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5-13
- 最後登錄
- 2025-9-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790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50983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六章
「老爺,少爺真的要成親?」方福終於忍不住錯愕,低聲詢問身邊年過五十卻依然精壯英明的上官召,實在不敢相信上官衛真的要成親,他以為在這世上,少爺會娶的人只有一個呢!
「靜觀其變就是。」上官召答得深奧,一雙黑眸同樣別有深意地覷著身邊眉開眼笑的妻子,心知肚明結縭三十年的愛妻,肯定是瞞了他什麼事。
其實兒子要娶誰他都沒意見,可私心裡卻是更屬意纖纖。
畢竟是自小看到大的孩子,姑且不論從格品性才華,光是她與兒子青梅竹馬,兩人從小感情深篤,他就想不出還有誰更適合兒子。
而且就算有更適合的人選,兒子也未必就會喜歡。
同樣是男人,他豈會看不出兒子對纖纖有多麼情有獨鍾?
除了纖纖,他從不曾多看其他女子一眼,如今忽然說要成親,怕是別有所圖、另有居心。
「是。」縱然聽不懂上官召話間的意思,方福卻不敢再多問。
「既然你和衛兒約好了,那就快去快去,千萬別耽擱了時間。」上官徐歡笑著揮揮手,恨不得兩人能早點見到面。「方福,待會兒讓人送點茶點過去,千萬別怠慢了。」她慇勤交代著,彷彿是在接待什麼貴客。
「是,奴才這就去辦。」聽到命令,方福立刻離開現場。
「伯父、歡姨,那我這就過去了。」話才說完,纖纖特地又朝上官召福了個身。
「去吧。」上官召微微一笑,而一旁的上官徐歡則是將手揮得更勤了。
直到人走遠了,對於兒子突然想娶妻成親一事始終不置可否的上官召,這才轉頭看向妻子。
「這是怎麼回事?」他淡淡問著,語氣平淡得就像是詢問今日的天氣。
「你沒聽見?兒子說了,他要成家了。」上官徐歡將責任推到兒子身上。
「你私底下就沒有推波助瀾?」上官召瞭然地又問。
「有或沒有你都別管,這些年來你和衛兒老是在書房裡竊竊私玉帶,許多事都神秘兮兮的瞞著我,我從不過問,所以這事你也別想管。」她斜睨丈夫。「反正等著看結果就是了。」
「總歸還不是咱們家的媳婦,別太過火了。」上官召讓妻子放手去做,卻不忘提醒。
「就是因為還不是咱們家的媳婦,所以動作才要快。」上官徐歡理所當然的說道,甚到公佈自己的打算。「而且最慢今年底,就得成定局!」
君清樓裡,上官衛和好友范軍籌正低聲談論著公事。
自開春以來,河南府管轄的二十個縣城內,便頻頻發生人口突然失蹤的案件,失蹤者多是年輕貌美的姑娘,或是稚嫩可愛的男童女童,各地縣衙雖然積極偵辦追查,可弔詭是案情每到關鍵,線索總會莫名中斷,讓人陷入五里迷霧當中,難以繼續追查。
如今失蹤人數已高達六十多人,各縣縣衙仍是一籌莫展。
這不尋常的情況幾乎證明一連串的案件是互有干係,並有人在背後精心策劃。
要做到如此乾淨俐落、不留痕跡,那人必須有一群忠心耿耿、辦事俐落的手下,還有得足以操控他人的權勢地位,以及滴水不漏的心思與手段,更甚者,那人還必須十分清楚縣衙的辦案進度和案情機密——
案情每到關鍵,線索總會莫名中斷就是最好的證明。
若是一般人,絕不可能如此熟悉縣衙裡的辦案進度,甚至趕在各縣縣衙破案之前將所有線索斬斷,可見那人若不是在縣衙裡有眼線,就是本身也是一縣之長,或是高於縣令以上的官員!
這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測。
而兩個月來,他倆奉命暗中在各縣城間到處奔波,搜查出的種種蛛絲馬跡也全都指向這個可能,甚至指向某位官員。
可縱然那人涉嫌重大,無奈他倆卻怎樣也搜查不到有力鐵證,所以今日才會一同坐在這兒,苦思良策。
「拐了那麼多人,那人真是泯滅人性,不過先說好,下次查案若是又得混入青樓裡,打死我都不扮成女人!」圓桌邊,范軍籌大剌剌的將右腳跨在椅子上,長手一探,就將壺嘴往嘴裡塞,大口大口灌著涼水,實在受不了炎熱酷暑。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你扮成女人可是連青樓的老鴇都認不出來呢。」上官衛斯文一笑,極有同僚之愛的將自己尚未喝過那杯水也送到他面前,就怕一壺涼水不夠他消火。
「你別想用那張笑臉騙我。」他迅速擱下茶壺,瞪著眼前那張無害的笑臉。「有本事你也扮成女人,就不信被男人吃豆腐時你忍得住,沒道理同樣是監察御史,每次聯手查案倒楣的都是我。」
可惡,他是男人,他是男人好不好?就算他長得俊美無儔,猶如仙人下凡,但男人有的他通通都有,他愛的是女人哪!
「我不若你俊美無儔,恐怕不適合扮成女人。」
「少來,這次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扮。」范軍籌堅決重申立場。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上官衛自然也聽見了,那總是充滿活力的腳步聲,讓他不禁瞬間漾出溫柔的笑容,與平常對待他人的客氣有禮截然不同。
「是你的小心肝?」范軍籌眼尖得很,可沒漏掉好友那溫柔到令人想吐的噁心笑容。嘖,明明就是頭奸詐狡猾的賊狐狸,裝什麼溫柔啊。
「差不多該用晚膳了。」他答非所問,委婉的下達逐客令。「待會兒我會請下人將晚膳送到你房裡,我們今晚再繼續討論,只是這件事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我爹已向襄城縣令在照,將你暫時調來洛陽縣城,這段日子你就在府裡住下吧。」
「要我住下當然是沒問題,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扮女人。」他再次申明。「不管你怎麼說、怎麼騙,我都不幹!」
「那是當然。」上官衛笑得令人如沐春風。
范軍籌提防地看著他太過溫和的笑。
「就算逼我也不幹。」他三令五申。
「我怎麼會那麼做呢?憑我們的交情,我自然不會逼你。」上官衛緩緩起身,走到門邊。
可縱然他表現得再泰然自若、再溫文有禮,范軍籌卻總是放心不下,只是上官衛沒有給他深思的機會,大門一拉,就擺出了請的手勢。
他皺著眉頭,也不想打擾他和青梅竹馬獨處的機會,只好將到嘴的話吞回肚子裡,決定今晚再討論這件事,精瘦身軀驀地自圓凳上起身,就往門外走去。
而門外的纖纖正好也抱著一疊畫軸走上門廊,兩人當場就打了個照面。
「雲姑良,許久不見了。」他理所當然的開口招呼。
「你是……」纖纖微愣,對於眼前俊美到有些陰柔的男人感到陌生,然而定眼一瞧,卻又忽然覺得他有幾分眼熟,彷彿曾在哪裡見過他。
咦?等等!
那會勾人似的丹鳳眼、那不點而朱的紅唇,還有那吹彈可破、連女人都自歎不如的雪白肌膚,他——他——他不就是八年前的絕色大美人嗎?
纖纖驀地睜大眼,連忙看向他平坦的胸部、修長精實的身材,和一襲月牙白的男性長衫,眼裡的驚愕登時被濃濃的詫異取代。
不對,他不是女人!
縱然他與八年前的那位絕色大美人,長相容貌幾乎如出一轍,但是他卻來得更高一些、更壯一些。
「怎麼了?」眼看纖纖才登上門廊就目不轉睛的看著好友,被忽略的上官衛心裡可不舒服了。「你們以前見過?」就他記憶所及,好友應該只曾遠遠的見過纖纖幾次,連句話都不曾說過,怎麼兩人的反應卻是如此古怪?
「當然見過,雲姑娘如此國色天香,就算在大街上匆匆一瞥也足以令人終身難忘,我就不信洛陽縣城裡有誰不認得她。」沒料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就讓上官衛敏銳地察覺到不對,范軍籌暗叫一聲糟,只好連忙找話搪塞了過去。
開玩笑,當年阿衛重傷,千交代萬交代不能讓雲纖纖得知他的傷勢,可偏偏當年他卻因為一時粗心大意而忘了將門落閂,讓她闖了進來。
縱然阿衛的傷情沒因此洩漏出去,但當時他為了讓他安心養傷,可是口口聲聲保證雲纖纖沒來過,如今要是謊言被戳破,天曉得阿衛會不會因此記恨,甚至以此作為要脅,逼他扮成女人去查案——
不成,他死都不答應!
事關他的男性尊嚴,無論如何這件事絕對、絕示能讓阿衛知道。
「喔?」上官衛微微一笑,縱然好友表現得自然,但纖纖的表情卻已洩漏出太多疑點,讓他起了疑心。
「既然你們有事,那我先走了。」在上官衛莫測高深的注視下,范軍籌只好擠出更大的笑容,迅速離開現場。
可誰知道他才步下門廊,始終緊緊盯著他看的纖纖卻突然喚住了他。
「公子請等等!」她迅速跑到他的面前。「不知道我可否冒昧問一句,請問公子家中是否有姊妹?」
「啊?」他一愣。
「有嗎?」她急迫的朝他跨近一步,整個人幾乎就要投入他懷裡,所幸一隻健臂及時環上她的纖腰,將她摟回身邊。
「你問這做什麼?」上官衛笑問,可眼底卻是寫滿了不高興。
「你別管啦。」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沒閒功夫跟他計較他摟著她的事。「有嗎?你有姊妹嗎?」她只專注的看著眼前的范軍籌。
范軍籌一頭霧水,但還是誠實回答。
「家中就我一個獨子。」
「怎麼可能!」纖纖大聲反駁。
「呃……」范軍籌愣了下。「請問雲姑娘為何有此一問?」
「那當然是因為——」想起上官衛就在一旁,她只好連忙將到嘴的話用力吞回肚子裡。
不行,都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她可不想讓他以為她是這麼的介意他房裡曾有姑娘出現,介意到這八年來都不曾遺忘,甚至胡思亂想的以為那位絕色大美人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男子的姊妹。
眼看纖纖不打算說出理由,范軍籌也不好貿然追問,只好有禮的作了個揖,轉身離開君清樓。
「人已經走遠了。」眼看纖纖看好友看到出了神,連人都看不見了還捨不得回過頭,上官衛險些就想用手掌摀住她的眼,或是乾脆將她拉到屋裡,把大門關上。「你似乎對他很有興趣,難道你也想替他作媒?」他不著痕跡地刺探著她的想法。
纖纖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轉頭看著他,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
「福伯說你帶了位同僚回府中作客,就是他吧?他叫什麼名字?」
「你問這做什麼?」他不答反問。
「就是想知道啊。」她理所當然的回答,不料他卻是笑而不答,始終一副不打算讓她知道的模樣。「算了,我問伯父和歡姨也一樣。」她暗罵他一聲小氣,接著迅速越過他走入房裡,將懷中的畫軸全擱到花廳的圓桌上。
他也走到桌邊,看著她坐下,將畫軸一一攤開。
「你生氣了?」他問。
她抬頭瞪他,將攤開的畫軸推到他面前。「環肥燕瘦任君挑選,你看看有沒有順眼滿意的,若沒有,我再幫你去找。」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連客套話都省了。
他只看了畫像一眼,微微一笑。「不幫我介紹嗎?」
「你是司戶佐,縣城裡哪家姑娘你不識得,還需要我介紹嗎?」
「說得也是。」他撫著下顎加深笑意,這才慢條斯理的坐到她身邊,拿起那些畫像一一端詳著。
纖纖手肘抵在桌面上,只手撐著臉頰,卻無心觀察他的反應,反倒更關心方才離去的范軍籌。
她實在不懂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倘若不是他胸前一片平坦,她一定會懷疑他就是當年的絕色大美人,只可惜他沒有姊妹,否則她就能得知那名絕色大美人是從何而來……
纖纖出神的想著,滿腦子全是范軍籌那張陰柔俊臉,不料眼角餘光卻忽然瞥見上官衛以指尖沾著茶水,在畫像上圈圈點點——
「啊,你做什麼!」她自凳子上跳了起來,連忙伸手搶救被摧殘的畫像。「這些畫像都是請畫師畫的,都是別人的東西,你怎麼可以……」話還沒說完,畫像上的人物丹青登時成了潑墨丹青,急得她連忙抽出繡帕擦試,誰知卻是愈弄愈糟。
「對了,歐陽家的姑娘就是這長相。」上官衛打了個響指,慢條斯理地指著畫像上那被茶水淹大了嘴巴、糊歪了鼻子的姑娘。「縣裡畫師大多不老實,收了錢財便會弄虛造假,往後你可得當心點。」做錯了事,他還理所當然的對她諄諄教誨,甚至不忘擺出一副施恩不望報的模樣。
「歐陽姑娘哪有這麼醜!」她氣壞了,忍不住叫了起來。
「但也絕對不是畫師所繪的那副模樣。」
「就算有那麼『一點』差異,但也沒有差很多啊。」她強調重點。
「只要有所差異,無論多寡,就是欺騙。」一頓,他也強調重點。「何況你帶來的每張畫像,都與事實有所差異。」這已不是欺瞞,而是掛著羊頭賣狗肉了。
沒想到他的眼睛是如此雪亮,被嘲弄的纖纖小臉一紅,再也不敢大呼小叫。
為了嫁得如意好郎君,各家姑娘請托畫師美化相貌是眾所皆知的事,她們做紅娘的看在眼底哪敢多說什麼,心裡有把尺就行了,只是她來的這些畫像,全都算是非常「寫實」的了,上頭的姑娘皆是上上之選,沒想到他卻還是如此計較。
算了,誰叫他是司戶佐,職責掌管縣城裡的戶籍婚姻,既然他不喜歡坊間這樣子的陋習,大不了她再請畫師們重繪畫像就是了。
「既然你對縣城裡每戶人家瞭若指掌,那你為何不乾脆直接告訴我你喜歡哪家姑娘,我也好直接幫你說媒。」這樣他總沒話說了吧!
「喜歡的姑娘啊……」他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的微笑看著她。
她一邊收拾畫像,一邊看著他深邃專注的目光,心裡不知怎地竟然覺得有點羞窘,但同時也覺得有些不安,就擔心他會說那絕色大美人的閨名。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縣城裡走動,卻未曾再見過那名姑娘,也許她根本就不是洛陽縣城的人……
「是有一個。」
咚咚!她的心跳硬是在一瞬間多跳了兩下。
「喔,是誰?」她故意裝得毫不在乎。
他揚高嘴角,傾身靠近她,低聲公佈答案。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深深凝視著她,深邃黑眸灼亮得就像是裡頭藏著兩把火炬。「只要你幫我說成這門親事,我一定馬上迎娶過門。」
轟!纖纖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可惡,他、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他一定又想捉弄她了,這次她絕對絕對不會再被他騙了,她死都不會相信他的!
「我、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她昂起下巴,逞強的瞪著他。
「真的不懂嗎?」他加深笑意,故意朝她靠得更近。
眼看那張俊臉節節逼近,呼出的熱氣輕易的就燙紅了她的肌膚,她再也無法逞強佯裝冷靜,於是連忙自椅子上起身,迅速拉開彼此的距離。
「就是不懂啦!」她邊說邊退,總感覺殘留在臉上的氣息依然灼熱,即使退開了三步仍然不夠。
「喔,那麼你是希望我開門見山道出她的姓名嗎?」他也跟著起身,一雙黑眸幾乎離不開她那緋艷羞紅的臉蛋。
「你!」小臉更紅,她就是討厭他這樣戲弄她,但心底卻偏偏為了他的玩笑話而產生動搖。討厭,就是因為她總是太過認真,所以他才更曉得該怎麼戲弄她,為什麼這八年來她就是學不乖?
就在纖纖氣他也氣自己的同時,腳底下卻突然踩到某樣東西,後退的身子驀地一頓,她本能地移開腳低下頭,而上官衛也隨著她的動作朝地上望去。
就見地板上一隻髮簪橫躺在她的繡花鞋邊,髮簪通體金黃,又是鏨花又是錘蝶,尤其簪頭那對累絲金蝶更是栩栩如生,彷彿正在翩然起舞,即便是八歲小孩,也能看出這只髮簪作工有多麼精緻,然而就她所知,整個上官府就只有歡姨可能擁有如此珍貴的髮簪,可歡姨向來喜歡素淨典雅的東西,自然不會有如此嫵媚奢華的髮飾。
既然如此,那這只髮簪到底是誰的?
心一凜,纖纖不禁狐疑的抬頭望向他,眼底除了懷疑,還有更多的責難。
他竟然還敢說他想成親,他都已經把女人帶到房裡了,甚至連那女人將髮簪遺落在他這兒都不曉得,可見他們之間有多親密,而他卻還想請她幫他說媒?
他到底是想娶妻,還是想玩女人哪!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一見到她的眼神,上官衛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那髮簪是范軍籌……是我同僚的東西,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急著解釋,萬萬沒想到好友竟會如此粗心大意,將查案偽裝用的髮簪落在他房裡。
「就算你要說謊也編個更好的理由,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有髮簪,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她死都不相信他的鬼話,憤怒的情緒因為他可笑的理由更是瞬間火冒三丈。
「我沒有說謊,那真的是軍籌的東西。」她不信任的眼神就像一把銳刀,插入他的心窩。
她沒有說話,只是瞪著他,心裡除了怒氣,還汩汩湧出了一股酸味。
他竟然還敢指責趙知懷他們是青樓常客,要她當心人不可貌相,沒想到他卻私下將人偷偷帶到了房裡,甚至還留下了證據。
他——他——他簡直就是下流!
「你若不信,軍籌可以作證!」他急得辯駁。
「不用了!」她不令情,氣得再也不想看他,於是迅速越過他,將滿桌的畫軸抱入懷裡。
「纖纖,你聽我解釋……」他焦急的連忙拉住她。
「不要碰我!」她扭身掙脫。「你這個大色胚,我真是錯看你了!」語畢,她立刻掉頭離去,不管他怎麼叫喚都不肯再回頭。
雲家的女人從來不背信。
既然她答應要幫上官衛作媒,那麼就算他好色混帳、下流無恥,她也必須信守承諾繼續替他物色物件,即使每當想起那只髮簪和他那荒謬至極的藉口,她就恨不得闖進君清樓,一腳踹開他的房門,要他開口解釋清楚。
只是當初是她不肯聽他解釋,如今自然更沒有理由要求他解釋。
何況話說回來,她又有什麼資格要他解釋?
了不起就是比鄰而居的童年玩伴罷了,就算他私下想帶女人回房溫存又關她何事,只是要兩情相悅她管得著嗎?
抱著三卷畫軸,纖纖滿心不悅的走向縣衙,縱然不願多管上官衛的私事,可腦袋裡卻怎樣也揮不去那只雙宿雙飛的金蝶髮簪,即使事情經過了十多日心情也無法釋懷,反而是每況愈下,而這一切全是上官衛害的。
即使再不滿他將女人帶回房裡,可這件事她卻是守口如瓶,從來沒跟任何人供出他的「真面目」,反倒更為用心的幫他物色對象,就等著他挑選喜歡的對象幫他說媒講親去,可近來他不知怎麼回事,老是跑得不見蹤影。
去他家時,門房福伯說他一早就出門去了。
去縣衙時,縣衙門衛又說他到城北辦事去了。
不得已,她只好雇了輛馬車到城北去找他,誰知道好不容易到了城北,當地居民卻告訴她,他已策馬往城南去了——
這幾日她找他不下七次,卻連他的臉都見不到,若是陰錯陽差她也就認了,可她已經留了口訊,他卻連口訊也不回,分明就是故意躲著她!
不過這次他一定躲不掉了,她可是得到有力線報,說他今日會在縣衙裡為三戶孝子彰顯孝悌,只要她趕到縣衙就能堵到他。
「司戶佐大人,您又要出去辦事啦?」
縣衙門口,忽然傳來宏亮的嗓音,只差幾步就能趕到縣衙的纖纖聞聲不禁立即抬起頭,就見守在縣衙門外的門衛躬身朝走出大門的上官衛作了個揖,態度十分恭敬。
「我有點事必須到城西一趟,若是縣令大人問起,就說我一個時辰內趕回。」上官衛一身素白衣衫,神清氣爽的交代門衛,一點也看不出他近來為了公務忙得幾乎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是。」
「還有——」他還想交代其他事,誰知道身後卻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就見纖纖奔到他面前,迅速扯住他的衣袖。
「上官衛,你給我站住!」她大聲喊著,懷裡一卷畫軸因為動作過於激烈差點落地,幸虧他眼明手快替她接住。
「纖纖?」他好訝異的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你少給我裝傻,你明知道我為什麼來!」她氣呼呼的瞪著他。
他看了眼她手中的畫軸,這才恍然大悟的主動接過其他兩卷。「原來你是來找我的,不過天氣這麼熱,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你先到縣衙裡休息會兒吧?」
「你別想支開我,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跑掉了。」她死都不肯放手,更沒笨到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方才幸虧她腳程夠快,否則她恐怕又要和他錯過了。
「你多心了,我為何要逃跑?」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看縣衙門衛就在一旁,路上還有幾名百姓好奇的看著他倆,於是不著痕跡的加大音量。「還是十五日不見,你想我想到捨不得離開我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想你了?」纖纖瞪大眼,實在不敢相信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有全跟她開這種玩笑。「無論如何,今天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
「事關終身,我自然一定會給個交代,只是你又何必那麼著急呢?」
「你天天故意避著我,要我怎麼不急?」
「我不是避著你,而是近來公務實在繁忙,可我心裡始終惦記著你的,你就別氣了。」他一手挾著畫軸,一手為她拭去臉上汗水,眼角餘光卻是注意身邊每一個人的反應,確定路上有更多行人,將他的親密動作都看入了眼底。
「你……」纖纖迅速退開,可小臉還是忍不住微微紅了。
「成親的事,你要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絕對負責到底,嗯?」他誓言旦旦的保證,語畢,竟又牽起她的小手,態度親暱得讓更多百姓不禁停下腳步看戲。
而纖纖卻遲鈍地沒有察覺到他的陰謀,只是不開心的抽回手,氣得在心中大罵他狗改不了吃屎。
說話就說話,怎麼他又動手動腳了?縱然他倆自幼青梅竹馬,但畢竟男女有別啊,難道他是因為「閱女無數」,所以才養成了這種壞習慣?
哼,果然是無恥的大色胚,下流!下流!下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