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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辰心]少主的病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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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26:32 |倒序瀏覽
[辰心]少主的病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之四】[全文完]   

都怪她貪吃又愛玩,讓自己吃到中毒昏迷也就算了,
她竟然還靈魂出竅,成了一具「靈體」!?
這下可好了吧!看見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的感覺真的很怪。
不過,眼前這位幫她醫治的大夫--還真俊帥呢! 而且……他還看得見、也聽得見自己ㄝ!
不管啦!他要去取救她的解藥,她也要跟著去。 看他一副無奈樣,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慢慢她還發現到一個對付他的超級方法, 那就是--用著一副無辜懇求的眼神看著他,
他就什麼都會答應了…… 嗯,她決定了--她要用這招纏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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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27:06
楔子

時序入秋,一片雲霧繚繞在群峰環伺的天目山上,看似朦朧的嵐氣,令人有如入仙境之感。

位在天目山的西側,有一座霧林,鎮年彌漫著煙靄。在霧林的盡頭有間屋子,不大不小,不華麗也不簡陋,一個房子該有的設備,它一應俱全。

一踏進門,首先入眼的便是左右兩旁遍植花草的園子,然後是一廳,廳後有三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哦!錯了,這房子還有個主人,而且曾經是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有名之人--鬼醫駱靖。

傳聞沒有鬼醫救不了的人,只有鬼醫不想救的人,只要一息尚存,連閻王爺也不能帶走鬼醫要救的人;傳聞鬼醫的武功出神入化、高深莫測,天下間少有敵手,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打敗他。

這樣一位醫術精湛、武藝過人的鬼醫,應該受到眾人的敬仰、視為正義的化身,可是,事實上,除非死到臨頭,否則不會有人願意向他求助。

這是因為鬼醫不是一個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夫,除非是有人主動求助,而且能償還得起鬼醫救人的條件,鬼醫才會動手救人。

鬼醫立下的規矩是:凡來求醫者,都必須付出他指定的代價,不論代價為何,都不得有異議。

至今沒有人敢不付出代價,因為一旦有人這麼做,鬼醫就會親自索取更高的報酬,那不會是死亡,身為一個醫者,鬼醫從不殺被他救活之人,不過他多得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也因著這個規矩,江湖中給了他「鬼醫」的封號,而不是和他師父一樣被封為「神醫」。

鬼醫剛開始獨立行醫時,還有絡繹不絕的人來求醫,可是慢慢的,人群開始減少,因為他們一旦知曉鬼醫要的代價後,都會巴不得沒有被救活,也因此,得知鬼醫真面目的人越來越寥寥可數,而人總是健忘的,時日一久,鬼醫的名氣也就不再家喻戶曉了。

秋天的天目山,因天冷而凝結成霜的樹木花草,多了一番晶瑩剔透之美,鳥鳴山澗自成天籟,青山綠林裏呼吸的淨是清新。可惜,天目山上人煙罕至,尤其是西側的霧林,於是這樣的美景只好留給飛禽走獸,當然,還有鬼醫駱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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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28:02
第一章

夜闌人靜,漆黑的天幕宣告著今夜無皎潔的明月相伴,只有幾點稀疏的星子搖盪在天空。風襲來,晃動的樹影伴隨著颼颼的風聲,格外令人覺得驚心。

「礙…」一陣驚呼此起彼落的響起,劃破本該寧靜深沉的夜,也引來遲遲不能成眠的人兒。來人悄步靠近,用著不容易被人察覺的腳步緩步向前,這其實是多餘的,因為此刻圍聚在一起的人們,壓根無暇分心注意到有誰靠近,他們正全神貫注的盯著發言者,等待他未竟的話語。

「咳!咳!」發言者清清喉嚨,繼續說道:「話說那個嫣娘投井自盡之後,因為心有不甘,便時常在夜半三更時出現,她總是一身白衣,臉孔是慘澹的青色,雙眼紅得像會發光,無神的直視前方,口中不停的說著:『還我命來;接著,她的頭髮向四面八方飄散,不斷的伸長、不斷的伸長……」他邊說邊伸出手臂,假裝是故事中的頭髮,而正凝神細聽的眾人,被他的動作嚇個正著,他卻得意的笑出來。

「討厭啦!楊大哥,你嚇死人了。」一位驚懼未定,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年輕少女--璜兒撒嬌的抱怨。

「就是嘛,楊大哥,故意說個這麼恐怖的故事,我看一定是騙人的。」身穿淺綠色衣裳的另一位少女--小青說。

「這個故事是真的,聽說只要親眼見過她的人都會神志不清、進而發狂,這可是鄰鎮的阿牛親口跟我說的,他們鎮上就有好幾個人發生這樣的事,絕對不是騙人的,而且……」他忽然神秘兮兮地示意眾人的頭靠近點,並刻意壓低了嗓子:「我知道那個井在哪里。」

「什麼!?在哪兒?在哪兒?」立刻有人出聲詢問,而其他人則是又想問又害怕地看著他,沒人察覺發問者並非屬於今夜圍聚的眾人之中。

他看了大家一眼,便說道:「那個地方,就在城東郊外的破廟裏。」

他語聲方落,眾人的背後立刻傳來了一個刻意偽裝的嗓音,冷漠而緩慢的、忽遠而忽近的說著:「是--嗎--」故意拖長的尾音駭住了眾人,面面相覷之後,他們一致將視線轉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披頭散髮,看不清容顏,身穿白衣的女子映入眼中。

「啊--啊--」眾人一同發出驚呼,隨著驚呼一起出現的是眾人抱頭鼠竄,嘴裏喃喃著不要找我、不要找我的景象。

「唉唷!」喪失方向感的眾人撞在一起,一同跌倒在地。

「呵!呵!」一直站立一旁,引起這場混亂的禍首,再也忍不住笑出來。

「真有趣。」她看著眾人呆愣驚慌的樣子說著。

一聽見這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傻住的眾人紛紛回過神來。

「小姐,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楊大哥--府中的護院楊奇,率先發難。

「就是啊,小姐,真是被妳嚇壞了。」璜兒也跟著抱怨。

「哼!」被喚作小姐的少女,張著清靈的大眼,輕輕的哼了聲,說:「誰要你們說故事不找我。」

「小姐,我們以為妳睡了嘛,妳就不要生氣了。」一位身穿粉紅色衣裳的少女--小虹開口解釋。

「好吧!」少女噙著微笑,心想反正也玩夠了,「這次就原諒你們,下次一定要記得找我。夜深了,我回去睡了,你們也休息吧。」

「小青陪小姐回房。」

「不用了,你們還是早點歇息吧。」語畢,她旋身往來時路回去,不一會兒,嬌俏可人的身影已然隱沒。

而眾人也各自回房了。

這裏是富陽鎮上的富翁--莫勤的府郟

莫勤是一個樂善好施的富翁,對於救濟貧人不遺餘力,凡是造橋鋪路一定都有他的貢獻,而他的妻子顏玉葦是鄰鎮的美人,一個具備溫、儉、孝、勤等良好美德的賢淑女子。

莫勤夫妻只有一個獨生女,名喚莫羽霏,他對唯一的掌上明珠十分寵愛,也不以無子為憂,深信知足常樂,他這輩子有愛妻及女兒,已令他心滿意足。

在莫府裏,除了三位主子外,還住著不少僕人,主要有護院楊奇,負責莫府守衛,以及方才聽故事的四位少女。她們四人皆是莫勤夫婦收養的孤兒,當初收養她們四人除了機緣外,也想替羽霏找玩伴,恰好四人與羽霏年紀相仿。

羽霏從小就是在受盡寵愛的環境中長大,不過她沒有養成驕縱的個性,雖然有點任性、有點固執,但基本上還算天性良善,與她父親同樣具有慈悲的胸懷。而且她的個性開朗樂觀、活潑好動,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好奇,對於沒見過、沒試過的,總希望能去嘗試,因此她常常身著男裝往外跑。

這一切當然逃不過莫勤和顏玉葦的眼睛,但只要不太過危險,他們通常也就睜隻眼閉只眼了,何況有小青跟在她身邊照顧,莫勤他們也就比較放心。

正因如此,在羽霏的日常生活中,除了讀書和彈琴之外,她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玩耍與發掘好玩的事物,只是最近,她發現能玩的幾乎都玩遍了,她開始覺得日子有些無趣,不過很快地,她又找到了新的樂趣。



微風徐徐,清冽的空氣中透著芬芳的花草香,柔和的風聲和著悠揚的琴聲,蕩漾在空氣中。鏗!一個聲響收束了琴音,留下不絕的風聲作為延續,低低沉沉的繚繞在心間。

「小姐,喝杯茶歇會兒吧。」小青端來了桂花茶,知道羽霏已結束了今日的練琴時間。

「嗯,好。」羽霏撥弄著琴弦做最後的整理,這琴雖不是稀世的好琴,但已跟了羽霏十年,自她六歲開始學琴到現在,一直陪在她身邊,因此她十分愛惜。

羽霏收好了琴,端起茶輕嘗一口,她抬頭拈出一朵微笑,「小青,妳說今天我們上哪玩去?」

小青愣了一下,「小姐,現在已經是申時,就要天黑了,還是別出門吧。」

「可是人家想出去走走嘛。」羽霏拉住小青的手臂,甚是可愛的哀求著。

「嗯……可是附近有什麼地方我們沒去過呢?而且今天也沒有市集,晚上不會熱鬧的。」小青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從小她就無法拒絕羽霏的要求,尤其是當羽霏的眼中閃著企求盼望的光芒時。

羽霏偏著頭,靈光一閃,「不如我們去城東郊外的破廟吧。」羽霏興奮地說,自從昨夜聽見那個故事後,她就興起一探究竟的念頭,她沒見過鬼,好想瞧瞧喔。

「什麼!?」小青懷疑自己聽錯了。

「就是昨夜楊大哥說的,那個有女鬼投井的地方。好不好?小青,我們去啦!」

小青頓時頭皮發麻,她朝羽霏搖搖頭,「不行,小姐,那太危險了,要是真的有……有那個東西,不行!我們還是別去了。」別說是去,她光想就覺得害怕。

「可是……」羽霏看了看小青的臉色,知道這次要說服她一起去是很困難的,但羽霏真的很想去瞧瞧,何況現在去正好,等她走到那兒已經天黑了,楊大哥不是說,天黑的時候,那女鬼才會出現嗎?

好想去哦,羽霏腦子裏正搜尋著其他的辦法。

「別可是了,那裏真的太危險,我們還是別去吧。」小青下定決心,這次決不能被羽霏說服。她彎下腰抱起羽霏的琴,「我幫小姐把琴搬回房吧。」

「好吧。」轉身走回房,她心中已有了想法,不再堅持要小青一道同行了。

小青看著羽霏的背影,心底浮上疑問,小姐這次怎麼這麼乾脆就放棄了?但她轉念一想,也許羽霏也明白那太過危險吧。

她捧著琴,尾隨著羽霏,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酉時,正值晚膳時分,羽霏沒吃什麼東西,便找了個藉口回房,此刻她正悄悄地換上男裝,打算經歷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個人冒險。

叩!叩!忽然的敲門聲,令羽霏飛快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假睡。

小青站在門外,方才羽霏說頭痛想回房休息,又不讓她跟,讓大家都好生擔心,所以她來看看羽霏的情況。「小姐,妳好些了嗎?需不需要請大夫來呢?」

等了好一會兒,等不到任何的回音,小青納悶的推開門,走進內房,看見羽霏在床上睡著了,她替羽霏摸了摸頭,確定她沒有發熱的跡象之後,又為她拉好了被子,吹熄了燈,便轉身走出房間。

喀!一聽見關門的聲響,羽霏立刻從床上起身,她順順方才換上的男裝,將頭髮紮好,確定做好了男裝的打扮之後,躡手躡足的打開房門,再輕輕的合上。

一刻鍾之後,羽霏已順利的由後門離開莫府。

一出家門,羽霏便大剌剌地走向城東,沿路上哼著小曲,心情大好的東瞧瞧西晃晃的,她就像掙脫束縛的籠中鳥,自由自在的翱翔在遼闊的天空。

其實她也明白,比起一般閨女的處境,她算是自由多了,所以她應該知足才是,只是她實在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才會不斷地想要尋找新奇的玩意兒。

愈走向郊外,四處的人家也就愈來愈少,取而代之的是茂盛的樹木,以及寂靜寒冷的氣息,秋天的夜畢竟不是夏天,夜裏的溫度與白天相差許多,羽霏拉緊衣襟,暗惱自己竟忘了多加件衣裳。

雖然開始覺得冷了,卻無法影響她繼續前進的決心,因為這次出門對她來說,可是這輩子最大的冒險,她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棄。

當四周圍再也看不見人煙,全然是一片森林之後,雨霏放輕腳步,仔細地將自己的聲音降至最小,因為她明白自己的舉動有多危險,尤其是在荒郊野外,她必須更加小心,以免引來野獸或是其他壞人。

羽霏懷著緊張又興奮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向她的目的地,終於,當那間破廟如願的映入她眼簾時,她差點高興的大叫,但她趕緊摀住嘴巴,免得自己真叫出來。

也許是老天爺的幫忙吧,她這一路上不僅沒有遭遇半分危險,就連進了破廟,也不見有其他人或是其他動物,這讓羽霏稍微放心地四下搜尋、觀望。

她瞧見破廟的正廳裏,四處佈滿了蜘蛛網,牆上的漆也早就剝落大半,本該供奉著神明的供桌上空無一物,可見這裏的確少有人煙了。

羽霏輕移步伐,縱使她再大膽,此時也不禁心跳加快,她吞著口水,按捺住撲通撲通的心跳,往廟的內院走去,她猜想那口井,應該會在內院的某處吧。

經過了數間應該是廂房的屋子之後,呈現在羽霏面前的是一座荒蕪的園地,雜草叢生的地面,早看不出當初種植的是何種作物。

羽霏的視線環顧了一圈,她的目光定在東北方的一隅,忍不住地,她的心跳得更快,手心也微微滲出汗,是那個井!

她悄悄地靠過去,在快到井邊時,她念頭一轉,蹲下了身子,將自己隱身在草叢間,只留下一雙骨碌碌的眼珠子轉著、溜著。

她臨時想起,昨夜楊奇說那女鬼會把人嚇傻,因此她把自己隱藏好,然後撿起一顆小石頭投到井裏,這樣她就能做好心理準備,不會被嚇傻了,而且應該也不會被那女鬼發現。

羽霏一顆心彷佛提至喉嚨般,眼睛眨也不眨的,深怕錯失任何一個精采的畫面,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在颼颼的風聲中……

奇怪?怎麼還沒出現呢?羽霏納悶的想著,開始覺得不耐煩了。一直維持著「蹲」的姿勢,讓她雙腳發麻、頭昏眼花,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卻知道自己快要抵擋不住周公的呼喚了。

捏一捏柔嫩的小臉,羽霏打起精神,望著依舊毫無動靜的井,她心中浮現另一個念頭,這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再也沒有耐心等下去了,羽霏站起身子,決定要證實楊奇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小心翼翼的往那口井走去,瞪大了眼,鼓起勇氣朝井底望去--

沒有!羽霏驚訝的發現她被騙了!

她什麼也沒瞧見,那口井根本就是一個枯井,雖然因為天色已黑而看不清楚,但就著月光,她仍然看見了那口井內,大概除了雜草外,就沒有別的了。

呼!羽霏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真是的,早知道就不來了,一點都不好玩,她伸展著手臂和雙腿,感覺身子有點酸疼,大概是蹲太久了,而且心情一放鬆下來,就更擋不住周公的誘惑了。

她望瞭望天色,也該回家了,得趁爹娘還沒醒時趕回去才行,萬一被發現了,她可能會被禁足,那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事,一思及此,她立刻起身要回家。

「啦啦啦!」羽霏愉快的哼著小曲,這一路上她既沒遇見野獸,也沒遇見什麼可疑人物,想起來還蠻幸運的,因此她心情大好,忘了沒看見鬼的失望。

她悠閒的漫步在樹林之中,雖然知道該趕快回去,但一想到難得來到郊外,她就忍不住走得慢一點,好好的呼吸一下樹林裏的空氣、看一下那蓊郁茂密的大樹,還有那長在樹旁的小花。

她從容的東瞧瞧、西望望,驀地,有某樣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顆像棗子一樣大小的果子,在樹腰上,紅色的外皮泛著一層金色的光澤,看起來鮮豔欲滴,令人垂涎三尺,原本就感覺有點餓的羽霏,更是頓時感到饑腸轆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那顆果子。

就在羽霏仔細盯著果子瞧的時候,她發現,那顆原本是鮮紅色的果子,竟然一瞬間變成了黃色!禁不起誘惑了,她快速的爬到樹腰上,伸長手將果子摘下來,果子在接觸到羽霏的手時,竟又變成了綠色。

羽霏輕巧的爬下樹,雙手捧著果子細細的看。

哇!這是什麼果子啊?竟然這麼神奇,羽霏在心中讚歎著。她發現那顆果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轉變顏色,由紅到黃,由黃到綠,再由綠變成黃,由黃變成紅,這三種顏色交替變換著。羽霏越看越覺得稀奇,她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種會變色的果子,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越是盯著它看,就越想將它吃下去。

可是……這顆果子有三種顏色,她該選哪一種顏色吃呢?會不會……不同的顏色吃進去,就會有不同的滋味呢?羽霏想了想,找不出最想吃的顏色,最後她決定先吃一口,如果它還會繼續變色的話,就每種顏色都試試看。

正當羽霏要咬下去時,她又想到,這顆果子會不會有毒啊?她再看看那顆果子,吞了吞口水,那果子彷佛在對她說:「把我吃了吧!」唔,它看起來好美、好好吃喔!應該不會有毒啦,說不定這是一顆仙果呢。

這麼一想,羽霏再也沒有遲疑,她張口咬下現在屬於紅色的果子。

哇!真好吃,甜甜的滋味在嘴裏化開,沒有一點青澀,果子中充滿了芳香的汁液,讓人覺得齒頰留香。她等待了一會兒,看見那顆果子開始變成黃色,於是她知道果子不會因為被咬了一口而停止變化,她高興地張嘴吃下黃色的果子。

咦?味道果真不同,這一次是酸酸甜甜的滋味,像梅子,卻比梅子更爽口。

最後一口,她咬下了綠色的果子,這次除了酸跟甜之外,還多了點鹹味,這三種味道非但不形成衝突,反而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美味。

自己真是太幸運了,能吃到這樣的人間美味,這次溜出來,總算有代價了。

羽霏滿足的將果核吐出,看見果核竟然是由紅、黃、綠三種顏色所組成,她連忙拿出手巾將果核包好,這麼特別的東西,她要帶回去做紀念。

羽霏將果核放入懷中,雖然才吃下一小顆果子,可是她卻覺得飽了,這讓羽霏更加感覺自己吃下了一顆稀世的寶物,心情不由得更好了。

她看看天色,知道天就要大亮了,於是她加快腳步,不敢再逗留了。

「哎唷!」她不小心跌了跤,正想站起來時,卻感覺腹痛如絞。

好……好疼埃羽霏雙手抱著肚子,巨大的疼痛像一張網般,將她整個人包圍起來,她不但沒有辦法站起來,還痛得打滾,她感覺那疼痛是從肚子開始擴散,直到她的四肢百海

老天爺!真疼死她了。她將自己縮成一團,冷汗從她的額頭不斷冒出,她知道是那顆果子害了她,都怪她貪吃,礙…她不能思考了……

她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連叫救命的力氣也沒有,她疼得好想哭,卻掉不出半滴眼淚,她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痛!好痛!好痛!

就在她覺得自己將要因這股疼痛而死去之時,她突然發現不痛了,而且身子也不再沉重的倒臥在地,反而輕飄飄地像要飛起來。

她放開緊抱住肚子的雙手,視線往身上環顧了一圈,緩緩地踏開步伐。

咦!?真的不痛了。

她放心的呼出氣、笑了笑,還好,看來是沒事了。

她看向前方,快出樹林了,正想快點趕回家時,卻看見楊奇、小虹、小蘭和一些僕人迎面而來。糟了,被發現了,她吐吐舌頭,心裏卻十分高興能看見他們,特別是在她剛經歷那場要人命的疼痛之後。她開心的向他們奔去,沒想到他們竟然視若無睹的往她身後跑去,而且個個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羽霏生氣又納悶的尾隨他們,正想開口詢問,卻讓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小姐!」小蘭和小虹驚呼,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羽霏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她雙眼緊閉、雙手抱肚,全身蜷縮成一團,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楚。

小蘭顫抖的伸出手,探向羽霏的鼻間,眾人屏息地等待著結果,當那微弱的呼吸傳送到小蘭的指尖時,小蘭頓時松了口氣,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呼吸。

「還有氣,我們快回去。」小蘭說著,眾人趕忙起身,楊奇攔腰將羽霏抱起,迅速地轉回莫府,其他人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羽霏愣愣的看著小蘭他們圍著「羽霏」,那……她又是誰?為什麼會有兩個她呢?

羽霏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楊奇他們抱著另一個「她」回去了。

「喂!等等我呀。」她大喊,卻發現沒有人回頭,就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一樣。

「小蘭、小虹,等等我埃」她不信邪地邊跑邊喊,但是依然沒有人理會她,她都跑到他們身邊了,他們還是沒有停下來,羽霏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慌與無助,晶亮的眼眸中沾染了一層水氣,眼淚迅速掉了下來!

「別叫了,小姑娘,他們聽不見妳的聲音啦。」周遭忽然響起一句低沉而老邁的聲音。

「誰?是誰在說話?」羽霏擦去淚水,四處張望著,並未發現任何人影。

「我是這個樹林的主人。」

「可是我看不見你。」羽霏又害怕又困惑,到底是誰在跟她說話?

「妳看看妳眼前的樹吧,小姑娘。」和藹的嗓音減輕了一點雨霏的恐懼,她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立在她眼前的大樹。

「這……這……」羽霏摀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見了!她竟然在樹幹上看見一個老伯伯的臉,有眼睛、鼻子、嘴巴,還有一大把鬍鬚。

「妳別害怕,小姑娘。我是管理這片樹林的樹精,不是來害妳的。」樹精試著安撫顯然已經嚇壞了的羽霏。

樹精的話好一會兒才傳進羽霏的腦海中,她回過神來看著樹精和善可親的面容,一顆驚懼的心才安穩下來,「樹精伯伯,那麼你是神仙囉?」

「不!我不是神仙,我只是個精靈,但是尋常人沒辦法看見我。」

「咦?那我怎麼能看見你呢?」羽霏十分疑惑,她也是尋常人埃

「妳現在不是一般的尋常人了,妳現在是個靈體,所以才能看見我。」

「靈體?」羽霏越聽越困惑,什麼是靈體啊?

樹精明白她的疑問,於是祂更詳細的說:「每一個人都有三魂七魄,一旦死亡後,三魂七魄會離開rou體,除了直接成為神仙者,其他人都要接受閻羅王的審判,看看下一世是投胎為人,還是要入地獄。而無法投胎或是時候未到卻陰錯陽差而死的人,就以魂魄的形體遊蕩在這世間,魂魄就是靈魂,也就是你們所說的鬼。」

「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死了?」羽霏不敢置信的開口。

「妳還沒死。」樹精的一句話,讓羽霏立即抬頭望向祂,心中又升起了希望,也浮上了疑問,如果她還沒死,她怎麼會變成靈體呢?

「唉!」樹精歎了口氣,告訴她前因後果:「妳會變成靈體,是因為妳方才吃下了三色斷腸果後,無法承受那劇烈的疼痛,所以靈魂才會由rou體中跑出來;妳還沒死是因為妳的rou體裏還有一魂一魄,並不是所有的魂魄都跑出來,所以妳不算是鬼,只是個靈體。妳方才不是親眼看見了嗎?他們抱走的,就是妳的rou體。」

「啊!」羽霏恍然大悟,「難怪他們對我視而不見。」她曾聽人家說過,尋常人是看不見靈魂的,除非是極有緣或是故意要害人的鬼魂,才會被人看見。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那我是不是只要回到我的身體就行了呢?」

「基本上是如此,可是妳的身體中了劇毒,只怕妳無法回去妳的rou體。」樹精同情的望著她,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中了劇毒?是因為那顆果子嗎?」

「小姑娘,這是妳命中註定的劫數。如果能順利度過,那妳這一生都會平安順遂,如果過不了,那妳也活不成了。」樹精透露了一點訊息給她。

羽霏越聽越心慌,她可不想就這樣喪失生命埃

「別那麼擔心,小姑娘,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那麼我該怎麼做呢?樹精伯伯。」羽霏想了想,她不能就這麼放棄,她才活了十七年,還有好多事還沒做,她一定要再次活過來。

「時候到了,妳自然會知道。現在妳該回家去了,小姑娘,回家等待時機的到來吧!」樹精只能這麼對她說,畢竟天機不可洩露。

「我明白了,謝謝你,樹精伯伯。」羽霏沒有再繼續追問,突然發生這麼超出常理的事,她根本無法好好思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樹精伯伯的話,然後找出可以活下去的方法。

「那我走了,樹精伯伯,再見。」羽霏揮揮手,轉身往莫府的方向走去。

「祝妳順利了,小姑娘。」任務達成了,接下來就靜觀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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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28:54
第二章

天目山。

依舊是雲霧繚繞的景色,蒼翠的高山像披上了白色的貂毛,柔軟的山嵐令人陶醉在迷霧中。一路往西邊望去,出現了更迷蒙的霧林,霧林的盡頭有一座屋子,名喚「無心居」。

此刻的無心居大門敞開,一入門便看見了正廳,但並未發現人影,再繼續往裏面走,有三個門扉微掩的房間,從房間的窗外看去有一個涼亭,以及一些擺在地上的藥草,不過仍然沒有看見主人的身影,只有一片寂靜蔓延在清冷的空氣中。

無心居的後門有一條通道,那通道極小,只能勉強讓一個人側身通過,但步出通道之後,便是另一番遼闊的天地。

清澈而呈半透明的瀑布飛泄而下,在石頭上激起奔放的水花。瀑布底下是一潭碧綠的湖泊,澄淨的湖水不停的流動著,略成圓形的湖泊,有三面被陡峭的懸壁包圍著,瀑布正是由其中的一面懸崖上奔流下來,唯一不面懸壁的那一面則是一塊寬敞的地,連接著通往無心居的通道。

在這塊地的角落,有一座墳墓,是駱靖的師父--谷昕天最後的歸依,這座墳墓是駱靖親手所建,他讓他的師父長眠在這樣一個寂靜的世界中,以報答穀昕天對他的養育之恩。

這裏成為駱靖特殊的天地,讓他隔絕在世俗之外,因此是他最常駐足的地方。

這時,駱靖正是在此。他在這裏,並不特定做什麼事,他或者沉思、或者練武、或者潛入碧潭中洗滌身心。自從他師父仙逝之後,他就一直是一個人,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向來討厭市囂塵喧、討厭與人接觸,唯有這樣的清靜是他所喜愛的,也是他所習慣的。

他不適合人群,這一點他早就清楚了,自從七歲跟著師父之後,他早已深刻的體認到這一點。

視線落在穀昕天的墓碑上,駱靖的思緒不自覺的飄向這些年來的生活,七歲那年他父母被人殺害,他也身受重傷,但他遇到了穀昕天,才有幸撿回一條命,後來穀昕天收他為徒,教他醫術和武功,才有今天的駱靖。

在駱靖十七歲的時候,穀昕天一病不起,終於撒手人寰,他臨終之前,交代駱靖要好好的行醫救人,不可以拒絕來求醫的人,也不可以用武功殺人,這雖然違背駱靖的心意,但駱靖還是答應了。

駱靖七歲那年的遭遇,讓他不再輕易相信別人,雖然後來報了仇,可是人心的險惡告訴他,不是每個人都值得救。

而自從穀昕天死後,駱靖便一個人生活在天目山上,他其實還有一個妹妹,當初他和父母遇難時,他妹妹駱婷並未跟他們同行,那時她還太小,於是把她留在天玄幫裏,而他的父母正是天玄幫中的副幫主和堂主。

他曾經打聽過駱婷的消息,知道她過得很好,也就沒有動過找回她的念頭。

駱靖的眼光拉了回來,投向不停 奔流的瀑布,自穀昕天死後到現在,算算已經過了快十年。

剛開始,駱靖確實遵照諾言,救助所有上門求醫的人,可是求醫的人越來越多,讓他十分不耐,但這都還在他可以容忍的範圍之內,直到有一次--

駱靖還記得那是一個下雪的日子,他和往常一樣為上門的人看病,當時排隊等他醫治的人尚有六、七個,忽然從前院奔進了一個女子。

「駱大夫,駱大夫!」女子嬌聲呼喚著駱靖。

駱靖的視線不曾移動過,只專注在眼前的病人上。

那女子見駱靖毫無反應,立即氣憤的將正在看病的人推開,坐上那人的位置,伸長手要駱靖看玻

駱靖冷冷的望了她一眼,「排隊!」

「駱大夫,我真的很不舒服,你就先幫我看嘛。」

「排隊!」

「你真的不先看我有什麼病?」女子嘟起嘴,不相信依她嬌俏可人的模樣打不動駱靖的心。

「別再浪費時間。」駱靖漸漸不耐煩起來。

「好,這是你逼我的。」女子話一說完,只見她雙手一揮,白色的粉末瞬間揮灑而出,所有等待的病人立即昏迷不醒。

「現在他們全都昏過去了,你可以先幫我看了嗎?」

「妳!」駱靖怒極。

「你不幫我醫,他們可是會醒不過來喔。」女子笑容可掬的說,她用的可是獨門的迷藥。

駱靖不理會她,逕自走向倒地的人,觀察他們的情況,卻發現女子所言不假,但這讓他更憤怒了,當下他心中有了決定。

「好吧,我幫妳醫,不過有一個條件。」

「你放心,我會給他們解藥的。」女子高興的說。

「妳當然要給,不過我的條件是別的。」

「好!」女子爽快的答應了。

駱靖伸出手為她把脈,卻發現她根本沒病,「妳沒病!」

「我有,我的病是心玻」女子忽然兩手握住駱靖的手,深情的望著他。

「心病要由心藥醫,我沒有心藥。」駱靖不動聲色的收回手。

「你有,你就是我的心藥。」女子的眼中閃爍著光芒,她喜歡駱靖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哼!」駱靖冷哼一聲,他明白了她的企圖。

「你不肯答應。」女子變了臉色。

駱靖轉過頭去,不願看她。

女子憤怒至極,她拿出一顆毒藥讓自己吞下去,「我中毒了,你非救我不可。」

駱靖托異的看著她臉色開始泛黑,沒料到她會做出這種舉動,他立即為她把脈,然後得知這是難解之毒。

「拿解藥來。」駱靖相信她一定有解藥。

「我……沒……沒有。」女子忍著痛,費力的說出後便昏倒了。

駱靖看她的神色,知道不能再延誤下去一他立刻封住她身上的幾個穴道,防止毒繼續蔓延。

後來駱靖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救回那名女子,之後又花了不少時間救其他人,而那名女子付出應付的代價。

他在救她的時候,刻意把毒素逼至臉上,讓毒素由此散出,毒素盡散之後,卻在臉上留下了難看的疤痕,而那名女子知道之後,更是生不如死,可是她沒有機會自殺,因為她的親人正好來抓她回去了。

正因為發生過這樣的事,駱靖才會開始索取代價,他也曾要一名劍客廢去武功、要一位嗜財如命的富翁拿出所有家產、在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臉上劃上一刀,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痕……凡此種種,都令人聞之心驚、望之卻步。其實他主要針對的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而消息總是傳的很快,所以來求醫的人就開始慢慢減少了。

不過也因為如此,駱靖才能真正安居在這天目山上,得到他想要的清靜。


風吹來,衣袖拂動,一身白衫的駱靖悠閒的感受清孫的空氣,閉上了眼揮去一切回憶,專心的感受大自然演奏的天籟。

驀然,他睜開眼,如星的眸子中一片璀璨,一雙不濃不淡的劍層斜飛入鬢,增添他眼眸中的銳利,俊秀挺逸的鼻樑呈現出主人的堅毅不屈,濃密黑亮的發絲,絲毫沒有被風吹過的痕跡,依然整齊的東在背後,只有緊抿的嘴唇微露出被打擾的不悅。

駱靖轉身,循著原來狹小的通道回無心居。

空氣中傳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讓他知道有人來了,他不知道會是誰,也沒有興趣猜測,他只為自己砌了一壺茶,品味著茶香,默默等待來人出現。

約莫一刻鍾之後,出現了一老一少,看得出是經歷一番風霜才來到這兒,但是他們兩人並沒有病,難道他們不是來求醫?駱靖看著他們,立刻作出判斷。

來人正是莫勤和楊奇。

自從羽霏中毒之後,他們請了各大名醫,依然沒有人能醫好羽霏,甚至查不出羽霏中了什麼毒,因而令莫府上下憂心忡忡,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在莫勤請來的名醫當中,有人提出了鬼醫的名號,所以他才會和楊奇來到這裏。

莫動看見駱靖,心中猜測他就是鬼醫,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因為他的身上隱隱散發出與眾不同的氣勢,而且聽說駱靖是獨居的,所以他開口了:「公子想必就是鬼醫駱靖了,老朽是莫勤,今日前來實有一事相求。」

駱靖看著他不發一語,既沒開口招呼,也沒做任何回應,態度傲慢的讓楊奇十分憤怒,但都在莫勤的暗示下,抑制下來。

莫勤見駱靖沒有反應,只好逕自說下去:「老朽就住在山下不遠處的富陽鎮,日前小女不小心中了毒,希望你能高抬貴手,救救小女。」

駱靖低垂的眼眸讓莫勤感到十分焦急,不知他是否聽進去了。

駱靖啜了口茶,沒有太大興趣,但他記得他的諾言,所以淡淡的問:「什麼毒?」

「這種毒,老朽不知道,老朽請來的醫生只說是罕見的奇毒。」

「有何症狀?」依舊是冷冰冰的,駱靖的反應冷漠得令人側目,也令人猜不出他是否願意出手救人。

「小女中毒之後便昏迷不醒,一天十二個時辰之內,體溫每隔四個時辰就轉變一次,子時到卯時為寒、辰時到未時為熱、申時到亥時又恢復正常,如此反復不斷。」莫勤一口氣說完,希望他所說的症狀能讓駱靖知道如何救羽霏。

「哦?」駱靖沉吟一聲,這樣的症狀確實是他行醫多年來未曾見過的,讓他對這罕見的奇毒起了點興趣,如果他沒料錯的話……

「駱公子,請你一定要救救小女,老朽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駱靖輕扯著嘴角,這句話他聽得太多了,也見過太多人反悔。

「駱公子?」他到底救不救?莫動心急如焚,駱靖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你知道我的規矩?」駱靖終於開口給了點正面的回應。

其實他不可能拒絕莫勤的,因為他不會拒絕任何主動求醫的人,但這一點,在自從求醫的人數銳減之後,知道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老朽明白,只要能救小女,老朽不在乎要付出什麼代價。」莫勤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再次看見他的羽霏能夠醒過來。

「那好,你請回吧。後天未時,我會準時到。」駱靖說完便不再理會他們,他轉身進入內院。他思忖著,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種奇毒,那麼要解這個毒,他需要做些準備。

莫勤看見駱靖離開之後,也帶著楊奇下山了,雖然駱靖傲慢無禮又冷漠,但他一點也不介意,因為他相信自己閱人的眼光,駱靖的身上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所以他相信,駱靖一定能救得了羽霏。


當天末時,駱靖準時的來到莫府。

等侯已久的小蘭,一見到駱靖,立刻對駱靖露出微笑,「您是駱公子吧?」她見駱靖點頭之後,接著說:「請隨我來。」

駱靖跟著小蘭來到羽霏的房間,此時房間裏已經有莫勤夫婦、小青、小虹、璜兒等人。駱靖微皺起眉,沒想到會看見這麼多人,但他什麼也沒說,擅自走到床前,他拉開床簾,傾身觀視羽霏的神情。

羽霏細長的柳層緊緊皺著,額頭兩旁都滲出汗,嬌俏可人的鼻子同樣佈滿汗水,而鼻問的氣息卻微弱到難以察覺。駱靖知道此刻她正在發熱,他特地挑未時來,就是要看她體溫的轉噯,等申時一到,就能知道了。

細看了一會兒之後,他正想坐在他們為他準備的椅子上時,卻感覺背後多道目光一起聚集在他身上,許久不曾接收這樣的注目,使他極不習慣,於是他回頭看向莫勤說:「太多人了。」

簡短的四個字,卻讓眾人都清楚他的意思,除了莫勤之外,所有人都對他的無禮感到不悅,但也都不敢說什麼。

莫勤雖然知道眾人的想法,但他沒有多作解釋,只讓小蘭她們四人都出去,因此房間中只剩下莫勤夫婦、駱靖、羽霏的身體,以及羽霏的靈體。

是的,羽霏在這兒,方才她出去飄蕩了一圈透透氣。

自從她回來之後,就發現大家為了她的病憂心不已,她覺得十分過意不去,可是沒有任何人能看得見她、聽得見她,而她回去樹林找樹精伯伯時,才發現樹精伯伯已經不在了,所以她沒有辦法告訴任何人她的感覺,這讓她有點沮喪。

不過天性樂觀的她,不想為此而死氣沈沈,所以她努力發掘身為靈體的好處,大致而言,和身為人時沒有太大的差別,該有的感覺情緒她都有。她發現她不必走路也可以移動,就像在飛一樣,不過她不能穿透物品,遇到牆還是要停下來;看到東西也必須避開,以免撞上去,所以她覺得自己就像還擁有身體。而且她發現她可以不必吃東西、不必睡覺,時時也都能保持著清醒,所以這幾日她已經逛過好多地方了。

她也稍微能看到真正的鬼魂了,雖然剛開始她被嚇了好大一跳,但看了好幾天,她也已經習慣了,何況他們也沒有危害她的意思,不過說也奇怪、當她鼓起勇氣跟他們說話時,卻發現他們不但聽不見她,甚至也看不見她,這讓羽霏好生失望,她真希望有人能發現她的存在。

羽霏回到房間之後,發現大家都圍在她身邊時,她才記起今天有一個大夫要來看她,她飄到床前,爬上自己的床,坐在自己的身體旁邊,打量著駱靖。

第一眼看清駱靖的長相時,她著實愣了一下,長這麼大,她還不曾看過這麼好看的人,此刻他閉著眼睛在為她把脈,那鼻子、嘴巴都是那麼完美且適當的放在同一張臉上,還有那長而微翹的睫毛,羽霏覺得他好看得過分了,不知他的眼睛睜開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羽霏還敏銳的發現也是不愛笑的,從他臉上一點笑的痕跡都沒有看來,就可以知道,而且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冷,身為靈體,羽霏雖然不能知道一個人的心中在想什麼,但卻可以感受到那個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而駱靖給她的感覺就是冷,她彷佛看到有一股冷冽的空氣圍繞在他周圍。

正當羽霏還沉溺在對駱靖的感受時,駱靖開口了:「是三色斷腸果。」話說出口的同時,他的眼睛也跟著睜開。

在這段時間裏,駱靖一直感覺有某種視線在盯著他看,但又不是莫勤他們所投射來的,他對人的視線一向很敏感,尤其是在他閉上眼睛把脈時,那種感覺更強烈,但他還是靜下心做好他的工作,直到他又睜開了眼。

他愣住了,對於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他不知該用什麼話來說明,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確定自己不是作夢。他的臉上忽然綻放出微笑,不是敷衍的笑容,而是真心的微笑,但他的笑,倒不是因為開心,而是因為他覺得有趣,為這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感到有趣。

羽霏聽見他的話之俊,連忙回過神,沒想到他真的知道她中了什麼毒,當她的視線對上他炯炯有神的雙眸之後,她感覺自己的心飛快地跳動著。

他的眼神就像他能看得見她一樣,這讓她嚇了一跳,但她認為是自己多想了,他不可能看得見她的。而他的笑容……羽霏形容不出她的感覺,她只能傻傻看著,希望他的笑容能永遠留下來,不過她的希望落空了,因為駱靖的微笑轉眼就消失了。

「三色斷腸果?那是什麼東西?」眼見駱靖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話之後,就不再開口了,莫勤忍不住開口打斷他的沉思。

「奇毒!」駱靖的視線並未移動,但也沒有忽略莫勤的問題。

「那……還有得救嗎?」顏玉葦不禁擔憂的問,她可只有這個女兒埃

「有!」駱靖並未因能力被質疑而生氣,只維持著他一貫的淡漠與自信。

莫勤夫婦一聽,心中的石頭立即落了大半,太好了,羽霏有救了。

同時聽見他回答的羽霏忍不住張大了嘴,他說她有救了,這是真的嗎?羽霏明亮的大眼掩不住興奮。

「這真是太好了,駱公子,一切就拜託你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雖然有救,卻很難。」駱靖輕哼,這句話像一桶冷水澆在莫勤夫婦和羽霏的頭上。

「這……這是什麼意思?」

駱靖終於回頭看向莫勤夫婦,「要解此毒的藥,我沒有。」駱靖並不想讓他們高興得太早,因為這個解藥太搶手,只怕不容易得到,雖然他知道,他親自出馬的話,失敗的機率實在很低。

「那該如何是好?」莫勤夫婦慌了,難道他們的女兒註定要香消玉殞嗎?

羽霏也黯下了神色,尤其看見爹娘那難過的樣子,讓羽霏心中更不好受。

「我會救她。」駱靖脫口而出,自己卻詫異了一下,他向來不做什麼保證,雖然他決定要救,就會救到底,但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

莫勤聽見這句話,就像吃了定心丸,他不停的向駱靖道謝。

駱靖將視線調回羽霏的身體,他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讓羽霏吞下去,用真氣加速藥效的運行,然後迅速鎖住她身上的重要穴道,防止毒性再繼續運行下去,她的體溫也就不會再一直轉變,但這顆藥只能維持一時,等藥效一過,毒性的蔓延會更快,一旦侵入心臟,她也就回天乏術了,所以他的動作一定要快。

他將她放回床上躺好,視線又轉向羽霏的靈體,他看見她了,她長得很像躺在床上的這名女子,而在她的身上環著一道小小的光圈,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駱靖頓了一下,心中浮起另一個疑問,她是人嗎?

他知道她也在看他,但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溝通,他忽然很想明白這個答案,所以他傾身靠近她的耳邊,說:「我能看見妳。」然後順勢站起,從羽霏大張的眼眸中,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駱靖轉身,「七七四十九天之內,我會帶解藥回來。」語畢,駱靖沒有等待任何反應,便往外走了出去。

而被他那句話駭住的羽霏,突然忘了該有所反應,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他……真的能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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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29:45
第三章

羽霏來不及細想為什麼他能看見她,就先意識到他走掉了,這使羽霏莫名的感到心慌,不假思索地,她追了過去。

羽霏用最快的速度飄移,終於在出了莫府大門的不遠處看見他。

「等一下,駱公子,你真的看得見我?」羽霏飄到他旁邊問,駱靖卻毫不理會的往前走。

難道他聽不見她?!

羽霏移到他面前,朝他揮揮手,「你真的看見我了嗎?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這次駱靖有點反應了,他抬頭冷冷地看她一眼,卻仍是不置一詞的往前走。

羽霏雖然覺得他很無禮,可是又感到很高興,終於有人能看得見她了,當了幾天的靈體,最難捱的就是孤單,沒有人陪、沒有人可以說話,真的很難受。

「你聽得見我說話對不對?」羽霏不厭其煩的問,她真的很希望能有人跟她說

說話,可惜駱靖始終不發一語,甚至連再看她一眼都沒有,讓羽霏感到十分挫敗。

「你應該聽得見吧?為什麼都不回答我?」羽霏嘟起嘴,氣悶又難過的問。

一直不回應的駱靖,突然將視線移向羽霏哀怨的眼神,「這裏不方便說話。」

他沖口而出,不禁讓羽霏驚喜,也讓自己覺得訝異與惱怒,這是他第二次失常了。

他從來不為自己做的事作解釋或說明,今天卻一再破測。

反觀,羽霏就感到非常開心,他的回答就代表他是真的能看見她、聽見她了。

太好了,她終於不再是孤伶伶一個人了。除了開心之外,羽霏也想起了他方才說的話,她注意起四周圍的環境,才發現剛才他不理她,似乎是情有可原,因為別人看不見她,如果他開口了,就變成自言自語,那可能會引人側目吧。

他們一路出了城,羽霏並未注意是往哪個方向,她沉浸在喜悅之中,望著他俊秀的側臉神遊,直到四周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她才凝神細看了一下。

咦?這裏不是城東郊外的那片林子嗎?羽霏認出來這裏就是當日她中毒之處,駱靖到這兒來做什麼?

羽霏正想開口問,卻發現駱靖已經比她快一步進入林子裏了,她趕緊跟了過去。

「妳吞下的三色斷腸果,是哪一棵樹結的果子?」駱靖冷不防開口,嚇了羽霏一跳。

羽霏拍拍胸口,這幾日受到的驚嚇超出她所經歷過的,讓她快要承受不住了,所以等她恢復正常人後,她一定要好好收收驚。

「跟我來吧。」羽霏定下心神回想,帶著駱靖到她看見三色斷腸果的地方。

說也奇怪,當初那棵結了果子的樹,是十分翠綠茂盛的,可是今日,那棵茂盛的樹不見了,只留下一棵乾枯、衰老,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樹。

羽霏正覺得納悶,卻看見駱靖走向前去,蹲下身子,在那棵乾枯的樹下、盤錯的樹根之間搜尋,片刻後,他起身,看來已經找到他所要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見他手裏摘下彷佛是新生的嫩芽與枝莖,她好奇的問。

駱靖看了羽霏一眼,隨即又低頭巡視,壓根不理會她的問題,而他這樣漠視人……不!是漠視靈體的舉動,讓羽霏很不高興。

羽霏迅速移到駱靖面前,「我能否請問你,你在做什麼呢?」她忍住氣,刻意溫和有禮的再次詢問。

駱靖卻像是千年未曾融化過的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依然不做任何反應。

「喂!你不覺得你很沒有禮貌嗎?」羽霏爆發了,她怒氣衝衝的看著他。

駱靖終於抬起頭望向她,他的眼神中射出冰冷的兩道光,就像是利箭一樣,直直穿透羽霏的身軀,讓羽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雖然如此,羽霏卻高高的揚起頭,為自己打了記強心針,說服自己不要害怕,要不然接下來的日子,她一定會很難過,因為她剛剛決定了,她要跟著他。

沒錯,她決定了,她暫時不想回到莫府了,每當她看見自己的親人為自己擔心難過時,她就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另外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莫府裏沒有人能看見她,讓她覺得非常寂寞,再說駱靖要為她找解藥,讓她也很想跟去看看。

這麼一想之後,她打定了王意,決定不再讓他繼續漠視她。「如果這是和我中毒有關,我想我有權利知道。」羽霏的語氣中透露出她的堅持。

「告訴妳,妳就懂嗎?」駱靖總算開口了,但一開口就是讓人生氣的輕蔑話。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羽霏雙手扠腰的瞪著他,這人真是太可惡了。

駱靖盯著氣鼓鼓的她,莫名的覺得有趣,少有人能不被他天生的冷酷嚇著,「那好,妳可知道三色斷腸果的特色?」他很想知道她能忍受到什麼程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羽霏確實感受到駱靖身上的氣息,不再是那樣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了,這讓羽霏一肚子的火都熄了,她回復到和善的態度,「我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我才會中毒埃」

駱靖看著表情生動多變的羽霏,感覺她十分好玩……好玩?!駱靖微怔,他真的這樣認為嗎?這樣的感覺有多久沒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了,這暗示著什麼?

他抿起唇,為這一個不該有的情緒反應,對自己感到生氣。

「怎麼又不說話了?」羽霏看見他遲疑了許久,也看見他臉上的線條又繃緊了,於是敏銳的察覺他的冷漠又回來了。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一直這麼「冷」不累嗎?羽霏十分的疑惑,她所認識的人都是很好相處的,怎麼只有他跟個冰塊一樣,難道是他缺乏溫暖嗎?

「妳吃下三色斷腸果之後,果核呢?」駱靖突然冷冷的問。

「果核嗎?這我知道,我把它放在我房間的櫃子了。」羽霏很高興自己知道他想要的消息。

駱靖得到答案之後,便轉身而去,打算離開樹林。

羽霏見狀,連忙跟了上去,「等等我嘛,你打算上哪兒去?」

駱靖沒有看她,只淡淡丟下一句話:「妳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我要跟著你。」她要跟著他去找解藥,也許還會發生很多好玩的事呢,起碼還能到不同的地方去看看,她旺盛的好奇心早就蠢蠢欲動了。

「嗯?」駱靖驚訝的停下腳步,看見一臉興奮莫名又充滿堅定的羽霏,是誰讓她以為她可以跟著他?方才他沒拒絕,只是想確定她真的是莫府小姐的靈魂,可沒表示要讓她跟隨,她會不會想太多了?



「沒錯,你沒聽錯,我是說要跟著你。」羽霏點點頭,她絕不會退縮。

「是誰准許的?」駱靖扯動著嘴角,冷冷的笑。

「是我自己。」

駱靖看著她篤定的神情,眼裏散發出得意的神色,讓他心中頓時更為不悅,他向來獨來獨往,不受人限制,而這個不長眼的傢伙,竟然想要跟著他?!

駱靖不置一詞,轉身展開極快的輕功,他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跟得上。

如果是平常的羽霏,是絕對跟不上駱靖的,可惜現在的羽霏不是平常的她,雖然駱靖的輕功很快,但是羽霏飄飛的速度也不在他之下。

羽霏的視線停在駱靖的身上,她明白他不願意讓她跟著,即使他再生氣,她也不會回去的,她不想再面對自己病佩慷的軀體,彷佛隨時要斷氣一般,可恨的是,她對自己的生命無能為力。

羽霏不想再想下去,於是她開始將駱靖從頭打量到尾,他的眉斜飛入鬢、鼻樑挺立、雙唇厚薄適中、眼眸深邃且充滿精神,只可惜太過冷漠,令人不寒而慄,他的體形修長而不瘦弱,整個人感覺俊逸非凡。

羽霏再次肯定,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她忍不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而駱靖卻越來越不高興了,被一個靈體纏著,甩也甩不掉已經夠煩了,那個不知死活的靈體還一個勁地盯著他瞧,就像沒見過男人似的,令他極度不悅。

「你知道嗎?你真的長得很好看呢!」羽霏看著看著,不自禁發出由衷的讚美,她想,駱靖聽到她的稱讚應該會很高興吧,畢竟人都喜歡被稱讚的。

可是她忘了,駱靖不是一般人,他只是鄙視的哼了一聲,用極冷的眼神掃了她一眼,令她渾身哆嗦起來。但是羽霏沒有退縮,繼續跟著他走,只是越走越生氣,她誠心誠意的讚美他,卻換來他輕視的眼神,就像她是個花癡一樣,而且全身上下都散發出排拒她的氣息,她就這麼令人討厭嗎?

她不服氣,既然他用冷漠來對付她,那她就吵得他不得安寧。

她靠近他身邊,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你一整天都不說話,不覺得悶嗎?我最喜歡跟人家聊天了,現在只有你能跟我說話,那你陪我聊天吧。」

駱靖沒有反應,是她意料中的事,羽霏繼續說:「你知道嗎?我一個人真的很寂寞呢!孤伶伶地飄蕩在這廣大的世問,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明天,唯一看得見我的人又不想理我……」說著說著,她開始自憐起來,希望藉此引發他的同情與愧疚。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羽霏再接再厲,「我聽見他們說你家住在天目山上,那裏的風景好看嗎?會不會很冷啊?」

「你有沒有兄弟姊妹啊?我雖然是個獨生女,不過我有小青她們陪我,一點也不寂寞,現在她們一定很擔心我。」

「你一直都這麼冷漠嗎?你不是個大夫嗎?這麼冷漠,病人都嚇跑了吧?」

羽霏就這樣一路說下去,但是打定主意不再理她的駱靖,也自始至終沒再說過一句話,他決定忽視她到底,讓她知難而退,可惜他低估了羽霏的耐力。

「冷漠是不好的,這樣會沒有朋友喔,也會讓人家不想理你,這樣你就會很孤獨喔,咦?對了,你會不會真的沒朋友啊?」羽霏邊說,邊覺得這很有可能。

她禁不住又問了:「你的家人受得了你嗎?還是他們也跟你一樣冷漠?」

羽霏話一說完,正想繼續問下去時,卻聽見駱靖開口了--

「妳夠了吧!如果妳已經活得不耐煩了,就別浪費我的時間。」駱靖毫不留情的說,如果她再繼續聒噪下去,他真的會考慮不救她。

嘻!羽霏輕笑出聲,得意的笑容一瞬問如陽光般刺眼,她毫不介意駱靖的威脅,因為她成功了!

「你終於說話了。」羽霏雙手擊掌,有說不出的愉悅,但是這句話一出口,卻讓駱靖備覺惱怒,他閉緊唇,怒看她一眼,更加快腳步離去。

心情大好的羽霏當然不計較他的無禮,因為她發現招惹他生氣是件有趣的事,可以讓他感覺比較像人,她想這趟旅途,她是不會覺得無聊了。



三天後,駱靖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邊緣,他本想用冷漠讓她自討沒趣,進而讓她自動離開,可是他失敗了,她就像陰魂似的如影隨形,而且她根本不會累,也不需要休息,讓他找不到機會丟下她,他覺得自己平靜的心緒嚴重被打擾,而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一點也不喜歡。

唉!羽霏歎了口氣,其實她心中也有沉重的無力感。自從三天前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話過,不論她說什麼,他徹底將她視若無睹,害她小小的成就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再度盯著他瞧,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怎麼有人可以冰冷到這種程度,她開始懷疑他的血是冷的:心是冰的。

而且這三天來,他很少休息,吃得少、睡得也少,好似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人類的基本需求,可是他明明是個人啊!又不像她是個靈體,可以不需要這些。

再這樣下去他怎麼受得了,一思及此,她又硬著頭皮開口了:「我累了,我們休息一下吧!」直接叫他休息,他一定不願意,只好說是她想休息,不過她突然忘了,她是不需要休息的,以致當駱靖奇怪的看著她時,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

「你沒聽錯,我是說我要休息。」羽霏肯定的說,打算將錯就錯。

駱靖極不屑地望了她一眼,表示他壓根就不想理她,然後逕自轉身離去。

得到這種反應的羽霏,簡直氣得要跺腳了,她幹嘛浪費時間為這種人設想,真是可惡!但她還是認命的跟了上去。

他們正走在一座森林中,這三天來,他們很少在城鎮中落腳,大部分都是在杏無人煙的地方梢作休息。駱靖幾乎是拚了命在趕路,停下來休憩的時間很少,而羽霏也不必休息,自從她成為靈體之後,神志就一直是清醒的。

剛開始在野外停留的時候,羽霏還會擔心有野獸出現,但又想到即使有野獸也傷害不了她,至於駱靖,他大概不怕野獸吧。

這麼一想之後,羽霏不再擔心,反而好奇起來,想瞧瞧會不會有什麼野獸出現,她從來就沒看過野獸,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子,可惜一直都沒讓她遇見。

羽霏東張西望的瞧著四周的景色,因為黑夜而顯得安靜詭異的林子,透過稀疏的月光而露出了一點溫暖。

這樣靜謐的夜,任何風吹草動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當羽霏聽見一種類似哀鳴的聲音時,結結實實地讓她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音,她側過頭看著駱靖,相信他一定聽見了,不過他的表情莫測高深,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你聽見了吧,那是什麼聲音啊?」他們越往前走,聲音就越明顯,這表示他們離聲源已經很近了,可是駱靖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只好開口問他。

駱靖轉頭看她,卻沒有表示什麼。

「你聽得出那是什麼聲音嗎?」羽霏不死心的追問。

駱靖沒理會她,他停下腳步,在大樹下,找到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地,合上眼打算休息會兒。

羽霏看見他這個樣子,再次感到不可思議,沒想到他除了冷漠之外,竟連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羽霏瞪著他,心裏實在無法忽視那個聽起來令人感到難過的聲音,於是她決定自己去找尋,反正她現在是個靈體,不用害怕會遇到危險。



駱靖在羽霏離去之後,隨即睜開了眼,他早就知道那個哀鳴的聲音是從何而來、為何而發,那是一匹傷重將死的馬所發出的哀叫聲。

他知道,但他沒有打算去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即使他能救得了牠一次,也不能救牠第二次,更何況,救牠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他並不想浪費精神。

「駱靖!駱靖!」才剛閉上眼的駱靖,立即聽到羽霏著急的聲音,他不必猜都知道她想做什麼。

「駱靖,有一匹馬,牠傷得很重,你快去救牠。」羽霏驚慌未定的說。

她看到好多血,不停的從那匹馬身上流出來,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血,她嚇壞了,可是她不能見死不救,所以她飛快的回到這裏來搬救兵。

「不救。」駱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因為他根本不想浪費時間。

「可是……牠就快死了,你怎麼忍心眼睜睜地看牠死。」羽霏試圖說服他,雖然知道他冷漠,但她不相信他會無情到這個地步。

駱靖沒再回答,對於說過的話,他向來不肯重複第二次。

「你是個大夫不是嗎?難道你會親眼看著病患死嗎?」羽霏見他毫無反應,心中愈發著急。

駱靖睜開了眼:「第一,牠不是我的病人;第二,我救的人都必須付出代價,而牠能給我什麼?」他直視著她,讓她清楚知道要改變他的心意是很難的。

「你!你冷血!」羽霏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哪有一個大夫像他這樣的,大夫不都是悲天憫人的嗎?

駱靖聞言睨了她一眼,絲毫不為所動。

「好,你救牠,要什麼代價我給你。」羽霏強迫自己冷靜,現在最重要的是救那匹馬。

駱靖聽見她的話,忍不住感到好笑,「妳要用什麼東西來換,別忘了妳的性命還在我手裏。」

「這……你別管,總之救不救,一句話。」羽霏哪想得到他會要什麼代價,反正大不了,她耍賴就是了,到時候他救都救了,已經沒機會反悔。

「不救。」駱靖若是能輕易被人動搖,那他就不叫駱靖了。

「你!我真是看錯你了。」羽霏轉身飄走,決定再也不要和他一起走了,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她真是瞎了眼才會選擇跟著他。

駱靖沒有留下她,她要真走了,他還覺得比較清靜,不過他有種預感,她是不會輕易放棄跟著他的,畢竟他是現在唯一能看得見、聽得見她的人。

哼!一想到這,他就深覺不悅,向來清靜平穩的生活就這樣被她給破壞了,他一向獨來獨往,多一個人在身邊實在很礙眼,尤其她又那麼聒噪,雖然他刻意不回應,但她依然我行我素,毫不理會他的冷漠,也因此,有些話他還是聽了進去。

自從父母雙亡之後,他就明白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人可以相信,也沒有什麼人有義務,要對你好。只有讓自己變強,才能生活在這世間。

他所做的一切,自己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只是想清靜的過這一輩子,如果不是答應了師父要行醫救人,他一定會找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悠閒過生活,唉,真是可惜!

也許他生來就是冷漠吧,他沒必要、也不必為了誰的看法而有所動搖,可是當她怒瞪著他,指責他冷血時,他的心卻沒來由的有一點痛。

他愣了會兒,真的是痛嗎?他不太確定,因為他太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而且除了痛之外,還有些別的、陌生的感覺,他無從分辨,而他討厭無法控制的情況。

他決定等救完她之後,他就另找地方隱居,當初他並沒答應師父要行醫一輩子,他當了十年的大夫,也夠報答師父的恩情了。

這麼一想之後,他的心情好多了,再次閉上眼打算休息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他認出那是羽霏的聲音,她出了什麼事?才剛想到這兒,他又暗笑自己大驚小怪,一般人又看不見她,還能出什麼事,可是……也罷!他放棄心底的掙扎,起身往聲音的源頭出發。



羽霏怒氣衝衝的來到先前發現那匹馬的地方,牠真是一匹難得一見、美麗的馬,渾身雪白的毛覆蓋著牠敏捷的身軀,可惜牠現在受了傷,只能躺在這兒,無法恣意奔馳。

羽霏看著牠身上的傷痕,怒氣頓時消失,心中只剩下濃濃的哀傷與不舍。

牠的身上有許多被利爪抓過的痕跡,而最嚴重的就從是肚子上狠狠劃開的一道傷口了,那道傷口還不停有血流出來,看得羽霏心裏好難過,她氣駱靖的見死不救,更氣自己的無能為力。

那匹馬的哀鳴越來越小聲,最後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牠盈滿痛楚的眼睛望著羽霏,似乎在哀求她早點讓牠解脫。

羽霏搖著頭,她明白牠的意思,可是她不能做那麼殘忍的事,她下不了手。

「不行,我不能這麼做。」羽霏說著。不管牠是否能聽得懂,她鼻子泛酸,水氣浮上眼眶,為什麼她沒有能力救牠,她真的好恨自己。

馬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死亡的瞬間,這時,羽霏的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馬的身上。

她專心的哭著,一點也沒發現到,牠的傷口竟然慢慢癒合起來。

生命力一點一點的回到牠身上,牠感覺到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能發出聲音了,於是牠嘶嘶的叫著,喚起羽霏對牠的注意力。

「啊!」聽到牠的聲音而停下淚水,將目光投向牠的羽霏發出一聲驚呼,牠的傷……牠的傷竟然在癒合?!

她沒有想到這是因為她的淚水,她只覺得這真是不可思議,也許是老天爺顯現的奇跡吧!

羽霏更仔細的看了看牠,卻發現牠肚子上的那道傷口,並未完全癒合,甚至還滲出了一些血絲,看起來依舊讓人覺得怵目驚心,羽霏不禁暗自祈求能有再一次的奇跡。

奇跡 果真出現了!

當羽霏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牠的傷口時,神奇的事發生了。

她看見一圈光環從她的指間透出,落在牠的傷口上,緩緩的滲透進牠的身體,那道傷口便慢慢的癒合起來。

這一幕正好落在隨後而來的駱靖眼中,他的心猛然一驚,連忙步向前。

「你做什麼?」正為當下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議的羽霏,突然被駱靖拉起,她頓生不悅。

「妳該死的在做什麼?」駱靖氣急敗壞,他很少這麼憤怒、這麼不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破壞他的冷靜自持的。

「你凶什麼!」被吼得莫名其妙的羽霏也沒好氣,他以為他是誰啊?她生氣又困惑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只顧著瞪她,卻不再說話。

「你到底怎麼了?」被他瞪得頭皮發麻,她只好開口詢問,什麼天大的事讓他這麼憤怒。

駱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其實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他垂下了眼簾,似極端冷淡的語氣說:「妳看看妳自己。」

「我?」羽霏疑惑的朝自己瞧了瞧,不明白他為何出此言。「我怎麼了嗎?」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啊,她抬起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

咦?她的心驀然一震,連忙舉起自己的手看個清楚。

怎麼……怎麼會是半透明的?!

雖然她是個靈體,可是一直保有本來的樣子,不但不能穿透物品,更不能透視物品,她看著自己的掌心不再是原本的紋路,而是前所未有的透明狀,她著實慌了,這樣的透明表示什麼?

「為……為什麼?」她問,語氣有一絲顫抖。

「妳方才救那匹馬的時候,妳用的是什麼,妳知道嗎?」駱靖看著她震驚慌亂的樣子,心裏莫名的有種不舍,他不自覺的放緩了口吻。

羽霏搖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呢?

「一個人有三魂七魄,而妳的軀體裏只有一魂一魄,也就表示身為靈體的妳擁有二魂六魄,妳以為身為靈體就必然有法力嗎?妳用來救那匹馬的力量不是法力,而是妳的靈力,也就是妳的生命力。當妳將所有的靈力用盡,也就表示妳的二魂六魄會消失,到時候就算我解了妳身體的毒,妳也只是個活死人而已。」駱靖極為難得的說明清楚,他告訴自己,是為了不讓她將自己的小命玩掉,他才對她解釋的。

「是真的嗎?那我怎麼會變成半透明的?」

「那是因為妳瞬間消耗了太多靈力的關係,要是全變成透明的,那妳就等著魂飛魄散吧!」駱靖的語氣又回到原先的冷靜了。

「啊,那我這樣不要緊嗎?」羽霏心中的擔憂不減反增,她會不會全透明啊?她不想死,她還有大好的青春、大半的人生要過,並不想這麼就香消玉殞了。

駱靖望著她,一臉深思的模樣。

「究竟怎麼樣,你倒是說啊!」羽霏心急的追問,他怎麼又沉默了,該不是她真的沒得救了?羽霏的心頓時一沉。

「我是不是沒得救了?你別不說話,直接告訴我吧!」羽霏受不了了,她就像待宰的豬一樣,忐忑不安。

「妳最好記住這是攸關妳性命的事。」駱靖開口了,但卻沒有正面答復她。

羽霏用力點頭,雖然她並不後悔救了那匹馬,但她不會再輕率嘗試了,又不是嫌命太長。

「這是表示我沒有性命之憂嗎?」她期待的問。

「閉上眼睛。」駱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提出另一個命令,讓羽霏霎時不知如何反應。

不過駱靖也沒有耐心等她反應,他迅速靠近她,自口中渡出一口真氣到她嘴裏,便又急速退開了。

他滿意的看見羽霏的靈體開始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然後不待她回神,便逕自轉身離去,以免讓她發現他眼中流露出的些微羞赧。今天晚上夠他累了,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還得趕路,解藥就快要出土了。

而羽霏則在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她滿腦子充斥的都是方才的畫面--他吻了她。雖然只是四片唇瓣的相觸,可是她的心卻不受控制的鼓動起來,腦海中浮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他為什麼吻她?他為什麼為了她生氣?他為什麼這麼關心她?

這些問題佔據著羽霏的心思,以致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再透明了,也後知後覺的明白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救她,更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已經走遠了。

羽霏一發覺這一點,立刻拋下所有疑問,著急的尋找他。

當她在不遠處的樹下發現他時,她緊張的心情隨即平靜下來。

看著他睡著的模樣,羽霏忽然覺得,其實駱靖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冷血無隋,他只是冷漠了點、沉默了點,還有凶了點,她想起方才她救的那匹馬,似乎就是被駱靖的怒火給嚇跑了,羽霏的臉上忍不住泛起微笑。

幸好他不是一個冷血的人、幸好救她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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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30:29
第四章

羽霏獨自坐在匿簷上,翹首仰望同樣孤獨的明月。

這裏是淮陽鎮上最大的客棧,她和駱靖在趕路這麼多天之後,第一次進城住客棧。

此刻駱靖正在洗澡,她只好跑到外面來看看風景,雖然駱靖長得十分令人賞心院目,但是對於偷窺這件事,就算有那麼一點好奇,她也沒有勇氣去做。

這裏已經離家很遠了吧!羽霏從來不曾離家這麼多天、這麼遙遠,她連這裏是哪里也弄不清楚,就這麼傻乎乎地跟著駱靖走了。

說也奇怪,她明明和駱靖是初識,可是她對他並沒有很陌生的感覺,而且她的心沒來由的就選擇相信他,最初她以為,因為他是唯一能看見她的人,但實際上並不僅止於此,還有一些別的,讓她厘不清楚的莫名因素。

羽霏搖搖頭,揮去心中騷動不安的聲音,阻止自己再繼續想下去,反正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她念頭一轉,想到了她的家人,他們一定很擔心她吧!她真是一個不孝的女兒,如果不是她那麼貪吃的話,今天也就不會這樣了……

咦?!正當羽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她的眼前忽然閃過一道黑色的影子,羽霏連忙定神細瞧,她看見一個黑衣人正在屋簷上快速、輕巧的行走著。

黑衣人走到與駱靖房間相隔兩間房的屋頂上,輕易且無聲的拿開一塊屋磚,兩隻眼睛銳利的檢視著房裏的情況。

「小楓,夜深了,我要就寢了。」房裏傳來纖細悅耳的聲音。

「是的,小姐。」名喚小楓的婢女,迅速的將床打理好,以便讓小姐休息。

待小楓整理好之後,女子脫下外衣,坐在床沿上,「好了,妳也去休息吧。」

「好的,小姐,小楓告退。」小楓說完,轉身走進這間房旁邊附設的小房間,這種房間是專門為帶有侍女或護衛的小姐、公子所準備的,讓主人們可以在需要服侍的時候隨時找到人。

女子也隨之躺上了床鋪,她閉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在屋簷上的黑衣人,等待了片刻,才從懷中拿出一根細小的竹管,黑衣人往竹管吹了一下,只見一陣白色的煙霧緩緩飄落到房間裏。

注視著這一幕的羽霏:心中疑惑大起,這是怎麼回事?這黑衣人想做什麼?

羽霏仔細看著黑衣人,但是他全身都包得緊緊的,只露出了一對晶亮的眸子,根本就看不出長相、年紀。

一會兒之後,黑衣人見時機成熟,立刻又搬動了幾片屋磚,整個人輕巧的跳落房間中。

再不清楚情況的羽霏,此時也知道了黑衣人想對房間裏的那名女子不利,她心下大驚,連忙飄回去,想找駱靖來幫忙。

「駱靖!駱靖!」羽霏一進門就喊著駱靖的名字,絲毫沒有意識到駱靖正起身想要穿上衣服,等到她注意到時,她的腦中已經自動記下了駱靖的身影。

「啊!你幹嘛不穿衣服?!」羽霏為時已晚的用手遮住雙眼,不知道靈體會不會長針眼。

而被看見裸體的駱靖,飛快的將衣服穿好,他的眼睛幾乎冒出怒火來。她還敢怪他?他可是比她還要震驚,從沒見過如此不知羞的女人。

羽霏沒有聽見駱靖開口,卻聽見了他移動椅子的聲音,她想他應該穿好了衣服,於是她將雙手從眼睛移開,一移開就發現駱靖非常生氣的看著她。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是因為有很緊急的事,我才會冒失的闖進來的。」羽霏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局促不安的說著。

駱靖惡狠狠的盯著她看,努力說服自己不要為這種事計較。

他額頭上的濕發滴下了一滴水珠,在桌面暈開成一個圓圈,羽霏著迷的看著,以致沒聽見駱靖開口問她。

「什麼事?」駱靖壓制怒氣地問第二次,他的耐心有限,絕不會再問第三次。

幸好這次羽霏聽見了,「喔,喔!方才我在外面時,看見一個黑衣人,他偷偷跑進第三間房,似乎要對房裏的人意圖不軌,我們去幫忙住那間房的女生好不好?」

他的眼睛急速掠過一道光芒,但轉眼就不見了,「不好!」他不感興趣地說著。

「可是……」羽霏才想再說些什麼,就被駱靖打斷了。

「沒有可是。」駱靖起身拿起毛巾,正想擦幹頭髮,卻聽見房門外傳來許多人走動的聲音。

羽霏也聽見了,她二話不說就往門外飄去。

駱靖則繼續手中的動作,沒興趣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羽霏跟著人群走,她發現眾人眾集的地方,正是方才黑衣人進入的房間,羽霏心中一陣不安,那個女生不知怎麼樣了?

她加快速度移進房間裏,房裏有那名叫小楓的婢女,以及一個氣勢過人、儀態出眾的男子,和幾名侍衛裝扮的人。

「小楓,這是怎麼回事?」那名一看即知是領導者的男子問。

小楓顫抖著身軀,「協…小姐不見了。」她害怕不安的聲音傳進眾人耳朵。

「不見了?」男子的語調不曾改變,但隱含在其中的氣勢卻令人不寒而慄。

「我……我……」小楓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男子懾人的目光射向小楓,跟著在房間四周仔細的搜尋了一遍,他走向床鋪,在枕頭的內側發現一封信。

看完信之後,男子立刻將信緊握在手中,只見那封信頓時化為細碎的紙片,他轉身向一旁的隨身護衛道:「葉怒,派人拿些盤纏給小楓。」

「公子,公子,求求你……」小楓立刻淚如雨下,她不想被趕走,這是她養家活口的工作啊!

男子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轉身走出房間,把剩餘的事交給屬下。

他心中正快速的思索著:這件事看來有點古怪,天玄幫跟楚雲毫無瓜葛,他為何要抓走駱婷,也許這一點應該先調查清楚。

羽霏看見那男子走出去之後,也在心中想著她方才所看到的信的內容。

當那名男子正在看信的時候,羽霏忍不住好奇的,站在男子身後把信看完,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話--

葉豐毅,想要駱婷的命,就拿千年雪蓮來換。

楚雲

看完信的內容,羽霏心中大大疑惑,什麼是千年雪蓮?誰是楚雲呢?她從沒聽過這些,還是回去問駱靖好了。

於是羽霏又回到駱靖的房間,把方才所看見的景象,一字不露的告訴駱靖,駱靖聽完,深思的神色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就是這樣了,駱靖,什麼是千年雪蓮啊?」羽霏開始提出第一個問題。

「救妳命的藥。」果然有很多人想奪藥。

駱靖乾脆的回答,讓羽霏十分高興,但其實是因為駱靖正在思索中,一時不察,才回答她的。

「誰是楚雲啊?」羽霏繼續問下去。

「江湖上傳聞的有名殺手,不過他消聲匿跡有一段日子了。」他曾經救過一個被楚雲殺傷的人,但他不是退隱了嗎?怎麼會出現在此?

「喔?那葉豐毅和駱婷又是什麼人啊?」看著駱靖這麼溫和的回答她,她心裏頓時泛起一股暖意。、

「他們……」當駱靖正想說下去時,卻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對羽霏透露這麼多事,他看著羽霏期待的眼神h/心中卻莫名覺得生氣。

他閉上嘴不再開口。

羽霏失望的看著他又回到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她真不明白他是怎麼回事,剛才還說的好好的,一轉眼又不理人了。

「我要睡了。」駱靖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尤其當他看見羽霏流露出失望的眼神時,他竟覺得有點心疼,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樣陌生的情緒,只好置之不理。

他躺在床上,思索著從羽霏那裏得來的消息--駱婷?會是他所想的那個人嗎?而他姓葉,天下間會有這種巧合嗎?先前他進房間時,曾和他們擦肩而過,她的確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有幾分神似,他該去查采清楚嗎……

駱靖的思緒再度被干擾,他睜開眼睛看向羽霏,知道她一直盯著他看,這讓他無法專心思考,她的目光總帶著燃燒的火焰,讓他不得不注意到她。

羽霏看見駱靖張開眼睛時,大方的對他笑了笑。

她喜歡看著他睡著的模樣,像個純潔無害的孩子。

剛開始被他發現時,羽霏還會覺得不好意思,不過次數多了也就不介意了,她反倒還正大光明的看著他呢,最後駱靖總是拿她沒轍,不過這樣的情形不常發生,因為駱靖很少停下來休息。

但這一次卻不同往日,駱靖直接背對著她,料想她還不至於跑到床上來。而他真的累了,已經十來天沒有好好睡一覺了,於是不再理會她,逕自睡著了。

羽霏盯著他的動作,心中雖然失望,但也正如駱靖所想的,她再大膽,也沒有勇氣爬上床去看他。

她向四周望瞭望,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自從成為靈體之後,她就不曾有累的感覺,可是……她直覺自己也應該休息一下,於是她坐在靠牆的椅子上,閉上眼睛,讓自己休息了。



天微曦,熟睡了兩個時辰的駱靖已然清醒,他起身,感覺連日來的疲累已經一掃而空。

他離開床鋪才發現羽霏正閉著眼睛在休息,她全身散發出金色的光輝,溫暖但不炙人,有種吸引人的力量,驅使著他靠近,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去,伸出手,輕輕撫上羽霏的臉龐。

羽霏霎時睜開眼睛。

駱靖略為狼狽的縮回手,發現她身上的光芒減弱了。

「你醒了。」羽霏笑吟吟地,休息過後的她,感覺更有力量了。

「嗯。」駱靖應了一聲,暗自慶倖她沒發現他的舉動。

「我們今天要去哪里?」羽霏站起來,忽然感覺圍繞在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

駱靖沒說什麼,逕自往外走去。

羽霏看見駱靖又恢復成平日的樣子,也就將心中的疑問拋開,大概是她多想了,於是她跟上駱靖的腳步。

他們走出房後,來到前面供應飯食的前廳,此刻時辰尚早,僅有三桌人在用早膳,其中一桌坐著葉豐毅及護衛葉怒兩人,另外兩桌看起來和他們是同一群人,因為他們都穿著和葉怒相同款式的衣服,不過葉怒的腰帶顏色和他們不同,而那兩桌則分別坐了三個人。

駱靖挑了個窗邊角落的位置坐下,離其他人都有段距離,他吩咐店小二送上食物之後,視線便轉向窗外。

羽霏坐在他對面,視線卻緊緊盯著葉豐毅他們看,方才她已經告訴駱靖他們是誰了,雖然駱靖顯得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駱靖調回目光,專心在面前的食物上,耳邊清楚傳來葉豐毅與葉怒的對話,雖然他們的聲音壓得極小,但還是無法避開駱靖的耳朵。

當然,羽霏也清楚的聽見了,自從成為靈體之後,她對一切的感受能力都變強了,不論是事物還是聲音,她都能看得、聽得一清二楚。

「葉怒,計畫更動,將帶來的人分成兩批,一批交給你,一半交給我。」葉豐毅說出他思考一夜的想法」

「可是……」葉怒不甚贊同,他的職責是保護葉豐毅,怎麼能輕易離開。

「不必可是,難道你覺得我沒能力保護自己?」葉豐毅挑起了眉。

「屬下不敢。」

「那好,等會兒用完飯,你立刻帶人繼續前往天目山,一定要找到駱靖,等我救回婷妹,我會和你會合。」葉豐毅下達的命令卻讓一旁的羽霏驚訝。

「你聽見了嗎?他們說要找你。」羽霏訝異的向駱靖說著。

比起羽霏,駱靖就顯得平靜許多,看來他們果然是他所想的那些人,只是不明白他們找他有什麼事。

「你不去告訴他們嗎?這樣他們就不必白跑一趟了。」

駱靖抬起頭看她一眼,眼裏明白的告訴她:「沒必要。」

「可是……」羽霏在他警告的眼神下閉上了嘴,反正他不想做的事,說什麼也沒用。

「他們是誰?」羽霏換個問題,既然他們要找駱靖,那駱靖應該認識他們。

駱靖沒回應,他不明白她怎麼有那麼多的問題,也不明白她怎麼那麼嘮叨。

「那他們找你做什麼?」羽霏見駱靖沒回應,便習慣性的自言自語起來,「會不會他們是要去求醫啊?可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有病,難道是昨天被擄走的那位姑娘生病嗎?但是我看見她的時候,她看起來還好好的。」

駱靖根本就不想理會羽霏的自言自語,不過駱靖心中也在想他們找他的理由,他已經離開近二十年了,他們找他做什麼,難道真為了求醫?還是另有目的?

「屬下先告退了。」耳邊又傳來了葉怒的聲音,他已經站起身,在桌旁對葉豐毅作揖。

葉豐毅點頭,「出發前通知我。」

「是,公子。」葉怒轉身離去。

葉豐毅也在片刻之後起身,離開之前正好對上駱靖的目光,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葉豐毅略為頷首,駱靖卻未做出任何回應。

葉豐毅雖然覺得他有點無禮,但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是個素昧平生的人,他沒必要在此時此刻增加敵人÷,隨後他轉身往客棧後房走去。

羽霏看見這個畫面,她也覺得駱靖有點沒禮貌,但是她習慣了,所以也就沒說什麼,反正說了也沒有效果。

倒是那個葉豐毅,他的年紀看起來和駱靖差不多,而且他的長相也是出乎常人的好看,不過他和駱靖不同的是,駱靖的好看是俊逸的,葉豐毅的好看卻是粗邁的,她很少看見身材這麼高大的人,渾身充滿氣勢,她猜想他應該是北方人吧,聽說北方人部長得很高大。他們兩人雖然都好看,但在羽霏心中,還是覺得駱靖勝了一籌,不過,她覺得自己好幸運,可以看見兩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駱靖看見羽霏沉思的目光,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讓他想起剛才羽霏癡迷的看著葉豐毅的表情,就像她每次盯著他看時的那種樣子,這讓他立刻不悅起來。

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剛開始發現她喜歡看他時,他不太高興,以為她是個不莊重的女人,後來明白她只是像欣賞景物一樣的看著他,雖然他不怎麼習慣,但慢慢也就不那麼在意了。可是當他發現她也用同樣的目光看著別的男人時,他幾乎要壓不住心中的那股憤怒。

這是為什麼?他無聲的問著自己,心中的答案幾乎要破繭而出,他悚然一驚,猛然站起身,大步而且快速的離開客棧。

羽霏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他怎麼了?她的心中產生了大問號。

空氣中彷佛還殘留著駱靖的怒意,方才羽霏太專心想事情,沒發現他在生氣,但此時她感受到了,她不由得擔心起來,急忙跟上駱靖的腳步。


駱靖一路走向城外,沿著城東邊的溪流,逆流而上,直到進入了樹林裏,幾乎看不見人煙的地方才停下來。

一路上,他沒有回頭,似乎不在意羽霏是否跟了上來,但其實是他明顯感受到身後羽霏的存在感,所以才頭也不回的走,不過這一點,他並不想承認。

跟在駱靖身後的羽霏,蹙緊眉頭看著駱靖的背影,他看起來似乎真的很生氣,他踏出的每一個步伐,好像都散發著熱氣,雖然他不是重重的踩在地上,但羽霏就是可以感覺到這一切。

駱靖停在溪流前面,冷眼看著流水不斷向東逝去,沉默的不發一語,讓羽霏也不敢輕易開口,她察覺此時的駱靖,身上傳來強烈的排他氣息,他不想讓人靠近,因此羽霏也乖乖的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不敢輕舉妄動。

駱靖的視線停在淙淙的水流上,心思卻不在上面,他不停的想著,究竟為了什麼他要生氣?她愛看誰就看誰,跟他有什麼關係呢?她不過是一個他要救的人,等救回她的性命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無瓜葛,他的生活也就能回到他所習慣的清心平靜與……無趣……

無趣嗎?他怎麼可能會用這個詞,駱靖越想越心煩、越想越找不出所以然來,他的眼神開始凝聚在一個點上,全身的真氣緩緩的流動著。

羽霏看著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了,駱靖依然不動如山,她開始不耐煩了,她悄悄的移動至他身邊,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只見駱靖凝神盯著水面上的波紋,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他飛身躍起,整個人旋身至半空中,他抽出圍繞在腰上的軟劍,就在水面上舞起劍來。

看見這一幕的羽霏,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她從沒發現駱靖身上的腰帶竟然是一把劍,也從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劍舞得如此美妙。

駱靖在半空中一個翻轉,整個人就要往水裏沖去,但在接觸到水面前,他用劍一點,借力使力,立刻又飛身向上,接著他從半空中落下,利用足尖在水面上行走,就像走在地面上一樣。他揮舞的每一招劍式,都在水面上激起燦爛的水花,水花飄落,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那飄逸的身形、清靈的姿態,就像一幅令人百看不厭的畫。

羽霏覺得自己醉了,醉在駱靖的身影中,仿佛正在作一場美麗的夢。

半個時辰之後,駱靖才收起劍式,回到岸邊來,羽霏立刻鼓掌拍手。

「你的劍舞得真美啊!」羽霏真心的讚歎著。

駱靖看了她一眼,她依然是天真喜悅的樣子,絲毫不明白他為何生氣,這讓駱靖心中又不高興起來。

原本借著舞劍,他心中的憤怒已經減少許多,現在看見她笑容可掬的模樣,他竟然覺得不是滋味,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在意這件事,而她卻像沒事般?!

「呃,你不高興嗎?」羽霏看見他板著一張臉,十分不悅的樣子。

駱靖瞪了她一眼,覺得她在說廢話。

「為什麼不高興呢?要不要說給我聽?」羽霏陪著笑臉問,雖然她認為得到答案的可能性很低。

就是因為妳。駱靖在心中說著,但是沒有把話說出口的打算,在他還不能厘清自己的想法前,他什麼也不會說。

「別不說話嘛!」羽霏並不介意駱靖的冷淡,她真的很希望能幫得上忙。

「我沒事。」駱靖總算肯理她了,但是說出口的,卻是無關緊要的話。

羽霏聽見這句話便明白他不會告訴她了,她的心中突然覺得好沮喪,相處這麼些天了,他還是對她這麼見外。

雖然這也許是他的習慣,但是羽霏還是覺得受傷了,可是她又不能怪他,畢竟他不把心事告訴她、不把她當成朋友,都是他的自由,她又不能干涉,是她自己認為他們是朋友的,也是她自己選擇要相信他的。

「沒事就好。」羽霏對著他的背影說,她努力將語氣維持得跟平常一樣,心中暗自慶倖他說完話就背對著她,沒有發現她的難過,她不想讓他知道,她竟然為了他感到沮喪。

「嗯。」駱靖聽見她的話,只簡短應了一聲,他看天色不早了,便動身要回客棧,「回去吧。」

羽霏聽見這一句話時,心情竟然奇跡似地好了許多,因為他的話讓她明白,在他心裏還是有想到她的,並沒有完全將她排拒在外,也許再過一陣子,他就會把自己當作朋友了,羽霏樂觀的想,然後愉悅的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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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隔天一早,用完早膳後,駱靖和羽霏離開了客棧,步出淮陽鎮,朝北方走去,順著山路,東彎西拐的登上淮陽山。

午時三刻,他們來到靠近山頂的一處密林。

沿著密林繼續往深處定,一直走到密林盡頭,出現了一個隧道,駱靖他們穿過隧道,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冒著霧氣的蓮花池。

池子裏盛開了許多鮮紅色的蓮花,鮮豔欲滴的姿態十分吸引人,空氣中緩緩飄來了蓮花的香氣,越來越濃烈、越來越使人心醉神迷。

羽霏不由自主地向蓮花池靠近,這些花長得真美,她好想要喔。

駱靖看見羽霏的動作,不慌不忙的阻止她,羽霏回過頭,眼中閃著疑問。

「別過去。」駱靖開口,這些紅色的花一旦沾上,便會中毒,而花的香氣卻會令人不自覺的想靠近花,而他早就服下瞭解藥,所以絲毫不受影響,只是他沒料到連靈體也會受到吸引。

「為什麼?」羽霏不解的問。

「花有毒。」駱靖從懷裏拿出解藥,用真氣將解藥化為粉末,然後再將它變成一股氣體,緩緩的消散在空氣中,片刻之後,空氣裏的花香味竟消失了大半。

羽霏吸入解藥化成的氣體之後,才回過神來,她戒慎的盯著那些蓮花,差一點她就跑過去摘了,雖然不知道靈體會不會中毒,但小心一點總是對的。

「我們來這裏做什麼?」羽霏問著,駱靖正往池子的中心點看。

「找解藥。」駱靖專注的神情,讓羽霏不由得跟著他的目光望去。

在一片紅色的花海中,最中央的位置,竟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它的花瓣顏色不同於其他朵蓮花,它居然是白色的,在它的周圍環繞著一層雲氣,將它和其他花朵隔開,它彷佛獨立於塵世之外,是那麼樣的純潔無瑕又傲然不屈。

「那是?」羽霏禁不住問。

「千年雪蓮。」就是它了,他來到這裏的目標。

三天後,千年雪蓮盛開之時,便是摘下它的最好時機,早一步或遲一刻摘下都會讓它的功效減弱,所以一定要算準時機出手,而且還要避開那些有毒的花才行。

「啊?」羽霏驚呼,那不就是那封信上所提出的要求,以及能救她的解藥嗎?

如果駱靖得到了它,那麼她的命就有救了,但是……那位姑娘怎麼辦?她是很想活下去,可是她也不想看到有人受傷害,難道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而駱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對她說:「別管那麼多閒事,妳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能顧到別人嗎?」駱靖認為,葉豐毅一定會救出駱婷,如果葉豐毅沒有那個能力,那麼他也就配不上駱婷。

「可是……」羽霏正想反駁時,卻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駱靖也聽見了,他身形快速移動,一眨眼的工夫,他人已經在蓮花池另一邊的樹林裏,借著樹林遮住了自己的身影。

羽霏也跟著駱靖移動,但她立即發現自己是多此一舉,其他人根本就看不見她,於是她大方的跨出樹林,看看是什麼人來到這裏。

來人是葉豐毅和三名侍從,除了葉豐毅外,其他三人看起來也都身懷武功。

葉豐毅在靠近池子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他和駱靖一樣盯著池中央的那朵花苞看,敏銳的察覺到有人來過,他抬起頭,視線落在駱靖藏身之處。

「閣下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葉豐毅突然開口了,他倒要瞧瞧是何方神聖,能快他一步來到這裏。

駱靖從樹林走出,沒想到葉豐毅能發現自己,他本來不想跟他打照面的,但既然被發現了,他也不可能會畏縮。

葉豐毅看見駱靖冷著一張臉走出來,想起曾在客棧和他見過一面,而葉豐毅越瞧著他,就越覺得似曾相識,但他想不出來他究竟是誰。

「敢問閣下大名?」葉豐毅放棄尋找那片斷的記憶,決定直接開口問了。

可是駱靖卻不想表明身分,他只是傲然的看著葉豐毅,不置一詞。

一旁的羽霏看見他這樣的態度,真想代替他說出口,她飄到駱靖的身邊說道:「你幹嘛不理人,這樣很沒禮貌。」

駱靖瞪了她一眼,她居然為了葉豐毅說他沒禮貌!

而葉豐毅看見駱靖冒火的眼神時,覺得莫名其妙,在他的印象中,他與此人並無過節,除非……

「莫非閣下也是為了千年雪蓮而來?」只有這個可能,才會造成他的敵視。

駱靖看了葉豐毅一眼,他不明白葉豐毅有什麼好,值得羽霏為他說話。

「你!」葉豐毅不悅的看著駱靖,他好禮相待,而駱靖卻一再挑釁他。

葉豐毅緩緩運起體內的真氣,看來今天就可以解決一個搶奪雪蓮的對手。

看出他念頭的駱靖,冷冷的開口了:「三天後,再分高下吧。」駱靖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機。

葉豐毅將真氣收回。三天後是摘千年雪蓮的最好時機,想必會有很多敵手,他沒必要在此時耗損功力,而且留下駱靖,也許能幫他打退一些敵人。

駱靖自然明白葉豐毅的心意,這也正合他意,於是他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離開,而羽霏,當然是跟著駱靖走了。



羽霏發現駱靖又像上次一樣,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又納悶又憤怒,他到底怎麼回事,這兩天一直陰陽怪氣的,她又沒做什麼得罪他的事,他卻三番兩次怒氣衝衝的瞪著她,難道真的是她惹他生氣嗎?

可是沒道理啊,羽霏仔細想了老半天,最近這幾天她很乖,都沒有故意在他身邊說個不停,也減少了盯著他看的次數,那他究竟在不高興什麼?

羽霏悶悶的跟在他身後走,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委屈,她明明沒做錯什麼,他為什麼要對她生氣呢?

其實駱靖也知道自己對她生氣是件莫名其妙的事,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反應。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從遇見她開始就一再被打破,也許他更氣自己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知道這樣的情緒代表著什麼,可是他不想承認,他一個人慣了,根本沒想過談感情,更沒打算跟任何人有所牽扯,他已經習慣了冷漠,不知道該如何付出,也不想要付出,他這種人只適合一個人過生活。

這麼一想之後,他決定將自己的情感置之不理,他只想儘快救活羽霏,然後找一個地方隱居,就能擺脫這一切不受控制的情況了。

就在他們各自思索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客棧,駱靖叫店小二將飯送進房裏,羽霏則跟在他之後進房間。

她決定要將一切問清楚,「你為什麼生氣?」

駱靖冷冷的看著她,並不打算回答。

「你把話說清楚,我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你了?」羽霏決定這次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我有說妳得罪我嗎?」駱靖雙手環胸,顯出從容的模樣。

「可是你三番兩次瞪著我。」

「我的眼神天生就是這個樣子。」駱靖無視她憤怒的眼神,嘴角甚至扯出了淡淡的笑意。

「你!你可惡。」羽霏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話的,他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問題,這讓她更生氣了。

這時,店小二將飯送了進來,駱靖坐在桌前,看也不看她,便逕自吃起飯來。

羽霏再也忍受不了和他共處一室,她轉身飄出房間。

駱靖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偽裝竟然是這麼一件累人的事。他用手將食物撥了撥,突然失去了食欲,心中只牽 掛著她的去向。

他歎了口氣,並沒有追出去的打算,他不想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羽霏飄到了屋簷上,越想越覺得憤怒和委屈,她克制不了自己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難過,就像有一根針刺進心裏,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一會兒之後,羽霏生氣的將臉上的淚水擦幹,她才不要為那個可惡的駱靖哭泣,太不值得了,他又不是她的誰,她何必那麼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羽霏抬頭望向天空,漆黑的夜幕看起來是很深邃的藍,幾點星光閃爍著,伴著圓圓的月亮,柔柔的冷風吹襲著她,她的心情忽然變好了,對駱靖的憤怒,此刻也已消散了大半,她決定要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

羽霏放鬆了心情,臉上的微笑也不自覺的綻放出來,她想念著她的家人,默默的祈禱著,能夠儘快回到家。



千年雪蓮,顧名思義,是歷經千年才開出的蓮花,雪蓮的花瓣是近似銀色的雪白,葉子是青翠色,底下的蓮藕則是深紫色。

雪蓮開花的時刻是在卯時,時間只有半個時辰,之後便會再度合上花苞,直到隔天寅時才會再度開花,但是當雪蓮再度開花時,就已恢復成普通的蓮花,不再具有它特殊的功效--救人、延年益壽,以及增進功力。

正因為雪蓮有著這樣的功效,所以各大武林高手都想要得到它,可是雪蓮的使用是有特定方法的,如果方法錯誤,不但不能發揮功效,反而會因此喪命,但即使如此,眾人還是趨之若騖。

想來搶奪雪蓮的人,從昨天的申時開始,就陸續登上了淮陽山,來到了雪蓮所在的位置。

而駱靖之前用來解蓮花香氣之毒的藥效已經消散,所以剛開始進入的許多人,都受到蓮花香氣的引誘,他們不由自主地靠近蓮花池。當他們一接觸到旁邊鮮紅的蓮花或是池水時,便立刻中了毒,昏迷不醒,讓許多人因此而退卻,畢竟千年雪蓮雖然是無價之寶,但也得有命使用才行。

晚來的人知道了這件事都提高警覺,功力較為高深的人對這樣的毒還能抵禦一時,但是功力淺薄的人是無法抵擋的,所以即使再謹慎,仍然有人中了毒。

駱靖和羽霏來到蓮花池,約莫是在寅時。

駱靖微皺著眉,看見昏迷在蓮花池旁邊的人大略有十個,另外有八個人分成兩邊,盤坐在離蓮花池較遠的地方,正閉著眼睛,運起功來阻止香氣的侵入,駱靖看在眼裏,沒有打算幫助他們。

然而當羽霏看見躺在地上的那些人,和坐在一旁閉眼運氣抵禦花香的人,讓她覺得他們好可憐,她很希望能救助他們。

她忍不住開口向駱靖說:「你救救他們吧。」

駱靖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過頭去,他根本不想理會她的要求,可是他卻下意識的拿出解藥,用著和上次相同的方法。不一會兒,花香散去,尚未昏迷的人立刻感覺到了,他們紛紛張開眼睛,這才看見正站在眾人中央的駱靖。

「感謝少俠相救。」一位看起來大約五、六十歲的長者,率先站起來向駱靖拱手,他眼露精光,留著一把山羊胡。

「多謝少俠。」其中的三人聽見那名長者所言,異口同聲的跟駱靖道謝。

其他四人,分別是兩男兩女,則沒有做任何表示,他們四人圍著面紗,看不出真面目,也不知是何門派,但是他們翠綠色的眼睛說明了他們並非是中原人,而且他們穿的服飾也像是西域之人,頭髮的顏色也不是烏黑的,而是偏紅的棕色。

他們四人站起身來,狀似無意的分別圍住了蓮花池,然後跟駱靖一樣,將目光投向池中的蓮花。

在這八個人當中,並沒有看見葉豐毅,而對於他們的道謝,駱靖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連目光也吝於給予,他只專心的看著即將盛開的雪蓮。

就在時間悄悄的流逝中,忽然又進來了四個人,是葉豐毅帶著三名隨從來到,駱靖連轉移視線也沒有,但眾人談話的聲音卻陸續傳進他的耳朵裏。

「沒想到你也來了,葉副幫主。」又是那名長者先開口。

「這麼難得的盛會,我怎麼能不來呢?吳長老。」葉豐毅微笑的說,笑意卻未曾達到眼中。

「那要請葉副幫主手下留情了。」吳長老對葉豐毅打了個揖,他是地樞幫元老級的長老,在地樞幫中的地位僅次於幫主與副幫主,此次奉命來奪取千年雪蓮,沒想到會遇見地樞幫的死對頭--天玄幫的副幫主葉豐毅。吳長老在心中暗自盤算著,他用眼神暗示著他所帶來的人,要他們在他的指示下行動。

「你太客氣了。」葉豐毅對吳長老說著,又向前走到駱靖身旁,對駱靖說:「你果然來了。」

駱靖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回雪蓮身上,其他人也陸續圍在池子旁邊,靜待開花的那一瞬間。

就在這時,羽霏飄到了蓮花池的對邊,以免成為駱靖的絆腳石,雖然她也很想幫忙,但是在出發前,駱靖已經嚴重警告她了,所以她只好乖乖的退到一旁。

她的心中浮起一絲興奮的期待,不知道他們打鬥起來是什麼樣子,她從來沒遇見過這種場面,忍不住張大了眼睛仔細瞧著。

她偷偷的在心中猜想眾人的武功程度,可是她對武功一竅不通,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卻莫名的對駱靖的武功很有信心。



卯時一到,千年雪蓮的花苞開始有綻放的跡象,眾人屏息以待的望著,直到卯時三刻,雪蓮盛開了!

那些西域人當中的其中一人,立刻飛身而起想要搶奪雪蓮,而其餘的三人則是分別對駱靖、葉豐毅和吳長老展開攻勢。

葉豐毅和吳長老的手下也見機而上,想要阻止那個奪花之人,那人將面紗扯下,順著掌風射出去,面紗在旋轉問變成了利劍,直接射中吳長老手下的其中一人,那人當場死亡。

「喝!」羽霏倒抽了一口氣,她連忙用手摀住嘴,好殘忍呀!

其餘的五人因為對這厲害的招式感到心驚,以致平常的功力發揮不出來,在轉眼之間就有三人受傷、兩人被點穴。

西域人處理完對付他的六個人之後,便探身想要奪取雪蓮,這時駱靖已經擺脫了西域人同伴的攻勢,向前阻止了他,而西域人轉過身抽出彎刀,向駱靖射了過去,只見駱靖用劍一揮,彎刀竟然向著他的主人飛去,西域人驚訝又憤怒的接下彎刀,正面迎向駱靖,駱靖從容的揮舞著劍,對抗他所使用的彎刀。

那人持著彎刀迎面向駱靖砍來,駱靖一個旋身避開攻勢,姿態清靈優雅,並順勢用劍劃了個弧,隔開了彎刀,那人見狀,攻勢愈發淩厲,而駱靖用劍護在身前,形成一道綿密的劍網,那人的彎刀攻不進劍網,不禁又氣又急。

另外,葉豐毅與吳長老這一方面,他們依然打得難分難解,但還是可以看得出葉豐毅的武功占了上風。

而與駱靖對打的西域人,他所使出的招式都被駱靖一一化解,最後在駱靖用劍 避過他的彎刀回旋斬後,使出一招直搗黃龍,劍尖正要從他的胸膛穿過去時,駱靖突然收劍,但那人依然被劍氣所傷,連退了好幾步。

「住手。」那人穩住身子之後大喊,其餘的人停止了打鬥。

西域人知道自己不是駱靖的對手,又看見自己的同伴也落敗了,於是他對著駱靖拱手,對著他的同伴說:「我們走。」

其他的三人聽見他這麼說也沒有表示異議,接過葉豐毅遞回來的彎刀之後,四個人便毅然地離開了蓮花池。

葉豐毅和吳長老趁這時候看看他們屬下的傷,為被點了穴道的兩人解穴。吳長老的手下裏,已經有一個死亡、一個輕傷、一個則是被點了穴;而葉豐毅的屬下裏,則有一個受到重傷、一個傷勢還算普通、一個則是被點穴的另外一人。

羽霏對方才的打鬥看得目瞪口呆,但也心有餘悸,她從來不知道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轉眼間就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看著那些受傷的人,心中不禁同情起他們,她飄移到駱靖身邊說道:「他們好可憐喔!」

駱靖不耐煩的看她一眼,他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只是他不明白她為何能如此天真,難道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強者恒勝的嗎?

「你救他們好不好?」羽霏知道說動他的機率很小,但她不能見死不救。

駱靖沒有理會她,轉身走向蓮花池,該將蓮花摘下了。

「如果你不救他們,我就自己去救。」羽霏決定使出最後一招了。

聽見這句話的駱靖果真回過頭來,他有一股想直接掐死她的衝動,她居然說要用她的生命去救那些不相關的人,他氣極了,可是從她堅定的眼神中,他知道她並非開玩笑。

駱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向葉豐毅,他從懷中拿出兩顆藥丹,遞給葉豐毅,「讓他們吞下去。」

「這是?」葉豐毅看著手中的藥丹。

「保命的藥。」

葉豐毅沒有二話,便讓他的屬下吞下藥,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駱靖又走到吳長老那邊,也同樣給了他一顆藥丹。

「多謝。」吳長老收下了藥,也讓他的屬下吃下去。

「你真好!」羽霏高興的對他笑,這竟使駱靖的怒氣莫名的平息了,不過羽霏並沒有察覺,連駱靖自己也沒有發覺到,他的情緒已經深受羽霏的影響。

駱靖再次靠近蓮花池邊,他縱身而起,在半空中一個旋身,直從雪蓮所在的位置俯衝而下,正在此時,吳長老和他的屬下也飛身而起,一同攻向駱靖,而葉豐毅也同時展開動作,他示意屬下攔下吳長老的屬下,而他自己也攔下了吳長老,雙方展開一場激戰。

羽霏看見這驚險的一刻,正想沖上前幫助他,可是又看見了葉豐毅他們出面幫駱靖,於是她連忙退到安全的範圍等待著。

駱靖趁這個時候整個人潛入池中,他屏住氣,雖然他已經服過解藥,但要是直接吸入池水,還是會中毒,而且他必須避開向他圍過來的鮮紅蓮花,直接探向雪蓮的根部,他暗自運氣至雙手中,左手將紅色的蓮花隔開,右手順勢將雪蓮連根拔起,同一時間旋身躍出水面。

這時,吳長老他們已經敗在葉豐毅他們的手下,葉豐毅點了他們的穴道之後說:「吳長老,穴道十二個時辰之後會自動解開,暫時委屈你們了。」

「哼!」吳長老哼了一聲,以憤恨的眼神望著葉豐毅。

葉豐毅轉向駱靖,「輪到我們了。」葉豐毅其實不想對駱靖動手,他十分欣賞駱靖過人的身手,而且他一直覺得駱靖似曾相識,但為了救駱婷,他只好動手。

駱靖看著握在手中的雪蓮,然後,他回過頭走到蓮花池的對面,將雪蓮放在羽霏的身旁,用唇語說了句。「顧好。」之後,走回葉豐毅的面前。

「小心!」羽霏忍不住叮嚀,方才她見他們眾人打鬥,除了駱靖外,葉豐毅的武功看起來也很好,讓她不禁為駱靖擔憂。

「在開始之前;我希望能知道你是誰。」葉豐毅問。

「如果你贏得了我的話。」駱靖答。

駱靖他們兩人沉默的互相對視著,屏氣凝神的等待對方出招的那一刻。

忽然,葉豐毅身形瞬動,他快速的移動到駱靖身邊,用赤手空拳對駱靖出招,而駱靖也沒有抽出劍,同樣用雙手與他對打。駱靖飄忽的掌風雖然不及葉豐毅的渾厚,但媳是在緊要的時刻,將葉豐毅擊來的掌氣化為無形。

如果葉豐毅的拳法是剛性的,那麼駱靖的拳法就是柔性的,他始終從容不迫的化解了葉豐毅的招數,正當兩人過招至難分難解的時刻,駱靖猛然聽見羽霏的驚呼,他一個失神,竟然中了葉豐毅一掌。

葉豐毅納悶的停手,那一掌駱靖應該可以閃過的,他順著駱靖的視線望去,赫然發現蓮花池的另一端已經沒有千年雪蓮的蹤影,而晃動的樹影中還隱約可見有一人翩然而去,葉豐毅無暇顧及駱靖的傷勢,他立刻追了過去。

「你沒事吧?」羽霏慌張的飄到駱靖身邊,她看見駱靖中了葉豐毅一掌。

駱靖沒有看她,他緊緊皺著眉頭,面容有些扭曲。

「對不起。」羽霏十分愧疚,她不但沒將雪蓮顧好,還害得駱靖中掌。

當時她專注的看著駱靖和葉豐毅,沒想到會有人無聲無息的從她身邊將雪蓮奪走,那人的身形快到讓她無法反應,於是她驚呼了一聲,才會讓駱靖分神的。

駱靖撫著胸口,體內的真氣因為葉豐毅的一掌而亂了。

「噗!」他吐出一口鮮血。

「駱靖!」羽霏大驚失色的望著他,伸手想要扶他。

駱靖將她推開,他就地坐下,開始運功讓體內的真氣回復正常的運行。

「駱靖?」他是怎麼了,這種時候還不讓她幫忙?

駱靖沒有理會她,閉上眼睛開始運氣。

羽霏看見他的動作,才明白他是在為自己療傷,她看見駱靖的周圍散發出陣陣白色的氣體,不敢打擾到他,只好站在一旁,默默的為他祈禱著。

片刻之後,駱靖睜開眼,起身,步出了蓮花池,羽霏緊跟在他身後,留下那些中毒的人,以及被點了穴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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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到了淮陽鎮之後,駱靖先走到藥店抓藥,然後拿回客棧,要求店小二為他煎藥後,才回到他暫住的房間。

一路上,羽霏都不敢開口,直到這時,她才試探的問:「你還好吧?」

「是誰?」駱靖沒想到今天居然功虧一匱。

「嗯……沒看清楚。」羽霏知道他問的是將雪蓮奪走的人。

駱靖冷冷的目光射來,讓羽霏連忙補上一句:「但……但是我看見了,他應該是個老年人,因為他一頭白髮,可是他的白髮卻又不像是老年人的白髮,因為他的白髮太漂亮了,再說他蒙著臉,而且速度太快,我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他的樣子。」羽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人的白頭發了。

駱靖聽見羽霏的描述,心中立刻有了聯想,他想應該是楚雲。

聽說他的輕功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他的對象經常 被殺得不知不覺,能從他手中逃過的人沒有幾個,而且傳聞中他天生白髮,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造成的,不過白髮卻形成他的特徵之一。至於他是不是老年人,並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年紀,但以他在江湖上成名的日子算來,也不可能是年輕人。

駱靖唯一不明白的是:楚雲已經以駱婷作為千年雪蓮的交換條件,為何又要親自動手來搶?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駱靖,對不起,都是我沒將雪蓮顧好。」羽霏對著沉思中的他再一次道歉,她怪自己沒能幫上忙。

「算了。」駱靖看著她愧疚的神色,不知不覺的放軟了態度。

「那你的傷?」羽霏聽見他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心中的忐忑才放下了一半。

「我沒事。」

「那……那就好。」羽霏籲了口氣,擔憂他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駱靖,今天在蓮花池那裏,那些中毒的人會不會有事啊?」沉默了片刻之後,羽霏突然想起這件事來。

駱靖看著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總是有餘力關心別人的安危,但他沒有表示出任何想法,只淡漠的說:「他們不會有事,中那個毒的人最多是武功盡廢而已,不會有生命危險。」

「嗯,原來如此。」羽霏露出微笑,還好不會再有人因此而死。

叩!叩!敲門聲響起,是店小二將煎好的藥送來了。

駱靖接過藥,拿了一錠銀子給店小二,關上門,然後將藥一飲而荊

他放下碗時,正好對上羽霏的目光,「妳放心,我會將雪蓮奪回來的。」

「我知道啊,我相信你一定會把我救活的。」

駱靖看著羽霏信賴的眼神,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情緒激動起來,此時此刻他覺得無法面對她那散發著光彩的神情,於是他轉身打開房門。

「你要出去?」羽霏看見他的動作,連忙開口問。

「別跟來。」駱靖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跨出房間。

而羽霏這一次竟然聽話的沒有跟去,她似乎可以感受到駱靖身上有種不穩的情緒,再加上今天沒拿到千年雪蓮,又害他受傷,她想她還是乖一點好了。



駱靖來到葉豐毅的房前,他看見了房裏的燈火,便舉起手敲門。

葉豐毅打開門,「是你!」他示意駱靖進房間。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葉豐毅請駱靖坐下,將方才收到的信放入懷中。

「人呢?」駱靖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反而先問了自己想知道的。

「沒追到。」

「是誰?」

「楚雲。」葉豐毅沒有對駱靖隱瞞,如果可能,他倒想交他這個朋友。 果然是他,駱靖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的傷勢如何?」葉豐毅想起自己的那一掌可不輕。

「我沒事。」駱靖頓了一下,決定直接問出口:「楚雲有什麼要求?」

「你為何這麼問?」葉豐毅心中一凜,他怎麼會這麼問。

「駱婷在他手上不是嗎?他到底要什麼?」

葉豐毅更訝異了,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你到底是誰?」葉豐毅謹慎的問。

「我是駱靖。」駱靖既然來找他,原本就打算將自己的身分告訴他。

「你就是駱靖!」葉豐毅點點頭,怪自己怎麼沒有早點想到,他的眉目之間和駱婷有幾分相似,難怪他一直覺得他很眼熟,他們終於找到他了。

「什麼要求?」駱靖又問了一次,他沒空與葉豐毅敍舊。

葉豐毅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他拿出信,將信遞給駱靖。

信中寫著--

千年雪蓮在我手中,若要駱婷之命,就叫駱靖來孤山崖。

楚雲

楚雲找他做什麼?駱靖心中浮現了疑惑。

駱靖將信還給他,葉豐毅接過信後說:「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婷妹一直十分思念你,等我把她救回來,你們兄妹就能團聚了。」

葉豐毅打算直接到孤山崖與楚雲一決高下,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出駱婷,可是他沒打算讓駱靖去,雖然駱靖是楚雲要找的人,但他是駱婷日夜盼望見到的兄長,所以他不能讓駱靖涉險,何況他本來也不知道駱靖在哪里。

「我會去孤山崖。」駱靖聽出了他的話意,不過他要的東西,他要親手拿回來。

「我知道你也想將婷妹救出來,不過你受了傷,還是讓我來吧!」葉豐毅沒忘記今天駱靖中了他一掌。

「那不礙事,而且我要千年雪蓮。」駱靖明白的說出他的目的,卻引來葉豐毅的不滿。

「你不是想救婷妹?」葉豐毅為駱婷抱不平,駱婷歷經千辛萬苦就是為了找他,可是他竟然不是為了駱婷去孤山崖。

「不是有你嗎?」駱靖冷冷的說著,並不在乎他會誤解他的心意,他當然不會冷血到連自己唯一的妹妹也不顧,不過,他也相信葉豐毅有能力救駱婷回來。

「你說的對,我一定會救回婷妹。」葉豐毅堅決地說著。

不過,駱靖也不該對駱婷那麼漠不關心,難道是他另有用意?還是,他天生就如此冷漠?葉豐毅在心中猜想著,但是卻想不出肯定的答案。

而駱靖對他點點頭之後,轉身離開。



駱靖和葉豐毅兩人一同上了孤山崖,這次駱靖沒帶著羽霏同行,他希望羽霏能留在客棧等他回去,羽霏心中雖然不願意,但卻不敢再違抗他,以免再有上次的情形發生。

孤山崖上是一片空曠的土地,只有稀疏的雜草、幾塊大石頭和許多細碎的小石子,冷風吹來,細小的石子順著風,向同一個方向滾動,直到滾下萬丈懸崖。

駱靖兩人靜靜的等待著,風揚起他們的發絲和衣袖,可是他們兩人都沒有動,就像佇立在天地間的兩根雄偉的石柱,頂天立地的站著。

這時,由眼前的懸崖下躍上了一個人,一個白髮飛揚卻不見老態的老年人,他留著一把鬍子,目光炯炯有神。他直視著駱靖和葉豐毅,而駱靖他們也絲毫沒有畏懼,同樣的盯著楚雲瞧。

楚雲打量了一會兒後,對他們二人說:「唉!我要先跟你們說聲抱歉,這次抓定駱婷是情非得已的。」楚雲歎了口氣,如果可以選擇,他不會出此下策。

「願聞其詳。」葉豐毅聽他這麼一說o/心裏的擔憂降低了一大半,看來他沒有對駱婷不利。

楚雲看了他們一眼,「你們兩個先跟我來吧。」說著,領著駱靖二人,走到懸崖邊,楚雲率先使用輕功跳下去,駱靖二人見狀,也隨即跟著躍下懸崖。

懸崖底下竟是別有洞天,在楚雲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屋邸,屋子前面種植了一片竹林,進入屋內之後,在正廳之前有兩園花圃,花開得茂盛,看來是受到了主人細心的照料。

穿過了正廳,經過一片假山流水,來到了內院,內院分成東西兩院,東邊是蘭院,西邊則是梅院。奇怪的是,這棟屋子雖然很大,卻看不見任何僕人。

楚雲帶著他們一路走到內院,他先帶他們來到蘭院,蘭院有三間房間,他領著他們走向當中的一間房,「駱婷就在裏面。」

「你找我來有什麼目的?」駱靖突然開口問楚雲,讓他們二人皆有點詫異,但是他們也都聰明的沒問出口。

「你跟我來。」楚雲對駱靖說,帶著駱靖往另一個方向走。



葉豐毅舉手敲了敲房門,「婷妹,是我。」

在房裏的駱婷聽見這個聲音,立刻打開了房門,她看見朝思暮想的人正站在面前,眼淚不禁落了下來。

葉豐毅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別哭,我這不是來了嗎?」

「嗯。」駱婷吸吸鼻子,她對葉豐毅抱歉的笑了笑,沒想到自己一見到他竟然會激動的哭出來。

「讓妳受委屈了。」葉豐毅仔細的瞧著她,還好,看來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只是似乎瘦了點。

「我沒事,只是嚇了一跳。」駱婷邊說邊往後退了幾步,讓葉豐毅進入房間。

房間分成了前後兩個部分,前房有一張桌子、數張椅子,牆上則掛著幾幅字畫,並用了一道屏風隔開前房與內房。

葉豐毅跟著駱婷走到前房,兩人在桌子前坐下。

「沒事吧?現在覺得如何?」葉豐毅略為擔憂的問。

「我真的沒事,你放心吧,楚前輩對我很好,他把我當作女兒一樣看待。」說真的,除了剛被抓來的時候,因為陌生而讓她覺得有點害怕,但後來知道被抓的原因之後,她也就不再恐懼了。

「妳知道楚前輩抓妳來的原因?」

「嗯。」駱婷微笑的點了點頭,「他是為了救他的妻子。」

「妻子?」

「是啊,楚夫人已經臥病在床好幾個月了,一直半夢半醒的,楚前輩他憂心極了。」楚雲對妻子的深情真是令人羡慕。

「這樣嗎?那麼他抓妳來,是想要我為他奪取千年雪蓮吧。」這樣可以解釋第一封信上所寫的。

「沒錯,楚前輩認為有了千年雪蓮就能救楚夫人。」

「楚前輩為何不自己動手?」

「前輩說他不想再出現在江湖上。」

「既然楚前輩不願親自出面去搶雪蓮,為何他會改變心意?」

「我見前輩把雪蓮拿回來時也覺得意外,他本來說他只是去看情況而已。」

駱婷這麼一說,倒讓葉豐毅想起了,那天確實是因為駱靖將雪蓮放在地上,才讓楚雲有機可乘。

「既然楚前輩拿到了雪蓮,為何又要找駱靖呢?」葉豐毅話一出口,心中若有所悟,「該不會是妳?」

駱婷點點頭,「我想幫助楚前輩,而且我也希望能早點見到大哥。」自從知道自己有個親人之後,她日思夜念,就是盼望能見他一面。

「嗯。」葉豐毅沉吟著,不知該不該告訴她,駱靖也許不是她所想像的那個樣子。

「對了,葉大哥「大哥來了嗎?」駱婷這才猛然想起,既然葉豐毅來了,那麼是不是表示已經找到駱靖了?

葉豐毅對她點點頭,告訴她駱靖已經跟著楚雲到別處去了。

「真是太好了,葉大哥,謝謝你。」駱婷已經忍不住想看駱靖了,她很好奇自己的大哥是什麼樣子的人。

「婷妹,我想先提醒妳,也許駱靖,不是妳想像中的那個樣子。」葉豐毅還是說了,他知道駱婷有多麼期盼見到駱靖,他並不想看見她失望的樣子。

「咦?」駱婷聞言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天色無聲無息的暗了下來。

羽霏悄悄地躲在一棵大樹上,為了不讓駱靖發現,她藏得非常小心。

她還是來了,要她一個人在客棧等他,那多無趣,可是她又不想跟駱靖正面衝突,所以她決定偷偷跟在他們後面,看看這個楚雲究竟是誰。

一路上她都離他們很遠,而且沿路找尋可以藏匿她的屏障物,讓她好不辛苦,而且好幾次,她似乎感覺駱靖已經發現她了,可是駱靖卻沒有做任何表示,所以她想她的跟蹤應該還算成功吧。

這沿路唯一沒地方躲的,就是在孤山崖上,所以當他們上了崖頂時,她並沒有上去,而是隱藏在靠近崖頂的地方,還好她視力不錯,要不然一定會跟丟的。

羽霏一路跟到了楚雲的屋子裏,只是沒想到進了屋子之後,駱靖和葉豐毅竟然分開了,她很想知道為什麼葉豐毅要停在蘭院裏的那個房間前,可是她還是下意識的跟著駱靖走了。

她看見駱靖隨著楚雲走到了梅院來,梅院不像蘭院有三間房間,這裏只有兩問房,但是這兩問房顯然比蘭院的房間來得大。

羽霏發現他們兩人進了房間,可是她不敢跟過去,她怕太靠近駱靖,就會被他發現了。她四處尋覓了一下,發現了這棵大樹,這棵樹不僅能遮蔽她,而且剛好面對著那間房的窗戶,讓她可以看見房間裏的動靜。於是她躍上樹後,小心的、謹慎的只露出她的眼睛觀察情況。

駱靖在楚雲的示意下,走進了房間,來到床邊,床上正躺著一個昏迷的婦人,雖然已經有了年紀,但是仍然風韻猶存,只是此刻的臉色看起來過於蒼白,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口中囈語不斷,顯然是生了重玻

駱靖一看見她,便明白了楚雲找他的目的。

「你能救她嗎?」楚雲見駱靖沒打算開口,便先詢問他。

「這不就是你找我的目的?」駱靖淡淡的說。

「那就拜託你了。」

「你知道我的規矩。」駱靖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那當然,只要你能救得了她。」楚雲並不在意要付出什麼代價,他只要見到他的妻子完好無缺。

駱靖沒再多說什麼,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始為昏迷的婦人把脈,須臾之後,駱靖收回手。

「她究竟生的是什麼病?」楚雲急迫的問。

「心玻」駱靖抬起頭來看他。

「心病?」楚雲心中一凜,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的病是因為日久積郁而成,至於為何會積郁成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能救得了她嗎?」駱靖洞悉一切的目光,像根針一樣刺進楚雲的心中,但楚雲畢竟見多識廣,表面上依然偽裝得很好。

「我能讓她清醒。」

「然後呢?」楚雲知道駱靖話中有話。

「心病還需心藥醫。」說完這句話之後,駱靖沒有等楚雲的反應,他立刻要求楚雲準備好一切物品,讓他能立即為婦人醫玻

半個時辰之後,駱靖對楚雲說:「三刻之內,她就會醒來。」

「鬼醫真不愧是鬼醫。」楚雲對駱靖醫術的高明感到十分佩服,「對了,不知你要的代價是……」

「千年雪蓮。」話說完,駱靖便站起身往外走,他知道楚雲不會失信。



駱靖一步出房門,心中又襲上怪異的感覺,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次了,他直覺有點古怪,之前因為不容許他分心,所以他也就沒去探究,但是現在……

他銳利的眼神憑藉著稀疏的月光在四周圍搜尋,想找出讓他感覺奇怪的來源,驀然,他瞧見了晃動的樹影,他眼一瞇,正想飛身躍上樹時,卻看見葉豐毅和駱婷遠遠走來。

他頓時放棄一探究竟的念頭,反正他已心中有數。

「楚夫人情況如何?」駱婷關心的問,待在這裏的幾天,她也常到這個房間裏,幫忙楚雲照顧楚夫人。

「不會有事。」駱靖依然維持著一貫的冷淡,即使面對的是他多年不見的妹妹。

「那真是太好了。」駱婷看著駱靖說,此時,她的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可是近親情怯的心情讓她有點不安。

「嗯……」駱婷想開口叫他一聲大哥,但是話卻像在喉嚨裏哽住了,鼻子和眼睛也微微的泛起酸。

駱靖似乎明白她的困境,但他並沒打算說什麼,只淡淡的說:「如果你們想進去看她,最好等楚雲出來再進去。」

駱靖一說完話,便轉了個方向想離去,他不習慣面對這樣的場面。

「等一下,駱靖。」葉豐毅叫住了他,他沒想到駱靖真的如此冷淡,他難道沒看見駱婷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嗎?

駱靖停了下來,但是沒有回頭。

「駱靖,你!」葉豐毅氣極了,他伸出拳頭就要往駱靖身上揮下去。

「不要,葉大哥。」駱婷連忙制止了他,她的眼淚也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妳不需要勉強自己。」駱靖丟下這句話,便邁開步伐離去。

「別哭了。」葉豐毅將駱婷擁進懷裏。

「葉大哥,大哥……他是不是不想認我?」駱婷被駱靖的舉動傷透了心,她是那麼想見他的埃

「不會的,婷妹。」葉豐毅邊安慰駱婷,邊想著駱靖的一言一行,駱靖應該不是不想跟駱婷相認,也許他的心情也和駱婷一樣。

「婷妹,」他擦去駱婷臉上的淚痕,「也許駱靖的心情跟妳是一樣的。」

「真的嗎?」駱婷懷抱著一絲希望問。

「嗯,妳不必放棄希望。」駱靖如果再用這種態度對駱婷,讓駱婷傷心的話,他絕不會讓他太好過。

駱婷點點頭,她也不想放棄希望。



羽霏怒氣衝衝的跑到駱靖面前,她實在看不下去了,怎麼會有人這麼冷情。

「你太冷淡了吧?」羽霏攔下駱靖,不讓他再往前走。

駱靖瞥了她一眼,繼續往外走去。很好,他沒跟她計較,她倒是先來興師問罪了。

「你說話啊,駱婷不是你妹妹嗎?」羽霏一邊跟著他的腳步,一邊生氣的問。

「是又如何?」駱靖停在這棟屋子前面的竹林裏。

「呃!」羽霏倒沒料到他會反駁她,一時間竟然辭窮。

「妳答應過我什麼?」他的直覺果然沒錯,原來就是她偷偷跟著他,才讓他有奇怪的感覺。

「嗯,我……」她剛才太生氣,所以一時間竟然忘記她不能被駱靖發現。

駱靖冷冷的目光直盯著她。

「我不是故意的啦,我一個人很無聊嘛,所以我……」

「不守信用。」駱靖丟出這句話,讓羽霏頓時羞愧不已。

「對不起啦,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駱靖說話的語調和平常一樣,雖然聽不出他的憤怒,可是卻讓羽霏感覺背脊發涼。

「沒有,絕對沒有下次了。」羽霏趕緊保證,他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可是讓羽霏頭皮發麻。

駱靖看見羽霏像一只見到貓的老鼠一樣,忍不住覺得有趣,雖然他的外表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想法。

「可是你還是不應該那樣對你妹妹。」羽霏感覺駱靖並沒有她想像中的生氣之後,她的膽子又大了起來。

駱靖垂下了眼簾,他不想討論這件事。

「駱婷好可憐喔,她的哥哥竟然對她這麼冷漠。」羽霏見駱靖不理她,她更覺得應該要為駱婷說些話。

「妳管得未免太多了。」駱靖有些不悅。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是打抱不平。」羽霏才不認為自己做錯了。

「哼!」

「本來就是啊,哪有人對自己的親人這麼冷淡的。」羽霏對駱靖的態度感到很不滿。

「妳說夠了沒?」駱靖壓低的聲音顯出他極度不悅,她以為她是誰,竟然可以干涉他的事?

「你凶什麼?我是關心你耶。」羽霏也不高興了,她到底是為了誰才說這些話的。

「我不需要妳的關心。」

「你!」羽霏氣得差點要跺腳了。

駱靖不想再跟她談下去,他回頭往楚雲的房子走,走到半路,遇見了駱婷。

「葉大哥在和楚前輩說話。」駱婷鼓起勇氣向駱靖走來,她看出了駱靖眼中的疑問。

駱靖對她點個頭,並沒有開口。

「我……大哥。」駱婷深呼吸一口氣,終於喊出心中早已呼喚過千遍的稱呼。

「嗯!」駱靖回應了一聲,他其實沒想過這輩子還會見到她。

「我……我有事想問你。」駱婷停頓了一下,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因為他的冷淡而感到難過,因為有些話她是一定要問清楚的。

「說吧!」

駱婷低下頭,將浮在眼眶的淚水縮回去,「你當初……為什麼丟下我?」

「他們對妳很好。」駱靖微微伸出手,想給她一點安慰,卻還是縮了回來。

他並不是不想要這個妹妹,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達。

羽霏在旁邊越看越著急,她看見了駱靖的動作,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意,可是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退縮。

駱婷聽見他的話抬起頭,「就只是這樣?」

駱婷右眼的眼淚滑過她微揚的臉龐,順著半圓的弧線直落到地上。

駱靖莫名的心中一緊。

「我明白了,大哥。」駱婷閉上了眼又睜開,她看見了駱靖的為難,雖然她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是她已經不想再追問了。

「駱靖,你說些話啊,難道你真的不肯認你妹妹嗎?」羽霏受不了了,當她看見駱婷的淚水掉下來的那一刻,她都覺得心疼,她不相信駱靖真的無動於衷。

「大哥,我……我先回去了。」駱婷不再看他,怕會抑不住心中的難過。

「駱婷,」駱靖看見駱婷轉身,忍不住叫住她,說出了心裏的話:「我不是不想認妳這個妹妹。」

駱靖終於跨出了一步,在駱婷轉身的時候,他恍然驚覺,在他的心裏其實一直有這個妹妹存在,而他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灑脫。

駱婷回過頭來,她看著駱靖的表情,感覺到了,原來駱靖的心情真的和她一樣,只是因為近親情怯。

「大哥。」她破涕而笑,知道自己真的找到大哥了。

「嗯,別再難過了。」這麼一說之後,駱靖也放鬆了心情,也許這一切並沒有他所想的那般困難。

「好!」駱婷擦去這一次因為喜悅而流下的淚水。

「我們回去吧。」駱靖對著駱婷說,駱婷點了點頭。

「這樣不是很好嗎?」羽霏看著他們的背影說著,心裏也為他們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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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33:10
第七章

駱靖他們三人加上羽霏的靈體約莫在午時回到了淮陽鎮。

他們進入客棧之後,在一張桌子前坐下來,駱靖和葉豐毅分別坐在駱婷的兩旁,於是羽霏便選了駱婷的對面坐下。

羽霏仔細的看著駱婷,發現她的眉眼之問和駱靖很像,而駱婷的身形長得很纖細,不像她聽說中的北方人,不過她的身高確實比一般的南方女子高,雖然如此,當她站在葉豐毅身邊時,她還是顯得嬌小柔弱。

羽霏收回思緒,發現駱靖也正專注的看著駱婷。

「大哥,怎麼了嗎?」駱婷看見他的目光,懷疑自己哪里不對了。

「妳長得跟娘很像。」駱靖原本就覺得駱婷跟他們的母親有幾分神似,如今仔細一看,才發現她們兩人真的很像。

「是嗎,大哥?」駱婷覺得很高興,雖然也有人這麼說過,但她總覺得沒有真實感,可是這句話從駱靖的口中說出,意義便不同了。

「那麼你呢?大哥,你像爹嗎?」她想多知道一點有關爹娘的事。

「我不像爹。」嚴格說來,他和駱婷都比較像母親。

「是嗎?我從來不曾見過爹娘的樣子。」駱婷不自禁流露出一點失望。

「我那裏有一幅爹娘的畫。」駱靖聽出了她的失望,便脫口而出。

那幅畫是他當初離開天玄幫時,唯一帶走的紀念,那時他沒想到要為駱婷留著,以致讓她從不知道爹娘的模樣,一想到此,駱靖不由得對她多了疼惜之意。

「我可以看嗎?」駱婷不掩興奮的問。

「當然可以,等我將要處理的事情做完,我會將畫拿給妳。」

「謝謝你,大哥。對了,大哥,你也一起和我們回天玄幫吧。」

「我既然離開了,就沒有回去的打算。」

「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是啊,我們已經找了你兩年了。」葉豐毅補充說著。

「兩年?」他有那麼難找嗎?

「當初你離開天玄幫,我爹很不高興,他本想好好栽培你,讓你接駱伯父的位置,沒想到你竟然選擇離開,所以你走之後,他便下令不許任何人提起你,也不准探查你的消息,等他感到後悔,我們已經失去你的蹤影了。」

駱靖聽完之後,對著駱婷說:「妳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知道爹娘是誰,但我以為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關於駱靖的存在,是到了她十八歲那年才知道的。

「他們沒有提到我?」駱靖的語氣聽不出是憤怒還是失望。

「你別生氣,其實葉伯父他早就後悔失去你的消息,所以他一直暗中打聽你的下落,只是一直沒找到,後來是因為葉伯父認為應該告訴我這件事,所以我才會知道的。」

「嗯。」駱靖點點頭,他其實不怪他們沒告訴駱婷他的存在,因為他們對駱婷確實照顧有加。

「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個自己的親人,自從知道我還有一個大哥,我就很希望能見到你。」

「是我不好,我沒盡到作大哥的責任。」看著駱婷,駱靖突然慚愧起來,他雖然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但也覺得自己不該一點消息也不給。

「沒關係的,大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而且我一直都過得很幸福,現在找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嗯。」駱靖垂下眼瞼,他很欣慰能有一個懂事的妹妹。

「有一件事,我們想拜託你。」該是時候了。

駱靖將視線移向葉豐毅,作無言的詢問。

「希望你能來幫我們主持婚禮。」

「葉大哥?」駱靖還沒反應,駱婷就先嬌嗔出聲,他怎麼當她的面說出口。

「婷妹,難道妳還要我繼續等下去嗎?」葉豐毅直接而懾人的目光讓駱婷害羞的低下頭,她也知道葉豐毅的確對她情深意重,兩年前她就該嫁給他了,要不是她堅持要找駱靖,他也就不必等她這麼久。

「請你務必要來。」葉豐毅知道駱婷一定很希望駱靖能來為她主持婚禮。

「這是應該的。」駱靖想了想,駱婷畢竟是他唯一的妹妹,為她主持婚禮也是應該的,畢竟他能為她做的事並不多。

「那太好了,你就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但是,我目前尚有要事在身,暫時不能跟你們回去。」他的眼角余光瞥向羽霏,總得先解決這件事。

羽霏察覺了駱靖的眼神,不由得嘟起嘴,她也不願意中毒啊,那是什麼眼神,好像她妨礙了他。

「這件事跟千年雪蓮有關?」葉豐毅早就想問他這件事,他看來不像是需要千年雪蓮的人。

駱靖點點頭,但並不想做太多說明。

「需要我們幫忙嗎?」既然駱靖不想說,那麼他也無須再問。

「不必,你們先回去準備吧。」

「那你需要多久的時間?」葉豐毅忍不住問,他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葉大哥,既然大哥有要事,就等他辦完事再說嘛。」駱婷知道葉豐毅的心意,但這實在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大概一個月吧!」駱靖看著他們,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他很高興駱婷找到了好的歸宿。

「對了,大哥,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大嫂了呢?」駱婷不想再繼續這個讓她困窘的話題,她趕緊換個話題說。

「還沒。」

「那有喜歡的對象了嗎?」駱婷大方而坦率地問,她雖然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可是還是有著北方人的直率。

羽霏聽到這裏,心跳忽然加速起來,她不自覺得望向駱靖,只看到駱靖聽到這個問題時愣了一下,但隨即搖了搖頭。

「葉大哥,不如我們為大哥物色一下吧。」駱婷轉向葉豐毅說。

「好啊,妳心中有何適當的人選?」對於駱婷的要求,葉豐毅不曾拒絕過。

「讓我想想。」駱婷當真立即思索起來。

這時羽霏感覺自己的心跳慢了下來,但是卻悶悶的,這是怎麼回事?該不是她的病出了什麼問題吧?羽霏心中一驚,她著急的看著駱靖,很想立刻問問他。

駱靖也發現了羽霏臉上怪異的表情,怎麼了嗎?

「大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對象呢?」

「嗯,關於這件事,你們就別操心了。」他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對於成親這件事,他根本就沒想過。

「可是……」駱婷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葉豐毅制止了。

「婷妹,相信妳大哥自有打算。」

「好吧,那大哥什麼時候離開呢?」

「明天就走。」

「這麼快?」她希望還能跟他多聚聚的。

「這樣也好,我們明天就回去吧!」駱靖所說的,正合葉豐毅的心意。

「好吧!」既然他們兩人都這麼說,她也只好尊重他們的意思。



「駱靖,我覺得自己好奇怪。」一回到駱靖房裏,羽霏就迫不及待的開口。

「哪里不對?」駱靖看著她,忽然覺得她跟當初看到的樣子不太一樣,該不會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方才我心跳加速,又覺得很悶。」就像現在,她也感覺還有一點悶悶的。

「為了什麼?」駱靖仔細的在她身上搜尋,想找出她不對勁的地方。

「我不清楚,只是有所感覺。」羽霏讓駱靖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你做什麼這樣看我,是不是我真的出了什麼問題?」

駱靖盯著她的眼睛,他知道她不同的地方在哪里了,她變美了。

她渾圓明亮的眼睛變得更清澈了,小巧可愛的嘴唇也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她的身上原本就會散發出的、屬於靈體的光芒,如今變得更為眩人了。

駱靖的心些微的波動著,他搖搖頭,很快地將那份感覺壓抑祝

「搖頭是表示我沒事嗎?」

「妳再想想,為什麼會有這些感覺?」駱靖雖然覺得她沒事,但是不能完全肯定,他想還是問清楚好了。

「咦?」被他這麼一問,羽霏才靜下心來思索,「我……我真的想不出來。」

駱靖看著她不發一語,就算他再高明,也無法憑這樣問不出重點的對話中找出問題,何況她的問題看來是心理上的,而不是身體上的。

「我會不會有事啊?」羽霏還是想不出為什麼,她決定直接問他。

「應該沒事。」駱靖看她憂心的樣子,只好先安撫她。

「真的嗎?」羽霏完全不明白他是如何判斷出這個結論。

駱靖沒有回答,他已經不想再討論下去。

「可是我以前的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強烈。」

「現在還是嗎?」為了避免她說個沒完,他還是想點辦法幫她解決好了。

「咦?不會了耶。」羽霏開心的發現方才那些怪異的感覺都不見了,駱靖的醫術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她的問題。

駱靖看著她一下子擔心困惑,一下子又開心不已的表情變化,心中突然發出警訊,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竟然對這一切感到習慣?

他微瞇起眼,不敢相信自己所發現的。

「你怎麼了嗎?」羽霏看見駱靖的表情不太對。

「沒什麼。」駱靖面無表情的說著,看來他的動作必須再快一點。

又來了,駱靖又開始冷漠的對她了,每當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近了一點,一轉眼他就又將她推得遠遠的,他的想法真是難以理解,羽霏氣悶的想著。

但她的不悅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下一刻他的動作就吸引她全副的注意力了。

駱靖將他從楚雲那裏帶回來的包袱打開,從裏面拿出千年雪蓮,此刻雪蓮已經開始有變色的跡象。

他舉起手,將真氣運行至手中,然後將手放在雪蓮上,雪蓮竟然在一眨眼問又回復到純淨雪白、晶瑩剔透的模樣。

「哇!」羽霏忍不住讚歎,駱靖的功夫實在太驚人了。

駱靖沒有理會她,專心的繼續自己的動作,他持續又運氣一段時間,然後將雪蓮拋至半空中,同時他抽出腰間的軟劍用力一揮,雪蓮頓時分成三截。

駱靖接住雪蓮之後,又從懷中拿出兩個小瓷瓶,他將雪蓮花瓣以及蓮藕的部分化成粉末,分別放在兩個瓷瓶中,最後剩下的葉子和莖,他又用布包好,然後將這些東西都收藏好。

羽霏看得目瞪口呆,她看得出駱靖是在為救她做準備,可是沒想到雪蓮竟然必須這樣使用,這是一般大夫能做到的工夫嗎?羽霏在心裏搖了搖頭,駱靖的武功和醫術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不過駱靖本人倒沒什麼感覺,只見他淡淡的說了句:「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然後便去休息了。



清晨,空氣彌漫著依依不捨的情緒,路旁的小草凝霜,像在為離人垂淚。

「大哥,你要保重。」含著淚水,駱婷難舍的告別著兄長。

「嗯。」駱靖維持著一貫的淡然。

「婷妹,別難過了。」葉豐毅摟著她,捨不得見她傷心。

「我走了。」駱靖話一出口,立刻讓駱婷的淚水滾燙起來。

「別哭了。」葉豐毅扶著駱婷,細心的為她擦去掉落的淚珠。

「我會儘快去找你們。」駱靖做出承諾,終於讓駱婷的淚水停了下來。

駱婷點點頭,她半靠在葉豐毅寬厚的胸膛中,看起來既嫵媚又動人。

駱靖也對他們點個頭,便跨上葉豐毅為他準備的馬,上路了。

「婷妹,我們也準備回去吧。」

「嗯。」駱婷和他牽著手,慢慢的走進客棧。

羽霏將羡慕的眼光拉回來,什麼時候她也能找到一個對她溫柔的情郎呢?

她將目光轉向駱靖,他專心的騎在馬背上,讓馬維持著一定的速度奔跑,紮起的發絲在風中飛揚著,白色的衣袖也順著風卷起,露出了他手臂上強勁的線條,羽霏不由得看得癡迷了。駱靖雖然是屬於俊逸的書生型,可是因為練武的關係,他的體格一點也不孱弱,反而是十分扎實的。

視線又移回駱靖的臉上,他專注的目光讓眼神散發出一種誘人的光芒,羽霏突然有種希望,希望駱靖也能用這樣的眼光看她。

羽霏看著想著,臉頰微微發燙起來,她一不注意,竟然跌倒了!

她愣愣的盯著眼前害她跌倒的罪魁禍首,一顆大石頭。

「嘶!」駱靖勒住韁繩,將馬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納悶的看著羽霏,她是怎麼跌倒的?

「呃……」羽霏尷尬的指著石頭,「是石頭太大了,我沒注意,所以……」

雖然說她是用飄移的方式前進,不過她離地沒有多遠,再加上她又不專心看路,因此才會被石頭絆倒。

「上來。」他伸手拉起她,讓她坐在身後,他可沒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第一次坐馬的羽霏,心裏也覺得很興奮,可是當駱靖開始讓馬奔馳的時候,她的興奮就轉成恐懼了。

「礙…」她忍不住尖叫,因為雙手來不及找到施力點,再度跌倒了。

駱靖無奈的將馬停下,他不明白她怎麼又跌倒了。

嗚,好痛!雖然因為身為靈體的關係,她不會受傷,不過跌在地上,尤其是一連兩次,還是讓她的屁股好痛喔。

她生氣的看著駱靖,做什麼突然讓馬跑這麼快,她都還沒坐穩呢!

看著她的目光,駱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

他沒有多做思索,再次拉起她,這次他讓她坐在他身前,他想這樣她就不會跌倒了,可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的姿勢實在太曖昧了點。

而羽霏,在她還無法反應的時候,駱靖已經扯著韁繩,讓馬奔馳起來。

風吹著她的感覺猛然襲來,她什麼也無法想,恣意的快感霎時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她像在飛,像是真的乘著風飛翔。

奔馳了一段時間之後,駱靖讓馬慢了下來,但還是保持著一定的速度。

「好舒服喔!」羽霏側著身向駱靖說,沒想到騎馬這麼好玩。

駱靖低下頭看了她一眼,又立即將頭抬起來,他的心跳似乎快了一點。

羽霏沒發現他的異樣,她轉頭看前方的風景,現在速度慢了一點,她可以稍微看到呼嘯而過的景象是什麼,方才速度太快了,她連看都來不及。

一棵接著一棵的樹,滿地飛滾的黃沙卷起飄落的紅葉,就像正在跳舞的仙子,羽霏覺得自己醉了,她專注的看著這樣的景象,不知不覺的頭昏起來。

羽霏下意識的閉上眼躲進駱靖的懷中。

駱靖渾身一震,方才他已經覺得他似乎不該和她共乘一馬,如今更是暗自怪罪自己太過莽撞,沒有考慮清楚就做了決定。

他該推開她嗎?駱靖的心中浮出掙扎。

他低下頭看見了她閉上眼睛的純真模樣,是那麼信賴的依偎在他懷中,他心軟了,放棄了掙扎,終於願意放縱自己一次,讓自己擁著這段日子以來,不停影響他的思緒的小女子。

羽霏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何不妥,她只是覺得很舒服,從來沒有這麼舒服的感覺,背後的依靠就像一座山一樣,讓她覺得又溫暖又有安全感。

然後,她突然感到有點不對,她睜開眼睛,思索著哪里不對。

駱靖的氣息包圍在她四周,她所能感受到的空氣全都是他。

「啊!」她驚呼,她是什麼時候依靠在他的懷抱裏,她竟渾然不覺。

羽霏慌張的抬起頭,沒想到駱靖正好低下頭,她柔嫩的唇瓣輕輕掃過他的。

兩人同時愣住了!

馬也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

糾纏的目光緊緊鎖住對方,時間和空間都失去了作用,彷佛他們兩人只停留在這一瞬間。

駱靖率先回過神來,他垂下眼瞼,避開了羽霏的目光,只有微微泛紅的耳垂透露出他的緊張與羞怯。

「我……你……」羽霏也隨之低下頭,臉上緋紅一片。

她說不出話來,從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讓她完全不知如何反應,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心到現在還怦怦跳著。

駱靖什麼也沒說,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他扯動韁繩,繼續他們的路途。

羽霏見駱靖開始策馬,她連忙坐直身子、看向前方,隔開了和他的距離。

駱靖微愣,但立即恢復正常,他絕不會承認,當羽霏離開他的懷抱時,他心中竟然產生了悵然若失的感覺。

羽霏一接觸到冰冷的空氣,稍稍冷靜了下來,她略微往前坐,不敢再輕易放鬆。她也不明白那時自己怎麼會就這樣躺在他懷裏,雖然他們的身體並沒有實際接觸到,可是她是可以感覺到在他懷中的那種感受的。

那是一種溫暖又安心的感覺,就像回到了家一樣,她有點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離開她第一次這麼近感受到的、他純粹的氣息。

還有剛剛發生的意外,雖然之前他曾因為要救她而親了她,可是那一次的震撼,卻沒有這一次來得大。

當她碰觸到他的唇辦時,她才發現原來男生的嘴唇也可以這麼柔軟,雖然有著剛毅的線條,可是卻無損及他的溫暖。

啊,羽霏用手遮住了臉龐,她在想些什麼啊!

她拼命的搖著頭,想將這些羞人的想法全都甩出腦子裏,可是越想這麼做,就越做不到,她發現她的腦海中,竟然全都是駱靖的身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羽霏不停的想著,頭一次遇上這種感覺的她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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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 00:33:57
第八章

天不知不覺的黑了。

駱靖讓馬的速度持續慢下來,跟著停在一個湖泊的旁邊,他決定今天晚上就在這兒過夜了。

騎馬的速度果然比較快,尤其是一匹千里馬的速度,今天走的行程,比起他們當初來的時候,還要快上許多。

這一點連羽霏都感覺到了,雖然她對走了什麼路沒有印象,不過對於走了多遠,她還是有所感覺的。

「當初來的時候,為什麼不騎馬呢?」她看著駱靖將馬遷往湖泊旁邊,掩不住好奇的問。

「沒錢。」

「怎麼會?」駱靖的答案讓羽霏有點錯愕,他的醫術不是很厲害嗎?那他不是應該救了很多人,賺了很多錢嗎?

駱靖讓馬在湖中喝水,對這件事他並不想做解釋,他向來認為錢不重要,所以沒有在身上多帶錢的習慣,而且他的確沒有什麼錢。

這除了因為他救人的代價不一定要錢之外,也因為他認為錢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用處,所以他要的代價如果是錢,他也會在轉眼間就捐出去。

駱靖的沉默卻讓羽霏以為是她問錯話了,也許他會沒錢是另有緣故,她連忙說:「唔,沒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埃」

駱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看馬飲水。

羽霏有點愧疚的走到他身邊,她說的話傷到他了嗎?

「你還好嗎?」該不會他真的有什麼傷心的回憶吧?

駱靖側過頭凝視著她,嘴角卻不自禁泛出笑意,讓羽霏頓時領悟到他根本就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受傷。

「你可惡。」羽霏瞪大眼睛說,卻在下一瞬間迷失在他難得一見的微笑中。

駱靖一發現她的眼神,立刻斂起了笑,連多一秒都沒有。

羽霏失望的看著他回復面無表情的模樣,她好想再看一次他的笑容,「你為什麼不笑呢?你笑起來真好看。」

駱靖不置一辭,他對自己的自製力越來越沒有信心了,難道情感真的不受他的控制嗎?

他不相信,這麼多年來他都這麼過了,沒有理由這次不行,他一定可以控制住他的感情,恢復到他原本的生活。

羽霏悶悶的走到馬旁邊,她知道駱靖又再次推開她了,她輕輕撫著馬的鬃毛,發現馬似乎很喜歡她這樣子做,聽說動物都是有靈性的,上次她救的那匹馬能看見她,那麼這匹馬應該也可以吧。

她開心的對馬綻放出笑容,發現馬的表情像是在對她笑,這讓羽霏更開心了。

她靠近馬的耳朵邊,對著馬說:「辛苦你了,你要不要趴下來休息?」

當羽霏的話一說完,馬竟然真的趴下來了,羽霏高興的看著牠的動作,這匹馬真是太有靈性了,牠不只能看見她,還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駱靖蹲在一旁看著羽霏跟馬親昵的舉動,馬匹在她輕柔的撫觸下顯得舒服不已,他突然覺得那匹馬有點刺眼,特別是當他看到羽霏依靠在牠身上時,他別過眼去,以免自己一怒之下把馬趕走。

「嘶!嘶!」此時馬匹居然發出了愉悅的鳴叫聲,伴隨著馬聲音的是羽霏快樂的笑聲。

「哈!哈!好癢喔。」羽霏伸出手抱住在她懷中扭動的馬頭。

駱靖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走開,直到看不見他們,也聽不太清楚他們的聲音時才停下。

他盯著看來深不可測的湖底,湖的中央映照出一輪彎月,他順手丟了一顆小石子進湖裏,水面上頓時泛起漣漪,隨著波光的浮動,月亮也跟著浮動起來。

他不假思索,脫下身上的衣服,跳進水裏。

「咦?」和馬玩的正高興的羽霏停了下來,她好像聽見了有東西落水的聲音,轉頭想問駱靖是否也聽見了。

「人呢?」沒在該見到人的地方見到他,羽霏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馬因為她的動作也跟著站了起來。

「乖馬兒,我去找找,你在這裏等我們好嗎?」羽霏摸摸牠的頭,見馬對她點頭之後,她才放心的離開。

羽霏在附近搜尋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駱靖的蹤影,她不由得心急起來,雖然她沒有聽見打鬥聲,雖然駱靖的武功很高,但這麼深的夜裏,很難說會發生什麼事。

羽霏著急的邊找尋邊凝神細聽,不遠處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慢慢靠了過去,雖說她覺得駱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跑到水裏去。

果真是他!

當羽霏看清了眼前站立在水中的人影時,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在湖泊裏游泳並且洗淨身子的駱靖,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從水中站起身來,正想走回岸上穿衣服時,卻在一轉身對上羽霏驚訝的眼。

駱靖跟她同樣驚訝,他沒想到她會跑來找他,但他很快收拾了這份驚訝,繼續從水裏往岸上走。

羽霏看著駱靖越來越近的身影,她看見他濕漉漉的頭髮貼在他的臉上,他俊挺的鼻尖和髮鬢不停滴下水珠,沿著他的脖子直到胸膛,赤裸的胸膛!

羽霏猛然抬頭望進他的眼,他沒穿衣服!

「你……你竟然沒穿衣服。」羽霏害羞的指著他,眼角餘光瞥見了他還穿著褲子,還好有穿褲子。

不對,沒穿衣服已經很嚴重了,她是個沒出嫁的姑娘,怎麼能三天兩頭看到男人的裸體。

相對于羽霏,駱靖這次竟然一點也不害羞,他抓起岸邊的衣服,好整以暇的穿上。

他當然會有點不自在,但是當他發現羽霏盯著他的著迷眼光時,他頓時忘記了那種尷尬的感覺,反而多了一點無奈和一種莫名的喜悅。

這樣的心情讓他不得不正視面對了,他的情緒一再脫離自己的掌握,莫非他真的逃不了了?

「色女。」他經過她的身旁,不自覺的脫口而出,說出口的同時,他也愣了一下。難道他真的情不自禁?

「你……你說什麼?!」羽霏氣炸了,沒想到他竟然這樣說她,又不是她故意來偷看的。

駱靖繼續往回走,毫不理會她氣憤的樣子。

如果真的控制不住,是不是接受改變也不是件壞事?

羽霏跟著他的腳步,越想越生氣,「我才不是色女!」她忍不住吼出來了。

駱靖轉頭盯著她因為生氣而浮現在臉上的紅暈,她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耀眼。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羽霏在他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

他的眼光就像是會懾人一般,看得她全身都害羞起來,明明剛才被看見裸體的是他,為什麼她卻覺得好像是她沒穿衣服?

駱靖猛然欺近她,羽霏霎時心跳加快、慌得連耳根都紅了,他……他……想做什麼?

駱靖什麼也沒做就退開了,同時收回了他那像會吸引人的眸光,恢復為平日的樣子。

羽霏還停留在被他包圍的氣息裏,她從來不曾向此刻一樣,深深覺得駱靖是危險的。羽霏本能的直覺告訴她,再接近他將會非常危險,可是她也同時感受到駱靖身上散發出的、誘惑人肘險力,讓人想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就在羽霏陷入矛盾不已的心情中時,駱靖已經找到了一棵可以讓他歇息的樹,他靠在樹上,望向遠方的明月。

他決定了!



距離富陽鎮只剩下兩天的路程。

躂躂的馬蹄聲和著風聲飛揚,塵沙拂過他雪白的衣裳,又落回地面。

駱靖將韁繩往後一拉,讓馬停了下來,他翻身下馬,將馬牽到樹旁,羽霏也隨之下馬。

「駱靖。」羽霏出聲喚他,視線卻望著天空,天要黑了,她知道今天要停留在這兒過夜,火紅的夕陽悄無聲息地向西方降落。

駱靖回過頭看她,隨著她的視線往天空望去,夕陽將整個天空都染紅了,透露出一絲詭異,他將視線移回羽霏身上,她幾近著迷的看著天空,那紅霞染滿了她全身,駱靖心中一突。

羽霏不舍地收回了視線。

她發現今天的夕陽特別的美,有一種像要將人吸引進去的力量,看得她有點昏眩,卻又捨不得移開目光,直到夕陽降落至她看不見的位置,她才回過神來。

她一轉頭,就發現駱靖直盯著她的目光,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了嗎?」

駱靖聽見她的聲音,才恍然回過神。

方才那幅景象,讓他有一種錯覺,他竟然感覺羽霏融人了那片紅霞之中,就像要被那片紅霞給帶走一般。

「怎麼了嗎?」羽霏又問了一次,他真的看起來不太對勁。

「我去找水。」駱靖淡淡的回了一聲,甩開心中不祥的預感。

「喔。」羽霏看著他的背影,倒沒多在意他的冷淡,這才比較像原本的他,而不是這幾天一直惹得她心煩意亂的他。

自從那天晚上開始,他就有點改變,對她不再那麼冷冰冰的,而且不論她問他什麼,他也不會刻意不理她了,這樣的改變她應該高興的,可是她卻莫名的心慌意亂。

尤其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少了之前的淡漠,多出了一些從前沒有的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每次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時,她就會心跳加速到快要窒息的地步,一旦她想開口叫他不要再看了,他又會早一步將視線移開,讓她既慌亂又困惑。

「妳在想什麼?」遠遠的走來,就見她想心事想得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想你埃」羽霏沒發覺他已經回來了,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咳!咳!」駱靖差點讓口水嗆到,她也未免太直接了。

羽霏聽見他的咳嗽聲,終於回過神來,「你不舒服嗎?」

駱靖尷尬的望了她一眼,俊臉微微的泛紅。

他幹嘛臉紅啊?就在羽霏升起疑問的同時,答案也同時浮現在她心中。

她方才說了什麼!

「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羽霏臉漲得通紅,用力揮著手,拼命的搖頭。

駱靖看見她心慌的樣子,忽然很想逗她。

「那妳是什麼意思呢?」

「我……我……」她該怎麼回答才好。

「說過的話可以不算數嗎?」

「當……當然不可以。」他想做什麼?

「那就對了。」駱靖滿意的點頭。

「呃?」羽霏愣住,什麼對了?

駱靖揪住她的眼睛,不讓她有逃離的機會,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直到她的背抵到一棵樹。

他的氣息猛然攫住她的呼吸,她大睜著眼,看見他愈靠愈近,就在她以為他要吻上她時,他將目標轉向她的耳朵。

「妳想我!」他的聲音比平常更低沉,帶著誘惑人的磁性,羽霏的心跳快得就要無法負荷。

下一瞬間,駱靖的身子已經退開,他走到一旁將馬牽 過來。

「走吧!」駱靖的表情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羽霏困惑的望著他,她的心還跳得飛快,為什麼他卻一點都不受影響?

駱靖別過臉去,不敢再直視她的神情,她嫣紅的臉頰、嫵媚的眼神、嬌豔的嘴唇,在在誘惑著他,讓他就像一個饑餓的人看見鮮美的食物一樣。

「走吧!」駱靖拉著韁繩,率先往前走。

羽霏穩下自己的心跳,跟在駱靖的身後。



駱靖將馬牽到一條溪流旁邊,讓馬喝著水,他自己也探身,用清澈的溪水洗洗臉。

羽霏則站在不遠處看他,腦子裏還充滿著剛剛發生的畫面。

駱靖掬起水,正要往嘴裏送時,空氣中一股不尋常的氣息讓他戒備起來,他將水放掉,霍然站起身來,視線在四周的樹林裏搜尋。

一直看著他的羽霏,也發現了怪異的氣氛,她飄至駱靖身邊,「怎麼回事?」

駱靖沒有回答她,他的目光停在左前方不遠處的樹林中。

一眨眼,從樹林冒出了許多蒙面人,他們將駱靖團團圍祝

「交出千年雪蓮,我們就留你一條狗命。」其中一位蒙面人說。

這個聲音?駱靖心中有數,這是吳長老的聲音,沒想到他們還沒放棄。

「駱靖,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吳長老見駱靖沒反應,料想他不會輕易答應,無妨,這次帶了這麼多人馬,不信奪不到千年雪蓮。

「哼!」駱靖冷哼,抽出腰上的軟劍。

「駱靖!」羽霏擔憂的看著眼前的人群,駱靖打得過這麼多人嗎?

駱靖分神看了她一服"要她退離戰圈。

羽沾點點頭,退開身子,站在馬的旁邊。

駱靖舉起劍,凝神看著他們。

「很好,大家上。」吳長老知道多言無益,也就不再廢話,反正駱靖交不交出千年雪蓮,他都要死。

眾人聞言,立刻一擁而上,他們從四面八方包圍住駱靖,駱靖見狀,更是不敢輕心,他流暢的劍式像一道保護網般環繞在他周身,不過駱靖無意久戰,他邊打邊想著要找出一條退路。

「赫!」駱靖的劍氣往前一掃,站在他身前的蒙面人全數倒地,但其餘的人立刻補上位置,絲毫不讓駱靖有喘息的空間。

駱靖半旋過身,行雲流水的招式順勢使出,他輕點、直刺、後擋,沒有一個人近得了他的身,讓那些蒙面人有些驚慌,也讓越來越多的蒙面人受了傷,但是卻沒有人死在駱靖的劍下。

站在一旁觀看的吳長老似乎也發現到這一點,他心中大喜。

「不必怕,他不會殺你們。」吳長老對著眾人大喊,那些人一聽見這句話,失去的勇氣再度回來。

他們對駱靖的攻勢更加淩厲,即使受了傷也會爬起來再戰,讓駱靖始終找不出一條路。

羽霏憂心的看著駱靖,她也看出了現在的情況對駱靖不利,她咬著下唇,有什麼辦法可以幫他。

駱靖被困在人海中,他不能要了他們的命,殺出一條血路,雖然他們的功力不足以傷他,但是卻不停消耗他的體力,他還得分神注意那個站在旁邊的吳長老,他必然有所企圖。

吳長老確實在等待時機,他只要站在這裏,等駱靖的體力消耗得差不多,他就可以趁其不備,送駱靖上西天。

駱靖用力將劍一揮,隔開了人群,順勢飛身向上,想藉此離開被包圍的情況,他在空中旋轉了一圈,踩著樹幹借力使力,正想直接躍上馬時,那群人也快速的包圍過來。

駱靖迫不得已轉身面對他們,這時他的背後出現一個漏洞,吳長老見機不可失,他射出手中淬了毒的飛刀。

就再此時,羽霏看見了吳長老的舉動,她大喊:「駱靖小心!」話出口的同時,羽霏竟然快一步飛到駱靖身後,她想也不想的為他擋下飛刀。

駱靖側過頭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他心神一震,看見飛刀穿過羽霏的身子,筆直朝他而來。

駱靖本能的擋下飛刀,他想看看羽霏的情況,可是卻被包圍住他的人給擋下了,他越來越著急,手上的劍不自覺的狂野起來,不過片刻,已有許多人受重傷昏迷。

羽霏跌倒在地,方才那只飛刀射中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會死,沒想到只是穿過她的靈體,雖然這讓她有點不舒服,但是應該沒事,幸好駱靖也沒事。

正在她這麼想的同時,她卻看見駱靖受了傷,她心中大驚,連忙站起身想去幫他。

駱靖雖然重創了許多人,但是因為太著急,讓他嚴密的守備出現不少漏洞,所以他也受了一些輕傷。

羽霏朝著駱靖飄去,她絲毫沒注意到從她來的方向中,有人正拿著劍刺向她,可是駱靖看到了,他連想都沒有,就沖向前去把她拉開,隔開了那把劍,卻沒想到已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中。

當他聽見飛刀劃破空氣疾射而來時,他要閃身已經來不及。

飛刀直接射進他的左背!

「駱靖!」羽霏驚慌的看著駱靖。

駱靖伸出手將她湧入懷中,右手繼續揮舞著劍,他的頭猛然一陣昏眩。

糟了!飛刀有毒,駱靖心中一凜,手上的劍式使得更快,他得快點離開這裏。

駱靖再也顧不了許多,他使出他的劍法中最淩厲的招式,殺出一條血路來。

「別讓他逃了!」吳長老在旁邊吼著。

駱靖聽見他的聲音,迅速的向前一揮,奪下了其中一個蒙面人的劍,借著劍氣將劍送了出去,就在吳長老連眼睛都來不及眨時,劍已經穿過他的心臟。

所有的蒙面人都被這一幕給震撼住了,駱靖立即趁著這個機會,躍上馬疾馳而去。



「駱靖!駱靖!」羽霏哭喊著他的名字,方才一騎在馬上,駱靖就昏了過去,她好不容易讓馬停下來,將駱靖扶下馬。

她將駱靖藏在樹林中,然後拍了拍馬,要馬繼續向前奔馳,讓敵人無法發現他們,可是沒想到駱靖竟然昏迷不醒。

她不停的呼喚著他,可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羽霏急了,她看著他背上的飛刀,黑色的血不停的從傷口冒出來,黑色的血!

羽霏心中大驚,怎麼會是黑色的血?難道刀上有毒?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羽霏更是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淚不停的落下,落在地上,也落在駱靖的傷口上。

駱靖的血竟然變成鮮紅色!哭了一會兒之後,羽霏赫然發現駱靖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的,也喚起了她曾經救過一匹馬的記憶。

她……她可以救他的!羽霏想到這一點的同時,也想到了要救他,就必須消耗她的靈力。

羽霏揮去腦中對她發出的警訊,她知道她可能會死,可是她顧不了那麼多,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羽霏擦去淚水,定下了心神,緩緩的將雙手移到駱靖的背上。

在羽霏專注的凝視和溫柔的撫觸下,那把飛刀緩緩離開了駱靖的身軀,羽霏沒有放鬆,她將手移向傷口,從她的雙手透出的光芒,不停的滲透、進入駱靖的體內,直到血不再流出,直到駱靖的傷口慢慢的癒合,癒合成一個傷疤。

羽霏滿意的收回手,她知道駱靖沒事了,現在只要等他醒就行了,她舉起已經呈現半透明的手,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他醒?

駱靖困難的眨了眨眼睛,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從背後包圍住他,他舒服的幾乎不想起來,只想沉沉睡去,但是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叫醒他,不肯讓他睡。

駱靖還是睜開了眼睛,恍惚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趴著,猛然,他想起了一切!

他飛快的轉過身子,看見已經呈現四分之三透明的羽霏,驚覺她做了什麼!

「你終於醒了。」羽霏虛弱的笑著,真好,她還能見他最後一面。

「妳做了什麼?」駱靖生氣的大吼,一股驚慌攫住了他。

羽霏對他微笑著,沒有怪他那麼凶,她知道他是在擔心她,只可惜,她應該沒有機會讓他救了。

駱靖看著她虛弱的笑,心中又急又怒。她竟敢如此,她竟敢拿命來救他!

「駱靖,」羽霏伸出手撫上他的臉,「我不會後悔。」就在這一瞬間,羽霏恍然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才願意奮不顧身的救他。

「我不准妳死。」駱靖猛然抱住她,他要救的人誰也不能帶走。

羽霏閉上了眼睛,滿足的棲息在他的懷抱裏,她好累。

駱靖擁著她,心中更為驚駭,他幾乎感受不到抱著她的感覺,就像他懷中抱著的只是一團空氣而已。

他著急的捧起她的臉,卻發現他的手指輕易的就穿透了她透明的臉頰,羽霏也發現了,她退開他的懷抱。

「駱靖,我很高興認識你。」羽霏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她希望能讓他明白她的心意。

駱靖盯著她沒說話,他運著體內的真氣,他決不會讓她死的。

羽霏看著駱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駱靖想做的事,她心中也跟著升起了一點點希望,也許她還有救。

駱靖緩緩的靠近羽霏,她閉上了眼睛,感覺駱靖的氣息襲向她,駱靖的雙唇輕觸著她的雙唇,就在他要將真氣灌入她的體內時,羽霏忽然大叫。

「啊!」渾身肢解的痛楚籠罩住羽霏,她整個人忽然消失在駱靖眼前,然後冒出了一個透明光點,光點在轉眼問四分五裂,消散在空氣之中。

「羽霏!」駱靖心神俱裂,他張著什麼也握不住的手,對著空氣大喊。

回應他的只是狂嘯的風聲,颼!颼!颼!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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