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殷天愛心不在焉的喝著咖啡，腦海裡全是昨晚韓啟峻溫柔的俊顏。
劉維綸目光深沉的看著殷天愛好一會兒，突然道︰「天愛，嫁給我。」
殷天愛的心倏地一跳，飄游的神智急速回歸，她望進劉維綸那雙充滿真誠的黑眸，卻是怎麼也無法點頭。「對不起，你應該去找條件比我更好的女人。」她知道他對她的痴情，但他們若真有可能的話，早就結婚了。
「你的心還是韓啟峻的？」劉維綸臉上露出讓人為之不忍的痛苦。
殷天愛低下頭沒回答，她知道此刻不管說什麼，都會傷害到劉維綸。
劉維綸眸帶痛苦的看著殷天愛半晌，苦笑的道︰「我先失陪一下。」
殷天愛點了個頭，不敢抬眼望他。
過了數十分鐘後，劉維綸才回來。
「我送你回去。」他一回座位劈頭就這麼說。其實他剛才去打電話給吳娜娜。
「好。」殷天愛連忙答應，不忍再見到劉維綸失望、難過的表情。
就在他們踏出餐廳的那一秒，殷天愛倏地瞪大眼，看著前方當街相擁的男女，一種被背叛的感覺頓時又湧上心頭。
什麼還愛著她、什麼要她再給他機會！
原來全都是騙人的！
「娜娜你……」韓啟峻驚愕不已，而身後兩道憤恨的光芒促使他回頭，映入眼底的竟是殷天愛那張蒼白的小臉。
「天愛！」她怎麼會在這裡？
殷天愛迅速轉身逃開，不願再見到傷她心的男人。
「啟峻。」吳娜娜擋在他面前，阻止他去追殷天愛。「你不喜歡我嗎？」
韓啟峻深深看了一臉嫉妒的吳娜娜一眼，之後轉向臉色陰沈的劉維綸，頓時明白她剛才為什麼接到一通電話後就拉他來這裡，又怎麼會突然主動抱住他。
「我喜歡的人是天愛。」
拋下這句話後，他連看也不看吳娜娜一眼便去追殷天愛。
韓啟峻很快就追上殷天愛，他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神情緊張、害怕。
「天愛……」
「讓開。」殷天愛一臉嚴肅，不想再見到這個負心漢、雙面人，他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笨蛋。
「天愛，你聽我解釋。」她充滿恨意的指責目光令他心驚。他不能再失去她了，絕對不能！
「沒什麼好解釋的。」她聲音尖銳得連自己都心驚。他們已經離了婚，他要跟誰親熱是他的事，她不該生氣、不該嫉妒，而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回應？因為她竟然還愛著他。
韓啟峻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擁入懷中；他不想再放開她。
他的無禮舉動讓殷天愛覺得委屈，甚至覺得自己被羞辱，他究竟把她殷天愛當作什麼？
「放開我。」她怒喊，掙扎，不想讓她的身心再沾染上他的氣味，她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單純的女孩。
韓啟峻不理會她的憤怒，只是緊緊的抱住她。
直到她累了不再掙扎後，他才開口道︰「天愛，我愛你。」
殷天愛一愣，隨即像發了瘋似的猛槌他的胸膛，整個人陷入歇斯底裡的狀態，「愛？你真的懂愛嗎？還是這只是你再一次欺騙我的計謀？你給我的只有羞辱、傷心、背叛。」
她字字句句的憤恨指控讓韓啟峻瞬間蒼白了臉。
殷天愛趁他失神之際，極力掙脫他的懷抱。
韓啟峻回過神，連忙扣住她的手腕。
殷天愛氣怒至極，在拉扯之間，她突然舉起手朝他的俊臉狠狠打下去︰當她意識到自己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時，韓啟峻已鬆了手。
她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天呀！她到底在做什麼？她怎麼會失控成這樣？
韓啟峻沒說話，只是以一種溫柔、了解、愧疚的眼光凝視著她。
若不是他傷她在先，溫柔的她絕不會有動手的舉動。
殷天愛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更怕自己話一出口後，便會忍不住想哭的衝動。
兩人就這麼對看好一會兒。
「對不起。」韓啟峻低沈的嗓言滲入一種請求的意味。
殷天愛渾身一顫，突然間她崩潰了，她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而痛哭失聲。
無數的痛苦、悲傷、委屈、背叛、憤怒、掙扎……種種的情緒交雜，全在一瞬間化為灰燼。
若不是曾經深深愛過這個男人，她也不會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不想愛，卻又止不住情意；想恨，卻又恨不了！
韓啟峻上前一步，揚臂將她擁入懷中，任由她哭著。她需要發洩一下心中不滿的情緒。
殷天愛不由自主的偎進他溫暖的懷抱中，她需要一個安全的堡壘來保護她脆弱的心靈，而他的胸膛曾經是，只是他放棄了她。
韓啟峻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子般。
殷天愛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累了、倦了，無力的癱在他的胸膛。
一直沒再說話的韓啟峻，察覺她激動的情緒已慢慢沈澱、平靜後，輕聲的道︰「天愛，我們重新開始吧。」
聽到這句話，殷天愛驟然回過神來，猛然想起了吳娜娜。
她離開他的懷抱，而他也沒有像剛才那樣困著她，只是用一種哀求的眼神凝視著她。
殷天愛搖了搖頭，開始往後退，「你已經有別的女人了，我也不可能去傷害另一個女人。」
「天愛，我……」
韓啟峻突然噤聲，他看到一輛白色轎車正急速朝他這個方向駛來，一股不祥的第六感倏地湧上心頭，他急忙抓住殷天愛的手，當下只想帶她逃離。
殷天愛不知所以，想要甩開他的鉗製。
韓啟峻見車子筆直的朝他而來，下意識用力的將殷天愛一推……
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殷天愛，突然被韓啟峻推倒在地，還來不及回神的她，只聽到耳邊傳來碰撞的聲響。
她扭過頭，看著韓啟峻的身子自半空中落下，太過震驚的她，只能愣在原地發出淒厲的叫聲。
韓賢正沈默不語的看著低著頭的白佩貞，百感交集的心情讓他此時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白佩貞的心怦怦跳著，她很不安，不明白韓賢正突然要她回來台灣做什麼？自從他知道韓啟峻不是他兒子後，他們就不曾再見過面。
「啟峻回來台灣了，你知道嗎？」
這一句話嚇壞了白佩貞，她倏地抬起頭，望向面無表情的韓賢正。
「啟峻回來台灣可能是想看看天愛，他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他是無辜的。」白佩貞顫抖說道，怕他會對韓啟峻不利。
雖然他們沒有母子血緣關係，但她畢竟撫養他長大成人，而韓啟峻又孝順她，她早就把韓啟峻當作親生兒子看待。
韓賢正見白佩貞的驚慌表情，柔聲安撫道︰「別緊張，我只是想看看他。」
白佩貞一愣，隨即從韓賢正的渴望眼神中得知答案，可她不敢斷定。
「你是希望由我出面找啟峻出來？」她小心翼翼地問。
「他只聽你的話。」一句話道盡了他的心思。
「你……你不會對啟峻不利？」她至今仍難以忘懷，當初他知道真相時，臉上那猙獰、可怕的表情。
韓賢正沒有動怒，苦笑的道︰「這六年來我一直在想，如果啟峻真的是我兒子，那該有多好！」
聞言，白佩貞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當她回神欲啟齒時，許欣芸臉色蒼白的沖進來。
許欣芸見到白佩貞也在這裡，先是一愕，隨即被緊張、害怕的情緒所取代。
「賢正，我不能失去健睿，你快去救他！」
一聽到不肖子的名字，韓賢正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怒哼一聲，「他又做了什麼好事？」
「健睿他……」許欣芸支支吾吾好一會兒，囁嚅地道︰「他開車去撞啟峻。」
聞言，韓賢正、白佩貞齊跳了起來，臉色慘白。
許欣芸見他們那副震驚的表情，嚇得哭了出來，指控道︰「誰教你不支持健睿，還老是拿他跟啟峻比，他才會羞憤的做出這種事。」
白佩貞先回過神，沖到許欣芸面前，著急的問︰「啟峻有沒有事？」
「他人正在醫院急救中。」說完後，許欣芸轉頭看向韓賢正，「賢正，你快去警察局把健睿保出來，他可是你兒子。」
「我沒有那種只會挪用公款、又事事要人幫他擦屁股的兒子。」話落，韓賢正拉起白佩貞的手，急忙趕往醫院。
殷天愛臉色蒼白，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啟峻有沒有事？」問話的是韓賢正。
殷天愛緩緩地抬頭，失神的眸子看了韓賢正和白佩貞一會兒，「不知道，還在急救。」
「怎麼會這樣子？怎麼會？」白佩貞急得眼淚奪眶而出。
「啟峻是為了救我……對不起，是我太任性。」如果當時她不掙扎的話，他也不會出事。
白佩貞看著像是失了心魂的殷天愛，走到她身邊坐下。
「在啟峻的心中，你的生命比他的還重要，他愛你。」
「是嗎？」毫無光彩的眸子望著白佩貞慈祥的面容，「若他愛我的話，當初為什麼要背叛我？」
白佩貞眼中揚上憐惜，再也忍不住的說出擱在心中許久的祕密，「啟峻從未背叛過你，當初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他故意安排的。」
殷天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為什麼？」
白佩貞輕嘆口氣，先是看了一臉悔恨的韓賢正一眼，再看向亟欲得知真相的殷天愛，接著把韓啟峻的身世以及他所交代的事全盤說出來。
聽完白佩貞的話後，殷天愛起先怔愣好半晌，隨即痛哭的喊叫起來︰「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忍心拋下我！我不怕吃苦，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白佩貞將哭得泣不成聲的殷天愛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臂膀。
殷天愛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韓啟峻。
他全身上下幾乎都裹滿了紗布，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動也不動的模樣，揪得她的心發痛、眼眶發酸。
醫生說他只要能度過今晚的危險期，就沒事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沒有清醒的跡象，這讓殷天愛愈來愈害怕，她怕再也見不到他深情的眼眸、迷人的微笑，還有他喚她名字時那種勾動人心的溫柔。
天呀！她為什麼要逼迫自己去拒絕他的解釋、他的真心？
如果當時她願意相信他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淚水再也禁不起等待的煎熬、自責的痛苦而滑落臉龐。
哭了好一會兒之後，殷天愛趕緊抹去臉上的淚水，此刻她不應該傷悲，她必須堅強起來。
她伸手握住他失溫的手掌，「啟峻，你一定要醒來，一定！求你別拋下我不管，求求你……」
如果失去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一想到這兒，殷天愛突然緊緊握住他的手，像是要給他、也給自己力量似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模糊不清的呻吟聲自耳畔傳來。
殷天愛的心因為這個聲音而劇烈跳了一下，她愣愣的看著韓啟峻，一波接近狂喜的浪潮猛然襲向她，讓她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淚來。
「啟峻。」
韓啟峻身子動了一下，是誰在呼喚他？為什麼這聲音會讓他感到心痛？
他急促的呼吸著，對抗著一波又一波的黑暗浪潮。
殷天愛慌張無助的看著他的痛苦模樣，急切的問︰「啟峻，你怎麼了？你快睜開眼睛呀！」
韓啟峻使盡力氣跳脫出那足以將他滅頂的無止境黑暗，當他一睜開眼睛，便對上殷天愛含淚的眸子，心狠狠地揪緊。
「天愛。」叫喚聲一出口後，他驚愕的發覺自己的聲音好虛弱！
「啟峻。」她抓住他的手更緊了。
韓啟峻想抬起另一只沒被她抓住的手，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只好作罷。
「你有沒有受傷？」他想起昏過去前所發生的事。
他關心的話語聽在殷天愛耳裡，讓她的心都碎了，他都傷成這樣子，竟還優先關心她的情況。
「我沒事，別為我擔心。」
「那就好。」
他放心的表情使她的淚水愈掉愈多，無法抑止。
韓啟峻看著她梨花帶淚的臉龐，心一揪，「為什麼要哭呢？」
殷天愛吸了吸氣，哽咽地道︰「我只是太高興你終於醒了。」
「我還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了。」
「你別胡說好不好，你是我這輩子最愛最愛的男人。」
聽到這樣的答案，韓啟峻滿足的笑了，之後他緩緩閉起雙眸，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散了。
當他閉起眼睛的瞬間，嚇壞了殷天愛，她驚恐萬分的按下服務鈴，焦急的要護士馬上請醫生過來。
不一會兒，醫生趕來病房。
他仔細的為韓啟峻做檢查後，轉過身對殷天愛笑道︰「他沒事，他現下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聽完醫生的話，殷天愛鬆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臉色蒼白、卻掛著一抹微笑的韓啟峻，她告訴自己，她要和他再當夫妻，不管有什麼阻礙，她都要和他攜手共度一生。
半個月後——
韓啟峻出院回到韓家，這是因為韓賢正的請求。
至於韓健睿撞他一事，他聽從母親的話，並沒有對韓健睿提出告訴。
躺在以前的房間裡，他目光灼熱地看著正在為他削蘋果的殷天愛，心微微一動。
「媽剛才告訴我，你都知道了。」
殷天愛停下削蘋果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為什麼要讓我誤會你？」她要聽到他親口證實。
韓啟峻望著那雙泛著淚光的瞳眸，裡頭沒有指責、怨懟，只有疑問。
過了許久，他淡淡的說︰「你應該過更好的生活。」
殷天愛心頭一緊，突然發覺他對她的愛，深得讓她無法想像。
她咽下滿腔的酸楚，「你真的以為當初那麼做是為我好嗎？」
「你會痛苦，但時間能夠抹去一切。」
「你，高估了你自己。」
韓啟峻一臉震驚，「我不懂你的意思。」
殷天愛揚起一抹令人看了就覺得心酸的笑容，「痛苦的確是可以隨著時間而稍減，但我卻不曾再快樂過。」
「你不快樂？」
「沒有你的日子，你認為我會快樂嗎？」她反問。
韓啟峻怔愕得說不出話，直到殷天愛握住他的手，他才回過神來。「難道……你還愛著我？」急切的語氣中帶著不確定的疑懼。
殷天愛微笑不語，玩著他寬濃的手掌，直到他按捺不住緊張張口要問時，她才早一步出聲。「這些年來，我從來沒停止過愛你。」
韓啟峻感動得將她擁入懷中，「那你願意再嫁給我嗎？」低沈的語氣中充滿了期待與欣喜。
殷天愛離開他的胸膛，抬頭吻住他的薄唇，以行動代替她的回答。
【全書完】 |
匿名
發表於 2015-7-16 08:38: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