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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子琪]羔羊是雄獅(雷家愛情故事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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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3: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慕子琪 -羔羊是雄獅【雷家愛情故事之一】

怪了!誰說取名為安琪,就一定像天使一樣純真無邪?
她的確擁有天使般的臉孔,散發出我見猶憐的纖弱氣質
骨子裡卻住了淘氣的小惡魔,不但愛惡作劇還愛整人
總是吸引異性的青睞,卻成為同性眼中的狐狸精
偏偏有人就是搞不清楚狀況,而且勇敢過了頭
第一次見面對她一見鍾情,第二次見面便直接求婚
儘管她不是外貌協會的成員,也對他的放電完全絕緣
還是忍不住壞心的想要欺負他,將他玩弄於股掌間……
該死!她竟低估了他的魅力且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明知他對她的執著不言而喻,意圖也顯而易見
為了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給她幸福,努力鍛鍊自我
蠶食鯨吞她的感情,餵她服下名為愛情的毒
讓她不知不覺習慣他的存在,默許他闖入她的私人生活
等她慘遭現世報,再也無法灑脫的說放手就放手
才察覺自己上當了,他根本就是披了羔羊皮的雄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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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3:3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他的視線毫無保留的瞬間全被吸走,打從她一走進店裏開始。

一頭飄逸的長鬈發散落在賽雪瓜子臉的兩側,雙頰透著紅潤光澤,與染得血紅的櫻唇相得益彰,那雙晶亮又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專注的看著玻璃櫃裏的各式巧克力蛋糕,彷彿在欣賞藝術品。

「請給我這個。」細長的纖指指向一塊擠滿慕斯的杯子型巧克力蛋糕。

有如擂鼓的心跳大力撞擊他的胸口,血液由腳底一路狂飆直衝腦門,他很想將蛋糕雙手奉上,可怕的是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更確切的來說,自己正面臨快窒息的危機……

這時,他才驚覺原來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屏息盯著人家,深怕一個喘息之間,眼前的天使就會如泡沫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不過再不呼吸,他恐怕得先去見上帝了,於是大口吸氣,不料卻被自己的口水嗆著,猛咳嗽。

「你還好嗎?」她略帶關心的問。

「沒……事。」現在的他的確感動得很想噴淚,沒想到活了十七個年頭,沒法耍帥也就算了,居然在天使的面前被口水嗆到,足以列為這輩子糗事第一名了。

「如果不嫌棄的話,請用。」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粉色手絹,遞到他的面前。

接過手絹,他只能猛點頭以表達感激之意,咳到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這手絹染著屬於女孩子的淡淡清香,他用手絹摀住嘴,把沒咳完的一併解決,並暗忖,她果然有副天使心腸,太善良了。

「請給我這個。」待他順氣之後,她將目標轉移到想要的蛋糕。

平時手腳敏捷又利落的他頓時像是帕金森氏症患者,一邊抖動右手一邊歪歪斜斜的取出蛋糕,差點掉到地上請土地神享用。

花費比平常多一倍的時間裝盒打包,最後他顫抖著雙手,必恭必敬的奉送到她的面前。

「多少錢?」她接了下來,輕輕柔柔的問。

猶如天籟的呢喃嗓音飄進耳裏,有種天然的麻酥感,喔!從她一開口,他就有這種感覺,好想就這樣一直聽下去,他想,就算聽一輩子也不會厭倦吧!

以為他沒聽清楚,她又柔聲複誦一次。

他連忙搖頭兼搖手,表示不用。

「為什麼?」

他指著她的手絹,猛點頭,表示謝禮。

天呀!他居然退化到連語言能力都喪失了,嗚……

天使掏出一張一百元鈔票放在桌上,不待找零便走到店外,臨走前回眸,一記淺笑直滲入他的靈魂深處,如漫步在雲端,四肢百骸全部酥軟,真想當蛋糕讓她帶回家……

咦?當他回過神來要反應時,雙腳不聽使喚,要它們快追上去,勉強移動卻撞到櫃檯一角,痛得他彎下腰。

可惡!沒事腳長得那麼長做什麼?

強忍著痛楚,他一跛一跛的追到店門外,她早已不知去向。

她是誰?他還沒有機會問她名字、住哪裏、可以和她交往嗎……這輩子第一次有強烈的慾望想認識一個如天使般的女孩,全然沒有察覺自己這種輕浮的舉動,俗稱是「把妹」,學名叫「搭訕」。

老天爺,我對她一見鍾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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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3: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辛棄疾(醜奴兒)

唉!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歎息了,也很想卻道天涼好個秋,問題是現在是冬天,天涼好感冒。

每每想吐出些什麼話語,只淪作一聲又一聲的「唉」怨。

天底下怎麼會有將國色天香、沈魚落雁、花容月貌、仙資玉質……這些成語融合一體的女孩?重點是,她美到製造疾病,先是奪去他的呼吸不說,連帶的害他出現帕金森氏症、癡呆,呈現失智重大疾病的狀態。

自小上有兩名毒死人不償命的兄長二人組,他沒被磨練成口若懸河的程度,至少也是辯才無礙的等級,怎知昨晚才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的表現簡直慘不忍睹。

早知道會有一見鍾情的情節發生在他身上,平時應該和二哥雷亞諾多討教一下如何把妹……可是用「把」這個動詞,對他心目中的天使來說,完全是褻瀆了,他在心中鄭重的道歉。

老天爺,我雷裏歐長了十七個年頭,第一次發情……不是,是第一次對異性……也不對,是天使,對,就是天使……呃,反正就是第一個讓我出現臉紅心跳……應該是差點沒心跳的天使,禰可以讓我再見她一面嗎?

見一面,然後呢?他問自己,反正他現在很渴望再見到她,連天使的芳名都不曉得,至少讓他知道她不是出自他的想像,是真實的存在。

人生目標,未來志向,對他這個少年「維持」來說實在太早,不想太早煩惱,他沒有像大哥一樣立定志向朝醫界發展,也沒有像二哥一樣對爾虞我詐的商場著迷,說實在的,他真的秉持著過一天混一天的最高原則──人生無大志,人生無代志。

該說他沒有杞人憂天的煩惱,還是不懂未雨綢繆的重要?其實總觀家人對他的評價,就是好資質、聰穎、學習力強,只是愛懶散,明明是可以撐得起房子的棟樑,卻偏偏想放著養蛀蟲、生菇菌是同樣的道理,簡而言之,白白浪費上天賦與他的各種優異天資。

能夠引起他全然的注意力,或者感興趣到不眠不休,更或者是沈迷無法自拔,不管是人、事、物的存在,幾乎等於零,勉強來算,習武這檔事稍稍沾到邊。

要說他有多精於學習,倒不如說是為了求生存,免得待自己還是一棵國家小幼苗來不及長大時,就被親兄長們連根拔除,避免讓他們年紀輕輕便背上殘殺親弟弟的罪名,他可是非常努力的活到現在。

因此他習武、練武,比起兄長們都要全力以赴上十倍,只為了自己可以在兄長們的拳頭下苟且偷生,嗚……

恨呀!誰教兄長們比他早很多年來世界報到。

都怪老爸,算數那麼差,算不準安全期,害他一出生就要苦苦追趕大他五歲和七歲的哥哥們,每過一次生日,他覺得差距就快拉近了些,結果等他長大一點才明白,這輩子要超越哥哥們的年紀只有三個字──不可能。

他本來就是缺乏好奇心、沒有特別興趣的小孩,所以當他懂得必須變強才不會被欺負時,只得乖乖的和兄長們一起練武,在爺爺的眼中,他可是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加上付出十倍的努力,上國中時已經可以和哥哥們打成平手,待他國中畢業,已經超越兄長們。

這樣,他們再也不會狗眼看人低了,先聲明,他是人,他們是狗……等等,他們是他的哥哥,如果他們是狗,那他也好不到哪裏去……算了,這句話當他沒說。

雖然他知道照這樣再練下去,有一天他將會成為武林高手,但是壓根兒一點興趣也沒有,本來當初學武的理由就只是為了在兄長們的拳頭下「活命」,現在他有能力自保,又沒有立志要當武林盟主的打算,對劫富濟貧更是敬而遠之,可以打贏兄長們就好,有空當運動練練,對武術的熱中全然消退。

那位驚鴻一瞥的天使卻深深鑿進他的腦子裏,久久無法忘懷,不管他睡著或醒著,經常無預警的浮現她的身影、她的微笑、她美得不可思議的容貌,每每令他忘了呼吸……

「雷老大?雷老大?」

一聲比一聲還大的呼喊如利箭一般飛來,咻的一聲,刺破雷裏歐的幻想,害他連續咳了好幾聲。

如果他英年早逝,死因就是「被口水嗆死」。

「雷老大,你沒事吧?」李四鍥遞上一瓶茶飲。

「只是差點斷氣,成為孤魂野鬼,半夜去找你們打屁聊天。」

「對不起,雷老大,我受人之托,這幾大袋的東西得交給你才行。」張三基搔了搔腦袋。

「小三,你小時候的志願是什麼?」天外飛來一筆。

「公務員、法官、警察、檢察官、特勤……你問哪一個?」他一一點名,林林總總數十個。

因為家裏是警察世家,他未來的志願全和警界脫離不了關係,只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怎麼會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上?

不過他們倒也習慣,因為雷老大腦袋運轉的速度異於常人,尤其想損人的時候……咦?那不就是現在嗎?

「有沒有當郵差、快遞或者聖誕老人?」雷裏歐的口吻微涼,令人頭皮發麻。

「沒有。」張三基老實的猛搖頭。

「那你沒事幹嘛搶別人的飯碗?」

「啊?我什麼時候搶別人的飯碗了?」張三基果然是標準書蟲一隻,除了會啃書,腦袋的CPU只怕這輩子升級無望。

「我的志願是當郵差,雷老大收不收?」自以為聰明的李四鍥機靈些,將他這邊幾大袋滿滿的巧克力、禮物及卡片獻上。

事實上,他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一早就被認識的、不認識的女生硬塞進這一堆,請他們務必、一定、非要、絕對送到雷裏歐手上,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節日,對女性而言等於「戰鬥日」,因為可以成群結隊向喜歡的男生告白,萬一一同失戀,也比較有伴。

平常不行嗎?他真的很想這樣問,但是哪敢?女生們可怕的氣勢嚇得他連「ㄅ」音都不敢發一個,就怕被她們你一口、我一口的口水淹死,抑或每人一腳給踩死,不管怎麼樣的死法,他一點也不樂見自己壯烈成仁,只得硬著頭皮上,祈求雷老大今天心情風和日麗,可以收下。

說起雷裏歐如此受歡迎也不是沒有原因,因為他簡直是男人夢寐以求的版本,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先說說天時吧!一張五官比一般人還要立體的混血兒臉龐,眉目修長,高挺的鼻樑優美如名家刻工,配上完美無瑕的唇瓣,兩排又長又密的捲翹睫毛連女人都會嫉妒,長相不只英俊,配上超過一八五的俊逸身材,可以說是活的上帝藝術品。

女孩子通常比男孩子早熟,同齡男生在她們的眼中顯得幼稚又可笑,偏偏雷裏歐生得一張超齡成熟的俊臉,儼然就像是有社會磨練的青年菁英。

接著是地利,擅長運動的男生不管走到哪裏都受歡迎,籃球場上英姿煥發的雷裏歐,早已形成粉絲後援會,不只如此,他的強項是打架。

附近K中的不良學生經常勒索恐嚇他們學校的學生,結果被他修理得慘不忍睹,解救不少身陷水深火熱的同校學生,不管男生或女生,都將他視為英雄般崇拜,他們兩人也曾被他所救,所以從此死心塌地跟在他身邊,自稱小弟。

最後是人和,幸好他不是淫魔轉世,否則一雙媲美高壓電力的勾人電眼早就讓女性同胞前仆後繼的湧來。

根據目擊者指出,他散發出的安培數應該足夠一座城市供電,只是他不自知,更可怕的是他不經意的勾唇一笑,無數少女芳心便全數投誠,簡直是勾魂攝魄呀!

「如果你喜歡戴綠帽子,我也不反對。」雷裏歐拿茶飲敬他,損人不帶笨字。

事實上,不管多麼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雷裏歐一點也不感激,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他們才驚覺這背後的真相。

長得高,他沒得選擇,誰教家裏一家子的長人,他母親是台灣人,父親是英裔美國人,天生混血俊美長相,但長得一張超齡的臉並非他自願,全是遺傳搞的鬼。

至於他行俠仗義的事跡,根本就是天大的誤會,不過是剛好在回家的路上,因為嫌礙眼而清除路障罷了,至於救了多少無辜受害者,他從來不理會。

電眼就更是誤會中的誤會,他只是盯著某樣東西發呆就被說成放電,不過是動動嘴角就被傳成說勾魂攝魄,對於這種神化性的傳言,他嗤之以鼻。

真實的雷裏歐喜歡懶散,優閑,外帶雷氏一家毒派幽默而已。

「雷老大,拜託你,請求你,無論如何請收下吧!」身為小弟,李四鍥只好使出苦肉計,哀求、懇求加拜託,只要他收下,要他們怎樣都可以,他們不想被一票女人追殺。

「這些全是情人節的禮物、卡片和巧克力,指名要給你的,如果沒交到你手上,我們會被那群可怕的異性生物處以極刑的。」張三基也不想找這種苦差事,形勢比人強,女生好可怕喔!嗚……

「雷老大,拜託你就當作日行一善,幫幫我們,把這些東西帶回家吧!」李四鍥不願想起那些比母夜叉還可怕的臉。

日行一善?他雷裏歐的血液裏一點童子軍的美德也沒有,不過……

「交到我手上是吧!」雷裏歐接過東西,撲鼻而來的濃郁香水味令他想要作嘔,他向來最討厭這種人工香料,廉價又沒質感,不禁高度懷疑這些女人是想取他的性命,再多聞兩下,恐怕就會昏倒。

張三基和李四鍥滿臉欣喜,以為雷老大善心大發,沒想到才三秒鐘,東西又回到他們手上。

「好啦!東西到過我手上,你們可以交差了。」他也沒那麼不近人情,不是嗎?

「咦?」兩人張大嘴巴,又哭喪著臉。「雷老大,話不能這樣說……」

「小三,小四。」雷裏歐的聲音越低沉,代表越不悅,語帶告誡的說;「你們兩個身為我的『三妻四妾』,敢亂收東西,那一堆東西就……」三妻四妾是三基四鍥的諧音。

「雷同學。」這時,一名身材高瘦,長髮披肩,長相清秀的女孩出聲呼喚。

「有事?」生疏的表情,極淡的口吻,雷裏歐沒有必要與每個人都展現親切的態度。

「這個巧克力希望你可以收下,我喜歡你。」女孩展露無懈可擊的自信笑容,彷彿只要她願意,全世界的人就會臣服在她腳下。

「第一,我不收女生的巧克力;第二,我不喜歡你;第三,這輩子你都不會是我的菜。」他嗓音冷冽的斷然回絕,哪管眼前這名女同學在學校是多麼受歡迎,還配上校花的美名。

她……她不就是校花張婷婷,人美功課好,追求者多如過江之鯽,沒想到也淪陷在雷老大的魅力之下,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你沒有和我交往過,又怎麼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們沒有交往過,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你的菜?我有自信,交往之後,你的口味會為我而改變。」她自信肯定的說,儼然也是一位驕傲的女性。

不愧是有自信的新時代女性,告白被拒絕不但沒有哭哭啼啼,反而自信得令人折服,張三基和李四鍥睜大眼,實在很想豎起大拇指。

她竟臉不紅、氣不喘的發表對雷老大志在必得的宣言,了不起。

只是……她哪裏來的自信?

雷裏歐左手勾著張三基,右手摟著李四鍥,極度曖昧的左擁又抱,壞心的說:「你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菜,因為我的菜在這裏。」

幾乎是臉貼臉的地步,親密的三人看起來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

張婷婷被他驚人之語嚇得呆若木雞,難怪了,他從來沒有傳過與任何一個女生交往的消息,從高一開始,身邊總是跟著兩個跟班,本來以為只是他的小嘍囉,沒想到竟然是……他的菜。

「你們……」顧不得什麼好學生的禮儀,她難過得掩面跑走。

雷裏歐再度踩碎一顆少女芳心。

「雷……老……大……輕……一……點……」

「我們也快……升天了……」

雷裏歐鬆手放開被他勒住脖子的張三基和李四鍥,他們差點就要切腹謝罪。

「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別看雷老大很曖昧的左擁右抱,那力道再多一分,他們的脖子就有被扭斷的嫌疑,得和世界說拜拜,他們自作主張收了倒盡雷老大胃口的禮物,雷老大竟然當著校花的面說他們才是他的菜,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太可怕了,以後就算被女生吐口水淹死也好,被亂腳踢死也罷,千萬別再觸犯雷老大了,因為他會直接給他們一個痛快。

夕陽斜照在他們回家的路上,可憐的張三基和李四鍥乖乖的提著大包小包,跟在雷裏歐身後,他們回家的方向相同,才會剛好看到他們被勒索。

如果那些學生識相,不去招惹雷裏歐也就算了,偏偏人笨又呆,以為又有一條大魚上鉤,想要勒索他,才發現是一條大白鯊。

被修理後,那些學生還被雷裏歐的毒舌羞辱。

「這麼年輕就學會跟別人要錢,你們是乞丐投胎轉世嗎?還是長大後立志要當乞丐?」

嚇得一票人屁滾尿流,狼狽的逃走,以後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真是令人痛恨的情人節。」雷裏歐不自覺的想到過兩天就是情人節,又忍不住哀聲歎氣。

這個全世界最沒資格歎氣的男人,集全校女生的寵愛於一身,不解風情,拒收所有的巧克力,居然還敢為情人節而感慨,真該拖到地獄處以極刑,太超過了!

張三基和李四鍥對看一眼,這些話只能放在心上,不能說出口。

只要想到明天週末,店裏鐵定忙到沒完沒了,雷裏歐就頭疼。

像他這樣生平無大志,只想過一天混一天的米蟲高中生,情人節對他來說只是災難,是世界末日啊!

「雷同學,請等一下。」夕陽餘暉中,一名長腿的男同學用最帥的姿勢斜倚在學校圍牆邊,還自以為瀟灑的撥弄了一下頭髮,嘴角揚起三十八度,露出最好看的笑容。

「我們認識嗎?」雷裏歐的雙手插在口袋裏,漫不經心的問。

突然被這麼一問,姓何的男同學愣了五秒,才緩緩的開口,「不認識。」

既然不認識,找他做什麼?他這人缺乏好奇心,越過男同學,繼續朝回家的路前進。

「請等一下,雷同學。」一個箭步跟上,何同學張開雙手,擋在他的面前。

「我有『三妻四妾』了,不接受男生的告白。」

啊?告白?何同學閉上張大的嘴。從出生到現在,他只喜歡女人,誰要跟他告白?不過他已經有三妻四妾了,真令人羨慕。

「你知道我是誰嗎?」何同學清了清喉嚨。

「同學,看你年紀輕輕,竟然得了阿茲海默症,而且症狀似乎不輕,不妨去學校註冊組問問看,那裏應該有你的學籍資料,保重。」雷裏歐悲天憫人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繼續往前走。

身後的張三基和李四鍥勉強忍住笑意,心想,雷老大損起人來,犀利得很。

至少隔了三分鐘,何同學才明瞭他在暗示他老人癡呆,一股氣直衝腦門,以跑百米的速度再度擋在他面前。

「雷同學,我就直說了。事實上,我是要告訴你,我們櫻庭高中第一號帥哥的美名,我是不會讓給你的。」他一口氣說明來意。

從中學時代開始,他就十分注重保養,注意造型,隨時隨地讓自己看起來就是一名美男子,未來可是立志要當偶像藝人。

「我相信你比我適合,第一號帥哥的美名就由你來背負,為了慶祝你當選,這些薄禮敬請笑納。」雷裏歐使了個眼神。

張三基和李四鍥立即會意過來,將大包小包全數交到何同學的手中。

「俗話說,美女配玫瑰花,帥哥當然配情人卡,這些真的非你莫屬,身為帥哥的你當之無愧。」

「你真的不會和我爭?」好意外的結局,沒料到雷裏歐出奇的好講話。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果因為這樣讓他可以遠離異性的騷擾,他還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呢!反而還要感謝這位男同學。

雷裏歐一行三人走了幾步,遇到一群K中的學生,當場被攔下來。

「餵,你們學校的頭號大帥哥是誰?」其中一人不悅的問。

不及格的衣服,沒紮好,不及格的頭髮,色調太多,不及格的長相,凶神惡煞,總歸就是不及格的壞學生。

雷裏歐等人默契十足,全指向身後掛滿禮物的何同學,然後繼續往前走。

「你是你們學校的頭號大帥哥?」為首的男學生掃了何同學一眼,長得唇紅齒白,就是會騙女人心的小白臉模樣,加上雙臂掛滿了情人節禮物,應該沒錯。

「沒錯。」何同學就怕別人不知道他是NO.1的帥哥。

幾名K中學生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打人。

「救命呀……」拳頭打在身上,何同學痛得大喊救命,為了自保,只好急忙否認,比起稱號,小命更重要。

「雷老大,要不要救他?」

事實上,雷裏歐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應該要早點回家幫忙,免得晚回去讓他們有理由找他麻煩……

他決定不想多管閑事,那票人反倒追上來。

「×!臭小子,你耍我們,他說你才是。」

唉!都說不跟他搶了,怎麼一點信用都沒有?

看著眼前幾名矮了他一大截的不及格學生,雷裏歐一點都不想沾鍋。

「所以你們也想跟我告白嗎?」什麼鬼日子?所以他恨情人節。

「媽的,你少臭美!我警告你,朱莉葉是我馬子,你別想動她歪腦筋。」那女人居然說她喜歡上櫻庭高中最帥的男生,吵著要跟他分手,所以他才帶了幾個兄弟來教訓人。

茱麗葉?幸好他不是羅密歐,瞧他長得這副不及格的德行,女生程度再好,也只是及格邊緣。

「羅密歐先生,你想找我打架嗎?」他們分明不是來警告,目的是來修理人,反正橫豎都要打一場,開門見山,速戰速決,省得他浪費時間和口水。

「媽的!今天不給你一點教訓,我就跟你姓。」

雷裏歐把書包交給張三基,脫下外套交給李四鍥,伸展一下筋骨,雙手關節拗得嘎嘎作響,脖子左右扭動兩下。

張三基和李四鍥迅速躲到戰場外,觀望著。

很快的,有四個人同時撲向雷裏歐。

他反應快速,左手先抓到一個,撞到右手撈到的那一個,左腳踢一個正前攻來,右腳向後踹一個不怕死的,不過才一招半式,勝負已定,簡直就是秒殺。

「羅密歐先生……不!雷密歐先生,這麼想跟我姓,大恩不言謝。」

雷……聽到這個姓,為首的男學生怯生生的問:「莫非你就是櫻庭高中的打架高手,一百勝零敗的東方雷不敗?」

此人的名號在附近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凡被打過的人都深知他的厲害,早知道就不要動手,現下應該要來去就醫了。

「一百零一勝零敗,走了。」

張三基和李四鍥只能同情的看他們一眼,雷老大號稱東方雷不敗,加上他今天心情欠佳,還敢自找死路,跑來找碴,所以比平常快一倍速度被秒殺,只能說他們選錯了黃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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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人節一定是女人騙男人愛情的手段,男人騙女人上床的伎倆,商人騙消費者的陰謀。」雷裏歐嘀咕著,明明他哪一樣都不是,為什麼要跟著活受罪?

「你這小鬼,活了十七個年頭,白白浪費父母給你的優良基因,連一個女朋友也沒交過,愛情門外漢,嘖嘖嘖。」雷亞諾感歎的猛搖頭,雙眼透露出深表同情、憐憫、可悲他的訊息。

「雷亞諾,我才不要像你,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我這叫潔身自愛,甯缺勿濫。」雷裏歐揚起下巴。他這叫做有原則的男人,哪像他……

「沒關係,以後老了,會有小搖和小拐陪你。」雷亞諾摸他的頭,安慰道。

「小搖和小拐是誰?」怪了,他怎麼不認識?

「就是你老的時候坐的搖椅和走路用的枴杖,如果還想養一隻貓,我會送你,別太感激我,到時有需要,我會替你準備。」雷亞諾擺出不必拜謝大恩大德的寬容樣。

「倒是亞諾你自己要注意,換女朋友的速度太快,哪天遇到真命天女,辦事時叫錯名字,睡夢中喊著前女友的名字,自食惡果,吃不完兜著走。」雷裏歐才不會老是處於挨打的地位。

從小開始,他就被兩個哥哥耍著玩,不練就一身十八般武藝怎麼對付老是愛尋他開心的兄長們?再加上雷家毒派一毒舌起來,辛辣得很。

古有老萊子娛親,為什麼現代要有他娛兄?嗚……

「不用歎氣,要怪就怪誰教你不是女生!」雷亞諾彷彿他肚子裏的蛔蟲,想什麼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你這只蛔蟲真的都知道主人在想什麼。」雷裏歐不願在口頭上吃虧,除了防守,還得隨時攻擊。

「哼!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帶把』,活生生扼殺我和納山的妹妹夢?」

說到這件事,雷亞諾就生氣,當年母親再度懷孕時,他和老大納山千盼萬盼,希望有個可愛的妹妹給他們疼愛,沒想到雷裏歐來攪局,哪戶人家不好投胎,偏偏投胎在他們家,害他們想要有小妹妹的夢碎了,從此開始雷裏歐悲慘的弟弟生活。

「帶把又不是我願意的,精子和卵子結合的那一瞬間,X染色體和Y染色體就已經決定好了,又不是我的錯。」這兩個變態哥哥,只因為他是男生,所以從小欺負他到大,他可是為了不讓他們有犯罪前科,多努力的活到現在啊!

「不是你的錯,是誰的錯?不會把Y染色體趕出去嗎?」不知何時,雷納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們身後,推了推無框眼鏡,表情正經八百,關於裏歐不是妹妹的事實,他會站在亞諾這一邊。

「納山,虧你還是醫科高材生,這種幼稚膚淺沒水平的話,你也講得出口!」雷裏歐才不管雷納山大了他七歲,抗議到底。

「裏歐,身為男人就是你的罪,你認罪吧!」雷亞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鎖住雷裏歐,令他動彈不得。

「是男人就乖乖的認罪吧!」雷納山則鎖住另一邊。

若是一個哥哥,雷裏歐還可以應付,兩個哥哥加起來至少有一甲子的功力,他只有挨打的份,每次一提及他是男兒身的事實,免不了都要被哥哥們「疼愛」一番,嗚……

「餵,小夥子們,你們是把店裏當道場嗎?」雷伯格身為雷家的戶長,雷品甜心屋的店長,這三位年輕人的家長,看到這種以大欺小的場面,總要出來擺平一番。

「我們只是要裏歐認罪而已。」雷亞諾先聲奪人。

「認什麼罪?」雷伯格放下剛做好的巧克力蛋糕,遠離兒子們長手長腳勾得到的範圍。

「裏歐,你是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雷納山不笑還好,這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廢話!你身上有的,我哪裏少了?」

「看吧!認罪了,因為你是男生,害我們沒有妹妹可以疼,媽又不願意再生第四個,所以一切都是你的錯。」

「我也好想有一個女兒喔!好不容易你媽答應生下來,大家都說是女兒,沒想到最後失望了,還我女兒來。」雷伯格乘機偷捏雷裏歐的臉頰一把,彈性好,手感佳,不愧是他們想要生成女兒的兒子。

「你們在做什麼?」童品嫣帶著幾位太太一踏入店裏,活生生又上演雷氏父子三欺一的戲碼,當真是玩不膩。

「兄友弟恭。」雷亞諾放開弟弟,對著母親展露笑顏,順便電暈一票人妻。

「手足情深。」雷納山也表現得像個無事人,將手收攏在胸前。

「呃……我……」只有雷伯格的手還黏在雷裏歐的臉上,老婆大人一點也不喜歡他們這樣「疼愛」老麼。「我的家庭。」他向兒子們使了一個眼色,率先唱了起來,「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氣,父母都慈祥……」

泣呀!誰教他這個外國人成語不好,學這首歌全是為了討好老婆大人。

雷家兄弟意會,很配合的跟著大聲唱。

雷伯格感激的送一個大秋波給兒子們,他們幾個男人喜歡鬥來鬥去,這是他們展現「友愛」的方式,異於常人的表現,不代表老婆大人會高興的接受。

雷家男丁非常團結一致,乖巧的排排站好,從這兒就可以窺得雷家看起來是一個多麼有「紳士風度、騎士精神」的家庭,事實上,在雷家拳腳功夫排名第一的是雷太太、雷媽媽──童品嫣小姐,她可是系出名門,所以沒有人敢造次,只有裝乖的份。

「雷太太,你們家老公和兒子們都長得好帥,每個人至少一八以上,想必最高的那位應該就是爸爸吧!」王太太指向稍微凸出的雷裏歐。

其他沒被點到名的雷家男人很有默契的拍拍他的肩膀叫爸爸,並不斷發出低笑聲,看得童品嫣尷尬的翻白眼,迫使他們忍俊不禁,最後乾脆捧腹大笑。

「王太太,那是我最小的兒子,今年高二。」童品嫣幹笑兩聲。

全怪罪魁禍首雷伯格,他們雷家什麼怪基因,年輕時,都長了一張「糙老」的臉,反而隨著年紀增長,越活越年輕,都已經四十好幾的老公,和兒子們站在一起不但不顯老,混在裏頭簡直像兄弟。

「啊?最小的兒子?怎麼可能?我們家念高三的兒子看起來都比他年輕很多,因為他真的看起來最……」那個「老」字硬生生梗在王太太的喉嚨裏。

一轉頭,她發現雷太太實在笑得太過燦爛,好像盯著她的脖子,聽說她是守望相助隊的顧問,聽說她曾經徒手抓過持槍歹徒,又聽說她可以舉起一百公斤重的大石頭……

「我的意思是說青出於藍,青出於藍啦!」咻!王太太冒了一身冷汗,只好自圓其說,矇混過去。

「你們不是想要挑一些精緻的點心嗎?不用客氣,我會給各位優待。」童品嫣總算將笑容的甜度調到普通級。

「還滿想看到媽將她KO的說。」雷亞諾小聲的說。

「那位阿桑的小名應該叫俊傑。」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生物鏈最底層的動物對狩獵者的雷達總是特別靈敏。」雷納山也小聲的回應。

「外送。」雷伯格將蛋糕包裝精美,交到雷裏歐的手中。唉!若不是小嫣不想再生,他真的很想要女兒的,一個像她的女兒,結果小嫣說意外出一次就好,再來的話,就要折斷他的……他的肋骨。

「我們家沒有外送的服務。」

「因為是老客戶,還是大客戶,僅此一次了。」雷伯格拍拍小兒子的肩膀,這件「大事」就委託他跑一趟。

「不會是因為你們強迫我認罪,所以叫我去吧!」雷氏父子一點兄弟愛、父子愛都沒有,這麼冷的天氣沒有人想出門,只好陷害他,誰教他是弟弟,不是妹妹。

其他幾個大男人一致點頭,一點也沒有陷害他而良心不安的彆扭。

「帥哥,可以幫我們介紹一下點心嗎?」幾位太太黏過來,柔聲央求,流露出少女一般楚楚可憐的眼神。

「還是你想留下來招待?」雷亞諾指了指這群婆婆媽媽。

雷裏歐二話不說,拎起蛋糕外送去,甯願在冷冷的街頭上奔波,也不想被女人們包圍。

所以說,他討厭情人節。

今年冬天夾帶著發威的大陸冷氣團,順道灑了些水氣,合歡山上早已飄著雪花助興,寒氣逼人,冷冽透骨,不能小覷。

雷裏歐載著一隻大蛋糕,騎著小綿羊,人高車小的樣子實在滑稽。

他找到外送地址,停好小綿羊,呼出的熱氣化作一道白煙飄散,街道上依偎著出雙入對的情侶,想必天氣越冷,感情越發酵。

將鑰匙收入口袋,他順便取暖。咦?什麼東西?喔!原來是出門前老爸塞了幾顆巧克力到他的口袋裏,說是新產品試吃,反正趕不上情人節,還有別的節日。

人類還真有創意,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太無趣,幾乎每隔個幾天就有個什麼節日,偉人出生有誕辰,死了還有忌日,中國人就更厲害了,光是初一、十五和初二、十六要拜拜就占掉一個月四天。

甩去無聊的思緒,他的目的地是一座攝影棚。

「有沒有搞錯?他以為他很紅了嗎?以為用身體不適為由要求改期,我就會相信嗎?昨天還生龍活虎的和幾個小模打情罵俏,這麼巧,今天就生病?我看八成是約會泡妞去了。」遠處傳來極度不爽的咆哮聲,但以男人來說,聲音未免偏高。

能在這種場合發飆的人,一定是有相當份量,但是跟他沒關係,雷裏歐悄悄的靠近人潮,蛋糕送完,還得回店裏幫忙。

「我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的人,敢放我鴿子?不要以為我當初欣賞他,將他捧紅了,現在就給我拿喬,越是專業越要敬業,我最討厭的就是不敬業的模特兒。」那人越罵越上火,其他人一個勁的安撫他。

奇怪,明明就是男人的聲音,怎麼帶著這麼重的陰柔之氣?算了,反正好奇心太旺盛會殺死一隻貓,蛋糕送完,收好錢後,雷裏歐就決定要打道回府。

「幫我放話出去,以後只要拍他,本人一律拒接,短視近利、自以為是的男人,就不信以後還能紅多久?!哼!」最後那一聲,還真有點像女人的嬌嗔。

他會這麼生氣也是有原因的,好不容易敲定所有人的檔期,因為光是選角和前置作業就耗去大半時間,加上廠商要求也多,剩下的拍照時間也被壓縮,他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配合,若非老闆和他是老朋友,他不會想接這個CASE,要知道,身為世界知名的攝影師,有多少人找他掌鏡啊!

這裏一句「老師,息怒」,那裏一句「老師,別生氣」,全都急著安撫生氣的大攝影師楊昱寰。

「去幫我找個可以用的男模來……哎呀!也沒時間了,隨便一個男人都行,只要身高夠高,體型夠好,我就能拍。」他楊昱寰是什麼等級的攝影師,母豬如果可以賽妱嬋的話,那麼任何男人,透過他的相機,他都可以讓他變型男。

「請問艾咪小姐在嗎?我是來送蛋糕的。」雷裏歐隨便抓了一個人就問,完全沒發覺他形容聲音陰氣太重的主人正向他射出無數的電光。

看到他的第一眼,楊昱寰以他專業攝影師的直覺,認定他是個很好的素材,身形夠高,臉蛋夠帥,重要的是,身材是他喜歡的。

「先生,你多高?」楊昱寰抬起頭,望向雷裏歐,目測他至少一八五多一些。

「一八七。」雷裏歐回應。

這個打扮入時,還有蓮花指的男人,莫名其妙用一種詭譎又曖昧的眼神看他,媽呀!這男人不但說話娘,連走路也是,脖子上還紮了條絲質的圍巾,他只覺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就是艾咪小姐?」一個大男人什麼名字不好取,取了一個女人家的名字,看來極可能是人妖。

「我很中意你。」楊昱寰一掃剛才怒不可遏的氣勢,現在連眉毛都笑到彎了,手自動摸向雷裏歐的胸前。

他現在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妖性騷擾嗎?

從來都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自己的貞操會被人妖覬覦,如果他對投懷送抱的真女人都沒有好臉色的話,更不可能對人妖客氣。

一個反手擒拿將人妖反制,漂亮又快速,一點也不影響他另一手提著的巧克力蛋糕。

喔!楊昱寰大驚。他剛才摸到什麼了?肌肉耶!跟前這名帥哥不但具有偉岸的身材,長相還相當有個性,帶點桀驁不馴,非常符合廠商想要的個性形象,重點是,他的觸感真好,好想再多摸幾把。

見到楊大攝影師被擒,所有的人連忙道歉解圍,雷裏歐才放開手,因為大家都清楚,老師對於喜歡的男體,手很容易失控多摸幾下,那只是身為藝術家的癖好,不是故意想性騷擾,老師雖然娘了些,但性向是很正常的。

「先生,請問你願意為我脫嗎?」楊昱寰直白的邀請。

歹年冬搞蕭郎。雷裏歐的腦袋頓時浮現老爸最近在學的一句台語。

「如果你是艾咪小姐的話,請簽收,我還有事。」他一點也不想再和這個人妖廢話。

「艾咪姊去買東西了,我幫她簽收。」

熟悉又甜美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一抹令他朝思暮想的倩影映入眼簾,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望著他,天天天……啊!是他的天使。

雷裏歐不可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今天不是聖誕節,沒有聖誕老公公完成他的願望,他卻能再見到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天使。

「我……」支吾半晌,他一遇上她又喪失語言能力。

「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

她仍如記憶中擁有黃鶯出谷般好聽的聲音,優雅的步伐,有氣質的舉止,在他的眼中,她就等於十全十美的代名詞。

「見……面……又……」有如牙牙學語的小嬰孩,他只擠出這三個字。

天使微微側著頭,似乎對他沒有印象。

啊嗚……她果然不記得我。

「你們認識?太好了,安琪,可以請你拜託他幫個忙嗎?我們今天如果搞不定,大家都別想回去了。」楊昱寰半要求半威脅,實在太中意這個身材。

原來他一直想知道芳名的天使叫做安琪,Angel,天使,安琪,果然是適合她的好名字。

安琪也很清楚,因為男模的臨時缺席已經嚴重影響進度,今天如果不完成,將會是很大的損失,既然經驗老道的楊老師都這麼說了,想必他一定有自信拍出好作品。

她才要開口,雷裏歐卻搶先一步。

「不管你要我幫什麼忙,我都願意,但是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不過你放心,若是你不答應也沒關係,我還是會幫你。」他低垂著頭,死盯著地板,連珠炮似的一氣呵成,好像這些台詞就寫在地板上。

「來人呀!帶他去化妝換裝。」不給他反悔的機會,楊昱寰馬上下令。真是期待剝光後的他,呵呵……

安琪饒富興味的看著這一幕,所有的劇情僅在三分鐘之內全部演完,毫無冷場,快速轉折到令人措手不及,原先的危機因為新模特兒的出現而有了轉機,快得連她都有些莫名其妙。

尤其是這位高大又英挺的男子更是違和感十足,明明看起來應該是成熟的男人,看到她不但臉紅,還口吃,他們有見過面嗎?她的腦中似乎有這麼一個印象……有嗎?

簡約的黑色絲質襯衫垂放在同色款長褲外,突顯雷裏歐的剛毅線條,流露出天然貴族氣息,長褲的貼身設計完全將長腿特質表露無遺,沒有太多的裝飾品上身,僅只是黑,讓人感受到神秘優雅的黑色魅力在蔓延,再配上他極為有型出色的五官,簡直就是上帝的雕刻品。

安琪則是一身的蠶絲白,充滿高貴浪漫的魅力,削肩及地的連身裙如雲朵一般蓬開,拼接的雪紡紗束在腰際,更襯托出她黃金比例的身段,細密的皺褶和曳地的裙擺,將女人味提升到極致,活生生是上帝的藝術品。

強烈的黑白對比,相互對照的俊男美女,儼然就是上帝的傑作。

雷裏歐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感激過,因為擁有超齡的長相,才能幸運的與他的天使靠得這般近。

他成了大家的焦點,他的焦點卻只有安琪一個人,他彷彿可以看到眼前純潔無瑕的她長出翅膀,她的美再次奪去他的呼吸……

「雷先生,你沒事吧?」他怎麼看起像是快要斷氣?他有在呼吸吧?

「咳咳……」為什麼在她的面前,他總是出糗?懊惱也取代不了事實,真希望時間可以倒轉,NG可以重來。

他的視線自動牢牢鎖定她,她可以解釋為他迷戀她的美貌而失了魂、落了魄嗎?知道自己美貌過人,她對於這種注目禮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沒有人純情得這麼可愛。

這似曾相識的景像在幾個星期前她曾經見過……雷品甜心屋?是他?難怪他說他們又見面了。

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過客之一,如果沒有今日再次的偶遇,恐怕永遠也不相見,因此他的身影並沒有停駐在她的腦中,只是他似乎對她相當感興趣,感興趣到很失常啊!

楊昱寰扭著身子,迫不及待的想證明自己出類拔萃的眼光,嘴角不自覺的咧到耳邊,實在太滿意這個男人,他非常適合模特兒行業,瞧他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簡直太迷人,忍不住想對他的身體喊「開動」……

「你想做什麼?」反射神經過人的雷裏歐下意識的躲到安琪身後。

「脫你的衣服。」楊昱寰來不及反應,就把想到的事抖了出來。

「這種性騷擾的事,你居然做得如此光明正大!」這家夥絕對是百分之百的變態。

「是拍照造型。」他好想脫下他的衣服,親自感受一下這副好體格,實在太誘人,臨時改了男模造型,哈哈……這也算是身為攝影師的權力之一。當然,對他來說,也是福利之一。

「拍裸照,恕我不配合了。」開玩笑,他又不是賣肉的。再說,萬一傳回家去,家人不把這件事當成取笑他一輩子的笑柄才怪,這個風險太大了。

「只要解開扣子做造型就好,不會拍到全部。安琪,可以麻煩你幫他嗎?」這小子的眼睛只看得到安琪,從乍見的第一眼,那雙眼只瞄準安琪,黏在人家身上,一直看,一直看,看來他似乎對這個小美人相當著迷。

安琪轉身,兩人近到容納不下第二個人,他的高對她更有真實感,由下往上望,客觀來說,長相絕對是美形,但不柔弱。

吸引她的並非高標準的外貌,而是違和感十足的羞赧,她的手指不過才輕觸他衣服的扣子,立刻可以感受到全身肌肉僵硬,不敢輕舉妄動,她發誓,她看到他的臉頰染上一層豔色。

垂下漂亮如羽扇的長睫毛,不讓人發現她眼底一閃而逝的調皮光彩,沒想到臉紅的男人會可愛到令人想欺負他的地步,她的指尖刻意緩慢的、笨拙的一顆接一顆替他解開扣子。

這絕對是全世界最甜美,但也最嚴厲的酷刑。

隨著她隔著衣物的碰觸,雷裏歐頓時大腦缺氧,明明她只是聽令行事,完全不帶任何遐想,但缺氧的大腦受到精蟲襲擊,下半身充血,他迅速轉身,背對著她,自己接續未完的工作。

他知道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早上起床會有生理反應,但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色的男人,至少從來沒有對一名異性產生這種生理慾望,例如,想剝光她的衣服,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不過才被她輕觸,就有恣意妄為的衝動,他恨不得將自己推出午門,斬首謝罪。

橫豎讓他解開了扣子,雖然沒有練就六塊、八塊肌的,但精壯又好體格的身材若隱若現,太秀色可餐,楊昱寰真有想伸出魔爪的慾望。

助理們拿出對表,分別戴在男女主角的手上,一黑一白交錯畫面相當搶眼。

兩人側背對,看似平行,卻又有交集,雷裏歐的黑,映照一身白得優雅的安琪,宛如公主般高貴,自信而不驕,將新時代女性的獨立感、想追求自我展現發揮得高水平。

快門持續按了許久,接下來兩人互換姿勢。

全然沒有當過模特兒被拍經驗的雷裏歐,真不曉得自己到底該哭還是該笑,基本上,應該是不會叫他拍哭版,但他又不擅長笑,一直傻笑跟個笨蛋也沒啥兩樣,反正有機會能一直看著安琪,管那個娘娘腔攝影師想幹嘛,他先多看兩眼安琪比較重要。

原先在楊昱寰的設定裏,想拍出酷帥的男人,配合這只個性男表,適合有意志力又剛強的男人,但看到雷裏歐的世界只有安琪一人的時候,他改變了想法,有顆溫暖心的男人比酷帥男人更上一層樓,無形中他也發現令人吃驚的事,雷裏歐居然有一雙會勾魂攝魄的迷人電眼。

他的好條件無疑是老天賞飯吃,身材比例佳,五官分明、帥氣又討喜,更可怕的是他是個放電機,瞧!在場許多女性的目光已經不自覺被吸過去,他是個天生要站在鎂光燈下的男人,如果他有心想走這個行業,一定很快就可以竄紅,更別說未來朝演藝圈發展。

不過楊昱寰還是稍微調整了拍照的角度,還沒準備好的雷裏歐暫時不太適合這麼快就曝光,擁有與生俱來的優勢,不出道太可惜,但還需要諸多琢磨,他知道自己該通知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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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拍攝工作持續了三個小時才結束,安琪將雷裏歐帶至休息室,兩人獨處,不被打擾,她很好奇,他的條件是什麼?

從她開始懂事起,就很清楚自己承襲了母親的美貌,也知道自己的長相有多麼的招蜂引蝶,成長過程中,對她展露興趣的異性有增無減,從不乏追求者。

年紀小一點的時候,追求者的年齡多為上下差不到三歲,畢竟沒有一個大人會將小學生當成交往的對象,上了國中,上至大學、小至國小的異性對她都有濃厚的興趣,現在上了高中,追求者的年紀幾乎不限,尤其她上了妝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

異性越是對她有興趣,同性越是排擠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家口中的狐狸精,專門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只差沒把汙染地球、影響環保的罪名冠到她頭上。

幸而她從母親那裏承襲了大而化之的淡然個性,母親從她小時候就這麼告訴她──

一輩子若是都活在別人的嘴巴或認知裏,那就不是自己的人生,對於別人愚蠢的行為,又何必拿來苦惱自己?越是理會這些人,他們作文章的想像力就越強,這種乏味的人生太無趣。

雖然母親大而化之,有時又少根筋,很是可愛,但安琪自己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優雅是她最好的武器,微笑是她最好的裝備,別人的嘴巴愛怎麼說都無所謂,只要別太過分。

別看她一臉淡然,與世無爭的樣子,骨子裏其實住了一隻愛整人的小惡魔……

整人,她也有她的原則。

其一,犯她犯得太超過,只是占占口頭上的便宜,說她是醜八怪或狐狸精,她不會在意,但侮辱人格的話,小心惡魔出沒。

其二,獵物雖沒犯到她,卻激起她小惡魔的整人欲,跟美食當前,不吃很痛苦的意思是相同的,雷裏歐便是屬於後者。

「你要我答應的條件是什麼?」

貼心的她讓兩人獨處,一方面不希望自己小惡魔的模樣出現在人前,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太緊張,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曉得會不會緊張到臨時演起淚奔而逃的戲碼?腦中跳出這樣反差極大的畫面,使她不禁莞爾。

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美、好可愛,他好想帶她回家……

向來不對任何人事物著迷的雷裏歐,卻被自己充滿佔有慾的想法嚇了一跳,安琪可能成為他破天荒初次著迷的對象。

「我可以抱你嗎?」雙眼盯著地板,因為這樣很安全,他才有辦法正常的說出完整的句子。

他對她的迷戀,她接收到了,笨拙又老實的男人看多了,他卻是唯一一個她用「可愛」來形容的人。

「恐怕不行喔!」他老實得太可愛,從來沒有一個追求者令她印象深刻,至少他現在辦到了,他的笨拙,他的真誠,他的傻氣,教身體裏蠢蠢欲動的小惡魔準備好要欺負他了。

「為什麼?」抬起頭,他的表情比心愛的糖果被吃掉的小孩還可憐、還失望。

「因為我爸才是我媽的所有人,你想抱我媽,恐怕要徵詢他的同意,我做不了主。」她愛莫能助,真的,呵呵……

「不……不是,我是……我是……要抱……你……是你……不是媽……」他越是急著解釋,口吃越嚴重。

突然,她蜷縮在牆邊,露出非常驚恐的表情,嗓音微顫的乞求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懂,漫畫裏說『抱』就是想要佔有,你不要過來,你不可以欺負我,如果你敢再靠近我,我就大喊救命了。」她一雙大眼水汪汪的,泫然欲泣,模樣可憐,教人於心不忍。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想到她的恐懼反應如此大,嚇得他當場花容失色。

「你不是想要將我壓倒,強佔我的身體嗎?老實回答我。」她楚楚可憐的質問。

但是,更可憐的是越描越黑的他。「我是很想佔有你……天呀!我在說什麼?不是……是我想而已,但不是要你那麼做……也不是……我是說那個抱和那個抱是不一樣的……」他的手和頭都快搖斷了,深怕唐突了佳人。

「可是你明明有說你想佔有我……」水氣在她的眼眶裏聚集,大有掉下來的可能。

雷裏歐百口莫辯,只得用行動證明,迅速轉身,與她再拉出些許距離。

「對不起,害你誤會了,你不要害怕,我說的抱不是動詞,不是想侵犯你的意思,只是想抱一下你,我不會有非分之想,只要你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勉強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覺得自己看到天使,只是想抱一下,確定你是活生生的人類,不是天使,不是妖精,不是我的想像,不是遙不可及,因為我喜歡上你……應該說是非常喜歡,喜歡到我……沒有啦!對不起,嚇到你,如果你不願意,真的沒有關係,我不會勉強你,真的。」

如果希望他跪下來,摸著胸口,指天發誓,他也願意。

她被告白了嗎?在情人節的這一天,在她生日的這一天。

安琪發現他說話其實很溜的,如果不看著她,他的音質低沉、舒服又好聽。

雷裏歐直盜冷汗,全然看不到身後的天使露出小惡魔一般的調皮笑容。

「你喜歡吃巧克力,對不對?我請你吃巧克力,跟你道歉,好不好?害你受到驚嚇,我很抱歉,對不起。」他還記得她挑走店裏最受歡迎的巧克力蛋糕,應該是喜歡巧克力,於是從口袋裏掏出老爸的新產品,全數奉獻給她。

他的手伸得長長的,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她再次驚嚇,他一點也不希望她怕他。

巧克力?!安琪的眼睛為之一亮,收下巧克力。誰教她是個會被巧克力收買的少女,對巧克力簡直沒有抵抗力,幸好他不知道。

紫色與金色線條交錯在整張黑色包裝紙上,特別醒目,她將一顆巧克力含進嘴裏,慢慢融化,柔滑豐富的口感,特有的香醇,填滿她的味覺,吃完之後還可以感覺帶點淡淡果香,簡直是人間美味。

看在如此美味的巧克力份上,她一定、肯定、鐵定會「原諒」他的無禮,她這樣應該就叫做「得了便宜還賣乖」吧!呵……待會兒一定要問問這巧克力是在哪裏買的,實在太合她的胃口了。

「謝謝。」

既然人家都熱情的幫忙拍攝,解決他們的困擾,她也利用他對她的迷戀欺負了他,現下人家又送超美味巧克力給她,不反饋一下似乎說不過去,做人如果太超過,會被罰不能吃太多巧克力的喔!

走向前,安琪輕輕的抱住他。

雷裏歐受寵若驚,此刻若是因為太興奮而升天,也死而無憾了吧!

不!他貪心,從來不曾對任何人事物執著過,唯獨她,他想得到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有生以來,第一次挑起他全部的興趣和注意力,他找到人生努力的方向。

「請你嫁給我。」愛上她,保護她,成為可以匹配她的男人,是他人生的目標,因此不假思索,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安琪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優雅的揚起一朵笑靨。該說他沒大腦還是勇敢呢?居然對著僅有兩面之緣的女生求婚,甚至還不知道這女生是乖小貓還是母老虎,便拿自己的一輩子當賭注?不可思議的男人。

即使莽撞,雖然突兀,這樣的毫無預警,但她深切的感受到他可是捧著真心等待她的回應,因為他的眼神太過認真,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只是回答「YES」的代價對她來說太高了。

「我未成年,結婚的事應該和我父母談。」她四兩撥千斤,撇得一乾二淨,但也是事實,要法定代理人同意。

「我也未成年。」雷裏歐深深的歎口氣,為什麼不再晚幾年遇到她呢?只是若再晚幾年,他會不會就沒機會了?

「你未成年?」怎麼可能?他有一張保守估計二十也有個七、八的臉龐,居然未成年?安琪差點失笑,這是她十七歲生日的餘興節目嗎?令她永生難忘。

「我年底滿十七。」他誠實的招認,也知道自己這張臉被嚴重誤會得多徹底。

「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一聲姊姊,我今天滿十七喔!」她不自覺的揚起得意的笑容,他那生不逢時的表情真是精采絕倫,哈哈哈……

「安琪,生日快樂!」突然,一堆工作人員捧著大蛋糕閃進來,為滿十七歲的她慶祝。

趙飛彥,璟琁娛樂人力經紀部的經理,入行已經十多年,憑藉著敏銳的觀察與對人的第六感,凡是他親自操刀,發掘有資質、有潛力的人,除非自己不努力,或私生活不檢點,自毀前程,否則幾乎不管在伸展台或演藝圈,一定會紅,儘管他真正看上眼的人並沒有很多,卻很準,因此業界給他「趙伯樂」的封號。

雖然他擁有識人的好眼光,但並非看上未琢磨的原石就能順利網囉,難得出手的他這十多年來的生涯,也只有被三個人當面冷冷的、直接的、毫不考慮的拒絕,真是可惜了上選好人才,只因人家志不在此。

上星期他收到來自好友楊昱寰的包裹,裏頭有一大疊的照片,照片中的主角是一名長相極為出色的男子,好看且帶著桀驁不馴的氣質,他第一眼就被吸引住,立刻致電詢問,才知道是一段美麗的巧合插曲。

他是天生吃這行飯的家夥。

這是好友最後的結論,的確,光是照片,也足夠引起他對他的興趣,當模特兒的水平算很高,除了身材比例好之外,他還有好臉蛋,只要稍微再雕塑一下,朝演藝圈發展也是大有前途,他必須親自見一面,鑒定一下,才知道可不可行。

知道他是雷品甜心屋的員工,趙飛彥當然立刻到店裏找人,只是他並不在店裏,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他是老闆的兒子,而他運氣好,正巧遇到熱心的鄰居上門光顧,順道告訴他如何前往雷家。

往郊區開了半個小時的車,趙飛彥終於在一棟中國古式建築前停下車子。

「這房子也大得有些嚇人。」

紅漆大門就像古代有錢人家的門面,但妙的是它有現代化的門鈴設備及對講機,免得在外頭用力敲打,叫破了喉龍,都沒有人理,中西合併。

出來開門的是一名身著武術裝的女子,清秀卻英氣風發。

「你好,敝姓趙,這是我的名片,我是來找雷裏歐先生的,請問他在家嗎?」趙飛彥說明來意。

「裏歐快下課了,趙先生要進來等嗎?」童品嫣很客氣的邀他入內,隨意收下名片,不當一回事,反正來者是客,習武之人四海之內皆朋友。

「雷先生現在在念大學?」照片果然會騙人,他還以為他已經出社會多年。

「不是。」

「那是研究所?」原來還是個高材生,趙飛彥的腦袋已經開始運轉如何利用高學曆來包裝他。

「也不是。」

「那麼是學校老師?」如果是公務人員就麻煩了,因為公務人員不能兼差,若是要他放棄教職……他又開始思索如何說服他投入他們公司。

「都不是。」

「都不是?咦?那麼是……」

「高二。」

「高二?他被留級留了幾年?」趙飛彥脫口而出,隨即驚覺自己失態了。

「趙先生,你很沒有禮貌,裏歐還未滿十七歲。」童品嫣的不悅全寫在臉上。

「雷小妹,對不起,因為照片中的他看起來太成熟了。」他連忙道歉,從口袋裏掏出照片,交給她。

「我不是裏歐的妹妹,是裏歐的媽媽。」看得出來被人家說是年輕妹妹,她的心情頓時大好,彷彿蝴蝶飛舞般輕盈。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雷先生的母親,失禮之處,敬請見諒。」他只覺得自己真是狼狽,稱什麼「趙伯樂」,芭樂可能還差不多。

看著照片,童品嫣興奮得像是看到偶像的追星族,不忘向迎面而來的老公獻寶,剛打完拳的雷伯格一把將愛妻圈入懷中。

「老公,給你看帥哥。」

「天底下怎麼可能有比我帥的男人?」是他最近努力不夠嗎?老婆居然有心思注意別的男人,還說帥?!不行,在她的心中,第一名的寶座只能是他的。

「帥不帥?我的兒子。」

好吧!既然是兒子就沒關係,因為在雷伯格的認知裏,兒子是遺傳到他,所以兒子帥就等於老爸帥。

「這是當然,因為有我優秀的基因。」想當年他也是被眾家女人追著跑,這張俊臉不知道收服了多少女人心。

「是你……」趙飛彥指著雷伯格,顯得特別激動。

「他是誰?」雷伯格看向懷裏的老婆。

「來找裏歐的。」

「喔!」

「你們認識嗎?」童品嫣見這位趙先生一臉他鄉遇故知的驚訝表情,反問老公。

「不認識。」雷伯格否認。如果是外國人,還有可能是他的舊識,打從定居台灣開始,認識的台灣人不是左鄰右舍,要不就是老婆的朋友,顯然眼前這男人哪個身份都不是。

「我們見過面的。」趙飛彥再度遞出自己的名片。

雷伯格接過名片,看了三秒鐘,「喔!」

「想起來了?」

「誰知道?」這種想找他拍照當模特兒的,抑或想找他進演藝圈的經紀公司太多,在大街上三步就一個,五步就一家,他哪有可能一一記得?況且他沒興趣賣弄姿色,相較之下,中國武術的博大精深才令他著迷,當年也為此才來拜師學藝。

毫無預警的,趙飛彥抱住雷伯格的一條大腿。「你還記得十年前我拉住你的一條大腿,求你給我機會嗎?」

雷伯格思忖一會兒,印象中的確有一個不懂什麼叫做放棄的家夥,他都明白的拒絕他,還像背後靈一般糾纏不清,最後使出抱大腿絕招,被他的長腿踹到三公裏遠。

這是第一個拒絕他拒絕得非常徹底的男人,還不惜訴諸武力。趙飛彥心想。

「哈哈哈……相逢就是有緣啦!千裏牽姻緣,見面不認識。」雷伯格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千裏姻緣一線牽。」換過上衣的雷納山走了過來,為父親完整註解這段話。

真不懂,明明就是個外國人,成語不好,卻老是自曝其短,一點也不想藏拙,唉!

趙飛彥定睛一看,滿臉驚詫,「你……你……」

天呀!他是第二號硬生生拒絕他的男人。

虧他有一張帥到連潘安也要汗顏的美貌,眼鏡底下淩厲的殺氣讓他現在想起來都還很毛,他真的是被嚇到腿軟才不敢再追上去,好可怕。

「你們也認識?」童品嫣又問。

「不認識。」雷納山無所謂的聳聳肩。

好無情,好歹他們也曾有一面之緣。趙飛彥在心中哀歎。

「今天也太熱鬧了,有客人?」雷亞諾剛到家,爽朗的笑容相當和善。

「你……你……」嗚……他上輩子是不是打破他們雷家的骨灰罈?怎麼這輩子被他們這樣拒絕、威嚇、羞辱?

「你們?」童品嫣實在很想問,是不是也認識?怎麼覺得這位趙先生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該不會都吃過他們的虧吧?「他是璟琁娛樂的趙先生。」乾脆替他介紹好了,別又一個說不認識他,他看起來比無家可歸的流浪狗還令人鼻酸。

雷亞諾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就是那個……璟琁娛樂的趙先生嘛!」

說真的,趙飛彥有點感動,沒想到終於有人記得他。

當初他拒絕的手段讓他仍心有餘悸,到現在他還是搞不清楚那一幕是怎麼發生的,不過才追他到路口,下一秒鐘就被路上的坑洞絆了一下,與他雙雙倒在地上,自己壓在人家身上,然後聽到他大喊非禮。

他發誓,這輩子看過多少俊男美女,但他絕對是一個正人君子,打死都不能做這種禽獸不如、人神共憤的事。

接著,他被路人撻伐,然後,他走掉了,臨走前那可怕的笑容,他仍記憶猶新。

他這麼會演戲,不進演藝圈實在太可惜了。

「你們認識?」忍不住,童品嫣還是問了。

「不認識。」露出雲淡風清的淺笑,雷亞諾飄到父兄的身邊。

天呀!他和雷家犯衝嗎?趙飛彥有不祥的預感,無三不成禮,莫非天要亡他?讓他一輩子都做不成雷家的生意?

瞧這一門雷氏男人,不僅賞心悅目,還很帥氣照人,外表絕對是帥哥、俊男、型男的最高級,而且每個人肯定都會有大量的女性市場,暴殄天物,被他看上的卻一個個無心朝演藝圈發展,捶心肝呀!

「趙先生,如果認錯人,沒關係的。」幸而他是男人,否則童品嫣高度懷疑,這三個男人是不是對人家始亂終棄?否則他怎麼一副被他們玩弄後狠狠拋棄,心碎欲絕的模樣?

這教他怎麼回答?他不過是想網羅他們進演藝圈,想要讓他們大紅大紫,卻全被他們拒絕加忘了他的存在,虧他對他們至今仍念念不忘,一眼就認出,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找個角落躲起來嗚咽兩聲。

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就算被他們拒絕,並不代表會被雷裏歐拒絕,他是他最後一個希望,只要有希望,就有機會!趙飛彥抱著微乎其微的希望,為自己打氣。

「他們看起來就像兄弟。」打起精神,他接下來要想辦法說服雷裏歐的父母才是,所以先討好一下母親。

「呃……呵呵……」童品嫣無奈的笑了笑。「雷家男人都有未老先衰的超齡臉,不過成年之後就差不多維持這樣了。」

哇!那不就撿到寶了嗎?雷裏歐這下紅個三、四十年,不,五十年,恐怕都不是問題。

什麼?問他怎麼會如此有把握?廢話!由趙飛彥親自打理的明星,哪一個不是紅到發紫、發光、發亮?

他決定親自帶這個十七歲的孩子,他將會是未來最明亮的一顆星,不管在模特兒界,還是演藝圈。

重點是,他得簽得下來才行。

重點是,眼前這場仗,他不全力以赴,火力全開,很難得到支持……

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功夫,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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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4: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雷家二樓八十來坪的空間僅劃分為客廳及和室,大片式挖空的天花板設計,增添挑高的視覺感,客廳最醒目的莫過於L形咖啡色系長沙發,順著牆壁延伸,營造出大氣又寬敞的空間感,帶有複古風味的胡桃木地板,增添些許高貴優雅,簡約又實用的大地色傢俱,令客廳充滿低調的奢華感。

在客廳與和室的交接處,採用木製透明活動屏風,屏風上的玻璃邊框也以深色木質鑲板,若是不想有人打擾,拉上隱於角處的簾子,形成兩個獨立空間使用。

和室牆頭掛著一幅草書豪氣書法字體,寫著「謙遜」,是童家的家訓,平時大家把這裏當成午休的好地方,另一個功能則是召開家庭會議。

一家子的長人席地而坐,個個面無表情,不由得使得空氣也變得凝重而帶有緊張的氛圍,召開家庭會議表示有重大決策。

雷裏歐決定去當模特兒。

一個未滿二十歲還在就學的學生,不好好的專心課業,發想追逐明星夢,不切實際,愛慕虛榮,更何況雷家又不是窮得需要他去賣臉賣笑才能維持生計,正常的家庭,正常的父母、兄長們,必會嚴厲指正他好高騖遠的想法,曉以大義,勸他打消癡人說夢的妄想。

「咳咳。」身為雷家戶長及家長,雷伯格清了清喉嚨,打破大家聽完雷裏歐的決定後呈現的凝重感。

「兒子帥到連我都迷得神魂顛倒,裏歐,娘絕對支持你。」童品嫣投下贊成票。

只可惜,這一家果然不是正常家庭。

美式作風的雷伯格,放任自主的童品嫣,讓孩子們自由發展人格,小時候端正他們的行為,孩子們懂事後,培養他們自己的事自己負責任的態度。

「老婆,帥的源頭是我,沒有我,哪有他們?如果不是我播的好種,怎麼會長出樹大招風的兒子呢?」說到底,兒子的美貌,他功不可沒。

大家聽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是玉樹臨風。」童品嫣糾正。

真是的,一個外國人不會講成語又不是太丟臉的事,但是一天到晚牛頭不對馬嘴就貽笑大方了。

「真沒想到裏歐居然是個癡情小子,看上人家女模,還想追來當老婆。」雷亞諾的雙手枕在腦後,聽完他的來龍去脈,意外的發現他的認真。

「一見鍾情?!不過是青春期男性賀爾蒙作祟,好比長水痘,得過一次就能免疫。」對於他動機不純的出發點,雷納山冷冷的出聲。

「情竇初開,吾家有男初長成沒什麼不好,我還真怕裏歐不想交女朋友,反而找了男朋友。」

童品嫣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不管是美豔肉彈的女優、清純可人的正妹、搔首弄姿的明星,抑或是溫柔賢淑的名媛,沒有一張照片吸引得了他,做媽的真的會小小擔心兒子的性向問題。

「媽,你放心,就算女朋友是個男人,裏歐也絕對是攻方。」雷亞諾自信的打包票。

「他當受……畫面實在太不協調。」雷納山輕歎一口氣,搖搖頭。

「我再認真不過了,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生讓我無法移開視線、心跳狂亂、語言退化、機能喪失。」雷裏歐對於自己的決定沒有任何遲疑。

「你確定你是愛上她,不是中風。」

「需要我幫你介紹高明的眼科醫生、心臟專家、腦神經權威嗎?」症狀這麼多,沒救了。

「是她讓我的人生開始有了目標,我要當一個可以配得上她,給她幸福的男人。」雷裏歐義無反顧的堅持,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安琪恐怕是前所未有可以挑起他興趣和戰鬥力的女人。

「你不怕只是自己的一相情願或者一時意亂情迷?」愛情是盲目的,看不到本質,愛情也是迷幻的,讓人喪失神志,就連他這個情場老手的雷亞諾,從來沒有這種病入膏肓的症狀。

「我相信我的直覺。」在他十七年的生命裏,她所掀起的巨大波濤肯定是空前絕後。

「雷家男人都有敏銳的直覺。」雷伯格同意的點點頭。

「需不需要幫你找個有經驗的女人,好好的教導你性知識的實務課程,未來好派上用場?」雷納山的表情很認真,不曉得是在幫他,還是想害他。

頓時,八道視線全彙集在雷裏歐身上。

「還有人有需要嗎?」他的口吻淡淡的,彷彿在問:要不要再來一碗飯?有時還真不明白,納山的腦袋除了醫學知識外,還裝什麼?「我已經決定好了,她這輩子除了接受我成為她的男人外,不會有第二條路。」

既然老天替他開了門,戰勝所有的挑戰,贏得美人歸,是他唯一的結局。

「不愧是雷家的小孩,我們看上的一定是好女人,而且絕對不會讓好女人跑掉,一輩子除了接受我們的愛以外,沒有第二條路可選。」想當年,他愛上童品嫣那種有愛乃大的傻勁兒,一度認為自己才是全世界最強的男人。

「你們確定這是追女人,不是在玩弄仇家?」往事不堪回首,童品嫣同情被兒子看上的女孩,當年雷伯格耳朵長繭,除了「YES」這個答案,其他的一概不聽,頑固得比黴菌還討人厭,可惡又可恨,自大又自信的雷家遺傳。

「亞諾應該沒繼承這種好眼力,他換女人的速度比跑百米還快,他這輩子除了不斷的換女人,沒有第二條路可選。」雷納山悻悻然。

「至少我嘗盡了人間美色,總比有人一輩子要抱著處男之身孤獨終老來得強。」君子報仇,三秒不晚。

「兒子,好好加油,老爸一定給你一匹成功馬。」雷伯格同意了雷裏歐的決定,年輕人,很多事不自己去闖,怎麼體悟人生?既然他也曾年少輕狂,願意站在兒子身後,成為支持他的大柱子。

「哄女人,我是專家,需要的話,傳授幾招給你。」

「若是需要保險套,不用客氣,我可以提供。」

他們算是支持了?

突然,童品嫣油然升起同情心,對於這位兒子自訂未過門的媳婦有著深深的歉意,一旦被雷家男人纏上,可不是輕易就能甩得開,尤其認定之後,他們的愛比細菌還可怕,無孔不入,無堅不摧,無處不在啊!

雖然老二亞諾花名在外,身邊的女友多如過江之鯽,卻沒一個是他真正帶回家過的,表示並非上得了檯面的真命天女。

經過不太像討論的討論之後,總算大家都同意雷裏歐朝他的目標努力前進。

那雙閃耀著堅毅光芒的亮眼,完全與雷伯格追童品嫣時如出一轍。

雷裏歐深知職場不如學校這般簡單,為了安琪,他想發光、發熱,想要出人頭地,背後付出的心血與代價極大,但他無畏。

說他盲目也好,說他癡傻也罷,安琪成了他這一生所有努力的目標,一旦他感興趣的事,可怕的爆發力,驚人的耐挫力,無懼的意志力,排除萬難,使命必達。

倒是安琪,她恐怕永遠也不知道這個對她一見鍾情的男生的決斷,從此蠻橫的強行進入她的生命,將她的幸福奉為他的人生方針。

「哈啾!」安琪輕輕的揉了揉鼻翼,真不曉得這是今天晚上的第幾個哈啾。

「太冷了嗎?一波大陸冷氣團才剛離開,聽說另一波又要來,安琪,你要好好的保重身體。」身為安琪的經紀人,艾咪叮嚀著,可不希望到時接到安琪父親打來的關愛電話,怪她怎麼沒把人照顧好。

「可能有人在背後算計我呵!」安琪無所謂的輕笑,不經意的把玩著垂在肩頭的鬈發,低著頭,讓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算計?!你不要算計人家就不錯了。」是的,艾咪是少數瞭解安琪的人。

初識她的人都會被她天使般的臉孔魅惑,以為她不食人間煙火,柔弱得只適合放在手心上呵護;嫉妒她美貌的人,會將所有虛偽、假仙、愛做作套在她身上;而三生有幸見到她真正個性的人,就會知道她是個早熟獨立又很有想法的小女生,天使外表底下住著小惡魔,當然小惡魔平時素行良好,是個優等生,只要不隨意去驚擾她……

回應她的,只是一串低回的輕笑聲。

「這年頭,年紀輕不代表不成熟,像你超齡的穩重比我還臨危不亂。還有,年紀輕也不代表長得年輕,那天那個帥哥,如果不是你告訴我他的年紀比你小,我還以為他都快三十。年紀輕也不太代表沒能力,蘋果和微軟的創辦人都是年紀輕輕就創業,世代真的在改變……」現在的年輕人和她的年代果然差很多。

艾咪有時真的像大嬸一樣,喜歡叨叨絮絮的念著有感而發的意見,只是安琪卻想起那個叫雷裏歐的男孩。

他應該也是混血兒吧!和她一樣。

在這個圈子,最不缺乏的就是俊男美女,第一次對異性有著超乎自己標準的興趣,這一點令她倍感新鮮,她見過不少因為喜歡她而笨拙出糗的男生,卻沒一個能在她的腦中留下任何印象,更別說害她的小惡魔忍不住跳出來欺負人。

他辦到了,他的驚慌失措令她覺得玩味,他的笨拙可愛害她想多欺負他一點,還有他的求婚……他的眼神不像開玩笑,還有美味的巧克力,他著實製造不少印象在她的腦中。

她的視線落在車窗外,夜晚的街道絢麗而多彩,車水馬龍,絡繹不絕,悄悄的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如果他真心喜歡她喜歡到要娶她回家的地步,那麼她有預感,他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璟琁娛樂人力經紀部的經理辦公室裏,趙飛彥緊皺眉頭,雙手一下叉腰訓斥,一下握拳威嚇,來回踱步,煩惱的源全因眼前毫無自覺的雷裏歐。

「你知不知道和公司簽約之後,你就是公司的商品,尤其是臉不能受傷?」指著雷裏歐左眼底下的顴骨黑青一塊,他都快抓狂了。

「只有掛一點彩,沒有很痛。」這種蝦兵蟹將的拳頭和雷家兩位兄長比起來,就像子彈和火箭炮的等級,此刻還真有點感謝殺傷力極大的哥哥們,在嘗過「痛不欲生」的滋味後,這點小貓咬的痛楚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況且他真的只是一時分心。

「雖然只有掛一點彩,但就是不能在臉上,就算你被打到遍體鱗傷也沒關係,反正衣服遮一下就算了,但是臉……臉是怎麼蓋也蓋不住的。」趙飛彥氣到咆哮,「為了你,我已經著手替你安排各種訓練課程,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你紅,現在你……怎麼有『臉』見人?」

「對不起。」細細柔柔的女聲誠懇的道歉。

「道歉不是特效藥,他的傷不會三兩天就好。」他氣啊!

「彥哥,我沒有自覺是我的錯,你可以罵我、可以數落我,但我不允許你對安琪發火。」瞇起眼,雷裏歐散發出些微駭人的氣息,原本身形就強勢,此刻壓迫感遽增。

趙飛彥看他挺殺的表情,以後這樣的酷樣不知會迷死多少女人呀!

「彥哥,追根究柢是我不好,昨天裏歐是為了救我,才會被幾個混混找碴,挨了幾拳。」安琪含著水氣的杏眼寫滿歉疚,小手緊握,交疊在胸前的懺悔樣,柔弱得令人不忍再多一聲責備。

「只有兩拳而已。」雷裏歐必須聲明,過三就是恥辱了。

「安琪,你不要哭,我沒有罵你的意思,對不起,是我的聲音太大了,乖,這邊坐,不要一直站著。」

趙飛彥連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去坐,這梨花帶雨的可憐樣,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動了惻隱之心,更何況佳人有難當前,只要是男人,都會想表演一下英雄救美的戲碼。

「你也知道,我的聲音大,尤其一急起來更加倍,我沒有怪你,你不要哭喔!」他低聲下氣,極盡輕柔的安撫。「我是在教導裏歐身為模特兒的覺悟,既然是做這一行的,就是靠臉、靠身材吃飯,臉很重要,身材也很重要……」他又滔滔不絕的解說關於模特兒的自覺。

雷裏歐覺得安琪實在是……超乎他的想像,淚水含在眼眶裏,輕蹙的眉心讓人想為她撫平,嬌弱的身子微顫,完全一副我見猶憐的纖弱樣,和昨天那個活靈活現整人的小惡魔判若兩人。

不經意的抬起頭,她的美眸掃了他一眼,須臾間,慧黠又調皮的亮光一閃而逝,繼續扮演羸弱的安琪。

她是在拯救他免於唸經摧殘嗎?

打從進門開始,他就已經結結實實被告誡了一個小時,因為自知理虧,就由著他的經紀人發表身為模特兒自覺的長篇大論,就算說到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他也認了。

突然,他感謝自己沒有這種轟炸人的母親,也托那兩位兄長的福,彥哥只是像老舊的錄音機,不斷重複相同的話,與毒舌的哥哥們相比,不需要花腦筋應付,加上安琪自願陪他來道歉,有她在身邊,管彥哥念什麼經文,他心情好到想唱歌。

對於他一見鍾情的女人,總是令他一再意外,本來以為她美麗而柔弱,卻意外的靈巧聰慧,包在國色天香外衣裏的,是淘氣又慧黠的頑皮天使,不管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他著了迷的全部喜歡,不但沒有大相逕庭的失落感,反而照單全收,只要是她,他就喜歡。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愛情失心瘋吧!但他不在意,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便注定要為她瘋狂,為她一生傾心。

說來還真要感謝他的「三妻四妾」,沒有他們,還真沒有昨天那場偶遇……

「雷老大,謝謝你陪我們來買衣服。」張三基一臉諂媚,只差沒有叩謝龍恩,要知道,雷裏歐是一個多麼難約的男人。

雷裏歐假日守則,可是秉持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傳統美德,什麼出門逛街看正妹,聯誼唱歌把妹妹,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行程表裏,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懶。

對!其實某個程度來說,雷裏歐是個極為懶惰的男生,對他想發花癡的女生,他懶得理,不願浪費時間在玩樂上,他懶得出門,如果問他假日做什麼,他甯可花時間在家練拳、看書、種花或者發呆。

所以對他發出大大小小的邀約不下百次的張三基和李四鍥,才會感動到不行。

「雷老大對衣服品味的審美觀,讓我們從宅男變成陽光男孩。」李四鍥之前因為同學會而煩惱衣著,雷老大無心的幾句替他搭配,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連他以前暗戀的女同學也注意到他,所以買衣服必定找雷老大,只是他並非一定賞臉。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穿襯衫也可以這麼帥。」

「我口渴了。」雷裏歐不理會誇張兩人的諂媚,陪他們逛了一天,才發現自己一口水都還沒喝到。

「我去買。」李四鍥搶著為他服務。

大街上,雷裏歐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不理會不時有年輕男女轉頭多看他一眼,對,他的確長得太搶眼,但他的視線落在前方不遠的地下道出口處,有四名惡少正對一個賣口香糖的老婆婆大呼小叫,更甚者不禮貌的故意將她推倒在路旁。

這年頭,別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大多數的人都是冷漠的瞟了兩眼,怕惹是生非,盡快走人為妙。

從小他就聽爺爺一直念,祖上有訓,習武之人,應當遵從長幼有序、重德貴義、救死扶傷、見義勇為、恭儉謙讓、三從四德……呃,三從四德是娘親要遵守的,不過她也是選擇性的遵守。

好好好,我去幫忙總行了吧!

雷裏歐只好起身,這就是他雷家習武之人可悲之處,儘管一點都沒有意願當一位行俠仗義的英雄,不過從小耳濡目染的家訓不斷的在腦中轟炸他,眼不見為淨也就算了,但既然已經看到,只好去幫忙,那老婆婆看起來挺可憐的。

就說事情不要在他眼前發生嘛!如果在他身後,他一定不會回頭,因為一點也不好管閑事。

正要邁開腳步,一個個頭約一百七的清瘦男孩扶起老婆婆。

「餵!臭小子,你不要多管閑事,老太婆擋路,我們只是給她一點教訓而已,再不走,連你一起教訓。」為首的惡少身穿黑色T恤,上頭佈滿紅色骷髏頭,寬垮的褲子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來,人同衣著,沒品味得很。

男孩約莫國中生左右的年紀,乾淨的條紋襯衫外罩一件深藍背心,牛仔褲合身的拉出修長感,一頂球帽壓得低低的,大眼鏡蓋住小小的眼睛,臉上還有幾顆專屬於年輕人的青春痘,整體形象就像是會唸書的好學生。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等一下就會到。」男孩慵懶的回應,聲音偏高,應該是還沒變聲完全,散發出閑散的氣息,完全不將兇惡的他們放在眼裏。

惡少不悅的撂下髒話,臨走前還惡意的再推了老婆婆一把,害得她重心不穩又要倒下,幸而男孩眼明手快,及時扶住,才免於老婆婆二次傷害,然後彎下身子,替老婆婆收拾散落一地的口香糖。

他的每一個動作從容,撿東西,放東西,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其實都是極為細小的動作,但就是優雅的氣質令雷裏歐感到賞心悅目,尤其貼身牛仔褲襯托出的玲瓏曲線,硬是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

是今天的太陽太大了嗎?還是大白天見鬼了?他竟對一個乳臭未幹、毛沒長齊的小鬼在流口水?真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

男孩撿好東西,交回到老婆婆的手中,同時塞了一張五百元鈔票給她,只見老婆婆含著淚直道謝,他淡淡的揚起笑靨,拿了一條口香糖便走人。

打直的腰桿子更加突顯緊窒臀線的妖嬈,隨著他的腳步一起一伏的律動,可口到讓人想摸上一把,引人犯罪?!

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有極大的衝動,想對一個未成年少男的屁股猛吃豆腐,現在連手都想一併剁掉了……

「雷老大,你在看什麼?」身邊的張三基順著雷裏歐癡迷的眼神望過去。

「那是個男的,對不對?」雷裏歐指著那男孩的背影,訥訥的問。

「是男的沒錯。」張三基點點頭,露出不解的神情,男生有什麼好看的?

果然,難怪媽媽要擔心他是不是有同性戀的傾向。

他一定是攻方,因為有想惡虎撲羊的衝動……

今天以前他可以大聲的說沒有,但是現在不確定了,只得硬生生的拋開對那男孩有「性趣」的想法,連對自己脫序的思維都感到可恥。

還是如納山所說的,他只是荷爾蒙作祟而已?

但這作祟也太嚴重了吧?怎麼連個小男生都能引起他的興趣?這種不黏不膩的優雅氣質,他只有在安琪一個人身上看過,帶點慵懶,帶點閑散,非常吸引他。

「不過,他是模特兒嗎?走起路來還真好看。」

張三基的話使得雷裏歐的腦袋突然出現一道光,難怪他覺得那男孩走路的樣子好看得過分,果然是因為安琪的原因,說到底,他應該只是酷似安琪的贗品,難怪他會對他流口水。

「我錯過什麼了嗎?」李四鍥提了三杯茶飲回來,順著他們的視線認真的搜尋珍奇異獸,結果當然是什麼也沒有。

「太陽太大,該回家了。」雷裏歐收回視線,結束這個話題。

太陽太大?今天是陰時多雲的好天氣……太陽在哪裏?

假日的捷運站十分擁擠,三人分道揚鑣,各自打道回府。

嗶嗶嗶……捷運列車到站,一群人走出車廂後,又有一群人進入車廂,很快便將所剩不多的空間全部填滿,滿到幾乎與人前胸貼後背才有一塊立足之地。

這時,人高的好處就突顯出來,比方說上頭的空氣比較新鮮,又比方說可以居高臨下的看風景,就看到一隻鹹豬手伸向身旁的女子臀部撫摸著,摸完左邊,再摸右邊……

天呀!這是什麼風景?嚇到雷裏歐的是,竟由衷對那只鹹豬手感到修長又漂亮?!

天呀!他如果不是被太陽曬昏,要不然就是生病了……

當他看到鹹豬手的主人時,下巴差點掉下來。

是他!那個害他荷爾蒙亂竄的男孩,他居然面不改色的吃大姊姊的豆腐,瞬間他捕捉到他淘氣的嘴角上揚,一雙使壞的眼睛閃過笑意,他是沒發現旁邊剛好站著那幾名惡少嗎?

他側著臉,像是刻意避開四名惡少,惡少們不顧車廂內人潮眾多,仍大聲喧嘩,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從雷裏歐的方向,可是將他們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一個念頭浮現他的腦海。

「啊……色狼……」被偷摸的女人突然大聲喊叫,與捷運列車到站的聲音融為一體。

頓時,車廂內引起一陣騷動,大家的目光都射向那些惡少,他們長得就是一副色相,當下成了全民公敵,儘管他們強力辯解,不管再如何飢不擇食,也不會吃她這等又油又肥的五花肉噎死自己,但沒人相信,反倒真兇悄悄的退到犯罪現場外,等著門一開,就要逍遙法外。

他是在報仇嗎?雷裏歐的腦袋直覺跳出這個想法,而且似乎不只他注意到,連帶背黑鍋的惡少也發現他。

「臭小子,是你陷害我們?」這車廂裏和他們有過節的,應該就是這個好學生樣的男孩。

人長得無害就佔盡所有的便宜,大自殺人放火,小至偷竊騷擾,沒有人會聯想到好學生、乖寶寶樣的男孩,更何況他的手還插在口袋裏。

他何時將手收進口袋裏?未免也太神速了,他實在很有犯罪的頭腦,懂得避開瓜田李下的嫌疑,若不是雷裏歐目睹全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麼丁點大的男孩會是個色胚。

「敢做就敢當,要不要臉啊?居然嫁禍給一個小男生。」毋需男孩極力否認,週遭的路人甲乙丙一致一相情願的認為兇手就是那惡少。

誰教惡少就是一副尖嘴猴腮、小頭銳面的樣子,生得是會摸女生屁股,下流又不願承認自己是色狼的不二人選。

他是否該見義勇為一下呢?

家訓說……咦?說什麼?他忘了。由於雷裏歐這位目擊證人暫時得了家訓失憶症,選擇沈默是金為最高原則。

捷運列車到站,門一打開,四名惡少拔腿就跑,途中還推倒一些不相幹的路人。

被佔便宜的女人氣得丟出手上的購物袋,卻沒打中。

「漂亮姊姊,你的東西。」一致公認被冤枉的男孩博得所有人的好感。

「這麼誠實的男孩,怎麼可能會是色狼?」被稱為漂亮姊姊的女人得意的接過自己的東西。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有禮的向她頷首致謝後,那男孩就朝捷運站出口走去。

尚未到站的雷裏歐未經思索,隨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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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4: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媽的!臭小子,你居然敢陷害老子?」

四名惡少其實並未走遠,從那男孩步出捷運站開始,就尾隨身後,等他走到人煙較少的巷子裏,立刻上前圍堵。

「我什麼也沒做。」男孩無辜的聳聳肩,事實上,當時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

「除了你,還有誰?剛才你離那個女人不是很近嗎?」

「也有可能是你們其中一人做的,只是不敢承認。」那雙小眼睛突然靈活的轉來轉去,乘機尋覓可以脫身的方法,以一打四,男孩不認為自己有這種過人的身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才是王道。

「是你們其中一個做的嗎?老實招來。」為首的惡少狠狠的盯著其他三人,像這種弱不禁風的小男生露出那麼坦蕩的神情,也有可能是自己兄弟做的,個個都是好色鬼投胎。

「怎麼可能是我們?」

「我才沒有。」

「我是有色無膽。」

三人急忙否認,那超齡又肥胖女人的屁股,拜託他們摸,他們還不願意呢!

惡少的目光又移回男孩身上。

「不能因為沒有人承認,就把帳算到我頭上。」看到了,左邊兩人站得離牆比較近,剛好有空隙,沿著巷子跑出去,正好就是警察局,只等他們鬆懈戒備。

「都不是你們,難道是鬼?」被人栽贓的惡少只想找到兇手,出一口被人誤會的鳥氣。

突然,男孩瑟縮一下,用略微陰森的口吻問道:「你的女朋友是不是曾經為你拿過小孩?我的體質屬於陰寒,可以感受到無形的東西,你有聽到小孩哭著叫爸爸的聲音嗎?」他刻意將視線鎖定在惡少的身後,彷彿那裏站著什麼……

賭一把,這種男人多少有這種經驗吧!他滿口胡謅怪力亂神,面不改色,希望給自己製造機會。

「大耶,你不是說小欣上個月才……」

「不會吧?」一陣冷顫從背脊一路涼到頭頂。

賓果!這種人欺善怕惡,夜路走多了也怕遇到鬼。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男孩看向惡少的身後,幽幽的笑了笑。

四名惡少豎起雞皮疙瘩,跟著也轉頭。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男孩拔腿就跑。事實上,他對於自己的腳程向來很有信心,如果沒有突然殺出一隻野貓的話……

「×,你居然敢給老子裝神弄鬼,一定要給你一點教訓。」惡少掄起拳頭,才要揮下,結果卻以哀號一聲收場。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事實上,雷裏歐已經看了好一會兒。

惡少的拳頭在半路被雷裏歐的一記手刀橫掃劈斬,外加送上一掌如雷壓柱打在背上,痛得他哇哇怪叫,其他三人見了,仗著人多勢眾,一擁而上。

雷裏歐的長腿先踹向離自己最近的那名惡少,痛得他當場跪地,抱著肚子痛呼,然後一個完美的下腰,躲過左側攻擊,起身之際,順勢踢了右側來人的小腿骨,並奉上一記過肩摔。

老實說,他們全都不是他的對手,恐怕給他當沙包練習都嫌等級不足,但四打一,怎麼看都是惡少人數眾多。

再說,他打過無數場架,怎麼可以輕易的善罷甘休,打退堂鼓?只是打架看的是功力深不深,而不是有幾雙拳頭。

惡少架是打過不少,但對於一個把打架……不,更正,是曾把武術當三餐的人,他們的確不自量力到令人同情。

其中一人抄起路邊的廢棄水管,凶狠的襲來,他敏捷的閃過,趁勢打蛇隨棍上,賞了那人兩巴掌,眼冒金星的倒向同伴的懷抱。

才一眨眼的工夫,四名惡少全掛了彩,為首的惡少想趁男孩不注意一把抓住他,誰知他反應靈活,即刻退了一步,卻被抓到帽簷,一頭長鬈發從帽子裏滑了出來。

「他」是個女人!

雷裏歐近看之下才發現那張臉看似熟悉,卻又有些陌生……天呀!他怎麼會以為「她」是個男生?那頭長鬈發,那雙不知道為什麼變小的漂亮眼眸,還有那優雅的氣質和令他神魂顛倒的曲線,能讓他呈現反常行為的只有一個女人──安琪。

太好了,他沒有同性戀的傾向。

看傻的他,左臉中了一拳,右嘴角也跟著被偷襲,但長期練武的身體本能的立刻還以加倍……不,加倍再加倍的顏色。

雷家家訓: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湧泉以報。

出來混口飯的小嘍囉哪裏是他的對手,沒有戲分當然自動清場,夾著尾巴逃命去,雷裏歐的拳頭硬得很,怕是再待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你流血了。」不再刻意壓低成男性的聲音,安琪輕呼出聲。

雷裏歐覺得她的聲音好甜美,耳朵充滿天籟之音。

她掏出手絹,為他拭去嘴角的血漬。

他嘗到血的味道,猜測大概是嘴角破了皮,不是和兄長打架,反正沒有被打死的疑慮,本來還想拍胸脯大聲保證小傷不礙事,但是心儀的女孩貼得如此近,又溫柔的為他擦拭血漬,只恨不得自己現在是頭破血流外加血流成河啊!

明明是動作矯捷,靈活得很,不是武林高手,但也身手了得,一連串的打鬥好比拍電影,節奏快,刺激感、真實感十足──因為是真的。

她真正見識到他深藏不露的好功夫,就在快被抓住的那一剎那,帽子飄落,他失神的盯著她,她知道他認出她的身份,因為只有他會用這種癡呆的眼神看她,似乎在他的世界裏,只有她的存在,因此白白挨了兩拳。

「安琪。」雷裏歐閉上眼,輕輕呼喚她的名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像在作夢一樣,那麼,他這樣算不算英雄救美?

一想到自己做了這麼偉大的事,他卻呈現好笑的呆樣,不禁令她莞爾。

「你怎麼認出是我?」既然被認出來,安琪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今天的裝備不夠完整,本來只想出來買個材料,所以沒有太費心將長髮藏起來,只用帽子蓋住,但不可能因為頭髮就露了餡,她甚至還將自己的眼睛刻意化小,加粗眉毛,外加附上幾顆幾可亂真的青春痘,不仔細、不認真還看不出她的原貌,但他竟在須臾之間認出了她。

這可有意思了。

「如果我告訴你,你願意讓我請你喝茶嗎?」雷裏歐怯生生的問,就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

「嗯。」

「其實……呃……我是因為……」

他對男孩裝扮的她產生了興趣,以為自己是荷爾蒙大亂,更怕自己有同性戀傾向,也看到她伸出嫩手去偷襲別人的屁股,卻沒挺身而出,最後跟隨她,才得以出手救了她。

他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卻又忍俊不禁,發出如風鈴般清脆的笑聲。

「我很困擾耶!還以為自己有同性戀的傾向,因為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可以除了你之外,對別人有幻想?」他真的差點又要少年「維持」的煩惱了。

他的告白總是這麼直接,要說他臉皮厚,卻又動不動就羞赧;要說他大膽,卻又不敢直視她的臉;要說他純情,喜歡她的話卻這麼直言無諱。

她沒有一見鍾情的經驗,也不曉得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但她對他除了印象深刻外,卻也不排斥,算是有……好感吧!

「別忘了,我比你年長,不介意你叫我一聲姊姊。」很故意、很刻意也很有意的提起他在乎的事,到現在她還忘不了他措手不及的驚嚇模樣。

老實說,那天若不是大批工作人員突然衝進來給她surprise,打斷他們的談話,最後在一片歡樂聲中,她被經紀人帶走,還真不知道他會做何反應。

「只有十個月而已。」他死都不要叫她「姊姊」,以後他只想叫她「老婆」。

「我出生時,你還沒來世上報到;我會爬,你還不會坐;我會走,你還不會爬;當你會走的時候,我已經會跑了……這不是年長嗎?」安琪體內的小惡魔躲起來竊喜。

這是多麼打擊他的實情,一輩子也改不了的事實,雷裏歐無法反駁。

「但是當我會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了。」對於過去,他無法改變,才差十個月,又不是十年,就算十年他也不在乎,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或許他前輩子就已經愛上她了。「安琪,我真的很喜歡你,嫁給我……不是,是和我交往……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請你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老天既然給他跟她三次見面的機會,如果他還不會把握,就是笨蛋加白癡了。

什麼羞澀,什麼當機,全都滾到角落去吧!

抱持著壯士斷腕一般的決心,雷裏歐握住她的柔荑,等待她的回應。

老實說,真的不該嘲笑一個對她滿腔愛意且手捧真心的男生,可是他這種彷彿上斷頭台的表情,以及幼犬般怕受傷的無辜眼神,反差到令她想發笑,這笑發自內心,原本還輕顫著身子,最後成了大笑。

哪有人怕被拒絕,先預演受傷的表情?他太寶了。

「對……對不起。」努力止住笑聲,安琪用最真實的面目面對他。「我不是你想像中那種乖乖文靜的女孩子。」少了平時細緻矜持的柔弱感,多了生動靈活的灑脫氣質,但優雅依舊。

「我知道。」否則她也不會做冒險、整人的事,反正這些都無所謂,他喜歡各種面貌的她。

「我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女孩,我有主見、有夢想,不喜歡被駕馭。」自信美引擎全開,看似慵懶又優雅,散發的不是內向美女會有的魅力,而是聰明女人的迷人。

「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改變你,只想當一個可以配得上你、可以保護你的男人。」

「將來的未知數變化太大,誰知今日的一場迷戀,以後是否成為笑話一串?」他們才十七歲,還太年輕,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一直在變。

「給我機會,讓我證明。」他多需要機會呀!需要留在她身邊的理由。

雖然追她者眾,但他算是殺出重圍,感情這事,不親自上情場,是不會懂得箇中滋味,不管初戀是不是有結果,眼前的他卻讓她有所「期待」。

安琪輕輕的在他受傷的臉頰印下一吻,當作允諾。

「我……可以……請你喝……喝茶嗎?」被丟到角落的羞澀與當機又回到雷裏歐的身上,簡直像個害羞的大姑娘。他們這樣算……交往了吧?

「不行喔!」

他的臉垮下,速度比強震還快。

「我請你,謝謝你救了我,以後請多多指教,男、朋、友。」

有沒有這麼誇張?他怎麼一副感動到想號咷大哭的模樣,下一秒卻又像是被天使接上天的幸福樣?他……也太有喜感了,呵呵……

這就是安琪的「期待」,多有趣的男友,不是嗎?欺負一個人,真的會欺負上癮的喲!

哪一個女人會喜歡上一天到晚當機如廢鐵的男人?

答案是沒有,所以雷裏歐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鍛煉自己,不管是內在還是外在,從前練武是為了保命,不再淪為兄長們的沙包,現在則是想保護重要的女人。

他努力學習,拚命上課,甚至涉獵各式各樣的書籍,書是作者的精華,強迫自己養成閱讀的好習慣,吸收不同領域的精華。

他也很清楚,想要讓安琪富足一生,必須讓自己成為頂尖,在業界出類拔萃。

工作上的訓練不管合理不合理,他沒有任何怨懟,就算辛苦勞累,也不曾喊過一聲苦,不但將工作盡心盡力做到最好,連學校功課也擠進前三強,跌碎不少老師的眼鏡,都以為他浪子回頭。

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以前沒有人生目標,沒有興趣罷了,否則憑他聰穎的天資,隨手撈個第一名的寶座不算太難,只要引得起他的興趣,他的爆發潛力可是源源不絕的。

而趙飛彥果然一償宿願,將雷裏歐這顆明日之星很快的打入市場,再加上名攝影師楊昱寰的加持,雖然在雷裏歐的眼中,他仍是個動不動就想對他性騷擾的娘炮,不可諱言,他擅長拍攝,那功力與他的娘炮肯定不相上下。

鏡頭裏的雷裏歐,不管是桀驁不馴的氣質,狂野魅惑的淺笑,甚至深情款款的放電,一張張照片在無遠弗屆的網絡世界裏,很快就擄獲許多女人心,連帶的,使他拍攝的產品詢問度提高,他本人更是受到各方矚目,戲劇邀約也絡繹不絕的上門。

可以說他連運氣都比別人好,紅的速度像是在坐火箭。

趙飛彥在這圈子這麼久,瞭解遊戲規則,過度的曝光和急於成名反而只會拔苗助長,為了讓雷裏歐在演藝圈成為一顆恆星,而非流星,他有他的做法和步驟,保持一定的神秘感與新鮮度,才能讓喜新厭舊的群眾曆久彌新。

身為經紀人的趙飛彥也不得不佩服雷裏歐的毅力與決心,對雷裏歐來說,這一切只是為了安琪,他不想再有「十個月」的差距,這輩子除了這點他改變不了之外,其他的,他要成為她的支柱、擋風牆、避風港。

想起心上人,雷裏歐不可遏抑的露出傻笑,相處快一年,他對她的免疫力總算提升了一點,至少不會動不動就呈現當機狀態,或是休眠狀態。

他們的交往其實算低調,平常要上課,假日如果沒接CASE,才有機會約會。

安琪總是愛打扮成各式各樣的人,玩起角色扮演。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特殊化妝,因為她母親的好友羅藍在這領域是專家,所以她有一個好老師。

他們的約會也成了警察抓小偷的遊戲,他是負責拆穿她假面具的警察,她則是利用特殊化妝躲過法眼的小偷,兩人各有勝負,但隨著次數增多,他的勝率越來越高,使得個性不服輸的她更加精益求精,技術像拚命打怪練功一般不斷進步。

她化妝,當然也幫他化,有時會在街上看到一對男同志,或是粗壯的女人配上纖弱的男人,又或者兩個老人健步如飛……想到什麼化什麼,是安琪的樂趣,也是他們兩人的秘密。

手中握著一盒巧克力,雷裏歐的一雙長腿三步並作兩步,最後停在會議室門口,沒想到安琪剛好也在公司,在經紀人那一頭忙完就飛奔過來。

推開甲骨文飾的磨砂玻璃門,他就看到一身傷痕纍纍的安琪。

「你受傷了?」目光觸及的是她全身帶傷,嘴唇的烏青,手背上的血痕,手腕上的刀痕,有三分鐘的時間,雷裏歐幾乎無法思考,當雙腳可以移動時,他已經抱起她要去就醫。

「這麼急著進洞房?」

聽到懷裏佳人的笑聲,他仔細一瞧,這幾道幾可亂真的傷痕肯定是她的傑作。

「安琪,你想怎麼化妝都好,但不要這樣嚇我。」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真的覺得自己被嚇到腳軟。

她只是碰巧手邊有現成的材料,隨身帶著特殊化妝的上色顏料,保健室的紅藥水加點枇杷膏,再借一瓶白膠,就大功告成,意外見到他大驚失色。

「幸好你沒事,對我來說,你比我自己還重要,拜託你千萬不要真的受傷,否則我會瘋掉的。」他緊緊抱著她,想確定她完好無傷,顫抖的聲音夾帶著一絲哽咽。

安琪原本只是想要小小惡作劇,現下一顆心卻因為他的反應而不自覺的揪了一下,這個男人向來不吝於展現對她的關懷與鍾情,在他身邊,她笑得開懷、笑得淘氣,她是他的天使,同時也是惡魔,他卻逐漸蠶食鯨吞她的感情,她每欺負他一次,他就餵她一次毒,她每玩弄他一次,他就再餵她一次毒,名為愛情的毒。

「對不起。」雙手小心的捧起他的頭,四目交接,他眼裏的脆弱毫不遮掩的呈現在她眼前。

唉!他心機真重,自己跳下愛情海就罷了,連她也要一併拖下水。

早在她答應交往時,就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只要你答應我,不要讓自己受傷。」一見鍾情的威力比病毒擴散還驚人,他對她的那份愛戀已經滲入全身,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你真的很喜歡我。」她說得再肯定也不過了。

「我愛你,勝於愛自己。」他真的很愛她,愛到連作夢都會夢到她是如何的被他疼愛在懷裏,又是如何的點燃只為他燃燒的熱情,以及交纏在一起的歡愉……呃,再想下去,他的下半身就真的要燃燒了。

他突然的僵硬,讓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變化,退後一步,與她保持距離,因她而散發出男人原始本性,是赤裸裸的,帶著一種名為曖昧的氣味勾引著她。

向前抵著他的身子,身高不算矮的她在他的懷中成了小貓咪,眨了眨漂亮又濃密的長睫毛,嬌柔又極盡挑逗的問道:「那你要不要吻我?」

他們的交往是很純情的,他只有牽牽她的小手,偶爾抱抱她的嬌軀,從來不敢造次。

大過年都沒有這麼好的福利,雷裏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立刻陷入思考,是要吻選項一額頭,選項二臉頰,還選項是三香唇?

當然是三,他的大腦自動選了最貼近慾望的選項。

選好部位之後,他該蜻蜓點水的淺嘗即止,抑或是天雷勾動地火式的火辣舌吻?

除了後者,不做其他選項考慮。

他完全依照下半身的意願來思考。

只是……理智這時殺風景的出來攪局。安琪會不會覺得他太好色,太急進,太侵犯?他這麼做,萬一她不喜歡怎麼辦?因此討厭他怎麼辦?從此不再視他為男友怎麼辦?

一片愁雲慘霧籠罩全身,他的世界當下陷入永不見天日的地獄深淵,他有必要為了這個吻付出累積這麼久的代價嗎?

他簡直有趣到了極點,臉上閃過千百種的思緒,明明想推倒她一親芳澤,而且看得出來絕對是想要火辣辣的那種,隨即變化成煩惱兼自我唾棄中。

唉!我真是一個壞心的女人,原諒我,裏歐,你實在太過可愛誘人,教我忍不住想要玩弄於股掌間……不是,是想多鍛煉你一些,免得以後外頭的鶯鶯燕燕仗恃著姿色不凡,也來這一招,你會被吃掉的喔!

瞧她多用心良苦,是不是?

「如果這件事讓你這麼困擾,請當我沒說。」安琪轉身,吸口氣,步出會議室。她要是再不出去,恐怕會破功笑場。

然而她卻微微失望,因為他沒有吻她,她其實是期待的。

「啊?」他這樣算不算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悔恨啊!他沒事想那麼多幹嘛?就憑本能親下去就好,為什麼考慮這麼久?他向來不是決定的事就全力以赴嗎?

嗚……白白浪費夢寐以求的機會,又不是天天有中樂透的機會,他怎麼呆成這樣呀?

虧他不管內在還是外在都努力的培養,人家主人都同意了,他這個客人還在客氣什麼?

恨呀……

烏藍的天空掛著一輪明月,灑下似水的月光,倒映在半開放式的湯池,熱騰騰的水氣遇到冷空氣,化作一縷又一縷的白煙,圍繞著佈滿黑色巖磚的偌大湯池,至少可以容納十個人,湯池外貼心的鋪滿檜木地板,保護腳板不被刺傷。

兩具修長的裸男並排坐在一起,一個是古銅色的健康肌膚,偉岸誘人,另一個彷彿牛奶色的白皙肌膚,頎長魅惑,兩人都擁有完美的比例,寬闊的肩膀會讓女人想投入懷抱,翹臀完美的曲線會令女人為之尖叫瘋狂,渴望得流口水。

嘩啦一聲,水花四溢,無限的春光隱沒在湯池裏。

「啊……」因為舒服,雷亞諾不禁輕歎一聲。

「你怎麼像個歐吉桑?」這種安逸感的歎息是上了年紀的人的特長,別看雷亞諾一副花花大少樣,某些小地方還真有歐吉桑的堅持。

「你這是拜託人的態度嗎?」雷亞諾為白皙的身子找了舒服的位置,不疾不徐的問。

他入伍已經八個多月,這小子又長高了,他是想長得比天還高嗎?不過他的肌肉線條精壯有力,顯示有好好的鍛煉身體。

從前的他對學醫沒興趣,對經商沒熱忱,對繼承老爸的衣缽更是堅定拒絕,但自從他的命定天女出現後,下定決心的他果然有好好的努力,感覺整個人成熟不少。

嗚……看到這,真讓身為二哥的他大為感動。

從小玩弄於手掌心的小弟弟終於長大了,無法像過去那樣隨意玩弄他,要找到有趣又耐玩的玩具還真不容易。

「我是想向二哥請教。」雷裏歐難得靦腆,這種事或許問情史豐富到可以「罄竹難書」的二哥比較有真實性的答案。

嗯哼,他有多久沒有喊過他二哥了?

他們家是美式教育,沒有一定要按輩分稱呼,但長幼有序的原則還是得遵守,裏歐難得露出純情的表情,教他怎麼不手癢,想欺負一下?

「什麼事?」他好整以暇。

「接……吻。」

「你的意思是說,你追了人家那麼久,居然連小嘴都還沒親到一個?」雷亞諾挑起好看的眉頭,瞅著純真的弟弟,明明早就滿腦精蟲作祟,他居然可以守身如玉到現在,該說他癡情絕對,還是有色無膽?

「本來是有機會的……」雷裏歐將那天的情況全盤托出。

「雷裏歐,你是男人的恥辱啊!人家都把菜端到你的面前,還告訴你是免費的,明明垂涎到口水流成河,還裝什麼紳士?不吃還是個男人嗎?」雷亞諾毫不留情的毒舌批評,如果是他,根本連考慮都不用,喜歡的女生主動,不整盤端走才是對不起自己。

「我也很後悔啊!」被二哥這麼一說,雷裏歐更加悔恨,為什麼他少年「維持」的煩惱遇上她就發作得特別厲害?

「聽著,裏歐,女人這種生物就像貓,只要你搔得她夠癢、夠舒服,就不會被她的利爪抓傷,被她的利齒咬傷,反過來還會黏著你不放。」雷亞諾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個中好手,流暢的說著實務經驗。

「怎麼搔?」這才是問題所在。

「比方說接吻好了,燈光美,氣氛佳,感覺對了,毋需言語,光是眼波的交會流動就使人沉醉,便是最佳時機,切記,不要多此一舉,口吃的問對方,『我可以吻你嗎?』什麼羅曼蒂克、浪漫情調全散光了,女孩子也有她女孩子的矜持,就算很想要,難道要她喊到全世界都聽到?」

「那該怎麼接吻,才不會讓對方討厭?」雷裏歐點頭如搗蒜,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崇拜過二哥。

雷亞諾思忖了一下,「這因人而異,實在只能意會,無法言傳,要不要我示範給你看?」

「怎麼示範?」

雷亞諾的俊臉惡作劇的靠向他。「我的唇曾經吻過不少美女,就將這功力傳授給你,你可以感恩的收下。」

「雷亞諾,我對男人沒興趣。」雷裏歐一把推開他,光想就教他覺得噁心至極。

欺負裏歐真的很好玩,他太過純情,太可愛了。

「安琪什麼時候會來玩?」

自從他們交往後,安琪被老爸的巧克力圈養住,成為老爸的忠實粉絲,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家裏玩,品嚐老爸的新作品,自然也與雷家人混熟,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裏歐,她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明天。」

「不然我直接找安琪實地練習,到時我再告訴你她喜歡哪一種吻,順便幫你探查一下她的敏感帶在哪裏。」

「嗯,這是個好辦法……」雷裏歐的拳頭可不是裝飾用的。「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嗎?雷亞諾,你要是敢碰安琪一根寒毛,我就把你剁碎餵狗。」

雷亞諾拊掌大笑。裏歐怎麼可以這麼好玩呢?難怪安琪到現在還不上鉤,因為捉弄魚餌的趣味實在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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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菱格紋英倫風襯衫,外罩一件簡裁合身的駝色西裝外套,深色寬版單甯褲硬是讓安琪的一雙美腿更顯修長,一雙短靴相襯得宜,既有潮流感,又充滿青春氣息。

她出現在雷家大宅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佔地頗大,有著中式複古的外貌,卻又同時融合了西方的現代化,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對這衝突與融合的印象相當深刻,這麼大的地方只住著雷家五口。

怕不怕小偷、強盜?誰敢來?這裏住著的全是武功高強的練家子。

雷家大宅是她這一年當中最常光臨的地方,全因雷爸爸的巧克力手藝。

安琪從小就對巧克力有股莫名的偏愛,幾乎只要是巧克力製品,她都來者不拒,以前都是拜託艾咪姊去買,現在她的嘴被養刁了,因為雷爸爸特製的巧克力甜膩適中,入口即化,害她吃過就上癮,只要有巧克力新品試吃,她一定是排除萬難的趕到。

她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是因為男友才被看重,雷家人幾乎將她看成自己人,幸而他們對感情的事也不會追著問東問西,這使得她在他們家很自在,也很享受欺負人家兒子純情的快感。

這……會不會太惡魔了?唉!誰教裏歐這麼可愛呢!

來到二樓,安琪看見躺在和室一角呼呼大睡的雷裏歐,他的臉上還蓋著一本……言情小說。

輕手輕腳的在他身旁坐下,她拿起小說,隨意翻閱,發現有幾處還特別用紅筆劃了記號標注,全是接吻的橋段。

她揚起溫柔的笑靨,他總是認真的思考每一件關於她的事,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老實說,她答應與他交往,沒真的期望自己能否像他喜歡她那麼多,世事的確難料,原來要喜歡上他一點也不困難。

她幾乎沒有什麼聊得來的朋友,說實在的,她的同性緣糟透了,異性對她有所圖,圖的是她的美貌、她的身子,想要把她弄上手而已,當然,裏歐其實對她也有所圖,圖的是她的美貌、她的身子、她的心,想要她嫁給他,想要守護她一輩子。

她與他獨處的機會比任何一位男性都來得多,他高大雄偉又武功高強,如果他對她心懷不軌,早早將她就地正法,怎麼會從頭到尾呵護備至,決定要成為一個可以保護她、配得上她的男人?

誰聽到甜言蜜言會不心動?但安琪不是會相信風花雪月的女子。

這一年她看著他茁壯,看著他成長,看著他眼中對自己的愛越來越深,越來越濃烈,越來越無可救藥。

他是小偷,偷走她的心,他是搶匪,搶走她的愛情,將他說過的每句甜言蜜語付諸行動,害她逃脫不出他犯罪的手法,任由他將自己帶領到名為幸福的目的地。

不知不覺中,她習慣在他身邊展露最真實的自己,她默許他牽她的手,也默許他抱她,更默許他闖入她的私人生活領域。

他非常君子的發乎情,止乎禮,令她想逗弄他,好想知道到底他對她的忍耐到什麼境界……似乎是無止境了。

他是個有多種風情的男人,鏡頭底下冷酷、深情、雅痞、風流……拍什麼像什麼,他不知道她搜集了很多他拍過的照片,呵……她可是稍稍動用了關係,起初只是好玩,後來不知不覺就成了習慣,噓……這可是不能說的秘密喔!

睡眠中的他仍是有型得教人心動,毫無防備,像是剛出生的小狗般可愛,幸而電眼暫時關閉休憩中,否則電光威力驚人,掃過之處絕無倖存少女心,但奇怪的是,她似乎是絕緣體免疫,不受其害,不過這好看的紅唇……她倒覺得比眼睛更誘人……

那天如果他吻了她,是不是就知道他的唇是什麼滋味?

他是君子當上癮,白白喪失親她一口的大好機會,內心誠實的招認她很失望,卻又好奇的想知道……

安琪俯身,紅唇貼近他的,但只有唇對唇柔軟的觸感而已,沒有彈出激情因子,而她的舉動恰巧被端茶上來的雷亞諾撞個正著。

伸出食指,壓在唇上,她比了一個「噓」的手勢,天使臉孔上露出小惡魔的笑容,美得邪魅,卻又充滿誘人的魔力。

如果不是早就認定她是自己的弟妹,雷亞諾對她會有興趣的,因為他們某些本質很像,尤其在對待裏歐這件事上。

「玩弄小羔羊,小心有一天變成大雄獅。」他瞥了弟弟一眼,給她忠告。

似乎聽到有人的聲音,雷裏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個大呵欠,想要坐起來,卻一個不小心朝身邊的安琪壓個正著,幸而他反應靈敏,用手肘撐住,才得以避免將她泰山壓頂,卻形成男上女下的曖昧姿勢。

「把握機會。」門外的雷亞諾撂下話,隨即消失在樓梯口。

機會?什麼機會?

熟悉的香氣刺激他的嗅覺,眼睛所及之處是安琪美麗的臉龐,從上而下俯視,這個角度的她仍是美得不可方物。

「午安。」她輕輕的打了聲招呼,並沒有驚慌失措,反觀雷裏歐,緊張到手心開始冒汗,長久以來,她總是這副從容不迫的閑散模樣,優雅得沒有什麼事可以驚嚇到她。

「你來了。」

「嗯,我來了。」

接著是一陣沈默。

冬天的陽光從窗口射一道暖色,空氣中悄悄昇華曖昧的氣氛,莫非現在這種情況就是燈光美、氣氛佳的寫照?他是否該一舉衝到二壘,淺嘗朱唇呢?

安琪的長髮鋪散在和室地上,玉手被長髮隱沒,紅潤的朱唇如水蜜桃般誘人,他好想吃一口……

如果此刻手上有花瓣的話,他應該會拔下來數YES、NO、YES、NO……萬一真的數到NO,他要不要吻?

她咬著下唇隱忍著,是因為這樣的姿勢讓她不舒服嗎?

雷裏歐,你這輩子最婆婆媽媽的事都和安琪有關,平常你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男人啊!以前你拒絕女人多乾脆明快,為什麼只要遇到安琪,大腦就像豬腦,虧你這一年還複健良好,重要時刻卻程序亂碼啊!

他對自己腹誹一陣,好想歎氣。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到底要不要做啊?」躲在二樓樓梯口的雷亞諾實在看不過去,在雷裏歐身為男兒的自尊上捅下第一刀。

「你發情的荷爾蒙是裝飾用的嗎?」雷納山射出第二刀。

「Justdoit!」雷伯格的加油打氣變成第三刀。

這家人得到雷亞諾的第一手情報,偷偷跟上來湊熱鬧,觀眾都到齊了,搞了半天,這個男主角太不敬業,歹戲拖棚,內心戲演到觀眾都想退票了。

「裏歐,亞諾還沒教你接吻嗎?」童品嫣幽幽飄來最後大刀一砍。

可憐的雷裏歐,身為男性的尊嚴被全家四刀砍得支離破碎,但安琪才是最致命的,原來她一直強忍的不是緊張、不是害怕,而是笑,連最後一丁點的尊嚴也煙消雲散。

安琪知道這樣很對不起自己的男友,但她已經到達極限,明白他的家人欺負他的心態和自己一樣,卻感到不捨,她起身,將簾子拉上,留給他們倆隱密的空間。

坐在雷裏歐的正前方,安琪微顫的雙手遮住他的視線,主動送上自己的唇瓣,他是她的第一個男友,理當得到她的初吻。

她的吻細細柔柔,唇瓣與唇瓣相貼,感受彼此的柔軟,當她的舌尖碰觸到他的唇時,他很快的反客為主,懸在心中的那顆隕石才算真正落了地。

原來不再是只有自己跳進愛河,她也捲進來了,讓他們的關係再進一步。

即使是新手第一次上路,但男人天生就帶侵略性,他極為綿密的緩緩吻著她,每一個吻都盛載著他滿滿的情意,將她小心翼翼的呵護在懷裏。

吻就像打翻的蜂蜜,他甜蜜得要將她融化,融化在自己的羽翼下。

她發現自己無法思考,任由他將自己的雙手圈住他的頸子,攀附著他,他將蜂蜜般的甜灑滿她的耳垂,順著粉頸一路而下。

不知何時,她的駝色西裝外套脫掉了,他的手將菱格紋襯衫由腰際拉開,扣子也被解開兩顆,粉紅色的嫩肌已經夠讓男人理智全失了。

「裏歐……」不知道是想拒絕,抑或是想繼續,安琪平日的冷靜與超齡的成熟暫時都不管用,把他當成唯一的浮木,緊緊挨著。

這無疑是一場地獄式的人間天堂,手裏抱著心愛女人,嘴裏吻著心愛的女人,全身細胞吶喊著想狂奔回本壘,可是他不想傷害她,也不想放手,人間煉獄莫過於此。

他好賊,確定了她的感情後就敢為所欲為,手指撫過她敏感的小粉尖,舌尖舔了她發燙的耳垂,他惹得她全身發熱、發燙,搞得她優雅不起來,還在耳畔呢喃她的名字,真的侵門踏戶,想要啃蝕全部的她。

她並不排斥,不是嗎?否則也不會任由他對自己上下其手,體內的小惡魔頓時也被擺平。

「雷裏歐,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讓精蟲控制自己的大腦。」門外飄來雷納山冷冷的聲音,就像從北極掉下來的冰塊,直直砸進他的耳裏。

他喘著仍紊亂不穩的氣息,強迫雙手將這一大片屬於自己的春光包覆好,他不是立下誓言要保護她嗎?看看自己在做什麼,簡直和禽獸沒啥兩樣,最想「欺負」她的人看來非他莫屬。

他更確認了感情依歸,既然兩情相悅又來日方長,她的確不該這樣被對待,她值得花一個晚上的時間來精雕細琢。

「納山以後一定是位優秀的醫生。」安琪靠著他的胸膛,享受激吻過後的甯靜,這避風港未來是她靠岸的地方,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喜歡他很久了。

「如果每一對發情男女都被他這樣打擾,地球人會滅亡的。」的確是他太嫩了,他的定力得再加強。

「真想看到有一天納山也會為女人失控。」她囈語著,打個呵欠,很慶幸今天就到此為止,情慾來得快,去得也快,發現原來她低估了他對自己的影響力,本能的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擁抱,還有他的身體,不加以修飾赤裸裸的情感。

真的沒想到原來自己也是色女一枚,迷戀上人家的身體。

奇怪了,第一次就看過他的胸膛,怎麼當時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所以說,他的愛滲透得一點痕跡也沒有,自然得就像呼吸,連防備都來不及做,心就已經被人家的感情緊緊包圍,無處可躲。

這個看起來一絲不苟的大哥,骨子裏悶騷得很,不過為女人失控?希望那女人比起細菌、針筒、手術刀,更具有魅力才行。

歐式的風格裝潢,客廳擺設的是Parker+Farr英國手工沙發,不管滾邊、流蘇、釘扣,樣樣都不馬虎,天花板內加掛大片漂浮天花板與巨型主燈,使天花板更見層次豐富且奢華,還特別量身設計懸空式間接照明,映襯著棋盤式大理石拼花地板,以及英式壁板的裝飾,入室即可感受到驚人的空間氣勢,一如坐在大廳全然無法忽視的男主人。

「爸,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安琪一腳才踏入玄關,便看到父親坐在椅子上看報紙,即刻展露欣喜的笑容,只是從父親的表情,她看得出來他現在心情不美麗。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問過艾咪了,你今天沒有工作行程。」安仲廷放下報紙,露出極為俊俏的臉龐,雖然已結婚生子,但外頭肖想他的女人還得拿號碼排隊,可見他依舊有行情。

「爸,吃過飯了嗎?」讓管家收走西裝外套,她窩到父親身旁撒嬌。

這一招屢試不爽,安仲廷緊繃的臉龐因為女兒的關心而稍稍鬆動。

「沒有人陪我吃飯。」哀怨,這一年他來回英美多趟,好不容易國外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不聲不響回家,就是想給他最心愛的兩個女人一個驚喜,結果一個回美國,一個出門,害他悶得咧!

「對不起,我不知道爸今天回國,否則一定去接機,去獻花,去尖叫。」她把父親當作偶像般崇拜,使得父親總算露出微笑。

「我又不是年輕的偶像。」受到女兒的崇拜,沒有一個當父親的尾椎不翹到半天高。

「但是爸爸可是偶像們的偶像,沒有爸爸,哪有那麼多的偶像?再說,爸爸永遠是安琪心目中第一名的偶像。」她知道這一套對爸爸相當管用。

安仲廷正是璟琁娛樂的老闆,在線不少當紅炸子雞、女神、教主,演藝圈大紅大紫的名模、大明星,隨便抓一把就是他們公司出品,可以說是偶像製造公司。

安琪的迷湯徹底將安仲廷灌得服服貼貼,傻爸爸果然露出全世界爸爸們最驕傲的傻笑。

「我餓了。」賭氣之下,他到現在還沒吃飯,吩咐廚師不需要準備他的晚餐,一直空腹到現在。

「我煮給您吃,不過我真的只會簡單的,不可以說不吃喔!」安琪捲起袖子,走入廚房,身後跟著被吃得死死的父親。

女兒要下廚,他多幸福呀!雖然她只會簡單的蛋炒飯、荷包蛋、蔥花蛋、番茄炒蛋、蛋花湯,哪怕整桌的滿蛋大餐,他也會全部掃光光,直呼人間美味,寵女兒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在廚房裏忙進忙出的安琪架式看來十足,只是會的料理真的很貧乏,除了蛋,還是蛋。

身為璟琁娛樂的千金大小姐,安仲廷的掌上明珠,她自小就有專人服侍在側,哪裏需要拿刀弄鍋?本來就不會有人要求她會做菜,老實說,只是為了討好父親,反正就算是焦掉的蛋炒飯,或是炒不熟的番茄蛋,父親還是會捧場的吃進肚子裏,然後豎起大拇指,說她的廚藝驚人。

瞧!寵女兒已經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女兒了?她似乎變得比記憶中更美了。

算算日子,這一年還真是聚少離多,為了擴張海外版圖,這一年他可是卯足了勁,總算有了成績,所以當他可以把工作交給別人負責時,立刻就想趕回來享受天倫之樂。

沒錯,他是個戀家的男人,還是個戀老婆和女兒的男人。

想想十幾年前,女兒才剛出生,還記得她開口叫爸爸的感動,還有她剛學走路撲倒在他的懷裏,第一次牽著她的小手去學校,她第一次送他父親節卡片……

等等,那是什麼?安仲廷注意到女兒漂亮的脖子上有印記,如果他沒有看走眼的話,那是男人在自己喜歡的女人身上留下的記號,它有一個俗名,叫做「草莓」。

哪一個天殺的男人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向他的女兒下手?他不把他抓出來,萬箭穿心、碎屍萬段,燒得他灰飛煙滅,難洩他心頭之恨。

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一個男人染指他的女兒!

完全是當父親的不甘願女兒被搶走的心態。

壓下一堆腹誹,他不在的這段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而且沒有人向他報告?

「安琪,你今天去哪裏了?」安仲廷按捺住一觸即發的火氣,這小妮子就跟他一樣聰明,打草驚蛇對他絕對沒好處,首要之務是把罪魁禍首找出來。

「去朋友家。」安琪隨口回應,將蔥花放入鍋內,炒一炒爆香,接著打入一顆蛋,等到蛋與蔥花混合在一塊,加入適當的黑胡椒粒,然後把飯也一併倒入鍋中。

「什麼朋友?」安仲廷追問,她從小到大很少提過朋友什麼的。

「男朋友。」她毫不隱瞞,誠實告知,然後洗了一點小白菜,準備水滾後要煮蛋花湯。

男、朋、友……這三個字像是原子彈,在安仲廷的心頭炸了一個大窟窿。

她還只是個小孩子,什麼時候到了交男朋友的年紀?絕對不允許!他暗自決定要拆散他們,反正接近女兒的男人全是貪圖她的美色,沒一個好東西,他不可能把他的寶貝女兒隨便交給任何一個男人。

「你們交往多久了?」他再度按捺下瀕臨失控的情緒。

不行,得打探出到底是誰,再把那個男的切碎,丟進池子裏餵魚。

溺愛女兒的父親,恐怕都得了被害妄想症。

「快一年了吧!之前有跟爸爸說過啊!」她仍忙著手邊的工作。呃……好像沒有番茄了,否則她還真想再炒個番茄蛋。

快一年了?一年?安仲廷都想尖叫了,一年可以做很多事情啊!快的話,小孩都出生了。

天呀!這一年,他到底錯過了什麼?她什麼時候說的?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快要抓破腦袋了,他卻完全想不出來何年何月何日何時他們曾經有過這樣的對話,如果早知道她要交男朋友,他就去破壞……不是,是探底了,哪還等到現在看到女兒被人做記號,為時已晚。

「我怎麼不記得你有跟我提過呢?」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忍,千萬要忍住。

「四月一日那一天,我跟爸爸說我交了男朋友,結果爸爸說我騙人,然後說要忙事情,就掛斷電話了。」安琪露出無辜的表情。

她真的有報備喔!只是故意挑在四月一日。

曾經某年的四月一日,她突發奇想,惡作劇的跟爸爸說她交了男朋友,爸爸緊張得神經兮兮,像是驚慌失措的老母雞,後來才發現是愚人節的玩笑。

往後幾年,她每年都會玩上一次,被惡作劇習慣的爸爸只有「喔」一聲,一副再也不上當的好漢樣。

但是,放羊的孩子說過太多次謊言,久了也會想改邪歸正,說說實話。

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天呀!失算,不行,他得亡羊補牢。

「是爸爸忘了,你們是在哪裏認識的?男朋友是做什麼工作的?」笑,要笑,絕對不能讓女兒看出他的意圖。

真是為難爸爸這張帥氣的臉,明明就氣得想將人碎屍萬段,還得裝出聖誕老人的慈祥面貌,所以她才刻意挑四月一日講嘛!

「他是去年剛進公司的模特兒,彥哥極力栽培的人。」

「雷裏歐?」對於這個年輕人,安仲廷有印象。

沒有時下年輕人好高騖遠的脾氣,也沒有眼高手低的習性,工作認真,外表出眾,很快就竄出名氣,他還想將他安排至國外,因為他有混血的氣質,又或者轉戰演藝圈,以他現在的努力程度,他預估不出幾年,絕對可以大紅大紫,趙飛彥十分看好他。

「是的,他和我同年,但比我小十個月。」呃,她真的不該再刺激父親了,不但和同公司的同事有染,對方還小她十個月,但是既然說開了,她還是一次說完就好。

什麼?還比自己的女兒小?

他覺得女兒應該要找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來配她,否則怎麼駕馭得了她的頑皮和淘氣?她的古靈精怪可是承襲自他,美麗的外表只是幌子,怕只怕對方被她牽著鼻子走……

這時,安仲廷才稍稍安了一下心。

「有空帶回家裏坐坐。」

但是,安琪並不打算讓他這麼快寬心。

「裏歐知道我的個性,也接受最真實的我,我很喜歡他喔!」言下之意也很明白了,不希望父親太為難他。

嗚……女兒變壞了,居然向著別的男人,不但名字叫得親密,還說喜歡他……等會兒一定要打電話跟老婆哭訴才行。

「爸,快趁熱吃吧!」她將愛心晚餐端上桌,坐在父親面前陪著他,笑臉迎人。

不,他才不願意承認女兒交男朋友的事實,她未滿十八,在他的眼中,她永遠是他的小心肝寶貝,所以才不會隨便讓外來的男人輕易的搶走她,那個叫雷裏歐的男人到底配不配得上女兒,還有待時間證明,長得帥的男人沒有安全感,大家走著瞧!

安仲廷似乎忘了自己也屬於長得帥的男人,逕自暗暗盤算,就算要扮演大惡龍,無論如何也要趕走妄想從城堡搶走公主的大壞蛋。

總之,只要想搶走他女兒的人,除了大壞蛋,不做第二種稱呼。

雷裏歐向來知道自己桃花到處開,但最近詭譎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在學校,他可以將那些對他示好的女同學視而不見,但在工作場所,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叫對他示愛的女同事滾,只好能避免就避免給別人任何遐想的機會,但是,最近也太不尋常了。

年紀比他輕的女工讀生、比他早出道的女模前輩、公司的熟識女員工,或者打掃的超熟歐巴桑,個個對他「虎視眈眈」,他做錯什麼了嗎?

他可是有「家室」的男人,現在的女朋友安琪是未來的老婆,他怎麼可能有二心?她說他有一雙亂放電的眼睛,他現在特地戴上有色眼鏡,盡量讓別人不要注意到他的眼睛,可是就算有電眼,為什麼總是電不暈安琪?好想把她電得暈頭轉向,倒在自己的懷裏,為所欲為啊!

距離情人節還有一個星期,整間公司幾乎所有的女性同胞都想送愛情巧克力給他,然後希望再進一步交往,害他有種感覺,好像邪惡的丘比特正拿著巨大心型弓箭,躲在他的背後,準備隨時對準他發射。

開什麼玩笑!這一生,他傾注所有的愛情,只給安琪一個人,怎麼可以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

他可是練就銅牆鐵壁之身,再多的美女佳人,也抵不過他心愛的安琪一人。

「哎喲!」嬌呼一聲,女模完美的嬌軀軟軟的就想往雷裏歐的身上倒。

手腳快,反應迅捷的他立刻取來一把椅子,讓她坐好。

「知瑜姊,請坐。」

這已經不曉得是第幾個女人想藉機投懷送抱,最近這些女人,不是一下頭暈,要不就是走路不小心滑倒,更誇張的是,前一秒還生龍活虎,後一秒一見到他,便成了病美人,想要他抱……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裏歐,我不舒服,你的胸膛可以借我靠著休息一下嗎?」嬌滴滴的女聲,恐怕連鐵漢都要化為繞指柔。

但他不是鐵漢,冷漠且公式化的回應,「人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萬一影響進度,會給大家帶來麻煩的。」

起先大家都以為這個一雙電眼帶桃花又身形高大俊美的年輕人也是玩咖,相處之後才發現,他太認真工作了,什麼玩樂邀約也不參加,說要回家唸書,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成熟的外貌之下,他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待人極有禮貌,除此之外,什麼緋聞、花邊新聞都沒冒出一個。

聽說高層有人放話,只要有人能成功的勾引雷裏歐,哪怕交往、一個吻或是帶上床,獎金一百萬,因此所有的女人卯盡全力,想在情人節前搞定他。

有人猜測可能是高層給他的禮物,或者試煉,天知道,反正索討到一個吻就有一百萬,何樂而不為?

當然,長相俊美的雷裏歐本來就很吃香,向來他只專注在工作上,對他有意思的女人,他當自己是盲人,什麼也看不見,教許多芳心暗自凋零,當肥料去,唯一他會主動接觸的女人只有安琪一個。

說人,人到。

一看到最心愛的正牌女友出現,雷裏歐冷淡的表情瞬間流露出溫柔。

海軍藍針織圓領毛衣,底下是黑色貼身皮褲,腳踩黑色麂皮繫帶及踝高跟靴,率性有型,脖子上的長絲巾隨意繞一圈,讓它垂在胸前,只有他知道,那是為了掩飾被他偷香後所留下的印記。

接吻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現在他可以自然又大方的吻她,不需要擔心害怕她是不是不喜歡,起碼他總是能吻得她優雅盡失,嬌嫩欲滴,卻也得每次控制自己不斷想衝腦的精蟲。

老天爺,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自己總是點火、玩火又懸崖勒馬。

「今天你有工作嗎?」在他能思考前,已經飛奔到她的面前站好,保持適當距離,畢竟知道他們交往的人少之又少,工作場合不希望給彼此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人前保持同事關係。

「沒有,來看你。」安琪輕聲到只有兩人聽得見,事實上,她是來看看情況,從彥哥那裏聽到最近她的男朋友可是被老闆放的風聲搞得女禍連連,快要成為眾家女人的盤中飧了。

「等我一下,還有一組,拍完之後就收工,我請你吃飯。」雷裏歐開心的離開。

今天是統一發票開獎的日子嗎?這可是安琪第一次來探班啊!他的心情和中獎沒啥兩樣。

「安琪,你似乎對雷裏歐也很有興趣?」那個宣稱自己不舒服、想昏倒的知瑜來到安琪的身邊,用一種很曖昧的口吻問道。

「知瑜姊,你不也是為了一百萬?」甜美又無知的外貌,是她經常拿來騙人的幌子,有貌無腦,人美無害。

「原來你也聽到這個傳聞。」

看來這是真的了……唉!一定是父親搞的鬼。

「一百萬要賺很久。」安琪扳動手指,像在數什麼。

「是要拍很多的照片,走很多的秀,還有很多的廣告。」果然只是個漂亮娃娃。「不過我看他和你挺好的。」知瑜試探性的說。

「因為他第一次拍照的搭檔是我,我們是那時候認識的。」安琪的一雙大眼天真的迎向知瑜,一切好像只是那麼簡單而已。

「雖然我的年紀比他大,但是我不反對談姊弟戀,他真的很帥,工作又認真,應該是好男人的料,再過不了幾年,一定又比現在更迷人。」知瑜似真非假的隨口說道。

「那就祝福知瑜姊,希望你可以告白成功。」那麼真心的笑容,讓人完全不起疑。

咦?明明就看到雷裏歐對安琪露出那種戀愛中的男人才會有的笑容,怎麼安琪還急著把人往外推?莫非他只是對她單相思?

他在無形中散發出的魅力還真是無遠弗屆啊!連挑剔男人出了名的知瑜姊也覺得他好,她覺得自己的男友受到眾人的青睞,還真是與有榮焉啊!呵呵……

記得晚上回家後好好的與父親談一談,阻止父親那個無聊的獎賞。

看著自己的男友變成別人眼中的肥肉被搶食,還是覺得他太可憐,她可不是吃醋喔!因為能欺負他的只有她一個人而已,別人就靠邊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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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7:5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今年的情人節,對雷裏歐來說意義不同。

因為他的情人是一見鍾情的女孩,而今年他們可以共度情人節一整天,雖然這一次是因公出差,但是可以和安琪睡在同一個屋簷下,已經教他雀躍不已,至少他們不需要透過電話,可以肩並著肩,聊到天亮。

去年那家外商手工製表公司非常滿意他們所拍出來的情人對表海報,今年依然希望找原班人馬拍攝,這次還想營造出生活中的幸福感。

他們在谷關找到一家景致優美的民宿,預計拍攝三天,所以住進當地的飯店,大家也趁著攝影的空檔,泡溫泉,啖美食。

「這是什麼?」雷裏歐接過趙飛彥遞過來的一隻文件袋,狐疑的看著他。

「情人節禮物。」趙飛彥神秘的竊笑。

「我不接受男人的告白。」他帥氣的回絕。

這小子一點都不可愛,天知道安琪怎麼會將「可愛」兩個字冠在他的身上!

「雖然還有半年多,但新的合約內容已經擬好,先帶回去給父母過目,如果覺得有不妥的地方,我們可以再商議。」

儘管他姓趙,不姓王,不過不是他自吹自擂,他看上的男人就是潛力股,幸而唯一的雷家男人沒有拒絕他,但雷裏歐直言不諱的跟他表態,這一切都是為了安琪。

天呀!他到現在還記得雷裏歐自信滿滿,大言不慚的告訴他,他一定會追到安琪,她是他未來的老婆,他也一定會成為配得上她的男人。

從來沒有看過意志力這麼強的孩子,什麼苦都熬過來,什麼虧也忍下來,超時的工作,魔鬼的訓練,不論多累、多苦,哼都不哼一聲,新人時被嘲諷、被欺負,吃苦當吃補,充實自己,敬業工作,都快讓他忘了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幸好老天爺眷顧,天生的好條件,後天的勤努力,知名度散播開來,開花結果也是必然。

收下資料,雷裏歐開門見山的問:「彥哥,你和安琪的爸爸熟嗎?」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你被安琪甩了嗎?」他是少數知情人士之一,昧著良心沒上報到老闆那裏。

本來想說雷裏歐只是一時的迷戀,安琪又是最好釣他的餌,反正進了這個圈子,什麼樣的美女沒有,雷裏歐應該很快就會放棄安琪,另覓花叢……

沒想到雷裏歐一心一意,貫徹始終,真正出乎他意料的反倒是安琪,她居然和他交往?!她不像是外貌協會的成員啊!怎麼也抵抗不了他的帥氣?

「怎麼可能?我們好得很。」雷裏歐的臉上洋溢著戀愛幸福的笑,完全就像是溺死在愛河裏的男人,義無反顧。

趙飛彥有不祥的預感。

「安琪上星期告訴我,她是老闆的女兒。」

預感成真,果然,她自己招供了,這小妮子看起來對他也挺認真的,否則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他,安琪的老爸根本就是一個溺愛女兒到令人髮指的父親,還好安琪沒成了嬌生慣養的驕傲大小姐。

這只會讓事情朝更複雜的方向發展。

事實上,在公司裏,知道安琪真實身份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她不希望自己特殊的身份引來更多注目,模特兒工作本來就是玩票性質,是無心插柳,因緣際會下,才進入這個圈子。

「裏歐,以後當了偶像,粉絲就是你的情人,偶爾鬧出一點花邊新聞,增加知名度和曝光是沒關係,你還年輕,感情不要放得太重。」該說他的眼光好嗎?挑上一顆鑽石,絕非人人戴得起。

雷裏歐瞇起眼,語氣卻出奇的平靜,「我對安琪是百分之一千的認真。」

事實上,他還是第一次對人這麼認真,管她是什麼老闆的女兒,就算她是孤女,他也愛,當初又不是愛上她的身份。

唉!就是認真才更令人傷腦筋。趙飛彥真是有苦難言。

「我告訴你,我不會幫你講話,安董是除了老婆不准別人覬覦外,另一個就是他的女兒,他喜歡『拈花惹草』,我指的是真的園藝啦!他最討厭自大不上進的家夥,除非你大紅大紫,名氣身價上億,和安琪才有未來的機會。」嘴巴說不幫忙,但他還是拉拉雜雜說一堆。

「謝謝你,彥哥,我知道怎麼做了。」和經紀人相處快一年的時間,他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個性有些婆婆媽媽,但照顧他最多,雷裏歐用高大的身軀包圍住他,表達對這位大哥的感謝。

「哼!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感動、會動搖嗎?你非得紅透半邊天不可,不只海內外,華人、白人、黑人,管他什麼人,你一定要全世界家喻戶曉。」話是這樣說,趙飛彥的語氣不自覺的微微哽咽。

「我一定會。」如果不這樣做,就沒有意思了。

總有一天,他會在人生的高峰點,大聲的告訴全世界,他是安琪的老公。

拍攝過程相當順利,他們租下飯店的小型會議廳,擺滿了西式「包肥餐」,大家開心的吃飯、喝酒、跳舞,也慶祝安琪滿十八歲的生日,以及情人節。

這一切當然是安琪的經紀人一手安排的,也因為平時安琪與人相處極好,大家非常樂意湊熱鬧。

由於事先知情她要過十八歲生日,有準備禮物的人不少是為了親眼目睹美人嬌羞的表情,紛紛獻上「成人級」的禮物,惹得她邊拆禮物,邊展露美女羞答答的風情。

既然應觀眾要求,她又怎麼能失禮?

一件件大膽挑逗的情趣內衣,男用、女用都有,還有性感薄紗,實在遮不了重要部位,以及各式情趣用品和保險套一應俱全。

今天是她的生日,可不是失身之日啊!

只有雷裏歐知道,每每被大家糗得害羞的低下頭,那兩排長睫毛所蓋住的,是她淘氣、愛惡作劇的小惡魔光彩。

曲終人散,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深夜,相約泡溫泉的人去泡溫泉,打牌的人去打牌,出去逛街的人出去逛街,要早睡的人去早睡,作鳥獸散。

謝絕一切邀約,雷裏歐充當護花使者,替安琪將所有的禮物提回房間。

一關上門,劃出兩人獨處的空間,雷裏歐忍不住將安琪抵在門板上,低下頭,掠奪她的香唇,這是他專屬的私人領域。

「生日快樂,安琪。」唇抵著唇,這麼親暱,這麼溫柔,他捨不得放開她。

「我的生日禮物呢?」不管別人送了什麼,她最想要的還是他的禮物,以情人的身份收到第一份的生日禮物。

「一份是生日禮物,一份是情人節禮物。」他從大衣的口袋內拿出兩隻包裝精美的盒子,全屬於她。

「我聽亞諾說,你去年還在抱怨『情人節一定是女人騙男人愛情的手段,男人騙女人上床的伎倆,商人騙消費者的陰謀』,現在心甘情願被騙了?」

「為了我的公主,我賣掉自己都願意。」他單膝下跪,親吻她的玉手。

其實為了她的生日禮物,意思上也差不多是這樣了。

她拉起他,走向室內,並肩坐在沙發上。

雷裏歐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的雙腿上,他厚實的身體抵著她的背部,說有多親密就有多親密。

「先拆生日禮物吧!」他替她決定。

雖然收禮物這件事她習以為常,但源自於自己的情人卻多了份期待與興奮,她想,就算是放一顆普通石頭,他跟她說他們的愛情直到海枯石爛,她也會相信吧!

原來戀愛真的會使人的智商急速降低,她總是冷眼觀察別人,現在完全置身其中,因為他的愛,她才有濃濃的幸福感。

安琪打開其中一隻盒子的蓋子,裏頭躺著的正是他們這次代言的手錶。

「這……不是還沒上市?」

珍珠母貝面盤不論是色澤或紋路,堪稱一時之選,上頭鑲著粉色水晶,連帶的,鏤空設計的表帶綴上粉水晶,相當典雅、俏麗,再適合她不過了。

那天看到她難得的對這只女表表現出充滿興趣的微妙表情,當下他就記在心上,這驚豔的笑容,一切都值得了,莫怪古代周幽王為博美女一笑,烽火戲諸侯,為了這笑,江山都可以不要了。

「我去找他們老闆,跟他說我要送我的女朋友、未來的老婆,他就賣給我了。」

「騙人!」她才不相信,這只下半年才會上市的女表,市價不菲,他送的價格太昂貴,背後的心意更昂貴。

「好吧!事實上,我告訴他以後就算我大紅大紫,只要他們需要我代言拍廣告、拍海報,我一毛錢也不加價。」他舉起手來發「四」。

「他信了?」她挑眉勾笑,一點也不相信。

「當然沒有,我是誠心誠意的拜託他,無論如何請他成全我。」幸好他跟這個幕後「大老闆」很熟,然後把自己的未來便宜的賣給他。

「對於一個打工又是高中生的男朋友來說,這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雖然身上穿的、平常吃的、家裏用的都是高級品,但她並不愛慕虛榮。

「安琪,你知道為什麼男人喜歡送手錶、項鏈、戒指給女人嗎?是為了套住女人,這個是我要加在你身上愛情的手銬,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你知道的,我現在還不能給你什麼,但我會努力,這手錶不只包含了我對你的生日祝福,更包含了我無盡的愛,如果你不收,就是否決我對你的愛。」拒絕她的拒絕,他拿起手錶,逕自替她戴上,將自己的愛牢牢的扣在她的心上。

就是這份心意才昂貴,貴得她必須以心易心,以情換情……唉!她以前怎麼會覺得他口拙?他的口才好得可以去打奧瑞岡辯論賽了。

「總有一天,要在這裏套上我的結婚戒指。」他執起她的右手,在指關節印下一吻。

好吧!如果這是男人的被害妄想症,就別吵醒他了。

有股暖流在安琪的體內逐漸擴散,而暖流的源頭是他,因為他在乎她,因為他愛她,因為他總是將她擺在第一位,這份心意無論如何是無價的。

「來,拆情人節的禮物。」

「我真是榮幸,一次收到兩份禮物。」她的男朋友可是很細心的送兩份不同意義的禮物,讓她驕傲得都想拿擴音器大聲宣揚了。

盒子裏有六顆心型巧克力,很應景,很直接,她立刻拿起一顆,塞進嘴裏品嚐。

「我請老爸教我做的,味道可能沒有我老爸做的那麼好,但是……」

安琪轉身,迎向他一開一合的嘴唇,融在嘴裏的生巧克力香味,混著他的氣味,在彼此的口中濃得化不開,毫不保留的將滿出來的愛傾倒在對方身上,也毫不留情的吸取對方全然釋放的熱情,最後巧克力同他們的愛情分食在彼此身上。

「你真的很賊,真的很賊,你用全部的愛築成固若金湯的堡壘,把我騙進去後,讓我的感情沒有任何一條退路,裏歐,你太賊了。」理智判斷,知道自己愛上他,情感卻一路被拉扯到他的愛情海,身陷絕境,除了愛他,更加愛他,不斷愛他,已別無生存之道,他太賊了。

她太低估他的魅力,太高估自己的定力,所以連心都賠上了。

「現在才知道,早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這個計謀已經在我的腦中佈局很久了,這輩子除了愛你,娶你當老婆外,已別無所求。」她一直都是他努力的目標及方向,眼見她全然淪陷,最高興的莫過於他。

「男人果然變臉變得很快,接過吻後,你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越來越大膽,越來越不笨拙,越來越難玩……唉!早知道多玩個幾年再給他親。

「我只會變得更加愛你,我今天告訴過你我愛你了嗎?」

「還沒。」

「我愛你,安琪。」他低頭一吻,這吻像是在追逐嬉戲,她的舌挑逗他的,他立刻還以糾纏,本來玩鬧似的吻,卻緩緩升了溫,點了火,更深入……

雷裏歐的大手隔著酒紅色的針織衫撫著她的胸口,她的手罩在他的大手上,他帶領著她的手,一手沿著她的胸口向頸項上移,逗弄敏感的耳垂,另一手滑到腰際,探入衣服內,他們的手同時撫觸著她的肌膚。

全身引起一陣酥麻的戰慄感,擾得她不安分的扭動著身子,她的衣衫越撩越高,他棄守為攻,雙手探向她的高峰,不知何時,束縛物被解開,他的手指得以大肆肆虐,舌尖卻在她敏感的脖子上畫圈。

熱呼呼的氣息撲向她的肌膚,她就像被催眠般,只能因為他所製造出來的綺麗氛圍而偎在他的胸懷裏。

情慾是愛情的迷幻藥,他舌尖的作祟教微張的櫻唇止不住嬌吟,他的愛撫讓她的眼神幻散,沒有焦距,沾染激情顏色,美得想勾引人沈淪,甜得欲罷不能。

這樣的親暱折磨著安琪,她的手只能放在他強壯的大腿上找尋支撐點,這股熱流衝得又快又急,身體一刻也無法平靜下來。

她強烈的反應衝擊他的理智,身體的緊繃與難耐已升到臨界點,他是那樣拚命的控制自己,拚命的阻止自己,怎樣也阻擋不了早就潰堤的情感,節節暴走的慾火,他想要的更多……更多……

解開她牛仔褲的鈕扣,拉下拉鏈,微微露出與內衣成套的粉色蕾絲底褲,他的右手隔著蕾絲底褲滑動,感受到一陣熱氣的同時,是她嬌羞的拒絕。

「裏歐……不……行……」她的拒絕柔軟無力,更像是充滿邀請意味的暗示。

「是不還是行?」瀕臨理智斷裂邊緣,雷裏歐的聲音更顯低沉性感。

他的氣息吹拂在耳畔,安琪快被這種甜蜜的撫摸搞到瘋狂。

回應他的是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喘息,她也是很賊的女生,她的身體任由他囂張的為所欲為,她想要享受他帶來的禁忌的誘惑,卻又要求他要保持理智,她的人、她的心、她的身早就想投誠了,不是嗎?

沒有收到明確的答覆,他的手指更大膽的避開蕾絲底褲,鑽入她神秘的叢林,感受到她的黏膩與濕熱,他知道自己回不了頭了。

健壯的臂膀抱起她清瘦的身子,寶貝似的輕輕放在床中央,她散亂的長鬈發,緋紅的雙頰,被他吻到紅潤飽滿的唇瓣,他清楚的聽到最後的自制力那堵高牆終於徹底摧毀、倒塌的聲音。

「我很想住手,也想等到我們結婚再做,但我的理智辦不到了。」雷裏歐帶著歉意向安琪低訴,眼裏盛滿愛意,蓄勢待發的魅惑電力全開。

天呀!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對他的放電是絕緣體?拿這種愛死她的眼神施放高壓電流電她,用那種甜蜜磨人的愛撫逗弄她,她怎麼有辦法保持清醒?就連聖女也會意亂情迷……

羔羊是否變雄獅了?抑或他只是披了羔羊皮的雄獅?

「我的室友去找男朋友,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

「所以呢?」

「所以……」這是她欠他的,她似乎不曾這樣對他說過。「裏歐,我愛你。」

衣衫不整的告白更使他渴望融入她的四肢百骸,將她與自己相融,自己成為完完整整的所有權人。

兩情相悅,肌膚相親,一波波愛的漣漪越擴越大,跌落愛情海深處也好,被情火燒成灰燼也罷,這一刻,他們擁有彼此的愛,彼此的信任,彼此的第一次。

五點多的清晨,天還沒亮,天空仍是灰濛濛一片,些許昏暗的晨曦透著窗,沒有灑落屋內,彷彿站在門口守護著這對小戀人。

的確是小戀人,一個才剛滿十八,一個還要十個月後……

「我和一個未滿十八的男生上床,會不會觸犯刑法?」安琪感覺到身後貼著溫熱氣息的情人,手又放肆的在自己身上遊走,看來應該醒了。

「我不會給你時間後悔的,請放一千八百個心,我的公主,我絕對不會去告發你。」雷裏歐仍舊閉著眼,鼻子嗅聞到滿是她身上女性特有的芳香,懷裏抱著的是她柔軟又嬌嫩的玉軀,原來擁著自己的女人睡覺是這麼美妙的事,這樣一輩子到老,令人神往。

「你真是寬大為懷,我的騎士。」

「不,我是個小氣的男人,我要拿這件事情威脅你一輩子,讓你永遠都只能留在我身邊。」他霸道的索愛,放在她腰際的手收得更緊,讓兩人後背貼前胸到沒有任何縫隙。

他愛上她時,他的笨拙,她覺得可愛。她愛上他時,他的霸氣,她覺得溫暖。總是愛置身事外的安琪,這下沾鍋沾得不淺,想後悔,恐怕人家早已把橋拆了,除了愛他,不給她任何選擇。

「你的身體還受得了吧?」她佯裝關心。

「安琪,這句話應該是男人的台詞吧!你是第一次,我還怕你的身體不能適應。」總而言之,從昨晚他們袒裎相見開始,他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他完全是盡情的調情,盡情的逗弄,盡情的享受。

「你不也是嗎?可是怎麼感覺你很像老手,一點生手的羞澀都沒有?我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時,你搖擺不定,可愛極了,真的取悅到我了。」欺負起來多麼過癮呀!

「難道一整個晚上你都沒有感覺到我是多麼的害羞?」

很過分耶!明知道她的耳朵怕癢又敏感,還故意在這裏低語,說著不害羞的話。

如果他這個生手可以將她全身看遍、摸遍,再加上吻遍,就連她自己不曾這樣愛撫的私密他都飽覽的話,那她真的不曉得什麼叫做「害羞」了,連她這個正主兒都羞赧到想遮住自己的眼睛,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把我的身子全都摸清啃食了,還叫害羞?」轉過身子,她與他面對面,隨即發現,天呀!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他居然可以讓邪佞的笑容帥到害她的心臟差點罷工,魔力四射的電眼勾引她勾得這麼自然,吻她吻得光明正大,收到自己懷裏收得如此理所當然。

安琪暗暗歎氣,他的正體是雄獅,絕對不是羔羊,她覺得自己上當了。

「我當然也是第一次,認識你之前,我沒交過女朋友,平凡無趣的,我看不上,恃寵而驕的,我沒興趣,我如此潔身自愛,全都是為了與你相遇。」甜言蜜語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還在她的額頭上蜻蜓點水般一吻,他可是貨真價實拿真心在愛她。

「技巧太好了,好到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有找人偷偷練習。」

嗯哼,這話似乎有點發酵味喔!

「我們家有一個醫生,科學的理論基礎很好用,解說如何讓女人動情,另外還有一個情聖,社會學的實務經驗也很受用,如何讓女人發情,兩者合而為一,效果令人十分滿意。」

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帶她上床,理論和實務都說處女不好處理,他怕傷害她,另一方私利是為自己,如果安琪討厭與他共赴雲雨的話,那麼他一輩子都得守活寡,他不願意!

嘗過她的滋味比起任何佳餚美食都令他來得滿足,不論滿足口腹,或者心靈。

「原來背後有高人指點。」她未來的歸宿看來被雷家訂走了。

「感謝老天,讓你愛上我,安琪,你是全世界第二幸福的人喔!」

「你不會想說第一個幸福的人是你吧?老梗了。」

「那還用說!老梗就老梗,我愛你是無庸置疑的。」

「你先前的口吃和笨拙不是裝的吧?」她再次深深感覺一時貪玩誤入歧途,錯把惡海賊當作老實人看。

「當然不是,這才是真正的我。」

再多的歎息也改變不了愛上雄獅的事實,她回家後真的會好好寫上六千字的反省文。

隱約中她也該發現,看看雷家這幾個男人就應該知道,他們一點羔羊的本質也沒有,雄壯威武、剛強自主才是本性吧!她怎麼會笨到忽略他也姓雷呢?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只因為欺負起來太順手,捨不得放,落得身心盡失,自作孽呀!

「我怎麼會以為你笨得可愛呢?怎麼會以為你不善言詞呢?我怎麼會天真到這麼愚蠢呢?」愛情果然是盲目的。

關於她說的這一切,他一概沒承認過喔!

既然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從他身上再多壓搾些,怎麼回得了本?誰會想到一夕之間豬羊變色,但她不會認輸的。

鹿死誰手還尚未見真章,未來他們還有很多交鋒的機會,他會是一個旗鼓相當的好對手。

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安琪恢複應有的從容及優雅,並帶出小惡魔愛惡作劇使壞的本性。

長腿一橫,她跨坐在他身上,這一次換她學他,侵擾到讓他失控,讓他野性大發,她已經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屬於他男性特有的硬挺牴觸著她。

「由下往上看的風景真迷人,峰峰相連,你知道嗎?我最愛攻頂了。」雷裏歐張口含住她渾圓凸起的頂點,手指在她的背部爬行,對於她的敏感地帶,他幾乎摸透了,以前的猶豫固守已不再需要,可以放心的全面攻陷。

「開了葷的男人性慾像無底洞呀!」他們幾乎整晚都在廝磨,睡得少,摸得多。

「這不能怪我,我可是足足忍了一年,一天如果以三次計,我少做了一千零九十五次,不乘機補回來怎麼行?」

原來男人的耍賴性子可以這樣被發掘出來。

「可以這麼算嗎?是做愛還是照表操課?」這種算法,是當吃飯在算嗎?要不要連消夜和下午茶都算進來?

她承認自己也貪圖他的男色,也許有人第一次的經驗並不美好,但貼心的男友可是功課做足了,她被服侍得像女王。

「我是在補課。」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勾住他的脖子,學他的接吻方式,她向來是勤勉好學的優等生,他可以惹得她失控,同樣的,她也可以搞得他理性全失,情郎變野狼,禮尚往來。

玩火必自焚,兩人點起的火苗迅速燃燒,雷裏歐的意志力到達極限,再不與她合而為一,馳騁天堂,他就快爆炸了。

「防……護……」安琪喘息的說,硬是將自己拉開,比起一時的歡愉,看他想殺人的表情更能取悅她。

雷裏歐當然知道要做防護措施,只是這是一開始就應該做的,不是箭都架在弦上才說下課休息十分鐘。

她絕對是故意的!

他們現在當然還不適合做父母,更別說兩個人還算是學生,偷嘗禁果已經是很大條的事了,萬一未婚懷孕,就罪加一等了。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亞當和夏娃要偷嘗禁果,它的美妙當然不可言喻,但他可不是為了貪圖她的身體,只想享樂,而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及未來的規劃。

暫時離開非但沒有讓他的熱情冷卻,反而帶著更旺盛的情火燒回來,在她玲瓏有致的胴體上延燒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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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16 09:38: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牆角蜷縮的薔薇,早已乘著春風展露風情,苦楝樹打直了腰桿,灑落一地粉紫華貴典雅,處處鋪滿碧綠如茵的小草,像極一張綠色絨毯,成為百花綻放的最佳舞台。

春天的氣息,席捲整座城市。

安琪一身粉藍色春裝,薄如蟬翼的雪紡紗層層交疊,瑰麗而柔美,長袖子若隱若現的紡紗引人遐想,穠纖合度的曲線裹上輕便的牛仔褲,顯得率性又嬌俏動人。

「披上,太冷了。」雷裏歐展現不容拒絕的溫柔,硬是將披肩覆在她的身上。

「都五月天了,不會太冷。」最近他照顧她似乎有些保護過度。

「不行,待會兒出去,外頭有風,身體要照顧好。」他順手將披肩固定好,看著她有些跟的涼鞋,不禁皺起眉頭。「下次不要再穿有跟的鞋子,對女人來說,你已經很高了。」

「對你來說,我蹬個十公分的高跟鞋還只到你的肩膀。」他這一年真的又長高了不少,一百九十好幾,反射神經又那麼好,不曉得有沒有要改行打籃球的打算,呵……

「高跟鞋穿久了,對腳踝不好,而且容易跌倒受傷。」

最近他真的有些反常,就算太陽探頭,也要她披上外套;以前鞋子再高,也沒聽他有意見,現在卻不希望她穿有跟的鞋子;除了衣著,連飲食也禁止生冷,他說這些食物對女孩子身體不好……實在有點詭異。

不過才越過男女的最後一道防線,他似乎將她當成老婆一樣在照顧。

「咳,你的身體還好嗎?」問話的同時,他的臉頰慢慢的泛起一抹紅。

他是在害羞嗎?明明一次比一次大膽,一次比一次甜蜜,一次比一次還折磨她,有的全是他想盡辦法勾引她上床,索愛索得比劫匪還徹底,怎麼突然說臉紅就臉紅?

「嗯。」但問題是,她……她跟著臉紅個什麼勁兒?不過昨天她大膽一點,誰教他又拿巧克力引誘她,差點將他全身塗滿巧克力,一口吞下。

「如果身體不舒服,要去看醫生,知道嗎?」他再三叮嚀。

「我知道。」只是,有人因為床上運動不足,或者過多,去看醫生嗎?這教她怎麼跟醫生解釋病因?

他如果喜歡照顧她,那就讓他照顧吧!老實說,她還挺享受被他疼愛的感覺。

「我們回家吧!」

這對小情人避開眾人,手牽著手,悄悄的走了。

長相英俊絕頂的男人不可靠,有雙會勾魂攝魄的美眸沒有節操,笑起來可以教女人化為一攤軟泥缺乏安全感,總而言之,卓爾出群的雷裏歐絕對是令父親忌憚女兒貞操的魔王級人物。

安仲廷打從心裏不喜歡雷裏歐這隻大魔王。

起初,略施小計,放出小利,讓旗下的女模、女員工、女工讀生……反正只要是女性,不限年齡大小,全將他視為獵物,誰能釣上,不管接吻、上床的照片,或者調情的錄音檔,賞金一百萬,到時他就以此為憑證,好令女兒死心,順道栽贓他是個花心大蘿蔔,不適合她。

哪裏知道雷裏歐這隻兔崽子不吃窩邊草,連逢場作戲都不肯,害眾家女性同胞賺不了外快,倒端出不下上百碗的閉門羹。

「是誰說年輕人容易性衝動?他是不是器官有問題?軟玉溫香要投懷、拋媚眼,他卻無動於衷,比和尚還六根清淨,到底是不是男人?」電話這頭的安仲廷簡直像是要不到玩具的小孩,無理取鬧,不斷發牢騷。

「這不就表示他對安琪專情嗎?」越洋電話的那頭傳來克蕾兒幽幽的回應,打著大呵欠,耐心的聽著老公對安琪男友的埋怨,她知道老公會做表面工夫給女兒看,但真心話留著跟她訴諸不滿。

再者,想增加他的工作量,教他忙得沒時間約會,看感情怎麼升溫……

怎知趙飛彥為他安排的工作經常與安琪碰在一塊,不但不降溫,溫度升到都可以煎荷包蛋、燒開水了,火熱得他都快得內傷。

再次失算!

最後,在安仲廷的要求下,安琪帶他來見女方家長,本來想趁安琪不在場時,字裏行間挫挫他的銳氣,想以大欺小……不是,是以安琪父親的身份給他一些逆耳忠言,警告外帶下馬威,明示暗示他們的家世背景相差懸殊,高攀不上,他竟裝聾作啞,全然不把他的「好意」放在心上。

他的厚臉皮更是失算中的失算。

好了,他決定了,只要雷裏歐隨便說錯一句話,他就借題發揮,一個姿勢不敬,他就落井下石,萬萬沒料到他巧言舌辨、噓枯吹生,完美得沒有小辮子可以捉。

滿舌生花的男人肯定不專情,討厭雷裏歐再添一筆。

結果最可恨的是,他居然投其所好,與他談起園藝,一見如故,還說他們家有稀有的茶花品種可以送他,貼心到隔天親自送到府。

他怎麼可以輕易的接受敵人的饋贈?分明是要收買他,承認他們的交往嘛!

心機重的男人,女人不會有幸福的未來。

林林總總加起來,安仲廷起碼可以數出他有一百個不適任安琪男友的條件,再說,安琪還太年輕,現在外頭的壞男人滿街都是,不該掉以輕心,更不該交男朋友。

他不會輕易就投降承認,現在想從他身邊搶走他前世的情人,除非將他手刃。

「廷,你戀女情結嚴重到我都懷疑你喜歡前世的情人,而不是我了,唉……」尾音加上重重的歎息,知夫莫若妻,這招轉移目標的方法最管用。

老公過度操心,女兒這麼聰明,她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克蕾兒倒是樂觀其成,不管怎麼聽,這男孩子的確優秀。

「克蕾兒,我親愛的老婆,我的小甜心,全世界的女人,我最愛的只有你,沒有一個女人能使我正視,正因為你佔據了我全部的愛。」安仲廷表明心志,對老婆克蕾兒的愛絕無二心。

「唉……」克蕾兒又逸出長長的歎息,聽起來好淒涼。

安仲廷的背脊開始發冷。「老婆,你知道我每天孤枕難眠,想你想得廢寢忘食,你什麼時候要回來我身邊?沒有你,我好寂寞,只是等待著,像一隻愛你的小狗一樣,只願躺在你的腳下。」不管多噁心的情話,想的也好,抄別人也可,消彌老婆大人的哀怨為首要任務。

「我犧牲寶貴的睡眠陪你說話,你有一半的時間在抱怨你前世情人的男朋友,另一半時間則是罵你女兒的男友……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遇到未婚夫的哥哥,他說……」

「克蕾兒,是『前』未婚夫。還有,你現在是已婚身份,死都不准再跟他們往來,別以為他們財大氣粗,當年他是為了自由而逃婚,現在沒有理由將你要回去,你是我安仲廷的老婆,永遠都是。」危險訊號亮起紅燈。

對於老婆有多崇拜她的前未婚夫,安仲廷不會不知道,當年如果不是他不告而別,他恐怕也沒機會遇到美若天仙的克蕾兒。

「請你別再上演戀女情結的戲碼,廷,女兒長大了,總有一天會從我們的手心飛向另一個值得她托付終身的男人手上,她也會和我們一樣結婚生子,經曆愛情、婚姻所有的酸甜苦辣。」

相較於老公母雞心態的保護女兒,受過美式教育的克蕾兒來得更放得開,況且她也和安琪通過電話,對於她自己的戀情,幸福指數滿分。

安琪比同年的女孩早熟很多,可能是她所處的環境,從小接觸大人的世界比小孩子還多,展現出不同於她這個年紀的智慧與思想,因為她是她的女兒,所以她相信她的眼光,相信她看上男人的眼光。

唉!想不開的只有這個笨蛋老爸而已。

「那一天可以不要來嗎?」在他的心目中,安琪永遠是他的小女孩,就算孤軍奮戰,也一定要抗爭到最後一兵一卒。

他完全將自己當成謝晉元團長,拿出死守四行倉庫的精神。

「幼稚!堂堂一家公司的董事長竟然和小男生在吃女兒的醋,不要讓女兒討厭你,你也知道這孩子的個性,明的是天使,暗的是惡魔。」話就點到這裏,這種過渡期到她嫁人應該就會好了吧!克蕾兒很正面的思考。

討厭他這個爸爸……

的確,上回檯面下的事,安琪親自來告知他──

「如果爸爸覺得那一百萬獎金是我拿走也無所謂的話……」

他一點也不心疼一百萬,不過是銀行存款的零頭而已,他怕的是女兒真的會去吻雷裏歐、調情、上床……絕對不允許!第二天,他立即撤回獎賞之事。

「廷,另外有件事跟你商量,羅藍打算開特殊化妝的課程,我想讓安琪來美國唸書,順便一圓她的夢想。」

五、六歲時的安琪,在這方面就展現出濃厚的興趣與天分,她的好友羅藍正是好萊塢許多劇組指定禦用的特效化妝師,這次與她見面,還將預計開設這類學校的計劃與她分享。

讓安琪去美國唸書?這個主意簡直是好到不能再好,這下就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拆散他們了,哈哈哈……

距離絕對是情侶分手的必殺技,遠距離戀情,因為戰勝不了時間、空間而分道揚鑣的例子不勝枚舉,不是耐不了寂寞,琵琶別抱,再不然就是沒有交集,最終漸行漸遠,自然可以不著痕跡的拆散他們,不但不會讓女兒討厭,更可以除去他的肉中刺。

「我同意。」他舉雙手雙腳外加點頭同意,明瞭安琪不會因為感情而放棄她最愛的夢想。

人算不如天算,安仲廷的如意算盤撥得再好,也抵不過現實。

安琪懷孕了。

這算是懲罰她貪歡的結果嗎?

驗孕棒上清楚的兩條粗線宣告她珠胎暗結,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出來到底是哪一次出了差錯。

事實上,就她記憶所及,一次也沒有。

幹柴烈火雖然來得快、燒得猛,但裏歐都有乖乖的做好防護措施,有了第一次她的惡作劇,怕她撩撥他發狂,還要費事穿衣,所以前奏時就準備好,再者,他們也還不希望鬧出人命。

怎麼滴水不漏的結果,還是有了萬一?

就算奉子成婚,也算得上是happyending,但他們才高中畢業,才考完大學,她才要起步去追逐夢想,準備去美國的事也還沒告訴裏歐……

對於一個才十八歲的女生,懷了孕,她該有什麼反應?

理智告訴她,「你還年輕,也還沒結婚,更何況還有夢想要去追,就算沒了這一個,以後也還是有機會。」

情感跳出來,不平的反駁,「不可以隨便扼殺無辜的小生命,這寶寶是你們相愛下的結晶,雖然來得不是時候,卻是很珍貴的生命,可能像爸爸一樣帥氣迷人,又或者像媽媽一樣花容月貌。」

理智又說:「寶寶來得不是時候,再說,未來的事沒有人可以預知,搞不好明天有人劈腿,就說拜拜了。」

情感瞪著大眼,「不可能的,裏歐有多愛你,你不會不知道。」

理智冷冷的問道:「小孩和夢想,哪一個重要?」

情感大聲回答,「當然都很重要。」

理智反問:「那二選一呢?」

情感固執的說道:「兩個都很重要。」

理智將手上三叉戟的武器對準情感,「你想打架是不是?」

情感不服輸,拔出長劍,「來就來,誰怕誰……」

安琪居然像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感情和理智在腦中打起架來,這種坐山觀虎鬥的經驗,恐怕不是每個人都有。

還能這樣苦中作樂,代表她的心情似乎沒有那麼糟。

「我出一個吻,買你現在在想什麼。」雷裏歐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伸出臂膀,環抱住最愛的女友。

他身形魁梧,才使得安琪有小鳥依人的機會,否則她一百七十好幾的身高,在女孩群裏算是鶴立雞群。

這還是雷裏歐第一次看到安琪的臉上出現這麼多種的情緒,錯綜複雜,像是自己與自己對戰,一會兒微笑,一會兒蹙眉,一會兒甜蜜,一會兒失落,最後是一抹苦笑。

昨天電話中的欲言又止其實不像她的作風,在他身邊,她自然、優雅、淘氣、率直,天使也好,惡魔也罷,他們之間沒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心靈上意外的契合,他的直覺果然引領他找到生命中的伴侶。

大街上不起眼的角落,兩個男人像是情侶一般的親密相擁,仍引不少人的側目,不管驚訝、好奇、怪異、懷疑兩個男人可能是愛人同志,但也僅止於注目禮,實在是有這等身材和容貌的兩個男人實在令女人捶心跺腳的惋惜。

畢業季即將到來,難得沒有工作,有時間在外頭約會,而安琪對男裝似乎情有獨鍾,經常扮男生和他約會,不管是書呆型的、不良少年型的、陽光少年型的,還是內向害羞型的,反正只要能和他的女人約會,就算被誤認成同性戀也無所謂,女朋友喜歡就好。

也幸而安琪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否則他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和男人接吻、愛撫、上床……

雷裏歐似乎忘了,自己曾經對男性裝扮的安琪的翹臀流過口水。

「我們去看電影吧!」他牽著心愛的女友,走在大街上。

下午的太陽顯得過分熱情,連抬頭看,都怕被強光刺痛眼睛。

「裏歐……」安琪停下腳步。

「怎麼了?」雷裏歐側過身,溫柔的聲音比擬太陽的熱力。

「你知道的,總有一天我會去追夢。」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她的臉上掛著淡淡哀愁的笑容。

「我知道,你想成為頂尖的特殊化妝師。」她有天分,也有興趣,想要成為一流的、頂尖的專家,他支持她。

「裏歐,我要踏出追求夢想的第一步了,我爸替我在美國申請了學校,另外,我的老師也要開專門學校,這是難得的機會,我會追求我的夢想,在認識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了,當機會來臨時,我沒有理由放過,就連因為你也不行……」

安琪抽回自己的手,這一去要幾年,她不知道,但是不能自私的叫他苦苦在台灣等她,在交往前他就知道有一天她會飛出去,為了她的夢想,沒有理由因為他而捨棄,可是為何自己又用這種渴望的眼神祈求他,要他開口留下她?

如果他真的開口叫她不要走,她會留下來?還是毅然離去?

突如其來的消息像巨炮轟向雷裏歐的腦門,一語不發的牽著她繼續向前走,逕自沈思,眼光鎖定前方,不再看她。

他很清楚這一天會到來,在他的計劃裏,是當他更有經濟能力後,會放下一切,陪她去深造,畢竟那是她的夢想,他只有想過怎樣陪她完成,從來不想以愛為名絆住她的夢想,這樣的愛太膚淺,因為她快樂,他也才會快樂。

他的夢想、目標源自於她,她給了他實現的機會,他更不可能自私的要求她放棄。

她不是適合關在籠子裏的鳥,她不會滿足的,她是適合在天空自由飛翔的鳥,這樣的她,才會為他顯露最美的神韻。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的父親來這一招。

他可以明確的從她父親那張虛假的笑臉裏讀到他有多討厭他,因為他是跟他搶奪女兒的壞人,他巴不得他們早日以分手當結局,礙於是未來的嶽父大人,表面的和平工夫還是要努力做,他可是竭盡所能的裝瘋賣傻、裝聾作啞、牛頭不對馬嘴。

沒料到搞這招。

未來的嶽父大人這麼一攪和,和他規劃的藍圖出現差距,他可得仔細的思考對策,再加上安琪似乎還沒發覺身體的異樣,一步棋沒下好,可是會整盤皆輸。

這寬闊的背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任由他一語不發的牽著走,她說的話,他聽進多少?不管他是生氣、懊悔或不捨,他仍十指緊扣的牽著她,這隻手她還能牽多久?

他會生氣她的自私嗎?還是笑著送她離開?

他會無怨無悔無止境的等待,抑或是用這溫柔的手去握另一隻手,用他濃烈醉人的愛去呵護另一個女孩……

沒來由的,一股刺痛螫進心坎裏,這就是所謂「心痛」的感覺嗎?她實在被他的溫柔寵壞了,也被他的愛情慣壞了。

她一直引以為傲的灑脫,卻不能無視他對待另一個女孩像對待她一樣,毫無保留,全心全意,卻是自己必須親手甩開這雙照顧周到的手啊!

她對他何其殘忍,又何其自私,不是嗎?

下意識的,她另一隻手撫著還平坦的小腹,如果這孩子出現是要留下他的話……

但會不會有一天他變成她追尋夢想的絆腳石,永遠活在責備他的生活中?

安琪也陷入沈思。

不知他們走了多久,他做了什麼,待她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坐在豪華飯店的房間當中。他是想用美男計留下她?抑或分手前的最後一次溫存?

「你什麼時候出發?」雷裏歐的臉上出現少有的嚴肅與冷靜,是安琪從未見過的。

「最快下個月。」她也是這幾天才被告知。

該死!他如果早點知道就好了,難怪最近她父親會和顏悅色到害他以為太陽打從西邊出來,原因就是這個。

「晚上不要回去了。」他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她點點頭,悲觀的想著,今晚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了,迎向他高深莫測的眼,她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他對自己的想法,剎那間,他宛如陌生人。

就算要劃下句點,她也希望是最美的,因為她也愛慘了這個男人。

為他展露她最燦爛的媚笑,自動吻上他略微冰冷的唇,十指纏繞他的髮絲,決然的唇吞噬他的,不讓他有任何退縮空間,軟馥玉軀緊挨著他的身子,右腿挪進他的雙腿之間,明顯的感覺到他迅速為她點燃的堅硬。

她的主動幾乎是放浪的向他求歡,雙眸閉上前,稍稍洩出絕望的餘光。

他差點淪陷,因為她比花露的甘甜更吸引人,她比蘋果的香氣更誘人,但是帶她來這裏不是為了做這件事,雖然順便也不錯,但現在不是時候,殘存逃離她誘惑的理智急忙拉開她。

不行!不行!絕對不允許他再盯著她發紅的臉蛋,不用看也可以想像那瓷玉般透著微紅的粉頰,鮮紅欲滴的唇瓣,還有情慾迷離的眸子,只消看上一眼,怕是精蟲大軍盡出,想脫身比登天還難,於是他強迫自己看地板,連想像都不能再想。

唉!地板真是他的好朋友,三番兩次都靠它,因為他現在有要事要辦。

他第一次推開她、拒絕她,這是懲罰遊戲嗎?誰教她總是耍著他玩,將他的一片真心踩在腳下,說起來還真是咎由自取,他連最後一次溫柔也不想留給她?

眼眶中瀰漫著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等我。」丟下這句話,雷裏歐像是屁股有火在燒,奪門而出。

要是再待下去,他恐怕會對那雙極盡絕望的眼眸心軟,不把它們安撫到流露出幸福光芒絕不罷休,只是現在不行。

房門關上的瞬間,安琪才深刻的體會到,自己愛他之深,已超乎她的想像;愛他之濃烈,可以和夢想放在天秤上評比;愛他之巨大的程度,一點也不想離開他……

原來感情和理智,誰也無法說服她。

淚水,滑落了。

當雷裏歐再回到飯店的房間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室內一片漆黑,只有從窗戶透進些微月光,他打開燈,發現安琪倒在沙發上熟睡。

他的天使臉上不適合裝飾憂傷的表情,只除了幸福的笑顏外,而那幸福則必須是來自於他。

撩開她散落的長髮絲,他感覺到頰側殘餘的淚痕,她是流著淚睡著的嗎?

她是不相信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傻瓜!他在心中溺愛的罵著。

哪有人明明捨不得離開他,像是要剖心挖肺般的痛,還能擠出笑容把她要去美國的事告訴他?難道她不知道自己一臉快哭出來的神情有多麼令人想……欺負她?

欺負她!對,這是懲罰,懲罰她萌生與他分手的意念,就算違背她的心意,為了夢想,她還將自己逼至牆角,最後竟拿那種本小姐以身為你女友的身份,最後和你做愛的絕望媚態誘惑他,他差點……差點就上鉤了。

一直以來總是他在身後追她,現在她的確需要好好的再教育一番,除了他現階段女友的身份,未來妻子的身份外,她哪裏都別想去,所以流這一點淚,他是不會同情的。

但,他會心疼。

「你這麼捨不得我,我又怎麼捨得放手?傻瓜。」他珍愛的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

無怪乎安琪之前以欺負他為樂,原來欺負自己喜歡的人,看著對方為自己而喜,為自己而憂,這般樂趣是無與倫比的。

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她對他的愛已經深到患得患失的地步,可見他努力勤奮的將他的愛源源不絕的傾倒給她,收到的成效令人滿意,這為他流的淚多麼珍貴,這為他煩的心多麼令人雀躍,她所有反常的一切只因為她愛他,捨不得他,要不然會是什麼?他可以這樣朝自己的臉上貼金吧!

沙發上的人兒因為光亮而瑟縮了一下,貼心的雷裏歐出借自己的大腿,讓她枕著,還替她擋去眼前的光,大手造成的陰影讓初醒的她能適應光源。

瞧!這麼溫柔多情又貼心細微的男朋友,打著燈籠去哪裏找?想Google還Google不到咧!

「幾點了?」

安琪伸長手臂到他的眼前,讓他看清楚手錶上的時間。

怪了,這個問題應該是她這剛睡醒的人問才對,不是醒著的人問她吧?

「我還以為回來會看見香噴噴的胴體在床上等我。」他好不容易終於將事情搞定,放下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有心情玩鬧。

他的請求,她不會拒絕,雖然還無法決定,但至少她知道他們可以在一起的時間所剩無多,與其讓愁雲罩頂,不如多製造甜美的回憶,供她在美國思念他時可以拿出來溫習。

她閉起眼,收拾起失落、絕望、不捨的心情。

他回來了,他沒有拒絕她,那麼她應該給他一如往常……不,是更美、更嬌的安琪。

再睜開眼時,已是慵懶典雅的她。

即便是躺在他的腿上,她的一舉手一投足仍深深的影響他,尤其又拿那種嫵媚到讓人想一口吃下的嬌顏誘惑他……

安琪的食指伸向他的唇,被他一口含住,舌頭玩弄她的指尖、關節,動作大膽而煽情,火苗瞬間點燃竄升。

「洗個澡,好睡覺。」雷裏歐抱著她來到浴室,口是心非,他們晚上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既然留我過夜,應該就是沒有讓我睡的打算。」她環著他的脖子,嬌笑的說。

的確,他們有一個晚上可以好好的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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