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921|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阿香]鎮威王爺的春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5-7-1 16:54:0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阿香-鎮威王爺的春天

說起他和她之間的緣分,真是湊巧到令人難以置信
當年背後似乎有可疑陰謀,他意外中了埋伏而身受重傷
是她與她的師父好心伸出援手,拯救了他的性命
不過畢竟不是同一掛的人,他們注定從此相遇不相識
如今他承襲理應屬於自己的一切,成為高高在上的王爺
因為路見不平而拔刀相助,轉變角色救了她一命
發現她由小少女長成小女人,當下決定好人做到底
不但要幫她解決問題,還要重新建立斷絕的關系……
好吧!他完全不否認自己打算使壞強娶民女
會這麼不顧一切的對她執著,甚至婉拒皇上賜婚的美意
當然不是為了報恩而以身相許,也不是缺乏男性魅力
只是想要過得快活開懷,將她永遠留在身邊陪伴自己
無奈她有不得不隱瞞的秘密,還有無法橫跨的鴻溝
即便他尊貴有權勢,面對愛情時仍不免患得患失……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5-7-1 16:54: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若非他稍稍動了那麼一下下,她是不會注意到他的。

  時正初春,冬末的殘雪融入河裡,水澗聲淅瀝嘩啦響著,蓋過了四下的春鳥初啼、風拂花葉聲,以及她口中哼哼唱唱的歌聲。

  「瑞兒、瑞兒上哪去?上街為師買茶去,師父嘴挑又愛嫌……咦?」輕快的小碎步突兀的停了下來,她覺得眼前景緻……似乎哪裡怪怪的?

  哪裡怪怪的呢?小腦袋因為困惑而微微傾斜,圓滾滾的大眼睛認真的張望。

  春回大地,萬象更新,冬末殘雪下方已有不少花草樹木迫不及待的冒出新芽,端的嫩綠可愛,不過不少高大的樹木幹枝仍是深黝的褐色,與之形成強烈對比。

  就在這一大片遠遠近近的樹木間,她右手邊不遠處的樹幹後方,似乎有道陰影……在動?!

  她嚇得直抽氣,轉身往回跑,「師父,師父,師父……」

  「來啦!」身著簡樸粗布衣衫的白髮老翁一手拎著一個藥簍子,一手則拿著方才摘採的藥草,施施然走了過來。「做什麼大驚小敝來著?」

  「師父,有人哪!」她趕緊跑回師父的身邊,一如更加幼小的時候那般,一手用力抓住白髮老翁的衣袖,一手比向前方。

  「有人?」白髮老翁順著她的手勢一望,「稀奇了,還當真有人。走吧!瑞兒,別怕,我們過去瞧瞧是什麼人。」

  一老一小走近,定睛一瞧,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氣。

  丙真有人!而且還是個受傷又受了凍寒的人。滿臉的傷與血,背靠樹幹,四肢垂軟,唯獨他的頭仍不服輸似的高高昂起,形成怵目驚心的畫面。

  白髮老翁迅速屈膝跪下,熟練的執起對方的一隻手腕,幫他把脈。

  「師父,他死了嗎?」她卻害怕得只想拔腿就跑。

  她當然不希望這個人死了,因為根本不希望看見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可是她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個陌生少年哪!

  「沒死。」白髮老翁輕聲但肯定的回答她,並放開對方的手腕,開始翻找自己攜帶的藥簍子。「待我瞧瞧……記得我方才有采到適合止血的藥草……咦?你清醒了嗎?小子?」

  是的,原本緊閉的雙眼正緩緩睜張,深邃且漆黑,直盯著白髮老翁。

  「你……是誰?」他的聲音低啞,卻透露出飽含質疑及命令的力道。

  「我是春大夫,這位是我的徒兒瑞兒。」白髮老翁自腰際所繫的囊袋中翻出一副小巧的臼杵,邊說邊開始搗藥。

  「大夫?」少年不無懷疑的看著春大夫的動作,「是真正的大夫?不是那種……江湖郎中?」

  「我是個真正的大夫,不過也曾經行走過江湖,自然也算是個江湖郎中。」春大夫這下可沒好氣了,「小子,你恁大膽,我還正在救你,拿捏著你的小命,你竟然就敢質疑起我來了?就不怕我現下趁你奄奄一息時使壞?」

  被稱為「小子」的他心下冷哼,但還沒來得及反唇相稽,就被一旁驀地發出的急切嫩聲打斷。

  「哇!師父,他都這麼可憐了,你怎麼可以乘機使壞?」

  「不過是說笑罷了,師父又豈會真的這麼做?好了,瑞兒,過來幫師父的忙。」

  「瑞兒要如何幫忙?」

  「師父要先清洗一下他腹部最嚴重的傷口,敷上止血藥草,你能站到師父旁邊幫忙嗎?」

  「是,師父。」瑞兒急忙就定位準備。

  春大夫才又正色的看向受傷的少年,「小子,待會兒我就要為你先敷上止血藥草,再佐以銀針點穴止血,這期間會疼得要命,但是不管多疼,你的身子都不能躁動,否則藥效無法隨銀針點通的穴道在最快時間內傳遍全身,明白嗎?」

  「明白。」他一咬牙,決定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這個初識的春大夫手中。

  「很好,瑞兒,動手了。」

  正如春大夫先前所言,他就地取材汲取適量的河水,清洗掉少年傷口上的血水,再敷上搗好的止血藥草,接過瑞兒從旁遞上的銀針,迅速點住他四肢及軀體上幾處重要脈穴,以防血流不止,生命力隨之流逝。

  在這整個過程,少年的疼痛驟然加劇,當春大夫清洗他的傷口時,冷水刺激得他疼痛萬分;當春大夫將藥敷在他的傷口上時,藥效滲透底下筋肉骨脈帶來萬蟻鑽噬的痛苦;更不用說當春大夫以銀針為他點穴止血時,他痛得只求自己能死去解脫。

  但是無論再怎麼疼痛難當,少年都始終恪守著春大夫的警告兼命令,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會影響到藥效傳遍全身的效果。

  是的,他當然會怕影響到藥效,影響到自身復原的情況。

  他還不想死,還有好多的事想做,至少他想活下來追查究竟是誰想要自己的命……天啊!好痛!

  心中無聲的吶喊化成一記有聲的抽氣,他的右手本能的想擺動,旋即發現被一股力道努力壓制住。

  深邃的眼眸往旁移動,他有些愕然的看著正以雙手握住自己手臂的瑞兒。

  這個小小少女臉色有些蒼白,雙手卻堅定而溫柔的握住他的手臂,他頓時醒悟,她是在防止他的躁動。

  只是痛的人是他,她跟著緊張些什麼?

  春大夫也是一臉震驚的看著她,「瑞兒,你在做什麼?快住手!」

  「不……」瑞兒的臉色更蒼白了,卻搖頭拒絕春大夫的命令。「我可以支撐得住,師父,請你快點動手。」

  如果他的神識夠清醒冷靜,早就會從這對師徒的互動對話中察覺出異樣。

  可惜他痛得快要暈死了,僅憑著最後一絲傲氣,努力展現出自己忍耐疼痛的毅力,無法顧及其他。

  只是說也奇怪,他身上的痛楚正以驚人的神速減輕,是藥效的關係嗎?看來這個春大夫還真有兩手。

  「你呀……」同時間,春大夫對瑞兒無奈的搖搖頭,便不再多說些什麼,逕自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接下來的治療工作。

  受傷的人就怕傷口失血過多,既然現下血已經止住,其餘便不是問題了。

  春大夫將方才插入止血穴道的銀針一一拔出後,便撕下自己的衣袖權充綁帶,將他幾處重傷傷口包紮起來。

  「好,大功告成了。」春大夫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小子,我們要將你帶回我與瑞兒居住的屋裡養傷。只是你這個少年郎人高馬大的,我們搬不動也扛不起來,你能自己起身自己走嗎?」

  「我……試試。」他本想一口否定,但在發現痛楚幾乎是消失殆盡時便又改變心意,決定一試。

  「我幫你。」不知何時臉色變得有些疲累蒼白,可是瑞兒仍立刻趕過來幫他,讓他以她為拐杖,背靠著樹幹,撐起自己的身體。

  「走了。」春大夫轉身領頭,帶著身後的少年和少女踏上歸途。「對了,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因為之前失血過多,他現下只覺得暈眩,好半晌才將春大夫的問題聽入耳中。「我的……名字?」

  「是啊!自然是問你的名字,不然是問我家徒兒的?瑞兒還是我為她命名的呢!」

  「我……我的名字……」是呵,他是有名有姓之人沒錯,但在這種節骨眼上,能坦率道出嗎?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阿烈……我叫阿烈。」

  「阿烈?是烈日高照的烈?還是壯烈犧牲的烈?或是烈焰焚燒的烈?」春大夫話多得有點聒噪。

  瑞兒奇怪的看了她的師父一眼,春大夫平日可沒這麼健談。

  「這三個『烈』,似乎都是同一個字。」強烈的暈眩感幾乎讓阿烈失去意識,只是他為了要回答春大夫的問話,而不得不保持清醒。

  「是嗎?哈哈,那我舉錯例了。好,重新來過。我問你,你的名字是周遊列國的列?還是性情惡劣的劣?或是撕心裂肺的裂?」

  「這三個……沒一個字是正確的。」阿烈是真的有些慍怒了,他為什麼要回答這種怎麼問就怎麼錯的問題?

  「又都不對?唉,瞧我真是老糊塗了,還沒能問你打獵的獵……」

  「師父!」

  「春大夫!」阿烈再也忍不住,大聲發問,「你為什麼要一直問這種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啊?」

  春大夫不以為意,反而更加理直氣壯的說:「就是要問這種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阿烈才會動腦子去思考啊!」

  「動腦子思考又如何?」

  「動腦子思考才能保持清醒啊!」

  「保持清醒又如何?」

  「保持清醒才能跟著我們一路走回去,要不然不就暈倒了嗎?」

  「啊?!」少年和少女異口同聲。

  春大夫哼了一聲,睨向這兩隻小的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最後一步已經走到一棟簡樸的小屋門口。「瞧,我們到了。阿烈,你要暈可以暈了。」

  不,他不想暈,想發怒。

  「我才不會說暈就……」暈。還來不及說完話,他便暈倒了。

  瑞兒不知道是第幾次伸出小手,小心的朝躺在床上昏睡的人的臉孔上方揮舞。

  但無論她怎麼揮舞,阿烈就是雙目緊閉,綿長深沉的呼息顯示出他睡得有多麼香熟。

  揮舞幾下小手後,她沮喪的放下,轉身跑到屋外,找到正在忙著將藥草曬乾分類的春大夫。

  「師父,阿烈還是沒醒過來耶!」

  「那表示他的體力尚未養足,精神不濟,一時半刻自然是醒不過來的。」春大夫回答,手頭的分類工作並未停止。

  「可是阿烈睡好久了,會不會醒不過來?」

  「不會,你想太多了。」

  「師父,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人體有睡穴,那一定也有醒穴吧?你快告訴我在哪個部位,我好去把阿烈點醒。」瑞兒的小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雙眼骨碌碌的轉了轉,竟如是提議。

  「你這丫頭連太陽穴在哪裡都沒能拿捏得準了,還說什麼睡穴、醒穴?」春大夫白她一眼,「你太閒了吧?嫌午憩時間太長,不如現下就過來幫師父整理藥草……欸,怎麼跑了呢?」

  當然要跑啊!午憩時間一過,春大夫就會抓著她做事了,她可不願就此放棄這段偷閒光陰。

  一下子從屋裡衝到屋外,一下子又從屋外跑回屋裡,瑞兒可真忙。

  她氣喘吁吁的回到床邊坐下,繼續守著床上的阿烈,不覺再度凝視著他。

  這名自稱為阿烈的少年,十五歲左右,理應有著淡銅色的皮膚,此刻卻因為先前的重傷與失血過多,反倒變得有些蒼白,不過無損他濃眉高鼻薄唇的英俊長相,一頭濃墨似的黑髮隨著它的主人躺臥身形而散落枕頭。

  而且身材高大又手腳修長的他,還有著一副微微黝黑的結實胸膛……

  唔……這可不是她故意要偷看的,誰教春大夫為他寬衣擦身時,要她在一旁打水擰布巾呢?瑞兒在心中為自己辯解,兩朵紅雲卻不請自來的飛上嫩頰。

  縱使虛歲不過十歲,她卻已真切的感受到「男女有別」這句話的真諦。

  盡避告誡自己不許亂來,她仍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仍一片平滑的胸脯,雙眼不覺望向床上的少年。

  喝!眨了下眼,瑞兒跳了起來。「你醒了?!」

  沒錯,阿烈正緩緩的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眼,眼神仍有些渙散,但總算是醒了。

  「師父!」她喜出望外,再度轉身,跑到屋外。「阿烈醒了!」

  「什麼?」春大夫一驚,「你這丫頭該不會真的去點人家的醒穴吧?」

  「師父,你在胡說些什麼啊?阿烈是自己清醒的啦!」瑞兒哭笑不得,「你快去看看他啦!快點。」

  她沒大沒小的拉著春大夫進入屋裡時,阿烈不但是醒著的,而且還自行坐起身,張著冷靜且深邃的雙眼,注視著這一老一小。

  「你還真的醒了呢!」春大夫在床邊坐下,為他把脈,指尖一觸及他的體膚,便清楚的感受到脈搏清晰穩定的悸動。「看來你的傷勢已經好轉,不會有性命之憂了,小子。」

  「是的。」阿烈應聲。也許是傷勢好轉,整個人有精神多了,他連暈過去前那暴躁的態度亦改善了不少。「春大夫對嗎?我非常感激你對我的救命大恩。」

  「救你的不只是我,還有瑞兒。」春大夫看著他,「你其實……更應該謝謝瑞兒。」

  「是。」阿烈臉龐半轉,眼光便對上瑞兒,她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羞澀。「瑞兒是嗎?謝謝你。」

  其實這句道謝有些輕率,在他的想法中,瑞兒或許是發現落難的他的人,但春大人才是真正妙手回春,拯救了他一命的人,孰重孰輕,一想即知。

  只是阿烈此時此刻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想即知的想法,卻在未來發現到是個嚴重的錯誤。

  「話說回來,年輕就是本錢,要不然按照你那身刀砍的、鞭打的,外加泡過冷水的傷勢兼風寒,哪有可能美美的睡場大覺後就恢復大半?」春大夫說這些話時,眼睛有意無意的瞄向一旁的瑞兒,後者也莫名心虛的低下腦袋。「如果要我猜想,阿烈,你該不會是被人刑求,遭人追殺,才會弄得全身傷痕纍纍?」

  「呵,春大夫要我怎麼回答才好?」阿烈目光閃爍,卻不肯正面回答。其實春大夫的猜臆一針見血,但他不想吐實……至少不是現下向這對師徒吐實,即使他們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一樣。

  「怎麼回答才好啊……」春大夫自是看出阿烈有意迴避這話題,挑了挑白眉,還沒想到怎麼回應,便聽到阿烈的小骯突然一陣咕嚕作響,面露尷尬神色。

  「師父,看,阿烈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瑞兒開口,無形間解除了另一場尷尬局面。「他得趕快用膳了。」

  春大夫神情一緩,「罷了,小子,起來吃點東西,有什麼話,等吃飽了再說。」

  「謝謝春大夫。」阿烈從善如流,搖頭謝絕瑞兒的伸手扶持。上回他人暈沉沉的,接受她的幫忙是無可奈何之事,可是現下他清醒無比,自是不必他人相助了。

  他裝作沒看見她有點失望的神情,逕自吃力的翻身下床,半拖半走的來到飯桌旁。

  白粥、山蔬,以及一大盤切片整齊的水果,清淡簡單得可以的膳食亦反應出這對師徒簡樸無華的家居生活。

  待他吃得七、八分飽,喝光春大夫要他飲用的藥草茶後,思緒亦整理得條理分明,明白要如何向這對師徒道出自己的遭遇,只需要稍稍更改一下──

  「我叫阿烈,我父親在京城裡稱得上是有錢有權的人士,未料日前因急病驟逝。當時我正在異地求學,聽見惡耗便欲快馬返家奔喪,但在中途遇見來路不明的人馬大追殺,將我砍殺得傷痕纍纍,拚著最後一口氣甩掉他們後,卻又不慎墜入河水中,沖流至此,勉強自行上岸,倒在樹下,最後幸好獲得兩位搭救,這才保住一命。」道出來龍去脈之餘,阿烈不忘慎重的表達謝意,「春大夫,你的救命之恩,我將永生難忘,他日必當重酬。」

  「重酬?說得你像要賞賜金銀珠寶。」春大夫神情稍霽,態度上也沒那麼為難人了。

  「春大夫要多少金銀珠寶?我一定會如數贈予。」阿烈認真的說。

  「救人是大夫的天職,我也只是做好我分內的工作罷了。」春大夫擺擺手,表示結束這個話題。「你這個落難的人就先好好的療養傷口,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一切都等你復原之後再說。」

  阿烈的到來,最感興奮的人莫過於瑞兒了。

  要知道,在這之前,就只有她和春大夫住在這片小小林子邊,山在另一邊,而距離最近的小鎮在山腳邊。她成天所聽所聞的不是什麼人聲喧譁,而是鳥鳴風拂聲,若師父留下她離家去小鎮採買,她兩三天沒個能說話的對象也是司空見慣之事。

  可是現下不同啦!她簡單到近乎無聊的生活周遭多了個人,是個可以跟自己聊天說話的人,她怎麼能不好好的把握這千載難逢的說話機會?

  「阿烈,我的名字叫做瑞兒。」一等他的傷勢將養得更好,能下床行動自如了,瑞兒馬上對他大開話匣子。

  「嗯。」她說得興高采烈,他卻應得簡短冷淡。

  「你可知道師父為什麼為我取名為瑞兒嗎?」

  「不知道。」他依舊冷淡。

  「他說這名字很吉祥,盼我日子天天過得平平安安、倖倖福福。不過你知道嗎?其實師父本來不是要為我取名為瑞兒。」

  「不知道。」

  「師父原本想給我取簡單一些的名字,比方說平兒、安兒、幸兒、福兒,可是他把心中所想的名字全都默念過一遍後,發現瑞兒這名字最好聽、好念,而且很容易讓人有瑞氣千條、金光閃閃、富貴無邊的感覺,所以我就叫做瑞兒啦!」她慷慨激昂的陳述著自己被命名的經過。

  「喔!」她還真能說,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命名經過,也能這樣大書特書的。

  「就是這樣。」瑞兒似乎也不在乎他的應話過於簡短,只要他有在聽,她就開心了。

  天色湛藍,空氣中洋溢著春天特有的氣息,香香暖暖的,讓人有種懶洋洋的感覺……

  「原來你們在這裡。」自菜園裡轉了圈回來,春大夫沒在屋裡發現兩隻小的的蹤影,四下找了找,果然就在屋後的空地找到人。

  「師父。」瑞兒幾下輕快的蹦跳,小兔兒似的來到春大夫的面前。「我剛剛才在跟阿烈說明你為什麼要將我取名為瑞兒……」

  「好,我明白了,你不必再往下說。」春大夫機靈的阻止她想繼續往下說的興頭。真要讓她往下說,那可就是長江滾滾,滔滔不絕了。「瑞兒,你先進屋裡,替師父燒壺熱水。」

  「要泡茶嗎?」

  「要熬藥湯。」春大夫朝阿烈打量了一番。「我瞧阿烈的傷勢恢復得很好,只要再加把勁,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痊癒。」

  「真的?」瑞兒的雙眼陡地一亮,「你真能徹底治好阿烈嗎?那太好了!阿烈,待你完全復原後,我再帶你到林子的另一端去采菇。春菇可是很肥美的,煮湯燒烤都很好吃喔!」

  「瑞兒,你未免太多話了。」見她居然還敢不滿的皺鼻張嘴欲反駁,春大夫老臉一沉,「快去燒水。」

  「唔……師父幹嘛那麼凶?」瑞兒嘟嘴,卻也不敢再拖拖拉拉,總算離去。

  待她一離開,阿烈從容的轉身,毫不意外的對上春大夫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

  「春大夫,你有話與我說是嗎?」不然何必如此突兀的支開瑞兒?

  「是的。」春大夫承認,「我想私底下問你問題,你也必須誠實回答我才行。」

  「好的。」阿烈一整俊容,也跟著嚴肅起來。

  「你也知道的,日前我去了趟小鎮。」春大夫徐徐開口,「我們這裡只是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地方,日子過得無風也無浪,幾年來所鬧過最大的事情不過是王二麻子家鬧分家產,老大和老二互毆成傷,除此以外,從沒發生過什麼令人側目的大事,直到……」

  「直到現下?」阿烈心下立刻了然,已經猜到春大夫想說些什麼。

  「是啊!直到現下。」春大夫頷首,「小鎮裡張貼起告示,也有人馬在明查暗訪,說是要打聽一名約莫十五歲,高大修長的少年的下落,而且聲稱那人是即將繼位的鎮威王爺……是在說你嗎?阿烈。」

  春大夫問得突兀,阿烈卻是雙目炯炯,應得一點也不含糊,「是的,那就是我。我──本王爺是未來將承襲鎮威王爺封號的金鴻烈。」

  見他應得爽快,春大夫反倒遲疑了,「你真的是小王爺?那麼……」他很快的憶起對方先前所陳述的故事,表情又是一變,「是了!是了!日前官方邸報的確公佈了老王爺的死訊,而且也附帶提及小王爺行蹤下落不明的訊息,原來這些都是真的。」

  不只是真的,金鴻烈在心中忖道,而且他高度懷疑,老王爺因不明急病驟逝,以及他自己意外中了不明人馬埋伏,落得身受重傷的下場,怕是有著可疑的陰謀在運作。

  只是,是什麼樣的陰謀?養傷的這段日子裡,他將整件事仔細的想過一遍又一遍,但推斷出的結果只是讓自己心頭沉重,幾乎不願去面對事情的真相……

  他不覺愴然,神情凝重。

  春大夫看了有點不忍心,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師父,水要燒好了。」什麼都不知情的瑞兒蹦蹦跳跳的再度現身,適時沖淡春大夫與金鴻烈之間的沉滯氣氛。「你快去幫阿烈熬藥湯。」

  「是羅!那你替師父準備好熬湯的藥材沒?」春大夫表情一整,信口就念出十多種藥材名稱。「等你把這些藥材都準備好後,再來告訴師父。」

  「嗚哇,要準備這麼多種藥材?」瑞兒先是睜大眼,接著很同情的看向金鴻烈。「阿烈,你該糟了,這一定是一帖苦得要命的大補藥。」

  金鴻烈登時哭笑不得,卻又因為她稚聲稚氣的警語,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一切的困難。

  是的。他嘴角微揚,聆聽眼前的師徒又開始拌嘴的交談聲,心緒立刻沉澱寧定,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在全身蔓延開來。

  好舒服,這種滿足感,真的好舒服……

  他靜靜的待在原處,靜靜的看著師徒倆總算拌嘴拌出個結論──

  春大夫神氣的揮揮手,瑞兒的嫩頰鼓得圓圓的,小嘴也嘟得高高的,不情不願,卻仍乖乖的按照她師父的話,又轉身回到屋裡做事。

  他原本只是往上微揚的嘴角,此刻綻開淺笑。這生動活潑互動的一幕,如同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入他的腦海裡,直到許多年後,印象仍鮮明無比。

  也因為這生動活潑互動的一幕,讓金鴻烈瞬間領悟了一件事。

  「春大夫,其實你特地告知有人在尋找本王爺的下落一事,是希望本王爺能自行告辭離去吧?」

  「沒錯。」春大夫直來直往的回答,「我救你一命,可不是要為我及瑞兒帶來困擾和破壞平靜生活的。或許我話說得不中聽,但你若能盡快離開,前往小鎮與那些正在尋找你的下落的人會合的話,我才能真正鬆口氣。」

  金鴻烈頷首,「我現下就離開。至於謝禮,日後我必派人送上黃金白銀千兩做為酬謝……」

  「那也不必了。」春大夫一口回絕。「醫你傷口的藥草沒花到什麼錢,滿山野生野長,到處都有。更何況依你當時那麼嚴重的傷勢來看,你能康復是老天爺賞賜的奇蹟,可不是我的功勞。」

  金鴻烈一怔,只好改口,「那麼日後我會再度前來登門致謝,春大夫若有什麼請求的話……」

  「你也不必再來了。」春大夫再度打斷他的話。「因為不日我便會帶瑞兒搬離此地,你來也不過撲了個空。」

  這回金鴻烈怔愣更久了些,「春大夫可是在避本王爺?本王爺還以為你有幾分欣賞本王爺呢!」難道是他自作多情?

  「我是欣賞你這小子沒錯,相貌堂堂,眉宇間透露英氣,日後必定會是個好王爺。」春大夫點了下頭,「只是我及瑞兒,和你並非同一掛的人。你若真想報答,我們這場交情到此便結束,他日相遇不相識吧!」

  他日相遇不相識。

  他日相遇……

  深邃的黑眸暗藏著百般迂迴且激動的情緒,凝視著窗下的市井光景。

  一如往常,小老百姓日出而作,街道兩旁盡是擺攤做生意的小販,喧譁聲四起,行人時而駐足在其中一攤前挑選貨物,時而與小販討價還價,形成熱鬧非凡的景緻。

  眾聲喧譁間,有個簡簡單單的攤子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那攤子小小的,一個小泵娘席地而坐,面前擺了幾隻小小簍子,裡頭放著各式各樣的藥草。

  那小泵娘顯然不是個好老闆,小腦袋瓜一直怯生生的低垂著,像是在數地面爬過幾隻螞蟻,好不容易有人好奇的停下腳步想同她買東西,可是交談個兩句,卻又什麼都不買的匆匆離去。

  小泵娘溫吞的抬起小臉,嫩容上流露出茫然。

  他有如遭到天打雷劈。

  是她!是那個七年前與春大夫一起救自己一命的小小少女瑞兒……她是叫做這個名字沒錯吧?一定是瑞兒沒錯。

  盡避金鴻烈努力收斂著激動的情緒,但些微的動容神情仍讓同桌對座的友人瞧出了端倪。

  「怎麼了嗎?王爺。」一身淡青衣冠,斯文俊美的公子好奇的隨著金鴻烈的目光,從酒樓二樓的窗口往下睇望。「王爺可是在瞧那個可愛粉嫩的小泵娘?」原來他喜歡這款的。

  「你倒好興致,調侃本王爺。」金鴻烈迅速回頭坐正,決意要將方才目睹的一幕忘到天邊去。

  不是他絕情,是春大夫當年把話就講得很明白,希望能和自己劃清界線,橋路不相歸,自此再無關係。

  七年前,他還不相信春大夫會做得如此絕情,但是當他日後派人前往那座山裡尋訪那片林子、那棟小屋時,卻已了無人煙,顯然已有一段日子沒人居住。

  他這才明白春大夫是認真的,本來有想過要派人查訪這對師徒的下落,但是轉念一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罷了,既然春大夫都以行動將意念表達得這麼清楚,他又何必再自討沒趣?

  就這樣,七年歲月轉眼流逝,他倒始料未及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瑞兒。

  既然瑞兒都在這裡,那麼春大夫呢?

  金鴻烈實在按捺不住,臉龐明明是面向桌子對面的美公子,眼角餘光卻不由自主的瞄向窗外。

  「搞什麼?」低斥聲忽然響起。

  美公子驚詫的眨眼,金鴻烈已經離開座位,疾奔下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5-7-1 16:54: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今天的生意很不好。

  這麼說也不太對,瑞兒悄悄的歎口氣,在心中自行修正,應該說她的生意一直都不好,從來沒有起色過。

  奇也怪哉,為什麼她看別的小販賣肉賣菜、賣布賣鞋,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可是她賣藥草卻賣得那麼困難又沮喪?

  而且這一小簍、一小簍的藥草可都彌足珍貴,都是她親自鑒定、親手採摘的上好藥草,怎麼沒人肯買呢?

  不,這麼說也不對,不是沒人肯買,而是……

  「小姑娘,你這菜怎麼賣?」一名中年婦人駐足在她的攤子前,好奇的彎腰俯視那一隻只小小的黨子。

  這不是菜啦!瑞兒默默反駁,卻只敢小小聲的回應,「一把五十兩銀。」

  「什麼?」中年婦人瞠大雙眼,「小姑娘,你在說笑吧?」

  瑞兒搖搖頭,又重複了一次,「一把五十兩銀。」

  中年婦人馬上站直身子,搖搖頭,邊離去邊咕嚷,「一把菜葉賣五十兩銀?又不是黃金打造的……」

  這不是菜啦!瑞兒再次在心中反駁,是藥草,藥草、藥草、藥草啦!

  她沮喪又沉默的模樣,教她右手邊賣饅頭的大娘不得不同情她,「小姑娘,我瞧你一連擺了三天的攤子,怎麼都只有你一個人來顧攤子?妳家大人呢?」

  「我……我就是大人……」瑞兒一遇有人攀談,害羞又不安,只想躲起來,愈說愈小聲。

  「妳就是大人?」左手邊賣豆腐腦的大叔也說話了,「你才幾歲就大人了?可別瞎說啊!小孩若不適合出來做生意,就該要你家大人出面。」

  「我……我今年十七歲,真的是大人了……」

  可惜她的音量太小,沒人能聽得清楚。

  這時,不遠處起了一陣騷動聲,而且那陣騷動聲還熟悉得讓整條街上的商家攤販一齊變了臉色。

  「快跑!那兩個虎霸子來了。」人人爭相口耳相傳,將這樁警告的訊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開。

  眨眼間,攤子收的收、撒的撤,腿長一點的人拔腿就跑,腿短一點的人就地找遮蔽處藏身,所有的人全都散得一乾二淨。

  「啊?」才剛在這條街上擺三天攤子的瑞兒是唯一的例外,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這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奇景,而造就出這幕奇景的便是一邊抖腿、一邊搖頭晃腦的走過來的周家兄弟。

  一言以蔽之,惡棍、流氓、小混混,更多難聽的稱呼都有人在周家兄弟背後罵過,但最傳神的稱呼莫過於「虎霸子」,正好也合乎他們周大虎、周小虎的本名。

  周家這兩個虎霸子能夠橫行於這一帶街道市井間也不是沒道理的,他們都生得人高馬大,肌肉壯碩得不像話,光是外表就教人不敢招惹,更不用說兩人粗僻似的大拳頭,能把人揍得骨頭略略亂響,不死也去半條命。

  再加上周家老爹及叔叔伯伯也是地痞流氓,周家儼然成為地方霸主,連地方官府也頭疼不已。

  「喂,你們跑什麼跑?!」大刺刺的走著,周大虎隨手揪住一名跑得慢的倒霉鬼,不爽的朝他的臉上揍了一拳。

  一旁的周小虎看得哈哈大笑,心情大好,隨腳踢散小販來不及收拾的貨物。

  「看見我們虎霸子大爺來了,還不快出來迎接,順便繳這旬該繳的旬錢?」

  旬錢就是每一旬十日一回,小販們盡管心不甘情不願,不過還是會乖乖繳納的保護費用——這當然不是保護自己能風調雨順的過日子,而是拜託這兩個周家虎霸子別上門來給自己添麻煩、出亂子。

  「是,周大爺,這是我這甸的旬錢……」有人不甘不願,但仍乖乖的上前,向周家兄弟雙手奉上自己的辛苦錢。

  一人臣服,後繼便會有人跟進。周家兄弟正左手金、右手銀,收錢收得好不痛快之際,不意瞄到眼生的瑞兒,登時起了莫大的興趣。

  「喲!哪來的小美人?快過來給本大爺瞧瞧。」周大虎朝瑞兒大步走去。

  瑞兒楞楞的看著他逼近,竟傻得不知道要躲,倒是急煞了一旁的好心小販。

  「周大爺,她……她是我遠房甥女。」饅頭攤大娘硬著頭皮站出來,「這孩子年紀小,冒犯了大爺,我馬上將她帶走。」說著,就想帶瑞兒避開周家兄弟。

  「死老太婆,我大哥正和小美人說話,你吵什麼?」周小虎甩了饅頭攤大娘一巴掌,後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娘!」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瑞兒從怔楞中間過神來,想也不想就要奔向饅頭攤大娘,可是周小虎居然一把從後方揪住她的頭髮,她吃痛的停下腳步,半側嫩容,雙眼含著淚水,狠狠的瞪向周家兄弟。

  她自以為狠厲的瞪視,在周家兄弟的眼中只是小菜一碟,還可愛得不得了。

  「哈哈……你可是在對我拋媚眼啊?小美人。」周大虎將大驚失色的瑞兒抓入懷裡,大嘴就要吻上她。

  「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勁風掃過周大虎的耳邊,一股鮮血激噴而出,他同時爆出可怕的吼聲,「嗚啊!疼啊!」猛然甩掉懷中的瑞兒。

  她嬌小的身軀朝後拋飛,高高的飛起,重重的摔落。

  眨眼間,吃痛之餘,她的腦海閃過一幕幕人生光景,以為自己死定了……

  咚的一聲,她被一雙修長的手臂牢牢的接個正著,隨即被擁入強壯的懷裡。

  咦?驚魂未定的眨眨眼,瑞兒仰望著對方的胸膛、喉結、下巴……不覺驚詫,接著狐疑的側著小臉,像是在納悶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好個金鴻烈,從酒樓二樓窗口目睹周家兄弟大搖大擺的出現,隨即大感不妙,而這也是他突兀離席的緣故。

  也幸好他警覺得夠早,動作也夠快,才能在周大虎意欲輕薄瑞兒的千鈞一髮之際,及時阻止。

  他也沒做什麼特別的事,不過信手從路邊拾起一片落葉,運氣彈指,葉片化為利刃,掃過周大虎的耳邊。

  這乍看之下跟吃飯喝茶一樣輕鬆的舉動,所造成的傷害不可不謂嚴重。

  待周大虎終於放下搗住耳朵的手,半片的耳朵便隨著如注鮮血赫然掉落下來,當場嚇傻了所有的人。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周大虎淒厲咆峰,瞬間紅了眼,像頭蠻牛一般朝金鴻烈沖撞過來。

  「不知死活。」冷哼一聲,金鴻烈依舊穩穩的抱著瑞兒,長腿卻倏地高舉,往前用力一踹。

  周大虎登時被踹到丈遠外,重摔在地上,依他再度發出的吼聲來判斷,這回八成跌斷了幾根骨頭。

  周小虎又驚又氣又怕,握緊了拳頭,卻不敢真的衝上前去算帳,因為他注意到金鴻烈看似簡單隨意,衣料卻是上等考究的穿著打扮。「你你好大的膽子,是混哪裡的?報上名來。」

  「普天之下,莫非皇士,混哪裡的很重要嗎?」金鴻烈嘴角微揚,饒是懷中擁著人的姿勢有些可笑,可是當他凜然而立,傲慢的抬起下巴時,眾人卻不由自主的為之屏息。

  盡管在場的眾人仍不知道金鴻烈的真正身分,卻直覺的明白,這一回周家兩個虎霸子怕是要踢到硬板子了。

  周小虎也意識到這一點,不過他萬萬不能顯現出害怕的神情,否則周家就真的不必在這裡混了。

  「呸,連個名字都不敢報,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周小虎刻意不屑的朝著地上吐痰,從腰後用力抽出一把柴刀,比劃出閃亮刀光。「我勸你最好乖乖的把那個小美人讓給我們,再跪下來磕三個響頭謝罪,興許我們還會放你一條生路,否則……」

  「否則?你想以那把破刀砍人?」金鴻烈挑起眉頭,嘲諷意味更加明顯。

  「你敢瞧不起我?」周小虎喝道。

  「就是要瞧不起你,又怎樣?」金鴻烈輕蔑的反詰,「像你這種跳梁小丑,就算眼睛閉著,也能將你打敗。」他當真閉上雙眼。

  群情嘩然,連待在他懷裡的瑞兒也再度楞住。

  周小虎惱羞成怒,掄起柴刀,快步向前,對準那巍然而立的男人劈下去。

  電光石火間,金鴻烈身形往旁一偏,極其利落的閃過這一擊。

  「怎麼可能?」周小虎失聲嘶叫,持著柴刀又是一劈。

  怎麼不可能?金鴻烈在心中冷哼。他光是用聽的便可以察覺出周小虎下盤虛浮,揮刀的力道全無章法,連個基本架式也沒有,看來之前不過是仗著自身蠻力就在耀武揚威,卻連跟他打場架的資格也沒有。

  周小虎則是愈來愈生氣,愈來愈緊張。該死!對方可是閉著眼睛,懷裡還抱著個人呢!自己卻無法動到他一根寒毛,看來這下丟臉是丟定了!

  不過……就算要丟臉,也要拉個墊背的。

  攻擊的方向一改,周小虎雙眼發紅,手中的柴刀揮向金鴻烈懷中的瑞兒。

  「你好大膽!」金鴻烈及時聽出他力道劃破空氣的方向不對,立刻領悟他的目的,膛大雙眼,同時改抱為環,一臂將瑞兒帶到安全的一側,另一臂迅速伸直,兩指用力夾住那刺來的柴刀,一陣碎裂聲響起,在眾目睽睽下,鋒利無比的柴刀斷裂成無數碎片,掉落地面。

  「啊啊……」周小虎害怕的抖著雙手,丟下殘存的刀柄,跪地磕頭,大聲求饒,「對不起不要殺我……不要……」

  「殺了你,還嫌污手。」金鴻烈瞪著周小虎,「滾!下回你們再在這裡作威作福,可不只是削耳朵那麼簡單而已。滾!」

  周小虎跌跌撞撞的起身,揖起半吃痛半昏迷的周大虎,狼狽無比的離去。

  「太好了!」人群中,不知是誰爆出歡呼聲,「那兩個虎霸子慘敗啦!.」

  瞬間,猶如投石入水所產生的漣漪,消息迅速擴散開來。

  「慘敗啦!慘敗啦!」每個人興奮又不敢置信。

  人群宛如潮汐,之前本是遠遠的退開,此時此刻卻蜂擁而上,團團包圍住金鴻烈與瑞兒。

  「真是感謝你,恩人,我們早就想好好的修理他們一頓了。」

  「是啊!周家人太囂張了,根本沒人可以收拾他們。」

  「恩人,你叫什麼名字?」

  「本王爺金鴻烈。」他簡短的回答,注意力卻集中在懷裡的瑞兒身上。

  似乎是太多的人讓她覺得擁擠不適,嫩容潮紅不退,小嘴幾下張合,彷彿呼吸不到空氣。

  他心下一凜,「麻煩各位讓開一些……」

  「咦?金鴻烈?您是鎮威王爺金鴻烈?」偏偏金鴻烈自報身分,引發更大的騷動,人潮愈擠愈多。

  「麻煩各位……」該糟,她的臉色愈來愈潮紅了,但是他不能向一群好奇又無辜的平民任意咆哮,要他們讓路。

  正當金鴻烈一籌莫展之際,救星駕到。

  「麻煩各位讓讓。是了,這位美麗的大娘,請讓路給在下。小姑娘,請站到旁邊好嗎?還有這位英俊瀟灑的大哥……」

  原本與金鴻烈在酒樓中同席共飲的美公子,以翩然之姿,神奇的從外往裡開出一條通路。

  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金鴻烈大喜,與美公子互換一記極有默契的眼神,好不容易才帶著瑞兒擠出人潮,低頭一瞧,她已經嬌弱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5-7-1 16:5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原來王爺並非一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是早已與那粉嫩可愛的小姑娘有所淵源了。」美公子領悟似的撫掌而笑,「當年是這位瑞兒姑娘救了你一命,如今換王爺救了她一命……事隔七年之久,你們竟然能再相逢,可見你們真的很有緣。」

  「不過是湊巧罷了。」相較於美公子的熱中神態,金鴻烈卻是故作冷淡的回應,可是修長指頭下意識的轉動小巧茶杯。

  是了,不過是湊巧罷了。他不過是湊巧應了美公子雲槐夏的邀約,前往那家酒樓飲酒;不過是湊巧臨窗而坐,隨興俯視窗戶底下的街景,而發現到擺攤的瑞兒;更不過是湊巧遇上周家兩個虎霸子前來勒索小販,還妄想染指他的瑞兒……

  咦?金鴻烈一楞。這是什麼想法?他的瑞兒?

  「可是即便是湊巧,也是老天爺刻意的安排,王爺不覺得嗎?」旁人或許只覺得金鴻烈變得面無表情,雲槐夏卻暗笑的看穿他隱藏在面無表情底下翻滾洶湧的思緒。「別的不說,要不是有她與她的師父春大夫,王爺怕是無福擁有這一切。」他朝四下揮手示意。

  金鴻烈亦朝四下張望。是的,氣派的王爺府、成群的奴僕、奢華的生活,以及最重要的鎮威王爺這個世襲賜封的位置,都是因為當年春大夫師徒發現落難重傷的他,並拯救了他,他才有體力與機會重回京城,承襲理應屬於自己的這一切。

  沉默片刻,他開口,「這點本王爺自然也清楚。」

  「那麼王爺豈不是應該將瑞兒姑娘留在王爺府中好生款待,聊表謝意?」

  雲槐夏馬上又勸進。

  「你是怎麼回事?」金鴻烈慢慢的瞇起雙眼,不善的看著滿面興致的好友。「這麼積極的在敲什麼邊鼓?是吃飽太閒沒事幹嗎?」

  「喝!王爺好犀利,一眼就看穿我的企圖。」雲楓夏嘻嘻笑著,「不過應該是王爺吃飽太閒沒事幹才對吧?不然怎麼會有空閒找我一起做生意,而且生意還愈做愈大?」

  「本王爺不過是同你經營商號罷了,是你吃飽沒事幹要拓展版圖,經營商隊、客棧,以及那些林林總總的玩意兒。」

  「唔,王爺,你這話說得真沒天良。什麼林林總總的玩意兒?那些可是我拚死拚活建立起的生意哪!給你說得恁不值錢。」雲槐夏抗議了,「要知道,我們的金夏商號已經連續三年淨賺黃金十八萬三千兩百兩、白銀三百六十九萬兩,更不用說其他珍品珠寶另計……」

  「行了,行了。」金鴻烈適時舉白旗投降。「你就饒了本王爺,你明知道本王爺對那種阿堵物計算數字最不拿手了。」

  「什麼阿堵物?真是難聽的說法,簡直就跟那女人的口吻一個樣。」雲槐夏悻悻然的說。

  那女人?金鴻烈耳朵一豎。「你和你家的死對頭近來發生什麼事嗎?」

  說來也奇怪,雲槐夏仗著俊美如潘安的外表、彬彬爾雅的風度,以及一張說話如吐蜜的嘴,在各式各樣的女人堆中都吃香得很,唯獨他的死對頭不把他當回事。

  金鴻烈至今仍未有幸見過雲槐夏的死對頭,根據他的說法,那女人每每與他唱反調作對,讓他不討厭她都不行。

  「沒事。」這回換雲槐夏沉下臉,閉上嘴。

  金鴻烈興致勃勃,想要追問,卻被小廳門外所傳來的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啟稟王爺。」是王爺府內的了總管,一板一眼的開口,「客廂的丫頭來報,您帶回來的貴客小姐醒了。」

  醒了?終於!金鴻烈渾然不覺自己臉龐上光彩乍現。「本王爺這就過去。」

  「喂!」眼看好友打算火速離席,雲槐夏不覺好笑,「王爺,你就如此失禮,這樣丟下我這個貴客逕自離開啊?」

  「丁總管,代本王爺送客。」金鴻烈頭也不回的吩咐,也因此沒注意到丁總管瞠目結舌,以及雲槐夏賊賊吃笑的模樣。

  當然,他更沒聽見雲槐夏自得其樂的自言自語——

  「哎呀!這種情況算不算是『見色忘友』?」

  瑞兒在一間陌生且華麗的廂房中醒來。

  睜開有些迷濛的雙眼,她慢慢的以一邊手臂撐起身軀,好讓自己坐在床上,能更清楚的張望四下。

  輕輕的咿呀一聲,廂房門扉開啟,兩名手中各端了一個托盤的丫頭走了進來。

  「小姐,妳醒了?」其中一名丫頭驚喜,趕忙將托盤放到茶几上,再轉頭朝男歹也年紀更小的丫頭吩咐道:「妳快去通知丁總管,王爺帶回來的貴客小姐醒了。」

  貴客小姐?誰呀?瑞兒迷糊的看著那丫頭走到床邊,福了福身。

  「貴客小姐,睡得可好?」

  喔!瑞兒恍然大悟,「你是在喊我嗎?我不是什麼貴客小姐,我叫瑞兒。」她趕緊澄清,不然「貴客小姐」聽起來就像是什麼容易被打破的貴重珍品。

  「是,瑞兒小姐。」丫頭從善如流的改口,「奴婢小葉,方才那個丫頭是小草。我們都是丁總管奉了王爺的命令,派來服侍小姐的丫頭。」

  什麼啊?瑞兒一頭霧水。「你說什麼王爺?」

  「就我們的王爺啊!」小葉也跟著糊塗了,「瑞兒小姐不認識王爺嗎?」

  「呃……」姓王名爺嗎?她還來不及這樣傻氣的反問,一道清朗響亮的聲音就代替她說了出來。

  「你該不會想問是否姓王名爺吧?」

  金鴻烈邁開長腿,從款待雲槐夏的小廳火速趕到客廂,只用了半刻鐘時間,而且還恰好趕上瑞兒與小葉一番胡裡糊塗的問答。

  她的確是想這樣問沒錯,可是一見到他略帶陰鬱神情的俊逸臉龐,又慶幸自己沒真的這樣問,說不定會觸及他的逆鱗。

  「王爺。」小葉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洶湧暗流,朝金鴻烈福了福身。

  「奴婢是否現下就服侍瑞兒小姐用膳?」

  用膳?這美妙的字眼讓瑞兒雙眼一亮,只差沒從微張的小嘴淌出口水。

  她那模樣逗得金鴻烈差點當場失笑,強忍住笑意,板著臉,反問小葉,「小姐的膳食都準備好了?」

  「是的,丁總管已先行吩咐備妥膳食,要奴婢端來等候小姐醒來用膳。」小葉回答。

  「那就布膳吧!」丁總管真是王爺府內的得力助手。

  小葉和小草開始忙碌。她們有條不紊,先佈置較大的盅碗,再擺上較小巧的筷子湯匙,最後一一打開盅蓋,陣陣食物香氣爭先恐後的撲向瑞兒的鼻端。

  「唔哇……」好香啊!她整個人亢奮起來,若不是手腳仍有些虛軟,早就一骨碌跳下床了。

  金鴻烈將她垂誕三尺的模樣盡收眼底,轉頭髮問,「你們準備了些什麼樣的膳食?」

  「丁總管按照大夫的指示,熬了鍋雞清湯粥,準備數樣易入口的小菜、數樣精巧肉餚,包準能讓小姐吃巧又吃飽。」小葉恭敬的回答。

  「嗯。」金鴻烈頷首,注意到瑞兒的雙腳已經挪到床邊,腳趾點地,卻遲遲不敢靠過來。「你們都下去,沒有本王爺的吩咐,不許進來。」

  「是。」盡管納悶著主子怎麼不要自己在一旁服侍,小葉和小草依然聽令退出客廂。

  瑞兒不等金鴻烈再開口,自動自發的下床,衝到桌子旁。

  可是當她意欲伸手時,又遲疑的看向他。

  「你再不吃,本王爺就親自喂你。」金鴻烈作勢要拿起湯匙。

  瑞兒這才不再猶豫,端起湯粥大啖。

  客廂一時之間變得安靜,但也不是那麼安靜,有她峻食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以及她手中的筷子湯匙偶爾碰撞到且碗時發出的清脆鐘鏘聲。

  這理應很嘈雜,此時此刻他卻又不這麼想。鎮威王爺府裡向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奴僕在丁總管有條不紊的指揮下,默默做著自己該做的事,不曾說說笑笑……其實他也不覺得他們有必要說說笑笑,難道他三不五時被雲槐夏吵得還不夠?

  再者,他渾然未覺自己正以一種極其欣賞的專注態度注視著坐在對面的瑞兒的一舉一動,她啖粥,夾起小菜送入嘴裡,再好奇的品嚐每一道肉餚,直到每一種菜色口味都嘗過後,她做個深呼吸,又大口大口的用膳。

  金鴻烈原本沒察覺到什麼不對,直到她打了個飽嗝後,仍繼續用膳,才驚覺不妙。

  「妳吃不下,就不要再吃了。」他的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想遏止她的行為。

  「不行,沒吃完就太浪費了。」瑞兒鄭重的搖頭,「更何況我好久沒吃得這麼飽足,想試試看可以吃得多飽。」

  「你撐破肚子比較快!」他沒好氣的回她一句。

  眼看她果真不停止用膳,山不轉路轉,他動手為自己盛了一大碗湯粥,吃了起來。

  「咦?」瑞兒微微瞠大雙眼。

  「本王爺的肚子也餓了,不行嗎?」金鴻烈沒好氣的說。

  可是這個藉口一說出來,他才發現自己還真是餓了,這才想到先前他在小廳款待雲槐夏時,只顧著飲用茶酒,而忘了進食,此時用膳還真是剛剛好。

  「行啊!」瑞兒小聲嚅囁,然後將一碟小菜推到他的面前。「那你要不要嘗嘗這個?味道很好喔!」

  「好。」

  片刻後,那碟小菜被他一掃而空。

  瑞兒精神一振,覺得自己受到莫大的鼓舞,忙不送又把一碟肉餚推到他的面前。「還有這個,也好好吃。」

  「好。」

  過沒多久,肉看又被他吃光。

  她更開心了,反客為主的繼續招呼他,「你也一定要嘗嘗其他的小菜……」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金鴻烈撫著飽足的肚腹,愕然瞪著風捲殘雲似的桌面,想不透一開始明明是他要押著瑞兒用膳,中途為何卻變成兩人一起用膳,最後更演變成她招呼他用膳?

  他慢慢的轉頭,望著她,灼熱的視線讓原本笑得很開心的她莫名的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怎麼?明明先前還那麼放鬆,現下她在拘束什麼?

  「好久不見了,瑞兒。」金鴻烈似笑非笑的開口。

  「好久不見……」瑞兒猶豫了一下,「阿烈王爺?」

  瑞兒並不是真傻,只是對人情世故遲鈍了些。

  在用膳時,她的思緒也不停的運轉。

  她自然不會再以為眼前的男人姓王名爺,不,他是阿烈,真正的名字為金鴻烈,而且是貴族、皇室中人,顯然的,還是個武功很高強的王爺,不然怎麼能一人對上兩人,一手抱著她,閉著雙眼,卻依然能將周家兩個虎霸子打得落花流水?

  在她的眼中,金鴻烈登時高大威武強壯且神化起來。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該怎麼稱呼才對?如同過往喊他阿烈?不妥……於是「阿烈王爺」便脫口而出,兼顧了她對他過往的稱呼,以及他現下王爺的尊貴身分,一舉兩得呀!

  阿烈王爺?這是什麼不倫不類的稱呼?金鴻烈微蹙眉頭,旋即又舒展開

  來。罷了,現在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

  他端詳著瑞兒。分別七年,她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臉蛋嬌嬌秀秀的,臉頰肌膚細嫩得令人忍不住想動手偷捏一把,依舊是細眉圓眼,倒是那張小嘴比他記憶中更嘟、更紅潤,彷彿在誘惑他湊上去偷親一口……

  「阿烈王爺?」

  倏地,那張粉嫩容顏欺到他的眼前,真的要他偷親嗎?不對,是他自己欺到瑞兒的面前,一口同挺的鼻尖幾乎要蹭上她,薄唇也險些吻上她。

  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不動聲色的拉開與她的距離,深遠的黑眼偏偏又不小心往下瞄到她胸前渾圓豐滿的隆起,一陣悸動當下竄襲男性身軀,鼠蹊處繃得很緊。

  瑞兒的容貌或許沒有太大的改變,不過七年的歲月讓他記憶中的小小少女長成甜美的小女人……

  好怪,金鴻烈怎麼突然靠近她,又趕快往後退?

  瑞兒無辜的眨動眼睛,看著他刻意起身,換坐到另一張椅子上,舉手重重抹了自己的臉一把。

  她不懂得鑒賞男人的長相,卻覺得劍眉深目、鼻樑高挺、薄歷輕氓的金鴻烈真是她見過的最俊美好看的男人,而且他遠比自己記憶中的模樣更加高大挺拔,予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攝人氣勢。

  可是當他宛如天神一般現身,拯救她避免遭受周家兩個虎霸子凌辱,且將她護在懷中時,她又深深的炫惑於他強悍的力量及男性的魅力當中,又覺得與他親近無比,彷彿先前七年的分離並未造成任何的隔閔。

  眼看他刻意坐得離自己遠一起了她心下竟有種淡淡的惆悵。

  殊不知金鴻烈正在極力鎮定心神,「瑞兒,怎麼只有你一人?春大夫呢?」他還以為這對師徒合該是焦孟不離。

  「師父他……」瑞兒忽然小嘴一扁,雙眼一紅,話還沒說完,就放聲大哭,同時偎入他的懷裡。

  「妳……」他先是僵住,接著才伸手拍撫她的背。

  「師父這兩年性子變了,常常對我生氣、罵人,說我只會讓他辛苦採藥草、行醫卻不幫忙,所以他要我背幾簍藥草下山賣錢,沒賺到足夠的利潤,不准回去見他。」她抽抽噎噎的訴說。

  他愈聽眉頭挑得愈高,繼而深思她說的話。「春大夫真的這麼說?」

  「嗯。」瑞兒抹著眼淚,突然又一臉驚慌,「對了,我那幾簍藥草在哪裡?」她光著小腳就想往外跑。

  「妳想上哪去?回來。」金鴻烈及時拉住她,大掌握住的小手軟若無骨。

  「你現下就算再回到那條街上,也找不到你的東西了。」

  她安靜下來,想了想,歎口氣,「我想你說的對。」

  都好幾個時辰,甚至是幾天前的事了,她那些藥草應該都被人踩爛、撿走,即使再回去找也找不到了,而這個事實讓她覺得很沮喪。

  「我那幾簍藥草品質上好,還沒能賣掉,居然就全弄丟了。」

  金鴻烈反倒莞爾,輕哼一聲,「本王爺倒覺得你那種瑟瑟縮縮的叫寶方式,就算是人參靈芝也賣不出去。」

  「啊!你怎麼可以取笑我?」瑞兒馬上化沮喪為忿忿不滿之情。「我可是很認真的在煩惱呢!我身上只剩下很少的銀兩,再賣不掉那些藥草,連客棧打地舖的床位都付不出費用了。」

  「既然如此,你就在王爺府裡住下。」他倒不覺得這會是什麼麻煩的問題。「等你休養夠了,本王爺再贈予黃金白銀千兩,讓你帶回去向春大夫交差。」

  賣藥草能賺得黃金白銀千兩,也夠厲害了吧?更何況這筆錢本來就是他當年想贈予這對師徒的謝酬。

  他認為完美的解決之道,瑞兒卻不以為然,「我不能白拿你的錢,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見他一副大事底定且想起身走人的模樣,她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一臉堅決,「那樣的錢,我就算拿回去,也會被師父責罵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5-7-1 16:55:47 |只看該作者
  可能嗎?金鴻烈本來想反駁她想得太多,卻又想到七年前春大夫那「他日相遇不相識」的說法,以及日後搬家不知去向的果決作風,不得不承認她顧忌得有理。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他靈機一動,「瑞兒,除了藥草以外,你可有向春大夫習過醫術?」

  喝!瑞兒大驚,「你為什麼這麼問?」

  「你先回答本王爺的問題,有或是沒有?」

  她猶疑了一會兒,「算有吧!」

  「很好,那麼本王爺有個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你可以在王爺府住下,為府裡的人看病,每看一人便記下一筆診金,等診金數目慣夠了,你就能理直氣壯的帶著這筆錢回去,告訴春大夫這是你賺來的,如何?」

  如何?瑞兒張著小嘴,想了又想。這的確是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可是……可是……

  「很好,事情這麼決定了。」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金鴻烈索性為她作最後的決定。「這段期間,你就住在這間客廂,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丁總管一聲,懂嗎?」

  懂嗎?她其實還迷迷糊糊的,什麼事都不太懂……這麼說也不太對,當她看著他再度起身,要離開廂房時,至少懂了一件事——

  金鴻烈,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名落難少年阿烈,而是高高在上的鎮威王爺。他與她之間,已在無形中被劃開一道無法橫跨的鴻溝。

  不過無論如何,他說要延聘她為王爺府的駐府大夫,為府裡的人看病,似乎是真的。

  那天稍晚的時候,小葉和小草再次來到她的客廂報到,表明她們兩人將成為專門伺候她的貼身婢女。

  「王爺還交代了丁總管,說小姐將成為王爺府裡的大夫,為我們看病,這是真的嗎?」小草比較藏不住好奇心,一開口就直接發問。

  「咳……」瑞兒險些被入口的茶水嗆到。

  「小草!」小葉假意斥責,其實也好奇的等著瑞兒的回答。

  瑞兒好不容易順過氣,看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葉,又看看較小的小草,突然發現她從來沒與同年紀的少女這麼親近、交談過。

  「是真的。」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她綻開甜美真摯的笑容,「你們要不要坐下來,現在就讓我把個脈?」

  一般世人只道王爺是個富貴閒人,其實皇親國戚也有忙碌的一面。

  就像現下,因為參與金氏皇帝傳喚且召開的朝政會議,金鴻烈在皇宮御書房裡一等便長達數日,直到一切事務告一段落,才能向皇帝告退,返回鎮威王爺府。

  「王爺,您辛苦了。」丁總管率領數名奴僕候在門口,行禮迎接他。

  「嗯。」金鴻烈簡單的應了一聲。歷經連續數日不眠不休的會議,饒是習武鐵打似的他也有種吃不消的疲憊感,甚至浮現淡青色的眼袋。

  「王爺可要用膳?或是想淨身?」丁總管緊跟在大步向前的金鴻烈身後,及時接過他脫下的披風。

  「都不用了,本王爺想獨自靜靜。」他略顯煩躁的揮手。

  「是。」丁總管立刻帶領眾人退出王爺的廂房,並告誡其他人不許打擾王爺午憩,去忙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世事就是那麼奇怪,愈是想做些什麼,愈會有旁的事前來干擾。

  金鴻烈明明都將眾人斥退了,把一室清靜獨留給自己,卻偏偏無法午甜心,甚至閉目養神不到半刻鐘,又煩躁的睜開眼。

  是的,他心煩,煩到無法維持半刻鍾的平靜,看見什麼便想嫌棄什麼。

  這房裡的擺設未免太華麗了吧?雕梁畫棟個什麼勁?窗外透入的天光未免太明亮了吧?萬里無雲個什麼勁?還有,他不是說想「獨自靜靜」了嗎?那一陣陣隔了三個廂房、五個院落兼兩座小廳所傳過來的喧鬧聲又是怎麼回事?

  唉,他的耳力未免太好了吧?

  一股惱怒油然而生,金鴻烈倏地翻身下床,披衣赤足,想也不想就施展輕功,前往喧鬧聲響起處。

  「吵什麼?這是……」抵達目的地後,他滿腹的惱怒卻變成滿腹的納悶。

  這裡不就是瑞兒居住的客廂嗎?

  人山人海,似乎王爺府裡所有的奴僕都聚集於此。長工、園丁、車伕、丫頭、僕婦、廚娘,大人身邊還有幾個毛孩子跑來跑去,牙牙學語的娃娃滿地亂爬……

  猛地一瞧,他還以為是在辦市集呢!

  而且眾人笑容滿面,期待和尊敬之色明顯流露……他們是在做什麼?迎神膜拜?

  金鴻烈還沒想出答案,客廂的房門突然從裡頭被人打開,一陣嬌嫩的嗓音傳了出來。

  「行了,丁婆婆,你左腳的斷骨已經長好,只是這幾天走路依舊得小心,別再跌跤。」瑞兒小心翼翼的扶著一名老態龍鐘的婆婆走出廂房。

  「娘,妳真的能走了。」

  金鴻烈看見平日總是板著臉的能幹丁總管神情激動,強忍著淚水上前,幫忙扶住那位老婆婆。

  「是啊!娘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又康復到能走路的地步。」丁婆婆的老臉綻放笑容,語氣激動,「兒啊,你可要好好的謝謝這位女神醫。」

  丁總管馬上跪下,重重磕頭,「謝謝瑞兒小姐,這是小小的敬意,請收下。」他從腰際解下一隻裝得滿滿的小錢袋,雙手奉到瑞兒的面前。

  「我不是什麼女神醫啦!而且我的看病診金是阿烈王爺支付的,你不用再給我了。」瑞兒連忙將錢袋往回推。

  「王爺當初是說他延聘瑞兒小姐為在王爺府裡工作的人看診,現下我卻是私自將娘親從老家接過來請瑞兒小姐幫忙醫治,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所以這筆診金還是請你收下。」丁總管十分堅持。

  「真的不用啦!我是說,阿烈王爺不會這麼不近人情的。」瑞兒還是婉

  拒。

  「王爺並非不近人情,而是不喜歡公私混為一談,很注意公私分明這一點。」了總管叉說。

  「真的嗎?」瑞兒發出疑問。

  真的嗎?就連暗中躲在近處牆角的金鴻烈也想問。他給人這種公私分明到不近人情的印像嗎?

  「真的。」這回是一呼百諾,眾人齊聲回答,用力點頭給瑞兒看。

  「王爺是個好主子,可惜脾氣差了點,有些陰晴不定。」

  奴僕們原本正在排隊候診,這時開始嚼舌根。

  「王爺就是一副不好親近的模樣,不過也難怪,誰教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一名在廚房工作的婢女開口。

  「不對,應該說王爺威嚴十足。就像上回,我不小心在他身旁絆了一下,他一記眼神殺過來,我當場還以為他會用板子打我呢!」一名長工急忙加入話局。

  「就是!還有一次啊……」

  諠譁聲更加沸騰了,每個人似乎都對王爺很有意見。

  真的,金鴻烈都不知道,原來府裡的奴僕是這樣看待他這個做主子的。隨著傳入耳中的五花八門的批評,他的臉色愈發暗沉。

  聽見他人在自己的背後說小話,這種滋味真難受,而且這麼多人中,就沒人給他一句稱讚嗎?

  「有有有,我知道你為什麼會被王爺嚇到。我有一回也是因為王爺的了記哼聲,嚇得心驚肉跳……」

  還真的沒人稱讚本王爺?!金鴻烈發怒了,額頭的青筋暴跳,學頭握得死緊,咬牙切齒,決定回頭就把這票奴僕趕出府外,流落街頭。

  除非有人提出異議,反駁這些流言蜜語,除非……

  「各位,請別再說了。」瑞兒實在聽不下去,站出來說話,「凡是人都會有缺點,阿烈王爺也不例外。我請問你們,阿烈王爺的眼神是凶了點,說話口氣是差了點,除了屢屢嚇壞你們以外,可有無故責罰或用板子打過哪個人?」

  「這個……」眾人開始努力的回想,「好像沒有。」

  「還有,阿烈王爺的脾氣或許是壞了點,可有將脾氣無故發作在誰的身上?」

  「唔……」眾人再度回想,「也沒有。」

  「很好,各位想想,這不就是阿烈王爺不喜歡公私混為一談所表現出來的好處嗎?他不會因為自己一時的喜惡或心情不順,就拿哪個人開刀出氣,而這也就是各位長年下來仍願意留在王爺府裡工作的原囡,不是嗎?」

  「是……」一名園丁終於遲疑的、動容的站出來,為金鴻烈說話,「王爺的確不是憑一時的喜惡,就拿我們當奴僕的開刀出氣的主子。我有個在城西張員外家當長工的表弟,只是不經意的在員外夫人背後打了個噴嚏,馬上被指責大不敬,賞了頓家法板子後,被踢了出來。」

  「是啊!」原本說金鴻烈不好親近的婢女也改口,「雖然我們一直覺得王爺不好親近,但是王爺依舊很照顧我們,不然又怎麼會要瑞兒小姐為我們看診,有病治病,沒病保健康?」

  「對呀!他這麼照顧自己的人,真真讓我大開眼界,我可是從沒見過如此為人著想的主子喔!」瑞兒乘機讚美金鴻烈。「各位真是好福氣,跟到一個好主子。」

  經瑞兒這麼一說,不少人當下對金鴻烈什麼不好的意見都沒了,冒出一大堆稱讚的話語。

  喔!情勢大逆轉?!金鴻烈自詡是個有淚不輕彈的男子漢,這一刻卻眼眶發熱,鼻頭髮酸不成,他可是堂堂鎮威王爺,怎麼可以像個娘兒們垂淚?他趕快眨動眼睛,阻止淚水氾濫。

  「啊!」驀地,一記尖叫聲響起。

  金鴻烈仔細一瞧,整個人隨即往前彈飛。

  原來是大人們聊天聊得太開心,嘻嘻哈哈的孩子們乘機聚在平時不許靠近的中庭水井邊玩耍,一個抱著學步嬰孩的小女孩被玩伴惡意的推了一把,失去重心平衡,往後掉入水井中。

  「糟了!」

  「快來人啊!」

  眾人大驚,紛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水井邊。

  「嗚嗚……救我……阿娘救我啊……」小女孩在水井裡放聲大哭,驚嚇適度而無力,兩條小胳膊似乎要抱不住嬰孩了,而那嬰孩卻連半點哭啼聲也沒有,讓人起了不祥之感。

  「你千萬別放手,我們馬上來救你……喂,快拿根竿子過來。」有人大喊。

  「竿子不夠長啦!要拿繩子才行。」

  慌亂之中,竿子和繩子遲遲沒被拿過來,一道矯健身影倒先以令人來不及眨眼的速度直接衝入井底。

  瑞兒驚詫得倒抽一口氣,不假思索的往井底探看。

  金鴻烈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再度運氣行功,整個人又從井底往上逆衝出來,在地面站穩。

  「我的孩子啊!」一名廚娘哭花了臉衝上來,從金鴻烈的懷中接過兩個孩子。「你們都沒事吧?」

  「鳴嗚……阿娘,鳴嗚……」小女孩嚇壞了,不斷的哭喊著。

  「快把那嬰孩給我。」以醫者的眼光,瑞兒直覺判斷小女孩並無大礙,但是嬰孩就……

  她的指尖飛快按向嬰孩柔軟的小手腕,沒有脈動;她又側耳貼住嬰孩小小的胸口,沒有心音;她驚恐的看向嬰孩愈發青紫的小臉,那是死亡的顏色……

  「不!」廚娘一看瑞兒的神情不對,立刻爆出激切的哭喊,「瑞兒小姐,求求妳,救救我的兒……」

  「可……可是……」瑞兒一臉為難,畢竟大夫能醫病與傷,卻難醫生與死。

  金鴻烈還更深切的讀出她沒有說出口的遺憾,沉重的閉上雙眼。在沙場上、征戰中,死亡不過是小菜一碟。但在平日裡、太平中,死亡似乎不應當發生,尤其是以如此突兀的方式,降臨在一個如此幼小脆弱的嬰孩身上……

  瑞兒也有同感,抿著嘴,將下唇跟得紅紅的、濕濕的,然後勉強開口,「好……」

  好?

  原本已經陷入哀悼沉重氣氛中的眾人抬頭看著她,微微楞住。

  金鴻烈亦猛然張開眼,中且視著她。

  「我這就醫治他。」瑞兒一臉凝重卻果決,抱著輕若羽毛的嬰孩,心頭沉重不己。「只是我在醫治他的時候,你們統統在屋外等,誰都不許進來。」

  誰都不許?這話刺到金鴻烈的逆鱗。

  「本王爺隨你進去。」他以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利落的與她一同踏入屋裡,擅自為她落下門閂。

  「你……唉,好吧!你留下,但是別妨礙到我。還有……」瑞兒一頓,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阿烈王爺,你要發誓,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准將看見的事說出去。」

  「本王爺發誓。」眼下的情況非比尋常,人命關天,他先答應再說。

  瑞兒深深的看他一眼,走到床邊,將嬰孩放下,自己再屈膝跪地,一手握住嬰孩的一隻小手腕,一手則放在他的心口。

  她這舉止令他納悶,緊聲眉頭。她不是要醫治嬰孩嗎?不施針、不下藥嗎?怎麼反倒擺出一副祝禱的姿態?

  他走到她身邊,尚未開口詢問,卻看見她微微側著螓首,雙眼緊閉,雙眉微皺,小嘴微啟,神情凝重,像是在嬰孩的身上施加壓力,不停的用力,幾乎就要壓壞嬰孩的小小身軀。

  下一秒,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額頭冒出細細的汗珠,手掌開始發抖,彷彿在忍受什麼疼痛。

  這是怎麼回事?

  只是這個疑問尚未獲得解答,接下來的一幕更是震撼住他。

  隨著她的臉色愈發蒼白,嬰孩死去般的青紫臉色卻漸漸的回復正常,先是一點點的紅潤色澤,接著有如水面起漣漪一般不停的往旁邊擴張範圍,臉頰、五官、耳垂、頸子、四肢……小小的身體恢復正常膚色,一記短短的呼息從小小的鼻孔噴出,緊接著是哭啼聲。

  「啊?」生平第一次,金鴻烈傻眼了。「他……活過來了?」真的假的?

  「唔……」瑞兒檢查了一下嬰孩,確定他是真的能自行正常呼吸,這才慢慢的起身。「我沒什麼力氣了……幫我抱他出去……」

  「妳累了?」他小心的抱起哭啼聲愈發暸亮的嬰孩,抬起頭,卻看見她已經自行俯臥在床上。

  「嗯好費力……累了……」突如其來的強烈困頓感讓她閉上雙眼,「我要……睡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5-7-1 16:55: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全然的鬆懈感讓瑞兒沉入黑甜睡鄉,無夢亦無魔,原本全身陷入不適的冰冷與痛楚中,後來卻有一股暖暖的氣流莫名的在體內擴散開來,水銀一般流淌過她全身的脈絡,舒暢得令她歎息出聲。

  當她慵懶的半睜開雙眼時,對上一張佈滿關切神情的俊逸臉龐,不覺甜甜的笑開。

  「阿烈……」

  「你還好嗎?」

  這是在夢中吧?不然金鴻烈怎麼會如此親密的抱著她,俯首凝視著她,薄唇更吐出關心她的問話?

  「很好啊!」她笑得更甜了,「我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男性的俊顏微微一笑,「從來沒有這麼好過?」

  「是啊!你不知道,我這樣醫治別人是一件很耗費心神體力的事。」瑞兒喃喃,「若非情非得已,我才不願動手呢!」

  「很耗費心神體力?也是,本王爺就是發現你彷彿被抽光氣力,全身變得綿軟,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任憑本王爺怎麼抱來抱去都行,這才覺得情況不太對勁,為你灌輸真氣。」

  「什麼真氣啊?我又沒練功夫……」文不對題,瑞兒又傻傻的笑著。

  「是啊!本王爺相信你不曾習武。」金鴻烈露出深思的神情,「可是本王爺倒很想知道你起死回生的醫術是怎麼回事……欸,又睡著了?罷了,等你真正睡醒再說。」

  對,沒錯,有什麼事等她真正睡醒再說吧!瑞兒渾渾噩噩,再度沉入睡鄉。

  等她再度從睡鄉中醒來,卻是驚嚇又警覺的用力張開雙眼,更糟糕的是,她將再次入睡前所發生的小插曲記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在作夢?真的是金鴻烈抱著她,與她交談?她真的主動向他吐露自身的秘密?而他也真的回應她「想知道你起死回生的醫術是怎麼回事」之類的話?

  那……不得了啦!一掃殘存的睡意,瑞兒一骨碌坐起身,第一個念頭便是想逃,可是當她發現自己僅著內杉裡裙時,又硬生生的打住開門往外沖的舉動,在房裡幹著急的團團轉,腳丫子還不小心碰到一張太師椅的椅腳,痛得輕聲哀號。

  因為哀號聲,守在客廂門外的小葉和小草才注意到房裡新產生的動靜。

  「瑞兒小姐,你醒了嗎?奴婢這就進來服侍你。小草,你快去通報一聲。」小葉一邊說話一邊推開門,進入廂房。

  「小葉。」瑞兒不大自在的轉身,迴避對方的目光。就算同是女兒身,她也不習慣以如此單薄的打扮示人。「你幫我找衣服好嗎?」

  「當然,奴婢已經將小姐的衣裳準備好了。」小葉馬上利落的拉開牆邊一扇朱漆櫃門,取出一大迭衣物。

  「那些不是我的。」瑞兒瞠大雙眼。

  入住王爺府之際,丁總管便因為她是王爺的貴客,準備數套潔淨嶄新的衣裙,不過她一次也不曾穿戴過。別說笑了,金鴻烈肯讓她住下來,還提供她一個賺取診金的工作就夠了,她隨身攜帶的幾件衣物盡管舊了點,不過夠穿了。

  現下小葉手中所拿的衣物,件件絲緞綾羅,上頭更刺繡著精美的花樣,一看便知價值非凡,重點是沒有一件是她的。

  「這些是你的沒錯,瑞兒小姐。」小葉這樣回答她,「你休息的時候,王爺為你打理了這些新衣服。小姐若不喜歡,奴婢再去取別的過來。」

  「不,我要我原先的衣服。它們呢?」瑞兒連忙開口。

  小葉尚未開口,不知何時來到門口的金鴻烈冷靜且清楚的回答,「扔了。」

  「你把我的衣服扔了?」瑞兒氣惱,直衝到他的面前。

  「本王爺倒不覺那些能稱為衣服,說是破抹布還差不多。」他一臉嫌棄,「本王爺在其中一件衣裳上看到三個破洞、五處散開的針腳,以及七、八處污漬。」

  瑞兒登時臉頰泛紅,「我近來是忙了點,沒空補衣……」

  「補什麼補?扔了比較快。扔一件,本王爺給你十件。而且就本王爺所見,那幾件衣服上頭原先也補得……咳,很別緻。」金鴻烈好整以暇的調侃她。

  「那個……女紅不是我的拿手活兒。」瑞兒的臉更紅了,努力為自己辯駁。

  「本王爺也這麼覺得。」他頷首,「現下你先將就換上這套衣服,我們再來談話。」

  「啊!」她這才又想到自己衣衫不整,趕緊環臂遮胸,轉過身子。

  「現下才知道要害羞?」他俯首,貼近她的耳朵,惡作劇似的低語,「太遲了,本王爺都看光光了……」

  「嗚哇!你別說了!」她拒聽啦!瑞兒孩子氣的舉起雙手,摀任耳朵。

  「哈哈哈……」金鴻烈仰首,放聲大笑,總算放她一馬。

  稍後,他心情愉快的走向小廳,丁總管站在廳口朝他行禮,他領首回應。

  「準備好了嗎?」

  「是的,王爺,酒菜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都是按照瑞兒小姐近日來喜歡的口味所準備的。」

  「很好,待會兒你們都退下。本王爺要與瑞兒單獨用膳。」金鴻烈命令。

  「遵命。」丁總管頓了下,真摯的開口,「王爺,小人僅代表所有的奴僕,感謝您救了洪廚娘的兩個孩子。」

  洪廚娘?金鴻烈隨即明白過來,是那對墜入水井中的小姊弟的娘。

  「沒什麼。」他想起來了,「孩子們現下都安好嗎?」

  那時候他急匆匆的將被救活的嬰孩抱到屋外,在眾人的歡呼聲與驚歎聲中,將嬰孩交給他的娘親後,轉頭就把全副心思放在昏睡過去的瑞兒身上了。

  「是,感謝王爺的搭救,以及瑞兒小姐的精湛醫術。」丁總管立刻下跪磕頭。「小人僅代表所有的奴僕向你們道謝,並致上最高歉意。」

  「歉意?」

  「是的,小人與其他人實在不應該說王爺的小話。」事後回想,了總管相信王爺一定聽見了眾人嚼舌根的內容。冒犯皇親國戚是何等重罪,光是想像,就令人冒出滿身冷汗。

  「罷了,本王爺若真的跟你們計較這件小事,倒顯得本王爺度量恁小。」

  尤其是他正熱切期盼與瑞兒單獨用膳這件大事,其他事皆小,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倒是下回你們對本王爺有任何想法,當面直說,比在本王爺背後說小話來得好……啊!瑞兒,你來了。」

  嗯?丁總管眨了眨眼,看著金鴻烈迅速迎向娉娉婷婷、盛妝現身的瑞兒小姐,終於明白他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的原因。

  鎮威王爺的春天,來了啊!

  發別簪,耳戴環,頸子戴上粉色珍珠項鏈,瑞兒原本白嫩的秀容,經粉色裙裝一襯托,更是可愛得緊,也更加清新可人,教人只想將她抱入懷中,好生憐愛。

  一時之間,金鴻烈竟看得癡了。

  瑞兒好奇的對他眨眼睛,然後在他的面前用力揮手,「阿烈王爺,你在發什麼呆呢?」

  「撲哧!」周遭響起此起彼落、隱忍不住的竊笑聲。看來是郎有情,可妹還無意,莫怪其他人個個成了掩嘴笑葫蘆。

  呿!金鴻烈惱怒,眼底閃過隱含著殺意的冷光。「再不退下,本王爺就要治你們冒犯之罪了。」

  「小人告退。」丁總管立刻帶著其他下人溜之大吉,識時務者才是俊傑啊!

  「丁總管他們怎麼不留下來一起聊天?」瑞兒還弄不清楚狀況,傻傻的問著挽起她的小手的男人。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常常與丁總管他們閒聊?」

  「是啊!這陣子我們常常邊用膳邊聊天。」她乖巧的回答,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

  聽到她竟然常常和別的男人邊用膳邊聊天,縱使了總管已年長到足以做她的叔叔伯伯,金鴻烈仍是大感不悅,於是沉聲下令,「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就陪本王爺邊用膳邊聊天。」

  這時,他們一起走進小廳裡。

  由於金鴻烈事先己遣退所有服侍的人手,因此親自帶著瑞兒在桌旁坐下,而且當她有意與他拉開距離時,還收緊大掌。

  「阿烈王爺,這樣我沒辦法用膳。」她困擾不已,想縮回自己的小手,卻始終無法從他的大掌中掙脫。

  「怎麼會沒辦法?你想吃什麼,本王爺夾給你便是。」金鴻烈果真一手拉著她,一手利落的拿起筷子。「你想吃什麼?」

  「我可以自己吃啦!」瑞兒楞楞的看著他朝自己的碗內布菜,各色美食堆積成小山。「太多了,我吃不完。」

  「好吧!」他這才罷手,不過改以手掌支撐下額,看著她用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阿烈王爺,你的心情這麼好?」由於他始於不肯放開她的手,她也只好有些笨拙的單手用膳,忍不住問道:「是發生什麼喜事嗎?」

  「的確是有一樁喜事。」金鴻烈竟也一口承認。

  「果然!是什麼樣的喜事?」難怪他的心情這麼愉快。

  「成親。」

  「成親?真的嗎?是園丁大哥終於向丫頭青青求親了嗎?還是掌管洗衣的張姊兒終於願意嫁給長工小陳?或是……」

  「你對府裡的小道消息知道得還真多。」

  「什麼小道消息?是閒話家常啦!我們常常會東南西北的聊天,好像一家人。」瑞兒很快樂的說。

  「一家人?他們不過是王爺府裡的奴僕、下人。若主不主、僕不僕,便不成體統了。」

  「反正我也不是什麼王爺皇帝的,只是個小小的老百姓,正好和奴僕、下人是同一邊的。不過我師父說過,將人分作三五九等另眼相看可是不好的觀念喔!如果當初我和師父把阿烈王爺視為不同一邊的人,可能就不會出手救你了。」瑞兒糾正他的說法。

  「唔……」金鴻烈語塞,很快又回擊,「你也是男眼相看之人啊!口口聲聲喊本王爺為『阿烈王爺』,以前你都是直接稱呼本王爺為『阿烈』。」

  「唔……」這回換瑞兒語塞了。「那是因為你就是個王爺嘛……好啦!不然折衷一下,人前我喊你『阿烈王爺』,人後喊你『阿烈』,好嗎?.」

  「那你現在喊一聲看看。」金鴻烈要求。

  「阿……阿烈。」不喊還好,她這一喊,竟覺得與他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不少,近到完全貼合不對,他動手將她抱到他的大腿上,把她牢牢的按在他的胸前,兩人之間是真的毫無距離可言了。

  「本王爺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這麼好聽。」金鴻烈的嗓音變得低沉沙啞,傳入她的耳中,酥了她的心。「再喊一聲給本王爺聽。」

  意志迷濛,瑞兒聲如春水,「阿烈……」

  「這聲呼喚真好聽。」再也無法按捧,其實也不想按撩住滿腔情愫,他索性抬高她的小臉,俯下俊顏,薄唇摟住她紅潤的小嘴。

  四唇相交,舌頭相弄……唔嗯,不僅是她的聲音甜美,她的小臉也美,她的小嘴嘗起來的滋味更美。

  他激狂的撩撥她青澀無比的反應,熾熱的舌尖舔著她光潔的貝齒,再探入她的嘴裡,勾住她的丁香小舌,糾纏逗弄,汲取她的甜美津液。

  「唔……我沒氣了……」瑞兒先是被這記纏綿的親吻嚇到,接著更因為男人密不透風的吻法而難以透氣,在他的懷中奮力的掙扎。

  「嘖,本王爺還沒吻夠,你可不許沒氣。」他這才放開她的小嘴,舌尖卻意猶未盡的掃過自己的下唇。

  聽著他理直氣壯似的抱怨,她不禁羞惱,「你……你怎麼可以輕薄我?壞阿烈!我打你喔!」握緊的粉拳使勁的捶打他的身子。

  反正對他而言,她的力道不過像是被小蟲叮一口,金鴻烈心情大好的隨她捶打,甚至還提點她,「右邊肩膀再補一下……對,胸前再多捶兩下……」

  「你當我在做什麼?」哪有人被打是這種反應的?瑞兒氣結。

  「你在替本王爺捏捏捶捶筋骨,不是嗎?喝!好了。」他及時擋下她往他臉上招呼的一巴掌。「對不起,本王爺失言了。」

  「你還失禮了。」她因為氣憤而臉頰泛紅,法然欲泣。「你又不是我的相公,怎麼可以親我?」

  眼看她就要哭了,金鴻烈心房揪疼,後悔自己沒事惡戲她。「那本王爺當你的相公不就成了嗎?」

  「啊?」她楞住,淚水掛在眼角。「你要當我的相公?」

  「沒錯。」既然說開了,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府裡正是在籌辦本王爺與你的喜事,所以本王爺現在就向你求親吧!」

  天底下哪有人先籌辦喜事,再向人家姑娘求親的?萬一她不同意的話,怎麼辦?

  很荒謬的,這卻是瑞兒驚嚇得亂成立片的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而且直到金鴻烈霸道無比的回答聲響起,她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將疑問說出口。

  「反正你答應本王爺的求親,就可以辦喜事。你不答應,喜事還是得照辦,沒什麼差別。」他一派理所當然的模樣。

  瑞兒瞠大雙眼,「你這是強娶民女!」

  「是啊!」他輕鬆的點頭承認,「就像說書人口中的故事情節吧!你覺得本王爺夠不夠壞呢?」

  夠!她直覺的點頭,又馬上用力的搖頭。

  「你是想搖掉腦袋不成?」金鴻烈的雙手及時貼著她兩邊的臉頰,制止她的行為,飛快的啄吻了下她的小嘴。「既然我們都要成親了,你就不能再說本王爺輕薄你,夫妻間溫存仍天經地義之事。」

  誰跟你天經地義?眼下這光景……瑞兒覺得自己瘋了,不然就是金鴻烈瘋了。

  不成,她得在發瘋前冷靜的思索才行。

  她想來想去,第一個問題卻是——

  「你為何要娶我?是在報答七年前的救命之恩,所以想以身相許?」

  「嗤!」金鴻烈嘴角一撇,「你覺得本王爺像是那種會因為恩情而以身相許之人嗎?」

  呃……不像。瑞兒下意識的搖搖頭。這可不是在說他是個忘恩負義之輩,而是高傲如他,絕不可能因為七年前的救命之恩而要娶她。

  所以,她很快又有了第二個問題。

  「那麼是因為你找不到新娘,所以要娶我?」

  「光去年一整年,本王爺便已經謝絕七樁貴族聯姻提議、四樁官員托媒說親,以及一樁皇帝賜婚,你說,本王爺會找不到新娘成親嗎?」這下子,金鴻烈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唔……並不會。瑞兒又下意識的搖搖頭。

  是啊!憑鎮威王爺此等尊貴身分,哪可能會找不到新娘成親?

  這不是,那也不是,她好悶。

  「要不然你自己說,為何要娶我?」

  「很簡單,本王爺就是想娶你。」金鴻烈直截了當的說。

  「這算是哪門子的理由?我間的是你想娶我的理由耶!」瑞兒不滿,「不會就是因為你想娶我吧?」

  「就是因為本王爺想娶你。」他表情一整,再正經不過。

  「什麼?」他的話教她楞住了。

  金鴻烈乘機收攏雙臂,將她摟得更緊。「你想想看,你一無家世地位,二無財富,三無驚艷貌色身段……」

  「喂!」瑞兒狠狠的瞪他一眼。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是他有必要說出來嗎?打他喔!

  他對她凶狠的視線視若無睹。「所以說,如果本王爺想攀得更高的地位,早該同意當朝公主府的聯姻提議,當上樹馬爺;如果想求得更多財富,早該同意娶富商出身的宰相女兒為妃.,如果想求得天仙美眷,才貌出眾的千金小姐比比皆是……」

  可惱啊這人!她的貝齒咬得咯咯作響,渾然不覺一抹妒色浮現嫩容。這回她不只想打人,還想砍人了。

  嫉妒嗎?呵……金鴻烈暗自竊喜,表面上卻仍是一本正經。

  「可是本王爺既不攀地位,也不求更多財富,甚至也不想求得天仙美眷。」他定定的看著她,更堅定的頷首,「依心而行,本王爺只想為自己求得一份人生中的快活開懷,而這正是本王爺想娶你的理由。」

  沒錯,依心而行。在她因為救治那名嬰孩而陷入昏睡的期間,他連續數日親自在她的床邊守著,心魂則整個動盪。

  他不知道自己會如此擔心她,深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他一次又一次的伸出手探她的鼻息,也一次又一次因為探得那股溫熱鼻息而心安,當她在睡夢中可愛的皺了皺小巧鼻頭,旋即舒展細眉,露出小小的笑容時,他幾乎窒息,腦海一片空白,男兒心卻歡欣鼓舞的亂跳個不停,一個領悟閃電一般劈中他……

  「什麼領悟?」瑞兒對金鴻烈娓娓道來的故事著了迷。多古怪,明明這男人沒半句話慘蜜加糖,她卻被勾去整顆芳心,再難索回。

  「本王爺的領悟是,」他輕撫她的臉頰,對那柔嫩滑軟的觸感愛不釋手。「地位、財富、才貌都不是能取悅本王爺的條件。唯獨你,本王爺看著你才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有意思,心情才快活,笑得才開懷,所以本王爺一定要將你永永遠遠的留在身邊,陪伴著本王爺。」

  「喔!阿烈……」此情此話讓瑞兒不動容、不動情也難。尊貴如鎮威王爺金鴻烈,以如此堅決的態度,對她訴說著如此動人的情話,教她在此刻此刻亦動容、動情的愛上了這個男人。

  金鴻烈見她動容的神情,明白自己已經打動她的心,但是凡人在情愛中,總是患得患失。

  「所以你現下同意本王爺的求親嗎?」打鐵就是要趁熱啊!

  「我……」同意吧!答應吧!她小嘴一張就要應聲,卻又想到了什麼,神情大變,噤聲不語。

  「瑞兒?」怎麼回事?他還以為她已經對他的求親感動無比,合該用力頡首,滿口同意才是,怎麼突然不說話?金鴻烈心急如焚。

  可是等她一開口,他又恨不得她乾脆不要說話,因為——

  「阿烈,我不想嫁你。」眼含歉意,語帶遺憾,瑞兒拒絕了他的求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5-7-1 16:56: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咳咳咳咳……」雲槐夏沒能含住已入嘴裡的半口酒,嗆了出來。

  說出事情經過說到心情很差的金鴻烈冷哼一聲,索性借題發揮,「大膽刁民,竟敢當面侮辱本王爺!該當何罪?」

  雲槐夏好不容易順過氣,一見到金鴻烈陰暗無比的臉色,索性配合演起大戲,「哎呀!小人罪該萬死,請王爺降罪。」唱作俱佳,還甩袖撩袍就要跪下。

  「既知罪該萬死,那就跪下磕頭磕到死吧!」金鴻烈嗓音冷測,擺明沒心情與他胡鬧。

  表情一整,雲槐夏也正經起來,「看來那位瑞兒小姐的拒絕求親,對王爺的打擊很大。」

  「哪有?!」被人踩到痛腳,金鴻烈馬上氣急敗壞的反駁,「區區一名小女子,豈能打擊到本王爺?她沒眼色拒絕本王爺,難不成本王爺還要抱著她的大腿求她改變主意?」

  「喔!原本王爺想抱人家姑娘的大腿?」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這個女人!信不信本王爺現下只要放風聲出去,說本王爺想成親娶妃,馬上就有成千八百個姑娘來抱本王爺的大腿?」

  「喔喔……這個更刺激,有那麼多個姑娘前來抱王爺的大腿……嗚哇!王爺,你怎麼突然打人?」自言自語變成驚聲尖叫,雲槐夏的身手還算敏捷,及時避開金鴻烈的攻擊。

  金鴻烈一聲招呼都不打,一腳踹翻隔在兩人之間的沉香木桌,再補一腳踢向雲槐夏,後者堪堪閃開,可是衣角袖邊都被那腳風撕開。

  「嗚哇!我的烏金縷衣!」雲槐夏欲哭無淚,「這可是我托人從西域邊關外買回來的寶貝啊!」

  「既然那麼寶貝,就不該穿在身上招搖惹眼。」火氣正旺,金鴻烈的攻勢非但沒停下,反而更顯凌厲。「教本王爺瞧了心情就不快。」

  「王爺是因為求親被拒絕而不快吧?少扯到我的烏金縷衣上頭。」雲槐夏也來真的,陪金鴻烈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

  頃刻間,小廳裡桌砸椅翻,杯碎壺破,盤盤鏘鏘,好不說崗辟。

  小廳裡頭傳出的劇烈聲響自然被候在門外的奴僕們聽見了,可是他們不敢進去一探究竟,而是去找丁總管指示。

  丁總管一聽,心下也忐忑。難怪奴僕們不敢進小廳,上回王爺興匆匆的在小廳裡向瑞兒小姐求親,沒想到最後是他鐵青著臉色,氣怒的衝出小廳……當時就有不少人對王爺光火的模樣忌憚了,難怪現下也沒人敢踏進小廳去送死。

  想了想,丁總管先問:「瑞兒小姐出府了沒有?」

  自從王爺與瑞兒小姐鬧僵後,他總是臭著一張臉,絕口不提她,她則是失去一貫的甜美笑容,幾乎天天都往外跑,丁總管也只能交代小葉和小草跟好她,其他就沒轍了。

  「還沒。」

  「那就請瑞兒小姐上小廳一趟。王爺與雲公子在小廳裡也許是打鬧起來,打成傷就該糟了。」丁總管大歎下人真難為,只能盡量顧全大局了。

  果然如丁總管所料,當瑞兒挽著藥草籃子,偕同小葉和小草匆匆趕到小廳時,裡頭已經靜了下來,推門而入,便可看見一室的狼籍,以及或坐或仰躺在地上的兩個大男人。

  靠坐在對門的牆邊,金鴻烈因為聽見開門聲而慢慢的抬頭,一臉陰鬱的看著她,「你來做什麼?」

  自從她拒絕求親後,他要不就避著她,要不就擺臉色給她看,瑞兒每看一回便難受一回。

  「我聽說阿烈你……不,是王爺受傷了,前來醫治您。」她勉強擠出笑容,「需要扶您一把嗎?」

  「不必,本王爺還沒必要讓人扶持。」金鴻烈的聲音是冷的,舉臂揮舞的動作很突兀,差點就揮到瑞兒的身上。

  瑞兒覺得更難受了,但是她能怪罪他嗎?是她先拒絕他的求親,他自是難堪、羞惱,沒將她趕出王爺府就很客氣了,她還指望他會給她多好的臉色看?

  不過話又說回來,或許她趁早離開王爺府方為上上策,若哪一天金鴻烈把她丟出去,可就不好玩了。

  不,現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用力眨眨眼,拍拍雙頰,瑞兒努力擠出笑容,故作輕快的看著金鴻烈自行起身後,坐到就近的椅子上,更刻意以更輕快的腳步來到他的身前。

  「王爺,我這就為您醫治。」她先審視金鴻烈全身上下,萬幸他沒殘了一隻手或少了一條腿。

  可是當她發現他雙手上有破皮擦傷,流出些微鮮血,下額及臉上均有明顯的淤青時,仍心下抽疼,想要掉淚。

  「王爺,您……您傷得好重。」在有情人的眼中,對方即便只是掉根頭髮都能視為「傷得好重」,更不用說他現下可不只是掉根頭髮的程度。

  這樣叫做「傷得好重」?金鴻烈想嗤之以鼻,但一見到瑞兒嫩容含淚的可憐模樣,又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冷著臉,讓她幫他上藥。

  兩人之間的氣氛沉重又沉默,一旁的小葉和小草很不自在,真想告退走人,在場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依舊仰躺在地上,狀似陷入無力暈眩當中的雲槐夏。

  未幾,瑞兒便處理好金鴻烈的傷口,收拾著藥草籃子。她的動作愈來愈慢,希望能伴在金鴻烈身邊長一點的時間。

  偏偏金鴻烈悻悻然開口,「你怎麼還沒收好東西離開?本王爺還以為你會急著趕去醫治下一個病人,好盡快攬夠錢,離開這裡。」

  瑞兒驀地想哭,「對不起,我這就走,不會礙著王爺的眼……」這下子她也不管東西收拾整齊了沒有,挽著籃子便匆匆離開。

  小葉和小草也心急的追了出去。

  「哎喲喂呀,那位大夫姑娘怎麼忘了我呢?」忽地,理應暈死的雲槐夏搖頭晃腦的坐起來。「我也傷得很重,也需要上藥。」

  氣不打一處來,金鴻烈揮笑,邊挽袖邊說:「本王爺這就來幫你上藥。」

  「喝!不必了,其實我沒傷得那麼重,只是破了一點點皮,沒事的。」雲槐夏馬上從地面跳起來。

  「沒傷得那麼重?本王爺很樂意幫這個忙。」金鴻烈又挽高另一邊的衣袖。

  「嘖!你是闖夠了沒?」雲槐夏這下可真的有些光火了。「人家姑娘都被你鬧走了,你是還要怎麼樣?」

  他是還要怎麼樣?金鴻烈一楞,洩氣似的垂頭垮屑。唉,英雄遇上美人,氣恁短啊!

  看著他消沉的模樣,雲槐夏想不同情他都不行,一把拉著他席地而坐。

  「看來你是真的想娶她為妃。」

  「本王爺自然是當真的,還會是造假的嗎?」金鴻烈的腦海浮現瑞兒方才離去前法然欲泣的神情,好恨自己衝動行事,傷透她的心。

  「既然如此,要不要聽聽我給的意見?」雲槐夏慢條斯理的開口,「這件事,你得雙管齊下來辦理。第一種光明正大又理所當然的方法是,你差人盡快尋訪到瑞兒的師父,也就是春大夫的下落,再請春大夫說服她點頭嫁給你。」

  對呵!金鴻烈雙眼一亮,俊顏光彩十足。真是當局者迷啊!這種光明正大又理所當然的方法,他怎麼就沒能想到呢?

  「本王爺這就差人盡快尋訪春大人的下落!只是……」他忽地想到七年前春大夫便亟欲與自己劃清界線,那麼七年後呢?「如果他也不同意將瑞兒嫁予本王爺呢?」

  「還有第二種卑鄙下流又無恥至極的方法。」雲槐夏笑得很邪惡,「王爺,你找個機會帶酒灌醉人家姑娘,酒裡最好還放些合歡散,教人家姑娘酒後亂性,將你生米煮成熟飯……哈哈哈……到時候她不對王爺你負責都不行……嗚啊!好端端的說話,王爺怎麼又打人了?會痛耶!」

  「不打你打誰?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嘴裡罵是罵著,可是金鴻烈還真的開始認真考慮。

  按常理而言,他只需執行雲槐夏說的第一種方法,亦即差人盡快尋訪到春大夫即可。然而第二種方法……真教他好生心動!他是不是真的該雙管齊下啊?

  「瑞兒小姐,請別難過。」

  「就是啊!王爺絕不是有意對你發脾氣。依我看,王爺一定是打架打輸了雲公子,說話口氣難免差了點。」

  客廂裡,眾人圍在瑞兒的身邊,七嘴八舌的安慰著她。

  原來是王爺府裡的奴僕們一聽說瑞兒被金鴻烈轟出小廳,趕忙抽空過來。

  瑞兒頓時止住淚水,尤其是先前那名抱著弟弟不慎跌落水井中,然後被救起的小女孩乖巧的上前,送上一塊甜糖花卷時,教她更是感動到一掃心中陰霾。

  「謝謝。」她摸摸小女孩的頭頂,又看看眾人,「我沒事了,不會再哭了,真的。」

  「真的?」

  氣氛變得較和緩,眾人努力說笑逗她,她也很配合的露出笑容,直到眾人因為工作而陸續離開。

  最後只剩下一名廚娘,亦即小女孩的娘親留了下來。

  瑞兒見她拉起小女孩的手,像是想離去,卻欲言又止,於是主動詢問,「洪廚娘,你要跟我說些什麼?」

  「是,請問瑞兒小姐,你這幾日真的是外出在街頭上掛招牌賣藥行醫嗎?」洪廚娘終於開口問道。

  「對。」瑞兒頷首。

  是的,自從打定離開王爺府的主意後,她便拒絕再收受金鴻烈給予的金錢,悄悄出府賣藥行醫攬錢,只是時至今日,生意冷清得很。

  「那麼……」洪廚娘支開了小女孩,接著跪下磕頭,哀求道:「瑞兒小姐,你是否願意救治我的妹子?」

  原來洪廚娘的娘家貧困,父母不得已將幾個女兒賣了,洪廚娘後來進了鎮威王爺府做事,小妹卻被賣入妓院成花娘,近來懷了身孕,執意要生下而離開煙花之地,但身體狀況不佳,時近臨盆了,洪廚娘更心焦如焚,只得壯膽前來懇求瑞兒大發慈悲。

  「我小妹真的不是什麼壞女人,自從決意要生下孩子,便自行贖身,永遠離開妓院了。只是她賣笑慣下的錢為自己贖身後,就沒錢延醫了。我知道瑞兒小姐想努力攢錢,可是她真的沒錢……」洪廚娘因為護妹心切,有些不知所云。

  「別說了。」瑞兒伸出手,扶起洪廚娘。「快帶我去找她。」

  金鴻烈果真採納雲槐夏的意見,派人尋訪春大夫的下落。

  但是京城之外幅員遼闊,古岡山峻嶺多不勝數,他又不可能回頭去問瑞兒詳細地點,讓這個計畫曝光,所以到頭來也只得按部就班,二查訪。

  偏偏與此同時,金氏皇帝召見他,在御書房裡商討國事。

  等到商討國事完畢,皇帝天外飛來一筆的問道:「朕有事與你相談,不過在這之前,朕必須先確認一事,傳聞你將娶妃?」

  「敢稟皇上,臣尚未娶妃,不過確實己經有了意欲迎娶的對象。」金鴻烈回答,「敢問皇上為何會突然關切臣的親事?」

  「你已經有王妃人選啦?這下可難辦了。」金氏皇帝沉吟,「日前東鷹國差來信使,向朕遞交一封和親書,請求賜婚你與翩皇女。」

  東鷹國的翩皇女?那是誰啊?金鴻烈直覺的蹙起眉頭,「臣不認得她。」

  「是嗎?可是人家倒是對你印象深刻哪!數年前,東鷹國王室叛亂內戰,朕命令你率領金氏皇朝軍隊前往相助,那時你在東鷹國王宮中不是大顯神威,救了翩皇女一命?自此她便對你芳心暗許,情根深種了。」

  有這回事?金鴻烈愕然,卻只記得當年自己奉命率軍前往,一路只管沖衝殺殺……當時還有餘力救人?

  「臣不記得了。」他老實的回答。

  「翩皇女可是將你記得牢牢的,事隔數年,她已屆婚齡,便央求東鷹王遞交和親書,聲明非君不嫁。」金氏皇帝歎口氣,「本來朕也覺得這會是一門好親事,但如果你心有所屬,就另當別論了。」

  「臣己心有所屬。」金鴻烈鄭重的聲明,「請皇上代臣婉拒。」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不知未來的鎮遠王妃是何家的女兒?」金氏皇帝好奇的追問。

  「她只是一名平凡民女。」金鴻烈本來想道出瑞兒的大夫身分,可是話到嘴邊,又直覺不語。不知為何,他不想讓太多人知曉瑞兒的不凡之處。

  「只是個平凡民女?這與你可匹配?你何不娶翩皇女為王妃,那名民女為側室,豈不是兩全其美?」

  「感謝皇上美意,只是臣自從七年前,便決意只娶與自己情投意合的伴侶,以免釀成不必要的悲劇。」金鴻烈語調輕緩,卻字句沉重,直敲聽者的心頭。

  金氏皇帝知道筒中內情,沉默了半晌,「朕明白了。」

  總算離開皇宮時,金鴻烈仰首望著夜空,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長長氣息。

  和親?開什麼玩笑?!他的婚姻大事是要多磨到什麼地步啊?

  感慨萬千的返回王爺府,才下馬車,他就耳尖的聽見專供奴僕使用的小門處傳來隱約的人聲和腳步聲。

  這麼晚了,誰還出府?

  金鴻烈凝神細聽,神情微變,大步走了過去。

  「嗚……瑞兒小姐,請你一定要照顧我小妹,讓她平安順產,嗚嗚……」

  洪廚娘領著瑞兒往小門走去,邊哭泣邊說。

  「放心吧!紅花吉人天相,一定會順順利利的生個胖小子。」瑞兒小跑步的趕著路,不意面前突然冒出一道高大人影,受到驚嚇。

  「這麼晚了,你們要去哪裡?」金鴻烈表情不善的看著她們。

  洪廚娘嚇傻了,說不出話。

  瑞兒如獲救星,立刻抓住他的手,「你現下才回府嗎?馬車還停在大門口?可不可以借用一下?」

  「瑞兒小姐,這太失禮了……」回過神來的洪廚娘驚呼道。

  「人命關天,沒什麼好失禮的。」瑞兒心急著那名即將臨盆的母親,顧不得輕重了。「我們搭乘馬車去比較快。」

  看她心急如焚,金鴻烈倒也乾脆,領著兩個女人走出大門,登上馬車。

  然後他聽到瑞兒直接與車伕說了個地址,看來她也不是第一次前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廚娘的小妹紅花要臨盆了,但是情況不佳,我很擔心會有血崩或聽生的情況發生。」瑞兒神情凝重。無論是血流不止或胎兒的腳先出來,都可能危及母親的性命,甚至是一屍兩命。

  「果然是人命關天。」金鴻烈的表情也跟著凝重,還揚聲吩咐車伕盡可能加快車速。

  未幾,馬車在一片破舊房舍前停了下來。

  一棟小屋裡斷斷續續傳出的呻吟聲已讓左鄰右舍好奇的張望了,而馬車的到來更讓不少人索性走出來,探個究竟。

  瑞兒挽著藥草籃子,急切的朝小屋奔去。「紅花,我來了。」

  金鴻烈跟著她步入小屋,發現裡頭只有油燈與簡陋的床舖桌椅,別無長物。

  床上躺著一名即將臨盆的孕婦,喘氣呻吟,汗濕的臉龐在看見瑞兒時勉強露出笑容。

  「瑞兒小姐……真不好意思,讓你瞧見我的醜態……」

  「生孩子沒什麼醜不醜的。」瑞兒立刻展現身為醫者的鎮靜和從容。「不過在將孩子生下來之前,可有一大堆事要準備。」

  準備什麼?金鴻烈不解。

  瑞兒忽地轉身,面向金鴻烈與前來看熱鬧的人潮,氣勢如虹的指揮起來。

  「阿烈,麻煩你和你身邊的幾個小哥去準備熱水與乾淨布巾,能準備多少就準備多少。中間那位大叔,請幫我在爐灶裡生火,記得燒旺一點。右邊那幾位姊姊,請幫我將油燈挑亮一點,過來當我的生產助手。」

  「明白了。」

  也許是她的氣勢太攝人,一時之間眾人為之攝服,想也不想便按照她的命令行事,身分無比尊貴的鎮威王爺金鴻烈還是第一個搶著動手幫忙的人。

  不過生產畢竟是女人的忌諱大事,礙於禮教與隱私,一等男人們將熱水與布巾準備好,爐灶裡的火也燒旺了,便全數被趕到屋外,屋裡則成為女人的天下。

  也因此,屋裡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事情,金鴻烈都是事後聽說的。

  「用力!」

  「唔唔」

  「用力……」

  「好痛啊……」實在是痛到受不了,紅花虛弱得無法再使力,雙腿間的產口則露出嬰孩的小腳。

  寤生!瑞兒心頭一沉,嘴裡仍激切的喊著鼓勵對方的言詞,可是究竟喊了些什麼,卻渾然不覺,事後更想不起來。

  她只記得自己忙著撫摩紅花鼓脹的腹部,直到嬰孩好不容易通過產口,便急忙抱起來,輕柔的掏出嬰孩口中的穢物,再用力拍打嬰孩的小屁股。

  「哇寤哇……」嬰孩受到刺激,開始啼哭。

  「很好。」瑞兒用剪子剪斷嬰孩的擠帶,將這小生命抱給一旁含淚的洪廚娘,再回頭,卻驚見紅花迅速變灰白的臉色,馬上動手搶救。

  她最擔心的情況真的發生了,紅花過了寤生這一關,卻難逃血崩嗎?

  「嗚……」房內其他女眷亦驚覺到紅花不妙的情況,掩嘴低呼,啜泣哽咽。

  「要哭,待會兒再哭!」頭也不回的,瑞兒厲聲斥道,「現下過來幫我的忙。」

  慌亂中加求鎮定,匆促中保持從容,瑞兒將產口縫合,卻無法止住出血的速度及流量,紅花只剩兩口氣、一口氣、半口氣……

  夠了!緊咬貝齒,她豁出去了,往床邊一坐,「誰過來?幫我扶起她。」

  她想做什麼?眾女眷面面相覷。

  洪廚娘將嬰孩交給其他人照顧,與另一名婦人上前幫忙,一人一邊架起暈死的紅花。

  「好。」瑞兒深吸一口氣,「扶好她。」然後從旁一手環住紅花的背部,一手則放在她的小腹下方,對著她明明細語,內容無非是些慰勉之詞,同時不斷的以手心撫摩著她。

  不一會兒,眾女眷驚異的發現紅花出血的速度和緩了、流量減少了,臉上亦恢復血色,直到健康紅潤的程度。

  登時,滿室的大人都說不出話,唯一的聲響只有嬰孩的啼哭聲。

  「嗯……」末幾,紅花張開雙眼,讓所有的人知道她的性命被救回來了。

  但,是怎麼救的呢?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放在瑞兒的身上,一瞬也不瞬。

  「她不會有事了。」不是不知道眾人正朝著自己行注目禮,筋疲力竭的瑞兒卻無暇顧及,「你們好好的照顧她,我累了……」

  她搖搖晃晃的起身,蹣跚的走向門口,並打開門,下一刻,她虛軟無力的倒向一雙及時伸出的健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5-7-1 16:56: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甫滿週歲的瑞兒,牙牙學語,「濕……濕……」

  春大夫笑呵呵,一捋長髯醫,疼愛的抱著她散步。「不是濕,是師父。好瑞兒,再喊一次試試?」

  年滿五歲的瑞兒,臉蛋紅咚咚,賣力的學習如何挑撿藥草。

  春大夫在一旁指導她,「甘性藥草放入籃子裡,寒性藥草置入水缸中,暑熱性藥草封入睡中。」

  更大一點的瑞兒,因為金鴻烈的不告而別,哭得雙眼濕轆轆的,「師父,阿烈為什麼突然走了呢?為什麼不留下來和我們同住?」

  春大夫歎息,撫慰的說:「那孩子不屬於這裡,他有他的事要做,有他的路要走……而且依你們懸殊的身分之別,別在一起方為上策。」

  「那……師父不可以丟下瑞兒。」

  「好,師父不會丟下瑞兒的。」春大夫承諾。

  「師父……」

  她在一連串的夢境中發出啜泣聲,腦袋在枕頭上轉來轉去,直到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她的雙頰,制住她的躁動,才緩緩的張開雙眼。

  哭得濕濃濃的雙眼起先一片迷濛,分不清東西南北,當視線逐漸清晰後,看見的便是一張深遠英俊、平靜底下暗藏擔憂的男性臉龐。

  「阿烈……」意識仍然停留在先前的夢境中,瑞兒發出嗚咽的乞求,「你回來了?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阿烈……」

  「好,本王爺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你了。」金鴻烈誠摯的說,俊顏更是俯低,鼻尖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子。「但是你現下必須乖乖的……」

  他接下來說的話突然變得模糊,她聽不見,急了,「嗚……再說一遍。我會乖乖的,你要我做什麼都好,只要你再說一遍……」

  她急歸急,尚未完全康復的身子卻愈發沉重,連帶的意識再度急邊昏沉。

  「不行了……我累……好累……」

  等她再度悠悠轉醒,無意識的發出低低呻吟聲,且想抬起左手時,這才發現竟被一隻大掌輕柔但堅定的握著,她順著大掌的方向張望,愕然與同時清醒的金鴻烈四目相交。

  「醒了嗎?」他柔聲問道,「想起來用膳食,還是想繼續睡?」

  瑞兒乖覺的眨眨眼,「我餓了。」

  未幾,在金鴻烈的吩咐下,丁總管領著小葉和小草進來,擺了一桌子的菜,然後離開。

  「好香。」瑞兒迫不及待的下床,在桌旁坐下,大快朵頤。

  「慢慢吃,沒人跟你搶。」金鴻烈寵溺的凝視著她,親自為她添飯、盛湯,甚至還以長指揩去她嘴邊殘留的油潰。

  「你不可以這樣碰我、摸我,我們男女……男女反正就是那個不可親。」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之間的互動未兔太過曖昧親暱。

  「是男女授受不親。」閒談似的,他若無其事的拿起一旁的乾淨布巾拭手,再示意她的小臉湊過來。

  「什麼事……哎呀!」她一時不察,傻傻的湊過去,冷不防受到男人一記親吻偷襲。「都說不能親了,你還親?!」她只顧著生氣,竟沒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你……使壞!」

  「沒錯。」被人罵,反倒樂了,金鴻烈享受的聆聽她的嬌嗔,人性果真本壞啊!「既然本王爺都對你使壞了……」要壞就壞到底吧!

  她讀出他眼中閃爍的企圖,驚呼一聲,轉身想逃開。

  可惜為時已晚,他長臂一伸,輕輕鬆鬆將意欲逃開的人兒重新拉回懷中,毫不在意她扭腰擺臀的掙扎之姿,以優越的強勢雄姿將她牢牢的按在自己的一邊大腿上,嫩容側貼著他半邊胸膛,她才嗅聞到淡淡的男性實香味,一隻大掌便已欺向她的前襟。

  「啊!」大事不妙。

  說時遲,那時快,他的手已探入前襟,指頭暗勁巧使,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前襟被他拉開,抹胸無聲的掉落,底下的渾圓豐滿赫然裸裎,兩點嫣紅晃在他的眼前,彷彿引人垂誕欲滴的莓果,邀人品嚐。

  「天啊!」深邊的眼底慾火竄燒,指頭受到誘惑似的揉上其中一枚莓果,同時機靈的將另一手的指頭探入、堵住她的小嘴。

  唔唔有聲的嬌啼被迫化成無聲的呻吟,瑞兒只覺得渾身酥軟,羞人的快慰卻如潮水一般淹沒她全身,甚至自她的雙腿之間汩流而出。

  「真敏感。」他將她動情的反應盡收眼底,愉悅且自豪,「你能更敏感一點嗎?」用力一掐莓果。

  啊!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她反射動作的咬住貝齒,亦咬破他置於嘴中的修長指頭,嘗到男人濃濃的血味。

  「好利的牙。」他根本不把這點疼放在眼裡,真正疼痛的是他整副昂藏的身軀,雙腿之間的慾望堅挺且火熱,渴望著女子嬌柔甜美的包裹。

  以唇代指,他俯首堵住她的小嘴,一手持續把玩著乳尖,另一手卻拉高她下身的襦裙,看似層層迭迭的裙身,在男人探索的指掌下,卻毫無保護的作用,他輕易的將大掌貼上她褻褲的中心點。

  不……她羞窘得想要合起雙腿,反而將男人的大掌密合攏住,一想到自己正以雙腿夾住男人的指掌,她的嫩容一陣滾燙,雙腿亦不知不覺又自行分開。

  正中他下懷!金鴻烈低聲沉笑,手指精準的溜到褻褲邊緣,彷彿一條頑皮的小蛇,溜啊溜的,見縫就鑽。

  不會吧?鑽入她的身子裡了……瑞兒猛地弓起身子,無法形容男人整根長指佔據小小花徑的悸動感,火熱又刺激,彷彿體內被他點燃了熊熊火焰。

  但是她還沒能適應長指佔據體內的感受,他已輕笑著開始抽動長指,仿傲著交歡的動作,一點一點的往後撤退。

  不!不要走!本能的,她急切的欲將腰臀往前挺,留住他。

  「妳真心急……」金鴻烈緊貼著她的唇瓣,低聲取笑。

  她來不及臉紅,原本撤退的長指已經急邊搗回去。

  「啊呀!」乳尖竟然又同時被重掐,教她陷入過度狂亂中,直到他展開下一波攻擊。

  慢慢、慢慢撤……急襲,再慢慢、慢慢撤不知經過幾回合的搗弄,他察覺到她的小小花徑一陣痙攣,明白她即將達到高潮,便將拇指搭上腫脹的花核,輕輕一搓。

  「嗯……」過度的歡快感將她刺激得七葷八素,雙腿赧然一張,瑞兒羞恥的發現愛液氾濫,濕透了褻褲與男人的指掌。「好丟臉……」

  「丟臉的應該是強迫了你的本王爺。」可是他臉上沒有半點因為丟臉而羞愧的神情,為她將身上的衣物拉整齊。

  她想離開他的懷抱,他卻不允許,緊緊的抱住她。

  待兩人身上的衣物均整齊後,金鴻烈才抬高她的臉龐,凝視她的雙眼,徐徐的說:「現下你非嫁本王爺不可了。」

  「什麼……喝!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計畫好的?」明的求親不成,就耍陰招?後知後覺的瑞兒惱羞成怒了。

  「與其說是計畫好的,不如說是順勢推波助瀾。」他不疾不徐的回應,「是你先指責本王爺使壞的,既然要使壞,就壞到底。」

  「你……哼!」瑞兒悻悻然啐了一聲。

  被她這麼一啐,金鴻烈反倒定下心,只因為她的態度驕蠻,卻還有一股認栽了的曖昧,看來已經默許兩人的情況了。

  除了順勢推波助瀾以外,他更懂得打鐵趁熱的道理。

  「瑞兒,本王爺日前已經派人尋找你與春大夫先前的居住處,意欲上門提親,但至今仍未尋得。事到如今,你要不要乾脆點,把地點告知本王爺呢?」

  瑞兒想了想,輕輕歎口氣,「也許可以,只是……」

  「只是什麼?」他萬萬沒想到只不過想成個親,經過卻如此一波數折,好事可真多磨啊!

  「我不知道師父會不會同意你娶我。」瑞兒直言。

  「他會不同意嗎?」這就奇了,金鴻烈不覺挑起眉頭。

  誰會不希望自家兒女能攀上一門好親事,尤其是王爺這等尊貴世家的好親事,癡人才會拒絕吧!

  只是他又回想起七年前春大夫那種意欲和自己劃清界線的態度,可不能說春大夫是癡人,只能說凡事都有例外。

  那麼,春大夫的態度為何如此例外?

  「唉……」瑞兒再度歎息,有股認命的意味。「這解釋說來很長,我先做個表演給你看。」

  「表演什麼?」他好奇的問。

  她拉起他的手,小手軟軟的圈住他先前被咬傷的指尖。

  受傷的指尖已自行止血,但傷口猶在,經她的小手一圈住,一股奇異的暖流莫名的形成,從她圈住的指尖末端灌入,猶如暖暖的春泉流入他的經脈,教他登時通體舒暢。

  當她輕柔的放開他的手時,他愕然發現傷口消失了。

  「這個,就是師父帶著我隱姓埋名、居無定所生活的原因。」看著他驚琵又深思的神情,她露出疲倦的淡笑,一掃稚氣生嫩,展現出小女人的成熟樣貌。「我生來便其有此殊能,舉凡男女老少,病痛受傷,只要尚未氣絕,我以雙手覆上那人的病體或傷處,凝神施力灌予真氣,通暢其四肢百骸,那人便會被我挽回一命。」

  這是騙人的吧?金鴻烈本想這樣駁斥,卻回想到先前聽見洪廚娘對產房中所發生的經過轉述,以及更早之前,七年前的……

  「那時候也是你救了本王爺一命?!」他恍然大悟。

  「沒錯。」事到如今,瑞兒直率的承認了,「那時候我就是以此殊能幫師父救了你。」

  他被驚人的實情砸得頭暈目眩。「這種殊能可是老天爺的恩賜啊!有什麼好隱瞞的?本王爺不懂。」

  「師父說我出身於西方少數部落中的瑞族,瑞族人丁稀少,至我這代僅有我一人出生。」瑞兒模糊且感傷的一笑,「師父是我父母的家族摯友。我出生前,我爹已因地牛翻身的意外過世,我娘因為難產,生下我後不久,身子虛弱而亡,我是師父撫養長大的。師父說我娘去世前有個遺願,盼我忘卻瑞族的殊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平平凡凡的成親生子度過一生,別太顯眼,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嗯……」金鴻烈總算重拾冷靜,仔細的思考。的確,一旦瑞兒身懷殊能一事曝光,有弊無利,別的不說,怕會引起全天下有心者的強取豪奪,後患無窮啊!

  這麼說來,他得想辦法打點因為紅花奇跡似的獲救,傳得沸沸揚揚的風聲才行。

  瑞兒感傷又惆悵的話語,仍持續傳入他的耳中——

  「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什麼事一次就好?」金鴻烈憐惜她一臉失落,不覺收緊擁住她的雙臂,願意為她實現任何盼望。

  但是,有些盼望注定是無法實現的。

  「我想親眼見我爹娘一面,只要一次就好。」瑞兒難過的啜泣,「你無法體會不能親眼目睹自己父母長相的感受。」

  半晌,金鴻烈的嗓音幽幽響起,「本王爺是無法體會你的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除了原先的愛憐以外,他的聲音竟平添幾許自嘲的冷意。

  「不過本王爺能體會生母意欲下毒手弒親子的冷酷殺意……」

  他俯首,迎上她震驚無比的神情。

  「現在,換本王爺說個故事給你聽……」

  上一代的鎮威王爺亦為金氏皇朝內的出名武將,長年沙場征戰,年紀老大了才在當朝皇帝的賜婚下娶了王妃。

  未料這名王妃出身於金氏皇朝的屬國,本身早有意中人,卻被迫嫁給老王爺,心裡累積憤怒,在生下金鴻烈後,更是心心唸唸想回自己的國家。

  老王爺一直都沒注意到王妃的憤怒情緒。他自沙場退下後,便接掌皇宮侍衛訓練的工作,且將甫滿七歲的金鴻烈送出府外,另請高人為師,指導武藝,一家三口遂各分東西,各行其事,彼此之間的親情日漸淡薄,但一時之間倒也相安無事。

  一日,王妃收到一封信,竟是昔日情郎所寄,言明自己對王妃不能忘情,並未娶親,只求最終能和王妃比翼雙飛。

  王妃心動了,開始與昔日情郎通信,商量起叛變陰謀,並為對方搜集金氏皇朝的軍事機密,更策劃要如何先將鎮威王爺父子倆除去,大幅削弱金氏皇朝的軍事力量。

  王妃在老王爺的膳食中下藥,藥性並非直接致死,而是一點一滴蠶蝕他的健康,因此老王爺雖然發現自己的身子變差,卻不以為意,只道是年老體衰……就這樣,終於有一日老王爺怦然倒地,陷入昏迷數日後,猝然長逝。

  另一方面,金鴻烈收到父親病危的通知,隻身單騎趕回鎮威王爺府,半途卻遭到不明人馬撲殺,對方精銳盡出,雖然他力抗且順利逃過追殺,卻也身受重傷,才會頹然倒在野外林中,被春大夫師徒救起。

  之後,金鴻烈終於返抵京城,在老王爺若干忠誠部屬的協助下,順利取得王妃與其情郎陰謀叛變的證據,在皇帝的一聲令下,將相關人等拿下治罪。

  陰謀叛變在金氏皇朝為殺頭大罪,王妃與情郎雙雙被斬首示眾,其他人被判流放、黥刑不等……

  如果說知道自己的娘親意欲弒己的感受是無比冰冷心痛,那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娘親被治罪斬首卻無力可回天又是什麼樣的感受?

  是心痛?是憤怒?是哀傷?還是心死?這些永遠無法有個確切答案的疑問,彷彿幢幢陰影,籠罩在瑞兒原本單純快活的心頭,教她初次品嚐到什麼叫做為他人而哭、為他人而笑的情牽滋味。

  她的心神無法寧定,縱使現下置身客廂中,整副心魂卻飛離,意欲飛到那個以堅強覆蓋脆弱的男人身邊。

  數個時辰,天黑之前,他親口為她訴說了這個悲傷又令人心痛的真實故事,令她震憾動容。那他呢?又是做何感受?

  按著胸口,她竟感到一股酸楚心疼,教她再也無法在客廂中休息,反而想要以一種不顧一切的架式奔向金鴻烈的廂房。

  這股衝突來得突然,強烈得令她震驚,然而當她拉開房門,驚見金鴻烈站在門外時,卻更為詫異。

  黑髮垂肩,手負身後,俊美的臉龐上盡是憂悒神情,見她拉開房門,凝望著她,無言的朝她伸出一隻大掌。

  這是邀請,也是乞求。

  他正邀請她共赴雲雨,亦乞求著她的輕憐蜜愛……

  只是她要給他嗎?

  粉嫩的臉容倏地泛紅,瑞兒扭捏著。她若應了,豈不是表示自己毫無姑掉家的矜持?若待不應……不應……

  像是察覺到她猶疑不決的心緒,金鴻烈狀似失落的垂下大掌,嘴角往下垮,準備轉身走人。

  「不要……不要走。」心一急,她反倒主動張臂環住他的腰際,低聲請求。

  他渾身一栗,垂睫注視她纏繞身前的一雙小手,蔥指可愛,卻因緊張而發顫。

  「瑞兒,本王爺若不走,便會抱你入房、脫你衣物、佔你嬌軀,行嗎?」

  先禮後兵,他還故意將話說得赤裸坦白,近乎浪蕩。

  瑞兒面紅耳赤,羞怯又勇敢的回應,「那就看你是不是真的說到做到……啊!」

  金鴻烈倏地轉身,攔腰抱起她,重返床邊,雙雙躺下,隨即俯首吻住她。

  一如先前,這記親吻纏綿又激烈,卻也不如先前,他沒打算讓這記親吻點到為止。

  大手先是自她軟嫩的頰膚上挪開,修長的手指順她的下額及頸子往下移動,為她從纖巧的雙肩上褪下上裳與肚兜,愛憐的把玩著豐滿裸乳上的嫣紅點兒。

  「本王爺好喜歡這裡。」他讚歎似的喃喃,「如此敏感。」一擰,她便克制不住的輕顫。「又如此美麗。」再一搓,嫣紅點兒像朵花般綻放。「真教本王爺百玩不厭。」

  他玩不厭,被玩的她可就要抗議了,「我又不是……嗯……不是什麼玩意兒……你不可這樣……玩……」

  「本王爺不能這樣玩你的乳尖?」問話的同時,他故意用兩指夾住一朵嫣紅,再微微的往上拉高。

  「啊呀……」又疼又爽快的感覺刺激著她,一陣撞擊,本能的想要併攏雙腿。

  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一腳切入她的雙腿之間,膝蓋直壓向她的褻褲中央,隨即低沉一笑,「這麼快就濕了?」

  「你別說了。」兩團紅雲直燒雙頰,瑞兒搞住小臉,不敢見人。

  「好。」他慨然允諾,不過還有但書,「本王爺直接用嘗的。」

  嘗什麼?她困惑不己。

  金鴻烈卻己獨斷的動手為她寬衣解帶,然後一手握住她一隻足踝,大刺刺的在他的面前分開。

  「不要……」好羞啊!瑞兒奮力想要合攏雙腿,卻怎麼也無法如願以償,被迫呈現在男人視線中的嬌柔蜜處收縮不止,還毫無預警的再度汩出春潮。

  「更濕了。」他喃喃,俯低上半身,俊顏欺近她的蜜處。「本王爺就是想嘗嘗這是什麼樣的味兒。」

  什麼?

  「你不行……啊!」饒是摀任了小臉,她仍然清楚的感受到男人的雙唇在她的大腿內側烙下濕熱的吻,一記又一記,佈滿她一邊大腿內側後,竟又轉而攻擊另一邊,而且他故意避開中央的嬌柔蜜處,僅以鼻息拂弄那片柔軟絨發,教她瑟瑟顫抖著,既期待又有點害怕他的下一步舉動。

  突然,他親吻上中央的嬌柔蜜處,舌尖火熱,雙唇滾燙,親吻更恣意又纏綿。

  他先是舌尖探入那處小小嫩口,自齒點弄上頭的花核,猶如浪蜂在品嚐花見,尤其是他驚喜的發現蜜處不斷的淌出春潮,索性品嚐個夠。

  瑞兒全身浸淫狂喜,嬌啼連連,欲迎還拒,「哈……好舒服……呀……」

  卻是他以白齒暗咬花核一記,教她在他的嘴裡傾洩。

  金鴻烈終於從她的雙腿之間抬頭起身,動作奇快的為自己寬衣,一下子便渾身赤裸的重新回到她的雙腿之間。

  但是這回不一樣,他捧高她的臀部,貼向自己的鼠蹊,男性堅挺的利端一點一點的往前,推向他方才以唇舌洗禮過的小小嫩口。

  「等等……」一股愈發明顯的疼痛感嚇著了她。

  不等她扭身抗拒,堅挺己如利刃一般直入嫩口花徑,穿破處子薄膜,徹底佔有了她。

  「疼……」淚花瞬間盈滿她的雙眼。

  「乖瑞兒。」她一喊疼,他便按擦的停住,不再往前挺進,卻也不可能退出。「忍忍,一會兒就不疼了。」愛憐的輕輕揩去她眼角的淚水,他撫慰著她。

  只是他不動了,還是很疼啊!瑞兒嚶嚶啜泣著,體內的花肉可憐兮兮的蠕動著,不自量力的想將男性堅挺擠出體外,卻只是徒勞無功,反而讓他愈發硬實。

  「不要動,瑞兒,感受一下本王爺的心音。」忽地,金鴻烈鬆手,放下她的足踝,改執起她一隻小手,貼向自己的右邊胸口。「不疼、不疼……」

  不疼、不疼……她在心中跟著默念,配合著掌心所感受到的心音怦動,一下下的,奇異的安撫住她的啜泣,接下來配合他的呼吸。

  輕輕的呼氣,再輕輕的吸氣,再輕輕、輕輕的……

  順著呼吸的節奏,他開始抽送起慾望,堅挺稍稍往後一拉,再重重往前推進,反覆數回合後,一連串淫靡水浪撞擊聲激生,竟是她自行分泌了春潮,濡濕了彼此不停交合的部位。

  「嗯……不……不……」

  「還疼嗎?」他氣息狂亂,俯身托高她的臀部,以便衝刺得更加歡快。

  現下就算她真的會疼,他也停不下來,更何況他相信她不是真的會疼,而是……

  「不……不疼……不要……呀……」果然,她在他一記特別深猛的衝刺下,撐不及防的達到高潮,纏住男人腰際的雙足一陣用力的絞動後,才徐徐垂軟。

  「不疼了?」金鴻烈的膀下仍火熱硬挺著,卻硬生生按撩住,停留在她體內,俯首吻她汗濕的嫩容。「舒服嗎?」

  「你別問這種羞人的事……呃,阿烈?」她感覺他抽離她的體內,沾著些微處子血跡的男性堅挺卻仍堅硬如石、挺如利刃。「你是不是還沒……」

  「是。」他泰然自若,拭淨堅挺上的血跡後,便欲下床。「本王爺是還沒盡歡,不過繼續下去,怕是你會酸疼得連三天下不了床。」

  嫩容一羞,才親身領教過男人強烈慾望的瑞兒明白他說的是實話,也因此對他的體貼更為感動。

  所以當他拾起先前褪下的衣衫,真的打算整裝之際,她強忍雙腿之間的酸疼,也下床,擋到他的面前,然後跪下。

  「什麼?」

  她抬起頭,與他驚詫的雙眼相望。

  「阿烈,換我讓你舒服,好嗎?」

  不待他回應,小嘴一張,她用力合住眼前的男性堅挺。

  「喝!」

  快感如激流,直衝金鴻烈的腦門,且將他向來利索的腦筋全數化作粘呼呼的糊漿。

  不過這不能怪他吧?任何男人在他的小女人全身赤裸且臣服似的跪在面前,以小嘴羞怯的服侍自己時,都會很直接的爆出糊漿吧?

  「瑞兒,你……」他的呼吸開始紊亂,因為她嘴下輕重沒拿捏準,第一口就直接咬住堅挺的前端,害他險些射出。

  為了避免丟臉,他連忙往後,靠近床邊坐下,然後示意她過來。

  瑞兒猶豫不決,不確定自己是否要繼續下去。

  「過來,瑞兒。」金鴻烈看透她的心思,柔聲催促,「本王爺允許你,只有你可以如此品嚐本王爺。」說話的同時,他對她張開雙臂。

  「只有我?」她十分詫異。他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他的話中隱喻不會是她想的那般吧?

  「對,只有你。」他向她展露出男性特有的亢奮慾念,亦說出男性專屬的柔情承諾,「本王爺只要你。」

  也許是受到上一代的老王爺與王妃的影響,他很早就下定決心,一生只求一名知心人,傾情相守一生。

  如今他已經想得很清楚,瑞兒正是他的知心傾情者,只有他能品嚐她的甜美,自然也只有她能品嚐他的雄壯。

  「阿烈……」瑞兒動容,不再猶豫,全裸嬌柔的跪在他的雙腿之間,果真再度開始「品嚐」他。

  這一回,她認真的模仿他先前的動作,軟嫩舌尖一頓一舔,舔弄他一邊的大腿內側,直到他的腿肌一束束收緊,喉頭滾出粗嘎的低吟,這才又轉頭換另一邊。

  他的體膚不若她柔細,但些微的粗糙感讓她很安心,一安心,她便有閒情「玩」他了。

  如同他先前的舉動,她吻來吻去就是故意避開他雙腿中央的堅蜓,偏偏她的臉兒轉來轉去時,鬢發會拂過堅挺,教它不斷血脈債張,堅硬如巖石,當她的小嘴一個不小心掃過……

  「不行了!」金鴻烈直覺要爆發了,雙手微微使力,轉正她的嫩容。「真的不行……本王爺要……」他怕自己爆發的模樣會嚇著她。

  「要忍不住了?」未料瑞兒嘻嘻笑著,竟是一點害怕、意外之色都沒有。

  那當然,現下她可是故意算計他的。「忍不住……那就不要忍耐啊……」

  不等她說完,他迫不及待的扶住她的臉頰,勁腰用力往前一挺,男性的堅挺將小嘴塞得滿滿的。

  「嗚……」雙手攀上他的雙腿,小腦袋無法轉開,小嘴被男性的堅提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

  「天啊!好舒服……小嘴再張開一些……對,就是這樣……」金鴻烈渾然忘我,說出平日絕不可能說出的放浪話語。

  是啊!這合該羞恥、放蕩的事,卻教她再度渾身酥軟,只因為他說只有她才能品嚐他呢!如此強勁硬實的男人只屬於她……只屬於她呢!

  這念頭讓她萬分激動,雙唇不覺用力一合,再一吮……

  「喝啊……」未料她會來這一招,他猛然昂首,高潮傾洩,教她的小嘴無法全數承接,不少男性元精滿溢唇外。

  同一時間,瑞兒覺得下身再度股泊出春潮,與他同歡的,潤濕自己的雙腿之間……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5-7-1 16:56:51
第七章

  「師父!」尚未踏入房裡,瑞兒便淚水盈眶,一踏入後,便哇的一聲哭了,「瑞兒好想你喔!」

  「那你怎麼不早些回來?」春大夫沒好氣的說,伸出的於掌卻寵溺的撫摸著她的頭頂,眼底流露出對她的疼愛。「師父在山上早就等你等得不耐煩,近來才想下山,自個兒去玩呢!」

  金鴻烈倚門而立,將老人家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嘻嘻……師父好壞。」瑞兒破涕為笑,「可是你的氣色有些難看,讓瑞兒為你把脈。」

  「免了,你當師父不懂得如何自行把脈嗎?」春大夫一口回絕她意欲表達關心的舉止。「師父沒事。」

  「可是你又瘦了些,氣色也……」

  「我的氣色差,還不是因為你像個姑娘家在我的耳邊嘮叨。」

  「我本來就是個姑娘家啊!」她覺得自己被罵得真無辜。

  「你這……行了,我肚子餓了,去幫我做煮好消化的粥食。」春大夫指使她,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

  「是。」瑞兒也很自然的聽令,轉身就匆匆走向門口,行經金鴻烈身邊時,才稍稍頓了下腳步,想請他留下來陪著春大夫。「阿烈……不,我是說,王爺……」趕緊改口,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讓春大夫知道她與金鴻烈之間的曖昧關係。

  「去忙吧!本王爺會好好的陪伴春大夫。」金鴻烈卻是巴不得人盡皆知,毫不避嫌的舉手幫她拂整鬢發,末了更在她的唇邊摩挲了好一會兒。

  「你……」瑞兒嬌嗔,嫩容一紅,輕輕跺了下腳才離開。

  「你們都下去。」金鴻烈遣退其他奴僕,整問廂房只剩下他和春大夫兩人。

  他走到桌旁,親自為春大夫斟了杯茶,雙手奉上。

  春大夫接過茶杯,卻未曝飲,徐徐打量著對方,「好久不見了,王爺。」

  「好久不見了,春大夫。」金鴻烈頷首,「七年了,確實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本王爺曾尋訪過你與瑞兒的下落,卻撲了個空。這回若非瑞兒聽從你的命令,下山在街頭賣藥草,本王爺也不會在無意間與她相逢。」接著便將他與瑞兒再度相逢的經過大概敘述一遍。

  「原來如此,呵呵……沒想到我多年來處心積慮想將瑞兒與你分隔開來,最後卻又是我親自將她送到王爺的身邊,莫非這就是天意……」春大夫感慨不已。

  「姑且不論是否是天意,春大夫,你想將瑞兒與世隔絕,嚴密的保護她,是害怕有人會發現她能起死回生的殊能而利用她吧?」金鴻烈看見春大夫露出驚詫又警覺的神情。「沒錯,她已經親口證實她的殊能……」

  「這癡兒!」春大夫氣急敗壞的嚷道,還激動到不慎潑出手中的茶水。

  「我千交代、萬叮嚀,教她莫要跟外人提及這件事,否則只會惹禍上身!」他不怪瑞兒施展殊能救人,而是氣她輕易的向金鴻烈說出一切。

  「春大夫,你這句話就錯了,本王爺並非外人。事實上,本王爺如此急切的尋找你的下落,正是因為本王爺與瑞兒情投意合,打算向你提親。」

  春大夫楞住,「提親?」

  「是的,本王爺要娶瑞兒為妃。」金鴻烈的口氣,與其說是向春大夫提親,還不如說他是在告知對方就要直接成親了,毫無轉彎餘地。

  「王爺,你……」

  「春大夫,本王爺在你的面前只是個晚輩,你直接稱呼一聲『阿烈』無妨。」金鴻烈含蓄的表示,「而且你是瑞兒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待本王爺與瑞兒成親後,你也算是本王爺的半個父親了。」

  「唔……」春大夫端詳他正經八百的神情,無比慎重也無比誠摯,不覺長歎一聲,「看來你是認真的阿烈。」

  「本王爺是認真的。」聽見春大夫果真改口,金鴻烈心下一喜,明白老人家已經同意這斗親事了。「若你不介意,本王爺馬上就近擇吉日拜堂。」

  「成親乃人生大事,哪能草草了事?不過看不出來你這麼心急。」春大夫笑說。

  「本王爺是心急了些,就怕你的身體會支撐不了太久。」

  春大夫笑容僵凝,臉色驟變,「你看出來了?莫非你也懂得岐黃之術?」

  「不,本王爺不懂醫術,一切僅按常理判斷。」金鴻烈亦心情沉重,娓娓道來,「當本主爺上山接你下山,卻發現你臥病在床時,便推斷當時瑞兒告訴我,你突然無緣無故對她發脾氣,趕她下山賣藥草,百般刁難她不得回山上,就是想一個人靜靜的死去,對吧?而且你最瞭解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定是自知無藥可醫,卻又不想讓瑞兒出手相救,造成她身體病重,所以才不許她為你把脈看診,是吧?瑞兒的醫術或許盡得你的真傳,卻還太過天真單純,才會被你隱瞞住病情。」

  「呵呵……你說的都對。我的確是得了一種長年的慢性隱疾,至今已無可救藥,更不想讓瑞兒出手相救,這才將她趕下山。」春大夫不禁苦笑,卻又看向金鴻烈,流露出欣賞的眼神。「不過看來日後我也不必擔心瑞兒了,你會代我好好的照顧她,是吧?」

  「當然。」金鴻烈鄭重的許諾,「本王爺會好好的照顧她。」

  「你也不會讓人發現並利用她的殊能吧?」春大夫最擔心的是這一點。

  「當然。其實之前瑞兒曾經救了紅花母女,本王爺事後便命人去散佈謠言,說那日適逢注生娘娘壽辰,神明顯靈降臨,出手救了這對命不該絕的母女,且紅花母女既受神明庇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金鴻烈薄唇微勾,似笑非笑,有股說不出的狡猾意味。「誰家有幸娶進門,必能光耀門楣,恩澤披及全家。聽說已經有不少好人家托媒向洪廚娘說親,想娶紅花為妻。」

  「高招!高招!」目瞪口呆之餘,春大夫點頭附和。

  嗯,看來將瑞兒交給這個男人,他真的能安心辭世了。

  ***

  「我覺得師父有點怪怪的。」

  是夜,一場淋漓盡致的交歡方告一段落,瑞兒躺在金鴻烈的臂彎裡,卻顯得心不在焉,兀自思索著一些早該好好想清楚,卻直到現下才開始思考的疑點。

  「什麼?」她想她的,他恣意享受著她柔膚的觸感及身子敏感的反應。

  瞧,只消將手掌平貼她的小腹,她的呼吸就微微紊亂,如此可愛又敏感的回應,教他怎麼能不亢奮?「他怎麼樣怪怪的?」

  「首先……」別亂摸啦!瑞兒扭動著身子,想躲開他的大手,卻徒勞無功。「他居然會毫無異議的被你請下山。」

  「那是因為本王爺很厲害。」金鴻烈大言不慚,不再因為手掌平貼她的小腹而感到滿足,指尖悄悄往下移動。

  「再來,他居然同意你的提親?」好癢!她努力收縮小腹,他卻惡作劇似的點上她的小巧肚擠,讓她驚喘出聲。

  「那還是因為本王爺夠厲害。」他的五指乘機拂弄她雙腿之間的柔軟絨發,再淘氣的往下方直鑽。

  「你少口口聲聲說自己厲害……呀!」他的指尖猛然探入她的嫩口,讓她的腦海登時變得一片空白。

  「為何不能說?」他滿意的欣賞她迷醉又快慰的神情,享受她包裹自己長指的濕潤軟嫩感,不覺又多加一指,開始抽插。「本王爺確實很厲害啊!」

  「不……嗯……等一下。」她努力在魂兒飛散之前,忍羞的握住男人不停動作的手腕。「我還有最後一點沒說……喔……」

  原來她是握住了男人的手腕,他卻蠕動起插在嫩口中的長指,兩指朝左右微微分開,隨即朝她體內頂得更深,教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你想說什麼?」金鴻烈的額頭冒出熱汗,卻仍氣定神閒的追問,「說啊!」

  「我想說……說……」瑞兒努力想恢復思考,嬌軀卻被他擺佈得緊蹦,震顫不已。「師父他生病了……我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果然!他目光一閃,不得不佩服這對師徒的心有靈犀。

  只因數個時辰前,春大夫與他的一番交談,最後春大夫也是這麼說的——

  「瑞兒遲早會知道我的身體狀況,其實這也沒什麼,除了長年的慢性隱疾外,就只是我人老了,身子衰敗,遲早要化為塵土罷了。不過在這之前我可不想讓瑞兒一直煩憂,阿烈,你得幫我瞞著她才好。」

  思及此,金鴻烈故意俯首,輕輕曬咬她的耳朵,低聲的說:「你現下還有心情想別的事?看來本王爺得加把勁了。」

  「加什麼勁……不!啊!」

  他將她擁入懷中,並一骨碌坐起身,長指始終插在她的雙腿之間,卻因為姿勢的突然改變而更加深入,且觸及某個柔軟點,逼出她忘我的嬌啼聲。

  「咦?」他自然沒錯過這個發現,立刻擺弄著懷中的人兒,讓她背對自己,臀部卻依然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是這裡嗎?」長指又是一頂。

  「呀!」饒是背對著男人,瑞兒仍是聽出他聲音中的驚奇與滿意,羞極了。「什麼這裡不這裡的?我聽不懂呀!」又被頂到了。

  「是這裡沒錯。」無視她嬌羞的抗拒,他開始抽動長指,力道時而輕,時而重,在她渾身酥軟時又猛然一頂,頂得她嬌啼不止。

  「夠了啊……」終於,在她的聲聲乞求下,作怪的長指從她的體內退出,可是她沒想到他的雙掌緊接著握住她的臀部,用力往自己的堅挺壓下,引爆她另一波的嬌啼聲,「好大啊!不要……會破掉啊!」

  「不會的。」他輕聲撫慰她,雙掌卻使勁揉弄豐潤的臀肉,直到坐在身上的人兒癱軟,靠入他的懷中,小小的嫩口花徑將他牢牢的裹住。「妳可以的……乖,現下將身子稍微抬高一點。」

  「嗚嗚……」明明她渾身因為他填滿體內的異樣感而發脹、疼痛,卻發現自己真的按照他說的話抬高身子。

  「再坐下。」

  「不要……」可是身子不受她控制,反而依他的命令坐回原處,在將他的堅挺容納得更深時,發出破碎的嚶嚀聲。

  「你不會不要的,再來一次,抬高……坐下……抬高……」金鴻烈徹底享受著這人間極樂,在她以嬌嫩套弄他的堅挺,一次比一次更加銷魂的刺激下,終於……

  十指收緊,他猛然扣住她的腰肢,同時挺腰,主動狂猛抽搐,登時逼出她的狂亂呻吟。

  「呀……受不了……嗚……停下……」尤其他還采背後位,加倍刺激著她。

  「你可以的,好瑞兒……嗯……」十指不知道何時放開她的腰肢,往上撫向她的雙乳,一擰頂端的嫣紅點兒,勁腰最後一記重挺,「將本王爺全都吃進去吧!」

  「啊……」一股熱燙直灌體內,瑞兒略陳連連,春潮氾濫,和著男人的元精,濕透兩人身下的床榻……

  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饒是金鴻烈已經以最快的速度籌辦成親大事,春大夫卻在短短兩日間就體力急邊衰敗,病體垂危,命將臨終。

  「不要哇!師父……」瑞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和金鴻烈一起守在床邊,急切的握住春大夫枯瘦的手腕。「瑞兒不要你死!我救你,師父,我馬上救你……」

  「不許救我。」拚著最後一分氣力,春大夫瞪著她,「生終歸死,乃天命輪迴也。師父又不像你先前搭救的母女,正值青春年華,命不該絕。我老了,活夠本了,合該好好的休息了。妳懂得的吧?瑞兒。」

  懂得!懂得!她怎麼會不懂得這種生死的大道理?只是當生死事降臨到自己的頭上,她這才明白,這「懂得」是何其心痛之事。

  她依然握住春大夫的手腕,遲遲未鬆開。

  「好瑞兒,這或許是身為大夫最難學習的一課,但是你一定要放手,好嗎?師父離世後,也一樣會在天上看顧著你,明白嗎?」春大夫安慰她。

  「你會看顧我?在天上?」再一次的,她淚盈雙睫,小手卻已微微鬆開。

  「當然,要知道天上可比樹頂更高,俯轍更清楚。我會看著,若阿烈這臭小子敢對你使壞,便會入他夢裡,好生教訓他。」真的是大限將至,春大夫眼前一片朦朧,語音亦開始模糊。

  金鴻烈看出春大夫的時間所剩無幾,在瑞兒的身旁跪下,扶住她的肩膀,鄭重的承諾,「春大夫,請放心,你絕不會有入夢教訓本王爺的機會,你入夢時,必然只會滿口讚賞本王爺是怎麼疼愛瑞兒的。」

  「呵呵……是嗎?那我就安心了……瑞兒,放手吧……」春大夫的聲音愈來愈小。

  「是……」終於,瑞兒放手了。

  春大夫於一個春陽和煦的白晝彌留,於同日夜露微涼的春夜中離世。

  春日欣欣向榮,萬象更新,卻也新舊更送,生死各有命……

  瑞兒強忍著淚水,在金鴻烈的借同協助下,準備遵照春大夫的遺言,將他的遺體火化,葬於一株杏木下,回歸自然天地間。

  「師父……師父……」只是仍舊不捨呀!服喪期間,她始終一襲喪服,就算過頭七,仍未除服,更是常於睡夢中哭泣轉醒。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適時攬住她,金鴻烈睡眼惺松,卻不失溫柔貼心的將她擁入懷裡,半睡半醒間不忘呢喃撫慰著她。

  「好瑞兒乖……乖乖……」

  唉,聽起來像在哄三歲奶娃娃瑞兒如是想道,卻又發現自己的心情果真在他的撫慰下漸漸平靜,對春大夫的不捨與思念之情也不再那麼強烈哀慟,不再動不動就哭泣掉淚。

  這一切,都是這個正抱著自己入睡的男人的功勞。

  嫩容悄悄抬高,在一室燭光剪影、春夜露寒中,她默默的凝視著金鴻烈的側臉。

  他已經又一頭栽入夢鄉,原本拍撫她的大手動作靜止,也一微夜色與些微燭光,在他深遠的臉龐留下長長的掛影,這才教她驀地發現,他近來竟顯得疲倦而憔悴。

  心下暗驚,瑞兒這才遲滯的思索,是啊!他怎麼可能會不累?身為鎮威王爺,上朝與皇上商議團事,於朝廷上協助政事,下朝後還協助她辦理春大夫的後事,又見她傷心難過而花費時間心思相陪……諸事勞力勞神,不累才怪!

  辛苦了!她情潮感動,往上輕輕湊向他的臉,想很快的親他一下而不擾醒他。

  只是她的小嘴一貼上他的雙唇,狀似熟睡的男人卻突然睜開雙眼,在她受驚的注目下反客為主,熾舌熱唇霸住她整張小嘴。

  瑞兒柔順的承受著,任由他以唇舌口齒品嚐自己口腔中的每一處軟嫩。

  她很難形容這記親吻帶給自己的感受,激情、溫存、纏綿……但更貼切的感受是一種寧靜感。

  怎麼說呢?就好像無論有多少多天大的事,在長吻的這一刻,終告塵埃落定的那種寧靜感。

  吻畢,她滿心恬靜,愛嬌的轉過嫩容,埋入他的臂彎裡,被吻得紅腫的小嘴軟軟的擦過他路轉一處體膚。

  「別亂動。」就這麼一下下的碰觸,金鴻烈發現自己的鼠蹊處已有反應。

  真是,想來辦理春大夫後事的這段期間,他禁慾禁得可苦了。他自嘲的撇了撇嘴角。

  他愛煞進入瑞兒的體內馳騁歡愛,卻更不想破壞眼下靜一種溫存的氣氛,只想好好的與她享受。

  此時此刻,一切無聲更勝有聲,金鴻烈不想言語,瑞兒卻幽幽開口——|

  「就快到師父的七七之日了。」

  「嗯。」好快,四十九日,眨眼便將至。

  「待師父火化安葬後,我們一定要好好的在師父墓前祭拜一番。」她若有所思。

  「應該的。」他懶洋洋的,只當她與他話家常。

  「然後好好的跟師父稟告我們即將成親一事。」她氣定神閒的做出結論。

  「沒錯,是該好好的跟他稟告……且慢,你說什麼?」他驀地精神一振,目光閃爍的捕捉到懷中小女人愛嬌取笑的神情。「你同意嫁給本王爺了?」

  「我沒那麼說。」瑞兒羞煞,「是師父生前同意你的提親,我可沒說好。」

  「這麼說也是。」金鴻烈故作恍然大悟,「本王爺都吻過你的嘴唇、佔了你的身子、奪了你的童貞,甚至在春大夫點頭下籌辦成親大事了,卻沒徵求得你說一聲好,確實是本王爺的過失。幸好你提醒了本王爺,現下就來彌補這個過失吧!」

  「什麼?不!你不用……」她的警覺心起得太遲,還來不及掙脫他的懷抱,便已教他翻身壓上,雙腿之間的嫩口幾乎是同時變得柔軟濕潤,準備迎接男人的入侵。

  他卻慢條斯理,僅以全身重量沉沉壓著她,勃起的慾望頂在她的褻褲外邊,幾下蹭弄,便教她春潮涓流。

  「阿烈……」她好可憐的發現自己的身子早在他強烈的擁抱、佔有中,變得對他何其歡迎與渴求,他沒動,她動得可厲害了。

  是的,在男人沉重強健的體魄底下,瑞兒情火難耐,扭動著雙肩、挺動著乳峰,腰臀更是無意識的往上弓起,挨蹭懸挺在上方,蓄勢卻不發的男性堅挺。

  這一切自是盡收金鴻烈的眼底,身為男人的他,滿意著身下的小女人被自己調教得極成功,口是心非的主動向他求歡,看來自己並非一相情願,而是兩情相悅。

  「怎麼了?瑞兒,為何可憐兮兮的看著本王爺?」他的口吻既意外又驚話,「還有你這兒……本王爺連根指尖都還沒碰,你就先濕了?」

  「沒……沒有……」嫩容一片熱辣紅燙,她想併攏雙腳,他卻整個人切入她的雙腿之間,反倒變成她主動勾住男人的腰臀,受他冷不防的往前用力一撞。「呀!」

  男性的堅挺隔著層層衣料,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前挺戳著她,教她嘗到慾火焚身卻無法完全舒解的滋味,更不敢想像自己正置身教人多麼血脈僨張的一幕——

  偌大豪華的床上,嬌柔的小女人被高大的男人壓在身下,堅挺置於她的雙腿之間,矛端隔著兩人的衣衫,模仿著交歡的動作,一下下抵在小女人褻褲的中心點,布料已經濕了又濕,分不清是他釋出的點點元精,還是她嫩口氾濫的春潮。

  「不……嗯……」好羞啊!瑞兒抬起手,用力搞住小臉,不敢往下想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瑞兒。」克制住抽插的慾望,金鴻烈竟停下了動作。「你要本王爺繼續嗎?那你得先同意本王爺的提親,說聲好才行。」

  「什麼?」她一楞,旋即明白他在耍什麼花招。「你……你在逼親?」

  「不,本王爺是在跟你提親。」他臉不紅、氣不喘,僅有額頭冒出的熱汗說明他亦飽受情慾煎熬。「你說聲好,本王爺才會繼續。」

  「你不能這樣逼親,我不……啊……」她才抗議到一半,隨即又因為男人繼續的動作而被迫化成歡快的嬌啼。

  最奸男人心,金鴻烈真的好喜歡、好享受這種提親的「方式」,更喜歡、更享受她對他提親的「反應」。

  「是不是覺得很濕、很熱、很空虛?」她摀任小臉,不敢面對眼前的情況,他偏偏就要俯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說給她聽,「好好的感受本王爺的慾望,好熱、好大,只要輕輕往你的雙腿之間一頂,你就軟得像是快要化掉,濕熱無比,萬般渴望著本王爺疼愛你……」

  「不……」她嬌啼,萬般害羞,卻無法控制住嬌軀的強烈反應。「我才沒有……才沒有……」

  「才沒有什麼?」他一手撐著身軀,一手卻輕易的半褪去她上身的衣服,飽滿的圓乳彈出肚兜,他熟穩的把玩起頂端的嫣紅點兒。「是這對乳兒沒有在本王爺的指掌下嬌顫嗎?還是這兩朵可愛的小花兒沒在本王爺的唇齒間綻放?」嘴隨話落,他埋首在她的雙乳間,朝乳尖輕輕一噬。

  「啊呀!」她的腦海瞬間空白,快慰直衝全身。「好了!喔……好了!」

  「好了?」他卻意猶未盡,俊顏變成一張僵硬的面真。「什麼『好了』?」

  「我……我同意你的提親……嗚……」她終於鬆開捂臉的小手,因狂喜而啜泣的回應。

  「妳同意了?真的?可是……」他非但沒有面露喜色,反而凝重的搖頭。

  「可是本王爺依舊萬分不安,深怕你這聲應好是在敷衍本王爺,所以……」

  「所……所以?」瑞兒嬌喘呼呼之餘,竟有種大事不妙之厲。

  「所以本王爺決定,要多聽見你說幾聲『好』才能安心。」

  「不……」

  「瞧,你現下又改口說『不』了。」金鴻烈這下更有理由教她改口。接二連三的激情撫弄,他擺佈著綿軟無力的瑞兒,頻頻在她的嬌軀裸膚上恣情愛撫撩撥,直到她嬌啼哀求告饒。

  「嗚……好了……求求你好了……」裸膚嬌紅,她整個人都被他徹底的品嚐過,從圓乳上的嫣紅點兒到腳趾間的細膚,從小嘴裡的貝齒舌尖到柔軟絨發下的嫩口……自此之後,怕是他比她還更瞭解自己了。

  「嗯……」終於,他仗恃著最後一分自製力,火速褪去自身衣物,覆上她的身子,朝她的雙腿之間悍然挺進。

  「呀……啊……」終於被貫穿、填滿的歡愉感,教她當下便達到狂喜絕妙的高潮,當他捧起她的圓臀,狂野的抽插時,更是嬌啼連連。「太多了……受不了……太多太多……」

  頻頻因為高潮而哆嗦,瑞兒可憐兮兮的望向身上的男人。

  「喝啊……」那一眼,教金鴻烈的男兒驕氣直衝腦門,直插嫩口的堅挺猛地釋放出濃烈元精,飽灌她柔軟的體內。

  「嗚嗚……」最後的高潮太過強烈,她無法自製的蒙泣出聲。

  「噓,乖,不哭了……」同樣得到滿足的金鴻烈,摟著她翻身,成女上男下之姿,他依舊在她的體內,卻僅是擁抱、撫慰著她,直到她疲倦入睡為止。

  他滿足的閉上雙眼,不想睡,腦中卻被喜悅之情佔滿。

  所有的一切否極泰來,他一再延宕的親事,終於可以順遂舉行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5-7-1 16:57:0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就算金鴻烈再怎麼急著與瑞兒成親,仍得按撩著性子,按照規矩行事。

  娶妃不比納小妾,哪日興致來了收房便是,一連串成親該準備的東西和注意事項,大大小小多如牛毛。

  尤其出身於皇室,首要的規矩便是向金氏皇帝上書稟告自己的親事,且文中必須完整、清楚的交代對方的來歷家世,待皇上批准後,還得公告天下這樁皇室喜事。

  為了這紙奏書,金鴻烈還特地起了個大早,來到書房,埋首書桌前,悉心書寫。

  當他快要書寫完畢時,書房門外卻傳來丁總管的匆匆稟告聲——

  「王爺,毛公公來了。」

  毛公公?他執筆的手一頓,盡管及時抬高手腕,筆尖的濃墨卻不慎往下落了一點,污了原本字跡整齊如一的紙面。

  可惡!看來得重新寫過了……金鴻烈心裡咒罵一聲,表面上卻從容如常,隨著丁總管去迎見毛公公。

  毛公公是長年在金氏皇帝身邊服侍的年長太監,帶來金氏皇帝的緊急口論,要金鴻烈即刻入宮晉見皇上。

  饒是滿腹疑惑,金鴻烈仍立刻入宮,在毛公公的引領下,來到一處偏殿,這裡是金氏皇帝平日接見較為親近人士的地方。

  金鴻烈一步入偏殿,隨即怔住。殿內不只有金氏皇帝,男有一名穿著異族華裳、修長貌美的少女,一轉頭看見他,登時滿面激動。

  相較於她的激動神情,金鴻烈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便逕自向金氏皇帝行禮,「臣叩見皇上。」

  「平身。鎮威王爺,你可還記得東鷹國的翩皇女?」金氏皇帝笑吟吟的開口。

  金鴻烈忽地心下警覺,不是他太多心,而是金氏皇帝的表情太熱切了,詢問的口氣更有一股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臣不識得。」他謹慎的回應。

  一聽到他否認,翩皇女急切的插話,「你不記得本宮了嗎?王爺,當年你率軍前來東鷹國王宮,協助皇兄打敗叛亂的皇叔,還親自救了本宮一命哪!」

  「臣不記得了。」金鴻烈還是這樣回答,臉上亦是淡定坦率的神情。

  「你……」翩皇女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回應,教她好像一腳踢到硬邦邦的板子。

  金鴻烈看著金氏皇帝,「臣奉皇上緊急召喚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嗯?金氏皇帝打了個哆嗦,他可瞧得很清楚,這金鴻烈口中間得恭敬有禮,銳利的眼神卻如飛刀一般直砍向他。

  不過身為九五之尊,又豈能怕這區區飛刀眼神?

  金氏皇帝清了清喉嚨,「是這樣的,難得翩皇女前來金氏皇朝遊玩,朕決定命令你替朕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招待翩皇女。」

  「啟稟皇上,臣近日有要事在忙,恐怕不方便招待翩皇女。」金鴻烈一口回絕。

  翩皇女聽了,難堪不已。

  「你有要事在忙?」金氏皇帝也有些不快了。

  「是的,臣曾向皇上提及娶妃一事,近日正忙著打點成親事宜。」金鴻烈才不管金氏皇帝怎般不快,或翩皇女的再度變臉,直接且堅定的道出自己正在忙的事。

  「什麼?王爺,你要娶妃了?」翩皇女失聲驚問,詫異的望向金氏皇帝,

  彷彿在追問,他怎麼沒事先告知她這個千里迢迢,興匆匆跑來要嫁人的皇女有這麼一回事?

  「你要娶妃?啊!該不會是你先前告訴朕,意欲迎娶一名平凡民女為妃一事吧?」金氏皇帝這才想起來金鴻烈確實提過這件事,卻遲遲沒有下文,所以他這個日理萬機的皇帝還真的忘得一乾二淨了。

  「是,臣是認真的,也正準備上書,向皇上稟告這樁喜事。」金鴻烈解釋。

  「這樣啊……」金氏皇帝表面上從容,心裡卻七上八下的,大有難以收拾局面的困窘感。

  「王爺,你要捨棄本宮,迎娶一名平凡民女為妃?」倒是翩皇女沉不住氣,忿忿不平的再度插話,「你這是在侮辱本宮嗎?」

  「不,我與你非親非故,初逢乍見,絕無侮辱你的想法。」金鴻烈有禮又鄭重的聲明,他與這名東鷹國來的嬌客絕無任何可能性。

  「你……皇上,本宮不管,您一定要給本宮一個交代啦!」偏偏翩皇女又無法反駁金鴻烈的話,最後只能求金氏皇帝做主。

  「嗯,朕……」金氏皇帝顧全大局,好言勸撫情緒激動的翩皇女。

  金鴻烈則眼觀鼻、鼻觀心,無動於衷,只希望這出鬧劇快快結束,自己才能向金氏皇帝稟告欲迎娶瑞兒為妃這件事。

  只是翩皇女竟愈鬧愈大,「既然皇上命令王爺招待本宮,那麼本宮想入住王爺府,接受王爺的招待,說不定……」能和意中人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等等。」金鴻烈這下不發言都不行了,「皇上,翩皇女金枝玉葉,舍下寒酸,不宜招待如此貴客。」

  「王爺,你這分明是推議之詞嘛!你……你就這麼討厭本宮?」翩皇女眼眶一紅,索性號啕大哭。

  金鴻烈無言以對。

  不是說哭得大聲的人就佔了個「理」字,而是翩皇女哭得夠難聽又響亮,教金氏皇帝終於受不了了。

  「就這麼決定!鎮威王爺接旨,東鷹國翩皇女遠道前來金氏皇朝,為朕的嬌客,命鎮威王爺迎駕入住鎮威王爺府,直至啟駕返國為止。」

  一覺醒來,瑞兒看見小葉和小草侍立於床邊,卻不見金鴻烈。

  「唔呵……阿烈王爺呢?」她一邊揉著惺松睡眼,一邊起身。

  「王爺稍早在書房裡,後來被喚入皇宮晉見皇上了。」小葉開口,和小草一起服侍瑞兒梳洗,卻在為瑞兒寬衣之際,掩嘴偷笑,「嘻嘻,瑞兒小姐真受王爺寵愛。」

  順著小葉和小草含笑的視線,瑞兒低頭一瞧,赫然發現自己從頸子、雙肩到胸口,柔軟的肌膚上都有著深深淺淺的吻痕,那是金鴻烈於夜晚激情中留下的。

  「啊!」她大羞,雙手忙著遮上又遮下,最後在小葉和小草的笑聲中決定放棄,攤開雙手。「罷了,你們要笑就笑個夠吧!」

  「小姐,請息怒,奴婢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怕她生氣,小葉趕忙解釋,「奴婢們是在高興王爺與你的感情這麼好,將來迎娶小姐為妃後,肯定心裡只有小姐一人,專寵一生。」

  「哎呀!我不是在生氣啦!我只是……只是……」只是不好意思。瑞兒的臉更紅了,扭捏得說不出口。

  半啊,她在小葉和小草的服侍下,梳洗整裝完畢,金鴻烈卻仍未回府,於是趁此空檔去探望紅花母女。

  她們目前暫居在奴僕的院落,被洪廚娘照顧著,母女平安。那女嬰不復甫出生時的瘦弱模樣,健健康康的,一被抱起來便活潑的揮舞小手小腳,朝抱著自己的大人咯咯笑著。

  「好可愛。」瑞兒滿臉驚喜。這抱在懷裡的小生命,既輕盈又珍貴,而且是她親自接生的。

  紅花笑了,「她很愛笑,常常笑得好可愛,更笑得教人心彷彿都要化掉了。」

  「真的呢!」瑞兒逗弄了半天,女嬰笑聲不斷,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有人抽空放下手上的工作,湊過來瞧瞧,有人也逗弄女嬰一把,氣氛和樂融融。

  這時,在臉色鐵青僵硬的金鴻烈引領下,陣容龐大的車馬停在鎮威王爺府的大門口。

  丁總管出來迎接,卻被目睹的光景驚得目瞪口呆,「王爺,這位是?」

  「這位是東鷹國的翩皇女。」金鴻烈的表情難看到了極點,一下車便重重甩袖,足見其不悅之情。「皇上有旨,她要到府裡作客一段時日。」

  「不對!」翩皇女跟著下車,驕蠻的反駁,「本宮是以要嫁給你,未來王妃的身分入住的。」

  經過在皇宮中短短時間的相處,她已經明白這男人對自己沒意思,反倒激起她的求勝之心,矢志非要讓他傾情於她,心甘情願的娶她為妃不可。

  「什麼?」好巧不巧,這話落入一干隨同丁總管出來迎接的奴僕耳中,當下就有幾人悄悄閒溜,跑去通風報信。

  「請皇女殿下別會錯意,皇上僅是要本王爺在你於金氏皇朝作客期間招待你罷了,跟成親與否一事完全不相干。」金鴻烈說話毫不留情面,就是要翩皇女放棄嫁他的念頭。

  「呵呵……婚事自是要從長計議,本宮累了,請王爺派人帶本宮到廂房休息。」翩皇女氣極反笑,「當然,本宮理應在王爺的廂房內休息。」

  「理應?」金鴻烈也是怒極皮笑,「好,好個『理應』。行,本王爺就將自己的廂房讓給你休息,不打擾了。」

  「什麼?王爺不和本宮一起……」翩皇女花容失色,說不下去。

  金鴻烈冷笑一聲,「身為一國皇女,你不會風範盡失、羞恥心全無,教本王爺與你同住一房內吧?」

  「你說什麼?」翩皇女更加氣惱了。

  瑞兒收到奴僕的報信,匆匆忙忙從屋裡奔出來,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幕——

  金鴻烈正與一名異族美少女怒目對峙,氣勢都很強,誰都不讓誰。

  原本就一頭霧水的她更加迷惘了,忍不住出聲,「阿烈王爺?」

  金鴻烈轉頭,旋即上前,將她拉入懷中,才又轉身,迎視目瞪口呆的翩皇女,嘴裡卻是吩咐著丁總管,「把皇女殿下的東西放到本王爺的廂房裡,她愛住多久便住多久,本王爺則與未來的王妃同睡客廂。」然後也不管翩皇女的臉色變得多難看,逕自攬著瑞兒的肩膀離開。

  「我們就這樣丟下客人,不好吧?」瑞兒不安的頻頻回頭。

  「沒什麼不好的。」金鴻烈喜歡她說「我們」的口氣,感覺他與她是同心一體的,但也不喜歡她關切翩皇女的口氣。「你關心她?她算是你的情敵呢!」

  「情敵?」她好不驚訝,「她究竟是誰啊?」

  「她是東鷹國的翩皇女」他簡潔說明了這樁烏龍災難的來龍去脈。

  「真是的,不知道皇上究竟在想什麼?竟然把人硬往本王爺這裡塞!」

  聽著他抱怨連連,她的心情愈來愈低落,「阿烈,我們畢竟還是不適合在一起。」

  「若不是看在皇上的份上,本王爺早就……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滔滔不絕的理怨倏地中斷,他停下腳步,瞪向身旁的小女人。

  「你瞧,我說家世沒家世,說錢財也沒有錢財,你又是高高在上的鎮威王爺,合該匹配身分地位恰當的女子,就像那位翩皇女……唔……」

  他突兀的吻住她的小嘴,打斷她的話。

  這個吻短暫而激烈,與其說是情意纏綿,倒不如說是在警告她。

  「聽好,本王爺不愛聽你說這種自我貶抑的話。要知道,你可是本王爺長年以來推卻成千上百樁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親事後,自行看上的王妃,光憑這一點,你就比那個翩皇女優秀、厲害千百倍了。明白了沒?」

  這算是在安慰她嗎?根著被吻得紅腫的小嘴,瑞兒發現說出這番話的男人耳根子紅得不得了,說也奇怪,這真的讓她整個人鎮靜下來,且不再胡思亂想。

  是啊!身為女子,最在意的不就是心上人的觀感嗎?如今他都挑明了說不把翩皇女放在眼裡,她又何必自怨自艾又自卑呢?

  思及此,她的心情大好,看他余慍猶存,反倒還有心情勸慰他。

  「是,我明白了。你別氣了,既然翩皇女勢必要在王爺府裡暫時住上一段時日,我們也只能善盡做主人的責任,好好的招待她,不是嗎?」

  「哼!」金鴻烈還氣惱著,可是因為她的安撫而減輕不少。

  這倒妙,一開始明明就是她差點想不開,現下卻是他在鑽牛角尖,真教她莞爾。

  不過要笑也只敢竊笑,瑞兒只是更努力的進行安撫工作,好不容易,在兩人將共住的客廂門前,他才由怒轉喜,甚至有了自我調侃的心情。

  「罷了,就當這件事是本王爺的無妄之災。而且往好處想,本王爺倒是省下一個麻煩。」他意有所指的看向瑞兒,「這下子,本王爺不必再費事於夜半時分偷偷溜入客廂找你,還得趕在天明前離開了。」

  男未婚,女未嫁,饒是住在同一個屋詹下,且人盡皆知兩人的關係了,表面上的正經規矩卻還是得遵守,他與她不得公開婚前同睡同宿。可是現下翩皇女這麼一攪局,他也放話了,反倒得以光明正大的與她睡在一起。

  「阿烈,你別亂說話啦!」嫩容瞬間爆紅,瑞兒慌張的左顧右盼。「被人聽見就該糟了。」她的眼角餘光可是看見不少奴僕正朝著他們探頭探腦呢!

  「誰聽見了?」金鴻烈故意揚高聲調,目光凶狠的掃視四下。「沒人啊!沒人對吧?」

  對!所有的腦袋一齊縮回,立刻作鳥獸散。

  「你……你真是……」瑞兒哭笑不得,對著得意無比的男人搖頭。

  「好了,別管這麼多了,本王爺累了,快點陪本王爺去『休息』吧!」話不必多說,他當下就決定要好好的善用這樁烏龍災難中的唯一「好處」。

  「咦?你真要……現下還是大白天……嗯……」

  隨著廂房的門扉重重關上,瑞兒欲迎還拒的喊叫,很快的變成激情方興未艾的嚶嚀聲……

  同睡同宿果然讓這對本來就你儂我儂的小兩口更為恩愛,不說鎮威王爺府裡的奴僕都看在眼裡,就連府外人士也聽聞了風聲。

  不少王公貴族假借各式各樣的名義登門拜訪,送禮之餘,還請求見瑞兒,而這也正中金鴻烈下懷。

  不管金氏皇帝與翩皇女怎麼施壓,他就是要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向世人宣告,瑞兒才是他要娶的王妃,而不是那個莫名其妙跑來當裝飾花瓶的翩皇女。

  這就演變成一種令人刺目又哭笑不得的光景,每每有人登門拜訪,翩皇女就大搖大擺的出現,自詡是未來的鎮威王妃,直到金鴻烈以愈發冰冷的視線逼退她為止,而等翩皇女離去,瑞兒便會在了總管的引領下,盛裝隆重登場,且由滿面喜色的金鴻烈親自介紹他的這位真命天女。

  只是這種情勢愈來愈緊張,彷彿一把弓,弦愈拉愈緊繃,就怕哪天會斷了。

  這情況讓瑞兒不得不擔心,決定要勸勸金鴻烈。

  「阿烈,再怎麼說,翩皇女是王爺府的客人,你待她的臉色好看些吧!」

  「本王爺沒真的給她『好看』就不錯了。」金鴻烈臭著一張臉,「別說這個了,現下好不容易擺脫那名『嬌客』,本王爺只想把握機會與你好好的溫存一番,免得……」

  「本宮駕到!」不請自來的嬌斥在門外驀地響起,打斷他的話,門扉隨即被打開,翩皇女不但自行通報,還逕自走進來。

  「你來做什麼?」金鴻烈當下像爆竹一般炸開,轉身就跟她對罵。

  哎呀!瑞兒扶著疼痛的額頭。就她所知,在這裡的三人中,她是年紀最小的那一個……可是現下看來,她卻自覺是最成熟的那一個。

  其實她在這段時日裡,經歷不少事件洗禮,整個人從裡到外真的是成熟了不少,原本青澀的氣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婉柔甜美的小女子風采。她或許不是美得傾國傾城,卻也每每讓人眼睛一亮,捨不得挪開視線。

  再加上她沒有門第高低成見,待每個人都好,原本有些想看她笑話而前來鎮威王爺府拜訪的王公貴族,最後反被她的風采折服,讚賞金鴻烈有好眼光與好運道,擁有這麼一個如意伴侶。

  「你們別吵了。」好不容易將這兩個愈吵愈凶的人分開,瑞兒很直覺的擋在翩皇女的面前,面向金鴻烈。「阿烈王爺,拜託。」

  「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來求本王爺?!」金鴻烈不滿的大聲咆嚀。

  「正因為她是個外人,我才要求你。」她回應。

  他微微怔住,隨即得意的笑了。

  的確,就因為翩皇女是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她才會求他這個體膚相親、息息相關的人禮讓翩皇女。孰親孰生,不就這麼簡單明白的表現出來了嗎?

  「也罷,本王爺就不跟外人計較了。」金鴻烈破天荒的為自己,也為翩皇女找台階下,這場爭吵就此草草落幕,更以勝利者的姿態挽著瑞兒離開。

  離去前,瑞兒不放心的回頭,恰巧瞥見翩皇女露出羞憤不甘又悵然寂寞的神情,令她心下深深一動。

  寂寞啊……這教她實在無法對翩皇女產生氣憤、厭惡的情緒,反而想要安慰她。

  這日午後,金鴻烈入宮,府裡的奴僕各司其職,就連原本該貼身伺候的小葉和小草也被瑞兒藉故派去忙別的事,她則趁此空檔朝王爺的廂房走去。

  自從翩皇女強行入住這間廂房後,瑞兒便不曾來過。

  一路走著,她只覺得四下環境愈發凌亂,像是無人盡心打掃,教人看了很不舒服。

  瑞兒試探的輕叩房門,門卻無聲無息的自行滑開,裡頭空無一人,卻被破壞殆盡,亂成一團。

  天哪!她吃驚的張望好一陣子,確定裡頭真的沒人,不覺開始緊張了。翩皇女是跑到哪裡去了?

  「可惡!混帳!嗚哇哇哇……」

  像是在回應她心中的疑問,屋外隱隱約約的叫罵聲傳入她的耳中,她立即轉身,循聲尋人。

  翩皇女雙手抱膝,身子縮成一團,坐在庭園的一株柳樹下。

  柳條垂青,與她哭得紅紅的臉蛋形成強烈對比,而且她似乎是哭累了,對遲疑的走近的瑞兒也只是略微抬頭,看一眼又低下頭。

  「你來做什麼?來取笑本宮的嗎?」

  「不是。」瑞兒認真的搖搖頭,「我為什麼要取笑你?」

  「取笑本宮的自作多情、自討沒趣、自惹人厭啊!.」翩皇女愈說愈憤恨,眼眶也更加通紅。「你們……你們都沒人喜歡本宮!對啦!本宮就是這麼討人厭……嗚可惡!混帳!」

  瑞兒無語,在翩皇女的身邊坐了下來,陪伴著她,也聆聽她的哭泣聲,以及數落這一切的話語。

  哭過一場,翩皇女擦拭眼淚,冷不防打了個噴曙。

  瑞兒立刻輕巧的執起她的左手腕,幫她把脈,然後慶幸的說:「還好,你應當沒得風寒。」

  「你擔心本宮有沒有得風寒?」翩皇女迷糊了,「本宮可是你的情敵,要向你搶男人耶!」

  「我是個大夫,無論眼前是誰,都會先關切那人的健康狀況。再者,阿烈王爺不是物品,沒有什麼搶不搶的問題。」

  「這麼有自信?倘若王爺最後決定要捨棄你,與本宮成親呢?」翩皇女冷哼。

  「那麼我可能會像皇女殿下一樣放聲大哭,哭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王爺府。」瑞兒誠實的回答。

  翩皇女頓了下,「其實本宮有更好的解決之道,那就是本宮當鎮威王爺的正妃,你為側妃……」

  「對不起,皇女殿下。」瑞兒堅決的搖頭,「如果阿烈王爺真的娶了別的女子為妃,我是決計不可能留下來,因為會愈待愈傷心痛苦。」

  「這樣啊……」翩皇女喃喃。

  她還以為自己提出了眾人皆會滿意的解決之道,沒想到對方根本不這麼認為……啊!是了,皇兄東鷹王與王后不也是恩愛不渝,她也無法想像皇兄納了別的嬪妃的光景。

  再想想這段時日她在鎮威王爺府裡所目睹的、所感受到的金鴻烈與瑞兒的恩愛之情……她何苦硬是要介入他們兩人的愛情呢?

  不自覺的,翩皇女陷入長考。

  突然,一陣咕嚕聲響起。

  可是她不餓啊!她直覺的撫摸小腹。

  瑞兒尷尬的笑了,「不好意思,是我肚子餓了。」

  翩皇女詫異,「一個時辰前才吃過午膳,你沒吃飽嗎?」

  「看來是沒有……」瑞兒不好意思的點著自己的臉頰,可愛極了。「沒關係,這點餓,忍忍便過去了。」

  「開什麼玩笑?偌大的王爺府,多的是吃的東西,忍什麼餓?」翩皇女一骨碌跳了起來,不假思索的抓著瑞兒的手,往廚房走去。

  於是近來被翩皇女鬧得有點雞犬不寧的鎮威王爺府,現下炸鍋了。

  那是誰?驕蠻的貴客翩皇女,怎麼會友好的挽著未來的王妃瑞兒的手,並肩走在一起?她們還一起坐下來,愉快的同桌用膳,而不是怒容相向?

  這是怎麼回事?太陽今天分明不是從打西邊升起的,那會從東邊落下嗎?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8 04:4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