我明天要回去。」她沾著醬吃,開口邀他同行,「要一起走嗎?」

一人太孤單了,兩人結伴才不會無聊。

這幾天他們一起吃東西,一起逛大街,一起游墾丁,不論做什麼事都在一起,現在要回台北了,當然也得一起回去。

她已經習慣有他的陪伴。

習慣久了,順理成章的會成為自然,她沒注意到他們自然的走在一起了,有些事也悄悄的產生了變化。

家是什麼感覺?

老實講他沒什麼感覺。

身為室內設計師,對家沒有感覺是很不好的一件事,雖然他的作品總是能獲得顧客高度的滿意,但實際上沒有一件能得到他自己的肯定,更達不到他完美要求的標準。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自己的作品欠缺某種東西,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在踏進顏如意的家後他終於知道原因了。

「噢!好累!」舟車勞頓回到台北顏如意疲意極了,全身無力的跌坐進沙發裡,「你的房間在那!既然是認識的房客,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自己隨便參觀。」

金承風呆立在玄關處,被室內格局的設計給震懾住了。

顏如意的家沒有華麗的裝潢,也沒有昂貴的傢俱,更沒有精品的擺設,單一就空間的規劃,便足以撼動人心!

以客廳為主,母親在右側的開放式廚房可以陪伴在客廳玩耍的小孩,父親在後方半玻璃打造出的書房,也能夠留意小孩在客廳的一舉一動,左側對立的父母房與小孩房的拉門全開,夜晚父母親和小孩可以在互視之下,安心的各自睡在自己的房間。

不難體會這個作品的設計概念是以小孩為中心,以互動為重點,以凝聚家人感情為目的。

他光是站在玄關便能感受得到家的溫暖。

「你幹嘛一直站在那?」瞇眼休息到快睡著的顏如意發現他像個木頭人似的,動也不動的待在玄關前,忍不住問。

受到震撼教育,金承風內心有著詫異、感動、驚喜、領悟等各種情緒,最後顯露出的是尊敬。

「這個作品……」他移動雙腳走進客廳,「是誰規劃設計的?」

「是我爸跟我媽兩人一起攜手合作的成果。」顏如意坐直身子,攬著抱枕面對他。

站在客廳,他發現她的父母特別重視客廳的設計,很明顯是為了小孩的關係,因為那是凝聚家人感情最重要的地方。

「我爸是大學室內設計系的教授,我媽是業界頗負盛名的室內設計師,不過你無緣見到他們了,因為他們在我高中畢業那一年車禍身亡了。」

金承風沒有說話,靜靜聽著她繼續說。

「我記得曾經有個學生來我家問過我爸,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好的室內設計師,我爸回答他說,沒有任何秘訣,只要用心讓住的人感到溫馨,全家都很開心,那麼就算是成功了。」想起父母親顏如意有點感傷。

只要用心,讓住的人感到溫馨,全家都很開心?短短的一句話她道出了大師作品的精髓。

用心寫個家,一筆一劃點撇橫捺正好十筆,代表十全十美,用十全十美寫出一個圓滿。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不簡單的一件事。

那心須投入多少感情才能辦得到?

金承風領悟般的看了廚房一眼,再看書房一眼,最後將視線移回客廳。

沒錯!他的作品就是少了「感情」這種東西!每一件都看似完美,實則都不完美,因為沒有一件有感情的成分在,今天他總算找到原因了。

「我媽說設計者跟研發者沒什麼兩樣,都心須要犯錯,要勇於嘗試,要不斷的創新,才能走在潮流的尖端。」她父親如果是理論派的學者,那麼她母親便是實務派的實踐家。

知道他事業面臨危機,間接影響到他的思緒,使得創作遇到瓶頸,顏如意就不禁多說了一點,朋友就是要在這時候發揮作用,幫助他渡過難關嘛。

她不曉得這席話對他有無幫助,不過著他豁然開朗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有幫上忙了。

「浴室、洗衣間在走道底。」她站了起來,善盡房東義務,帶領他參觀房子,「書房目前我用不到,給你使用,旁邊有一間隱藏式置物室,裡面堆滿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有一些我爸、我媽設計用的書籍及物品,既然他們都不在人世了……

你有需要拿走沒關係。」

接著她朝左側走去,停在兩間仿和式的臥室中央。

「這一間是我的房間。」她指了指她右手的房間,再指了指她左手的房間,「你的是這一間。」

介紹完畢,她不打擾他休息,轉身要去廚房找水喝。

「等一下。」金承風突然叫住她。

震撼過後,他接著是震驚。

「還有事嗎?」她留意到他一直在盯著她的房間瞧。

「你的房間……」他難以置信的拉回視線,「都是這麼凌亂?」

「什麼?」她往回走,停在房門口前,不認為有他形容的那麼槽糕。

仔細一看……好吧!她承認是有點凌亂,但情有可原吧,前陣子受到失戀、陷害雙重打擊,她悲傷都沒時間了,哪有空整理呢?

「你多久打掃房子一次?」他的目光改投向客廳,那裡也凌亂不堪。

多久打掃一次?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兩個月?三個月?還是半年?她不記得了。

「呃……那個……我很忙實在沒什麼時間。」她有正當且充足的理由。

當協理時,她在公司忙到都快斷氣了,下班回家後她哪有體力再去整理、打掃、清潔呢?

不當協理時適逢人生低潮期,她更是沒精神去管房子的事。

「現在呢?」之前沒時間,目前總該有了吧?金承風放下行李,雙手環胸面對她,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也沒空。」她現在疲憊得只想休息,休息完後要吃晚,餐晚餐結束後要準備明天的上班,沒辦法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

她也雙手環胸,面對他擺明了不打掃就是不打掃,他能拿她怎麼樣。

金承風沒有不悅,反倒微笑以對,相當清楚她的弱點。

「你知道從一個人的居家質量,可以看出她的工作能力嗎?」

他質疑的語氣,彷彿她不是個擁有專業能力的人才,而是個虛有其表的花瓶。

花瓶?吼!見都沒見識過她的厲害,居然敢如此武斷評論她的能力?

顏如意火大的瞪視他,很不高興他用私生活來評價她的工作能力。

她在業界還頗負盛名,真想叫他去打聽看看,她到底是人才還是草包,未免以偏概全得太嚴重了吧!

「我建議你從客廳開始打掃。」他挑釁的直視她。

這一次顏如意沒上當。

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來的她,腦袋已經恢復正常的在運轉了,不會再輕易的中了他的激將法。

「為什麼是我去打掃,而不是你去打掃?」她要聽聽看他如何解釋。

「身為房東維持良好的居住質量,不是你的責任嗎?」金承風很快發現到他低估她的實力了。

她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有道理。」她認同的點點頭,沒有推卸責任,「可能是我們的標準不同,所以你才會認為很凌亂。」

她不是省油的燈,沒那麼好應付。

「所以?」他承認他太小看她了。

「如果你真的認為很凌亂的話,我不介意你開始去打掃整理。」他有潔癖是他家的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一陣唇槍舌劍,她出色的表現令他刮目相看。

「打掃的工具在哪?」

垂放下雙手,不想住得難過,他決定要大刀闊斧重新整頓一番。

他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顏如意有片刻怔住,她以為……他會逼她去做,結果他竟要自己來!

「在……」她很錯愕,「在洗衣間。」

他二話不說,立刻往洗衣間走去拿出抹布、拖把、水桶等清潔工具,動作利落的在客廳、書房、置物室、廚房來回穿梭著。

顏如意傻眼了,這叫一點點而已?他根本就是有很嚴重的潔癖!雖然在屏東就知道他很龜毛,但龜毛跟潔癖並行……天啊!

「馬玉欣!」敢騙她?她死定了!

衝進房裡拿起電話,她準備要找好友算帳。

要她跟潔癖狂一起生活?那無疑是項自虐的行為!

她頭暈了,要昏倒了!

但在倒下來之前,她非把馬玉欣給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金承風駕輕就熟的做著家務事,有經驗的從整理開始再打掃,最後才清潔。

他花了好幾個小時,才把客廳、書房、置物室、廚房、浴室、洗衣間、臥室等給打掃乾淨。

拿著抹布他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正要去清洗時,不經意瞟見顏如意拿著電話在床上睡著。

整間屋子都打掃乾淨了,只除了她的房間。

打開未整個關上的拉門,他走到床邊注視她,一臉倦容的她睡得很安穩,他沒有吵醒她,拿走她手中的電話,為她蓋好薄被後,他轉頭環顧四周,視線突然被一張照片吸引住,他移到雜亂的書桌前看了一下,再隨手翻閱一本商業書籍,然後動手整理了起來。

他盡量不發出聲響的收拾著東西,發現她不是個注重物質生活的女人,幾乎沒什麼精品或名牌服飾。

整理好她的房間,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他有點累了,不想出門,隨便煮了兩碗麵當晚餐。

「起來,別睡了。」他伸手搖晃她的肩。

見她不起來他繼續搖。

「快點起來!」他愈搖愈大力,搖到她肩膀都快要跟頭分家了。

「知道了,知道了,別搖了。」硬是被叫醒,她不大高興的揉著眼坐了起來。

「出來吃晚餐。」確定她不會再倒下去睡,他轉身要離開。

「喔。」她敷衍的應了聲,隨即感到不對勁的抬起頭,「咦?你怎麼在這?

我有允許你進來嗎?」

嫌她房間凌亂,她好像對他下了禁足令,不准他踏入不是嗎?

「呿!」金承風明顯的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斜睞她一眼後,扯唇譏笑的走了出去。

他不屑一顧的表情,彷彿在表示要身份尊貴的他在她這間豬舍多待一秒鐘,他都覺得委屈。

太侮辱人了!

忿忿的掀開薄被,穿上拖鞋顏如意站了起來,下一秒,她呆住了。

薄被……是誰替她蓋上的?還有……她手中的數字電話呢?怎麼回到充電座上去了?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走沒兩步,發現房間的異樣而停下來時,才有了答案。

是金承風!他替她蓋上被子,也替她收拾房間。

難怪他會有那種表情!

真的是……很不爽!她有叫他收拾嗎?沒有對吧?既然他自個兒看不下去,愛雞婆的替她整理,幹嘛還擺臉色給她看?到底誰對是房東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不是他住進來了,合約也早簽了,她真想把他趕出去。

撇嘴咬唇的走出房間,她再度呆住。

天啊!她沒眼花看錯吧?這是她家嗎?對幾個小時而已,整個面貌煥然一新,乾淨清爽到她都快不認得了。

那個龜毛的潔癖狂把她家打掃到一塵不染。

她哭笑不得的愣在原地很久,不曉得該哭著感激他的打掃,還是該笑著開心她家的改變。

或許……跟潔癖狂住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她家變整潔了。

顏如意不好意思的走進廚房,金承風坐在餐桌後,雙手環胸,背靠著座椅,正在等她。

「那個……」她比了比身後的一切,赧然的向他道謝,「謝謝。」

她感謝他替她整理房子,也感謝他順便煮她的晚餐。

「櫥拒只有面,冰箱只有蛋,所以……」他懶得再出門,要她將就一點,勉強配醃漬醬菜一起吃。

「瞭解。」有得吃就要偷笑了,她哪敢再抱怨。

「不過……」

筷子翻攪著麵條,她注意到他的碗比較大,麵條也比較多,荷包蛋……更是多出一顆!

不公平!為什麼他兩顆?她才一顆?

看著她想計較又不敢計較的逗趣表情,金承風嘴角藏不住笑的拿起筷子,將一顆荷包蛋一分為二,大方的分她一半。

「你喜歡吃蛋?」他有些訝異他們有相似之處。

「超愛的!」她起身去找辣油,習慣吃麵要加幾滴辣油,「我不知道你除了會打掃還會下廚,你讓我感到很驚訝!」

沒幾個男人會下廚,就算會也未必肯煮,真沒想到他是個居家好男人。

「你意想不到的事還很多。」他凝視著她深邃的黑眸裡,似乎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大千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會發生什麼事誰都不曉得。

「要我慢慢發掘?」加辣油的面很好吃,她埋頭大吃,順口隨便問道。

只要跟吃的有關,她可以什麼事都不管,即便天塌下來了,她也要吃飽喝足了才來煩惱。

「等你來發現。」他眼底有道光芒一閃而逝。

有些人,有些事是值得等待的。

他會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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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3: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翌日。

早上要出門上班前,金承風先繞到顏如意的房間,一如所料被他挖起來的她倒頭又繼續在睡。

「都幾點了?還在睡!」他用力扯走她抱住的被子,「還不快點起來!你想上班第一天就遲到嗎?」

「不是責任制嗎?」既然不用打卡,讓她多睡一會兒會掉塊肉嗎?再說時間充裕得很,那麼早起來幹嘛?

他習慣提早到公司是他家的事,她要跟一般上班族一樣,趕在最後一秒鐘才進公司去。

面對她的拖拖拉拉,金承風的眉頭開始在攏聚了。

不用打卡歸不用打卡,但該遵守的上班時間還是得遵守!

「你想被我開除嗎?」他硬是將她拉起身,拖下床,強迫她清醒過來。

「吼!你真的是……」連睡覺都要刁難她,她懷疑他們上輩子八成是敵人,這輩子他才會處處找她麻煩。

她後悔了!不想當他的員工,也不想成為他的事業夥伴了,她要睡覺!

「沒有人第一天上班就會被開除的。」少嚇唬她了她要再去爬枕頭山。

「你會是第一個。」他擋住她,幫她轉身,將她推出房間,「快去梳洗!」

她不走他就推著她走,推得她肩膀好痛。

「知道了,知道了,別推了,我自己會走。」她確定了一件事,她的腦筋一定有問題,才會沒事請一尊潔癖神回家來管自己。

真的是自討苦吃!世上如果有後悔藥,她一定會去買來吃!

金承風站在玄關處,準備要出門了,但似乎不放心什麼,又回頭看著她。

「你……」他想提醒她,最好從頭到腳整理好後再到辦公室。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必開口,她看他的表情就曉得他要說什麼了。

金承風不以為然的扯了下嘴角。

「你都知道什麼?」該知道的不知道,不該知道的知道一大堆,她是少根筋?

還是遲鈍?

「你的台詞啊!」她停在浴室門口前與他對望,「一字不漏我都會背了,所以你不用一直重複講給我聽。」

當然聽得出她拐彎抹角的在賺他嘮叨又龜毛,他不悅的瞪視她。

「既然都知道那最好。」私底下他可以忍受她邋遢的模樣,在公司他可無法容忍她不端莊的一面。

敢瞧不起她?很好!等一下她非讓他跌破眼鏡、另眼相看不可!

「一小時後在公司見!」他若以為她還是那個頹廢喪氣的顏如意,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我會在辦公室等你。」他對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有梳洗整理就好。

應該不會很難吧?他忍下不放心先去上班了。

顏如意梳洗著裝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時便出門了,她邊吃三明治邊開車,就算這樣的行為不大安全也難消化,她仍習慣在上班途中把早餐給解決掉。

幸福室內設計公司原先在一棟商業大樓裡,被建商惡意倒帳後,在資金調度困難的情況下,被迫遷移到附近租金不高的小巷弄中。

公司的規模不大,含金承風在內只有三人,如今加上她總共是四人。

四人?天下集團是以百人為單位,她領導管理的飲料事業部何止四人而已。

再看著沒什麼門面只有招牌的辦公室,她光是站在大門口,就覺得前途一片黯淡。

「早。」她一手提著厚紙袋,一手拎著咖啡,走進小到不能再小的辦公室。

她化著無瑕裸妝,穿著燙鑽圓領白上衣,搭配一件墊肩短版長袖黑外套,下半身是米色休閒長褲及魚口短跟鞋,整個人著起幹練卻不嚴肅,有氣勢卻不凌人。

甫抬頭的金承風怔住了,被她的改頭換面嚇到說不出話來。

他直盯著她瞧,難以置信她的改變。

此刻光鮮亮麗的她與在家中邋遢隨便的她,模樣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完全是判若兩人,他幾乎不認識她了!

「早……」起身迎接她的小弟狄必勝震懾於她的美麗,瞠目結舌的和她打聲招呼。

「早……」身份是助理的方成功看著她耀眼的出現在面前,也傻眼的呆住了。

「新來的助理……是女的?」他沒眼花看錯吧?也是一臉錯愕的轉頭詢問金承風,不敢相信他會讓女職員出現在他的公司裡。

他昨晚被雷劈中了腦袋不成?否則怎會突然想通了呢?

度假真的會影響一個人的思考模式?轉頭再看著新同事,顯然是真的!

「我看起來像男的嗎?」顏如意展現平易近人的一面,幽默的自我調侃,「天底下會有這麼漂亮的男人?」

「咳……」身材微胖年約四十,充滿喜感的方成功尷尬的清了清喉嚨,「很抱歉,我失禮了。」

「沒關係。」她原諒他的無禮,「我的座位在哪?」

她要他為她指點迷津一下。

「在那!」方成功指了指他前面的座位,「目前那兩個位子沒人坐,你可以隨便挑一個」

身為老闆兼設計師金承風的辦公桌位於後方獨立區,至於他前方四張合併在一塊的工作桌,則是給員工使用的克難辦公桌椅。

情況有點糟。

雖然各種麻煩的狀況她都想過了,不過說實在話,她有點難適應狹窄又擁擠的辦公空間。

深吸了口氣,顏如意只能接受命運安排,朝座位走了過去。

既然她都決心要來上班了,當然得有勇氣和毅力去克服各種困難。

再大的風雨擋在前方,她都不會感到害怕,因為她是打不倒的顏如意。

走到右側的位子,她原本想挑這一個,無奈桌上堆滿文件數據,幾乎是當檔案櫃在使用,逼不得已之下,她只能選擇距離金承風較近的位子坐。

「好了!」大概整理了一下桌面,她很樂觀的準備要迎接挑戰,「請問一下,我要做什麼?」

她不是本科出身的,既不會設計也不會規劃,那能做什麼?

「呃……」方成功拿不定主意的看著金承風,「老闆……」

正在計算機繪圖的他分心的睞了她一眼。

領導人不見得比別人聰明,可是他會用比他聰明的人。

「你自己看著辦。」他授與她至高的權力。

言下之意他不會約束她,要她自己找事做?

好吧!都管理過龐大的部門組織了,區區小貓兩、三隻的迷你小公司算得了什麼。

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她顏如意。

「有財務報表嗎?」她詢問著方成功,首先想透過財務狀況,來瞭解公司整體的營運情形。

「都在那。」他邊打電話邊指了指她隔壁的座位,「我有急事要處理,可能要麻煩你自個兒找了。」

他要與裝潢工人協調問題,沒空幫她的忙。

顏如意瞭解的點點頭,將視線往旁邊移去。

「你叫狄必勝對吧?」找不到人事資料,憑著金承風略微跟她提過的印象,她索性直接問了,「今年大學剛畢業,是來實習的工讀生嗎?」

「對。」他崇拜偶像般的看了金承風一眼,「不用付我薪水也沒關係,我是來跟承風哥學習的。」

從狄必勝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看得出來很貴氣,明顯就是豪門的公子哥,只是……她想不透,為何有前途的大公司他不去,要窩在這間快倒閉的小公司?

他崇拜偶像也未免崇拜過頭了吧!

「這樣吧!我看你也沒事做,交代你幾項任務。」當慣了主管,她一時改不掉命令式的語氣,「把歷年來的財務報表通通都給我找出來,下午我就要,另外,盡快把設計師所有的實體作品照以用途作區分,按風格來分類,全部都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一份電子文件,一份文件檔,文件檔最慢星期四早上要放在我桌上。」

顏如意簡單扼要的下達完指令,突然翻找著她帶來的厚紙袋,拿出好幾捆用橡皮筋綁住的名片。

「還有……」她不經意的抬起頭,發現除了金承風處變不驚外,方成功與狄必勝兩人都呆若木雞的瞪著她瞧,「怎麼了?我頭上有長出兩隻角嗎?」

瞧他們詫異的表情,彷彿她是來自外層空間的怪物,荒唐又不可思議似的。

「你的電話……」她提醒方成功他講電話講到一半,對方一直在另一頭大呼小叫的喂個不停。

「嗄?什麼?喲,對的,我在講電話。」他一回過神,立刻又跟裝潢工人討價還價去了。

「公司有網站和電子郵件信箱嗎?」她問著愣住的狄必勝,雖然每個人桌上都有一台計算機,但不見得每台都能聯機上網。

她要利用此機會檢視一下她的人脈。

「有,都沒定好了,每台計算機都能上網也能收發電子郵件。」狄必勝莫名其妙的當起她的助理了。

「我會打一份文件,能用電子信箱傳送就傳送,不能傳送就用郵寄的方式。」

她將少說也有數百張的名片全交給了他。

「是。」他唯唯諾諾的接過,隨即感到不對勁的來回著著名片與她,「不對!

我為什麼要做這些瑣碎的事情?我是來跟承風哥學習,不是來當打雜小弟的!」

狄必勝嚴重的抗議,為了表達不滿還站了起來。

「這些是瑣碎的小事嗎?」顏如意不這麼認為,要他思考的反問他,「那好!我問你什麼叫不瑣碎的工作?」

不瑣碎的工作?工作有不瑣碎的嗎?

狄必勝愣住了,答不上來,想了半天仍然回答不出來。

「要我告訴你答案嗎?」為了他好,顏如意不打算直接告訴他,「答案就在小細節裡,你要成長就心須自己去找答案,相信我,跟著我學習,是金錢買不到的經驗,你會一輩子受用無窮的。」

沒人發現埋首伏案的金承風嘴角掛著滿意的笑容。

她的大放厥詞馬上引來方成功的側目。

不曉得為什麼他總覺得她來歷不凡,是商場上的重量級人物。

不管是她的談吐也好,行為也好,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般的職員,反倒比較像管理階級的決策者。

還有,他是不是在哪見過她?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覺得她的面孔很熟悉,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事情解決了嗎?」她轉移了目標。

方成功忽然頭皮發麻,手心冒汗,不知為何他有被惡魔主管盯上的感覺。

「還……還沒。」在她的逼問之下,他說不出原因的感到畏懼。

「有什麼問題?」她會評估嚴重性,能夠解決的她會出面解決,絕不會造成高層的困擾。

這是她一貫的作風,雖然是把大公司的那一套搬到小公司來,但做事的根本就是要講求效率,這點大小公司都一樣,能在下層解決就要盡量解決。

「最近公司經營困難,供應材料的廠商上禮拜又聯合起來要漲價,威脅不答應條件就要停止合作」

方成功說出煩惱,束手無策的垮著雙肩,「今早,連裝潢工人也鬧著要調高日薪,揚言不調就要罷工。」

公司已經在四面楚歌的困境中,如今再遭落井下石,他很害怕這次真的會渡不了難關。

顏如意聽出端倪,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更棘手的事情她都碰過了。

「我來處理。」她老神在在攬起重責大任,要負責擺平。

「什……什麼?」方成功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麼困難的事她哪解決得了。

狄必勝也瞪大雙眼,露出少誇下海口的表情。

整間辦公室,唯有金承風對她投以信任的目光。

「事有輕重緩急。」她積習難改,不自覺的擺出主管架式,「你們兩個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馬上把財務報表給我找出來,今天我就要把事情處理好!」

她要財務報表做什麼?當然是要看成本,只要知道成本底限,她就有大籌碼可以去跟人家談判。

懷疑她的能力,方成功與狄必勝兩人拭目以待。

肯定她的實力,金承風等著再次對她另眼相看。

而他從不後悔自己的抉擇。

人手不足,顏如意單槍匹馬獨自赴約。

在晚上六點半之前,她總算不負眾望擺平一切煩惱的事,踩著自信的步伐回到公司。

不曉得能不能渡過難關,沒人下班,全屏息的在辦公室等待她的歸來。

「你真的辦到了?」著急等待消息的方成功,兩粒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怎麼可能?」狄必勝也快「落下頷」了。

「電話在那裡,我不介意你們打去確認。」把與廠商及工匠重新簽定好的合約交給金承風之後,她走回座位坐了下來。

「你退讓了?」他審視著新合約,訝異她沒屈服但有妥協。

「吃虧兩分並不會影響成本,相對的還有利潤可賺。」她向來都是秉持著讓別人多賺兩分的原則,每個人都知道和她合作會賺到便宜,因此都很樂意要和她合作。

試問有利益可圖,誰不願意和她做生意?

「為什麼要吃虧兩分?」金承風似乎懂得她的策略了,仍是確認的問。

方成功與狄必勝兩人則是完全不明白。

「我一直都堅持少賺兩分沒關係。」在天下集團當協理時,她領導的食品事業部之所以總是能屢創業績新高,就是這個原因。

「喔?」吃虧就是佔便宜嗎?她教了他一招,精明的最高境界就是厚道。

捨得、捨得,不捨怎麼會有得?

「賺錢沒有什麼秘訣,只有做人處事的道理。」她講的很深奧,方成功與狄必勝兩人愈聽愈糊塗,「假如賺七分合理,賺八分也行,那我賺六分就可以了。」

「為什麼?」金承風驚歎於她的賺錢理論,她不僅精明幹練,甚至頗具商業頭腦,天下集團失去了一個好人才,而他獲得了一個好幫手。

「理由很簡單,雖然我只賺六分,但生意會多出一百個,倘若賺的是八分,那麼一百個會變成五個。」

到底哪個比較賺呢?奧秘就在其中,各行各業都適用,她要他們自個兒去想,不要賺了眼前賠了未來。

「我懂了!」方成功恍然,大悟舉一反三,「以後想分一杯羹的廠商及工人會愈來愈多,到時候情勢逆轉,換作我們握有談判的籌碼,變成廠商及工人受制於我們,是這個意思嗎?」

「也算對啦!」收拾著東西顏如意準備要下班了。

「耶!太好了!」當務之急的危機解除了,方成功與狄必勝兩人高興的互相擊掌,跳了起來。

「如意姊,你好厲害呢!」狄必勝似乎想換偶像崇拜了。

「這就是經驗的累積,學著點……」她大方的分享經驗談。

「說真的……」方成功直盯著她研究,最後得到的結論是,絕不能以貌取人,「一點都看不出來她是個談判高手。」轉頭對金承風說,「她該不會也是個公關、營銷高手吧?你到底是從哪挖來的寶?能力居然這麼強!」

嚇死他了,顏如意優異的表現實在跌破他的眼鏡。

「如果說是在公交車上遇到的你會信嗎?」整理完桌面圖稿,再關掉計算機,金承風也要下班了。

「不相信。」方成功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有問過她的經歷嗎?是不是在大公司待過?擔任的職務是部門主管嗎?」

「那又如何?」在大公司待過也好,在小公司待過也罷,只要有實力,有能力,就能受到他的肯定,他不會以此來評價一個人。

「不會如何,只會覺得前途突然光明了起來。」方成功耍寶的表演,誇張動作有些無厘頭。

呵呵呵……發財了!發財了!公司要發大財了!他幾乎可以瞧見生意興隆的樣子,開心的傻笑個不停。

方成功的模樣簡直矬斃了,不過金承風也做得提醒。

「不下班嗎?」他要走人了。

「要啊!」難得能暫時鬆一口氣,方成功愉快的吹著口哨,離開辦公室。

「回家了,回家了。」一天之內學到許多寶貴經驗,狄必勝趕著要回家,去找人分享他的喜悅。

「要一起走嗎?」恢復朝氣的顏如意整個人看起來容光換發,充滿了自信與鬥志。

她似乎有揮灑不盡的精力,奔走了一下午也不見她臉蛋顯露出任何累意。

金承風凝視著她,驚訝一個人的眼睛競可以如此璀璨奪目,就像閃閃發亮的鑽石,令人移不開視線。

「你不是在等我嗎?」他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關掉所有燈源,設定好保全系統,與她一塊離開公司。

「拜託!那是禮貌性的客套話,你聽不出來嗎?」受不了他的臭美,她翻了個白眼。

「聽不出來。」就算是不順路的隨口問問,他也會當真。

兩人一起走出公司往大街走去。

金承風不喜歡太嚴肅的西裝打扮,穿著的服飾是休閒時尚的混搭,配上黃金比例的模特兒身材,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立刻成為眾人的矚目焦點。

與他走在一起的顏如意馬上感受到強烈的敵意與嫉妒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她瞬間又成為附近女性的頭號公敵了。

「吼!真是的。」早知道她就不開口問了,明天她一定要記取教訓,自己一個人先回家。

「你好像很不滿?」他睨著她,正好迎上她的瞪視。

「廢話!你沒看見週遭愛恨交加的眼神嗎?」給他的是愛的眼神,給她的則是恨的目光,「跟你走在一起,壓力真的好大。」

再這樣下去,難保有一天遭到莫名其妙的圍毆,到時候她真的會冤枉死。

「你離我遠一點好了。」為了安全著想,她要明哲保身,「你走前面,我走後面,這樣對大家都好。」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這是開車的原則,也是不引起公憤的最佳辦法。

「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別人的目光了?」都不在意在他面前丟臉了,還在意別人的嫉妒做什麼?

見她速度愈來愈慢,金承風索性停下腳步不走了,硬是要等她跟上來和她一塊走。

什麼時候嗎?顏如意想了一下。

「自從跟你走在一起之後。」她沒忘記蔣依姍事件,躺著都能中彈,無端惹來一身腥。

「別停下來,快走。」

她推了推他,要他繼續走在前面。

「你的車子停在哪?」小巷弄不好停車,他的車停在附近。

「在那。」她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輛小車。

「肚子餓了?」他看她一直在撫摸腹部。

「嗯,下午為了見廠商及裝潢工人,中午只隨便吃個飯團果腹,現在都快餓扁了。」以她目前飢餓的程度,連啃兩個便當都沒問題。

「先去吃飯,吃完飯後再回去。」他做出了決定,等她附和。

「知道了。」她會跟著他走,示意他帶路。

金承風卻突然停了下來,轉身面對她。

「這裡。」他比了比他身旁的位置,「走我旁邊。」

他相當的堅持,因為有個穿著火辣的性感美女筆直的朝他走了過來,明顯是要來搭訕,通常豪放型的女人不好打發,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對方身上,所以要她幫忙擺平。

顏如意也看到難纏的對象了,跟著停下腳步。

「不要。」她搖頭拒絕,「我說過了,沒有下一次,這一次你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真的要我自己解決?」他直視著她,再問一次,給她改變心意的機會。

「沒錯。」問她十次,她的答案還是不變。

性感美女漸漸逼近,她等看著好戲。

金承風搔了下眉毛,與她對望一眼後,忽然走到她身側,伸手攬住她的肩。

「你……」顏如意愣住了,被他的舉動嚇著整個腦袋呈現當機狀態。

「不是要我自己想辦法解決?」金承風嘴角噙笑的摟著她一起走。

她傻眼呆怔,他低頭淺笑,整個畫面著起來與一般熱戀中的情侶無異,兩人像是利用下班的時間約會,在回家的路上談情說愛。

性感美女難掩失望,悻悻然的離開了。

「你這叫自己解決?」等顏如意回過神來,性感美女早已走遠了。

他未免太奸詐了吧!還不是靠她來擺平?

「難道不是?」麻煩解決了,金承風改摟為搭,像哥兒們似的將手放在她肩上行走。

顏如意稍微掙扎了下,不是很願意走在他身旁。

他已經夠顯眼了,再被他勾肩搭背摟著走,害她也成為注目焦點。

「不要老是拿我來當擋箭牌,總有一天會失靈的,到時候看誰救得了你。」

朋友做到這種程度,她算仁至義盡了。

「弄假成真不就得了?」他表情似是而非的微瞇,她聽得出是在開玩笑。

「吼!」這種話他也講得出口?她真是敗給他了!「那也得著我願不願意。」

「你不願意?」他收攏手臂,佯裝威脅要勒緊她的脖子。

「不願意。」不向惡勢力屈服,她勇取說不。

「為什麼?這麼帥的男朋友可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的,你頭殼是不是懷了?」

他以戲謔的口吻勸她好好考慮清楚。

「你腦筋才透逗了。」沒事開這種玩笑做什麼,害她差點當真。

她拉下他的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示意他正經一點。

有別於一般行色匆匆的下班族,兩人緩步在人行道走著。

「說說看。」金承風轉頭看著兩旁林立的商家,找尋著可以用餐的地方。

對吃不挑剔,顏如意無所調的交給他決定。

「說什麼?」她聽不大懂他在問什麼。

「你拒絕的理由。」他很在乎,想知道原因。

「真的要聽?」她不太確定的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的表情是認真的。

「那先說好,聽完不能生氣,我才告訴你。」

「嗯。」他答應。

「理由一,龜毛,理由二,還是龜毛,理由三,一樣是龜毛,理由四,請重複以上的理由。」報告完畢,她忍俊不禁的等看著他的反應。

「這是理由?」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懷疑她在糊弄自己。

「不然咧?你隨便拉個路人來問問,著有誰受得了你的完美主義,做事有原則就算了,連生活小細節都要斤斤計較,嚴格說起來,你不只是龜毛而己,還機車得很。」她藉機抱怨了起來。

他聽不下去的嗤哼了聲,「我都沒賺你邋遢了,你還賺我龜毛?整間房子都是誰在打掃的?同居人是這麼當的嗎?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在指責她,自己沒功勞也有苦勞,不感激他的整理就算了,還敢抱怨他的潔癖!看來她日子真的是過得太閒了,不讓她分擔家事做是不行的了。

「說好不生氣的。」見他氣到別過臉去,似乎忘記承諾了,她戳了戳他手臂,刻意提醒他。

「我沒有生氣。」他氣到不想看她的臉了。

這樣叫不生氣?騙鬼去!

「那……聲音聽起來怎麼像是在咬牙切齒?」她調侃他,探頭探腦的想看他的表情。

金承風閃躲著不讓她看。

「真的生氣了?」她再度探身,意外發現他的怒容有一種獨待的男人魅力。

無論怎麼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英俊的臉孔就是好看,而且耐看得很,幾乎是個三百大十度無死角的完美男人,難怪能迷倒一大票女性。

「有。」他轉回頭,橫她一眼仍擺著臭臉。

顏如意啼笑皆非的偷瞟他。

「口是心非。」她咕噥了聲,惹來他一記不悅的瞪視。

「好了啦!別氣了晚餐我請客,請你吃好料的,這樣總行了吧?」

「沒誠意!」

「不然你說要我怎樣?跪地磕頭賠不是?還是寫悔過書請求原諒?」

「你作夢比較快……」

兩人並肩走在人行道,沒有哥兒們的互摟也沒有情侶的牽手,不過他們的關係更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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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找不到喜帖,李正宇塞給她的喜帖不見了!

她有丟掉嗎?好像沒有,那怎麼會不見了?

來回在房間走著,突然她想起來,喜帖好像遺失在她哭泣的地方了。

這下可好了,他的婚禮是這個禮拜,還是下個禮拜?

不想猜的話,直接打電話給馬玉欣是最快的辦法,不過以馬玉欣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相反的還會痛罵她一頓。

那麼她還能問誰?有誰知道李正宇的婚期?

啊!有了!有一個人可以幫她詢問古進軒。

她馬上衝了出去,去找金承風。

「有事嗎?」他在書房修改草圖,見她在門外徘徊,瞟她一眼後,低頭又繼續他的刷刷畫畫。

「那個……」顏如意遲疑的踏進書房,「你……有空嗎?可不可以幫我打通電話?」

她提出的請求既不合理又很奇怪,金承風停下筆轉頭微瞇她。

「為什麼要我幫你打?」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他用膝蓋想也知道八成有問題,「要打給誰?」

「給……」她欲言又止,思索著該如何開口才好,「能不能以你的名義幫我打給古進軒,問他知不知道……李……李……」

在他銳利的眼神注視之下,她李了個老半天,也李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什麼?李正宇嗎?」他的口氣凶了起來,表情也變得很嚴肅,「不是說要將他給忘記?為什麼又提起他了?難道還對他念念不忘?想透過古進軒知道他的消息?」

「當然不是!」她被凶得莫名其妙,搞不懂他為何要對她發脾氣。

「不是的話,為什麼要知道他的事?」她的否認仍說服不了他。

「因為……就……」她難以啟齒的支吾著,忽然發現桌上有一張喜帖,「你也有?」太好了!她高興的立刻打開來,可惜還來不及看到內容,她手中的喜帖便被他抽走了。

「只要有生意上的往來都會收到。」金承風橫了她一眼,濃眉皺起,洩漏出他的情緒,他不高興她在他面前提起李正宇。

「我的遺失了,你的能借我看一下嗎?」她虎視耽耽的想奪取他手中的喜帖。

「不行!」看出她的企圖,他拿在手裡不放。

連看都不讓她看?那她更別指望他會幫她打電話了。

「不然……」明知這麼問,會顯得她好像忘不了情,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是這個禮拜?還是下個禮拜?」

「要不要連地點都告訴你?」他幾乎是以怒視的眼神在瞪她了。

「你要告訴我,我也不反對。」她捋虎鬚的嘀咕了聲,「乾脆把喜帖給我看不是比較快。」

這下子金承風氣到雙眼都要冒火了。

他緊抿著嘴唇,無法理解的看著她,半晌後才冷冷的開口,「為什麼要去參加他的婚禮?」

他怒到極點,不是火冒三丈,而是語氣冷得如同北極寒冰,不帶半點溫度。

「都收到喜帖了,能不去嗎?」她有理由,也有借口,「再說這次可是認識政商名流的大好時機,站在公關營銷的立場上,怎能放棄打響公司知名度的機會?」

她言之有理,他聽之不爽。

「真的是為公司在著想?」他頗為懷疑的斜睞她,不太相信她所說的話。

「當然。」她坦蕩蕩的面對他,「騙你做什麼?有錢拿嗎?你忘記我是股東,我們是事業的夥伴?我所做的一切不為公司著想,要為誰著想?」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解釋,但感覺不給他一個交代,他是不會善罷罷休的。

「你都不知道我用心良苦,我可是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不相信?」她火大的遞出手機,「喏,給你檢查,看裡面有沒有照片沒刪掉的,還是留有他的聯絡數據。」

她只不過是作勢罷了,沒想到他真的拿走她的手機在檢查。

她傻眼了,不曉得他如此不信任她。

都跟他說她手機裡的照片早刪掉了,計算機裡的照片也刪除了。連相框裡的照片都被她丟掉了。他為何還是不相信李正宇已徹底從她的生活中消失?

「這個男的是誰?」他發現她手機裡有一大堆同一個男的照片,「是我嗎?」

不能怪他如此懷疑,那個男的長得跟他很像,但再看仔細一點,又有一點不大像。

「誰?」她聽不懂他在問什麼,等拿回手機,看見屏幕桌布後才反應了過來,「喔!你說他啊!」

「他是誰?」他很確定這個人不是在商場上活躍的人,如果是的話他一定會有印象。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顏如意故作神秘提出交換條件,「這樣吧!你把喜帖給我,我就告訴你他是誰。」

「你的新對像?」他難以置信她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可以這麼說。」她不否認她又移情別戀了。

金承風這下連隱藏情緒都做得隱藏了,橫後怒目的瞪著她,「才多久的時間?

你這麼快就有新的對象了?是想報復李正宇嗎?」

要不是他說他不看連續劇,她真會以為他是連續劇看太多了,才會這麼胡思亂想,

「你吃錯藥了是不是?火氣這麼大!」看來他心情不太好,她還是不要待在書房好了,免得無辜遭殃,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你要去哪?」見她轉身要走出書房,他瞪著她的後腦勺問道,恨不得能剖開來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去客廳著電視。」快八點了,她最喜歡的偶像劇要播了。

掐緊手中的喜帖,金承風板著臉,獨自一人在書房生悶氣。

沒多久,他走出書房來到客廳,

「這是?」他把喜帖丟在她的大腿上,她困惑的抬起頭著他,

「不是要去參加他的婚禮?我暗你去!」他的俊臉覆蓋著一層冰雪寒霜。

她實在不懂他在氣什麼,最後只能歸納為擔心,他與馬玉欣一樣,都不希望她再度受到傷害。

「談一下。」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來。

金承風吼著她,臉色仍不是很高興的在她身旁落坐。

「我知道你跟玉欣在顧忌什麼,但這不是為了我好。」不想以後再為這種小事起爭執吵架,她乾脆趁機把話說清楚,「既然都從事這一行了,以後遇見他的機率會很高,總不能一直閃躲著不碰面吧?」

逃避不是辦法,面對才是良策。

「你確定做得到?不會再傷心難過?」他不想再安慰她了。

「傷心難過能挽回什麼?不如化悲憤為力量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活,努力的找尋下一個更好的男人。」她看開了。

「相信我,我真的放下了,不是因為堅持不了,而是因為我再也沒有堅持的理由了。」

痛到心碎的愛,一生只能有一次。

早知道愛上李正宇會那麼難過,她絕對不會愛上他。

如果可以讓時光倒流,她會選擇不要遇見他,也不要認識他。

「可以借我一樣東西嗎?」她不想逞強了。

她遇過的人裡,只有在金承風面前,她才真的完全不會假裝堅強,才會卸下假面具,做回真實的自己。

「要借什麼?」還在氣頭上,他的臉色仍然很臭。

「你的肩膀。」她是個外表堅強、內心脆弱的人。

在眾人的眼中,她是樂觀開朗的,殊不知她只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的心有多麼痛。

有些痛是說不出來的,只能忍著,直到能夠慢慢淡忘。

「累了?」他不介意讓她依靠。

「嗯。」頭輕靠著他的肩,她感觸良深的歎了口氣。

她與李正宇交往那麼久,兩人從未這樣依靠過,也從未擁抱過,連坐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有時她甚至會懷疑他到底在不在乎她。

「朋友真的像左右手一樣,左手提東西累了,不用開口,右手就會接過去,右手受了傷,也不用呼喊和請求,左手就會伸過去。」相處到現在,金承風幾乎已經比她的朋友更懂她,更瞭解她,更在乎她,更關心她。

諷刺的是……他曾經是陌生人,是過路人,如今卻成了她最親的人。

「我能這樣靠多久?」他讓她覺得好安心,好想永遠一直待在他身邊。

金承風低頭俯視她,輕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知何時開始,他不知不覺的在乎她,關心她,不忍她傷心難過,總是在一旁陪伴著她。

遇見她,他不知道是對是錯,但遇見她,他從沒後悔過。

「有需要隨時都能借你。」他的肩膀從不出借,唯獨借給她使用了兩次。

「想不到你這麼有情有義。」她真的好感動,「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認識你真好?」

「你沒發燒吧?」他摸了摸她額頭,覺得她今天很反常。

她對他微笑,忽然覺得被人寵溺也不是件壞事。

「我著過一篇文章,」她有感而發,「有一天友情和愛情碰見了,愛情問友情,世上有我了,為什麼還要有你的存在?友情笑著說,愛情會讓人們流淚,而友情的存在就是幫人們擦乾眼淚。」

她真的很感激他,總是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

「友情?」看了眼桌面,他扯唇譏笑,另做解釋,「最好的友情,就是讓對方生活在地獄裡,卻覺得像在天堂。」

「這是你的感受?」心情好多了,她坐直身子,語氣雖訝異,表情卻沒有要反省的意思。

「那是誰弄亂的?」他又瞟了眼桌面,有報紙、有雜誌、有筆、有紙,都隨便放成一堆,「我沒有要求你打掃,只要求你維持,有這麼困難嗎?」

「有。」她不客氣的給他點頭下去,「你的標準就不能再放寬一點嗎?」

到底誰是房東、誰是房客啊?她都被他管得快以為自己是房客了。

「我對你還不夠寬容嗎?」他都已經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跟她生活了,還要他怎樣?學她的隨性嗎?

哦喔!他的潔癖症有要發作的傾向,不想受到疲勞轟炸,她推了推他,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我要看電視,你可以回書房了。」他再待下去,她的耳朵一定不得安寧。

「你還沒告訴我他是誰?」金承風不肯走,對那個男的一直耿耿於懷。

發現轉錯頻道,顏如意拿起遙控器,重新調整著。

「他那麼有名,你居然不知道?」大街小巷都是他的廣告廣告牌,連電視頻道也有他的身影,是個家喻戶曉,全國知名的人物。

「叫你看偶像劇你就不看。」

金承風狐疑的盯著她,一眼再將視線移往電視。

「在那!看到了沒?目前兩岸三地最火紅的偶像巨星,魅力席捲整個亞洲,被封為天下第一帥的男藝人。」她最近移情別戀的新偶像。

他被誤導了?金承風挑眉。

「你幾歲了?三十歲了還在迷戀年紀比你小的偶像明星?」他性感的雙唇彎成冷笑,襯托出他眼裡的譏誚。

「是誰規定女人年紀大了就不能再崇拜偶像?」她被諷刺得很不服氣,而且對他說的年紀有意見,「還有……我今年是二十九不是三十。」

差一歲都不行,她很計較他說錯她的年齡。

「虛歲不是三十?」他看過她的身份證,她與他相差兩歲。

「女人是論實不論虛。」她糾正他的算法,不承認自己已經突破三十大關了。

呿!他不以為然的哼了聲。

「這有什麼好看的?」他陪她一起看著電視,愈看那個男明星愈不順眼,「遙控器給我。」

「給你做什麼?」想跟她搶遙控器?她會依他才奇怪。

「看新聞。」他要轉台,覺得那個男明星很礙他的眼,他不想再看到那傢伙的臉了。

「要看新聞?報紙在桌上,你可以拿回書房去看沒關係。」她後悔叫他坐下來了,吵得她根本無法專心看電視,甚至有被轉台的危險。

金承風的目光突然鎖住她眸底閃過一道無法捕捉的光芒。

「你要看他,不如看我算了。」他意味深長的微勾嘴角,露出的淺笑詭譎到了極點。

顏如意不捧場。

「看你做什麼?你有比他帥嗎?」她不給面子的吐他槽。

「你不覺得我跟他長得很像嗎?」他斜眼一睨電視裡的人,注意到她沒發現的事,難怪他走到哪都能引起旁人的側目與驚呼,原來他有一張明星臉。

被他的話拉回了視線,顏如意認真看了他一下,再轉頭看著她的偶像,兩個互相比較之後,她睜大了眼睛。

「還真的很像耶!」她大吃一驚,兩人幾乎有八、九成的相似,差別在於金承風多了成熟穩重。

這也說明了他為何走在大街小巷總是能成為眾人的注目焦點,因為他根本就是當紅巨星的分身。

「我怎麼沒發現?」她度數加重了不成?否則為何有個偶像的分身在身邊都不曉得?

「你本來就很遲鈍。」金承風微惱的奚落她,要等她開竅,他不知道要等到民國幾年。

被他冷眼一掃,她有點不悅了。

「我不是遲鈍,只是懶得精明。」偶爾她也想當笨女人糊塗個幾回。

「最好如此。」他微瞇她,換他吐槽,「我看你什麼時候會有所領悟。」

「領悟?我要領悟什麼?」有什麼是她該知道卻不知道的事嗎?

「手機拿來。」他會等她,一直等到她有所領悟的那一天。

「給你幹嘛?」顏如意納悶的瞅著他,剛才不是檢查過了嗎?

「既然長得那麼像,我允許你的手機桌布換成我的照片。」他的話很耐人尋味。

她更加疑惑了,他是哪根筋不對?

「我為什麼要換成你的照片?你又不是明星!」她瘋了才會和他一起發神經。

「我的偶像是他,不是你,你閃邊站。」

「以後房子要輪流打掃,沒道理都是我在整理:清潔。」他有侍無恐的威脅她。

「喂,這樣有點卑鄙喔。」他明知道她最不喜歡做家事了。

「垃圾也要輪流倒。」他不在乎做所有的家事,卻很在意她手機裡有別的男人的照片。

她氣呼呼的馬上抗議,「哪有人這樣子的!你這是恫嚇!」有夠奸詐的,想逼她屈服。

「你的決定?」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沒有一件是不能完成的。

顏如意苦惱極了,是要做家事?還是要保留偶像的照片?

偶像只能崇拜不能當飯吃。

家事能不做就不做,當然是最好的。

「喏。」她選擇不做家事,遞出了手機。

房東還會被房客威肋?普天之下大概找不到比她更孬的房東了。

金承風一口氣刪光照片,接著起身走進書房。

顏如意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實在搞不懂他在堅持什麼,也想不透他為何一定要換成他的照片。

都說兩人有了八、九成像了,放誰的照片有差嗎?

「還不是都一樣。」拿回手機,她怎麼看怎麼像,沒什麼差別,「改天我又移情別戀了,是不是可以換掉?」

崇拜偶像有個好處,隨時都能喜新厭舊。

金承風沒回書房,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似乎想陪她一起著電視。

「你試試看。」他沒提高音調,警告意味卻十分濃厚。

「知道了,知道了。」她有膽也不敢試。

他只要拿家事威脅她,她就沒轍了。

「我上輩子不知道欠你多少債。」她偷瞪他一眼,不滿的嘀咕了聲,「在公司要為你做牛做馬,回到家還要被你約束管制,真是沒天理。」

金承風聽到了,嘴角勾起隱約有著笑意。

「說欠債難聽,說報恩比較好聽。」他兩眼盯著電視,終於明白偶像劇為何會吸引人,因為粉絲都是為了看人而看戲。

顏如意撤了撇嘴,很不以為然。

「報恩?報什麼恩?」她嗤之以鼻,「你沒說錯吧?」

他轉頭看她深邃的黑眸裡,有著異樣的光芒。

「你現在報我前世恩,等你老了我再報你今世恩。」他是在給她承諾,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與她一起慢慢的變老。

「什麼?」她有點聽糊塗了。

「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千步的距離,你只要跨出第一步,我就會朝你的方向走其餘的九百九十九步。」他注視著她,忽然一臉嚴肅。

每個人一生當中,心裡總會藏著一個人,也許那個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但儘管如此,那個人卻始終都無法被誰所替代。

顏如意似懂非懂的看著他,感覺心臟跳得很快。

「什……什麼意思?」不知道為什麼,在金承風的凝視之下,她突然坐立不安了起來。

人生有很多的意外,有時候以為是錯的人,其實才是對的,以為只是不小心兜在一起才擦出一陣的火花,其實是命中生定要永遠的綻放下去,誰都逃避不了。

他和她只有一步之遠,不再掩飾情感之後,他無法再上前一步,當陪伴在她左右的那個人,也無法再退後一步,重新回到朋友的關係,如今他只能默默的看著她,默默的等著她。

「是真不懂?還是不想懂?」他們的友誼早已變質了,不叫知己,叫曖昧。

愛情裡最殘忍的曖昧,是他明明知道自己愛她,而他們卻只能是好朋友。

友情裡最自私的膽怯,是她明明知道他愛她,而她還假裝兩人只是朋友。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擅長隱藏情緒,即使不經意知道一些秘密,表面也得裝作若無其事,維持原來的關係。

「你明白的!」氣她的逃避,他憤而起身離開客廳,走回書房。

顏如意歎息一聲。

她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也改變不了什麼事。

認真愛過一回後,她不敢再隨便愛了,怕重蹈覆轍,怕感情又受到傷害,怕再心碎一次,她已經失去愛人的勇氣了。

不勇敢怎麼愛?

「日子就這樣過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一定要破懷目前的關係?」她無奈的喃喃自語著,頭疼的閉了下眼睛。

感情這種東西,是最複雜也是最難處理的。

她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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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4: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難得北上參加完李正宇的婚禮,馬玉欣沒有馬上回屏東,反而找出吳心亞和顏如意三個人,一同聚在啤酒屋。

「你們吵架了嗎?」看出好友心不在焉,她猜道。

「沒有。」心情煩悶的喝著啤酒,顏如意否認他們在吵架,「我們只是在冷戰而已。」而且她也因此沒去李正宇的婚禮,雖然因為玉欣知道了日期時間,但她覺得還是不要惹在氣頭上的金承風好了,而且她後來想想,去了也許她更無法平靜下來處理亂糟糟的情緒,還是算了。

「呿!那有什麼不一樣?」馬玉欣白她一眼,轉頭看向吳心亞,「怎麼連你也在喝悶酒?你有什麼心事?」

「在想喜歡和愛情有什麼差別?」重操舊業當特助,被操得半死,她累到都快將臉埋進酒懷中了。

「如果你能解釋為什麼會喜歡一個人,那麼這就不是愛情了,真正的愛情沒有任何的原因,你愛他卻會不知道為什麼。」馬玉欣來回盯著她們兩個瞧,總感覺她們兩人失常得彷彿在為情所困。

「喜歡一個人就是在一起很開心,愛一個人即使不開心也想在一起。」

顏如意最近的新領悟,「愛就這麼一回事,死不了人,卻會在心臟最疼的地方插上一針。」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堅強的人,但現實中的她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堅強。

她習慣把眼淚藏在心底裡,不讓任何人看見,因為她心須微笑著去面對週遭所有的人。

她不哭,不代表她不傷心,她堅強,不代表她真的堅強。

堅強的人一旦膽弱,就會變得不像自己。

「該忘記的要忘記,該面對的要面對,讓該結束的結束,這樣才能讓該開始的開始。」馬玉欣繞口令似的,語重心長的對顏如意說,「真正對你好的男人一輩子不會遇到幾個,重要的不是他有多好,而是他對你有多好。」

女人就是這麼奇怪,有人看你一眼,你就再也忘不掉,有人一直在你身邊對你好,你卻沒發現。

真的不知道嗎?不,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

跟他在一起時,她會莫名其妙的開心,莫名其妙的安心,莫名其妙的幸福,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像是……戀愛了?

「你曾說過愛情就像一輛車,不去主動啟動它,它永遠只能停留在原點?」

她不想再愛了,不想再受傷了,不想再心痛了,可就是很捨不得。

為什麼她的生活總是充滿了選擇和矛盾?

明明很愛他,卻不敢靠近他。

「沒錯。」馬玉欣始料未及,這趟回來台北會當起心理咨詢師,「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有個懂她的男人,這個男人不一定要十全十美,但要能讀懂你,能走進你的心靈深處,能看懂你所想要的一切。」

「最懂你的男人總是不坦率的注視你,靜靜的待在你身邊,默默的守護你,不讓你受到半點委屈。」

吳心亞突然有感而發,「真正愛你的男人不會說許多愛你的話,卻會做許多愛你的事。」

美麗的愛情不過如此。

馬玉欣訝異的瞅著吳心亞瞧,確定她真的是在為情所困沒錯。

「是啊!讓你哭的人是你最愛的人,讓你笑的人,是最愛你的人。」顏如意看著手機想起了他的關心,他的安慰,他的陪伴,「據說手機二十四小時從不關機的人,心中都有一個放不下的人?」

感情一旦付出了,往往覆水難收,想保持距離又無法走遠。

「當你看著手機照片,心裡想到某個人,那麼不用懷疑,你已經愛上他了。」

馬玉欣是過來人的經驗談,「相信我,最後會一起長相廝守的,一定是你想像不到的人。」

愛情是什麼?

一點點的動心?

一點點的衝動?

一個擁抱?

一個吻?不,不對,生活才是愛情的目的,不是一個人好好的活,而是兩個人如何一起好好的過。

愛情其實是一種習慣,你習慣生活中有他,他習慣生活中有你,擁有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一旦失去,所有的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朋友啊……」顏如意有點醉了,「朋友這兩個字真的非常深奧,為什麼有些人能當好朋友,有些人能當男女朋友,有些人卻連朋友都不能當?」

「相處不來,個性不合,怎麼當?」不勝酒力的吳心亞已經快喝掛了。

「趁你們還清醒,手機通通都給我交出來。」不想送她們回去,馬玉欣開始聯絡她們的負責人。

「不曉得有沒有那麼一個人,無論我躲在哪他都能找到我?」

馬玉欣翻了翻白眼,吳心亞醉倒的前兆--開始胡言亂語。

「有,我幫你找。」如意的負責人是承風,那麼心亞的負責人是誰?馬玉欣靈機一動,去找近期聯絡人,「嗯,就是這個人!沒錯!」

協理金承浩?姓金?又是承字輩?

馬玉欣愣了下,她記得承風應該沒有兄弟,他該不會與承風是堂兄弟吧?

「人生最遺憾的,莫過於輕易的放棄了不該放棄的,固執的堅持了不該堅持的。」吳心亞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說給顏如意聽。

「是啊!」馬玉欣把手機還給她們,「你們兩個,對自己好一點,因為一輩子不長,也對身邊的人好一點,因為下輩子不一定能再見,遇見不錯的男人要把握住機會,不要等到錯過了才來後悔,到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好……」隨口致衍著,吳心亞終於陣亡,趴在桌上睡著了。

「唉……」輕歎了口氣,顏如意苦惱的抱著頭。

接到通知先趕到的是金承浩。

「又喝醉了?」他火大的站在吳心亞身側,瞪著她。

晚到的是金承風沒什麼表情的來到顏如意身邊。

「喝醉了?」他盯著她,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馬玉欣。

「你們總算來了。」馬玉欣等了很久,「我要回屏東了,沒辦法再幫你們照顧她們,你們各自領回吧!」

算算時間古進軒也快到了,她起身先去結帳。

兩堂兄弟對望了眼,沒交談半句,金承浩抱起吳心亞先行離開了。

「要回去了嗎?」金承風沉聲問。

「好。」垂放下雙手,顏如意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走吧。」

氣歸氣,見她站不穩,怕她撞到桌角,他仍冷著臉,一手拎著她的皮包,一手攙扶著她走出啤酒屋。

「為什麼要喝這麼多酒?」他口氣不是很好的質問她。

「不想想事情。」她想學人家一醉解千愁,無奈酒量大好,不會那麼容易就醉倒。

「在煩惱什麼?需要喝酒解悶?」他真的很氣她,氣到明明都怒焰高張火氣從毛細孔散發出來了,但表面還是平靜的看著她。

「突然發現……假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有努力的想偽裝,可面具總是戴不上的往下掉。

有時候偽裝就是那麼的困難。

「走好!」見她差點跌倒,金承風實時拉住她。

顏如意無聲的輕歎了口氣,儘管他語氣冷淡,仍難掩對她的關心。

他就是做不到不在乎她。

「如果……」如果她能早一點遇到他,不要遇到李正宇就好了。

「如果什麼?」他注視著她,察覺她似乎有話要對他說。

「沒什麼。」有些話適合放在心裡,不適合講出來,她腦筋現在有點不清楚,得再好好想一想才行。

「不要每次話都講一半,你以為我都聽得懂嗎?」雖然他很瞭解她,但他也不見得都知道她在想什麼。

「覺得很煩。」她的心情很絮亂,完全理不出頭緒來。

他扶她上車。

「煩什麼?」他擺著酷臉,仍在生氣中。

「你呀!」她偽裝得好累,快被他搞瘋了,沒事為何要向她表白心意,害她從此方寸大亂,無法坦然的面對他。

金承風有些呆住,很錯愕她會酒後吐真言。

「我讓你感到壓力很大?」他站在副駕駛座旁,兩眼直視著她,似乎明白什麼了。

「對!」她單手輕托腦袋,覺得頭好暈。

關上車門,他坐上駕駛座,輕抿雙唇,靜靜的看著她。

沉默了片刻之後,金承風才開口問她,「要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嗎?」他的臉色很陰沉,聲音很冰冷。

「怎麼可能?」她腦袋昏沉沉的,已分不清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發生過的事要怎麼假裝沒發生過?又不是寫錯字,可以擦得掉。」

記憶如果能像計算機數據那樣,可以刪個精光就好了。

金承風凝視著她,像是在隱忍什麼,喉結滾動了下。

愛慕他的女人何其多,偏偏他愛上的這個特別難搞定?

他不會像李正宇那樣,為了其他而丟下她,一旦抓住她的手,他就會牢牢的緊握住不放。

「我會等。」他為她繫上安全帶,俯身在她耳旁說了這句話。

愛情就像汽球,放手了就不再是你的了。

顏如意下意識別過臉,心虛加上太多複雜難解的情緒,令她無法直視他。

「等什麼?」頭痛得猶如刀在戳,她揉著額際,緩緩的閉上了眼。

看得出她很不舒服,金承風格開她的手,溫柔的替她按揉著。

「我會等你。」他深邃的黑眸不再掩飾情感的看著她。

「會等多久?」她舒服的呢喃了聲,很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備受呵護令人安心的感覺。

她真的很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我會一直等你。」他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

他會等她,因為她是他這輩子最想等待的人。

兩人的世界裡,需要的不是追趕,也不是超越,而是願意調整彼此的步伐,攜手一起走下去。

「好。」她無意識應了聲,陷入昏睡狀態中。

愛情最怕不敢開始,但開始永遠都不嫌晚。

她或許曾經愛錯,也或許曾經錯過,但這一次,她沒忘記身邊的那一個才是對的選擇。

喝太多酒,隔天一早醒來,顏如意有點宿醉。

「噢……」她頭痛的坐在床邊呻吟,不是很想去上班。

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間,看見金承風在廚房忙碌,她很自然的朝他走了過去。

「給我蜂蜜水。」拉開座椅,她坐了下來,發現他已經準備好早餐了。

一懷新鮮的果汁,一條酥脆的培根,一條美式香腸,一片炭烤蜂蜜火腿,兩個煎蛋以及烤吐司和美式鬆餅。

肚子餓扁了,她抓起烤吐司就吃。

「昨天……是你去接我回來的嗎?」她有一點點的印象,好像是玉欣打電話叫他來的。

「不是我去接你的話,喝醉酒的你是怎麼回來的?」他今天心情不錯,不再擺著一張冷酷的臉給她看。

「說的也對。」接過蜂蜜水,她記得他有問她一些問題,「那個……你……」

「想問什麼?」他看了她一眼,在她對面坐下。

「我……」她有點難以啟齒,不曉得該如何問才好,「咋天我有沒有,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他睞她一眼,垂眸吃著早餐。

「呃……」她尷尬的喝光蜂蜜水,不自在的摸了摸頭髮,「我……有沒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依稀記得,又不太記得。

「什麼叫不該說的話?」金承風繼續吃著早餐,頭抬也沒抬的反問她。

「就是……」她有答應他什麼嗎?好像有給出承諾,但她卻想不起來。

「是什麼?會造成誤會的話?」她支吾老半天,還是說不出來,他索性替她講了。

「真的有?」她兩眼大睜,差點噎到。

「你想不起來?」他抬頭看她,一雙黑眸深邃得彷彿能透視人心,光是凝視便帶給人相當大的壓迫感。

「有一點點模糊的印象。」她顰眉蹙額,仔細想了一下,依然想不起來,「是不是……什麼等待的話?」

她跟心亞相反,心亞容易醉,但會記得一切,她不容易醉,卻會忘光所有事。

「我有給你承諾嗎?」迎上他莫測高深的目光,她確定昨天一定說了不該說的話。

「是什麼?」

「我不會告訴你。」他要她自己想,想得起來是最好,想不起來也無所謂。

「應該……不會很重要吧?」她有點忐忑不安,總覺得好像是一生的承諾,她快被嚇出一身冷汗來了。

「重要與否要看個人的認定。」他心情不受影響的吃著早餐、喝著果汁。

「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嗎?」她邊吃鬆餅,邊偷瞧他,愈瞧愈覺得很可疑,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隱約曉得和昨天的事脫不了關係。

「我要出門了,你要吃到什麼時候?」他吃飽了,等著收拾桌面清洗餐具。

「知道了,知道了別催了。」要不是車子沒開回來,她才不想搭他的便車去上班。

沒見過比他更有原則的人了,簡直比時鐘還準時,一定要提早一個小時進辦公室,晚個幾分鐘都不行。

吃完早餐,金承風先載她去開車,又去順路買了四杯咖啡,由於浪費了一點時間,顏如意到公司的時候還沒看見他。

「如意。」打聽了近兩個月,何曉薇終於靠關係找到她了。

在公司門前被叫住,顏如意一點都不訝異見到她,畢竟自己在幸福室內設計公司工作的消息早在業界傳開了。

「有事嗎?」這時候才找到她,倒是挺懷疑她的消息管道似乎不太靈通。

「你在這上班?」何曉薇狗眼著人低,滿臉的輕蔑,聲音充滿鄙夷,完全瞧不起位於巷弄的小公司

如意也未免太糟蹋自己了吧!居然窩在這種沒前途又沒「錢」途的地方?有必要如此自毀前程嗎?

何曉薇匪夷所思的望著她,懷疑她腦筋秀逗了。

「廢話少說,我很忙,沒空陪你在這閒聊。」公司有一人堆事要處理,顏如意要她快說出來意。

要不是有求於表姊,她根本連踏都不會踏到這裡來,這裡的商業圈不僅規模小且混雜,既粗俗又低級,她實在有點待不下去了。

「你知道我被調到乳品事業部了嗎?」面對顏如意,何曉薇非但一點羞恥心也沒有,甚至還目中無人的瞪她。

「知道。」聽心亞說了,她被降為一般職員。

「你知道最好!最近幾天公司會派人過來,要求你配合調查一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何曉薇不是低聲下氣的在拜託她,而是趾高氣揚的在命令她。

倘若再被公司發現她聯合外人陷害如意,她著實擔心自己真的會連小職員都不能當了。

能在天下集團任職是一件多麼風光的事,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留下來。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如意心須攬下所有的過錯。

「你真的要我一肩扛起莫須有的罪名?」顏如意難以置信一個人的臉皮可以厚到這種程度,簡直不要臉了。

「為什麼不行?」嬌生慣養的何曉薇被寵壞了,做錯事非但不低頭認錯,反倒盛氣凌人的在指責她不肯伸出援手。

「我為什麼要替你背黑鍋?自己做錯事就要自己承擔,你心須自己扛起所有的責任!」自己還想在商業界生存,不會再任她予取予求了。

踢到鐵板讓何曉薇快氣炸了。

「你別不識好歹!」給她釘子碰?她不會善罷罷休的!

「回去吧!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幫你,你要自己學著去面對。」顏如意言盡於此。

「你真的不幫我?」拉下臉來求她還被拒絕,不堪受辱何曉薇眥目欲裂的瞪她,一副恨不得能殺掉她的模樣,面目猙獰得可怕。

她對她已經無話可說了,顏如意掉頭走人。

「你--」何曉薇抓狂了,衝上前拉住她,揚起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被扳過身的顏如意沒料到她會動手打人,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手揚起,就在要落下之際,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了。

「你憑什麼打人?」金承風正言厲色的斥喝她,並用力一把甩開她的手。

何曉薇踉蹌的後退了好幾步才止住,錯愕的摸著被抓疼的手肘。

「你……」沒人敢這樣對她!她怒不可遏,「你是誰?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干涉!」

金承風橫在兩人中間,保護意味十分明顯,他不容許她傷害顏如意一根寒毛。

「很抱歉,她是我的員工,我無法坐視不管。」他天生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光是站著便能帶給人莫大的壓迫感。

英俊高大的帥哥人人愛,何曉薇自然也不例外。

被他這一阻止,她才稍微恢復理智,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擺出最優雅的姿態來。

「對不起,我大概是氣瘋了,我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她自找台階下,亡羊補牢的只為了給他好印象。

被金承風擋在背後的顏如意嗤之以鼻的輕哼一聲。

「最好是。」她吐槽的咕噥著。

他聽見了,附和的輕勾嘴角嘲諷的冷笑著。

「您好,我叫何曉薇,是顏如意的表妹,目前在天下集團任職。」她禮貌性的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金承風冷淡的掃了她一眼,站著不動,態度相當冷漠。

手僵在半空中,何曉薇尷尬極了。

「你有名片嗎?」她面子有些掛不住的放下了手。

雖然他有點難以親近,又不可原諒的使她出糗,但她還是想認識他。

不可否認,她被他完美的外表給吸引住目光了。

她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而他正好符合她的條件,衣著品味也不錯,唯一可惜的是他不多金,少了雄厚的資產襯托,他出色又迷人的魅力硬生生的被破壞掉了大半。

「沒有。」他拒絕給她,擺明要她別自討沒趣。

被打槍何曉薇也無所謂的聳聳肩。

「那就……算了。」她也不勉強,「你的條件並不符合我的需求。」

言下之意,她會放棄他的原因無他,她首要的條件是有錢,而他正好缺少這一項。

現實總是充滿殘酷與遺憾,萬分可惜的看了他一眼,再悻悻然的瞪了顏如意一眼,最後何曉薇才拂袖離去。

「沒眼光!」顏如意下意識嘀咕一聲。

「你就有?」金承風輕佻眉,微勾唇反諷的看著她。

顏如意怔愣了下。

這叫什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有比被自己反將一軍更白癡的人嗎?大概只有她一個人了。

「當然……有」她被迫要承認,否則豈不表示她識人不清,沒挑老闆的眼光,也沒挑事業夥伴的眼光?

「是嗎?」他睨著她的眼神充滿懷疑,有眼光的話會漠視他的心意,拒他於千里之外?

她立刻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那根本是兩碼子的事,不能混為一談。

「你不相信?」她裝糊塗,技巧性的轉移了話題,「不然這陣子公司的生意怎會蒸蒸日上?業績又怎會屢創新高?不就代表我很有眼光,選對了公司跟對了老闆?」

「那不都是你的功勞?」轉移話題?不過這點他倒是不吝嗇誇獎她。

「你知道就好。」她一個人身兼數職,既是業務、營銷、公關、財務,也是決策高層,簡直比他還像是公司的老闆。

「對了,我有消息管道指出,南部某集團名下的博物館近期會公開空間規劃設計招標,你要參加嗎?」

她案子愈接愈大,不再局限於一般家庭式,循序漸進的將觸角延伸至上市上櫃公司董座私人招待所,繼而是頗具規模的飯店、百貨公司,目前計劃連大工程都不放過。

「你的人脈還真廣。」金承風勾唇道,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這種商業機密都能獲得,她在業界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他們預計在下周大要舉辦一場公開說明會,假如你有意願要參加投稿競標,那麼從現在開始,就必須要收集相關的情報數據。」顏如意不在乎這個工程會讓公司賺到多少錢,她在乎的是這個工程會對公司產生多大的影響力。

能不能一戰成名,就要看他的實力了。

而她對他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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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4: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博物館的空間規劃設計招標公開說明會預定在十點鐘舉行,他們提早了一個小時抵達。

「等一下也許會遇到李正宇。」解開安全帶,在下車之前,顏如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有些事不管願不願意都會發生,只能勇敢的面對,有些人不管願不願意都會出現,只能坦然的接受。

她今天除了來工作之外,還想確認一件事情。

拔出鑰匙,金承風睞她一眼,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認為。

「我好像沒跟你提過他老婆蘇益芬是個室內設計師。」她並非刻意要隱瞞,純粹是真的忘了。

「所以……他出現在會場的機率很高。」

其實角色顛倒了,她對是應該要打強心針的人,結果她反而擔心他的反應,先給他打預防針。

「為什麼要告訴我?」是怕他生氣?或要他安心?無論如何他都不喜歡她提起李正宇,他表情有點不悅,難以理解的看著她。

「讓你做好心理準備啊!」她的理由很簡單,「免得到時又擺臭臉給我看!」

以前她錯了,只在乎她在乎的人,現在她懂了,該在乎在乎她的人。

「我高興與否很重要嗎?」他注視著她,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有了份量。

「當然嘍!」她謅媚的朝他一笑,「要是惹得你不高興,那以後誰為我張羅三餐?又有誰要替我做家事?」

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也習慣他為她打點好一切,更習慣有他的陪伴,習慣有他的關心,習慣……習慣一旦養成了便很難改得掉。

她突然發現這樣與他一起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錯。

兩人下車往會場走去。

「今天、明天、每一天……」有時候她就是想太多了,才會猶豫不決,她決定,要順從自己的心意了。

「你會一直為我張羅三餐,一直做家事吧?」

她兩眼閃閃發亮,對他的回答有一種期待的喜悅。

金承風睨著她,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同。

「那些事我不做,難道你會做?」他疑心的多看她兩眼,間接回答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顏如意的心情很好。笑容很燦爛,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小時候,她認為幸福是一件東西,只要擁有就會幸福,長大後她認為幸福是一個目標,只要達到就會幸福,現在,她認為幸福其實很簡單,只要他在她身邊,不管是聊天或談笑,能陪她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這樣就是幸福了。

「你明知道我討厭做家事。」她橫了他一眼,最怕他拿做家事威脅她,「假如這輩子你只能買一部車子,壞掉也不能換,那你會如何保養這部車子?」

十個男人有九個對車子是視如珍寶,他也不例外。

「用最好的機油,定期進廠檢查,時常洗車……」金承風雖納悶她為何要問自己這個問題,還是說了一大堆。

顏如意邊點頭邊微笑的聽他說。

「那假如這輩子你只能有一個房東,嫌棄也不能換,那你會如何對待她?」

留意到他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金承風訝異的望著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輩子只能有一個房東?只有她一個房東?

這是……告白?

顏如意回望著他,就知道他會如此吃驚,唇畔的笑意更大了。

等待並不苦,苦的是沒有希望的等待。

她一直都曉得他在等她,等她的正視,等她的心意,現在他終於等到了,想,她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驚喜。

金承風不再板著臉,鬱悶的心情也一掃而空,嘴角開始往上揚。

「我知道答案了!」感染了她的好心情,他也開懷的笑了。

顏如意瞟了他一眼,不懷好意的拿出手機,發了一封簡訊給他。

金承風直視著她,不大懂她的用意,困惑的拿出自己的手機,隨即愣住了。

那是一封很短的簡訊,只有「我愛你」三個字。

某種難以言喻的光芒在顏如意眸底深處閃耀著。

「我不小心把那三個字誤發給你了。」她眉梢眼角藏不住笑意的瞅著他,「如果你接受就儲存起來,不接受就請把那三個字發回給我。」

他怎可能會拒絕她的心意?

金承風笑著,當她的面先儲存起來,再發回給她。

這下子換顏如意愣住了。

她睜大兩眼,無法理解的看著他。

「不是……接受了嗎?」她想不通,「為什麼還要發回給我?」

她是有點賊,但他比她更奸詐。

「收到信息表示你喜歡我,刪除就是暗戀我,回復是要我娶你,不回則答應嫁給我,修改的話這輩子都是我的人,若儲存則下輩子仍然歸我管。」

顏如意傻眼了,無論選擇哪一個都不對,他腹黑指數破表了,無人可匹敵。

「哪有人這樣子的?」她嬌嗔抗議。

明明是他偷偷的喜歡她,還暗戀她,甚至想向她求婚,可是……為什麼最後會變成她偷偷的喜歡他,暗戀他,想嫁給他?

顛倒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你的回答?」他的笑更濃,眸光也變深了。

「不想回答。」斜睨他一眼,她嘴巴雖這麼說,卻將訊息儲存了起來。

口是心非!金承風定定看著她,眼神滿是深情。

「下輩子……」他輕佻眉,嘴角掛著笑意。

「那得看你這輩子的表現如何才能決定。」她的唇瓣始終微揚著,怎麼看都像是在偷笑,「目前……還可以啦!如果不要那麼龜毛的話就會更滿意了。」

說到底仍有一點點的不滿意,就是要他改改龜毛的個性。

「改不了怎麼辦?」他心情愉悅的和她一同走進會場。

「那也沒辦法了,只能包容了。」她說得很委屈,實際上她早就不在乎他的潔癖、他的龜毛了。

平心而論,他完美到幾乎無可挑剔的地步,當真沒得賺了,提著燈籠恐怕也再找不到如此英俊帥氣、溫柔體貼的男人!

「就像買衣服一樣,即使發現有個小小的瑕疵,頂多也是埋怨幾句,最後還不是會將就。」她將他比喻成衣服,「因為衣服就這麼一件,而且又這麼喜歡,瑕不掩瑜嘛!只能接受了不然要怎麼辦?」

「你就這麼喜歡我?」他又開始臭美了。

吼!她受不了的翻個白眼。

「你聽不懂嗎?那只是個比喻。」他的尾椎已經夠翹了,她才不會承認自己喜歡他,讓他更加得意忘形。

「你不必解釋這麼多,我都瞭解。」他難掩好心情,高興得眉開眼笑。

「你那不是瞭解,是誤解……」她沒好氣的橫他一眼,真想朝他翹起的尾椎踹下去。

他淺笑的側眸看她,沒留意自己的身影一出現在會場,馬上引起一陣騷動。

「金設計師!」南部某室內設計裝修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帶著秘書往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今非昔比,幸福室內設計公司不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在金承風與顏如意兩人的連手合作之下,不斷以小博大,成功切入室內設計及規劃產業的藍海市場,不僅在北台灣打下立足之地,也漸漸的在南台灣闖出名號。

金承風不再是默默無聞的設計師,被公會理事長這麼一喊,許多人紛紛轉頭看向他們,隨即他便被想高薪挖角的同行,或想拉攏他加入各公會的理事長們給團團包圍住。

「你們在交往?」李正宇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毫無預警的出聲。

顏如意嚇了一大跳,十分錯愕他竟敢單獨與她見面,難道不怕他老婆又醋勁大發?

「對。」她不否認。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壓抑著情緒,面無表情的問她。

分手後他們無法做朋友,因為彼此傷害過;也無法當敵人,因為彼此深愛過,所以他們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說不後悔嗎?不,他有點後悔了。

世上有很多東西可以失去,唯有愛情絕對不可以失去。

但等他發現時,一切都太遲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她想了一下,「老實講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就這樣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聽到她的回答,李正宇匪夷所思的看著她。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不僅他訝異,她比他更吃驚。

感情這種東西說發生就發生,說消失就消失,本來就不是誰能控制得了的。

「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是永遠不變的,唯一不變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任何東西都在變。」她像是在說給他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而所謂在變的,其實也什麼都沒變,因為變的只是自己的感覺而已。

她確定一件事了,她的心的確變了。

只要分開了,無論是多麼熟悉的人,終究會慢慢的疏遠。

「為什麼沒來參加我的婚禮?」他以為她會來,沒想到她還是沒來。

「沒意義。」

「跟他在一起……」李正宇瞟了眼金承風,「看得出來你很快樂」

「嗯。」她領悟得大慢了,但不算太晚。

「跟你在一起時……也很快樂,可惜你無法陪我到最後。」

李正宇黯然,感情的世界沒有先來後到,只有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堅持的輸家和不求回報、默默守候,最終獲得幸福的贏家。

她的心只能容納一個人,再也容納不下他李正宇了。

今天、明天、每一天……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是金承風不是他李正宇了。

他徹底失去了她,這是他追求權勢所心須付出的代價,而這個世痛的代價,將會讓他懊悔終生。

「你老婆走過來了。」卻氣急敗壞的模樣,彷彿要將她大卸八塊,顏如意嚴陣以待。

「我來處理。」李正宇要她先離開。

「不,」顏如意拒絕他,「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讓我們自己解決。」不想再被誤會,她決定趁此機會好好的和她把話講清楚。

「你……」蘇益芬來到他們面前,狠狠的瞪住顏如意。

顧及形象她不敢在公開場合發飆,也不想在李正宇面前對顏如意發火,硬是將滿腔的憤怒給壓抑住。

「我們可以到外面談。」不管她願不願意,顏如意先走了出去。

蘇益芬遲疑了下,權衡利害關係後,也跟了出去,「顏如意!我警告過你了,不准你靠近我老公!你為什麼還要接近他?」她大發雷霆,完全被嫉妒給蒙蔽了理智,「不要再讓我看到第二次,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你最好記住離他遠一點!」

這一次她就算了,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不會輕饒他們兩個!

「李太太,」為了安撫她的情緒,顏如意故意這麼稱呼她,「在這種公開場合你要我怎麼離他遠一點?」

大家都是從事這一行的,本來碰面的機會就高,根本無法閃躲。

「你們之間應該沒什麼話好說的,不是嗎?」既然無法避免見面,那麼至少可以做到不交談吧?蘇益芬妒火橫生,很在乎他們的見面、他們的交談、他們的一舉一動。

光是看他們站在一塊她就快抓狂了。

「你們都結婚了,還在擔心什麼?」顏如意反問她。

蘇益芬的臉色很難看,像是挨了她一記悶拳,都快氣炸了卻要忍下來。

結婚只是個形式,根本沒有任何保障。

她就是因為抓不住他的心,才會如此擔心。

「你認為感情可以資源回收嗎?就算可以,那也會變質的。」顏如意要她放一百二十個心,她對有婦之夫沒興趣。

蘇益芬狐疑的望著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話。

「他對你……」即使心裡不好受,但不得不承認,「仍然念念不忘。」

李正宇愛的人依然是她顏如意!

「很遺憾,我的感情己經有歸屬了。」從今而後,她跟李正宇是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的。

蘇益芬對她的話仍舊半信半疑。

「看到沒?就是他!」顏如意將她拉到入口前,指著金承風說,「在屏東你不是見過了?」

金承風正好轉頭,與她的目光有短暫的交會,立刻讀懂她的眼神。

「是他?」蘇益芬對他有深刻的印象,除了他高帥挺拔的外型外,另一個原因是他是蔣依姍迷戀的對象。

「懷疑嗎?」顏如意沒料到她的疑心病會這麼重。

無奈的掏出手機,她給蘇益芬看屏幕桌布,並點開媒體瀏覽器,裡面有一大堆金承風的個人照以及兩人為數不少的合照。

「你不認為他比你老公帥嗎?」她知道自己有點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嫌疑,但他是亞洲當紅偶像明星的分身能不帥嗎?簡直帥爆了!

蘇益芬當然不會承認金承風比李正宇帥,老公畢竟是自己的老公,怎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嗯……」她心虛的清了下喉嚨,「是長得很帥沒錯,可是……我還是覺得我老公比較帥。」

「亂講!明明就是他比較帥好不好?」顏如意收起手機,再次看向會場,正好瞧見他婉拒一名女設計師的趨前攀談,「而且……他的行情也比你老公好!」

完全被比下去,蘇益芬沒生氣,反倒氣消了。

「你難道都不擔心?」看見自己的男人如此受歡迎,她如果是顏如意絕對會寢食難安。

「為什麼要擔心?愛我的人,何需擔心,不愛我的人,擔心何用。」顏如意很豁達,「真正在乎我的人,是不會被別人搶走的。」

該她的就是她的,不該她的強求也沒用。

「你真樂觀。」她很羨慕顏如意居然能夠以平常心看待一切,自己就做不到了,總是患得患失。

是她疑心病太重,或是她沒有安全感?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沒有李正宇,她會活不下去。

「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會要,就算再喜歡也不行,我會放棄。」捨得捨得,不捨怎會得呢?

上天雖然讓她失去了李正宇,卻也送給她金承風,她有什麼好埋怨、好計較的呢?

蘇益芬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所以……她放棄了李正宇,因為李正宇不是她的東西了?

「你還愛他嗎?」站在充滿自信的顏如意身旁,對自己沒信心的她更顯得垂頭喪氣。

「不愛了。」顏如意斬釘截鐵的回答她。

蘇益芬驚訝萬分,不取相信的瞅著她。

「你怎麼能夠如此肯定不愛一個人了?」感情能說斷就斷嗎?她很懷疑。

「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愛一個人卻有很多原因,」顏如意看著金承風,這是他陪她經歷痛苦後,她所得到的體會,「因為我說不出為什麼會愛一個人,但卻能夠說出為什麼不愛一個人。」

她繞口令的說著愛與不愛,聽得蘇益芬頭否腦脹。

「著名的心理學家弗格姆在他的名著中有這麼一句名言:不成熟的愛是因為我需要你,所以我愛你;而成熟的愛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需要你。」

蘇益芬一知半解,有點懂又不太懂。

「愛一個人,是一種感覺,不愛一個人,是一個事實,事實很容易解釋,感覺卻難以言喻。」顏如意摸索了好久,才分辨出其中的奧妙。

聽著聽著,蘇益芬有所領悟了。

得不到不可怕,守不住才是個笑話。

儘管她愛李正宇,但李正宇並不愛她。

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她該如何做他才會愛她呢?

「你知道女人最驕傲的是什麼嗎?」顏如意轉頭看了她一眼,再將視線移回金承風身上,「不是她擁有過多少男人,而是她的男人願意為她拒絕多少女人。」

在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就是捨得花時間陪她的人,而那個人……自始自終只有一個人,就是金承風!

他的愛只有一份,要嘛不付出,一旦付出就是全部。

他答應她會永遠陪著她。

「我很幸運,遇到了一個好男人。」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每個人生命裡都會有這麼一個人,那個人往往總是讓人依賴到難以察覺,某些機緣下,也許會發覺,也許永遠不會。

她不希望錯過他,也不希望錯過她的幸福。

她相信不管過多久,他都會一如往昔,以最真誠的心守護著她。

「我有三個願望,第一,我要幸福,第二,也是幸福,第三,我要更幸福,分享了會幸福。」顏如意淺笑的注視她,「你要分享嗎?」

蘇益芬盯著她,終於明白李正宇為何會愛上她,跟她在一起的感覺,不但很輕鬆,而且很愉快猶如沉浸在和煦的春風裡。令人心情愉悅

「我可以……」她不太確定的問:「分享你的幸福?」

「當然嘍!」她顏如意不是小氣之人,「很歡迎你來分享。」

李正宇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既然他無法給她幸福,那麼就換她給他祝福吧!她也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

「單戀是辛苦的,被愛是幸福的。」看了李正宇一眼,顏如意再看著蘇益芬,給她加油打氣,「總有一天,被愛的他一定會發現你的好。」

她要蘇益芬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李正宇的心會被她給打動的,就像自己被金承風感動一樣,李正宇需要的是時間。

「他來找你了。」蘇益芬留意到金承風終於擺脫掉糾纏者,往她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嗯。」四目交接,顏如意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她笑他也笑。

她的一顰一笑像磁鐵般牽引著他的心。

「都談完了?」他來到顏如意的面前,看都不看蘇益芬,眼裡只有她的存在。

蘇益芬佯怒的睨了她一眼,隨即很識相的走人了。

「該講的都講完了,」她盡了最大的努力,雖然無法讓蘇益芬完全釋懷,但至少不再對她充滿敵意了。

「怎麼了?」從剛才他就注意到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忽然發現……」她的視線不知何時開始隨著他的身影在移動,「原來心動是這麼一回事。」

他帥到讓她捨不得移開目光,終於能體會迷戀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了。

「說你遲鈍你還不承認。」他嘴角上揚,微笑的看著她。

「是我太遲鈍?」她怎麼想都不對,「不是你太奸詐?」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一股誤上賊船的感覺。

她該不會被他與馬玉欣兩人連手沒計了吧?

愈想愈覺得很有可能!

「你……該不會與玉欣兩人一起狠狽為奸吧?」她提出合理的懷疑,「哪有時間點那麼巧合的事?我失業,你公司陷入困境?我有空房,你發生財務危機?」

「被倒債是事實,資金調度困難也是事實。」他承認,「但我不是沒有能力解決,而是某個人熱心,硬是要幫我的忙。」

他口中的某個人,指的就是馬玉欣,他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吼!她就知道!她又被馬玉欣擺一道了!亂點鴛鴦譜!點的……嗯……呃…

…咳……還真好!

看在她撮合自己與金承風的分上,這一次,可以勉為其難的原諒她。

至於他嘛,自己真的萬萬沒想到他的心機會這麼重,城府這麼深,居然一點一滴的滲透進她的生活,蠶食鯨吞她的心,使她不知不覺習慣了他的存在對,他有所依賴,讓朋友關係起了微妙的感情變化。

他不僅奸詐還很狡猾。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她很好奇歪頭猜測著。

不可能是一見鍾情,因為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很醜的,也不可能是二見傾心,因為她要死不活的模樣很嚇人,更不可能是三見定終身,因為她邋遢隨便的外表很難看。

那麼她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他?

金承風說不上來,也無法形容,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無法預期的事。

「如果說是在公交車上,你會相信嗎?」他仍然記得在公交車上,她雖然身心疲憊,笑容卻很燦爛。

或許,他就是被她的笑容給吸引住目光的。

「怎麼可能?」她不相信。

「為什麼不可能?」他莞爾而笑。

世事難料不是嗎?

「真的假的……」她睜大雙眼,覺得不可思議。

兩人相偕走回會場,顏如意臉上始終掛著笑。

是真是假其實不重要,管他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只要他能像現在這樣,永遠陪伴在她身邊,對她而言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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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6-30 16: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青天霹靂!

博物館的競標結果出爐了,他們意外中箭落馬。

一大早,幸福室內設計規劃公司的整間辦公室籠罩在一股沉悶的氣氛當中,每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

「輸了?」方成功無法接受事實,捶胸頓足的在辦公室裡哀嚎,「我們竟然輸了!輸在公司規模太小上?」

不是作品不優秀,而是公司太迷你?這是什麼爛理由!顯然又是大公司圍標的卑鄙手段之一!

「不公平!我們的作品怎麼看都比他們出色優秀,這根本就是黑箱作業!」

狄必勝也氣憤填膺!

金承風是個有實力的室內規劃設計師,他傑出的作品在國內外各項競賽中,沒有一件不是獲得高評價的好成績,得獎紀錄更是多得不勝枚舉。

換言之,他的能力是無庸置疑的,敗就敗在公司的規模太小,在業界他又沒有舉足輕重的份量,這也算是商場上的潛規則之一。

小蝦米要如何對抗大鯨魚?又是一道令人頭疼的問題。

狄必勝快氣炸了,卻發現顏如意無關緊要的在審視著工程進度表。

每個人都激動得快發火了,她怎麼能夠如此鎮定?

連承風哥的表情都有點嚴肅,她不同仇敵愾沒關係,但至少也該表達一下怒意吧?

「如意姊,你都不生氣嗎?」雖然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狄必勝仍然氣到頭頂都要冒煙了。

「生氣有什麼用?」她繼續看著排程表,頭抬也沒抬的反問他。

職場就是這個樣子,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她哪有能力去改變市場的環境。

「想贏,就要先認輸。」她灌輸他一個觀念。

「嘎?」狄必勝完全聽不懂。

「嗯,有道理。」方成功一點就通,退步才能夠再向前,他認為她的話很有意思。

金承風雙手環胸,垂眸斂臉,沉默的思考著她話中的含意。

「輸了就輸了,要坦然的面對現實,一個不敢接受失敗的人,沒有權利等待成功的機會。」她看事情的角度總是和別人不大相同。

有句話說得很好,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還是要種蘋果樹。

遇到不如意的時候光是生氣、抱怨,並不會使事情更好,反而接受事實之後,往往可以突破困境找到解決之道。

「喏。」她起身倒了三杯水,有滿的,也有八分滿的,以及一半的,全部放在狄必勝的桌上。

「這是……要做什麼?」他一臉困惑。

「如果每懷水都代表一定程度的利益,你會選擇哪一懷?」她問著狄必勝。

實際上,她不只是在問他,也是在問在場的其他兩個人。

崇拜的偶像又要教他經營之道,狄必勝整個精神都來了。

機會教育的課程可遇不可求,方成功也連忙湊過來要聽講。

不僅他們兩人等著授課,連金承風都好奇的等待她發表高論。

「當然是最滿的那一懷!」狄必勝毫不猶豫的回答她。

方成功的選擇與他一樣。

人之正常心態都會挑滿的、多的、有利的。

「那好!我們來比賽!」顏如意把最滿的那一杯遞給他,自己則拿最少的,只有一半的那一杯。

兩人同時間開始喝。

顏如意的水比狄必勝少,當然比他更快喝完。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不慌不忙拿走桌上最後一杯水,得意的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然後慢條斯理的喝著。

「我懂了!」他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成功來回看著他們的杯子,也豁然開朗,曉得她的用意了。

「你喝的水雖然沒有他的滿,但卻比他多!」他又學到一招了。

倘若每懷水代表一定程度的利益,那麼她佔有的利益自然比狄必勝多。

江湖一點訣,說破不值錢,她不吝嗇的和他們分享經驗談。

「想要贏,想要成功,想要賺錢,就要學會放棄,只有放棄眼前的利益,才能獲取長遠的大利。」總歸一句話,就是要捨得。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不完美,想得到些什麼就不得不失去些什麼。

吃虧不一定真的會吃虧,有時候反而佔便宜。

走回座位坐下,她要他們平常心去面對,不要把挫折看得太嚴重,有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從失敗中得到的教訓,會更有成功的希望。

「學會放棄才能有空間選擇。」一個與金承風同樣高帥挺拔的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替顏如意下了最後的批注。

看見金承俞,她很訝異,難以置信他會大駕光臨親自過來找她。

「好久不見,顏協理。」即使她離開了天下集團,他仍冠上職稱稱呼她。

協理?方成功和狄必勝兩人同時瞪大了雙眼。

尤其是狄必勝一看到熟悉的承俞哥,再看向被他稱呼為協理的顏如意,立刻聯想到了天下集團,震驚得像瞧見恐龍蛋一樣,整個人完全呆傻住了。

「她是……天下集團的部門協理?」狄必勝差點「落下頷」。

咚!方成功摔下座椅了。

金承風請來公司坐鎮的,不是一尊小佛,而是一尊超級大佛!他就知道她來歷不凡!

「您好,金副總。」顏如意起身迎接他的到來。

金承俞大致環顧了下辦公室,似有若無的瞟了眼金承風,接著轉向她。

「我們到外面談。」他有些話想單獨跟她說。

顏如意沒忘記自己的身份,這裡畢竟是公司,要處理個人的私事還得老闆同意才行。

她詢問的望向金承風,在得到他的默許後才點頭答應金承俞。

「好。」

她隨他走了出去,兩人沒走遠,在公司門口前停下。

她一直都知道,天下集團會派人過來找她,卻沒想到派出的高層會是副總金承俞。

層級太高了,她難掩驚訝,能夠讓金承俞本人親自過來,可見事情非同小可。

「要我配合調查何曉薇事件?」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問他。

「你會配合嗎?」金承俞反問她,他太清楚她護短的個性了,只會包庇不會配合。

一般人是推過攬功,她卻反其道而行,總是推功攬過,扛起所有的責任,承擔一切的過錯。

說她笨嗎?倒也未必,她可是部屬口中的好主管,上司眼中的好部屬,可惜天下集團失去了一個好人才。

「不會。」他問一百遍,她的回答仍然不會變。

當初她既然選擇了背黑鍋,她就會背到底,沒理由在中途突然卸下。

「那我就不問了。」他早料到了她不會為自己辯解脫罪的。

「謝謝你體諒我。」他沒為難她,讓她很感激。

「有點後悔了,」他難得吐出真心話,「不應該接受你的辭呈才對。」

他自始至終都相信她的為人,其他的高層也都相信她是清白的,畢竟證據會說話,然而事情未明朗化,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這麼失去了。

「會回來嗎?」他這趟前來的主要目的,其實不是來調查何曉薇事件,而是專程來請她回去的。

「不可能了。」她的回答毫不猶豫。

從天下集團出來後,她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她的決心,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因為他的關係?」金承俞意有所指。

關於他們的事他略知一二,除了聽金承浩提起過,方才在辦公室又瞟見他們的眼神交流,再懵懂無知的人也看得出他們在交往。

承蒙他看得起她,顏如意還是要跟他說聲抱歉。

「嗯。」她不回去的原因,除了何曉薇的因素外,最主要是金承風。

「我的未來在這裡了,我心須留下來和他一起打拚,所以……很抱歉,金副總,我沒辦法再回去了。」

她的職場棲身之地不再是天下集團了。

女人的心一旦有所歸屬,千軍萬馬也休想拉得動。

確定了她的心意,金承俞不再勉強她。

「那就這樣吧!」他接受事實,放棄說服她了,卻仍不由得感慨天下集團失去了一個好人才,他失去了一個好部屬,金承風得到了一個好幫手。

他又開口,「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金承浩告訴他時,他還不大相信。

他真的很詫異,他們居然會在一起。

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兩人為什麼會有所交集?他實在納悶極了。

顏如意蔡覺到有些不對勁,頗為疑惑的盯著他瞧。

「為何會這麼問?」她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他會這麼問一定有他的原因,「你們……認識?」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金承俞更詫異了,她居然不知道金承風是誰。

顏如意愣住了。

他的話間接證實了她的猜測,他們是認識的!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都姓金,又是承字輩,面容更是有幾分神似……她怎麼沒注意到?

「你們……是堂兄弟?」她傻眼了,她對他的家世背景幾乎一無所知。

金承風也沒告訴她,他是金氏家族的人!

這同時說明了狄必勝這位貴公子為何會甘願窩在這間小公司,不去大公司的原因,因為他們是彼此認識的豪門少爺!

金承俞相信金承風應該不是刻意要隱瞞身份,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沒告訴你他的身份,那麼他應該也不可能會告訴你,他是兩袖清風的從金氏家族出來。」他認為她有必要知道,「他選擇了放棄一切,離開的代價是換取婚姻自主權。」

身處在豪門,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作得了主的,有時候為了鞏固地位,保住權勢,心須得犧牲私人的感情甚至用終身大事為代價,來擴張事業版圖。

只是因事業考慮而結的婚姻,夫妻的感情能有多好、子女會有多大的幸福可想而知。

或許有了前車之鑒,加上切膚之痛,所以金承風才會毅然決然的選擇離開,他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顏如意整個人呆住,像被雷霹中般,腦中一片空白,錯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放棄權勢、放棄地位、放棄一切,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李正宇做不到,他卻做到了!

他太令她吃驚了!

「董事長想見你。」金承俞的另一項任務,正是傳達金岳倉的話,「找個時間順便把他一起帶來。」

老人家想見的其實是孫子,卻礙於顏面問題,必須透過第三者。

「我知道了。」可能有點困難,不過她會看著辦的。

「改天我會和他一起去見董事長。」她要他放心的回去交差,金承風她會想辦法搞定的。

目送走金承俞,她沒馬上回辦公室,站在公司門口前思考著幾個問題,直到金承風出來找她。

「在想什麼?」他大概猜得到,想找她回去的金承俞八成說出一切了。

「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是金氏家族的人?」他知道她所有的事,她卻對他一無所知。

「我在等你開口問我。」他雙手插在褲袋,淡定的站在她身旁。

「要是我一直沒開口問呢?」她不就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裡?

他不是不讓她知道,只是找不到恰當的時間點。

「我會選擇適當的時機告訴你。」他睞她一眼,以為她會不高興,但她卻出其不意的冷靜,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他感到相當意外。

其實對顏如意而言,知不知道他有沒有顯赫的家世,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豪門的飯碗不好端,她的擇偶條件從不以嫁入豪門為理想目標,她認為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能懂她並能陪她的男人,比什麼都重要。

「怎麼了?」她注意到他一直在看她。

金承風無法從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情緒,而女人外表冷靜不代表內心平靜。

「生氣了?」他看著她,不太確定的問道。

「沒有。」她搖頭。

她在意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家世,況且是她不好奇他的家世背景,怎能怪他不主動說呢?

「不過……」她停頓了下,「我倒是很訝異你的抉擇。」

要不是他看起來正常得很,她真會懷疑他腦筋秀逗了。

「我不後悔我的決定。」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這個決定的。

他的雙肩是可以扛起家族的使命、權勢的重任,但他選擇了拋棄,對於愛情和自由只要他能掌控,他會義無反顧的去追求。

用一切來換取自由,他認為是值得的。

「你哪來的勇氣?」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對他敬佩到不行。

要放棄榮華富貴,一般人都難以做到了,更何況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

「對自己有自信就會有勇氣。」他說的很簡單,但沒幾個人做得到。

從小他就不畏懼任何困難,不對任何失敗感到挫敗,所以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的那麼頑強的矗立在風雨中。

或許跟他的成長環境有關,他對自己很有自信,即使遭受打擊,他也會很快重拾信心振作起來。

「你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最有魅力嗎?」她看了他一眼,「有人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我會說認真又有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的。」

「這是我吸引你的地方?」他輕佻了下眉,不認為自己的優點只有這樣而已。

「還有成熟穩重、溫柔體貼、感情專一……以下點點點列舉不完。」她眼神明亮笑容燦爛的望著他。

金承風看著她,幾乎移不開目光。

「不是高帥挺拔?」他最引以為傲的是他出色的外表。

「說沒有是騙人的。」她唇角含笑,老實招了,「外表是印象分數,如果你長得不帥,我是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膚淺。」她第一眼吸引他的就不是亮麗的外表,而是她燦爛的笑容。

「少來了,有內在涵養但長相恐龍的女人會吸引你嗎?我才不信。」男人的第一印象是女人的外表,如果看不上眼,她才不相信他會想認識對方。

他承認他第一眼見到她,她的模樣簡直糟透了,要不是她尚有幾分姿色,穿著又有點品味,他真的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還記得我們的相遇嗎?」想起她的糗事,他忍不住笑了。

一天之內丟那麼多次臉,大概沒人可以破她的紀錄了。

「嗯。」憶起往事,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第一次,可能是運氣,第二次,或許是巧合,第三次,如果算是默契,那麼第四次一定是緣分了。」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玄,能把兩條並行線牽引得交集在一起,似乎冥冥之中他們注定要相識。

顏如意突然沉默不語,靜靜的聽他說。

緣分讓她遇見他,感覺讓她喜歡他,時間讓她愛上他,陪伴讓她離不開他。

命運真的很奇妙!

片刻之後,她對緩緩的開口問他。

「古進軒將民宿取名為「幸福」,你也將公司取名為「幸福」,為什麼?」

她很好奇他們為何有志一同的取名為幸福。

是希望帶給大家幸福?或另有其他原因?

「那曾經是我們追尋的夢想。」他原以為幸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沒想到夢想也有成真的一天。

遇見她,是他這一生當中最大的幸福。

「幸福是什麼?」她像是在自問又像是在問他。

每個人都在追求幸福,卻從不曾去思考這個問題。

幸福究竟是什麼?能用科學來解釋或申論的嗎?當然不行!

那麼到底要如何對能證明呢?

對她好就好?或是給她一張刷不爆的信用卡?還是說一大堆甜言蜜語?

問十個人恐怕十個人的答案都不會一樣,因為每個人對幸福的要求不同,自然很難去定義幸福究竟是什麼。

「我要的幸福其實很簡單。」她仔細想了一下才又開口,「無論我深陷在吃人的都市叢林裡或是無情的冷漠社會裡,總會有一個人記得我,知道我在哪裡,做了什麼事,等我回家吃飯,陪我看電視,聽我發牢騷,讓我受盡委屈時可以不必再假裝堅強,能放肆的在他懷裡大哭,而他會溫柔的照料我的生老病死,用他的下半輩子和我走完這一生。」

這就是她要的幸福,平凡又實際。

「我要的幸福其實也很簡單,」金承風望向外頭,有一對老爺爺和老奶奶正互相扶持的慢慢從他們面前走過,「就像那兩位老人家一樣,和你一起慢慢的變老。」

這就是他要的幸福,可以永遠在一起互相依賴。

「這是,」她愣了下,「給我的承諾?」

下一刻,她便感動莫名差點哭了。

世界上最動人的情話不是我愛你,也不是我喜歡你,更不是你是我今生的新娘或是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而是和你一起慢慢的變老。

金承風嘴角噙笑的牽起她的手,學老爺爺握住老奶奶的手一樣,緊緊的牽著她。

「車票我買好了,起點是今生,終點是來世,上車要遵守天長地久的規則,人跟心不可隨意跑出車外,也不可中途跳車,希望我們能相愛到永遠,今生來世都永不分離。」他對她許下一生的承諾,他會牽著她的手,一直牽著,一起走到遙遠的以後。

顏如意渾身起雞皮瘩瘩,受不了的白他一眼。

「這太肉麻了!有點噁心,有點不切實際,不過……我喜歡。」女人嘛,有誰不喜歡聽甜言蜜語的呢?

兩人相視而笑。

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呢?

其實幸福根本不必費心去尋找,如果想要,只要一轉身就可以得到。

幸福的感覺就是兩個人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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