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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戲將軍【三色樓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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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9 00:24:11 |倒序瀏覽
戲將軍(三色樓2) 作者:瑪奇朵

雖然穿越到古代不在她的人生規劃,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絕對要鬧個天翻地覆才不遺憾,
就是這了,在這鳥不生蛋的邊城開家曠古絕今的大酒樓,
憑她妖嬈的豐姿,再釀造幾款這些古人前所未聞的洋酒,
還不聲名遠播,果然,她一出場,盛況堪比媽祖繞境,
可是這個大將軍是怎麼回事,
面對她的投懷送抱,反應居然是用力把她推開?
敢情是瞧不起她這個賣酒的,厚,沒關係,
古代人衛生觀念不好,就讓她傳授兩招以酒治病的妙方,
包管長年帶兵作戰的他不敢再拿她當草包看,
是啦,她是讓他不敢再小看她,可也不小心讓他煞到她,
成天深情款款看得她頭皮發麻,而且明明就不能喝,
還硬要來參加她舉辦的獻吻活動跟人尬酒,
搞得全身起酒疹、站都站不穩仍不肯棄權,
厚,這樣根本就是犯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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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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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9 00:24:26
楔子

昏黑的海域上,一艘裝備超陽春的小艇,掛著淡淡的燈光,悠悠的飄蕩著。

甲板上,三個氣質迥異的女孩面對面圍坐在一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因為一時的自信而導致這種在海上漂流的窘境。

一個看來天真無邪,身形嬌小、梳著兩條長辮的女孩忍不住哀歎著氣,「唉唉!大失策!沒想到我忙了半天,最後卻敗在天氣上。」

另外一個長髮微卷、姿態略帶妖艷的女孩低哼了聲,用船上微弱的燈光檢視著自己的指甲,「還說呢,當初到底是誰說這個計劃萬無一失的,結果呢?看看我們現在的處境,還有我可憐的指甲!噢,我花兩個小時畫的指甲彩繪全都裂了。」

「全都閉嘴!」最後開口的是被長髮遮住了半邊臉,僅露出半邊的小臉也蒼白得不可思議,遠遠一看還以為是看到了具體化「倒霉」這兩個字的女孩。

三人在不知名的海域上單獨航行絕對不是因為她們膽子超大,或者是進行所謂的冒險行動,而是因為她們都有同樣的遭遇,身家太過驚人的父母巧合的坐同一架飛機卻不幸罹難,家中的親戚又太過貪婪想置她們於死地,才會讓三個女孩選擇了攜手合作的逃離方式。

不過也幸虧她們平常的保護色做得太好,讓那些親戚對她們沒有太多防備,讓三人有足夠的應對時間處理完所有事情,拎著她們「價值不菲」的逃命小包,搭上她們包下的郵輪打算出海去。

但是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她們萬萬料想不到竟然會在海上遇到強烈風暴,弄沉了整座船,船員們來不來得及逃她們是不知道,她們上了這艘小船以詭異的航行線衝出風暴圈,努力地乘風破浪,僥倖地沒在那場風暴中滅頂。

然而,衝出風暴後,她們卻迷失了方向,在這片昏黑又充滿濃濃白霧中漂流了兩、三個小時,還是找不到正確的方向,而且這時候英勇的小艇終於正式宣告陣亡,引擎熄火不說,連電力都沒了,讓她們只能點起小盞油燈勉強提供照明。

突然,一片白霧中出現了彷彿日出前的淡淡白光,讓原本有點消沉的三人興奮地全都站了起來,忍不住對著那道光亮尖叫。

「有光!」那代表她們總算有個方向脫離這片霧濛濛的大海了!慕晴丹哪還顧得了方纔還心疼得半死的彩繪指甲,看著那道光又叫又跳地。

「去拿船艙裡的小槳!」一臉鎮定地下著指令的是看起來稚嫩天真的湛初白。

柳平綠趕緊走進船艙拿出小槳,熟練地安裝好了之後,拿出隨身行李裡的一小罐東西,倒了罐子裡一些特製的液體抹在小槳上。「給!減少阻力的特製滑槳!」

這種減少阻力的特效藥,輕輕一抹,即使她們全都是弱不禁風的女生,也能輕輕鬆鬆有奧運划船選手的實力。

只不過出腦和簡單的勞力她還能幫忙,但要讓她出手划船那可就不可能了。

湛初白和慕晴丹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她,當然知道她的毛病,也不苛求她真能幫上什麼忙,一個人搶了一把槳後,連忙喊著口號,以飛快的速度往那白光處劃去。

這時候她們誰也不知道,在闖出白光之後的世界,是她們想都沒想過的未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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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5-7-9 00:24:56
第一章

走過一片鳥不生蛋的荒蕪地區,再穿過滾滾的黃沙,一抹鮮艷的紅停在國境交壤處的一座城門前。

城門上的匾額簡單書寫著「邊城」兩個字,那蒼勁卓絕的力道,似乎連黃沙都不敢侵犯,讓人望而生畏。

興許是兵家重地,所以通關比起其它的城門要嚴厲許多,但是那抹紅艷卻不以為意,通關之後,慢吞吞地踩著繡著小白花的紅鞋前進。

她隨意跟著人群走,來到據說是邊城最熱鬧,也是唯一有客棧的街道上逛著。

說是最熱鬧的街,其實也不過就是個販賣雜貨的小市集,遠遠比不上其它都城的繁華熱鬧。

而且或許是地處邊陲,每天吃著一口的黃沙,還不時有戰事擾亂,居民看起來都沒什麼生氣,連路邊的黃狗也懶倦地窩在一角。

艷紅的身影逸出淺淺輕笑,竟讓路過的人聽了都忍不住骨頭酥軟,因為那聲音嬌媚得連邊城第一名妓清紗姑娘都比不上。

突然,她停在一間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屋子前,揭下掩蓋住大半容貌的面紗,也露出那一頭飄逸的長髮。

她勾唇一笑,「就是這兒了。」

很好!這個地方完全沒有辜負她對北方的印象,毫無生氣得讓她蠢蠢欲動,直想在這荒無之地大鬧一場。

呵!看來這一年裡,她應該不會無聊了。

如今天下勢力,先以海島與陸地一分為二,陸地上則以中南北又分出三大塊。

位於北方的天擎王朝、南方的金玉皇朝,以及夾在南北之中的飛鳳王朝。三個國家因為地理環境的不同各自發展出其獨特文化。

以天擎王朝為例,天然環境的惡劣鍛煉出最刻苦耐勞的人民,尚武風氣十分盛行,而物產豐饒的金玉皇朝重文不重武,以謀略文明撐起自己的一片天,至於飛鳳王朝,依憑南北貨運樞紐的重要地位,培養出不少富可敵國的商賈,也因為這些商賈,它才能站穩四分天下之一的地位。

然而,這樣的局面卻有即將被打破的趨勢,原因是這幾年天擎王朝連年的乾旱,再加上新上任的共主野心勃勃,不斷的加派兵馬犯事邊境。

飛鳳王朝也陸續在北方國界加重防禦幾座相鄰的城池,其中又以可直達王都的「邊城」最為重要。

經過了幾年的交戰,兩國的情勢越加緊繃,正式交戰的戰鼓聲似乎也悶悶地開始震響了……

這一日,操練結束後,人稱紫龍將軍的盛浩然按照慣例先到城牆上巡視一遍,才打算回將軍府休憩,而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柳家孿生兄弟也因為結束了例行的工作,開始閒聊起來。

「這兩個月裡邊城可熱鬧了,說起來自從我們跟著將軍駐守在這個城以來,似乎還沒看過這番熱鬧的景象呢!」口氣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驚詫,柳義嘖嘖說道。

柳正睨了自家兄弟一眼,一眼就看出他提起這個話題的意圖,「最近邊關是平靜了點,但是可還沒到讓你可以上酒樓喝酒的地步。」是暗示也是提醒。

畢竟他們身負重任,總不可能跟著百姓,還有一些小兵們瞎起哄。

「嘿,大哥,我當然知道咱們任務在身不可太過放蕩,但是,說老實話,你應該也很想知道那被傳成像狐仙一樣的晴姑娘到底長得什麼模樣吧?」柳義竊笑著,「別告訴我兩天前你到琴瑟酒樓坐了兩個時辰只是想討杯水喝,而不是想看看聽說比花魁更美的晴姑娘一眼。」

男人嘛!食色性也。他也很懂得的。

柳正語塞,黑臉上冒出薄紅,一邊尷尬的看著正回頭過來的盛浩然。「將軍,我……我是被底下的參軍們給遊說去的……我……」

盛浩然眼眸淡淡的掃過跟在他手邊最久的兩名部屬,不慍不火的表示,「大家窩在這邊城裡沒有別的熱鬧去處,偶爾上酒樓坐坐也無妨,只是莫要沉溺女色忘了國家大事就好。」

「將軍果然通情達理。」柳義嘻嘻笑著,一手還大剌剌地搭上兄長的肩頭,「嘿嘿,大哥,你就別再辯解啦!將軍也是男人,多少能體會我們的心情的。」

「你-」柳正無奈以對。

盛浩然不管他們兩兄弟的鬥嘴,逕自邁開腳步巡視著城牆,平靜深沉的眼底卻有著淡淡的笑意。

身為一個將軍,尤其是駐守在這軍事要地,在手下前他早已習慣擺出威嚴的神色讓人不敢放肆,而尋常百姓看見他,說不上畏懼,但是也親近不起來,久而久之也只有在跟他許久情如手足的柳家兄弟敢在他面前談笑了。

「不過,將軍,等你哪天偷了個空閒,真的可以到琴瑟樓去看看,那晴姑娘,嘖嘖,先不提那張顛倒眾生的芙蓉臉還有玲瓏身段,那一雙眼像是會勾人似的,就連嗓音都又軟又媚,讓人一聽骨頭都酥了,更不用說那酒又猛又烈,絕對是個男人該喝的酒。」柳義口沫橫飛的鼓吹著。

「哦?能被你如此稱讚,看來那酒倒有過人之處,有空一定要喝個幾壺。」盛浩然豪邁的笑著,然後話鋒一轉。「但是行軍之人酒可喝卻不能過分以免誤了軍情,明白嗎?」

話調雖不疾不徐,但卻字字鏗鏘有力,而且也只提及酒,並未講到那個晴姑娘,大男人主義展露無遺。

「將軍訓斥得是。」柳義心中喊苦,嘴上卻不得不乖乖答應著。

唉,真不該在將軍面前談起這種話題!

都怪他急著想跟大哥和將軍分享最近城裡的熱鬧事,卻忘了將軍可是百分之百的正人君子,也是徹頭徹尾的軍人脾氣,別說是青樓了,平常就連酒坊都沒去過,就怕喝酒誤事。

盛浩然神色一整,明白自己方纔的訓話又太重了點,放鬆了語調補充道:「總之,偶爾還行,但千萬不可就此沉溺酒色,忘了我們身負重任。」

換句話說,去還是行!柳正柳義交換了記眼色,非常瞭解他隱含在話中的意思。

向來平靜的小街上,突然喧騰起來,人人爭相望著那頂軟轎停在街口中間,囂張的行徑讓人嘖嘖稱奇卻沒人敢說半句話。

軟轎四周蓋滿輕柔的紅紗,讓人只能隱約的看見轎內有位女子身影,無法一睹其真實面目。

不過沒人懷疑女子的身份,畢竟敢穿用那鮮艷的紅紗出門,不怕俗氣又能穿出媚態的,也只有大名鼎鼎的晴姑娘了。

晴姑娘出現在市集的消息像風一樣快速的傳了出去,街頭街尾頓時湧進許多看熱鬧的民眾。

身材福泰的秦掌櫃頭一次看見這麼大的陣仗也忍不住嚇了一大跳,隔著紅紗對裡面的人說著,「晴姑娘,這外頭的人多得嚇人啊!您需要些什麼差下人去買了便行了,何必自己親自出門呢!」

他語帶恭敬,甚至跟著外人一樣也客客氣氣的喊她晴姑娘。

一來,是因為他也不知道她的全名為何,只知道有個晴字,二來是,她可是琴瑟酒樓的救難菩薩,不但願意出銀子整修他那破樓子,而且還給了幾個方子讓酒師釀出兩款絕世好酒,那酒香之濃郁,讓酒樓的利潤幾天之內就翻了幾翻,更不用說她後來還親自出馬招攬客人,就才露臉過那麼一次,爭相看她的男人就讓他將大門的門坎給換了好幾次。

唉,今兒個若不是她堅持要出來逛逛,他也不想讓這尊活菩薩兼財神爺出來拋頭露面啊!

「秦掌櫃的,都出門了,就別再嘮叨了吧!」

慕晴丹撩開紅紗探出頭來,一雙媚眼輕掃過他,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但臉上的警告卻是不言而喻的。

搞個酒樓出來,是看這地方死氣沉沉想製造點樂趣,可不是要個糟老頭來管她的。

況且這陣子忙著打點酒樓上下,也讓她快悶壞了,怎麼可能還安分地待在那樓裡不出門!

秦掌櫃被她那眼神一看,連忙低下頭,瑟縮的退到一邊,「是是。」

沒有多理會他,慕晴丹單手搭著一名女婢的手走下軟轎,楚楚容顏展露在眾人面前,頓時抽氣聲四起。

「天啊!這不是天仙下凡嗎?」

「莫不是仙人下凡了,哪裡來的這樣面貌。」

「難怪那些大爺個個爭先恐後的跑去琴瑟酒樓買酒,就是希望順便看晴姑娘一眼也好啊!」

看著那些引頸圍觀的百姓,慕晴丹緩緩的勾出滿意的微笑。

呵!瞧這人山人海的景況,看來她的確有替這城裡製造出一點生氣。

大膽的作風,加上那高純度的白酒還有幾款水果酒果然讓她知名度大漲。

不過,她最滿意的功績可不是那幾款酒,而是這間酒樓的名字。

琴瑟,情色,取其音近,算是她小小的惡搞啦!

她往前走幾步,圍觀的人群也自動自發跟著她移動後退,頓時大街上除了她正前方的道路外,全都給擠得水洩不通。

她像是第一次上街一樣,對每種東西都抱持著極大的興趣,東摸摸西看看的。

她姑娘玩得開心,跟在她後頭的秦掌櫃卻是心驚膽跳的,就怕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左右一堆男人那如狼似虎的眼光,讓人不得不防啊!

誰要這晴姑娘膽大包天,招搖出門便罷,竟然還不帶任何護衛,萬一發生什麼事情,難道要他這個老頭拿著算盤衝上前去不成?

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才剛這麼想,前方就出現幾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擋住去路,秦掌櫃一看立刻嚇出全身的冷汗。

去路被擋,慕晴丹也不惱,抬起頭,慵懶的問著,「有何貴事?」嘖,雖然終於有熱鬧可瞧了,但是這來找碴的人未免也太不入流了。

瞧他們一臉草包的樣子,她整個人都快提不起勁來了。唉,等等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就讓三色樓派給她的暗衛去處理好了,這種貨色還不值得她出手。

「妳就是琴瑟酒樓的晴姑娘?」一個身材略矮的漢子一雙賊眼直往她身上瞟。

「需要我掛個名牌在身上嗎?」她嫣笑嘲諷,「哎呀!不過我怕你可能看不懂名牌上的字欸!」

「大哥,她是什麼意思?」身材略壯,站在矮漢子後頭的男人呆頭呆腦的問著。

矮漢子狠狠的痛毆了他一拳,惱怒的罵道:「你這笨蛋,她在笑我們不識字。」

「咦?她怎麼知道我們不識字?」另一個漢子驚訝的說著。

「真是一群笨蛋!蠢材!」矮漢子怒斥著,轉過頭看著她,「臭婊子,不過就是個出來賣酒賣笑的女人,老子願意收妳當我的第四房小妾都算抬舉妳了,還裝什麼高尚,老子今天要不給妳一點教訓,妳還真當自己比男人高尚了。」

眼一瞇,慕晴丹撥了撥頭髮,心中隱含著怒氣,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哦?是嗎?什麼教訓我倒想領教領教了。」

秦掌櫃在一旁聽得差點又沒嚇得腿軟。那個姑奶奶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跟和誰說話啊那可是這邊城裡最知名的地痞流氓王二麻子耶!

「賤女人,看老子我怎麼修理妳!」王二麻子冷下口氣,揮手示意,「上!把這賤女人給我帶走,讓她知道些厲害。」

她倒要看看是誰讓誰知道些厲害呢!慕晴丹眼一冷,手勢就要揮出,召來始終暗暗跟在她身邊的暗衛。

秦掌櫃則拉扯著嗓子喊救命。

看著三個凶神惡煞直撲慕晴丹而去,圍觀的眾人也全都屏息以對。

就在這時,一道冷淡的斥喝聲突然響起,「這是在做什麼?」

所有人都往出聲的地方看去,並且快速的清出一條路,讓那個見義勇為的英雄能夠快速前進。

慕晴丹還有準備動手的王二麻子一夥人自然也循聲看去,但是王二麻子眼快嘴更快,嘴賤的多說了一句,「哪個王八羔子敢阻攔老子我?」

從人群中慢慢走出的三道人影,其中兩人在聽見他這張狂的話後,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阻攔你的就是我,不知道你有何指教?」盛浩然冷眼瞄過那群仗勢欺人的混混。

剛巡城回來,途中卻看見這裡人潮擁擠得像是發生什麼大事,從一路聽來的談話才明白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甚至打算出手擄人。

向來他只著重於邊城的軍事部分,內城的治安都交給內政務官打理,倒是不知道這邊城裡有混混如此囂張。

「哎呀!是將軍大人呢。」幾個眼尖的百姓馬上認出他來。

將軍大人?慕晴丹玩味的咀嚼著這四個字,一雙眼立刻放肆地打量起盛浩然。

站的姿勢筆挺,一看就知道是對自己要求甚高的軍人,俊朗的面目、清澈的神色看起來又有著讀書人的瀟灑,身材高瘦,隱藏在軍甲下的應該不是太過誇張的肌肉,而那深邃難測的黑眸則是他外貌裡最吸引人的地方。

總結來說,他算不上是美男子,但是風姿颯朗,是個獨樹一格的型男。

「將、將軍大人?」王二麻子終於感到大難臨頭,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這麼倒霉,立刻帶著一干小嘍囉跪下求饒。「將軍大人這次請饒了我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盛浩然對於他的求饒置若罔聞,偏過頭問道:「柳正,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可處何刑?」

柳正立刻上前,躬身回答,「以皇朝律法,可判鞭數十,並加罰金二十兩。」

「萬一無法付出罰金者,再鞭數十後判處勞役。」

王二麻子一夥人聽了柳義的補充說明腿都軟了。

別說是二十兩了,他們連五兩都拿不出來啊!

「這些人……」盛浩然平淡的看著那些已經快嚇暈的人一眼,「不用鞭數十,各罰五鞭以示警告,另外,付不出銀兩的話,帶去補城牆。」補城牆的人手一直不夠,略以小懲之後,讓他們去填補人力也是一種折衷的選擇。

他說得輕巧,但是那不容置疑的上位者風範便足以震懾全場,不只是犯事的王二麻子等人,就是圍觀的百姓也都噤聲不敢多議論。

柳家兄弟沉聲答應後,領著士兵將王二麻子幾人押往一旁,而盛浩然這才轉過頭來慰問慕晴丹。

「姑娘,讓妳受到驚嚇了。」

終於注意到她了嗎?慕晴丹好笑的想著。

方纔他那形容肅穆的樣子的確帶給她不少震撼,但是她可不是一般的小老百姓,沒那麼容易被嚇到的。

她抬起頭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盛浩然,並仔細留心他的反應,「感謝將軍搭救小女子。」

四目交接的瞬間,盛浩然有種心頭一震的感覺。

身著紅衣的她像是團燃燒的火焰,身段婀娜多姿,潔淨的瓜子臉上僅清抹胭脂卻仍掩不住她的艷麗,頭上還插了支招搖的牡丹花鈿讓她更顯得雍容華美,而她的眼似笑非笑的瞅著他,撩撥他靜如止水的心湖忍不住泛起陣陣漣漪。

但是那著迷很快便被他收藏在眼底,臉上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慕晴丹見他馬上就恢復鎮定,心裡不禁覺得有趣起來,小腳往前邁開來到他的面前。

呵!竟然有男人能夠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這麼快就回過神來,是真的不為她的美色所動?還是,假裝正經呢?讓人很壞心的想測驗看看啊……

盛浩然輕皺起眉,看著對方就這麼不知羞地往他靠近,那距離太過接近,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這已經逾越了禮教,他連忙想後退拉開距離。

然而,他的後退並未成功,因為她伸出素白小手扯住他胸前的衣襟,讓他不得後退,除非他使力將她給推倒。

「將軍大人,您如此見義勇為救了小女子,小女子當真是無以為報呢。」她輕啟紅唇,媚眼一挑,風情萬種的望著他。

「姑娘請自重。」他抿緊唇,眉頭皺得更緊,「救人本來就不該求回報,姑娘不必多想了。」

他雖然對於母親所喜歡推薦的大家閨秀沒有太多興趣,但這也不代表他喜歡看見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對男子調情。

咦?這樣還能堅持不動心?看來還得再下點猛藥了。慕晴丹眨了眨眼暗忖。

「這是哪兒的話呢!」外罩的紅紗不小心褪了幾分,那白色肚兜若隱若現的招惹著他,白皙的臂膀也露出幾分春色,胸口更是貼近了他的身上,「假如不嫌棄的話,奴家今晚想在琴瑟酒樓裡設宴招待將軍,以答謝將軍的救命之恩……將軍以為如何?」她特意再放軟了語調,那魅惑的嗓音幾乎讓所有人腿軟。

見她直往他身上黏來,原本就對她印象不佳的盛浩然下手不再留情,將她狠狠的推開,不讓她身上的香味繼續影響他的思考判斷。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後悔救了這個女子,於是不發一語轉身就走。

被推開的慕晴丹被秦掌櫃給接住了,她心底明白是盛浩然留意了她倒落的方向,沒讓她撲倒在地有摔傷的可能。

她穩了穩身子,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閃動興味的眼盯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不移。

這個將軍大人,看來還真不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呢!呵,這下可有趣了。

慕晴丹笑著,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為止,她才轉過頭,對著已經快暈厥的秦掌櫃說道:「走了,回去吧!」

果然出門就能碰到好事呢!將軍大人,希望你不介意成為我這一年內的玩具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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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9 00:25:25
第二章

斜臥在軟榻上,任由一襲烏黑長髮披落在鮮紅的軟褥上,慕晴丹只手支頷,唇角含笑,身上僅穿著繡梅的白肚兜和一襲紅色輕紗罩衫,一雙雪白長腿若隱若現的曲伸著,魅惑的神態讓房裡的另外一個女人也忍不住羞紅了臉。

「流星,我要妳查的數據查得如何了?」慕晴丹低啜了口熱茶之後問著。

今兒個出門一趟回來後,她即要跟著她的暗衛去查查那男人的來歷,如今已經半夜了,相信以三色樓的實力應該查到她想要的數據了。

「是,已經查到了。」流星從隱身的暗處站了出來,開始報告,「盛浩然,邊城的守城將軍,父早逝,家中僅剩母一人,但目前不住在邊城,此外,於及冠之年奪武狀元,並且連連建立戰功,是飛鳳王朝有史以來最快晉陞為將軍的人物,為人剛正不阿,孝順長上,而且行事不張揚,出入儉樸,傳聞是無法忍受勾心鬥角自願請命駐守邊城。」

看來這個盛將軍的確是個天生將才,不過這樣的結果從他早上處理事情的態度還有那份氣勢就可揣摩到,她要暗衛特地去打探的,可不是這些觀其人就能得到的信息。

輕蹙起眉,慕晴丹抬眼望著流星問道:「就這樣?沒有其它的?」

當初她們剛到這個世界救的那兩個人似乎不是這麼說的吧!

不是說他們三色樓是這個世界一流的情報組織,不管是國家軍事機密還是市井的小道消息都能夠信手拈來嗎?

「小的查到的就這樣。」流星不解的回問,「不知道主子還想知道些什麼數據?」

「嗯,譬如說有沒有跟哪家姑娘傳出什麼好事,或者是名妓之類的,身為一個男人難道他完全不近女色?別告訴我,他是帶髮修行的和尚。」

男人嘛!就算長得在不怎麼樣也會有一點花邊韻事,更不用說那男人可不算醜,而且還有權有勢。

她不禁想起早上他的身影。那挺立的背脊充滿身為軍人的驕傲和自信,淡然的臉孔有著為軍指揮者必要的冷靜,處事方式則是深受他征戰多年的經驗所影響果斷而有條紊,這樣的男人,會有怎麼樣的風流韻事,讓人想來就好奇啊!

流星頓了頓,露出困難的神色,「盛將軍並不是和尚,但是的確是沒有聽說他曾與哪家姑娘或煙花女子有特別的來往。」唉!假如是他隱藏得太好的話,那麼她們的確該佩服這個盛將軍了,因為竟然能躲過他們三色樓的耳目。

「意思是說,他清清白白的像張白紙?」不可能的吧!慕晴丹一臉不可置信的坐起身來。

「嗯。」

眼中閃過高度興致的眼神,慕晴丹步下軟榻,輕撫著窗欞若有所思的笑著。

一個將軍,一個正直又純情,甚至不曾沾惹過任何女子的大將軍啊……

她手一揮,流星隨即站上前去,等候吩咐。

「流星,他身邊帶了那兩個男子是誰,你也應該查清楚了吧。」這話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是盛將軍的兩位副將。」流星突然閃過不詳的預感。

這個主子向來就是無法無天,上次露出這種笑容就是她打定主意重振一家酒樓並且釀造新酒的時候,而現在,她又打算要做什麼?

「我想那位盛將軍是不可能無事到我們這兒來的,不過那兩位副將我似乎還有點印象,想點辦法,讓那兩人把盛將軍給帶來。」淡淡的命令著,就像要她去把一樣東西隨意搬來一樣。

流星雖然明白這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任務,但是主子的命令她豈敢說聲不字,只能咬緊牙回答,「是,流星明白。」

嬌媚的捂著口打個哈欠,慕晴丹邁著蓮步往寢床而去,在拉下窗幔的瞬間,不忘丟下一句,「流星,不麻煩的話,我明天晚上就要看到人。」

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外面的流星還在為這個不合理的命令而苦惱著,她拉上暖被蓋著,然後嘴角露出笑容。

呵!大將軍就讓我看看你是如何的不近女色吧!

夜裡,琴瑟酒樓大廳是一片的喧鬧,在慕晴丹特意招攬的姑娘嬌笑勸酒中,一桶又一桶的新釀被端上桌,讓這夜晚的邊城顯得無比奢靡,但獨立在後院的小樓卻顯得寂靜許多,不過即使如此,盛浩然在踏入小樓時,仍感到不悅。

至於向來對聲色場所沒有興趣的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要從一個蒙面的黑衣潛入他的書房開始說起。

若不是在一瞬間判定黑衣人沒有殺氣,他也不會靜坐在椅子上等著對方說明來意。

「盛將軍。」流星打了個揖,「受晴姑娘之托,請將軍隨我至琴瑟酒樓的隨風閣。」

放下手中的兵法書,盛浩然臉色不動,但是眼底卻有了慍色,「我與晴姑娘素不相識,半夜受邀並不合宜。」

他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想起這個大名,一個近來在邊城裡造成轟動的酒樓女子,連他的兩名副將都曾慕名而去。

不過一個善於釀造的酒樓女子,竟然在這夜半時分派人邀他一聚!哼!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流星自然看見他不曾特意掩藏的鄙夷神色,但她不慌不忙地表示,「將軍,晴姑娘半夜相邀,實在是因為有要事,而且這事與將軍的副將有關。」

盛浩然這下無法再漠視,銳眼盯著她,他沉聲問道:「他們怎麼了?」

「兩位副將在酒樓裡喝醉了,後來在小閣內動起手來,晴姑娘知道這事若鬧開對軍譽及兩位副將的名聲都有不好的影響,所以特要小人半夜秘密造訪將軍府,希望將軍能隨小人前往小閣阻攔兩位副將。」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連流星自己都快信以為真這謊言了。

微皺著眉,盛浩然並不是很相信對方所說的話,但是看她言之鑿鑿又不像說謊,他沉吟了下,冷聲道:「你隨口胡說就要我相信未免強人所難,你能提出什麼證據來說服我?」

不久之前他才提醒他們不要喝酒過量以免誤事,他並不認為柳正兩兄弟會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流星連忙地從口袋中拿出兩塊腰牌,亮出腰牌的正面,「將軍,這兩塊隨身腰牌可是早晚跟在兩位副將軍身上的,由此可見小的並未造假吧!」

其實真的是假的,從三色樓傳來的消息知道兩塊腰牌的重要性,她才請匠人加工趕了出來,以取信於這位盛將軍。

壓下翻騰的怒氣,盛浩然抿緊唇,神色冷淡的下令,「帶路。」

半晌後,流星帶著他進入後院裡,再領他進入閣樓最上方的房間外便消失了。

盛浩然臉色不豫地抬頭看著夜空上的明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有了躊躇不前的舉動。

他平日做事果斷,即使面臨再艱困的軍情,都能夠冷靜以對,但今夜竟在一個酒樓女子的房外猶豫了。

或許是因為他知道在這房裡等著的人可能不只他的兩個副將,還有那個穿著紅衣的女子……

沒錯,在一些人多嘴的幫忙下,他知道了自己昨日所救的那個紅衣女子就是近日城裡茶餘飯後熱烈討論的「晴姑娘」。

他沒想過會在這麼快的時間就再見到她,一個美得讓人心動的女子。

縱然他瞞得過別人,他卻無法自欺,在第一眼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的感到到不同於其他女子的異樣感覺,所以在她做出那無恥的挑情動作之後,他才更怒不可遏吧,是對她,更是對自己。

「將軍如果來了,為何不進來呢?」一道慵懶的喊聲打斷他的思緒。

盛浩然穩下心神,這才推門而入,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帶回那兩個不成材的副將,然後遠離這酒色之地。

也能夠遠遠的逃離--她。

為了這次的會面,慕晴丹沒有像平日那樣隨意躺臥在外室的軟榻上,而是穿戴整齊,一身襦裙腰上綁上繁複的腰結,領口恰如其分的只露出一點裡衣,即使身上的顏色依舊還是招搖的紅色系,但也稍微收斂了些,換成淡一點的桃紅。

她仔細的張羅了一桌的酒菜,等著那男人前來。

她對流星很有信心,雖然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但她總是可以將她交代的任務給辦妥。

而方纔,她已從流星口中得知那男人來到門口,但是他卻久久沒有進門的打算,這才讓她有些按捺不住性子的開口喚他進來。

他又打破了她人生中的另一個慣例--向來只有男人等不及地往她而來,這還是第一次她按捺不住性子催促男人進門的。

門被慢慢打開,她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盛浩然不放,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會這麼期待看到一個男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個似乎對她不感興趣的男人。

他不像昨日那樣穿著全副軍甲,一身灰色長袍襯得他更添幾分書卷氣,微濕的頭髮說明他或許才沐浴完沒多久便被人給拐來。

她打量他的同時,他平靜的眼也看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許久都沒開口,最終是盛浩然打破沉默。

「晴姑娘,不知道在下的副將……」由於她今日的打扮中規中矩,所以他的態度也顯得客套有禮。

「盛將軍,深夜來訪,何不先喝一杯溫酒暖暖身子?」她打斷他的話,小步邁前,拉著他往桌邊走。

「不了,晴姑娘,喝酒誤事。」他推拒著。

「就喝這麼一杯酒會誤事?」她嬌笑著,又端高酒杯送到他面前,「況且將軍鎮守邊城多麼辛苦,這杯薄酒算是小女子對您的小小敬意,將軍不會不賞臉吧?」

她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但是心裡的小惡魔卻壞笑盤算著。哼哼,這酒可是她靠現代人的智慧加上巧思弄出來的高濃度的白酒,跟你們這邊濃度最高不過20%的水果酒比起來可是不知道烈了多少倍!等你一杯喝下,非得要你表情大變。

聽她這麼說,盛浩然不好再推卻,伸手接過酒杯,湊唇一杯飲盡,一道火辣香醇的酒味就這麼竄入喉中。

他頓時皺了下眉頭,不過一放下酒杯,便回到原本的神色,只有臉上淡淡的泛紅說明他方才喝的酒之濃烈。

「怎麼樣?我釀的這酒不錯吧?」她淺淺笑著,有些炫耀的問他。

「玩賞之品,不值一提。」他神色不動,淡淡回了一句,但是話中那輕蔑之意卻明顯得很。

這讓慕晴丹可是大大的不高興了,她也懶得再裝嬌羞和嫵媚,瞪大眼望著他,「盛大將軍,你給我說清楚你話裡是什麼意思?你現在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我釀的這些酒?」

他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酒是好酒,不過再香也是讓人心智沉迷的杯中物,淺嘗即止為好。」

只評論她釀的酒,故意忽略她這個人,是說女人根本不值得一提是不是?這男人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沙豬!

慕晴丹怒火中燒,臉上露出冷笑,「大將軍,不知道我該說你是孤陋寡聞呢,還是太小瞧我所釀的酒,你只知道酒是喪人心智的東西,卻不知道這酒也是大大的有學問的。」

他輕扯了下嘴角,擺明就是不以為然。

她重新倒了一杯酒,等那酒香瀰漫後說道:「就說我手裡的這杯酒吧!這是我們琴瑟酒樓的招牌青雀,對於久躺在床上的病人,只要將少量青雀倒入手中,均勻地按摩患者受壓部位,便可達到促進血液循環,防止褥瘡形成的目的。至於高濃度的鳳凰,則可以用於滅菌消毒,減少因為傷口感染的傷亡。至於濃度最低的百香酒,則可以用來擦拭身體幫助退熱,我隨便說說就能說出這些用途來,將軍你還是認為我釀的酒一無是處嗎?」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說來連換氣都不用,高傲抬起的臉龐更是充分的說明了她的自信。

一時之間,他竟覺得眼前的這女子似乎比昨天乍見之時更美上幾分。

雖然她洋洋灑灑說了一大串,不過他還是從中捕捉到幾分重點,忍不住追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些酒真的可以減少傷口染病,更可以防止褥瘡?」

行軍打仗之時最怕傷口潰爛而亡,而養病時久臥在床,更是怕褥瘡帶來的傷害,所以假設她說的話是真的話……他眼睛為之一亮。

她自信不已的笑道:「是真是假可以請大夫作證,我既然敢說就絕對有自信。」

開玩笑,古代人沒什麼醫學常識,她可不同。

「在下懇請姑娘賜酒並傳授我的軍醫救治方法,假若真的有效,在下必定為今日的失禮向姑娘賠罪。」他二話不說彎下腰,朗聲說著。

這男人前後極端的態度讓慕晴丹有些傻了眼,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她的不作聲卻讓盛浩然以為她餘怒未消,顧不得其他,他抬頭望著她,「晴姑娘,假若你是為了我方纔的失禮而不願傳授,那不管你提什麼要求,我都一定做到,即使要我下跪也……」

他話還沒說完,便讓回過神來的慕晴丹給慌忙打斷,「別別別!盛將軍這麼說,好像我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一樣了。」

「所以晴姑娘是願意了?」他深邃的黑眸直直的望著她。

那誠懇的眼神像是一記棒槌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讓她微微一愣後才回答,「嗯,沒問題,明天就請將軍派人來我們這裡取酒吧!我會順便寫好方子讓軍醫回去試驗的。」

「那我就先謝謝晴姑娘了。」

背過身去,慕晴丹突然覺得自己不敢再看他那太過率直的眼睛,擺了擺手,變相的下著逐客令。

這男人讓她越來越難懂了,這叫她感到有些心慌,因為像一個看不透的玩具。

「晴姑娘,那在下的兩位副將呢?」盛浩然可沒忘了此行的目的。

「當然在他們住的地方了。」撂下話之後,也不管他是不是還有疑問,她扭頭就走進內室。

話說得那麼明白了,盛浩然自然猜到自己被人給設計了,但是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看著她離開的方向,露出自己也不知道的淡淡笑容。

你一個冠絕天下的奇女子,不但有著不同於大家閨秀的大膽,更具備了普通武女不會有的聰慧,單說這酒能治病的法子就是誰也沒有聽過的。

欣賞油然而生,只是這時候盛浩然還不知道,自己讚賞的眼光中還帶著一點不同的專注。

那是愛情悄悄來臨的痕跡。

幾天之後,慕晴丹有些煩躁的站在草原上,而且不是的牽著馬走來走去,翹首盼望著某人的歸來。

那個盛大將軍真的是讓她越來越摸不透了,第一印象明明是個沉穩的人,怎麼也會說風是雨的,像今兒個,是他自己提出為了向她賠罪,邀她出來踏馬,只是馬是踏了,那男人卻突然人來瘋說要打野味請她吃,然後人就跑沒影了,讓她一個人像個傻子一樣留在原地。

一年的時間,她和初白、綠萍約好要各奔方向尋找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只是一年的時間要向來好動的她,才找了個對她美色無動於衷的男人玩,沒想到這男人卻老是出乎意料之外。

唉,她突然有點後悔了,這男人她明明是挑來打發時間的玩具的,怎麼現在看起來反而她更像被玩的那個人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當頭,盛浩然已經策馬急奔回來,手上還抓著一隻血淋淋的獵物。

「上馬,快走。」他朝她大吼,身後是快速聚集移動的黑雲籠罩著整片天空。

慕晴丹注意那黑壓壓的天空還有空氣中風雨欲來的氛圍,她連忙跨身上馬,跟在他身旁走人。

兩人雖然騎得飛快,還是趕不上烏雲的速度,沒兩三下就被傾盆而下的大雨給淋濕,而他們離邊城還有一段距離。

盛浩然看著她縮著身子打噴嚏,皺了皺眉,「跟我走,我知道這附近還有個山洞,我們先去那裡躲雨。」

這場大雨下得異常猛烈,那雨滴打在身上像是冰一樣,又痛又冷,慕晴丹被渾身打顫,哪裡還有餘力質疑他的提議,勉強的點了點頭策馬跟著他走。

幸好不到五分鐘就到他所說的山洞。

將馬綁在洞旁的石頭上,盛浩然脫下自己的披風給她蓋上,「我先進洞裡看看,你在外面等著。」

畢竟是野外山洞,他怕有什麼野獸在洞裡做窩。

慕晴丹明白他的好意,但是對於他那種大男人主義的口吻實在是不以為然,強悍的抽出隨身小刀,她驕傲的站在他身邊,「少瞧不起人了,盛將軍,一起進去吧!」打小從黑道家庭長大,練武術自衛的她並不喜歡被當做嬌弱的小花。

「你--」頭一次見識到女子像她這般強悍無畏,盛浩然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

「別你啊我的,不是要檢查環境嗎?」緩步進了山洞,她打起精神說著。

山洞裡是外窄內寬,還有一小叢野草,慕晴丹只是隨意看看就轉開視線,但是走在她旁邊的盛浩然卻特別留了心。

注意到他老是盯著那草叢看,她忍不住走了過去,笑道:「有什麼好看的,就一堆草而已。」

一道紅色突然從草叢竄出,盛浩然連忙拉回她,並擋在她身前。

慕晴丹被推開的瞬間就知道自己的疏忽惹來棲息在草叢裡的蛇反撲,她反手一揮,刀起刀落,那紅蛇頓時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你沒事吧?」被紅蛇咬到的盛浩然臉色有些發白的詢問。

「我沒事,你……」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手上的咬痕和血跡,她二話不說把他拉在地上坐下,開始替他做緊急的救治。

盛浩然所受到的震撼不能說不大,尤其是看到一個女子利落的在他手上劃出一道口子,然後用嬌嫩的紅唇吸出一口口的毒血時。

直到處理完他手上的傷口,她才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酒瓶稍微輕啜幾口後吐掉當消毒。

山洞裡還有一些枯草,慕晴丹攏在一起推在山洞的出口,然後點起火,這才回過頭來坐下。

盛浩然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沒用的時候,竟然讓一個女子搶在他前面把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全做完了。

她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大概在想什麼,不用太在意,如果方才是我被那只蛇咬了,這些事情也會是你來做的,只不過你打的那個獵物我沒辦法處理。」

沒辦法,血淋淋的東西她不敢碰。

就怕他大男人主義作祟,她索性一口氣說完該說的,避免他又吐出什麼她不愛聽的話來。

「嗯。」他簡單的回答,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她,想知道這個女子還能帶給他什麼不一樣的面貌和驚喜。

山洞外,雨聲淅瀝瀝的,兩個人卻都沒有再多說什麼,各懷心思的沉默著。

外面的與越下越大,似乎沒有停止的趨勢,火苗因為燃料不是很足,有一點沒一點的燒著。

慕晴丹有點累,但卻不得閒,原因是盛浩然被蛇咬了之後,雖然看起來蛇毒是清了,卻莫名其妙的發起高燒來。

她只好脫去他的上衣,用僅剩的醇酒替他擦拭身體讓他退熱,原本以為退了熱會好點,沒想到因為他的衣服太吸水,方才被雨淋了之後竟然一直沒辦法干,整個人又開始畏冷起來。

「唉,我真是招誰惹誰了,明明就是找個玩具的,現在還得伺候起這個玩具來……」

她一邊看護他,一邊嘟嘍著。

盛浩然早在高燒的時候就陷入昏昏沉沉的狀態,雖然知道她許多大膽的舉動,卻沒辦法推開她。

只是慕晴丹連外衣都脫下來貢獻給他了,他還是臉色發白,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想到他全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才會搞成這副慘樣,慕晴丹咬了咬牙。

「真是的,不應該出門的,真是虧大了我……」

盛浩然意識模糊中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還有她似乎在抱怨什麼的低喃,然後他感覺到一具溫熱的軀體靠了過來緊緊抱著他,柔軟的溫度熨燙著他的身體讓他得到一些溫暖。

那淡淡的花香味飄散在鼻間,伴隨著那溫暖在雨聲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他奮力的睜開眼,看見幾乎裸著身子抱著他的慕晴丹,他怔楞住,不知為了她的美麗,更為了她的大膽。

「你快穿好衣服,女子最重名節……」他沙啞而急促的說著。

「閉嘴!」她抱緊了他,抬頭輕睨了他一眼,「脫都脫了,難道現在穿回去就不會敗壞名節?更何況這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而且你也是為了救我……總之,別囉嗦了,睡覺吧!說不定睡起來雨就停了。」

恍恍惚惚中,他竟然被這莫名的理由給說服了,重新閉上眼,然後聽著雨聲慢慢睡去。

在睡去之前,他最後的印象是她披散的長髮與他的交纏,那讓他突然想起結髮的意義,然後是他似笑非笑的自信神情還有笑容,反覆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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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9 00:25:48
第三章

琴瑟酒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依舊絡繹不絕,但是卻都不見往日偶爾還會出來逛幾圈的晴姑娘。

自從那天草原上回來,慕晴丹幾乎成了閉關狀態,不知盛浩然幾次上門都托辭不見,就是院落小閣的門也鮮少開啟。

書桌上飄落的白紙上全是她用著自己亂研發的鵝毛筆所寫的字。

自動沖水馬桶、冷氣空調、席夢思、電視、手機、電腦網路……林林總總的現代化設施一張寫過一張,密密麻麻的像是在寫符咒一樣。

停下筆,她輕歎了口氣,看著桌上那些寫過的紙張,用手揚了揚風,她忍不住又懷念起過去在現代生活的日子。

沒錯,她是很喜歡現在這種不太需要勾心鬥角的日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還是想回去的,那才是她所應該待著的世界。

至於那個大將軍,之前她便覺得他有種看不透的感覺,而那天從草原回來時,他那種熱烈的眼神還有捉摸不清的態度更讓她覺得心慌。

假如之前還不懂自己對他的莫名情緒是為什麼,現在也懂了……

問題是,這不應該,如果是在現代,讓她發現對一個男人有了好感,那她會樂見其成,說不定連倒追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只讓她有種在錯的時空遇到對的人的感慨。

唉!想起了這幾天下來自己明顯的躲避,以及每天書寫這些現代用品以加強自己回去的決心的舉動,她就忍不住歎氣。

「可惜了,那男人可真的是個極品呢!」她喃喃說著,「摸起來手感不錯,長相有性格……」

一旁磨墨的小丫鬟被這大膽的話嚇著滿臉通紅,弄得自己滿手墨水,就連躲在暗處的流星也差點因為這話給嚇得從暗處摔下來。

慕晴丹倒是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張狂的話,還陷在思緒中不停說著:「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將軍大人有在書房了?」

「可不是,被派去琴瑟酒樓的人剛回來了……」一名小廝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從那天草原回來之後,將軍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是親近點的下屬還有僕人都猜到他和晴姑娘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常常派人去琴瑟酒樓大廳晴姑娘的消息不說,每次聽到下人回報晴姑娘不見客時,那天總要不高興的板著一張臉。

只是縱然留言傳得滿天飛,誰也沒膽去向將軍本人證實。

盛浩然出神的看著窗外的老樹,想著那個大膽嬌媚的女子。

閉上眼,那天從山洞中醒來的畫面似乎歷歷在目。

她只穿著肚兜從他懷中醒來,朦朧的眼清純中帶著嬌媚,看見他望著她也不裝羞怯,逕自將手放到他額頭上,「嗯……沒發燒了……」

他看著兩人衣裝不整,還想要說些什麼,「我……」

慕晴丹像是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臉上泛著紅暈打斷他,「停!你既然已經沒事了,你確定我們要繼續這樣子說話聊天嗎?」她抽過衣服擋住自己的身體,至於他一個男人反正裸著上身也沒差,也就不理他了。

被她這麼提醒,盛浩然臉上也有點尷尬,連忙抓著自己的衣服背過身去,穿套好之後等著她著裝完畢。

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看他還像雕像一樣動也不動的背著身,慕晴丹忍不住好笑的說:「好了,你可以轉過身了。」

轉過身,他還想接著方纔的話尾說,卻見她早已走出山洞,他也只好跟了出去。

「昨晚……」

見他不死心,她雖然有點羞怯,還是故作不在意的說道:「不是說不要提了嗎?昨晚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不說出去誰知道,更何況我都不在意了,你一個大男人老是掛在嘴邊,該不是你要找我負責任吧?」說著,想起他不近女色的風評,忍不住噗哧一笑。

被她這麼一說,盛浩然也忍俊不住笑了,「你又不是男人,怎麼可能會要你負責呢?」

「我是男人難道就要負責?」慕晴丹馬上想歪,臉上怪異的看著他,「你該不會喜歡男男……不對,應該說是龍陽之好吧……」

搞不好還真有這個可能呢!不近女色,又幾乎天天泡在全是男人的兵營裡……

那兩個柳家雙胞胎倒是很親近……該不會也是……

一時之間慕晴丹的思考快速往一堆薔薇色的畫面飛去。

「胡說!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回……」他嚴肅的反駁,看到她笑得越來越高興也知道自己是被她給戲弄了。

這一笑,方才兩人的尷尬也終於消散了些,但是心中才去了尷尬,盛浩然馬上因為她歡快的笑容而起了異樣的感受。

雨後,山洞外的景色在陽光的照拂下顯得亮麗,她不拘的笑顏,彎彎的眉眼璀璨得如同彎月版奪人心神,讓他忍不住看癡了。

「好了好了,不是就不是。我們回去吧!」他那熱烈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加速,怕讓他看見自己的不對勁,她連忙轉移話題。

更何況,一個晚上沒回去了,流行守在琴瑟酒樓裡還不知道有多擔心呢!

他恍了恍神,看她走得飛快的去牽馬,也知道她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只好暫時作罷,尋思過幾天再去找她。

誰知那天回來之後,她就避不見面……

正心煩意亂著,外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讓他臉色不悅的望著門邊。

果然沒幾分鐘,一個喘著氣的小廝推門進來,倉促的報告著,「將軍,那個……酒樓……人……」

本來就不是很高興的盛浩然聽他說話沒頭沒尾的,眉頭又簇起幾分,「說慢點,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

小廝本就緊張,看到他神色不佳,開始懷疑該不該把城裡內外鬧騰得厲害的話題說給他聽。

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盛浩然臉色更沉了,「到底要說什麼還不快說!」

被他這麼一凶,那小廝不敢再隱瞞,連忙腿一軟跪下,哆嗦的說著,「小的聽說晴姑娘要辦什麼獻……獻吻活動……就在午時後溝,現在琴瑟酒樓已經被人潮擠得水洩不通……」

盛浩然臉都黑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廝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小的怎麼敢說半句假話,方才回來時還被幾個往琴瑟酒樓衝去的大爺給撞得東倒西歪……」

話還沒說完,小廝只覺得眼前一花,哪裡還有盛大將軍的影子。

輕抿了一口茶,慕晴丹滿意的笑看樓下人滿為患的景象。

她笑著問向站立旁邊的秦掌櫃,「那位從青樓裡請來的『情姑娘』可招待好了?」

秦掌櫃拱了拱手,恭敬的回答,「已經請到樓上的頂級廚房了。」

「那下午的比賽項目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一切都辦妥了,淡酒、烈酒一律俱全,連鳳凰都準備了兩大壇,裁判等人也照您說的方法調練好了,場地完全按照您畫的圖不知,絕對的公開醒目,包準讓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場別開生面的比賽。」秦掌櫃得意揚揚的說著。

聽到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慕晴丹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最近因為打著要遠離那個將軍的注意,日子過得無聊了點,突發奇想之下把以前看過的集中行銷方法整理了一遍,本來想辦個送禮的比賽,但是想想又太沒有新意,才把獎品改成獻吻。

呵呵,開放報名不過才幾個小時呢,樓下的人潮就差點擠爆了,還得發號碼牌先做篩選。

看來「獻吻」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啊!就是不知道那個冠軍知道了此「情」非彼「晴」時會是什麼表情呢?她有些惡劣的想著。

一旁的秦掌櫃看著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美麗笑容,忍不住退了幾步,每次只要她臉上出現這種笑容就代表她有在算計什麼,也不知道哪個倒霉的又被看上準備捉弄了。

「樓下這麼多人,我看比賽也不一定要等到午時過後了,你可以下去準備了,要知道我們請姑娘也是算鐘點費的,要節省成本啊!」

秦掌櫃低下頭,連忙應著,「是。」

等到盛浩然感到琴瑟酒樓,酒樓裡外早就鬧烘烘的一片,抬頭看見酒樓外還是招搖的掛上寫著「獻吻比賽」四個大字的紅布條,他的臉色更是冷了幾分。

獻吻比賽,這種駭人聽聞的名頭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出的主意!

他本來還想先找個小二去通報她一聲,誰知看了整個場子,竟然沒有一個空閒的,只有一個敲著銅鑼的喊著,「報名時間即將截止,欲者從速。」

感覺自己的理智就快斷線,他咬著牙攔下那個敲著銅鑼的小二,「要去哪裡報名?」

那小二從一早忙到現在幾乎快喊啞嗓子,也快昏過去,機械師的回應,「請到一樓的左廂房裡填寫報名表,然後領取號碼牌等待酒量測試再看能不能進入複賽。」

盛浩然一聽到竟然還有初賽、複賽,眉頭一蹙,「難道不能直接進入決賽?」

其實他不好杯中物,不完全是個性嚴謹使然,跟他的體質也有很大的關係,一旦喝多了,他便會全身起酒疹子,而且會頭痛不堪。

如果要通過初賽才能進複賽,不用說,他是根本沒辦法的。

「哪能呀!這可是我們大掌櫃親自頂的規矩,誰都不能壞的。」小二也許是應付過太多次,連看都沒看他就否決道。

「就連我也不行?」

「當然誰……」小二還想說下去,但定眼一看站在眼前的不是將軍大人是誰,連忙將後邊的話全吞了回去。

「這……」小二頗為難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樓上的雅座,最後終於下了決定「也不是不行……」

他悄悄湊了過去,講懷裡的一塊號碼牌拿了出來,小聲道:「將軍這東西您拿著,這是秦二掌櫃的給我們幾個下人的牌子,說是炒熱氣氛的,所以能夠不經初賽直接進入複賽的,只是就要委屈將軍您了,頂替小的的名字。」

雖然手段有點不夠光明類所,但是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其他了,道了聲謝後,便拿著號碼牌到右廂房裡等著。

看著坐在左右的幾個大男人臉上都帶著詭異的笑容,盛浩然就更想抓來那個大膽的女人斥問,到底是長了什麼腦袋竟然敢辦這種活動。

等一下比賽開始若是看到她出現,他就一定要將她帶走讓她停止這場荒唐的比賽,然後問她到底為何躲他,還有……

越想越生氣,直到外面一聲銅鑼大響了,他才打住自己心中不斷蔓延的怒火。

「小姐,鑼聲響了,比賽應該開始了。」小丫鬟一臉興致昂揚的說著,眼神不斷的向外飄。

這是難得的比賽呢!外頭人潮只熱烈讓她聽了都想出去看熱鬧了,偏偏主子八風吹不動的慵懶坐著,似是沒有要出去看看的意思。

「嗯。」慕晴丹答應一聲,表示聽見了。

一邊窩在躺椅上,一邊喝茶聽著樓下的喧鬧聲,她笑看著那坐立不安的小丫鬟,心中忍不住好笑。

她哪裡懂得她故意還不出去的心態。

比賽就是要到了最高潮的時候,她這個他們預期中要獻吻的對象再出場,才有帶動氣氛的作用。

然而,還想再觀望一會兒的打算卻由於秦掌櫃所帶來的消息不得不作罷。原因無他,只因盛大將軍也到場共襄盛舉。

換了套不顯眼的衣裳,再戴上面罩,慕晴丹才邁著腳步往樓下走去,心裡忍不住歎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想到等下就要見到躲了快半個月的盛浩然,心裡知道不應該的,可嘴角卻露出說也說不清的笑意。

只是這抹笑意卻在看見比賽場上的盛浩然時僵住了。

場上已經換了小碗,也代表著複賽進了第二輪,因為這是她定下的規則,所以她很清楚。

第一輪為大碗,裝的是一般的水果酒,第二輪為小碗,換上了酒精濃度中等的青雀,至於第三輪則是用杯子喝,為酒精濃度最高的鳳凰。

場上剩的大多數是能喝的,這才第二輪開始,淘汰的人也還不多,只不過盛浩然很明顯是強撐著,他滿臉通紅,而且腳步也有點虛晃。

慕晴丹見狀,連忙要幾個小二去把他給扶下來。

這個大將軍怎麼就不讓人安心呢?

明明不是個能喝的人,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嗎?

她就是不想跟他扯上關係了,難道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在台上的盛浩然幾杯水果酒下肚時就已經頭暈不行了,手腳上夜慢慢的浮現出紅疹來,但是那個大膽的女子不出現,讓他也不得不繼續咬牙撐著。

就是不能阻止這場荒唐的比賽,也要守住,因為他打心底不遠看見那個嬌嫩的紅唇吻上任何一個男人的臉面。

只是無論他再如何咬牙苦撐,酒量不佳的他又再喝下一碗青雀後,連注意力也有些無法集中了。

突然兩邊都湊上個人,悄聲勸著,「將軍,別喝了吧!我們攙您下去休息。」

他擺了擺手,冷眼焦距不穩的瞪了過去,「走開,規定不是要參賽人說退賽才算棄權嗎?」

兩名小二是受了慕晴丹的吩咐來的,一見他打死不肯退的姿態,頓時慌了手腳,陪站在台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慕晴丹一看,也知道是什麼情形,咬了咬唇,低聲吩咐道:「讓秦掌櫃的將將軍的酒換上最烈的。」

他已經是醉到快不行,與其讓他這樣一杯接著一杯苦撐,倒不如讓他一口氣喝掛,趕緊從台上退下來休息。

秦掌櫃得了只是,點了點頭。

等盛浩然將那一碗酒給喝下去,之後往後栽倒讓陪在他兩側的小二給樓主,她猜鬆了口氣,再次交代著,「前面太吵了,將他送到我的小樓去。」

一旁的丫鬟得了命令走了,慕晴丹的眼也凝聚起一抹掙扎的神色。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招惹他的,瞧她讓自己陷入怎樣兩難的境地。

在頭痛中醒過來,盛浩然睜開眼看見的是粉色床簾,而不是自己常見的佈置,他晃了晃頭,意圖恢復清醒,卻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那是他還正喝著酒進行比賽,誰知第二輪的酒一入喉,只感到一陣嗆辣人就昏了過去,那後來呢?

一想到那比賽的後果,就讓他忍不住著急起來,急忙要下床。

「我說將軍大人,有必要剛醒來就急著下床嗎?」

聽著這軟嫩中帶著調侃的女聲,盛浩然連忙揭簾往外看去,那個讓他又氣又惱的女子正坐在圓桌前看著他。

「比賽呢?贏了嗎?」

瞧他一醒來就先問比賽,讓慕晴丹忍不住也有些生氣,冷淡的說著,「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就算了。」

輸了?盛浩然看著她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壓抑著努力問道:「那誰贏了?領了獎賞了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的問著賽事,但是慕晴丹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他。

「盛將軍,你都睡了幾個時辰了,現在都快到用晚膳的時間了,比賽自然早結束了,誰贏了我不清楚,不過獎賞一定是領完了。」她可是親自讓秦掌櫃送那個「情姑娘」出去的,自然知道後續的過程。

賞了?想到她竟然真的吻了一個連名字都說不出的男人,被頭疼折磨的他一個跨步,抓著她的手啞著聲音低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讓其他男人吻你?」

啥?被他吼的失神,慕晴丹剛抬頭問他是什麼意思,卻迎來他的唇。

她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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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回神來,她就想推開他,但是他虛弱歸虛弱,力道卻是不減,緊抱著她,薄唇緊扣著她的交纏。

直到兩人氣喘吁吁,他才終於肯離開她的唇讓她喘口氣。

「為什麼吻我?」待氣息平穩後,慕晴丹低低的問道。

兩人頭靠著頭,他鼻間溫熱的氣息完全的撲在她頸後,雖說這處境曖昧到了極點,但有些事還是要問明白的。

「是你!誰要你吻了別人!」

「我吻了誰了?」慕晴丹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男人該不是做賊的喊抓賊吧!自己的初吻可是被他霸道的給奪走了,現在還說她吻了別人,別是做夢夢見的吧!那她多冤枉。

「你還說?你方才不是說比賽已經結束,也獎賞了得勝的了。」他越說越惱火。

他只是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對著自己喜歡的女子吻了別的男人,他怎麼可能不生氣不介懷?

總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她窩在他懷裡就笑了出來,「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笑死我了,就因為這個?」

他臉色不佳,她也沒多賣關子,解釋道:「獻吻的那個情姑娘是從青樓禮聘來的,怎麼沉穩的將軍大人也上當了啊!」說完,又咯咯地笑了。

聽了她的說明。盛浩然的眉頭才一鬆,旋即像想到什麼又是一緊。

「就算是那時虛假的事情,但是你……做這些事情不怕有損名聲嗎?」

「名聲?」她撤退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偏頭看向窗外,「那也是我的事,關將軍大人什麼事情?」

這曖昧該到底了,再下去,對兩人都不是件好事。

轉過她的身子,他神情慎重的看著她,「誰說不關我的事情?難道你還不清楚,我……我喜歡你。」

喜歡兩個字,到底是無國界,無時空差距的,只是……

慕晴丹搖了搖頭,眼神雖然有波動,課還是讓自己硬下心腸,「將軍,難道我前陣子這樣躲著您,您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聽明白了她的拒絕,卻不願就此接受,「你……你如果對我無意,為什麼還要讓我吻你?」

唉,有時候下反抗也是一種麻煩!她在心中歎著氣。

「因為你是將軍。」她找不到理由搪塞,就簡單的回了一句。

她知道,這樣的答案最是傷人,尤其是對高傲、素來不喜歡用官威亞壓人的他而言。

如果可以,她也別想這樣,但是她必須,必須在這段感情茁壯之前,親手扼殺它。

放開了手,他看著她臉上無波的表情,咬著牙道:「好……好……是我錯了!是我自作多情誤會了。」

那映在黃昏晨光中的麗顏此刻卻不知怎麼的看來如此的殘忍,她的聲音和回答就如刀割般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他的聲音帶著沉痛,她又如何不明白他現在的心情,可她不能出言安慰,只能高傲地仰著頭,讓自己想墜下的眼淚留在眼眶中。

「假如……假如將軍好些了就請回吧!府裡已經有人在外面等了。」她逼著自己說出違心的逐客令。

其實她好些留下他,因為他身上有酒疹還沒有消退,身子也還發著燒,甚至她連藥都準備好了,但是「攤牌」之後,她不再表現出自己的關心,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他默默地從她身邊走過,身子有些搖晃,她想出手扶他卻又縮了回去,他看見了,眼神忍不住又是一黯,澀然的走了出去。

直到他下了樓,她才敢奔出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刻意挺得筆直的背影在暮光中顯得寂寥讓人不捨。

「別怪我……真的不要怪我……」她低低喃著,滑落的淚水在黃昏中閃閃發亮。

要怪,只能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吧!

慕晴丹和盛浩然誰也沒有再去打繞過誰,平靜的過著各自的生活。

酒樓依然是熱鬧著,慕晴丹閒來沒事也會指點糧酒的師父做出新酒,但這門卻少出了。

只不過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日子才平靜個沒幾天,便又開始不平靜起來。

先是連續幾天晚上都有宵小想進去糧酒的地方,雖然被幾個護院給打炮了,可接下來幾天又有人上門說要頂下琴瑟酒樓,鬧得慕晴丹本來就欠佳的心情是更加的惡劣。

結果秦掌櫃又一臉慌亂的闖到後院來,說是某個高管之於指名要見她。

開什麼玩笑,當她是賠笑的啊!還得出去應酬?

本來打定不理的,誰知對方越鬧越凶,流星也過去打探是什麼狗屁監軍的兒子,要她出去看看。

她冷笑著,哼哼,反正她也一肚子氣沒地方發,就去會會那個不長眼的,若是他懂點規矩也就算了,要是一臉賤樣,就休怪她拳頭不長眼睛。

來到大廳,她忍不住皺起眉,桌椅凌亂不說,除了那一個坐在的還有一票像是打手的,竟然一個客人都沒有。

好啊!妨礙她做生意賺錢,罪名就先加上一筆,她在心中冷哼,對這些沒有禮貌的白癡,她連半點面子都不想給。

坐在椅子上的是周官,是這邊城監軍的兒子,平素裡沒事就喜歡調戲婦女做些沒天良的事情,前些日子去了別處,才剛回來就聽說變成開了家琴瑟酒樓,不但賣的酒香,還有個漂亮得如同狐仙的大掌櫃。

他原本對於這位傳言中的美人並不太感興趣,畢竟這不毛之地哪可能真有什麼水靈的美女在,反倒是對那酒坊勢在必得,誰知酒方沒偷到,還損了些人手,連談判也沒成,讓他只能親自出馬。

沒想到這一來就讓他改變了心意,人和財,他都要了!

「這莫非就是酒樓的大掌櫃的?」周官有些明知故問,一雙賊眼還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

慕晴丹看著那令人厭惡的嘴臉就更火大了,「如果你還有點腦子的話就知道這話白問了。」

周官被她這麼諷刺心中也是一惱,「晴姑娘何必口出惡言,我可是有生意要跟晴姑娘說說的!」

「生意?」慕晴丹冷哼了聲。「什麼生意?不會是賣傢俱的吧!先砸了人家的再要我買新的回去?」

再度被諷刺,周官原本帶著賊笑的臉也沉了下來,「哼,你既然不跟我客氣,我也不多說了,老實點把酒方給我叫出來,然後乖乖的做爺的五房小妾,這什麼話都好說。」

酒方也就算了,還想要她當五房?她冷笑的看著他。這傻子腦袋沒壞吧!

只是,如果連這樣的男人都能夠一個接一個的娶,那他呢?那樣的極品男人家中是不是早就妻妾成群呢?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心臟不禁縮了下,有些沉痛。

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怕了,周官詭笑著,揚聲喊道:「給我上,抓了那個大掌櫃的,回去有賞。」

他還以為這次能夠跟往常一樣的順利,卻在下一刻慘白了臉,因為就在眨眼之間,幾名手下就被慕晴丹三兩下擱到在地。

她冷笑著看著他,「怎麼?你也要上嗎?」

「你……你……」周官被嚇傻了,猛地退了好幾步,結果卻被人給絆倒好不淒慘。

「我?我什麼我?」她緩緩的走向前,笑得美麗,一腳踩在他的小腿上,立刻聽見骨頭碎裂聲,「連女人都打不過的廢物特想來染指我的東西還有我?教訓一下給你長長記性,記得了,下次再來惹我,可不會就這樣完了,我會讓你死得很淒慘!」

抬起腳,她走了回去,招呼著,:讓那些喘著氣的扶他們少爺回去,不要讓他爬回去了,難看!「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人,沒注意到趴在地上的周官臉上浮現的陰狠神色。

露夜寂靜,盛浩然一人獨坐書房內,桌上鋪了張宣紙,手上拿筆沾墨,久久無法落下那第一筆。

宣紙上一片空白,他的心思卻越飄越遠,幾番想落筆,但是他卻看不見可落筆的地方,潔白的紙上只看見那媚人的女子回首的模樣。

最後,他放下筆,一臉陰沉的盯著書房門,心中的焦躁讓平素穩重的他難得也有坐立不安的感覺。

又是快半月過去了,想起那天她的冷淡,他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疼,然而,即使被傷的這麼重,想起他們幾次的照面,他心中依舊充斥著無盡的相思。

只是她無意他還能怎麼辦?

越想越心煩意亂,他起身抽出懸掛在牆上佩劍,打算到庭院裡舞劍似解煩悶,這時書房的門卻讓人給急促的推了開來,老管事慌張的跑了進來。

「將軍,不好啦!邊城裡起火啦!」

「起火?」盛浩然放下佩劍,皺眉追問:「哪裡起火了?派人去滅了沒?」

北方天氣乾燥,水源並不易取得,邊城的房舍又多為木造土徹,一旦起火乳有風勢助長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火是從琴瑟酒樓的閣樓開始燒的,現在整個琴瑟酒樓都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了,現在就等將軍再多調些人手搶救琴瑟酒樓附近住戶不遭祝融所害。」老管事一口氣說完方才傳來的消息。

琴瑟酒樓?盛浩然心中大驚,飛快的推門而出,飛身躍上屋頂,幾個飛身縱越,朝空中那顯然的火光奔去。

無情的紅色火光直竄天際,像在這黑夜中閃耀的一道綿延落雷。

轟的一聲,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那座精緻的閣樓在烈焰的環繞之下倒落。

盛浩然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景象。

他怔愣了下,隨即飛快的梭巡著四周,看著一張張驚慌的臉孔閃過,始終沒有發現那抹心中掛念的身影時,心突然涼了一半。

莫非……她沒逃了出來?

耳邊嘈雜聲不斷,百姓害怕的驚喊聲像根針扎醒了他,他壓下心中的惶然,厲聲下令,「傳我命令,調兵兩百,以縱列合作取水滅火!」

那莫名的欣賞就讓他壓下吧!因為他不只是個男人,還是駐守邊城的將軍。

「主子,還好吧!」流星攙著慕晴丹擔憂的問。

慕晴丹頭髮散亂,身體癱軟的靠著流星,身上的衣物有著拉扯過後的凌亂,艷若桃李的臉上帶著冷酷。

「我沒事。」她淡道。

她們隱身在暗處,看著琴瑟酒樓的熊熊大火,慕晴丹不感覺到心疼,只希望沒鬧出人命就好,反正她也不打算在這裡再待下去了,這樓子一燒,順便還可以給那個算計到她頭上的周官一點教訓。

他想要酒方還有樓子,這下被一把火全燒了,看他還能怎麼辦?

哼!一聲冷笑,慕晴丹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事情,臉上忍不住又泛出怒氣。

前天將周官給打出去以為他會安分一陣子,誰知今晚就來找碴了,先是派人在水井下了藥,讓一干人包括護院都倒了,然後再直接到她的房間裡囂張,若不是她還有流星這個暗衛,說不定早吃了什麼暗虧。

只是她還沒叫流星,就與那色胚在爭執之下推到油燈引發火災,那色胚看到起火倒是逃得快,流星見情形不對勁,不待她吩咐就將她帶了出來。

攙著她,流星微皺眉看著那逼天的熱焰終於在緊急滅火之下開始消退,請示道:「主子,您還要繼續待在這裡嗎?」

要重建酒樓,依主子臨時帶出來的銀票恐怕是不夠,除非她們先回一趟三色樓,從庫房裡再拿一些,但接下來冬天就要到了,也不太適合動身離開。

慕晴丹輕歎了口氣,「沒關係的,流星,我手邊的銀票,雖然不夠我們重建一座樓子,但是要在客棧住個幾個月倒也是沒問題的。」她抬頭又看了看前方的樓子,思考了番才繼續說著,「總之,我們先避開這些人群找家客棧休息,不要用我的名字用你的,等我們先休息過後,再來想想看,是不是要轉往邊關的其他城去好了。」

她快速地作出決定,流星也不多問,攙著她就打算暗暗的離開。

可是,假如只有流星一人的話,趁著人群要悄悄離開絕對是可能的,丹她要撐著主子,身上又拿著兩人的行李,明顯的目標讓盛浩然在指揮救火的同時,眼尖的注意到了。

他起初還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不過那兩個女子行路極為緩慢,他幾個閃身移動位置仔細觀看,其中一個的確就是讓他掛娘的慕晴丹。

頓時,他心中激動不已,匆促的將接下來的工作吩咐下去,然後快步往那兩人的方向前去。

「晴,你別走。」

那熟悉的聲音讓慕晴丹全身一震,但卻不敢回頭,就怕好不容易不定的決心在這脆弱的時刻有了動搖。

「主子?」

「沒事,我們繼續走吧!」搖了搖頭,她沒有停下腳步「給我停下來。」

盛浩然見她們不停腳步,乾脆一個躍身堵在她們身前。

她不可能沒聽見他的聲音,卻還是要走,擺明了就是不想再看見他,這段時間見不著的焦躁,以及剛才擔心她葬身火海的恐慌全變成一股無名的怒火。盯著始終不願抬起頭看著他的慕晴丹,盛浩然咬著牙問道:「為什麼要走?就是你沒辦法對我有情,難道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男女之間沒有純友情。慕晴丹在心中反覆默念這句至理名言。

「你認錯人了。」

慕晴丹抿抿唇,低聲回著。

她竟然敢說他認錯人了?

盛浩然怒氣更盛,一向顯露情緒的臉上此刻竟帶著瘋狂,「抬頭,抬頭看我,看是不是我真的認錯人了!」他緊繃的身子散放出令人畏懼的王者氣息,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流星也不敢再移動半分。

他就這麼招她厭惡嗎?他不過是擔心他,她就非這麼拒他於千里之外嗎?

從來沒有主子下令,流星不會自作主張的插話,但情況特殊,她不得不出聲提醒,「將軍,我家主子身體不適……」

盛浩然這才想起她們剛從火場逃出,焦急地拉住慕晴丹的手,「怎麼了?受傷了嗎?是燙著了?還是嗆著了?」

她直覺想甩開他的手,然而藥效還在,讓她的動作只像是輕抬起手指。

瞧出她的不對勁,盛浩然更急了,想都不想的將她從流行的旁邊扯了過來,回身虛軟的她差點因為這一扯而摔倒,反應極快的他連忙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擁在懷中。

盛浩然,你做什麼?放下來!放我下來!「慕晴丹這下無法再裝作不認識,扯開喉嚨大叫著。

收緊了手,他炙熱的眼鎖住她帶著點黑灰的小臉,聲音堅定的道:」不放,你現在身體不適,住的地方又被燒了……「

「我可以去住客棧,我有錢!不需要你多時!」身體受制,她不滿的膛著大眼瞪他,「你回去你的將軍府就好,為什麼要來管我?你走!你走!」

他大吼,完全失了平常的溫文,「住口!你現在哪裡都不能去,你只能跟我回將軍府休養,你不是說過我是將軍,所以不好違背我的意思,那麼本將軍就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不准反抗。」

他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已經開始背離理智,但是他管不了,他只要這個折磨人心的女子安安穩穩的存在在他的視線之中,不要再讓他再飽受相思之苦,或是為她擔心受怕。

被他突來的霸道給震住,慕晴丹愣愣地看著他動怒的臉龐。

見她終於安靜下來,他才收斂了下怒氣,轉身對流星說:「把你家姑娘的東西給我,然後去找個大夫到將軍府,你家姑娘從今天開始住進將軍府。」

流星看向自家主子,雖然她一直在向她搖頭說不,但是……她又看了看盛浩然,心中琢磨了下,低頭應道:「是。」

主子這半個月來的無精打采她全看在眼裡,說是不想再跟將軍府有任何關係怕也是口是心非。

滿意地點了點頭,盛浩然抱著慕晴丹一躍而上屋頂,以飛快的速度奔回將軍府。

不敢相信忠心耿耿的流星竟然違背她的意思。慕晴丹先是一怔,旋即放聲大罵著,「盛浩然,你給我滾,我不要去住你那個破將軍府!我不要。你聽見了沒有--」

只可惜,不管她叫得再大聲,盛浩然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就不會再所更改。

黑夜,一邊是火焰撲滅之後的冉冉白煙,一邊是女子的尖叫聲環繞。

沒沒有看見的是在兩人離開之後,周官冷著臉從黑暗中走出,臉上冒出陰毒的神色。

「盛浩然,又是你!」

上次他才拿軍規處治過他,讓他半年之內不得回邊城,這回又破壞他的好事,本來他還在猶豫要不要販賣情資給天擎主軍,既然如此,他也用不著客氣了。

盛浩然、晴姑娘,你們如何對我,我必將奉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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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回到將軍府裡,盛浩然馬上要人將跟他房間對望的廂房給清出來。然後再要人去準備一桶熱水送進房,而慕晴丹或許是罵累了,也就安靜的任由他抱著。

將軍府裡的下人看見他們眼中正直的將軍大人抱了個女人進來全看傻了眼,不過沒人敢多話,都乖乖地做自己的事情。

畢竟,主子就是主子,主子的事情哪裡是他們可以過問的。

盛浩然抱她進房後,顯得異常安靜的慕晴丹這才終於爆發出來。

「盛浩然,不要太過分了,我要你現在馬上讓我離開。」

方才在他下人面前她不好發作,現在進到房間裡,她可就不客氣了。

盛浩然臉色一沉,斷然拒絕,「我說過了,從今天起你只能住在這裡。」

她就不能安分一點嗎?非要在他同樣心煩意亂的時候跟他爭執?

「我不要!」她瞪大眼,擺出完全不配合的姿態,「我又不是沒有錢,我為什麼非要住這裡不可?你堂堂一個大將軍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帶來這裡,我可以……」她可以怎樣?告他綁架?還是去擊鼓鳴冤?她差點忘了自己已經來到一個異世界,不是原來的世界。

可惡!她氣惱的轉了話鋒,「總之,我要離開。」

「不准!」盛浩然將她放上床鋪,複雜深沉的眼神盯著她不放。

她以為她是誰?憑什麼將他安定的心擾的一團亂後在瀟灑地離開?

慕晴丹迴避著他的眼神,就怕自己已經不是很安穩的心再受他的挑弄而有所波動。

「晴……」他坐到床邊,低語喚著她的名字。

直呼女子閨名,不是他該且會做的事,但是今晚他為她破例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項了。

她咬著唇,依舊不願去面對他,然而,他那溫柔的聲音卻重重的打進她的心中。

「晴,看著我。」他有些疲啞的聲音再度喚著她,大掌還非常不合禮教的撫上她潔白的頰。

她被他這輕薄的動作給嚇一跳,慌地轉過頭,「你在做什麼?」

這一看,她便知道自己毀了,他深邃的眼凝著她,讓她心頭不由自主的一震,想移開眼卻再也無法辦到。

「留在這裡不好嗎?」他問。

「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留在這裡。」她抿了抿唇,雙眼垂下,不敢在直視他。

「你住的地方燒了,在這邊城又無處可去,留在這裡沒有什麼不對。」

「這個簡單,我剛才說了,我可以去住客棧。」她急急的反駁者。

「就你一個女子去住客棧?你該知道那不是一件聰明事。」皺了皺眉,孟浩然十分不以為然。

邊城位處兩國交界,來往人口複雜,她一個妙齡女子居住客棧的危險性不言而喻,即使不是為了私心,他也絕不可能讓她去住客棧。

「我還有我的婢女在,不是一個人。」慕晴丹淡淡回著,並未透露流星其實是她的暗衛。

三色樓在這裡的角色她還無法判定是正是邪,所以關於流星的身份和來歷她能不透露就不透露。

「不要跟我辯,你該知道我擔心的是什麼。」幾個女子都一樣,重點,是她們無法對抗那複雜的出入分子。

「我……我們可以應付。」明白一旦自己示弱,就非得留在這裡不可,她嘴硬的表示。

「可以應付?」他深沉的問著,「那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無故的起火?還有你被下了蒙汗藥這件事?」

瞪大眼,她詫異的問著,「你……你怎麼知道我被下了藥?」

他抓起她的手,「我剛剛抱你回府時候,曾把過你的脈象,身子沒有問題卻又虛軟無力,除了蒙汗藥,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他曾學過些粗淺的藥理功夫,才能如此猜測。

但是聽見她的回答,他知道自己猜對了。這沒有讓他得意的露出笑容,反而是冷下臉,怒氣浮上眼裡「被下藥、縱火,你還敢說你可以應付?」他真的想揭開她的腦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麼。

被他這麼一凶,慕晴丹只能怯怯地小聲反駁,然後在他的瞪視下越來越小聲,「那個只是意外……又不是很常……」

「意外?今天若是弄個不好,你連自己的命都會賠上去,領軍打仗最怕的就是意外,我向來不會小看一個意外能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而你現在還敢跟我說那不過是個意外?」他沉聲斥喝,試圖向讓不知天高地厚的她清醒一點。

他聽到她住的地方起火的那片心焦,看到那火嗆得熱播四處奔逃卻不見她的身影的心慌,看到那閣樓倒塌連救也無法救時的心涼,種種思緒假如不曾體會,他絕對不會明瞭,原來她已經在他心中畫下一道鮮艷的紅。

看不見時會牽掛,摸不著時會恍神見了卻又惱人,這愛穿紅衣的女子又怎麼懂得他心中的矛盾以及今晚所受到的驚嚇?

久未見他,她的心中也是一團悶,想走卻被他給硬留,現在又讓他這麼一吼,她突然覺得委屈起來,眼眶泛紅,幾滴淚珠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盛浩然見她落淚也慌了,口拙地哄著,「別哭,你別哭啊!」

她不理會他,反而哭得更凶,偏偏又倔強的不肯哭出聲來,唇咬得死緊,滲出淡淡血絲。

那抹紅攝住了他所有的目光。

以指輕撫著她緊咬的唇瓣,眼裡心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他緩緩地俯下身,將薄唇吻上她的。

無預警的被吻住,慕晴丹有一瞬間的失神。

一回神,她正欲開口,卻讓他逮著空隙,靈舌竄入她的口中,勾引著她陪他一同沉溺,「你……唔……」

他的吻並不霸道,甚至溫柔得讓他忍不住沉淪,彼此的唇瓣溫柔的纏綿,他小心的誘引著她,幾次已經分開的唇在兩人的視線交會時立刻又交纏在一起,直到慕晴丹受不了氣喘吁吁才停止。

他沒有離去,頭靠在她的頸間喘息著,兩人靜靜地誰也沒說話,等待方纔那一吻的餘韻退去。

等了許久,慕晴丹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你……你這次又為什麼問我?」

「我喜歡你,我說過了,不是?」他眼神溫柔的望著她。

他是正直不阿沒錯,但他更明白有些事情該說就、該做當做,何況,為了她,他更寧願放棄那些原則。

「我說過了你……唉,總之,我們不可能。」慕晴丹垂下眼,每說一句,她的心便也跟著疼。

「哪有什麼不可能的?」他看著她,低語傾訴,「我從來沒有將哪個女子放上心過,只有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就這樣住進我的心中,你笑,我也想跟著笑,你哭,我也跟著不痛快,我知道你不願留下,是因為不願意接受我的心意,但是請相信我想對你好,這是我頭一次想對一個女人好,如果你願意,甚至想要迎娶你成為我這一世唯一的妻子。」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想到這裡的三妻四妾和種種不方便……慕晴丹遲疑了。

沒察覺到她心意的搖擺,他兀自說了下去,「晴,別說這半個月來,我依舊想著你,就是今天晚上知道你可能還在火場,你知道我幾乎快瘋了嗎?我……」他緊抱著她。

感受到他微微的顫抖,那發自內心的懼怕又何嘗不是真心?

輕輕地流下淚,她的手回抱著他,知道自己的心做出選擇。

她本來就不是不喜歡他,只是厭惡這世界三妻四妾的觀念;只是想念著過去便利生活而已。

就這樣了吧……

留下吧……她心中有些澀澀的想著。

「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她笑著說。

似乎察覺了她的不同,他抬起頭來望著她,「晴你……」

「我什麼?我敗給你了。」她嘟了嘟嘴,「我的家在好遠地方的,所以我才想我們應該拉開些距離,久了,或許你我的感情也就散了,但是你先是在我那裡搞苦肉計弄得我心疼,現在又這樣霸道,我……我是定不了了,打算就賴著你了。」

聽見她對自己也有幾分情意,盛浩然忍不住驚喜地問著,「真的?你不是騙我的……你對我也……」

「真的!」她臉紅了紅,聽別人對自己告白是一回事,自己認真告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興奮的抓著她又是一陣猛親,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才放過她,心滿意足的摟著她不放。

窩在他懷裡,她對這裡的婚姻制度還是有點不放心,「嗯,假如你一直對我好,不傷我的心的話,我當然會考慮一直留下來,但是……」

他神色一緊,「但是如何?」

「假若你傷了我的心,或者是你愛上別的女人的話,那我也不會死守著一份不完整的愛情,我會離開,到一個你一輩子都無法找到我的地方。」

她淡淡說著,但他很清楚她絕對說到做到。

她剛烈的性子就跟她偏愛的紅色一樣鮮明而令人印象深刻,否則她也不會為了讓兩人的感情就此淡去,不惜說出不少狠話,傷他也傷了她自己。

他摟著她做出保證,「不會的,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他疼她愛她都來不及,怎麼會做出傷她心的事情來?

她笑笑應著,心中卻無法這麼樂觀,沒辦法只想著愛他而不想其他可能性。

不過看著他幸福的笑容,她也希望這一切是自己多想了……

盛浩然才剛走進院落裡,一抹人影便飛撲而來,怕不小心會撞傷了她,他連忙張開手臂摟住她。

「浩然,你回來啦!」慕晴丹眨著水靈大眼著他。

「嗯。」他鬆開手讓她站好,但手卻讓她給緊緊握住不肯放,他拿她沒轍,只能寵溺的一笑。

況且現不是在自己府裡,而下人們一向有分寸,既然不會害她惹人非議,他就不再堅持了。

知道他這個老古板頂多就只能讓她牽牽手,慕晴丹也不強求,反正訓練久了,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把這老古板訓練成現代人!

兩人牽著手往後花園走去,沿路碰見的幾個下人全都非常識相地自動閃避。

走進後花園,她牽著她走進一座涼亭,涼亭的桌子上早備好幾樣小點心和一壺茶,她先讓他坐著,然後忙著幫他把軍甲卸下放在一邊,再倒茶讓他潤潤口,自己這才坐下來。

「來,吃點點心。你忙了一天一定累了,這是我做的,這幾樣是鹹的,只有這一樣是甜的,先讓你填填肚子。」她笑容滿面的介紹著,一邊小心的觀察四周是否真的已經被「淨空」。

這淨空的動作可不是她自己怕羞,是為了這個古板的大將軍。

「來,我餵你吃。」素手拈起一塊糕點送到他的嘴邊,她誘哄著他張口吃下。

「又忙著下廚了?」盛浩然咬了口,然後笑問。

近來只要跟她在一起,她總愛做些小玩意哄著他吃,只不過他曾要她別費那個心,要她叫廚子弄好就好,她卻說--

「不下廚弄點東西,我住在將軍府也沒什麼可以做的,當打發時間嘛!」

他總是拗不過她只好由著她了。

「嗯,我突然想到這幾種口味都還沒做給你嘗過。」

「對了,你做的糕點,我問過廚子,他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過,是家鄉點心嗎?」盛浩然狀似不經意的問起,其實是想旁敲側擊的問出她的來歷。

她從不提起她從哪裡來,也不曾說過要回鄉之類的話,他曾派人去查過她到邊城之前的來歷,但卻是一無所獲。

一個謎一樣的女子,就連她那個身手不凡的婢女也是,而且他還注意到,除非有她的命令,否則那個婢女絕對不會在人前現身,可以說是一對充滿秘密的主僕。

「嗯,算是也不算是。」慕晴丹沒有特別隱瞞,手指著那些糕點,「你剛剛吃的那個是披薩,在我之前住的地方也是從外地傳進來的,後來才成為我們常吃的點心,還有這個,南瓜派,一樣是外來的點心。」

「哦?你家鄉在哪裡?怎麼會有這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他挑眉,小心仔細的將她說的話給記下來。

聽他問起她的來歷,慕晴丹笑著回答,眼底卻閃過一絲憂鬱,「我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小島上,那裡很繁華,開的花兒也比這裡漂亮多了……」

她一頓,發現他正以探索的眼神望著她,連忙搖了搖頭,嗔道:「唉,怎麼跟你說這麼多呢!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盛浩然笑了笑,「沒有的事,我喜歡聽你說些過去的事情。」

她眼一勾,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微彎著腰,在他耳邊輕吐著氣,「我的將軍大人,聽我說這些,哪有什麼有趣的呢,不如,我們來玩玩還比較有趣呢,還是你說幾句愛我的話來聽聽,喜歡也可以喔!」

盛浩然眼一黯,抓過她不安分的小手,沉聲低斥,「丹兒,乖,別鬧。」丹兒,是她告訴他全名之後,他對她的暱稱。

「別鬧也行,把今天的禮物拿出來。」她笑鬧道:「沒有禮物的話就你來抵。」

自從兩人坦承了心意之後,或許是看她像個南方人,不管是男方難養的花卉還是一些稀奇的小玩意,他都曾貼心送上,有些是跟過來的商旅買的,有些則是他特意讓人專門帶的,還費了不少的功夫。

才不過一陳子呢!她都有自己被他寵壞的感覺了。

她甜笑著又補充,「放心吧!這附近沒有下人會過來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的抵押給我,而且不說其他的,你今天還沒吻人家呢!」

看他被她逗得臉上出現尷尬的微紅,她不禁懷疑,這樣的老古董當初怎麼能說出那麼動人的情話感動她呢?

她的言詞大膽,雙手已經環上他的頸項,咬著唇,含羞帶媚的眼輕瞥著他,顯得萬般誘人。

「你……」

百般無奈縱容的口氣,誰要他就喜愛上這個作風大膽的姑娘呢!

「浩然……」她低低地喚著他。

盛浩然輕攬纖腰,在輕歎中,順從自己的渴望,吻上那如花般的紅唇。

夜半,書房裡,只見盛浩然對著桌上的兩封信發愁。

一封是軍訊,大意是近來邊線一帶幾個城鎮連接受到幾波的攻擊,怕是接下來有大戰,請他隨時準備支援他城,另外一封則是家書,寫著母親打算近日來邊城裡。

若只是母親一個人也就罷了,重點是還帶了一個他沒什麼印象的表妹,而這人還是他母親所認定的媳婦人選……

唉,他和丹兒才過了幾天幸福的日子,正想修書向母親表明他想成親的念頭,現在他卻得苦惱著該如何跟母親說他只想娶一個妻子,而那個人只能是丹兒。

他又是否該瞞著丹兒這件事情?畢竟把她接進府裡的那天她說過的話還言猶在耳。

假若你傷了我的心,或者是你愛上別的女人的話,那我也不死守著一份不完整的感情,我會離開,到一個你一輩子都無法找到我的地方。

想著想著,他心都慌了起來。

神色變了幾變,他寫了封回函回傳其他守城,表達自己在必要時會親自領兵相援,然後再將那封家書點火燒了。

看著那封家書逐漸消失在火光中,他的中壓力卻更加沉重。

無論是母親還是丹兒那邊,他都要找個時間好好說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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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天,慕晴丹從廚房剛弄完點心走出來,卻發現下人似乎比平常忙碌許多。

迎面看見老管事走來,她便將他攔下來問道:「管事,府裡怎麼突然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晴姑娘,將軍的母親近日要來探望將軍,所以府裡正忙著呢!」老管事有點心虛的垂下頭,不敢看向她,因為他知道這次北上的可不只有盛老夫人,還有老夫人欽點的未來少夫人。

不過主子交代過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包括晴姑娘在內,所以他也不敢多嘴。

「是嗎?」沒想太多,慕晴丹揮了揮手就讓他自己去忙了。

拐個彎,她走進了盛浩然的院落,卻見他正對著桌上的兵圖皺眉苦思。

她蓮步輕移,走到他身邊,望了望兵圖之後,無聲地站立在他身後。

他專心的時候,她不會不識相地打擾他,畢竟他的工作是保衛一座城池,還有一個國家出入口的城市。

「你來了。」他收起兵圖,眉頭間有著難以抹去的皺摺。

「煩什麼?最近邊城無戰事還有什麼好煩的?」她柔柔的問著。

「天擎王朝想侵略我朝的企圖明顯,但是近來沒有任何動作,這反而讓人起疑,而且我方才仔細閱讀看下兵圖,發現近來他們似乎主攻東方的城池,雖然離我們這裡相差千里,但怕是打算繞遠路從容易進攻的城池進攻。」他徐徐道來兵情,沒有半分掩藏。

他曾幾次與她談論兵法,發現她雖然沒辦法正確的引經據典,但是觀念新穎,而且能縱橫全局,讓他不只喜愛她,甚至還將她當成一起討論的益友。

「這樣啊……」慕晴丹垂眸,心中有點複雜。

其實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她應該可以委託三色樓去調查,但是這樣一來,她就得面對他質詢那些消息的來處,雖然他她喜歡的人,她仍遲疑著是否該跟他透露這些秘密。

看她露出擔憂的神色,他淡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別多操心了,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更何況這邊城也不是那麼好攻破的,今年為了抵禦擎王軍,城牆的修建相當穩固,而且也都有加派重兵駐守。」

「不過他們可以繞道嘛!」又不是傻蛋幹麼一定要破城啊!

他笑了笑,指了指兵圖,「你的顧慮當然有道理,幸好邊城兩旁都是沙漠地區,而且多流沙,一般商旅都還不敢妄自行定,更何況是大軍?除了目前修建好的這條坦途外,想從其他地方進入,首先目標太明顯,第二就是風險比攻城還大。」

雖然對他認為女人應該當弱者的老舊觀念感到不以為然,但她卻不介意在他面前當個弱者,眨著眼睛聽他講軍事。

重新掛上笑容,她打趣地望著他,「那麼將軍大人,什麼事情才是我應該擔心的?」

看著她鬼靈精怪的眼神,他連忙說道:「別想搞其他的花樣,乖乖地待在這府裡就好。」

「哼!你可別冤枉我,平常我不是都乖乖待在府裡嗎?」她挑高了眉,忍不住反駁著。

開玩笑,要不是為了他,她早就將這無聊的邊城給鬧的天翻地覆,哪還能讓這座城這麼平靜下去。

「那很好,希望能就這麼下去。」他說完,卻又想到一件事,不由得皺緊了眉,並且神色複雜的望著她。

估計娘和那個表妹這兩天就會到了,他不可能讓她離開將軍府,所以她們必然會碰上面,只是到時候他又該怎麼跟她解釋母親帶來的表妹的身份?

「對了,聽說最近你娘要來這裡看你?」慕晴丹岔開了話題,不想兩人又在「女權」的問題上爭執。他突然神色一緊,「是誰告訴你的?」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笑道:「怎麼突然這麼緊張?是我看下人們最近忙碌許多,才去找管事問的,怎麼了?不能問嗎?」

「沒事。」他穩下心神,一語帶過。

「是嗎?」她不太相信地望著他,「可是我……」

「別多心了,回房去歇著吧!我等等要到兵營裡去討論些事情。」

她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到他眼神,明白自己沒辦法從他口中在問到其他的答案,她也不想再自討沒趣,拉下了小臉,「好吧!我就先走了,免得繼續在這裡惹人嫌。」

不過,雖然惱著他不解風情,她還是習慣的給他找個台階下。

他要是能在她走出這房間前道歉的話,她可以原諒他。慕晴丹有些消氣的想著,腳下的步伐越走越慢。

然而,直到她跨出門檻,滿腹心事的盛浩然還是沒有追過來,讓她越想越惱怒的奔回房裡,重重地關上門。

兩人第一次的冷戰,就在彼此想著自己問題的同時,莫名其妙的展開了。

往邊城的官路上,一輛馬車轆轆地奔行。

馬車裡,穿著淡綠色紗裙的少女臉上佈滿疑惑與不安,手中絞著繡帕,「姨娘,浩然哥哥真的……不會生氣嗎?」

坐在另一方休憩的老婦人睜開眼,威嚴地問著,「他生什麼氣?」

「我是說,表哥既然有喜歡的女子……」

「那種不三不四的青樓女子豈能跟你相比?」盛母揚高了聲調。不以為然的怒斥。

「這次到邊城除了辦你們的婚事外,我也要好好說說他,堂堂一個大將軍竟然在將軍府中與女子勾肩搭背,沉迷女色,如何對得起我一個人將他拉拔長大,讓他讀聖賢書的辛勞!」

「姨娘說得是。」少女輕點了點頭,沒再多加反駁。

「如煙,相信姨娘,你是姨娘從小看到大的,你飽讀詩書,閨調教養皆為上選,我相信浩然見了你必然也會喜歡上你。」盛母輕拍了她的手,安撫小姑娘不安的心情。

「是,姨娘。」許如煙紅腮低垂,怯怯地應聲,心思早已飄到邊城她認定的未來夫婿的身上。

她打小就跟在浩然哥哥身邊,直到他從軍征戰,他挺拔的身影早已在她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許多年不見了,他現在變得如何呢?又會喜愛上她嗎?

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停在將軍府門前,馬伕先跳下車,大聲地朝著門房喊道:「盛老夫人到。」

一聽那喊聲,門前的奴僕一人連忙去通報管事,其他人則是忙著從馬車拿下行李,並且攙扶著盛母和許如煙下車。

慕晴丹遠遠的就聽見下人的喊聲還有匆匆的腳步聲,拎著裙擺打算到前廳看看有沒有什麼忙可幫。

畢竟將軍府裡沒大人在,浩然昨天就到兵營去進行例行操練,她勉強算是這個將軍府裡的半個主人,總要幫忙招待一下他的母親。

不過,相較於她慢吞吞的行走,手腳利落的下人們早已奔到前廳集合了,以至於等到慕晴丹走到前廳時,看著前面站成一長串的下人,她只能先杵在門口,等著找機會進去。

盛母看著訓練有素的下人們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讓身旁的許如煙站了出來,「這是未來的將軍夫人,你們以後可得小心伺候著。」

這話一出,除了早已知情的老管事之外,其他的下人全都一片嘩然。

因為在他們心裡都以為深受將軍寵愛的晴姑娘八九不離十就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哪裡知道盛老夫人一來,又帶了一個說是未來將軍夫人的女人。

盛母冷哼了聲,大聲呵斥著,「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頓時所有人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她說話,包括站在最後面一臉冷凝的慕晴丹。

「不管將軍之前做出什麼荒唐舉動,我都不管,古人有雲,終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然已經替將軍訂下這門親事,將軍必然不會推辭。」

盛母偏過頭去,「管事,將軍今兒個不在,那就由我做主,下個月的月底是個吉日,適合辦喜事,你從今日起帶著下人們操辦婚禮,必定要合乎古禮,每個細節都不得疏忽,懂了嗎?」

「是!小的知道。」

「如煙。」盛母拉著許如煙的手又溫柔地交代著,「未來你不但是將軍的妻子,也是這將軍府的主母,這段時間你也稍微瞭解下這府裡的狀況,有不懂的地方就問管事,以後做事也順手些。」

許如煙低頭柔聲答應,粉頰上有著羞赧的微紅,「是,姨娘,如煙知道。」

看著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盛母點了點頭後,回頭問道:「管事,我也有點累了,房間整理好了嗎?」

老管事點了點頭,「整理好了,老夫人,您依舊住在將軍房間後側的廂房,那裡清幽些,至於如煙姑娘也安排在那裡……」

盛母不悅的皺起眉,「管事,等等把如煙的行李換到將軍對門的房裡去,她是未來的將軍夫人,讓她跟將軍住近些,兩人大婚之後東西也省得多搬一段路。」

老管事一聽,面有難色「這……」

「怎麼了?」

「老夫人,那房……現下有人住了。」老管事硬著頭皮說道。

「哦?是誰?」

「是……是……晴姑娘。」

他才剛說完,盛母立刻手一拍桌,中氣十足的大喝,「那種女人怎配住將軍的對門前,將軍糊塗,你們也跟著糊塗了嗎?要人去給她收收行李搬到其他房裡去,然後讓如煙搬進去歇息。」

盛母雖然專權決定,但是考慮到讓那女子住進來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她也沒有為難老管事,只是讓她換了房,而不是直接將她趕出門。

「是嗎?原來我無權住在將軍府啊……」伴著甜笑,慕晴丹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往後瞧去,察覺到自己擋了路的下人連忙讓出一條路來。

老管事看到慕晴丹,心中頓時一涼,因為那平常總是帶著和氣笑容的臉上,現在佈滿的是濃濃的冷凝。

真可笑不是?

想不到她來到異世界卻碰到這種惡婆婆的戲碼?喔!還有一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未婚妻。慕晴丹嘲弄地勾了勾嘴。

「你就是那個青樓女子?」盛母瞇眼打量慕晴丹。

「我不知道你是從那裡聽來的消息,不過,我經營的是酒樓,不是青樓,了不得比一般酒樓多了陪酒姑娘,不過兩者之間還是差很多的。」她笑著淡淡澄清,無限風情讓從未看過她如此媚態的所有人全都看傻了眼。

「是嗎?可在我看來,酒家女也不是什麼端得上檯面的工作,也好,既然你來了,也省得我花功夫去找你。」盛母氣勢凌人的說著,「把你的房間清一清,讓如煙搬進去,將軍對門的廂房只有如煙才有資格住。」

「既然是老夫人的意思,要我收拾自然不成問題。」

盛母有些意外她如此的乖順,疑惑的看著她,而慕晴丹果然是哈有後話要說。

「只不過這位妹子要是不介意我和將軍都在房裡做過什麼好事,不介意睡在我和將軍睡過的床上的話,我是一點都不介意的。」她故作瀟灑的說著,眼底有著惡意的捉弄。

她和他是沒發現過比親吻更加乾柴烈火的事情,但是相信她這麼一說,會讓擺明就看不起她的盛老夫人同樣下不了台。

這放蕩的言論讓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站在盛母身旁的許如煙也刷白了臉,手中的帕子絞得更緊。

浩然哥哥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子嗎?那樣的美……還有自信,那是她一輩子都做不到的。許如煙自慚形穢的想著。

「你--怎麼說出這般無恥的話來?」盛母上氣不接下氣,抖著手指著她。

慕晴丹輕佻的撩了撩發,眼神輕蔑地望著她們,「無恥?是誰無恥了呢?我只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況且我可是大方禮讓了這位妹妹住進那院落裡,我不爭不搶,我不哭不鬧,難道這樣也算是無恥?」

盛母覺得自己快要被氣暈了,「管事,將軍呢?把他給我找來。我要問問他,他怎麼會被這般目無尊長,寡廉鮮恥的女子給勾了魂?我要問問他到底是把聖賢書給念到哪裡去,竟然容許一個女子在府裡耀武揚威!」

輕笑了聲,慕晴丹勾出淡笑,「呵!我就可以告訴您將軍到哪兒去了,何必問管事呢!將軍他進營裡去做例行操演,還得兩三天才能回來呢!」

盛母只覺得她那笑容像是在激怒她似的,讓她捧著心,突然喘不過氣來。

許如煙連忙扶住她,焦急地喊著,「姨娘!姨娘!您沒事吧?」

「我--呼呼--我沒事。」盛母怒瞪著一身紅衣又笑得嬌艷的慕晴丹。

「滾,給我滾,我不要再看見你!不要以為你能進我盛家的門,浩然絕對不能有你這麼一個妻,就連妾我都不許!」

慕晴丹聽了也沒有生氣,僅是嘲諷地淡淡笑著,「妾?或許我連正妻都不願當了,您未免也太多慮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留下所有人愣愣地看著她離去時傲然挺立的背影,而她直走出門,才讓怒氣爬上她的臉,咬緊的唇滲出淡淡的血絲。

盛浩然,我倒要看你怎麼給我一個交代!

你若敢負我,我也斷不強求!她在心中暗自發誓。

是夜,一匹快馬快速奔馳,直達將軍府前,盛浩然一躍而下,將不住噴息的愛馬交給門房之後,他快步邁向後院。

他從來沒有像這樣這麼慌亂,甚至覺得所有事情全都壓在一塊。

走進後院,他在母親的廂房前站定,然後深吸了口氣才輕叩房門,「娘,我回來了。」

「進來。」盛母淡淡的聲音傳出,讓人聽不出喜怒。

盛浩然穩重地走進房間,沒有意外的看見還有一名少女也在。

「娘。」

盛母看也不看他一眼,冷言道:「你現在已經是個將軍,我也不能再懲罰你了,但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

盛浩然眼一沉,知道自己馬上就得面臨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他盡量以平穩的聲音回著,「娘,孩兒不懂您所指為何?」

其實管事派人來提過今天早上發生的事,他對事情已有大略的瞭解,只是一邊是獨立撫養自己長大的母親,一邊是心愛的女子,該維護誰?

「不懂?」盛母銳利的眼神望著他,「是真的不懂,還是不打算懂?你可知道你養在府裡的那個女子今早說了多麼放蕩的言論?你可知道她是如何頂撞我?假若你明白的話,就該將她盡快驅逐出府,免得壞了將軍府的規矩。」

盛浩然低下頭,不發一語。

「不說話?」盛母忍不住怒火更熾,「難不成你還打算留著那個不三不四的女人?」

「孩兒……孩兒的確不打算讓她走。」他咬著牙,頭一次反抗母親的要求。

那是他心愛的女人,他早已打定主意要迎娶的唯一的妻子,他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走?

即使是他向來尊敬的母親也不能逼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胡鬧!」盛母怒極拍桌。

站在一旁的許如煙則是咬著唇,忍著不讓自己的低泣聲傳出。但紅了眼眶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你這樣做有把如煙放在眼裡,有把我這個當娘的放在眼裡嗎?」她怒斥著,胸口因為怒氣急遽的起伏。

他咬著牙,「請娘原諒。」

「原諒?只有你娶如煙我才能原諒。」盛母冷冷的道,「只有如煙才夠資格當我們家的媳婦,當一個將軍夫人,其他的女子我一概都不承認,至於那個大膽無恥的女人更是不可能。」

「娘,我不會娶如煙這是肯定的,而且,」他抬起頭,眼神認真的望向母親,「我希望您可以接受丹兒入門,因為她是我唯一想要娶的妻子。」

「不可能!我絕對不允許那放蕩的女人進門。」盛母毫不考慮的拒絕了,「浩然,你可要仔細想想,你身為一個將軍娶一個酒家女進門,外人會如何看你?你在朝為官又會受到多少嘲笑?這些問題你可曾想過?」盛母諄諄善誘。

「孩兒……不曾想過。」他堅定的神情回望著母親,「丹兒是我愛的女人,也是我這一生唯一想要迎娶的女子,我不想委屈了她,哪怕是我會有什麼罵名。」

「你--」盛母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衣袖卻被許如煙扯了扯,她回頭望,只見她搖了搖頭。

許如煙抬起頭來,泛紅的眼眶不見淚痕,小臉出現一抹堅定,「浩然哥哥,我願意讓丹兒姐姐入門,共同服侍夫君。」

盛浩然鬆了口氣,然後露出了淡笑,「如煙,感謝你的成全,但是你不需要如此,我既然決定丹兒是我唯一的妻,對於其他女人,我就不會再有其他的心思。」

如煙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傻住,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娘,孩兒公務繁忙就先行告退。」他匆忙想趕著離開。

盛母見未來的媳婦都已經開了口,也只能搖了搖頭,然後擺手,「去忙吧!」

雖然不滿意,但是她也是頭一次看見兒子那麼堅持的眼神,再爭執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不如先敷衍他再說。

浩然哥哥,我願意讓丹兒姐姐入門,共同服侍夫君。

如煙,感謝你的成全……

「哈……哈……」慕晴丹臉色不佳的笑著,腦中不停播放著那男人的聲音。

那個曾經吻她、寵她,還說過只愛她的男人!

他後來還說了什麼,她不知道,因為她逃了,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她身影虛弱的走回房裡,眼中除了恍然,還有淡淡的恨和不解。

既然要娶別的女人,為什麼還堅持要留下她?

他把她當成什麼了?他以為她說的不負她,就只是要個妾的名分嗎?他以為她稀罕的是那無聊的頭銜嗎?

她到底喜歡上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她突然不懂了。

假如他是真心的喜歡她,為何不能向他母親據理力爭他們的愛情?

「丹兒。」

慕晴丹回眸。盛浩然軍甲未卸,身影依舊挺拔卻顯得有些滄桑,疲憊的臉上掛著笑走進她房裡。

「將軍大人找我有事?」她別過頭,不讓他看見她蒼白的臉。

他皺了皺眉,不知道自己有哪裡惹得她生氣,「丹兒,從兩天前你就不搭理我,現在難道還在氣我嗎?」

「我哪有資格生氣呢!」她冷笑著,「我們將軍大人英明神勇,做的事哪有我這種下等人生氣的份。」

她冷言冷語的諷刺讓他忍不住也沉下臉,「丹兒,我寵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無理取鬧。」他很是擔心她這樣的性子若是在他出征之後,該怎麼跟母親相處。

但是顯然兩個人對於這句話的意思有了相當大的誤差。

「噢!對,我當然是無理取鬧了。」她誇張的轉過頭來,然後用諷刺的笑容對著他,「畢竟我不是盛老夫人一手栽培出來的大家閨秀,而是一個端不上檯面的酒家女嘛!」

「你在吃醋?還是在怨我娘今日給你氣受了?」盛浩然輕蹙著眉,看著她不同以往的刻薄臉色,「別這樣,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

「不喜歡?不喜歡什麼?又喜歡我些什麼了?」慕晴丹直勾勾的瞪著他,「我說過我喜歡你,但是我也說過假若有一天你負我,我必定不會強求而離開你吧?」

心一凜,他嚴肅地看著她,「我並未負你。」

並未負我?哈哈!多可笑啊!

她笑了,狂妄而又淒涼,甚至連眼角都笑出淚來,然後站直身子望著他,一字一句緩緩地說著,「盛、浩、然,你要娶別的女人,你還敢說你未負我?」

「我方纔已經跟如煙談過了,她已經知道了--」我不會去他入門的決心。

「知道什麼?知道有我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擋在她前面?知道之後,她會寬懷大量的包容我?」她冷著臉退了一步,「盛浩然,你怎麼不先問問我有沒有這個度量容她?我慕晴丹是什麼人?我還沒有墮落到跟人共侍一夫,還沒有自尊的沾沾自喜。」

她是高傲的,她的愛情該是專一而完整的,如果他真的愛她夠深,他就該明白這點。

「你--」他皺眉想解釋,卻被老管事突然的慌張聲給打斷。

「將軍,邊城兩百里外燃氣烽火了,柳副將請您速速回營領兵!」

出征的號角聲在暗夜中響亮地催促著他,但是他卻放不下心地看著冷著臉站在一旁看他的人兒。

最後,他衣袖一振,「等我回來再說。」

老管事也匆匆地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在他們都離開後,慕晴丹癱坐在床邊,聽著那號角一聲聲的響著,桌上的紅蠟隨著時間越來越短,融開一地的紅淚。

收拾著行李,慕晴丹默然看著站在一旁的流星不發一語。

「主子,你真的要走嗎?」

「我以為我已經說過我們收拾好行李就走人的命令。」

「可是主子……我們明明知道這城再過不到半個月就會讓敵軍給攻破。」流星沉聲提醒著。

停下收拾包袱的動作,慕晴丹淡淡反問:「就算消息來源可靠,問題是,有誰會相信我們兩個弱女子說的話?更不用說,邊城主軍已經以飛快的速度行到千里之外,城裡除了老弱婦孺,就只有護城的五百兵力,難道你以為光憑我們兩個人可以抵擋得了百萬大軍?」

從他領兵出征之後,她便打算離開邊城,而流星也很快地就將她們出城的事打點妥當,沒想到流星突然收到三色樓的密保,說城外的告急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大軍其實正偷偷地往邊城移動。

流星自然知道只憑她們一面之詞,的確是無法取信大眾,但難不成就要這樣看著邊城的無辜百姓死在攻城戰中嗎?

「主子,難道就沒有半點方法了嗎?」同樣身為飛鳳王朝的百姓,她實在不忍見戰火波及百姓。

辦法?辦法自然是有的,但是……慕晴丹望著窗外晴空,思緒飄了好遠。

走了,就能遺忘嗎?假如邊城戰事爆發,她會終日掛心著這裡的戰況吧?會擔心他可能因為守城不力而被怪罪吧?

慌神之間,前幾夜兩人的爭執又浮現腦海,她苦笑著。或者那連爭執都不算,只能算是她的「無理取鬧」吧。

但是那都不重要了,既然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了。

「主子?」流星催促著她的答案。

「情態緊急,我要你潛入軍營告訴負責守城的柳正,出賣軍情的人是那個該死的周官,要他先把他抓起來,免得他再洩露任何情報給敵軍,然後其餘事由我來跟他談,請他親自來將軍府一趟。」

「另外,我記得初白在東方不到六天路程的地方,前陣子傳來的消息,平綠好像也到附近的草原,你啟動三色樓的情報網,分別帶一封我的信息給她們,讓她們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假如我們兩個人守城收不起來,三個人、四個人一起守,我就不信守不起來。」她辟里啪啦說了一串,讓流星邊聽邊露出興奮的神采。

「是,主子!我馬上去辦。」流星以飛快的速度離開。

慕晴丹看著收拾到一半的行李,歎了口氣再次把行李一件件拿了出來,放回原來的地方。

就這樣吧!守住這個城,替他做最後一件事,也當做自己在做公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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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9 00:27:23
第七章

離邊城百里的營地裡,幾匹快馬分奔而入,然後幾個哨兵快速地奔進主賬,報告最新探查到的消息。

「將軍,天擎王軍在我們營地十里外紮營,估計共有三千兵力。」

「將軍,往邊城方向似乎有軍隊移動中,人數估計約有兩千。」

盛浩然坐在主位上一邊看著兵圖,一邊與其他將領研究聽來的軍情快報。

「這次天擎王軍的戰略似乎跟以往有所不同。」盛浩然皺著眉頭,想不出敵軍的目的為何。

向來天擎王軍習慣同時進攻,這次卻只先用三千兵力攻打,這是第一個讓人疑惑的地方,第二是,往常除了邊城之外,他們只進攻幾個較為富庶的大城,然而這次卻進攻這兵力不強,價值也不高的小城。

柳義不復平日吊兒郎當的臉色,一臉正經的發言,「將軍,我總覺得他們這次的進攻似乎另有所圖。」

他的發言引來其他將領的附和,但是誰也猜想不出敵軍的意圖。

盛浩然看著兵圖,亦有所感的點了點頭,「沒錯,天擎王軍的攻擊方式的確讓人覺得可疑,然而假設這攻擊小城的舉動只是引開我們的注意,三千大軍似乎也太龐大了些。」

正當所有人為猜測敵方的心意而陷入苦思的時候,一名小兵突然衝進來,慌忙地跪下稟報。

「將軍,有快報。」

「說。」

「原來已經駐紮的三千名天擎王軍正快速的拔營離去。」

小兵一說完,眾位將軍一陣嘩然,不敢相信在進行了幾次猛烈的攻城行動之後,天擎王軍竟然就此撤退!

一抹不祥的預感襲上盛浩然的心頭,他急促的詢問著,「他們往哪裡撤退?」

小兵支支吾吾地回答,「將軍,因為……因為天色昏暗,所以只探得天擎王軍撤兵即來稟報,往哪裡退就……」

盛浩然凝著臉,飛快地下了指令,「再去探,我要知道他們往哪裡撤退,快去!」

小兵領命退了下去。

一旁的柳義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黑沉的臉色,不安地問道:「將軍,怎麼了?」

「我們可能中了敵軍調虎離山之計了!」他咬牙切齒的說著,心跳因為不安而加快。

假如這是真的,那麼還留在邊城的守城軍、百姓還有娘親的丹兒,就全都陷入危險之中了!

柳義驚呼,「調虎離山之計?將軍,你是說,他們拿三千大軍當餌,誘我們出兵,其實要攻打的目標並不是這裡?」

這太誇張了,到底是哪個狂人敢如此用兵?三千大軍當餌,那幾乎是他們一半的兵力了啊!

「沒錯,而且我若沒猜錯的話,他們現在已經以剩餘的兩千兵力攻打邊城,至於那三千兵力也正準備回攻邊城,等我們收到消息,再回防邊城,恐怕邊城早就--」他無法再說下去。

在場所有將軍同時臉色鐵青,就怕真的被將軍說中,大伙全坐立不安的等著哨兵再次傳來最新消息。

過了約莫一刻,小兵終於再次奔入賬中,傳來讓盛浩然等人心痛的消息。

「將軍,三千兵力正往邊城方向移動!」

果然!眾人臉色一沉,同時站起身,心底暗叫了一聲糟。

在盛浩然他們明白了敵人的計謀後沒幾日,天擎王軍的兩千兵力已經在夜裡兵臨邊城,並開始攻城行動。

「晴姑娘,柳副將要我快馬來報,百姓已經按照擬定的路線開始撤入城內,另外,物資方向,湛姑娘也已經調動完畢。」一個小兵氣喘吁吁的報告著。

抿著唇,慕晴丹聽著由城門外傳來的陣陣炮響,心中微顫著,但她不許自己表現出一絲的軟弱,深吸一口氣,她沉著的下著命令,「我知道了,你回去通知柳副將,就按照計劃,派一部份的兵力隨百姓先退入內城,另外一部份殿後依序啟動柳姑娘設下的機關。」

「是。」小兵一臉肅色地答著,心中全是敬佩。

一開始他們本來還不相信她所說的情報,但當柳副將派出的斥候帶回敵軍的確往邊城而來的消息之後,全城便動了起來,而她後來所提出幾個策略更是證明她有心幫邊城百姓守住家園,自此,上從柳副將下至一般士兵無一不聽從她的指揮調度。

當夜,邊城的百姓依照守城軍的指示依序躲入內城,而柳正所率領的兵力則是邊守邊退,一路點燃了柳平綠所設下的陷阱,在外城引發一波波的小型爆炸。

確定了大部分的百姓已經躲入內城後,慕晴丹強笑著送走兩位義務幫忙的好友,正準備逃亡時,卻發現早該跟著老管事逃離的盛母和許如煙竟然因為拐到腳而撐著牆慢吞吞地前進。

慕晴丹連忙衝上前,扶起幾乎快走不動的盛母,「自動扭傷腳了?管事呢?其他的下人呢?」

盛母一看是她,手一揮不想讓她攙扶,逕自喘著氣,慢慢往前邁進。

情勢緊張,盛母卻還在跟她逞強,慕晴丹忍不住開口低斥,「盛夫人,別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跟我過不去,就算再討厭我,也得先逃進內城再說。」

說完,頭一轉,看著同樣需要攙扶的許如煙,她連忙交代。「流星,你扶著如煙姑娘快點到內城裡去。」

由遠至近的爆炸聲響一波接著一波,這雖然證明了敵人已經誤觸陷阱,可是隨著那越來越近的聲音,也代表了敵軍即便速度受到拖延,但並未放棄攻城的行動。

所以只能爭取時間快速的進入內城,那裡的城牆經過柳平綠特意的加強,應該能擋住他們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

盛浩然帶著大軍也征已經半月,就是他們發現不對趕回也要一樣的時間,而這還是途中沒有遇到敵人的保守估計。

他在賭,賭這些時間足夠讓盛浩然回防邊城。

身後傳來的兵刀聲越來越清晰,讓慕晴丹更加賣力地扶著盛母往前走。

盛母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為什麼時候要救我?我可是反對你跟浩然的婚事,甚至連讓你做妾都不准,你為何還要救我?」

慕晴丹沒有低頭看她,逕自往前邁進,然後分神回答她的問題,「他不娶我,是他的問題,假如他夠愛我,那麼他就應該會堅持,而不是在你和我之間做妥協,而且愛情本來就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跟盛夫人你沒有直接的關係,我怎麼能夠見死不救?」

盛母對於她的回答感到錯愕,不解地問著,「可是我……那天那樣的辱罵你,甚至接連好幾日都不曾給你好臉色看,你不怨我嗎?」

一手掩著口鼻輕咳,慕晴丹看著內城的城門已經近在眼前,露出了笑容,這才開口道:「盛夫人,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再說,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好了,任務完成了,我也要走了。」

走了?盛母還沒搞懂她話中的意思,便被她猛地一推,進到內城裡。

盛母愕然回頭,卻見一路扶持她走來的慕晴丹被一支羽箭給射中腿,重心不穩撲倒在地,這時又被一支羽箭射中她的肩膀。

「關城門!」

守城門的士兵突然大吼,原來還打算出去拉慕晴丹進城的盛母被其他人給拉住,只能驚慌地看著慕晴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城門後。

「等等!還有人在外面,還有人在外面啊!」顧不得禮教,盛母嘶聲大吼著。

但是守門的士兵像是沒聽見,只是遵守著柳正早就發佈的命令--在敵兵進入羽箭射程時關閉城門。

此刻,在城門外,慕晴丹欣慰的看著那一道已經完全合上的堅固城門。

她總算成功在完成了幫他守城的工作了!

這一夜,戰火聲點燃整個邊城,內城成為最堅固的堡壘,徹底阻絕了敵軍的攻略。

「將軍……」柳義緊皺著眉,策馬來到盛浩然的身邊,擔心的看著他。

自從明白中了敵軍的調虎離山之計後,將軍硬是咬牙不眠不休的指揮戰局,歷經一番苦戰之後,他們是成功殺出一條血路,但也是人人都掛了彩,就連將軍本人也沒有意外,在肩膀還有靠胸的位置都有箭傷,他卻仍不肯稍事休息。

而且打從接到函令知道邊城被攻破之後,除了下達必要的指示,他更是冷著臉不再開口。

盛浩然抿著雙唇,越接近邊城,他心中的痛楚便越強烈。

接連的趕路,讓原本有百里之遙的邊城已近在眼前,敞開的城門彷彿是巨大的喪鐘,訓敲響他心中所有不祥的念頭。

但過於寂靜的城市,讓他在離城門三里之遙的半坡上勒馬,神情嚴肅的看著前方。

以一座被攻破佔領的城池來說,這城顯得……太過寂靜。

城外還有些攻城的器械的帳篷,說明了仍有敵軍駐守,只是這兵量未免太過稀少了。

「找個人去探探。」他平靜地下達命令,但手中的韁繩卻握得死緊。

所有軍騎沒人發出半點聲響,他們都在等待探子回報消息,神情是一片的肅穆與濃濃的不安。

「報!城內沒有敵軍的士兵,而且……」

哨兵突然遲疑了下,惹來盛浩然不悅的瞪視。

「而且什麼?」

「而且除了城門上有我軍傷亡外,城內大量的屍體都是敵軍的,而內城深鎖,整座城裡不見百姓蹤影,像是早有準備地撤離了,而敵軍從兩日前就開始陸續撤離,眼前這些人是最後一批了。」

不只盛浩然,幾乎聽見這消息的所有將士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瞪著那個小兵不放。

深吸了口氣之後,盛浩然問道:「消息正確嗎?你有確認過那些屍體全是天擎王軍的人嗎?」

「是,小的確定,而且方才抓到一個重傷的敵軍士兵,據他所說,他們出動兩千兵力攻打邊城,但是才攻進邊城就死一千餘人,加上內城久攻不破,怕我們及時回防才決定退兵。」

心中快被不安還有剛聽見的喜悅壓垮,盛浩然必須親眼去確認才能相信這個事實。

「駕!」他策馬開始奔馳,後頭跟著五百軍騎。

一進入城門,他們放慢腳步,四處觀望著,週遭的情況證實了方纔那個哨兵說的話。

不但死的都是敵軍,而且幾乎是死無全屍,似乎是被火藥給炸死的。

想起方才哨兵報告的內容,他心中一動,冷然下令,「柳義調四右兵力給我挨家挨戶的搜,必定有殘兵窩藏於城內,抵抗者殺無赦!其他人跟我到內城去。」

他還沒到內城,就聽見城門上傳來一片歡呼,並且腳步聲雜還。

「將軍,真的是你?」柳正衝上城門,確認帶頭的真的是盛浩然之後,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將軍回來了,快開城門。」

城門一開,迎接的百姓鬧哄哄地一團混亂,所有人看著被破壞過的家園,雖然感覺無力,卻也慶幸至少保住了性命。

由於從內城湧出的百姓太多,以至於盛浩然無法下馬,只能坐在馬上看著每一個出來的人。

來來去去許多人,有的在歡呼有的在報喜,但是他梭巡的視線卻始終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浩然哥哥--」

一聲呼喚,讓他突地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許如煙奔向他,眼中帶淚,楚楚可憐地仰頭望著他。

「如煙?我娘呢?」盛浩然跳下馬匹,握著她的肩膀急問。

許如煙擦了擦淚,小臉佈滿興奮與喜悅,拉起他的手往回走,「浩然哥哥。姨娘在這裡。」

盛浩然下意識地甩開她的手,不顧她一臉的錯愕和受傷的表情,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幾個大步就看見母親正站在城門前,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娘,孩兒晚到了,讓您受驚了。」

彷彿沒有聽見他的叫喚,盛母兀自垂著頭,靜靜地看著地上,盛浩然見狀,眼中浮現疑惑,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向地上。

沒有任何東西,灰色的石板上只有兩抹如花般的黑色的痕跡,盛浩然皺起眉,久經沙場的他知道那是血液干後留下的痕跡。

突然,他驚慌地問著。「娘,難道你受傷了嗎?孩兒立刻幫您找大夫……」

「不用了,我沒受傷……」

盛母難受地看著他,緩緩地開口,「受傷的是那個喜歡穿紅衣的晴姑娘,你的丹兒。」

她受傷了?他驚恐的追問,「她呢?她在哪裡?」

盛母垂著頭,眼底充滿愧疚,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兒子那不算好的消息。

「告訴我,她在哪裡。」心突然揪痛起來,盛浩然只覺得自己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盛母依舊垂著頭,不敢面對兒子探詢的目光。

「娘!」心中的恐懼終於壓過理智,他忍不住對著母親狂吼出聲。「告訴我!告訴我她在哪裡?」

盛母這下頭垂得更低了,自責的流下了淚來,站在一旁的許如煙忍不住站了出來,護衛在盛母前面,替她說出她不敢言明的事實。

「我知道,我代替姨娘說。」

然而才剛開口,卻在面對他突然掃來的冰冷又瘋狂的雙眼時,打了記哆嗦。

天啊!這真的是那個溫文的浩然哥哥嗎?那眼神像是要撕裂人般的可怖!

「那天……」

她嚥了嚥口水,才說了下去。「晴姑娘扶著姨娘要進到內城避難,結果還沒到城內,她就被箭給射中了……」

「然後呢?」

他焦急地追問。

「然後她把姨娘給推進門,自己卻趴倒在地爬不起來,後來……」

她吞吞吐吐的說著,「後來……城門就關……關了……」

聽完她的話,他失神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覺得四周的景物變得虛幻,高聳的城門和城牆也阻擋不了頭頂上過烈的陽光。

又看了看地上那兩抹血痕,他忍不住蹲了下來,輕撫著那已然變黑的區塊,每碰一下,他的心就揪疼一次。

她很疼嗎?在被羽箭射中的瞬間。他恍惚地想著。

她倒在這裡的時候在想些什麼呢?是否曾想過他會回來救她?如果有,他一定教她失望了吧!

看著兒子恍神的舉動,盛母開始痛哭失聲,「浩然,我想過要出去將她拉進城裡的,但是門卻關上了……」

聽著哭泣聲,他恍惚的抬起頭,虛弱地安慰著母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哭聲、人群的喧鬧聲,還有部下的呼喚聲,所有的聲音像隔著層層布帽,讓他聽得不真切,他抬頭看著那太過燦爛的天空,突然--

「嘔--」一團血花從他口中嘔出,濺灑在那兩抹已經轉黑的血痕上。

血花,在烈日下,顯得太紅,太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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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晴姐姐,晴姐姐?」稚嫩的童聲不停地在慕晴丹的耳邊喚著,讓她終於從慌神中回過神來。

「靄,羅縈,怎麼了嗎?」看著眼前帶著頭巾的小男孩,柔聲問道。

「吃飯。」他比了比桌上的飯菜。

「喔!」看了看桌上的飯菜,慕晴丹才知道自己飯吃到一半又出神了。扒了幾口白飯送人口中,慕晴丹不禁暗暗自責。明明她才是大人,為什麼還老是讓羅縈反過來照顧她?尤其當初她還信誓旦旦的說會好好的照顧自己。

羅縈很可憐,因為天生的一頭白髮,被父母賣給了人口牙子,天擎王軍攻破邊城的外城時,那人口牙子顧著逃命,也忘了替他鬆綁,幸好負傷的她誤打誤撞闖進地窖救了他,否則這可憐的孩子只怕早就餓死,只是,她帶的糧食也有限,而城內的食物早被天擎軍搜刮一空,所以一發現天擎王軍撤離的跡象,她便帶著他趁他們疏於防範時逃離邊城。

不過這小子……就她女人超准的第六感,他絕對不是個普通的人物。

因為在地窖中時,她因為箭傷昏迷過去,醒來卻發現傷口已經止血,甚至有結疤的跡象。

她問過他,他說是用人口牙子沒帶走的藥幫她止血的,問題是那些藥草又不是神丹,有辦法才一天的時間就讓箭傷結疤嗎?還有,問他的來歷時,從他閃爍的眼神,她可以肯定他一定還隱瞞了什麼沒說。

「來,多吃些。」

或許是之前生活太過困苦,落下了病根,就算她努力幫他補身體,他還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此外,她開始考慮起要認真的找尋回到原本的世界的方法,畢竟,這個世界好玩歸好玩,但是也太多傷心的事了。

身體的傷可以治癒,心裡的傷又怎麼辦呢?

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羅縈顯得老成的臉上閃過一絲的鬱悶,他輕輕歎了口氣,「晴姐姐,假若你真的想回去原來的世界,我可以告訴你方法。」

其實他知道她對這個世界有所留戀,但瞧她一路執意趕往王都,讓他不得不提早將這些話給說了出來。

又陷入發呆的慕晴丹一逕傻傻地應著,「噢,回去的方法嗎?謝謝你喔……」

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聽到什麼,她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剛剛說什麼?」

羅縈極有耐心的重複了一次,「我說,我可以告訴你回原來的世界的方法。」

「你說的是真的?」她依舊不敢相信。

「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是才別的世界來的?」

「是真的。而且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知道了。」

慕晴丹眨著眼,突然換上說教的口吻,「羅縈,你該知道欺騙大人是不好的吧?應該說戲弄大人是不對的。」

羅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她,「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真的。」

「等等,我有疑問。」她站了起來,繞著他打轉,像是在觀察什麼,「你應該不是什麼返老還童的高人吧?」

「不是。」

她又猜,「那……是神童之類的?」

「也不是。」

「那……」還有什麼可能性?

「我只是擁有預知的能力。」不讓她繼續瞎猜,他索性自己說明,「另外,我也有治癒能力,雖然不能讓你完全康復,但是可以讓你的傷好一點。」

那天兩人相遇時,他其實剛從迷藥中醒來,以至於她後來傷重昏迷,他只有一點力量幫助她傷口癒合。

而由過去的慘痛經驗,讓他知道自己的這身能力在世人眼中是不被接受的,所以,一開始他才會選擇對她隱瞞,但是跟她接觸下來,他知道她是個可以信任的人,這才願意向她吐實,並幫助她回到原來的世界。

「喔。」她平靜的反應有點出乎羅縈的意料之外,「所以在地窖幫我療傷的果然就是你嘍。」

「嗯。」

她低頭不知喃喃自語了什麼,然後又抬頭起來看他,「你怎麼知道我想回去原來的世界?」

「那是因為你受傷昏迷的時候一直說夢話。」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回到我的世界?」她像是下定決心,堅定的看著他。

羅縈深邃的眼眸似乎能望進她心中的最深處,「你真的捨得回去嗎?假如你確定的話我就告訴你。」

被他問得心慌,她恍然的退後了幾步,連忙別過眼,不敢再直視著。

她應該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他答案的,但是為什麼,在話要逸出喉頭的那瞬間,她卻無法肯定地大聲說出來?

是夜,就再慕晴丹還坐在客棧的房裡發呆時,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讓她嚇了一大跳。定晴再一看,原來是在邊城分開後便不見人的流星。

「主子,屬下一直掛心您的安危,幸好主子吉人天相沒出什麼大事。」流星單膝下跪的說著,「對了,您的箭傷沒事吧?」

那天封城之際,她先送如煙姑娘進內城之後,要再出來協助主子送盛老夫人進城,卻發現主子就在城門前受了傷,而那時,城門已經關得只剩一道縫了。因為內城的城牆是特別加高過的,城門一旦合上,別說一般的攻城器械無法攀附,連他們這種非主練輕功的人也無法躍出。無奈之餘,她只能以信號通知三色樓的密探追蹤主子的消息。然而邊城陷入戰禍,即使啟動情報網,要找到人談何容易?好在,飛鳳軍攻復邊城的幾日之後,主子的行蹤即由三色樓的密探傳來。

「沒事沒事,早好了。」慕晴丹笑了笑,對於在這個世界還有個人這麼關懷她有點感動。

「沒事就好。」流星鬆了口氣,可旋即她又想起一件事,不由得眉頭蹙起,「主子,其實……」

「怎麼了?」

「盛將軍……」

「別提他。」慕晴丹突然冷下臉,打斷她的話,「我和他已經再也沒有關係。」

那讓人傷心的男人,一提到他,她就忍不住心隱隱作痛。

「主子,也許您不想知道,但是盛將軍其實也來到這個小鎮了,而且就住在鎮口的客棧。」流星堅持把話給說完。

「流星,我說了我不想知道-」慕晴丹有些惱怒的看著她。

「主子,我雖然不明白您跟盛將軍在慪氣什麼,但是他對您的確是真心的啊!」

住在將軍府的那段時間裡,跟在主子身旁的她看得最清楚了。將軍總是在主子的身後用溫柔無比的眼神望著她。在主子睡著之後,他會站在她床邊看著她許久,說著主子要他說的愛語,那些主子沒聽見的話,她全聽見了。更不用提,內城開城門的那天,知道主子受重傷之後,他那失神的表情,還有最後噴出的那口血。也因此,她才會多事的在獲知主子的消息之後,也留了消息給將軍,誰知還臥病在床的將軍竟然不顧自己的傷勢,策馬追來了。

「他真心不真心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嗎?」她冷哼一聲,走到窗邊,試圖讓冷風吹熄她不該再悸動的心。

「主子,要是您不相信流星說的,請你親眼去看看盛將軍吧。」流星歎了口氣,「盛將軍從戰場上帶傷而歸,加上聽說了主子生死不明的消息之後,竟然硬生生的嘔出一大口血。」

這麼嚴重?她突然身子晃了晃,急急追問:「那他現在情況如何?」

流星低下頭,據實稟報,「傷重加上沒有好好靜養,據流星所知,盛將軍目前已病到無法下床。」

「無法下床……」慕晴丹失神的喃喃念著,倏地,她失去冷靜的抓著流星的肩膀,「他在哪裡,帶我去找他。」

「是,流星遵命。」

走在客棧的三樓通道,慕晴丹在流星的帶領下直往盡頭的那間廂房走去,直到兩名守衛將她們攔下,她這才拿下面紗。

兩名守衛見了她的臉,立刻退開,因為她正是將軍要尋找的人。

一踏入廂房,藥味隨之撲鼻而來,讓慕晴丹有些難受,但她沒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床邊。床上的盛浩然,胸口纏上一圈圈的布條,他原本就不甚黝黑的臉龐此刻更是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雙頰消瘦的過分,下巴的未清理的青碴顯得他更加憔悴。悄悄的坐上床邊,她伸出手輕碰著他的臉頰,一隻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心疼的哽咽出口擾了他。盛浩然在沉睡中似乎聞到熟悉的香味,他緩緩睜開眼,一張紅著眼眶的艷麗小臉正望著他。

他淡淡一笑,「怎麼哭了?」

他以為自己還在作著夢,所以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半撐起身子,抹去教他不捨的淚珠。可怎麼會哭了呢?過去幾天的夢,他總是夢見她生氣的罵他,或者是擺著冷臉的。

「你……怎麼傷成這樣還不好好休息?」她嗚咽地問著。

「找你。」他無所謂的說著,眼睛卻不捨得離開她的容顏半分,怕夢醒後再也看不見了。「你走了,我怕等我好了,要再找你就找不著了。」

她心疼地瞅著他,輕輕歎息,不知道是該怪他傻還是怪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你呢,你的傷怎麼了?」他皺著眉,擔憂地望著她。即使在夢裡,他仍舊沒忘記問著他最擔心的問題。

「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你躺下了好好休息吧!別瞎折騰了。」他依她的意思重新乖乖躺下,但是眼睛卻直勾勾地望著她,讓她都被這眼神看得羞怯起來。

「還不睡嗎?」

「不睡。」

她有些氣惱地看著這個生了病之後,像從男人退化到男孩的男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不睡覺難道還要我哄呢?」

他笑著,手主動握著她的,十指相扣,不讓她再輕易從他眼前溜走。「唱點歌來聽吧!常聽你不知道哼哼唱唱些什麼,唱首歌來哄我睡吧!」

慕晴丹空著的那隻手替他拉了拉被子,講起條件來,「先閉上眼,我才唱歌給你聽,還有,不准多問,靜靜聽我唱就是了。」

「是。」他含著笑,乖乖地閉上眼。在夢中也能睡嗎?他好笑的想著,但是不知怎的,他頭卻是越來越昏沉了。

看著他閉上雙眼,她輕啟紅唇開始唱起那首她最愛的杜德偉的「天真」。

「愛你的心,愛你的人,愛你在早晨,愛你在黃昏,我無時無刻,無所不能的為你……」

她一遍又一遍的唱著,臉上逐漸爬滿淚痕,每唱一句就越心疼,直到他沉沉睡去為止。她這才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幫他蓋好被子,手想再度碰觸他,卻在半空中收了回來。

「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現在有個愛你的人出現了,你母親也喜歡她,就接受她吧!她才能給你幸福。」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才轉身離開。

回到居住的客棧,她一點都不意外看到了羅縈就站在她房門外。深吸了口氣,她將自己的決定說出,「羅縈,我想清楚了,我還是要回去原來的世界。」

「你想清楚了?你真的捨得回去?」羅縈定定地看著她,那緊皺的小臉看起來有點老氣橫秋。

「本來在將軍府聽到那些話的時候,我很生氣的,氣他是個老古板,氣他不敢為我們的愛情做爭取,他媽要他娶誰就娶誰,氣他沒問過我,就以為我一定會讓他娶個大小老婆,那時候我真的是惱了,所以忘了,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我的世界,戀愛是自由的,婚姻是雙方的事,父母縱然能夠干涉,卻不能做主。」她頓了頓,淚流了下來,繼續說著,「然而這個世界卻不是這麼回事,我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問題是,我真的能夠嗎?我所愛的不就是正直古板的他嗎?那我是要改變什麼,要他為了愛我背負不孝的罪名嗎?」

「所以你決定離開,不讓他夾在你和他母親之間為難?」羅縈人小鬼大的歸結。

「對。」

「難道你不會為他妥協嗎?既然你這麼愛他,也能體諒他的立場了,為什麼還一定要離開?」

慕晴丹苦笑一聲,「就像我剛說的,這是個我原來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夫多妻的制度在我看來是很可笑,是對女人很不公平的,而且是撇開自尊不談,我也沒辦法跟別的女人共享他的愛,光是想像那畫面,我的心就像被人掐住,更別說,他的母親還那麼排斥我。」「為了他,我當然可以忍耐,但是我知道這樣的自己不會快樂,何況難道要他一輩子選邊站?那樣的話會換成他不快樂。」

羅縈歎了口氣,拿出放在身上的方帕給她擦臉,「如果你已經決定好的話,那我沒話說。」

「那什麼時候可以?」胡亂擦了擦臉,她滿臉暈紅地問著。在一個孩子面前這樣哭泣,讓她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明天早上就可以了。」

「明天嗎?」她仔細問著,「那要到哪裡去?我該怎麼做?」

羅縈牽著她進房,打開窗戶,讓她看著那籠罩在水霧之間的山峰。「那座山峰上有個懸崖,在濃霧還沒散開之前往下跳,你就可以回去了。」

慕晴丹睜大了眼,指著那座山峰,有些結巴的問著,「你確定是從那邊跳?」

「確定,那懸崖不是一面湖,你在濃霧未散去之前往下跳,會透過湖回到原本的世界。」羅縈朝她看去,「這跟你來的方式不是差不多嗎?」

其實……差很大!因為那時候她們是划船,可不是跳高空彈跳。不過他說中兩點,一點是濃霧,一個是水,所以就算原本她還有一點懷疑「先知」的存在可能性,現在也完全沒有了。

她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羅縈,謝謝你了,我回到原來的世界後會想你的。」

要感謝我的話,等你真的回得去再說吧!羅縈看著她搖了搖頭。他為何要到這個地方,到這個時間才告訴她回去的方式呢?這自然有他的道理,先知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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