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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席]風流皇族三少【皇族男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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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2:19 |倒序瀏覽
風流皇族三少(皇族男人 3) 作者:唐席

只有她,瞭解身為貴族接班人的他,
身上背負的無奈跟不得已;
只有她,清楚他和其它雙胞兄弟的不同,
總是一眼就認出他!
他知道,她今生是為他而活的,
所以,他絕不輕易放手!
但……阻礙也因此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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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2:39
楔子

  萊利斯芬•坎貝爾的特助阿志,剛收到主人不尋常的訊息——

  「……不確定幾時回去,老爺問起,就說失蹤了!」

  因此,他只好發出一堆電子信件,取消今天以後主人的所有約會和應酬——

  受文者:薩克森家族克麗兒公主

  發文日期:西元—一OO六年一月十五日

  發文字號:晶鑽集團函 A字第 200600269號

  速別:速件

  主旨:午餐約會取消通知

  說明:

  一、菜利公爵與克麗兒公主:

  原訂於二OO六年一月十六日的午餐約會,因公爵有急事不克前往,特此取消。

  二、如有疑問,請賜電萊利公爵特助阿志,電話O999000006。

  三、若蒙寬恕,無勝感荷。

  正本:英國皇家薩克森集團

  副本:晶鑽集團英國總公司

  受文者:弗格森集團維多利亞小姐

  主旨:晚餐約會取消通知

  說明:

  一、萊利公爵與維多利亞小姐:

  原訂於二OO六年一月十六日的晚餐約會,因公爵有急事不克前往,特此取消。

  受文者:威廉斯集團格溫妮斯小姐

  主旨:午餐約會取消通知

  說明:

  一、萊利公爵與格溫妮斯小姐:

  原訂於二OO六年一月十七日的午餐約會,因公爵有急事不克前往,特此取消。

  受文者:梅爾影視集團哈利維爾小姐

  主旨:晚餐約會取消通知

  說明:

  一、萊利公爵與哈利維爾小姐:

  原訂於二二 OO六年一月十七日的晚餐約會,因公爵有急事不克前往,特此取消。

  公爵什麼重要的約沒有,和各界仕女的約會卻已約到半年後。因此他在人民心目中早建立了風流的形象。

  但,只有阿志知道實情並非如此……唉,痛徹心扉的事,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不過,爵爺的風流,倒是替家族解決了不少麻煩,因為——難纏的女人交給萊利,肯定服服貼貼。

  所以像今天這種情形實在很少見,只有爵爺心情極度低落,或他認真起來的時候.才會取消所有約會,把自己關起來當自閉兒。不過,他說他人在東南亞……

  多年前,那個黑髮女孩也來自東南亞……

  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吧?

  阿志十分擔心,於是迅速打理好重要公文和行李,也準備追到東南亞去。

  老天爺,求您保佑爵爺平安無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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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3:05
第一章

  當年萊利斯芬•坎貝爾二十一歲,那是他以跳級方式,修習諾曼大學商學院博士班的最後一年。

  那年的冬天非常冷,還降下了罕見的瑞雪,代替其他三位同胞兄弟來上課的萊利,正百般無聊的望著大雪興歎。

  自從上了高中,仗著沒人能辨識出他們四胞胎的差異,他們故意選修不同的課程,然後以各種方式決定誰來簽到,那麼其他人就能去約會、在家睡懶覺,或忙其他事情。

  說來還真哀,倫敦平常很少下雪,今年偏在他「值班」時下得特別大。

  他正大歎倒楣時,卻發現遠方有個黑點,在大雪紛飛的窗外忽隱忽現。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見鬼了,後來才發現那個黑點原來是名黑髮女子的身影,而忽隱忽現是因為她不斷跌倒,被飄下來的大雪淹沒了身影。

  好吧.他承認他有點無聊才會不停地盯著那個黑點瞧。

  當那個黑點愈來愈近,他也就愈瞧愈覺不可思議。

  她太小了,他敢打賭她不超過十五歲!

  她年紀太小、個子太矮、衣著太單薄,不斷地跌倒,又不斷地站起來……讓他心生不忍,決定等她一靠近,就要用自己身上所有保暖的衣物,包裹住她小得可憐的身子。

  老天爺沒良心,他可還有一點點。

  「傑德,我們的分組報告已經做出時間表,請你看看。」

  萊利這時才想起今天自己值班,任何呼喚他們四兄弟的聲音,都要由他一人回應。

  轉過頭去,看到一位傑德班上的女孩,他很想表現出嫌惡的樣子,但還是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接下那張時間表後,他又迅速轉頭盯著那個黑點,他直覺如果不好好盯著那個黑點,她將會被白茫茫的天地吞噬。

  「克……傑德,這是我們的期末報告大綱,請轉交給葉利。」

  「費迪,我們社團的年度企畫案已經做好了……呃,你是傑德嗎?」這位男同學愣了一下,然後困窘地搔搔頭。

  沒有人認得出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這令他忍不住想,如果有天他從地球表面消失,會有人發現嗎?應該沒有吧?

  畢竟有另三個兄弟可以頂替、冒充他。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誰,過了十七歲之後,這感覺像張透明的網緊緊籠罩著他,有時會令他呼吸困難。

  「我們家要開聖誕Party,坎貝爾兄弟要不要一起來?」

  「克羅哲,感恩節可以一起過嗎?」克羅哲的現任女友問。

  「幫我問問萊利,聖誕節過後,要不要一起去滑雪。」連找他的人,都認不出他。

  這些女同學都是英國貴族的後代,有幾位正和他的兄弟交往,有幾位正在候補中,至於他,剛好到了倦怠期。

  之前那些女孩交往的是他的名字、背景、頭銜,沒有一個和「真正的他」相戀,在她們眼中,他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甜姐兒,我會替你轉達的。」

  「沒問題,甜心。」

  「再讓我考慮考慮,HOney。」

  不,他根本不想逢人便笑,他想露出「生人匆近」的表情,讓這些閒雜人等永遠不敢靠過來。

  但是縱使心中有千般厭煩、萬般不願,他也要露出迷倒眾生的笑容,因為安然周旋於眾女子間,是成為優質貴族必拿的學分。

  只是,他才二十一歲,就感受到人世的無奈。

  不期然地,他的眼神飄過這些女孩子的頭頂,對上那位黑髮女生的眼睛。那是一雙晶亮、堅定、不帶任何討好,卻異常吸引他的美麗大眼。

  轉眼間,他已越過眼前這群女孩,唐突的走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那正跑往反方向的東方女孩回過身來,黑白分明的大眼充滿驚懼,她劇烈喘息所呼出的熱氣,變成空氣裡的朵朵白煙。

  他除了為自己冒失的行為吃驚外,她驚懼的表情更讓他抱歉。

  「呃,我……我沒有惡意……我,我是想……你跑得那麼急,可能有重要的事……」

  說話間,他脖子上的圍巾已經跑到她的脖子上,他保暖的外套也跑到她的肩上,他的手套則正要跑到她手上。

  「不行!」那女孩以生澀的英語小聲的驚叫起來,「你會冷。」她慌急地想把外套和圍巾還他。

  「不,不會。」他連忙制止,「我不會冷,我馬上就要回家了.而且我很強壯。」說完,連保暖帽也跑到她的頭上去了。

  「我……我會還你。」女孩誠摯的說。

  「沒關係,你可以春天再還。」他笑說。

  諾曼大學裡,有上萬名世界各地來的學生,而至少有上千個圍繞在他身邊,他一個都不在乎,但這個有一頭飄逸黑髮、蒼白小臉、東方五官的女孩,卻住進了他的心裡。

  ☆☆☆

  英國並沒有雪季,即使下雪也沒幾天,而那場雪下三天就停了,之後萊利就得到好運,不再猜輸拳,也就不用去學校了。

  直到一星期後的週末——

  課程很順利就結束了,應付完那些藉故來攀談的女孩,他大舒一口氣,舉步穿越校區走出校門。

  突然,有人從背後拉了拉他的衣角。

  「請……」他正想曉以大義,請對方不要用這種方式和他打招呼,一抬眼卻看見那名東方女子。

  這幾天,他總不期然的想起她,這對他而言是怪事一樁,而她來找他,他更是驚訝。

  天氣仍很冷。她臉紅通通的,明顯有凍傷的跡象,那圓圓的東方臉看來可愛而稚氣,但她眼中的沉靜、內斂,卻更迷人。

  「呃,我不是故意嚇你……這個……之前你都沒來,我只好……」那女孩因緊張而語無倫次。

  她慌張的從手中的提袋中拿出圍巾、帽子、手套、外套,又把提袋塞到他手中,然後準備離開。

  等等,就算他這一星期都沒來,猜輸拳的其他兄弟也會來……難道她認得出他?

  是巧合吧?這絕對是個巧合,但這個巧合令他的心狂跳不已。

  「等一下。」見她要走,他慌張起來,還把她手中那堆書弄掉了,「對不起。」

  「沒,沒關係。」她微微一笑,蹲下身去撿書。

  「我幫你。」他動作快速地彎身去撿,誰知竟撞上她的頭!

  「哎喲!」她發出一聲驚呼。

  「對不起、對不起。」他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那女孩也認為是自己的錯,連聲道歉。

  說完,兩人相視而笑。

  他發現她臉紅了,而自己的臉頰也在發燙。

  「我叫萊利,你呢?」他從沒開口問過女孩的名字.所以感覺很害臊。

  還來不及等她回答,他看到她掉落的學生證,立即撿起,上面有著他看不懂的中文名字,還有個英文名字——克莉絲汀娜。

  克莉絲汀娜,被選定的那位。他心中一動。

  「這是你的名宇?」他問。

  「嗯。」她微微頷首。

  「那以後我就叫你克莉絲汀娜。」他凝視她說。

  她稍稍抬頭看他一眼,隨即垂下頭,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可是全校第一個對她溫柔的男生。

  萊利見她沒回答,當作她接受了。

  「喏,不用還了,送你。」他把放著圍巾、帽子、衣服、手套的提袋又放回她手中。

  「我已經有……」她拉拉身上的圍巾。

  「那是廉價品,怎麼可能溫暖?」說完,他摘掉她頭上那頂丑不拉嘰的劣質帽,把自己的戴到她頭上。

  「我不可以……」她急著要把帽子還他。

  「你可以。」他不由分說地搶過她手上的書,另一手拉著她冷冰冰的手,「我們去喝咖啡。」

  「等等……」克莉絲汀娜一邊壓著頭上名貴、溫暖的帽子,一邊被他拉著跑。

  跑出校門後,萊利把那堆書交給等在門口的特助阿志,然後拉著她直奔兩條街外的露天咖啡座。

  克莉絲汀娜還沒喘過氣,萊利就替她點了咖啡,然後要她坐下。

  她怯怯地坐下來,雙手僵硬地擺在膝蓋上,顯得很緊張。

  「你是從哪裡來的?」他帶著頑皮的表情問。

  她的樣子很有趣,那份羞澀和拘謹,讓她看來與他約會過的女生非常不同。

  「台灣。」克莉絲汀娜小聲地回答。

  「哪裡?」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得到,這麼問只是逗她。

  「台灣。」她的聲音更小了。

  「哪裡?!」他揚著聲音問。

  「台灣!」這次她用力回答。

  「聽都沒聽過。」他撇撇嘴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他想拿貴族的身份嚇她。

  「你是你。」克莉絲汀娜回答道。

  這人是什麼態度啊?先是看不起她的國家,現在又自以為偉大嗎?她才不吃他那套,哼!

  「這算什麼答案?」萊利噗哧一聲大笑起來。

  克莉絲汀娜弄不清他為什麼這麼愛惹她生氣,他愈笑,她的嘴就嘟得愈高。

  「你怎麼認得出我?」萊利又問。

  「因為你是你。」克莉絲汀娜又說了同樣的話。

  他真是個怪人,這是她來英國遊學近一個月中,遇到最怪的事了。

  「哇哈哈!」萊利笑得更誇張、更無節制了。

  大部分的人都說他是克羅哲、傑德或費迪,這東方女孩才與他見第二次面,就說他是他?!

  嗯,她真是太特別了。

  「你再笑,我就生氣羅!」克莉絲汀娜氣得叉腰。

  「好、好,不笑、不笑。」她露出這種孩子氣的表情,讓人想上前揉揉她的發。

  「哼。」

  「別氣、別氣。你要不要當我的女朋友?」說完,他驚訝著自己竟然說出這句話,因為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孩這麼說過!」

  「咳……咳咳……」克莉絲汀娜被口水嗆到。

  「有這麼可怕嗎?我說真的,你當我的女朋友吧?」這可是他二十一年來,第一次向人告白幄!

  「我……」克莉絲汀娜的臉都紅了。

  「就這麼決定,你是我的女朋友了。」萊利自己拍板通過。

  如果他的兄弟或親戚朋友看到,大概都會覺得他太輕佻,但那又如何?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能激出他這樣的心情和反應!

  「哪有人這樣的啊?」她以中文小聲的咕噥一句。

  「你說什麼?」萊利聽到了,好奇的問。

  「沒有。」克莉絲汀娜趕緊以英文說。

  「說呀,我想學你國家的語言。」 這是他第一次和外國女孩交往,很新奇。

  雖然貴族條例有明言規定,不可和外族交往,但他一點都不想理,因為她是唯一可以認出他,並且說出「你是你」這三個字的第一人。

  此時此刻,他認為她是上帝送他的珍貴禮物。

  「不要鬧了。」克莉絲汀娜紅著臉說。

  「我是認真的,來,把手伸出來。」隔著桌子,他朝她伸出手。

  明知他可能對她使壞,她的手還是不自主地伸出去。

  萊利飛快的捉住,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

  「你是我的女朋友了,當然要手牽手。」他笑得壞壞的。

  「哪有這樣的?!」她又忍不住以中文咕噥。

  「喂,不准說我不懂的話!」萊利故意露出霸道的表情。

  「哼!」克莉絲汀娜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不滿,只是很氣的哼一聲,用力想把手縮回來。

  萊利不讓她得逞,把手握得更緊。

  「這樣吧,我教你英文,你教我你的母語。」為了瞭解她的一切,萊利提議道。

  克莉絲汀娜像在揣測他話的真假,怔了好一會兒。

  「來,先學會我的名字,萊利斯芬,R-i-l-e-y-s-f-e-n;坎貝爾,C-a-m-b-e-l-l,跟著念一次,萊利斯芬•坎貝爾。」萊利指導著。

  「R-i……」要念這個字很容易,但是學那個腔調很難,克莉絲汀娜一直學不會那個腔。

  「哈哈哈,有這麼誇張嗎?」萊利揪揪她的臉頰,覺得她發出奇怪腔調的樣子有趣極了。

  「哼。」克莉絲汀娜不高興的皺起小鼻子,「放手啦,不放手我怎麼喝咖啡?」

  「看來,我得先把你那口英語教好。」他笑得眼淚快飆出來,但沒有放手,「換你說你的中文名字。」

  「祁、妮、禎。」她氣父母沒有幫她取個更難發音的名字,好整死這個任性的外國人。

  「漆……」光那個第二聲,萊利就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這回換克莉絲汀娜很樂,萊利很氣。

  「不學了,你寫給我看。」萊利翻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要她把名字簽在上頭。

  克莉絲汀娜寫上自己的名字,娟秀的中文字在萊利眼中具有難以言喻的魅力。

  「再念一遍。」萊利盯著她的唇形,像要刻在腦海似的。

  試了幾次,他決定放棄。「算了,我決定叫你英文名字。」

  雖然這麼說,這卻是他最早學會的三個中文字和發音。

  「把課表給我。」他不容拒絕的說。

  「做什麼?」克莉絲汀娜防備的問。

  「這樣我才能掌握你。」萊利一副應該的樣子。

  「不、要!」克莉絲汀娜答得爽快。

  「無所謂,反正我記下了你的學號,找到你的地址後,就每天去你家等你。」

  要查一個學生的背景或班級、課表,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行,我的監護人很嚴格!」克莉絲汀娜滿臉恐慌。

  「好極了,這下子你非把事情說清楚不可了。」

  「那個,我……」

  克莉絲汀娜的緊張使她的英語顯得更破,但萊利還是從她口中得知,她是十二月初來到英國的。

  他們兩人相遇的那個下雪天,就是她來校報到的日子。她目前寄宿在對她非常嚴格的姑姑家裡,每天要準時起床、祈禱、上課、下課、回家,連禮拜天都要隨他們去教堂告解……

  至於他借她的這些衣物,她也是小心翼翼的藏著,不讓姑姑發現。

  「我不回去不行了。」克莉絲汀娜緊張得像要去救火,「把書還我,讓我回去。」她著急的站起來。

  若是讓姑姑知道她和不認識的人交談、坐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一定會生氣的!

  「會怎樣?你就跟他們說,你是跟萊利斯芬•坎貝爾在一起。」萊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全英國的父母都巴不得自己的女兒和姓坎貝爾的走在一起,她的姑姑當然不可能例外。

  「不可以。」她簡直不敢想像那會有什麼後果。

  萊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起身。

  「好吧,今天先送你回去。」他拿起自己和她的外套,「但是要記住,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執意牽著她手。

  「哪有人這麼霸道的啊?」她嘟起嘴小聲的嘀咕。

  「有。就是我。」萊利大聲回答。

  ☆☆☆

  克莉絲汀娜沒有讓司機送她回姑姑家,而是請他送她到公車站。

  那天晚上她因延遲返家被罰不准吃飯,姑姑還打電話到她台灣的家,問她父母到底是如何管教她的!

  母親沒有苛責她,她卻在床上輾轉難眠,覺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

  此刻,父親要她來英國的情景再次浮現腦海——

  那天晚上,她從圖書館自習回來。

  「爸,我回來了。」一進門,她看見父親坐在客廳,便輕輕打聲招呼。

  父親很嚴肅很少說話,他們全家人都怕他,尤其她和弟弟,只要父親出聲,他們便害怕得想逃走。

  就在她想直接走進房的時候,父親說話了。

  「十月去英國讀書。」。

  「啊?」克莉絲汀娜的腳步停住。

  如此突然,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明天就去辦休學。」 祁父用毫無商量餘地的口吻說。「啊?我嗎?」克莉絲汀娜怔在那裡。

  「不是你,難道是鬼?」祁父一吼,暴怒的站起身。

  看見父親嚴厲的眼神和激動的反應,克莉絲汀娜嚇得腳都軟了。

  「我們並沒有錢……」她問得很膽怯。

  家裡的狀況並不是太好,她上了高中後就開始打工貼補家用,哪裡有錢可以送她去英國留學?

  「沒錢就什麼事都不能做了嗎?叫你去你就去!」祁父又吼。

  「可是……沒有認識的人……」只要父親再吼一次,她的膽子恐怕會應聲而破。

  況且英國那麼遠,她才不想去。

  她想跟好朋友們一起打工、一起上大學、一起開同學會,還約好下學期一起去畢業旅行……

  她心裡萬般不願,卻不敢對威嚴的父親說半句不要。

  「會有人照顧你,但是你最好別留下不良紀錄讓我們蒙羞。」祁父的表情在說「敢再吭一句試試看」。

  克莉絲汀娜縱有千般疑問、萬般不願也不敢說出口,只能拖著身體,搖搖欲墜的走進房間。

  沒人告訴她為什麼,也沒人告訴她未來會如何,她在嚴寒的冬季離鄉背井,隻身來到英國。

  「你最好別留下不良紀錄讓我們蒙羞」這句話,變成了她的金科玉律,所以,她不能和萊利交往,絕對不行!

  可是……他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也是她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更是第一個說要當她男友的人。

  她需要朋友,也想要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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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3:29
第二章

  萊利找人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調查克莉絲汀娜的課業、生活作息和她的姑姑。

  唉,那些華人總是過度地管教子女、過度地要求子女,讓他們顯得僵硬拘謹所以,他必須用絕對的方法!

  他決定了,從她下公車的那一刻起,她就屬於他,誰也不能改變。

  於是,第二天,他興匆匆地在公車站等。

  等了一會,終於,他看見她怯怯地下車來。

  「克莉絲汀娜。」他雀躍地呼喚。

  「不要過來!」她驚叫,並往後退一大步,驚惶的表情好像看到毒蛇猛獸。

  「克莉絲……」她的恐懼使他受到傷害,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你不要靠近我。」她急急的轉身要走。

  「說清楚!」這次他準確地捉住了她。

  「我不能不去上課,學校會通知……」克莉絲汀娜惶恐地甩掉萊利的手,拔腿就跑。

  「站住!」 他動作很快的拉住她,同時打開自己停在路旁的車門,將她拉進車裡。

  「少爺……」充當司機的阿志認為此舉不妥,想要阻止。

  「少廢話,開車。」」

  阿志得到命令,只好發動車子,但車子還沒開動,那位小姐就在車內亂打亂撞。

  「住手!叫你住手!」萊利用足以將車頂掀開的力量大吼,才把瘋了似的她喝住。

  克莉絲汀娜怔怔地望了他一會兒,眼眶裡盈滿淚水,但她極力忍住。

  「請你放了我,我不能犯任何錯讓家人丟臉,求你不要糾纏我……」她哀求,不管他是否聽得懂。

  「講英語!」萊利極度不悅。

  「我……你……」克莉絲汀娜支吾了老半天,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英語,隨著車子愈開愈遠,她急得手足無措,眼淚拚命掉。

  她腦袋裡轉著生硬的英文單字和文法,忙著擦眼淚又忙著說話,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再不說,我就讓你到明天也回不了家。」

  「不要這樣啦!」克莉絲汀娜哭得更厲害了。

  她讓他的心情有點悶、有點怪,她可不可以別再讓眼淚淹沒那雙美麗的大眼?

  「我不可以不回去,我會被以為是壞孩子,會丟爸媽的臉……」她想講出完整句子,卻只能勉強說了幾個關鍵字,「你不要害我……」

  「大不了放學時準時送你回去。」萊利自動把單字串起來猜了猜,大致猜到她的意思。

  「也不可以不上課……」這句她講得最清楚。

  「喂,搞什麼啊?該不會假日也不可以約會吧?」萊利盡量選了最淺顯易懂的單字。

  「不可以……」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規畫好。

  「那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約會?」萊利不耐煩的問。

  「都不可以!我不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克莉絲汀娜把自己縮得更小。

  「為什麼?難道你不需要朋友?」她實在令人生氣。

  「姑姑不允許……」一想到她會打電話給她父母,她就不禁顫抖起來。

  「那你到底能做什麼?!」菜利不禁生氣。

  她姑姑不准,她就不做嗎?哪個小孩不是表面上乖巧,暗地裡卻做盡了壞事?

  他們趁上課時,找個空檔偷溜出去玩不就得了,她還哭什麼?

  「我……」淚水洶湧而下,她連纖細的雙肩都在顫抖。

  「我根本不想來這裡……這裡沒有爸媽,沒有朋友,沒有同學,課業那麼難,學校那麼遠,天氣又那麼冷……」她想念台灣的學校、同學、鄰居、朋友,和巷口的便利商店……

  克莉絲汀娜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累積在心裡的鬱悶全吐出來,反正他又聽不懂。

  「我想住在家裡,不想住在姑姑家,我不想做出會讓父母丟臉的事……Y

  她一直哭,拚命的哭,一點也沒發現吸乾她眼淚的,是萊利名貴的衣服。

  他是不懂她講什麼,但是她哭得這麼凶,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讓他覺得自己若不做點什麼,就是見死不救。

  「少爺,這樣真的不太好……」前座的阿志囁嚅的開口。他們已經在附近繞半個小時了,第一堂課也早就開始。

  「沒什麼不好的。」萊利不高興的瞪阿志一眼。

  「對……對不起,我……」克莉絲汀娜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與他靠得那麼近,驚得用力把他推開。

  「對不起……呃,你不用理我……」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無禮,她又連忙道歉。「呃,對不起……」又想到他聽不懂,連忙改用英語再說一次。

  「過來。」萊利語調中有命令的意味。

  「我已經道歉了……」

  是啦,她把他的衣服弄得很慘,但她已經道歉了啊!

  但,看到萊利不容違背的眼神,她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只能把身子慢慢的靠過去。

  萊利等得不耐煩,拉住她的手,把她接入懷裡。

  「想說什麼,就來這裡說吧。」

  雖然他不懂她心裡藏著什麼委屈,但叫他不用理她,就太不可愛了,他好歹是她的男友。

  不管是他手上傳來的體溫,還是他言語間透露的溫暖,都讓克莉絲汀娜熱淚盈眶。

  他是第一個主動對她好的人,也是第一個聽她吐露心事、給她暖意的人。

  「算了,你只管相信我,我會有辦法的。」他的字典中可沒有「屈服」、「退卻」這樣的字眼。

  克莉絲汀娜仰頭看他,訝異於自己那麼想相信他、依賴他。

  天啊!她是怎麼了?

  ☆☆☆

  萊利是個很守信用,也很有時間觀念的人,縱使他會在上學時間拉著克莉絲汀娜到處玩,但公車一來,他絕對送她上車,所以他們的秘密交往完全沒有被她姑姑發現。

  這一天——

  「克莉絲汀娜,我們走。」不由分說,萊利像強盜一樣把她從教室中撈走。

  「不行啦,下一堂市場分析學很重要。」克莉絲汀娜連書都來不及收。

  「沒有比約會重要。」這是萊利的說法。

  「不可以不讀書。」她以前從來沒做過蹺課這種惡事,可是自從認識他後,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卻可以不和我約會?」萊利不高興的問。

  「不是啦……」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是就跟我走。」

  克莉絲汀娜只能噤聲,反正她反抗也是白費力氣。

  萊利把她安置在副駕駛座,自己則坐在駕駛座,一路把油門踩到底——

  「我們要去哪裡?啊……你不要飆車啦!」克莉絲汀娜顫抖的說著中文。

  「講英語。」萊利不太高興。

  「喔。」於是,克莉絲汀娜用她不太有自信的英語重複一遍。

  接著,萊利耐心的教她正確的句子和腔調。

  克莉絲汀娜學得很用心,但怎麼說都很蹩腳,不過她知道,自己在他的指導下,英文在慢慢進步中。

  「我們要去劍橋。」萊利現在才告訴她答案,然後放慢了車速。

  「我的課……」想到蹺課若被姑姑知道的下場,她的壓力就很大。

  「我跟學校裡的教授講好了。」萊利回答。

  「什麼?!」克莉絲汀娜簡直呆住。

  跟學校裡的教授講好了?!難道他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這種事比把櫻桃丟進嘴裡還容易。」

  這真的很容易,他們兄弟個個都是天才,只要說他願意替她加強學業,沒有教授不放人的。

  至於出席率則更簡單,交給阿志去辦就成了。

  「這麼神奇?」克莉絲汀娜不敢置信。

  「事實會告訴你答案,今天就好好的玩吧。」萊利輕笑。

  兩個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扇很特別的大門前。

  「這是……」克莉絲汀娜很納悶。

  「校慶。」

  萊利買了門票帶她走進大門,整個校園全被改造成外太空的模樣,到處充斥著奇形怪狀的外星人。

  克莉絲汀娜覺得那些造型有些可怖,於是緊緊的拉著萊利的衣服。

  「喔喔,瞧瞧是什麼人大駕光臨!」一個上身與下身份離,卻有三隻毛手、七隻雞腳的外星生物前來和萊利握手。

  「你好,怪物,這位是我的女友,克莉絲汀娜。」萊利和他打招呼,同時把克莉絲汀娜介紹給他。

  「你好。」當他對她伸出手,克莉絲汀娜膽怯的躲到萊利身後。

  「想不到你居然打這種害羞女孩的主意!罪過、罪過。」怪物的眼神有憐憫她的意味。

  「我是認真的。」萊利眼中銳光一閃,不客氣的警告著。

  怪物一驚,識相的摸著鼻子走人。

  「試試我的奈米電光劍!」

  突然,一道光束射在萊利身上,克莉絲汀娜嚇得尖叫起來。

  「我有微奈米護盾。」萊利把披風一拉,擋住光束。

  「每次都打不死你,不好玩。」穿著盔甲的外太空怪物說完,扭頭走開。

  「嗨,歡迎地球上最有影響力的貴族光臨外太空。」

  幾乎每個遇到他們的外星怪物都會向他們打招呼,克莉絲汀娜覺得這些外星怪物變可愛了,也漸漸開心起來。

  然後,他們又去了外太空鬼屋,克莉絲汀娜嚇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萊利則一路笑呵呵,好像整哭她是大快人心的事。

  「沒良心、沒良心!啊——」克莉絲汀娜一路上邊罵他沒良心邊尖叫,好不忙碌。

  「膽小鬼!」萊利總是邊嘲笑她,邊把她摟進懷裡揉她的發。

  「嗚嗚……」十分鐘的鬼屋不知讓克莉絲汀娜掉了多少眼淚。

  「別再哭了,我們去吃點外太空食物。」

  萊利把她拉到攤位區,那裡有六、七十個攤位,擺著琳琅滿目的詭異食物:透明的披薩、金字塔形的蛋塔、歪七扭八的可頌、只有一根原子筆大小的飲料,還有會自己跑掉的水果……

  萊利買了一堆外太空食物和飲料,兩人在校園裡研究如何打開那些包裝,吃到裡面的食物,玩得不亦樂乎。

  「啊,你的臉上沾到沙拉。」克莉絲汀娜笑著說。

  「那不是你害的嗎?」萊利沒好氣的說。

  那是克莉絲汀娜打開飛碟後造成的。

  「呵呵。」克莉絲汀娜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我也要讓你沾滿臉。」說著,他也用奇怪的方法打開另一個飛碟,壓力釋放的結果,果然噴得克莉絲汀娜滿臉菜渣、沙拉。

  「哈,你更慘。」萊利擦掉自己臉上的沙拉,看著她一臉狼狽,更樂。

  「你怎麼這樣啦!擦掉,擦掉。」克莉絲汀娜忙著找面紙。

  但,問題是她什麼東西都沒帶,英國人也不像台灣人有隨身攜帶面紙的習慣,所以萊利身上更不會有。

  「我幫你舔。」萊利湊近她。

  「不……不用。」克莉絲汀娜一聽完這提議,害羞得慌亂起來,「我去廁所……」

  「去外星人廁所?恐怕會有外星妖怪躲在那裡。」萊利危言聳聽。

  「嗚……那怎麼辦?」光是聽到外星妖怪,克莉絲汀娜就花容失色。

  這回萊利沒有回答她,他湊過去舔她的臉頰。

  「會癢。」克莉絲汀娜想不到他真的舔,不自在的瑟縮一下。

  「習慣就不會了。」他輕輕一笑,把目標移到她的唇。

  她,真的迷人極了。

  「這樣很奇怪……」他身上好聞的氣味令她神思飄忽。

  萊利不想停止這個好玩的遊戲,即使舔完了她臉上的沙拉,但仍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嘿,這不是地球上最孬的坎貝爾兄弟嗎?」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破壞了萊利的遊戲。

  萊利把克莉絲汀娜藏在身後,防備的瞪著來人。

  這人打扮成外太空的死屍,臉上有三對凸出的紫色大眼和兩張火紅大嘴,大嘴還吐著噁心的綠色舌頭。

  克莉絲汀娜嚇得臉都白了。

  「讓我猜猜看,這位是只能靠美色趨炎附勢的費迪?或是靠巧言令色達到目的的克羅哲?還是靠裙帶關係拿學分的傑德亞斯,或靠威脅恫嚇往上爬的萊利斯芬?」他分明是來挑釁的。

  「如果你認為詆毀別人能提升自己的地位、充實自己的內涵,那我不願回應你。」應付這種人,也是他們的必修學分。

  「你明明是萊利,他為什麼要猜那麼久?」克莉絲汀娜躲在萊利身後納悶的嘀咕。

  雖然四兄弟長得真的很像,但萊利跟他們都不一樣啊!

  「因為他沒長眼。」萊利用眼尾瞥他,覺得出了一口鳥氣。

  「你……」看不見死屍真正的表情,但從他的肢體動作,不難猜出他氣得連臉都扭曲了。

  「哈,又是一位受害者嗎?」死屍把矛頭轉向克莉絲汀娜,「希望上帝憐憫這位可憐的女孩,雖然她做作、假仙……」

  「閉嘴!」萊利冷冷的說,狠狼的瞪他。她是他靈魂的支柱,誰都不能污蔑她。

  「狡猾、充滿心機……」死屍似乎沒有停的打算。

  「閉嘴!」萊利重複一遍,眼中有火光亂竄。

  死屍更樂,也更得寸進尺,他居然移到克莉絲河娜面前想碰她!

  「但看在她不知道自己將會被始亂終棄的份上……」

  「閉嘴!」萊利終於出拳讓他閉嘴,同時招呼得他四腳朝天。

  「萊利!」事情來得太突然,克莉絲汀娜嚇得連聲驚呼。

  附近的外星人被克莉絲汀娜的驚叫聲吸引過來。

  「不准你講她的壞話!」任何人講克莉絲汀娜的壞話,他都不會輕饒。

  萊利氣急敗壞的上前揪起死屍的衣領,又是一頓好打。

  人多的地方難免有派系之分,死屍在這學校似乎是有影響力的人,與他一派的人不能眼睜睜看他被揍,於是紛紛將身上的道具一脫,撲上來圍毆萊利。

  「萊利、萊利!」

  克莉絲汀娜眼看萊利雙手不敵眾拳,於是想上前勸架,卻受波及挨了好幾個拳頭。

  一旁的人見他們以多欺少、殃及無辜,心中不平,也脫了道具上來助陣,一場兩個人的小架當場變成群毆!

  這場群毆不斷擴大,直到萊利已帶著克莉絲汀娜離開,那些人還打個不停。

  「萊利,你流血了。」他的臉腫起來,還有幾處青紫,白襯衫上滲出血跡,克莉絲訂娜擔心極了。

  「你沒受傷吧?讓我看看你。」萊利比較牽掛她。

  他從沒和人打過架,她喚醒他保護弱小的男性本能。

  「我沒事,但是你受很多傷。」克莉絲汀娜無助又害怕,哭個不停。

  「別哭,這點小事沒什麼,倒是你,有怎樣嗎?」他察覺到當他想碰她時,她的身子輕輕瑟縮一下。

  「沒有,我真的沒事。」她說。

  如果說她被打到好幾拳,他恐怕會發狂。

  「那就好。」萊利這才勉強放心。

  「那個死屍只是說說而已,我並不會在意……」克莉絲汀娜總覺得是自己害他受傷的。

  「說說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能污辱你,更不能妄想碰你。」她不明瞭自己對他的重要性。

  「我覺得沒關係……」

  「我有關係!」萊利以不容再爭辯的口吻嚴肅的說,「你對我很重要,他們甚至不配叫你的名字。」

  「萊利,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克莉絲汀娜覺得他想得太嚴重了。

  「不,一點也不,你是我的,你就是為我而存在的,任何人質疑你、羞辱你,都等於是對我的羞辱。」

  她是全球數十億人口中,唯一為他存在的一個,誰都不能褻瀆!

  「那……你是不是也要聽我的話?」

  「嗯。」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一定照做。

  「那你以後不要再打架了。」她可以要求他吧?

  「那你應該要求我給你誓約之吻。」說著,萊利以慎重、虔敬的心情,溫柔的吻了她。

  這世上只要有她一個就夠了,除了她之外,他誰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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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又是菜利猜輸拳到校上課的日子,距離下課鈴聲已經過很久,萊利還是被一堆人困在教室走廊。

  「克羅哲,萊利呢?」

  「呃,他先走了。」既然他現在飾演克羅哲,就只能這樣回答。

  「麻煩告訴萊利,這星期的活動如果他不去,我們就自己去了。」

  「克羅哲,這份報告是下周要交的,你負責的部分是第兩百頁到三百頁,請你星期六之前完成。」

  「克羅哲,費迪先走了嗎?麻煩告訴他,企畫案討論下回教授要講到第七百頁,他負責整理第六百五十頁之後的部分。」

  「克羅哲……」

  「克羅哲……」

  「克羅哲……」

  呼叫聲此起彼落,萊利明明都快被煩死了,還得露出風度翩翩的微笑,逢人叫甜心。

  「他明明是萊利,為什麼你們都喊他克羅哲?」這句清脆而堅定的問話,使吵雜的現場突然安靜了五秒鐘。

  「克莉絲汀娜。」萊利看見克莉絲汀娜,彷彿熊看見蜜,眉眼都舒展開了。

  「我等不到你,所以來找你。」克莉絲汀娜有點害羞的說。

  「你來了,我好高興。」萊利張開雙手擁抱她,並且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情的吻。

  之前準時在她教室出現是因為不是他值班,所以,今天值班的他不能說閃就閃。

  「是萊利?」

  「不是克羅哲嗎?」

  「真的是萊利?」

  五秒鐘過後,懷疑的聲浪湧起。

  「你認錯人了,他是克羅哲,不是菜利,他曾跟我交往過,所以我知道!」克羅哲的前任女友先跳出來說。

  「對,他是克羅哲,他自己也這麼說。」其他人附議。

  雖然坎貝爾家的四兄弟很難認,但他們已經和他是那麼多天的同學,怎麼可能認錯?

  「他是萊利,你們不要認錯人!」克莉絲汀娜堅定的喊。

  「是你認錯人了,克羅哲待人溫柔、個性敦厚、舉止優雅,最喜歡笑著喊甜心,平常的興趣是滑雪、打球、看書……」克羅哲的前女友言之鑿鑿,但講的全是他們共通的特點。

  「他是萊利,他不用待人溫柔、個性敦厚、舉止優雅,也不用會滑雪、打球、看書……他就是萊利。」克莉絲汀娜緊緊抱住他,好像怕她稍一鬆手,他就會被帶走。

  他明明就是萊利,為什麼他們一口咬定他是克羅哲?即使長得很像,但誰喜歡被認錯?克莉絲汀娜不禁替萊利感到生氣。

  「你以為你說了算嗎?有本事你拿出證明。」大家倒想看看克莉絲汀娜怎麼說。

  萊利瞇起漂亮的綠眼,他們要是敢對克莉絲汀娜怎樣,他就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證明……」克莉絲汀娜想了想,「他跟其他兄弟不一樣。」她見過坎貝爾家其他三位兄弟,他們根本不一樣!

  「他跟其他兄弟不一樣!只是這樣,就能證明嗎?」有個男生學克莉絲汀娜說話,把大家都逗笑了。

  「他……他……反正他就是萊利!」克莉絲汀娜又慌亂又委屈。

  她才不會認錯,他就是她喜歡的萊利嘛,為什麼這些人都不信呢?

  「難道你沒有別的說詞了?」所有人一起嘲笑克莉絲汀娜。

  克莉絲汀娜又羞又窘,但更生氣。

  「克莉絲汀娜說了算。」萊利終於開口。

  現場平靜七秒,之後又騷動起來。

  「嘿,克羅哲,你別開玩笑了。」他們仍相信他是克羅哲。

  「沒有開玩笑,我是萊利斯芬。」萊利面有慍色。

  那些人沒有台階可下,皆面面相覷。

  「證明……拿出證明來,證明你是萊利。」後來,他們終於想到方法來挽回頹勢。

  萊利怒視全場的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但表情充滿不服氣。

  他們四兄弟不只長相相同、外型相同,連血型、生日、DNA都相同,即使他們四兄弟同時在此,也同樣沒法證明誰是誰。

  「克莉絲汀娜就是最好的證明,她是我的靈魂,有上帝為證。」有她,才能證明他是誰;沒有她,他只能隨波逐流。

  所有人都呆了,上帝不是可以隨便掛在口頭上的。

  「但是當有一天你們分手時,你就會棄你的靈魂而去。」克羅哲的前女友用不服氣的語調說著心裡的怨言。

  「不,除非我的靈魂棄我而去。」萊利抱緊克莉絲汀娜。

  絕不會有那麼一天的,絕不會有!

  「熱戀中的人都是這麼說的,但是你的靈魂終有一天也會離你而去。」克羅哲的前女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不,不會,我不會離開萊利,我會永遠當他的靈魂。」克莉絲汀娜連忙說。

  她孤單的時候,他陪伴她、幫助她,現在她也要陪伴他,讓他做他自己,讓他不孤單。

  「克莉絲汀娜。」

  萊利細細親吻她因急著為他說話而鮮紅的臉頰,心裡欣慰極了,有她這句話,他的靈魂不再惶恐無依。

  「哼。」戀人甜甜蜜蜜,當電燈泡的人就很不是滋味,紛紛鼻子摸一摸,自動散會。

  「心愛的克莉絲汀娜,你真的會永遠當我的靈魂吧?」萊利磨蹭著她粉嫩的臉頰柔柔的問。

  「嗯,你呢?你會永遠待在我身邊嗎?」克莉絲汀娜望他。

  「跟我來。」萊利沒回答她,只是拉著她往外走。

  他們跑出校區,來到學校附近那高聳、明亮、華麗的哥德式教堂。

  透過玫瑰窗,五顏六色的光線投射到教堂內,彷彿聖靈俯視人間。

  萊利對著莊嚴華美的神像舉起右手,左手則貼在他的心臟位置,標準的宣誓姿勢。

  「我,萊利斯芬•坎貝爾,願意當克莉絲汀娜的戀人,永遠陪伴在她身旁。」

  克莉絲汀娜感動極了,也學他起誓。

  「我,克莉絲汀娜,中文名字祁妮偵,願意當萊利斯芬•坎貝爾的靈魂,永遠支持他。」

  他們以剛剛按著心臟的左手互擊,象徵以生命宣誓,願意以生命來維護這個承諾,然後他們互相擁抱。

  「這世上有數十億人口,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克莉絲汀娜。」萊利在她的耳畔低語。

  「我也只想跟你在一起。」克莉絲汀娜的眼眶發熱。

  他承諾要永遠陪伴她,那麼她就永遠不必害怕孤單了。

  兩個孤單的靈魂相互吸引,兩顆孤單的心相互陪伴,誰也不再害怕,誰也不再孤獨。

  他們纏綿擁吻,只想依偎到地老天荒。

  ☆☆☆

  接下來的每一天,萊利和克莉絲汀娜過著如膠似漆的日子,他們幸福、甜蜜到讓人懷疑這世上是否還有更美麗的戀情!

  但是無情的時間變成感情的破壞者,使恩愛的戀人兩地相思。

  時間漸漸走向學期末,准畢業生們愈來愈忙,儘管萊利一向不論怎麼忙都會抽空去找克莉絲汀娜,但這個星期卻怎樣都抽不出空來。

  思念椎心刺骨,萊利覺得他再不和她見面,他就要瘋了!

  但,由於他的畢業論文除了要交給學校外,還會交到坎貝爾夫人手裡、國家重要機構去,所以使他們不得不四個人一起討論。

  而這一討論,就持續了一個禮拜。

  平常,他們都在家裡的書房討論,這天為了方便到圖書館找資料而移駕學校,以圖書館旁的公園為據點。

  希望今天能找個空檔去見見她,因為,他的靈魂快要枯竭了。

  此刻,眾多仰慕者圍繞著他們聚集的槐樹林,一時萬頭鑽動,好不熱鬧,畢竟坎貝爾四兄弟同時來學校可是難得的事。

  不過,他們的同學兼特助當然也跟在身邊,他們會阻止任何想靠近主人的崇拜者。

  坎貝爾四兄弟這時正為遲遲無法決定誰主掌什麼而傷腦筋,因為四兄弟連特長都很相似。

  「這種事情還不容易!傑德去搞科技,費迪去搞建築,萊利去搞運輸,我呢,就躺在家裡花你們賺的錢。」克羅哲打著如意算盤。

  「擲骰子決定好了,反正我們做什麼都一樣。」傑德也提議。

  「不一樣,我們應該各司其職才對。」萊利不想再活得像個影子,對這個提議不以為然。

  「哇,萊利少爺認真起來了!」傑德譏誚的說。

  「萊利,別盡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只要栽培幾個得力助手,我們就可以無事一身輕,何必被那些瑣事困住?」克羅哲認為這才是聰明人做的聰明事。

  「萊利,我們四個注定是一體的,既然老天給我們這種優勢,那我們何必要弄累自己?」費迪認為他太一板一眼了,他認為一直照這種模式過生活是天經地義的事。

  「不,我們真的不該再這樣下去……」萊利很想據理力爭,只是在他們一致的反駁下,他顯然是處於弱勢。

  「相信你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不如我們四個列出表格,來進行分配吧。」傑德想出好法子。

  萊利別開頭,為自己的無力感到喪氣。

  他不想做現在的自己,但他到底想做什麼,未來想成為什麼,卻一點頭緒和目標都沒有。

  費迪是對的,他們四個人之間有條看不見的絲線,將他們綁得密不可分。

  或許,他心中那「做自己」的渴望,是過分的奢求,沒關係,他已經有克莉絲汀娜了,不應再苛求。

  他索性趴在桌上,用書本蓋住自己,不看也不想,形同放棄。

  「萊利。」

  他隱約聽見克莉絲汀娜的聲音,於是立即自椅子上跳起來,他慌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聲音的主人。。

  「有事嗎?」在萊利找到克莉絲汀娜前,克羅哲已經前去回應。

  「萊利。」克莉絲汀娜的眼睛卻一直看著萊利。

  「克莉絲……」 萊利也看見克莉絲汀娜被阻隔在特助的防守線外。

  「甜心,你終於來了。」在萊利呼喚出克莉絲汀娜的名字前,克羅哲已經先開口。

  克羅哲覺得這個能準確認出萊利的女孩很有趣,決定用他們兄弟最常用的那招逗逗她。

  「甜心,你又認錯嘍,我才是萊利,讓我們約會去吧。」克羅哲對她展現親暱的樣子,然後想拉走她

  「不,你不是萊利。」克莉絲汀娜怯怯的掙扎著,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萊利。

  「克羅哲,不准動她!」

  萊利用力地將克羅哲推開,急急的把克莉絲汀娜擁進懷裡,那冰冷的聲音和激烈的動作讓現場所有人為之愕然。

  「不動就不動。」克羅哲悻悻然的攤攤手,但仍不忘說:「小心,他才是假的。」 反正沒人能準確認出他們四兄弟,這女孩一定只是僥倖。

  萊利像只發怒的公雞,豎著全身羽毛瞪克羅哲。

  「萊利,不要生氣。」克莉絲汀娜安撫他。

  看著她被凍傷的臉、外套下單薄的衣服,他突然明白自己要做什麼了。

  「我要開設連鎖機構,要賣衣服、圍巾、保養品、化妝品、食物……賣所有人們需要的一切。」

  他決定了,要為她成立全球性連鎖機構,讓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取到她需要的東西。

  「你不如開百貨公司。」克羅哲嘲諷的說。

  「很好,就這麼決定。」萊利迎向克羅哲譏誚的表情說。

  「這傢伙瘋了!」克羅哲又說。

  對他們而言,百貨公司是最底層的銷售業,夠聰明的都想做決策高層,每天只管發號施令。

  「沒錯,我瘋了。」萊利緊握住克莉絲汀娜冰冷的小手說。

  「萊利……」

  克莉絲汀娜有點害怕,她不明白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但無論如何她都會支持萊利。

  「喂,你鬧夠了沒?夫人是不會允許我們談異國戀情的。」費迪嚴肅的說著。

  「我不管夫人准不准!」萊利的聲音冷冷的。

  「你會被禁足。」

  「我不怕。」

  他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可以不要,這世上他只要她一個。

  「你會被解除貴族身份的!」傑德認為萊利該理智的想一想。

  「我一點都不在乎。」萊利拉起克莉絲汀娜的手說。

  「萊利,你千萬要三思!」費迪心急的喊。

  「不用你們管!」他對他們大吼,然後轉身擁抱克莉絲汀娜,「克莉絲汀娜,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怕,但他們說的那些話著實令他心慌。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站在你這邊。」克莉絲汀娜輕吻著他說。他像只想掙脫鐵鏈卻頻頻受傷的獅子,令她心疼。

  「我們離開這裡。」抵著她的額頭說完這句後,萊利拉著她離開。

  他這輩子沒為自己爭取過什麼,也從沒感覺過自己是獨立個體,但現在他想為自己而奮戰,為他心愛的人而戰。

  等到萊利和克莉絲汀娜一走,槐樹下的氣氛彷彿凝滯了,不管是坎貝爾兄弟還是其他人,都不知該如何打破這沉默。

  「你們!」費迪先打破低氣壓,惡狠狠地瞪視旁觀的眾人,「要是誰洩露這件事,到時萊利受到什麼處分,那個人也會受到同樣的懲罰!」

  不管如何,先把這件事壓下來再說。

  不過,這東方女孩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這段戀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難道不久前劍橋大學的打架事件也是因為她?

  三兄弟面面相覷,這整件事對他們而言既突然又棘手。

  萊利不知還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小心注意著。

  ☆☆☆

  萊利將克莉絲汀娜拉到槐樹林的最深處。這裡隱密、人跡罕至,因而保存了最原始美麗的風貌。

  「克莉絲汀娜!」萊利拚命擁抱她、揉她的發、她的背,又拚命吻她,用各種方法確定她的存在。「我好想你。」

  「我也是。」她想他想到開始胡思亂想、恐慌起來。

  幸好她鼓起勇氣來找他,幸好。

  「克莉絲汀娜,我們私奔吧!到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去!」他邊吻她,邊激動的說。

  「私奔?!」克莉絲汀娜驚訝極了。

  「是的,私奔,我想每天都看見你,不用顧慮任何人,也不用準時送你上公車,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走在美麗的街道上,光明正大的當街擁吻……克莉絲汀娜,跟我私奔,我們找個任何人都找不到我們的小鎮定居,過只有我們兩人的日子!」

  「好、好、好!」所有的顧慮都被拋在腦後,克莉絲汀娜只想跟他走,不管是天涯海角還是外太空,只要有他,她都追隨。

  「喔,克莉絲汀娜!」她果然是他的靈魂,無條件的支持他,對他永遠信心十足。

  「什麼時候?我們什麼時候要私奔?」克莉絲汀娜問,好怕他只是隨口說說。

  「讓我想想,我不能讓你過苦日子……聖誕節,我們利用每個人都去狂歡的聖誕夜私奔。」他需要時間準備,也需要好好計劃。

  「好。」她堅定的回答,什麼都不想思考。

  「我一定會讓你過幸福的日子。」菜利擁緊她,心裡為即將來臨的好日子雀躍不已。

  「我相信。」這輩子除了他,其他再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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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緊張又忐忑的心情下,聖誕節終於到了。

  克莉絲汀娜晚飯吃得特別快,想早早躲到閣樓去,以免露出破綻,但姑姑把她留下來。

  他們對她的態度並沒有比較好,只是交代性的給她一份禮物,然後在客廳唱聖歌、講福音故事……

  她坐立難安,心裡不斷想著萊利和藏在床底下的行李。

  難道要整夜這樣嗎?那她怎麼和萊利私奔?時間愈晚,她愈不安。

  壁上的時鐘走得很快,九點、十點、十一點、十一點二十分……她愈看,愈覺時鐘壞了,否則怎會那麼快就接近午夜?

  不行,她不能表現得太明顯,要是讓人起疑就糟了,只是,她愈要自己忘記時鐘的存在,愈是不自覺地往它瞧。

  「既然有人這麼坐立難安,我們就提早結束吧,願主保佑她。」她姑姑斜睨她一眼,要丈夫與他們的兩個兒子做最後一次禱告。

  克莉絲汀娜懊惱地把頭垂得很低,如果她不這麼急躁就好了,就不會惹姑姑生氣了。

  「我們這麼遷就人家,人家不知懂不懂感恩呢?」她姑姑有意無意的說,音量足以讓鄰居聽見。

  克莉絲汀娜難過的看他們一眼,然後低著頭回閣樓。

  書桌上的小鬧鐘指著十一點零五分,怕萊利已經到窗外,她急急打開小窗。

  刺骨的冷風迎面而來,她打個哆嗦,窗外空無一人,再往遠處眺望,沒看到有人往這邊來。

  「他會不會走了?」,

  頂著寒風,她把頭更往外探,想看看萊利是不是正從屋角爬進來,但事實證明並沒有。

  「對了,一定是塞車,這種大節日一定會塞車的。」

  這樣一想,她就安心了,她小心的關上窗戶,穿上保暖的衣物,拉出床下的行李,靜靜的等他來。

  但是時針從十二走到一,他還沒有來,走到二,也還沒來,走到三……

  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擔心得快哭了。

  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直到第二天她姑姑叫她說要一起上教堂。

  她頓時驚醒,想說是不是他來過,而她錯過了?

  她惶恐地跑到窗邊,想看看有沒有他留下的蛛絲馬跡,但什麼都沒找到。

  難道……是發生他無法解決的大事?

  她把行李推進床下,一顆心懸掛著。

  也許他改變主意,不想和她私奔了,但,是為什麼呢?她不是他的靈魂嗎?

  她愈想愈灰暗,索性不想。

  接下來的日子,她日日期待著開學,渴盼他們能在學校見面。

  不管理由是什麼,只要他說出真心話,她都決定相信,並且原諒。

  最後,在殷殷的等待下,新年假期結束,學校終於開課了。

  在既興奮又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公車已經抵達學校。

  只是,沒有他的呼喚、身影、笑容,什麼都沒有!只有眼淚在她的眼眶發燙。

  難道他不告而別,她成了沒有宿主的靈魂?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雖然她不斷看到與他長相相似的兄弟,但她知道那不是他,不是那個承諾要陪伴她的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心裡的負面想法一天比一天多。

  「當有一天你們分手時,你就會棄你的靈魂而去。」不久之前那個女孩說的話,在她腦海中出現的頻率愈來愈高。

  看來她說中了,人,是會背離靈魂的。

  雖然她是他的靈魂,但他們的戀情卻只到聖誕節,他已經倦了,去找新的靈魂。

  第二個禮拜還沒過完,不知什麼緣故,姑姑舉家遷移,也替她辦了轉學手續,轉到蘇格蘭北方偏僻的住宿學校。

  這樣的結果,她不知是好是壞?

  ☆☆☆

  在聖誕節的前一天,萊利找到克莉絲汀娜姑姑的家,記住位置後,迅速回家準備。

  他要給她一個浪漫的私奔過程,讓她永遠不後悔。

  於是,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做起最後的準備。

  所有的一切都經過縝密的盤算和審慎的思考,他絕不是說說而已,更不是年少輕狂。

  「萊利,該出發了。」傑德在房間外喊著。

  「知道了。」萊利迅速的應著,穿上體面的宮廷服飾,還幫自己和克莉絲汀娜另外準備保暖的衣物。

  聖誕節是個重要的節日,坎貝爾家的每個成員都要陪夫人一起到教會去過聖誕夜,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萊利計劃時間一到就趁亂消失,直接到克莉絲汀娜的窗外接她。

  即使預期一切會很順利,他的心情仍異常緊繃。

  到了教堂,四兄弟和父母坐在一排,其他親戚、爵爺也依序就坐,此刻教堂裡的人數有近百人。

  不知是誰安排的,他們居然坐在夫人的後面,要時時受到夫人的關注和差遣。」

  不妙!萊利心上一緊。

  不過幸好朗誦聖經、唱聖歌只有在前半夜,後半夜的福音聯誼在教堂前廣場舉行,他決定一踏出教堂就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克莉絲汀娜的窗前。

  但是天不從人願,散場時,夫人把手伸到他面前,他只好善盡義務,推托不得。

  人人都把這差事當作畢生的榮幸,萊利卻只能把一肚子的焦躁、不安,隱藏在俊美斯文的笑容裡。

  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萊利陪著夫人在廣場上和一些政要名流握手、寒暄,每次當他想溜時,夫人總叫住他。

  於是,縱使萊利有再好的機會,也溜不成,他只能眼睜睜地看時間從十二點走到一點、兩點……

  「夫人,您該休息了。」

  好不容易有個空檔,萊利做此提議,但話聲才落沒多久,英國女王的座車來到,他只好把滿肚子的苦繼續往下吞。

  耶誕夜、狂歡夜,對終年忙碌的名流貴族來說,正是聯絡感情的好時機,英國女王的到訪,讓他們也跟著狂歡到天亮。

  聚會一結束,萊利便快馬加鞭地跑到克莉絲汀娜的家,不顧一切地在她窗前喊了許久,又死命的按門鈴,結果半個人也沒出現。

  他一直等到中午,傑德打電話給他,把他叫回去。

  臨走前,他仍希望能在路上碰見她,馬上帶她私奔。

  誰知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見到她的機會。

  在其他三兄弟的告密下,坎貝爾夫人知道他的計劃,於是在聖誕夜故意絆住萊利,然後隔天馬上派他到美洲去做市場勘察。

  在萊利去美洲的這段時間,坎貝爾三兄弟把那東方女孩和她的監護人弄到蘇格蘭的最北端去。

  萊利不知道這件事,更不知道之後的日子,他的兄弟一直阻礙他們倆,巴不得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落後的國家去,永遠別再出現在萊利面前。

  好不容易結束美洲的工作回到倫敦的萊利,一下機就馬上去找克莉絲汀娜,卻只見到人去樓空;去學校找,校方說她轉學了,去向不。

  於是,他開始瘋狂的找她,翻遍整個倫敦、整個英格蘭,只為了找到她。

  但,找了三個多月,半點消息都沒有。

  失去她,他還有靈魂嗎?

  他覺得,他連心也跟著失去了。

  ☆☆☆

  失去靈魂的萊利,開始過著放浪形骸的日子,到處勾三搭四、對女人來者不拒。

  「爵爺,是萊利斯芬爵爺吧?」在聯誼宴會中,萊利身邊總是圍繞著美女。

  「如果我說我是傑德亞斯呢?」他笑得溫柔且迷人。

  「喔,別再玩這遊戲了,爵爺,您該不會是克羅哲爵爺吧?」

  萊利但笑不語,他又變回了四分之一,變成一個隨時可以被頂替、取代的影子。

  啊,克莉絲汀娜,他的靈魂,自從失去她後,他的心一直痛著。

  女郎把萊利的微笑當作是自己猜中了,也把這當成是一種暗示,她雙眼盯著他迷人的薄唇,試探性的靠近。

  女郎隨即把唇貼上萊利的,而萊利克盡義務的採取主動。

  無所謂,這些都無所謂,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們何不延長這個美麗的宴會?」 他饒富磁性的聲音說著意有所指的話。

  「有何不可。」女郎慶幸自己的主動出擊奏效。

  就這樣,萊利有了共度一夜的女伴。

  「爵爺,那……」其他在他身邊伺機而動的女人見自己錯失良機,心焦的問。

  早知道這位爵爺這麼容易攻陷,她們就不故作矜持了。

  「你們是不是也想和我共度浪漫之夜?」 他一派瀟灑的看看她們。

  「嗯。」她們積極的點頭。

  「那,你們想一起來,還是另外擇期?」他半真半假的問。

  「您開玩笑的吧?」女郎們發出低低的笑聲。

  無所謂,失去靈魂,什麼都無意義了。

  日日夜夜、歲歲年年,他只知自己失去了克莉絲汀娜,也失去了自我。

  他變成繼溫莎公爵後,英國第二號風流貴族。

  ☆☆☆

  時光匆匆,克莉絲汀娜23歲了,她目前正就讀企管系博士班二年級。

  她讓自己忙碌來忘記萊利,忘記自己曾經成為他的靈魂。

  三年前她開始在外租屋,脫離了看姑姑臉色度日的生活,也開始全心當個打工族。

  她做過快餐店、清潔工、送報生、華人導遊……目前在學校教授介紹的公司當企管顧問。

  她已經由懵懂的青少女變成有想法、有工作能力的女子;也由清純內斂的直長髮變成棕紅色的卷髮;由素顏變成淡妝……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現在的她對目前的工作很滿意,她學到非常多,而她特殊的英格蘭貴族腔使她在做提案報告時加分不少。

  當別人問到她那特別的腔調時,她就會想到自己那腔調全是萊利教的,也會想起他們曾想要私奔。

  唉,只是年少輕狂罷了。

  她的勤奮和求知精神讓人感動,她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更讓人欽佩,所以博士班還沒畢業,就有一堆企業想聘雇她。

  她邊寫博士論文,邊在幾家企業當企管顧問,做得有聲有色,於是找她的人愈來愈多,她露面的場合也多不勝數。

  事情一直很順利,順利到讓她計劃在畢業後成立自己的工作室,甚至就這樣在英國定居。

  直到某一天……

  「早安。」她輕快的和每個同事打招呼,一如過去的每個星期二,在上班時間抵達這家公司。

  她穿著紫羅蘭色系的合身名牌套裝,白襯衫的領子翻出無領西裝的外面,使她顯得更有精神.而合身的窄裙使她的腿更修長。

  編起的頭髮使她看起來很清爽,細框眼鏡使她看起來充滿專業氣質。

  「早安,克莉絲汀娜,總經理交代你到他辦公室一趟。」秘書小姐和善的朝她微笑。

  「哦?發生什麼大事嗎?」她擔心的問。

  「沒有,依照你的建議實施後,公司的一切運作就變得很順暢,大家都很感謝你。」這也是大家對克莉絲汀娜都很喜歡的原因。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領導者有魄力才是關鍵。」克莉絲汀娜笑著把所有功勞歸功老闆。

  「快去吧,總經理在等你。」

  「好的,謝謝。」。

  於是,克莉絲汀娜走到總經理室去敲門。

  「請進。」裡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總經理你好。」克莉絲汀娜向年邁的總經理微微行禮。

  「克莉絲汀娜,請坐。」總經理指著靠近克莉絲汀娜的位子說。

  「謝謝總經理。」克莉絲汀娜依言坐下。

  「你的建議非常好,為我們公司注入了新的氣息,也使公司煥然一新。」總經理稱讚的說。

  「謝謝總經理的誇獎。」克莉絲汀娜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有不妙之感。

  「你頭腦清晰、反應快速、態度謙和,是最受本公司員工愛戴的顧問……」總經理又說了很多誇獎的話,但關鍵往往在最後面。

  「……但是很遺憾的,本公司無法再跟你合作了。」

  克莉絲汀娜怔愣了一下,但隨即恢復專業笑容。

  「總經理,我可以知道原因嗎?」她不卑不亢的問。

  「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總經理面有難色的說,「酬勞方面,我會加倍給你……我有我的難處,請諒解。」

  「沒……沒關係。」克莉絲汀娜露出諒解的表情。

  她已經諒解太多次了,最近的一些工作,都像這次一樣無緣無故被解聘,她也習慣了。

  到底是誰在搞鬼?這問題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裡。「我想,說不定總經理是受到什麼壓力……」雖說沒關係,她還是不經意的試探。

  「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說,你是個人才,必定有其他公司搶著和你合作……」

  克莉絲汀娜一聽,就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要再逼問下去了」。

  「好吧,那麼我先告辭了,希望下次還有合作機會。」

  「希望。」

  她大方的對總經理伸出手,總經理也和她交握。

  於是,克莉絲汀娜失去了一份工作。

  「幸好還有三家。」她有些慶幸,也準備開始再找別的公司。

  只是沒多久,她接到另一家公司的電話。

  「克莉絲汀娜,經理剛剛指示,你明天不用來了,我們已經將酬勞匯入你的戶頭……」

  接著,第二家打來。

  「克莉絲汀娜,很抱歉,我們找到了另一位顧問……」

  「克莉絲汀娜……」

  就這樣,所有與她合作的公司全部對她說:「謝謝再聯絡。」

  克莉絲汀娜心想,她不能認輸,不能被打倒,等著與她合作的公司滿天下!

  於是,她翻出電話簿,開始打電話。

  「克莉絲汀娜?呃,很抱歉,我們已經找到合作的顧問了。」

  「克莉絲……抱歉,因為某些原因,敝公司不能與您合作,敬請見諒。」

  「呃,抱歉……」

  她不斷的打電話,打了數十通,所有曾對她表示歡迎的公司全改變了態度?!

  她在兩個小時內,從當紅的企管顧問變成失業人口。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抵制我?」最後,她終於怒吼著問出這句話。

  「恕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克莉絲汀娜。」

  再這樣下去,她根本無法在倫敦生存!這個可怕的念頭竄進腦海,寒意不斷自背脊升起,冷得她直打哆嗦。

  直到此時,她才大徹大悟——當有人存心排擠你的時候,縱使自己有通天本領,也沒有立足之地!

  她像只鬥敗的公雞,身心俱疲、徹底絕望。

  而這時,她的父親來了越洋電話。

  「妮禎,一畢業就馬上回來。」

  祁父標準的命令口吻,堅決,不容追問和抗議。

  「好。」在英國的夢與理想都沒有了,還不如離開。

  幸好她還有祖國,在那裡沒有人會排擠她。

  之後,她一拿到企管博士,就飛回離開五年半的台灣。

  在飛機上,萊利的臉突然浮現腦海,以為再也不會為他哭泣的她,竟然痛哭了一場。

  原來,不管發生過什麼事,要離開一個地方、一個人,都會令人肝腸寸斷。

  ☆☆☆

  此刻的坎貝爾三兄弟,有一場小小的會議——

  「幸好發現得早,要是被萊利先找到就麻煩了。」

  「想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竟然沒有打敗她?!

  「千萬不能讓他們碰面。」

  「好在把她逼走了。」

  「確定她真的回去那個小島了?」

  「我去看了機場的錄影帶,確定她上機了。」

  「那就好,只要他們不再見面,一切就會風平浪靜,萊利不會幹出蠢事,他將還會是我們的好兄弟。」

  「只要克莉絲汀娜離開英國,我們就可以大大鬆口氣。」

  「沒錯,反正萊利找不到她,她也沒找萊利,而且這麼多年了,再怎樣的山盟海誓,也早該忘了。」

  「除非出現奇跡,否則他們真的不可能再見面了。」

  坎貝爾三兄弟互相投以放心的眼神,心中懸掛多年的大石終於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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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也許是之前的勞累、時差和水土不服攪和在一起,一回到台北,克莉絲汀娜就生了場重病。

  「妮禎,起來吃飯了,我替你熬了雞湯。」母親在門外喊。

  不知是不是氣候的關係,母親的聲音聽起來暖暖的,很舒服。

  不過,太久沒聽見自己的中文名字了,久到她幾乎快把自己的名字發音給忘記了,以為自己只有克莉絲汀娜一個名字。

  從踏上台灣的那一刻起,她就恢復了中文名字——祁妮禎。克莉絲汀娜已經不存在了,她該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件事忘記。

  「好。」好一會兒,她才想到要應聲。

  比起在英國自己打理一切,這種幸福得來不易,所以她病得再厲害,也得拖著身子下床。

  一進到客廳,她就聽到小弟的聲音。

  「姊,你真的很遜耶。」小她五歲的小弟嘲笑她。

  「噢。」她只是笑。

  那年她離開時,小弟才十三歲,高度不到她的肩膀,現在,他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開始有大人的樣子。

  只是,他的變化太大,她竟感到和他無比生疏。

  其實讓她感覺生疏的不只這,家裡變得很豪華,很多東西都換成進口貨。但她離開前,父親不是正面臨職場危機嗎?

  「姊,你講英國的事給我聽好不好?」他正值對台灣之外的國家很好奇的年齡。

  「好啊……」妮禎正想從大笨鐘開始說,就被父親的聲音打斷。

  「回來這麼久了還這麼虛弱,你有沒有多燉些補給她吃?」祁父從房間出來,以抱怨的口吻念著祁母。

  「有,每天都燉。」祁母把菜端到桌子後,擦擦手,坐在祁父身邊。

  「都十天了,還像個病西施。」祁父擰起眉說。

  「妮禎體質如此,你也不能怪她。」祁母替她說話。

  妮禎只是垂著頭,小心的吃著飯。

  家裡的氣氛有點怪,她覺得格格不入,父親這種奇怪的樣子、母親那略帶不捨的眼神、小弟的生疏,都令她難受。

  「明天車老董事長要來,這樣怎麼能見人?」祁父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妮禎只是靜靜吃飯。,

  「你就這麼急著把女兒往外推?! 她還在生病啊!」祁母的聲音突然揚高,而且近乎哽咽。

  聽見與自己有關的事,妮禎抬起頭來。

  把她往外推?他們在說什麼?

  「人家已經等六年了,還要人家再等下去嗎?」祁父啪地丟下筷子,嗓門拉大。

  「那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沒人叫他等!」祁母和祁父吵起來。

  女兒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她怎麼捨得把女兒送走!更何況是送給那個車釗靳?」!

  「別忘了這些年來,是誰給你飯吃、給他上學,讓你們有舒適的環境住,還能把她送去英國留學!」祁父指著他們每個人嚴厲的吼。

  母親的眼淚流下來,小弟的臉幾乎貼到桌上去,妮禎覺得自己很虛弱,虛弱到聽不清楚他們在吵什麼。

  「全怪你,如果不是你犯那種錯,我們不會淪落到要以女兒終身幸福去換取溫飽!你,都是你!」祁母和祁父理論。

  「忘恩負義的女人!」祁父惱羞成怒的反擊。

  沒錯,如果他當時沒有利益薰心竊取公司的機密,今天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但他們也該想想,他鋌而走險為的還不是這個家!

  再說,若非老董事長車術億寬大為懷,他現在恐怕還在牢裡呢!

  更何況,人家還把妮禎送到英國留學、拜託遠房親戚照顧她,還栽培她念到博士,他們怎能不回報?

  「我一秒鐘都沒有贊成過!我要帶她走,就算當乞丐,我也不讓她去嫁給車釗億那種人!」

  「你敢?!「』

  突然,妮禎一陣暈眩,從椅子上滑下來。

  「姊——」

  「妮禎!」

  她最後聽到的,是母親的哭泣聲。

  ☆☆☆

  最後,妮禎進了車氏企業。

  父親說得對,做人不可忘恩負義,對方替她照顧家人,還栽培她念到博士,她用一輩子來還,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只是每當想到這裡,她就會想起萊利,她已經不能當他的靈魂了……

  「喲,我的未婚妻來了。」車釗靳左手摟著舞女,右手抱著酒家女,大搖大擺的走進公司。

  妮禎抬眼看他,隨後又垂下頭。

  「你這種古板樣子,一點都勾不起本大爺的興趣。」他鄙夷的神色很明顯。

  妮禎怔愣住,任他上下打量。

  「先說好,看中你的是我老爸!不過,若是你學著嬌媚性感些,哪天大爺心情好還會碰碰你;不然你就乖乖給我當花瓶,本大爺勉強可以容你待在車家。」車釗靳明白的說。

  「我是來償還我家欠你們的恩情。」他既然態度如此惡劣,她也就不必假意客套。

  「還真是伶牙利嘴!」她勇敢的態度令車釗靳很意外,「你給我聽清楚,回到台灣,就要有台灣女人三從四德的樣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英國玩什麼花樣!」

  「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在英國的是克莉絲汀娜,並不是祁妮禎。」經過那麼多大風大浪,她已經不是軟弱無助的小女孩。

  後來她知道,那所謂的姑姑,並不是父親那邊的遠房親戚,而是車家的親戚。

  至於栽培她的車術億,也沒安啥好心眼……這些她在出入車家幾次後,漸漸明白。

  她一個禮拜有三天要住在車家,他們給她一個私人房間,以媳婦的身份招待她,也約束她。

  車釗靳狂放不羈,車術億卻很嚴謹,她小心應付著這兩個全然不同的人;而車老太太,則是不斷將「我知道你在英國如何不檢點,有你這種敗德媳婦,丟盡車家的臉」這類話掛在嘴邊,打定主意要以這理由讓她抬不起頭來。

  雖然聽了心裡很不舒服,不過幸好只有三天,她還能忍耐。

  他們還要求她要在車氏企業工作,當車釗靳的企管顧問,但誰知自己在公司只能當花瓶,所提的建議全然不受採納。

  無所謂,反正她是在報恩,不是在闖事業,她只求無愧於心。

  「還回嘴!」車釗靳粗魯地執起她的下巴,「這世上還沒有女人敢和老子頂嘴!」接著就賞她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妮禎感覺眼冒金星地跌在地上,當眼中那些金星消失,他已經失去蹤影。

  就這樣,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即使在同一屋簷下他也對她視而不見。

  而她以選擇不看不聽的方式過活,也過了一年半。

  她二十五歲,車釗靳三十二,車術億決定先讓他們訂婚,年底就結婚。

  妮禎以為車釗靳會以千萬種羞辱她的理由反對,誰知他只是保持沉默,然後拋給她那種令人極不舒服的眼神。

  她不禁又想起萊利當年的溫柔體貼,在這麼多年後,她深深懷念的,仍是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天啊!她還在妄想什麼?

  電視新聞不是有報導,他正和無數的歐洲美女打得火熱!

  什麼愛情、什麼誓約早已遺失了,沒有了這些,跟誰在一起、嫁給誰,都一樣。

  於是,她微笑著答應了,心底那顆遲遲不肯放棄的心,終於不再抗議。

  沒多久,他們舉行了簡單的訂婚茶會。

  而如今,距離年底的婚禮,只剩三個月。

  ☆☆☆

  萊利在他重金買下的愛琴海小島上被手機鈴聲吵醒。

  不讓身邊的女人替他接,他用銳利的綠眼瞪她,要她乖乖把手機遞過來。

  「喂?

  「萊利,有急事。」電話那頭是克羅哲。

  「汁麼急事?」他翻身坐起,想纏上來的女人被他一個眼神嚇退。

  女人滿肚子不滿,雖然兩人已發生親密的肉體關係,但他給人的感覺還是那麼遙遠,令人無法觸碰。

  「德國的國會安全系統遭到入侵,那個系統是傑德做的,草圖在他手上。」

  「叫他用網路寄過去不就得了?」萊利懶懶的回答,這種事一點都不需要著急。

  瞄一眼身邊的女人,他同情她,也同情自己。

  她是為了他的身份地位,他則是為了驅逐心頭上那個人影……

  罷了,只是一場交易,互相利用也是理所當然。ˍ

  分離多久了呢?三年、五年?還是更久?他像個無主孤魂般放蕩度日,時間早對他失去意義。

  「克莉絲汀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午夜夢迴,他總被自己說的這句話驚醒,緊接著,孤獨感伴隨著不安、悲傷迎面襲來,令他恐慌到近乎瘋狂。

  於是,他只好不斷利用女人來填補黑夜和心中的缺口。

  管身邊換過多少女人,用多少女人的容貌疊在那張臉上,那張東方小巧的臉總清楚浮現,怎樣也遮不了、揮不去。

  「必須有人拿德國當局簽的申請書、合約書去給他。」

  「跑這趟的人是我?」萊利心中瞭然。

  「沒錯。」連說明都不用,反正是工作分配。

  「好吧。什麼時候出發?」

  「國會安全系統事關幾萬人的性命……」他沒正面回答。

  「我現在就回英國。」說著,萊利火速穿衣漱洗。

  「那我呢?」女人聽完他們談話,指著自己的鼻尖問。

  「你……回英國去。」

  女人不敢有意見,只好乖乖收拾行李。

  ☆☆☆

  傑德居然跑到這種小島來?!他是不是有毛病?下飛機的時候,萊利心中直犯嘀咕。

  但是台灣這個名字……他怎麼覺得有點熟悉?

  算了,不想這麼多。

  「費迪男爵,您好。」傑德的特助阿威恭敬的朝他行禮。

  阿威除了自己的主子外,其他爵爺他完全無法分辨……不過,如果他的主人和其他爵爺站在一起,他一樣認不出來,唯一的方法就是他們自己說出他們的身份。

  「我說我是費迪,你就真的信了?」萊利笑起來,「那我現在是傑德。」

  他們兄弟最愛對彼此的特助開這種玩笑,用來排遣無聊和打發時間,只是,他會覺得沒人能確實的認出他們,實在可悲。

  「爵爺……請您不要再為難我了。」這會把他整死的。

  「傑德,我找到你了!」

  前方殺出一個聲音,萊利看見匆匆跑過來的羅芙芮公主和追在後面的隨扈們。

  十六歲的羅芙芮公主是英國貴族們公認的禍星,沾上她只有兩個字——倒楣。

  只是,想不到她為了傑德,竟追到東南亞這個小島來!萊利抿嘴偷笑。

  阿威正想轉身去應付公主,萊利卻早一步把手中的公事包遞給阿威。

  「交給傑德,我是萊利。」萊利低聲說完後,越過阿威去和羅芙芮公主打招呼。

  要是傑德被羅芙芮纏上,那德國數以萬計的蒼生可就危險了。

  「臭阿威,看到本公主竟敢逃!」羅芙芮看到阿威轉身離去,正想對他發飆,是萊利把她摟回來的。

  「我讓他去做重要的事……難不成公主找的人是阿威,不是我?」萊利露出迷人的微笑。

  萊利應付女人很有一套,畢竟這些年在女人堆裡打滾不是混假的。

  「哪可能!我當然是來找你的。」任性的公主此時露出嬌俏的表情。

  「這個答案真令在下受寵若驚,不知在下是否有榮幸,挑選全世界最美麗的寶石,送給全世界最溫柔的公主?」萊利紳士的說。

  公主才十六歲,不是個難應付的人,當然,花掉的錢全要記在傑德的帳上。

  「傑德,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喜歡我的。」他的甜言蜜語這麼醉人,她怎麼還會計較他讓她追遍全球呢?

  這下,萊利又輕易過關了。

  ☆☆☆

  接著,他們來到京華城,萊利用一堆禮物和甜死人的讚美,讓羅芙芮公主高興得飄飄欲仙。,

  「尊貴的公主,真有眼光。」

  不管她拿什麼衣服,他都回以這句,她算是個小孩,所以萊利應付起來很輕鬆。

  一切都很順利,直到公主從更衣間出來時撞到人……

  「唉呀,你是怎樣?你沒看到本公主嗎?竟敢撞到我,看本公主怎麼教訓你!」

  說著,羅芙芮欲衝上前去。

  「公主!」

  萊利急急把羅芙芮拉住,同時,眼神對上了一對長久縈繞在他心頭的大眼。

  克莉絲汀娜……

  是她嗎?真的是她嗎?

  啊……他的心又有溫度了。

  現在的她褪掉了以前的生澀和稚嫩,有著女人特有的成熟魁力,比想像中更吸引他。

  「很抱歉,是你撞到我……」用英語回話的祁妮禎也震住了。

  萊利……真的是萊利!

  妮禎被震得全身無法動彈。

  他比以前更挺拔、更出色,在人群中更耀眼!

  這場震撼在兩人之中爆發,一時氣氛凝窒。

  「克莉絲……」

  聽這聲音,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萊利衝向前,想直接把她擁進懷裡,真切地感覺她的存在。

  妮禎也很想投入他的懷抱,盡情被他呵護、盡情享受他的溫柔,但當她眼尾餘光掃過他身邊那位女子,她的心被硬生生砍了一刀,所有熱情瞬間冷卻。

  「我們去別的地方。」她惶惶然退開一步,拉著小弟就走。

  「喂,你別跑!」

  公主豈能放她跑掉,嘴裡還在喳呼,萊利已經跑上去抓住妮禎。

  「對、抓得好,先修理她一頓!」公主在一旁敲邊鼓,場面一時變得很熱鬧。

  所有人都以為妮禎慘了,連妮禎的小弟都嚇到,誰知萊利一衝上去,就把她抱個滿懷。

  「克莉絲汀娜、克莉絲汀娜!」

  她是他的靈魂,他怎麼可能放她跑掉?更何況,他找了她這麼久、這麼久啊!

  他急迫地尋找她的唇,多年的渴望在心頭翻湧。

  一股暖意流進妮禎有如荒漠的心田,令她眷戀,但是當他想吻她的時候,她下意識地閃躲。

  「放開我!」她用力推開他,「你認錯人了!」然後轉身就逃。

  她不能不逃,再不逃,她會想起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會想起自己有多麼喜歡他、有多想再和他一起私奔!

  「克莉絲汀娜!」萊利想追上去,但是她急急逃開的背影令他心疼,令他捨不得嚇壞她。

  「那個女人是誰?」公主不高興的前來追問。

  萊利沒有回答,剛才的震撼讓他心情無法平復。

  「哼,我自己查。」

  「不准動她!」萊利轉過頭來瞪視她。

  「呃……」公主不禁害怕得打個哆嗦。

  萊利不理會她,腦海浮現剛剛的畫面……

  方纔克莉絲汀娜為什麼要那樣說?她不知道這樣會刺傷他嗎?

  不管了,先找到她要緊!

  既然她在這座小島,相信要找到她不難。

  他心中再也擱不下其他人,沒理會公主,他立即走人。

  公主見狀,也持著裙擺跟在後面。

  不好玩、不好玩,傑德這麼凶,一點都不好玩!公主邊走邊決定要另尋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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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5:06
第六章

  昨夜是這麼多年來,萊利睡得最好的一次,更是第一次不需要女人來填補黑夜,因為——他找到了克莉絲汀娜。

  找到她,他覺得靈魂的缺口自動癒合了。

  於是第二天,他就以訪客的身份到車氏企業拜訪她。

  他在會客室等著,等人通知她來,心中有雀躍,也有不安。

  他帶來一束紅玫瑰,一千朵,代表他的心意和歉意。

  正想著見面要說什麼,會客室的門被打開,穿著一襲套裝的妮禎站在那裡。

  妮禎看見他,心跳一亂,轉身就想走。

  噢,老天,他居然找到這裡來!

  他今天來做什麼?

  現在的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好怕自己的心稍一不慎,就會潰堤氾濫,全然向他倒去。

  「妮禎!」他追上去捉住她的手。

  縱使昨夜已練習了一夜,他的發音還是不太標準。

  妮禎很吃驚。不是為他的舉動,而是他竟然說中文?!

  他叫了她的中文名字,他居然記住了她的中文名字!

  眼眶在發熱,淚水急著要衝出來,她硬生生地逼回去。

  你在感動什麼?別再被他騙了!

  「對不起。」他誠摯地把一大束紅玫瑰送到她面前。

  「呃……你……你真的認錯人……」妮禎沒有接過花,只是一直否認。

  她討厭花!

  因為他以前總在她的置物櫃放花,那甜蜜的驚喜,讓她現在看到花,心都會痛。

  「我沒有錯認,你為什麼不承認?難道你忘了你是我的……」

  「我什麼都不是,我也早忘了一切!」妮禎打斷他。

  萊利感到心痛,她是他的靈魂,而他是她的宿主啊,他們是不會錯認彼此的,她怎能這麼說?

  「你忘了,我沒忘!」他憂傷的說,「我們曾經決定……」

  「不要再說了!那些都過去了!」她必須挺住,不能讓心中的城牆崩塌。

  「克……妮禎……」看見她的堅決,萊利好不容易快要完整的靈魂又片片碎落。

  「我,我還有事……」

  妮禎轉身想逃,多與他相處一秒,她辛苦構築的城牆就多一分瓦解的危險。

  「妮禎!」他丟開那一大束花,騰出手來拉住她,「這些年來,你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改變令他擔憂。

  熱淚突然衝出妮禎的眼眶,把她自己嚇一跳,也把萊利嚇得鬆開了手。

  她有許多話擠在喉頭想竄出來,但是她極力壓抑。

  跟他說了,日子會變得不一樣嗎?她的命運會有所改變嗎?如果完成當年未完成的……

  不,她已經是個有婚約的女人,不能再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希冀和期望。她用手胡亂地在臉上亂擦。

  「你哭了?」

  「是沙子……」她的解釋既無力又狼狽。

  萊利緩慢的將她拉近自己,欲把她擁進懷裡。

  他非常心疼,是誰讓她承受這麼多苦難?

  妮禎沒有逃掉,也沒有把他的手揮開,只是在他靠近的時候低低的說:「我快結婚了。」

  她的話像平地一聲雷,轟得萊利心神俱碎。

  望著她,想說點什麼,卻連最客套的「祝你幸福」也說不出口,他的心像瞬間死去。

  妮禎知道自己該走開,該拉開彼此的距離,但是她沒有,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也許從今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他,你的一生也將從此凋零。

  所以,她遲遲無法舉步離開。

  「全公司都在傳,有個很帥的客人來找我未婚妻!」會客室的門被粗魯的打開,車釗靳大刺刺地走過來。

  萊利抬頭看見那名無禮的男人,一股莫名的厭惡從心底升起。

  他沒見過他,卻深深地感受到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跋扈、狂妄,令他非常不舒服。

  妮禎聽見這聲音,驚惶地跳離萊利懷中,她不知道車釗靳會有什麼反應,但可肯定的是,他不會放過她!

  車釗靳大剌剌地單手摟住妮禎的肩膀,表示他對她的佔有,「你和我未婚妻是什麼關係?」

  她眼中的神采令他生氣地把眼前這名棕髮男子當眼中釘,因為——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此刻,萊利心裡極端不舒服,因為車釗靳的動作惹得他很生氣。

  「……以前在英國……的同學……」 她囁嚅的話反應了內心的不安。

  他的靠近已經讓妮禎很不愉快,他的觸碰更讓她不舒服到極點,她很想逃,但又下意識地想保護萊利。

  「我沒問你!」他很火。

  只是同學會送她紅玫瑰?鬼才信!

  妮禎痛苦的閉眼深吸一口氣,不知道如何面對此刻的難題。

  萊利看見妮禎的表情,知道她非常痛苦,他氣得想直接衝上去把他那張可惡的臉撕爛,再把他骨頭一根根打斷!

  「你好,我是祁小姐在英國的同學。」萊利壓下心裡的厭惡和不舒服,對車釗靳伸出手,向他打招呼。

  反正,要整死一個人,貴族有貴族優雅的手法。

  火大的車釗斬不領情,非但沒有和他握手,反而拍掉他的手。

  「我是車釗靳,是祁妮禎的未婚夫,也就是說,這世上,只有我可以對她做這些事。」說著,他粗魯而殘暴地捏握妮禎的胸脯。

  「你做什麼!?」妮禎驚得尖叫起來,想掙脫她,但他的手卻更加用力,握得更緊。

  該死的,萊利氣得想衝上去打死那個該死的惡人。

  「怎樣?還是你想看更刺激的?」他另一手往她的大腿摸去。

  「不要碰我!走開……」妮禎不斷的掙扎、悲泣,無助的眼神望向萊利,只求他快走。

  為什麼他故意在萊利面前讓她這麼難堪?

  為什麼他不留給她一點自尊?

  「她叫你不要碰她!」萊利憤怒的「提醒」他。

  該死!他想不顧貴族的優雅,衝過去當場打死他。

  但,他必須忍住,不能引發任何國際糾紛。

  「住口!我不碰她,難道由你來碰?信不信我在這裡撕爛她的衣服?」車釗靳發狠的抓起妮禎的衣服。

  一想到妮禎不知和這男人有過怎樣的曖昧!車釗靳就恨不得把她直接毀掉,因為——就算是他不要的東西,他也不讓別人碰一根寒毛。

  「你走,你快走!」不願讓萊利看見自己被羞辱,妮禎紅著眼眶喊。

  父債子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論車釗靳對她做什麼她都願意承受,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萊利面前留一點尊嚴。

  「克莉絲……」萊利不敢相信她願意承受這種對待。

  「什麼都不要說,你快走!」

  不,他想帶她走,但是要以什麼理由?

  「需要幫忙的時候,千萬要與我聯絡。」 他以正統的英文告訴她。

  妮禎沒有回答,只用悲哀的眼神示意他快走。

  「好吧,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接著,萊利對車釗靳這麼說,然後卻故意把手機遺落在玫瑰堆裡,假裝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會議室。

  他故意走得很慢,當會議室的門被用力關上,他立即火速的折回來。

  他小心地推開門,只看見門內的車釗靳,正怒氣騰騰地對著他看不見的牆角厲聲咆哮。

  「你想和那男人走,對不對?我看,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同學,你們是一對狗男女!」

  萊利看見他伸出手去,接下來只見妮禎被凶暴的扯住頭髮,甩向另一個他看不見的方向,發出巨大的撞擊聲。

  萊利心疼極了,迅速動手敲門,但是敲門聲顯然沒被聽見,因為他聽見妮禎反駁的聲音。

  「才沒有!」妮禎把身體蜷縮到最小來抵擋他的暴力。

  她明知對付這種情況最好的方法是沉默,但還是忍不住替萊利說話。

  「沒有!?還敢說沒有!?」他狠狠地踹她幾腳,又抓她去撞牆,「如果沒有,你為什麼替他說話?為什麼和他眉來眼去!?」

  「夠了!」萊利推門大吼,將車釗靳狠狠地甩離妮禎。

  「你回來做什麼?你該滾得遠遠的,少來管我們的家務事!」車釗靳咆哮著。

  「每個人都有責任保護弱者。」他把妮禎護在身後。

  「你不要管……」妮禎擔心的低語。

  「你別逞強。」萊利低聲對妮禎說。

  「想保護別人,自己得先掂掂斤兩。」說著,車釗靳惡狠狠地向萊利撲去,打算一拳就打得他哭爹喊娘。

  豈知,情況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菜利沒有被打中,哭爹喊娘的是他自己,因為萊利腳一抬就踢中他的要害,讓他倒在地上哀號。

  「我是回來找剛才忘記帶走的手機的,而你所有暴力行為,恰巧都被我用手機拍起來了,也許我們該訂下法庭之約。」萊利彎身把刻意掉在玫瑰花中的手機撿起來。

  「騙鬼,手機根本拍不到。」車到靳的表情充滿不相信,他絕不相信自己會栽在這小子手裡。

  「很抱歉,我這支最新型的手機有三百六十度拍攝的功能,什麼都拍得到。」

  說著,萊利把螢幕亮在他面前。

  車釗靳聽見手機裡傳出自己的咆哮聲,還看見畫面在不停變換,他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

  「見死不救有失男人的風範,為了幫助這位落難的女子,我要帶她走,相信車董事長不會有意見。」

  萊利笑著對車釗靳說完後,不管他滿是恨意的表情,拉起妮禎就想走。

  「我不走。」此時,妮禎卻甩開萊利的手。

  倒在地上的人是她的老闆、他們家的恩人、她的未婚夫……她沒有走掉的理由。

  何況,她還有什麼資格奔向萊利?她又要拿什麼理由原諒他當年的失約和這些年的放蕩風流?

  「妮禎!」萊利不懂她的腦袋瓜裡在想什麼。

  「你走吧,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妮禎頭也不回的說。

  唯有不看他,才能壓下心底那股想跟他走的希冀。

  「我不能不管你的事。」萊利懇切的說。

  放棄她等於放棄他自己,他怎麼能眼睜睜看她受這男人欺侮?

  「你並沒有資格管我的事!」妮禎板起臉說。

  老天,他別再考驗她的意志力了!

  「難道像他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和你在一起?」萊利有說不上來的心傷,但這很快就被另一種強烈的意志取代,「那我也辦得到!

  說著,他蠻橫地將她扛上肩,走出會議室。

  「祁妮禎,你跟他走的話,我絕對會讓你好看!」車釗靳在他們背後凶狠的吼,「警衛、警衛!叫警衛把他們欄下來!

  不是他對她有任何感情,而是他不許任何人從他身邊帶走任何東西,踐踏他的尊嚴。

  而,此刻的妮禎拚命的在萊利肩上掙扎。

  「放我下來,你不能做這種事,快放我下來!」妮禎邊喊邊捶打他。

  光見到他的臉,她的心就翻攪起來,此時嗅聞他的氣息,感受他的體溫,辛苦構築的城牆更是搖搖欲墜。

  「如果要用這種方式才能和你在一起,那麼,我是不會放手的。」萊利吃了秤砣鐵了心,為了她,什麼風度、修養都可以暫時擱下。

  「不可以這樣……」

  「除非你不願意,否則沒什麼不可以。」萊利過關斬將,所有衝上來的警衛都不是他的對手。

  「真的不可以……」她哀求,卻再也沒有掙扎的力量。

  「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把她放進紫羅蘭色的雪佛蘭裡,他迫不及待地說。

  天知道,他心裡多為這一刻歡欣雀躍!

  等不及關上門,他的雙眼鎖定她.再也無法移開,而雙唇也在不知不覺中湊近她,心裡不斷地叫囂著想重溫那份甜蜜,想確定她真的在身邊!

  妮禎惶惶然閃開,再也不敢看他。

  「如果你不放我下車,我會恨你。」她淡淡的說,語氣卻無比堅 決。

  她很想投入他的懷抱,想領受他的吻,但她一想到車釗靳,她就無法放縱自己。

  聽她這麼說的萊利,渾身僵住,滿腔熱情瞬間冷卻。

  「為什麼?那個男人待你並不好啊!」萊利吼。

  該死的,她的額頭上還有傷口,她卻想回到那個男人身邊去!?萊利氣得要死。

  「那是我家的事!」

  她當然知道他對她不好,但她若不回去,她的家人就會遭殃……她無法這麼自私。

  「你的自尊到哪裡去了?你該捍衛自己,而不是……」看見她絕 望的神情,他心疼不已,「算了,那讓我來保護你。」

  「謝謝。」妮禎抬頭看他一眼,很感激他的心意,只是她在自己心跳加速前又急急移開視線。

  她怎能拖他下水?

  雖然知道他是英國貴族,但貴族背後代表多大的力量,她並不清楚,而且她並不想借助別人的力量來解決自己的家務事。

  「這些年……」

  「我該回去上班了。」她打斷他。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討厭到連當朋友都不肯?」

  「我……」

  妮禎知道,只要自己說出「我討厭你,請你別再來打擾我」,他就會從她面前消失,但是心裡那一絲依戀令她說不出口。

  萊利輕易地看穿了她的逞強和內心深處那絲不確定,知道自己非得用點小伎倆不可。

  「只要你親我一下,我就放你下車。」他很有把握,只要她跨出這一步,他就贏了。

  妮禎抬頭望他,視線不由自主地在他綠色的眼眸和性感的雙唇間擺盪。

  「不……」心裡知道她該用盡一切方法拒絕這荒謬的提議,但喉間卻乾澀得說不完整一個字。

  「妮禎……克莉絲汀娜……」他發出魔魅的性感呼喚,不容她逃開。

  妮禎在他熱切的注視下呼吸困難,他的聲音充滿魅力,讓她的心蠢動著想呼應他。

  「克莉絲汀娜……」

  「萊……利……」她像著了魔般回應。

  不知是誰靠近誰,彷彿經過了一世紀,又彷彿只在一秒之間,他們的唇貼在一起。

  瞬間勾動天雷地火,分不清誰比較狂野,分不清誰比較激情,誰也不肯先放開對方,彷彿要糾纏到生命的盡頭才甘心。

  ☆☆☆

  妮禎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依稀記得萊利好像對司機講了什麼,但後來發生的事,她都不記得了。

  「克莉絲……克莉絲汀娜……」

  「萊利……萊利……」

  他們的肢體交纏在一起,就連衣服何時離開身體也毫無所覺,像最原始的野獸,狂野的索求彼此,更像貪婪的孩子,想獨佔自己最喜歡的玩具,吃光自己最愛的糖果。

  所有的顧慮全拋到九霄雲外,妮禎的心和身體毫不保留地為他敞開,歡迎他填滿她枯竭的生命。

  「克莉絲汀娜……」他狂野地吻吮她柔嫩白皙的身體,留下玫瑰色的吻痕。

  「萊利、萊利……」她狂亂的以咬痕回敬他。

  「克莉絲……」

  不知多少次,他滿足地把身體的激流射入她體內,彷彿借此把自己一生的真情托付給了她。

  不知多少次,妮禎全然的接納他,她不顧疼痛地哀求他把自己搗碎,一次又一次的用盡全身的力量擁抱他。

  天黑了,夜來了,直到再也沒有體力,妮禎才沉沉地睡去。

  「萊利……」即使睡夢中,她仍呼喚著他的名字。

  「克莉絲汀娜……」他細細地吻她熟睡的容顏,回應她的呼喚。

  他喜歡她的狂野和熱情,那使她像朵嬌艷、充滿生命力的紅玫瑰。

  他將她摟在懷裡,不斷地親吻,直到睡神奪去他的意識。

  ☆☆☆

  這是妮禎回到台灣後,睡得最好的一次。

  她知道為什麼,但不願多想,她只要起床,穿好衣服,像沒事般走出去即可,把這一切當成一場夢。

  突然,耳畔傳來了萊利低沉性感的聲音。

  「醒了?」

  她睜開眼睛,發現他摟著她。

  「呃……」雖然決定不想太多,她卻覺得雙頰發燙,很想鑽到洞裡去躲起來。

  「很好看。」萊利笑著低語,低頭在她的臉上啃一口。

  他的心很滿足,他找到了自己的靈魂,同時她也是他的了。

  聽他這樣講,妮禎又羞又窘地拉起棉被往自己身上裹,同時卻也把他的手臂裹進來了。

  「我說的是你的臉,你的身體當然也是,我想我不介意看一輩子。」他拉開她辛苦裹住的棉被,故意地往她的胸部瞧。

  她的反應很有趣,令他想逗逗她。

  妮禎心中一窒,連忙搶過棉被。

  「我……我想我該回去……」

  「你哪裡都不能去。」不只是手,萊利連腳也跨到她身上,不,整個身體都撲上去了。

  他用臉磨蹭她的臉,趁機伸出舌舔弄。

  「嗯,嗯……」妮禎溢出吟哦聲,怎樣也躲不掉。

  「你在激情時說的話,我聽得很清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放你回那裡去。」

  他輕舔她額頭上的傷口,白色的繃帶讓人觸目驚心。

  她身上還有許多小小的傷口和青紫,他無法想像她遭遇的毒手。

  「請你把那些話忘掉。」 妮禎無情的說,「那只是激情時無意義的話語,相信你不會閒到去解決每個和你做愛的女人的煩惱。」

  她說得很用力,幾乎是用吼的,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鼓起勇氣下床穿衣服,才能不被心中的羞澀吞沒。

  有了這段記憶就夠她昂首去迎接所有磨難,就夠當她一生的養分,這樣就夠了,她並不貪求。

  「你說什麼?!」萊利氣急敗壞,伸手想把她撈回床上,卻被她躲開。

  她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一點都不知道她是特別的?

  「你該知道自己跟那些女人一點都不一樣!」他被激得也吼起來。

  「那都無所謂了,我要走了。」他的話令她開心,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穿上昨天的套裝,她舉步離開,但是才邁開一步,下體的疼痛就令她腳軟了下來。

  「妮禎!」萊利衝上去扶住她,「我不會讓你走,這張床是你唯一該去的地方。」他把她丟回床上。

  「你只是我的一夜情,我也只是你的一時風流,沒必要再糾纏不清。」她很想再站起來下床去,但是她一動,下體的疼痛就蔓延到全身,令她只能虛弱地躺在床上喘氣。

  「你的表現像個生澀的處女,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萊利相信自己的感覺。

  她是他抱過的第一個處女,他氣自己太狂、太野、太沒節制。

  妮禎把發燙的臉別開,不承認。

  「要怎樣你才肯留在我身邊?」他很生氣的問。

  現在是講究人權的二十一世紀,她為什麼還活得像個奴隸,不能主宰自己的現在和未來?

  「我這輩子已經屬於那個人了,相信你也不願意為了我,放棄整座花園。」這麼說只是想給自己和他一個理由和借口。

  「見鬼了,誰教你這樣說話的?沒有你,我的花園根本是一片荒蕪!況且……

  是誰說你屬於他?」他忿忿的抓著她的手問。

  不管怎樣,妮禎是他一個人的。

  「那是我的人生……總之,我無論如何都得走那條路……」她的表情只有辛酸和絕望。

  「該死、該死、該死的!」萊利氣得想摔東西洩憤。

  他恨自己沒有更早、更早找到她,該死!

  「我得回去……」一夜沒回家,她母親會非常擔心,她得打電話向她報平安。

  她起身尋找手機,這才想起手機放在辦公桌上。

  「別想!」萊利咆哮著把她接回床上,「我要把你綁在這裡,讓你怎樣都走不了。」他慌亂地尋找繩子、領帶或衣服,任何一件能綁人的東西。

  「別這樣,萊利。」妮禎虛弱的說。

  如果真的被困在這裡,後果不堪設想。

  「不,除非你改變主意,否則我就把你拘禁在這裡。」總比讓她回去被欺侮好。

  萊利當真從穿衣間裡找來幾條領帶想把她綁住,但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使他不得不停下動作。

  「該死的阿志,他最好有重要的事!」

  萊利咬咬牙,丟下領帶,撈件晨褸穿上,想走出房間,回頭看看她,又不放心的走回來。

  「跟我來。」他拉起她的手走。

  他不放心放她一個人,任何時候都要看見她,唯有如此他的心才能平靜,靈魂才不會焦躁慌亂。

  「萊利……我可以自己走……」妮禎覺得很不舒服,他該把她放下,而不是讓她有滑落的危險。

  「我當然知道。」他依舊移動著。

  而聽這聲音,管家似乎把手機放在客廳的桌上。

  該死的,他把它放在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萊利在心中詛咒連連。

  這是棟樓中樓的別墅,想到客廳,就得下樓梯到一樓,在平常看來並不是太遠的距離,現在卻覺得很遙遠。

  「那你放我自己走。」妮禎的聲音近乎懇求。

  「你會逃走。」反正他就是不放。

  原來他對她這麼執著,又這麼不安。妮禎聽得胸口一緊,一陣心酸湧上來。

  說不定,這些年來受苦的不只她一個。

  她偷偷地端詳他,雖然他比過去更英挺俊美,但眉宇間的憂鬱卻也更深更濃。

  多年前,她曾經努力去撫平他眉間的皺痕……

  而現在,她仍願意弭平他的憂鬱……

  「如果我說……我答應留下來……」這句話衝口而出,她也很驚訝。

  呵,原來她比她所知道的更愛他。

  「你說……你說……」萊利不敢置信地咽嚥口水。

  真的嗎?他聽到的是真的嗎?

  「克莉絲……妮禎,妮禎,我的心肝!」他抱著她又叫又跳,興奮得像得到全世界。

  她看見他的眉宇鬆開來,綻放出閃亮的光采,她的心因而被撼動。

  「這樣,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吧?」她被轉得頭好暈。

  「不放。」萊利停止了旋轉,抱著她又親又啃。

  「電……電話……」她被吻得氣喘吁吁,連說句話都很困難。

  萊利使個命令的眼色,年輕的英國管家恭敬地用雙手將手機奉上,然後安靜地退下。

  「阿志,你最好有足夠的理由破壞我的好事!」萊利一接電話就冷冷地說。

  「少、少爺……」可憐的阿志在電話那端發抖,「向您報告最近一個禮拜的約會和行程……」

  「統統取消!」萊利不悅的說,「我現在沒空管那些雜事,天塌下來也不要來吵我!」

  「少爺!」阿志在萊利掛斷電話喊,「少爺,您現在在哪裡?幾時回來?要是老爺問起……」

  「在東南亞的某個小島國,不確定幾時回去,老爺問起,就說失蹤了!」說完。他切斷手機。

  「你好凶喔!」妮禎忍不住微微顫抖。

  他已不像以前那麼和善、溫柔,他會不會變成另一個車釗靳?一想到這裡,她就害怕得想逃。

  「這世上唯一值得我溫和對待的,只有你。」他摟過她的肩,極盡溫柔的吻她。

  「可是別人……別人……」別人也是人生父母養,她想這麼說,卻被吻得說不完一句話。

  「我不管別人。」他霸道的低語一句,又纏綿的吻上她。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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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5:37
第七章

  像要實現他的承諾似的,萊利對她百般呵護,兩人就像甜蜜的小情侶,日子像漬了蜂蜜,甜得醉人。

  他最喜歡呼喚她的名字,中英文夾雜,好像一輩子也不厭倦,他也常纏著要她呼喚他。

  「叫我。」他從她背後探頭過來說。

  「不要。」妮禎嘟著嘴,轉過頭。她正在書房裡閱讀國內外的財經雜誌,平時在車氏企業,車釗靳隨時會冒出來,她無時無刻不擔心害怕,根本沒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安心的看書。

  「叫我、叫我、叫我,克莉絲汀娜。」萊利可憐兮兮的哀求。

  她的呼喚對他很重要。

  「我、不、要!」妮禎假裝生氣。

  「不然我也一直叫你,妮禎、妮禎、妮禎……」萊利左一句、右一句,不停地呼喚。

  「好啦好啦。」妮禎裝出拗不過的表情。

  和他相處,她感到自然、自在,所以忍不住想耍點小任性,開點小玩笑。

  而且,她喜歡他呼喚她的口吻,充滿細膩的感情。

  「快叫。」

  萊利很高興的跳到她面前來。

  「即使我不叫,你也還是你呀。」妮禎微笑著張手擁抱他。

  像許多年前一樣,她能感覺到他深藏的孤獨,而自己體內的孤獨呼應著他。

  「我只喜歡聽你叫,也只有你能直接叫我的名字。」他磨蹭她柔柔的臉頰,其間夾雜著細細的輕啄。

  「萊利。」她聽話的呼喚他,換來他無比深情的吻。

  「再一次。」他在她唇畔說。

  「萊利……」他的吻令她心跳加快,全身燃起火苗。

  「再一次。」他的吻變得狂野激情。

  「嗯……」妮禎只能回以深長的喘息。

  他從來不隱藏自己對她的慾望,她是他唯一想要的人,就算過了千年,他還是只要她。

  他推倒她,施予最熱切的挑逗和撩撥,直到她滿足地吶喊他的名字,只有那一刻,他才真切的感覺到她屬於他,而她也全然地接納自己。

  但是一切才剛要開始,管家就不識相地出現在書房門口。

  「什麼事?」他將妮禎藏在身後,冷酷的問。

  「阿……阿志來訪……」管家戒慎恐懼的說。

  「我不認識他。」他要他去趕人。

  對萊利而言,阿志雖然為他工作,卻是個管家婆兼監督者,屬於他父親那一派。

  「少爺……」他很為難。

  「叫他回去。」萊利更不悅。

  任何人想拆散他和妮禎,他都會生很大的氣。

  他們已經錯過這麼多年,他要用一輩子時間把這龐大的空白填滿,誰來打擾,就是找死!

  他找到了他的靈魂,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不要。

  「少爺……」阿志是少爺的貼身特助,親自找到這裡來一定有重大要事,管家想替阿志說話,卻很難控制顫抖的聲音。

  「沒聽到?」萊利的聲音揚高。

  「是……」管家苦著臉,思索著怎麼向阿志回報。

  「萊利……」妮禎拉拉他的衣角,他生起氣來好可怕,她不喜歡他生氣的樣子。

  「滾!」萊利爆吼一聲,管家像被電到般渾身一震,逃命似的跑開。

  「不要生氣。萊利,不要生氣。」妮禎抱緊他安撫著。

  「妮禎。」萊利緊緊的回抱著她,生怕稍一鬆手,她就會溜走。

  「我不要你生氣。」

  她知道他生氣往往是因為想捍衛什麼,但這也令她害怕,因為她也會覺得好像將要失去什麼。

  她不想失去的東西太多了,除了他之外,還有家人……而這兩者卻不能兼得。

  這麼多天了,她的家人不知道怎樣?這是她遲遲不敢碰觸的問題。

  也許明天,她就得回車釗靳的身邊去……

  「萊利……抱緊我……好好的愛我……好好的呼喚我……」她激動的吻他。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被他愛、最後一次與他赤裸交纏、最後一次親暱地喚他萊利、最後一次聽他的呼喚……

  「克莉絲汀娜,我的心……」

  他們擁抱的,是彼此的脆弱。

  ☆☆☆

  阿志在客廳裡等了一天一夜,客廳的桌上擺著數份國內外報紙和雜誌。

  管家說少爺被妖精所惑,他不以為然,萊利少爺閱人無數,怎可能被普通的妖精迷惑?

  這世上唯一可以迷惑他的,只有當年的克莉絲汀娜。

  唉,人家克莉絲汀娜能一眼認出少爺,他這個特助當了這麼多年,還常分不清楚主子,他能講什麼?

  將心比心,如果有個人把自己如此慎重、認真、確切地放在心上,恐怕他也會捨棄一切歸隱山林。

  他不是不懂少爺的心事,但他也沒機會親近,少爺對任何人都充滿防備,就算他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在他心門外興歎。

  「阿志,你在這裡做什麼?」

  萊利嚴峻的聲音把阿志從沉思中拉回。

  「少爺!」 阿志立刻站起來,對站在二樓的萊利恭敬的行禮,「請原諒我沒遵守您的吩咐,實在是因為……」

  「不用說了。滾!」這裡是他的城堡,拒絕任何不速之客。

  「萊利。」妮禎聽見他大發脾氣,急忙從房間內走出來,「對不起,有什麼事,你跟我講,我再告訴他。」

  妮禎一臉歉然,想下樓去,萊利卻拉住她。

  「不用,叫他回去就是了。」

  「我只是看看他有什麼事。」說著,妮禎像只伶俐的貓,輕快地跑下樓梯。

  「妮禎!」萊利心一慌,也跟著下樓。

  阿志最好不是在跟他玩花樣,否則別怪他讓他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小姐。」阿志很慎重地對妮禎行禮。

  啊,果然是她,克莉絲汀娜。

  「我認得你,你是萊利身邊的……」她不知該怎麼稱呼他。

  「我是少爺的貼身特助阿志。」阿志很訝異,這麼久了她居然記得他!

  少爺的女伴向來不把他們這些下人放在眼裡,這位小姐卻……他被感動了。

  「喔。」貼身特助?好特殊的名詞。

  萊利身為英國貴族,有幾位管家她能理解,但是特助……不是大企業才有的職位嗎?

  「小的來這裡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關心少爺,請小姐不要擔心。」阿志選擇最尊敬的語匯說道。

  這位小姐值得他敬重。

  「好了,現在你知道我沒事了,請。」萊利摟住妮禎的肩,對阿志下逐客令。

  「人家是客人,還沒有請喝咖啡就叫人家回去,太說不過去了。」妮禎對萊利抱怨,接著轉頭對阿志說:「阿志,你先坐一下,我去泡咖啡。」

  然後,妮禎跑去廚房準備。

  萊利看著妮禎輕快的背影,遲遲無法移開視線。

  這些日子以來,她很快樂、充滿朝氣,嬌艷得像清晨沾著露水的紅玫瑰。他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看見這麼美麗的她。

  「小……小姐不用客氣……」阿志想婉拒卻已經來不及。

  少爺最重視的人要替他泡咖啡,他除了受寵若驚外,還怕小命不保。

  「那種事叫管家去做就好了。」萊利氣得頭頂冒煙。

  可惡的阿志,來攪什麼和?連他都沒要她泡過咖啡,他敢喝就試試看!

  「沒關係,只是小事。」妮禎轉過身,帶笑回答他。

  萊利不斷用氣憤又帶著嫉妒的眼神瞪阿志,阿志只好把頭愈垂愈低。

  沒多久,妮禎端出三杯咖啡來。

  「是管家早上磨好的咖啡豆,說這是萊利喜歡喝的,阿志你應該也會喜歡。」

  她笑著,然後小心地把咖啡擺在桌上。

  「謝……謝謝小姐。」阿志連聲音都在抖。

  「別客氣,坐嘛,坐下來喝。」妮禎急著要把托盤拿回去,卻被萊利拉跌在他的大腿上。

  「阿志拿去放。」他纏住妮禎,不讓她起身。

  她對阿志講那麼多話,又對他笑,他非常嫉妒。

  「是!」阿志如獲大赦般拿了托盤就跑,再和低氣壓的少爺多相處一刻,他的壽命就會減少一年。

  「萊利別這樣,有別人……」無論在何處,太親密的動作都會讓她害羞。

  「沒有我的命令,誰敢來?」他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後頭的阿志和管家聽到。

  「我已經答應要守著你了,別再對別人這麼凶,好不好?」妮禎伏在他的胸口說。

  只要在他身邊,她就覺得自己很幸福、很滿足,他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他的不安和恐慌有沒有漸漸減少?

  「我盡量克制。」萊利敷衍的說。

  他這樣已經夠客氣了,不然,對於那些多看她一眼的人,他超想衝上去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難得天氣這麼好,我們去庭院曬太陽。」妮禎興匆匆的提議。

  從萊利的懷中起身,她拉著他就想往外跑,萊利笑著任憑她把他往外拉。

  「等一下,我們拿報紙來墊草皮。」

  妮禎回頭來拿桌上散亂的報紙,卻被報上的圖片和斗大的標題驚得動彈不得。

  報上那洋樓分明是她家,斗大的標題寫著——

  尋仇?燒屋、傷人,幼子生命垂危!

  妮禎驚惶地看著小弟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豆大的眼淚掉下來,腦中空白一片,拿報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

  「妮禎?」萊利見她情況不對,連忙回過頭來。

  看見她手中的報紙和她的反應,他的心都涼了。

  把她按進懷裡,他接過報紙,看見車釗靳的相片也在上頭。

  報上寫車釗靳出錢出力幫助祁家人,也很擔心未婚妻祁妮禎的安危,最大的希望是祁妮禎快回到他身邊去。

  萊利倒抽一口氣,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的殘暴,他恐怕會信以為真。

  妮禎遇上的是怎樣的男人?這些年來她到底過著怎樣的日子?他不敢想像,怕稍微一想就痛徹心肺。

  「我會替你解決這件事。阿志!」他生氣了。

  妮禎是他的寶貝,誰敢動她,他都會讓他生不如死!

  「少爺。」阿志誠惶誠恐地跑出來。

  「去把車氏企業給我剷平。」萊利咬著牙說。

  「不,不要。」妮禎連忙阻止。

  「那種人渣所領導的企業留著何用?」萊利非常生氣,要阿志立即去做。

  「不,是我害的,全是我害的!」妮禎抱住頭痛哭起來,「要是我不逃跑,要是我乖乖聽話,要是我……」

  老天!她的一時天真害慘她的家人,害她親愛的小弟重傷住院!

  她早就有用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換取家人安定富足的覺悟,為什麼還會變成這樣?

  「不是你!」萊利大喝,「錯的是他,用這種伎倆逼迫別人服從,是他不對!」

  這種人該下十八層地獄。

  「我要回去!」妮禎慌亂而緊張,「我應該回去。」

  她不能再天真下去,家人的生命操控在車釗靳的手裡,她沒有時間悲傷或考慮,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回他身邊。

  「妮禎!」萊利牢牢地把她按在懷裡,「我們出去曬太陽,你哪裡都不去,我會保護你。」

  「我得回去,我的家人需要我保護。」回到車釗靳身邊!是保護他們唯一的方式。

  「我替你保護。阿志,去把妮禎的家人接來這裡。」他對阿志下令。

  阿志領命就要去辦。

  「不,這是我的事,我必須自己解決。」妮禎比剛才更緊張。

  車釗靳是個惡魔,天使般的萊利不會是他的對手……比起她的家人,她更想保護他。

  「妮禎……」

  她是不想拖他下水嗎?難道她不知道他可以保護她?

  「如果我不出面,事情就永遠無法解決。」她很想說「等我處理好就回來」,但怎樣也說不出這個不可能實現的謊。

  這件事關係的不只她自己,還有她的家人。

  「但是你這種舉動只是把自己捲入事件中,並沒有辦法解決事情!」萊利生起氣來。

  「全部由我一個人承擔,總比拖那麼多人下水好!」妮禎也用力吼回去。

  「你真覺得自己有和他抗衡的通天本領?」她根本是在作夢!

  「不管有沒有,他找的是我,只要我乖乖回去,天下就會太平!」

  「然後你要把一輩子賠在那裡?!」

  妮禎惶惶地退後一步。不甘心,她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如何?打從踏上英國的那一刻.她的生命就不再是她的了。

  「你不懂,你不會懂的!」妮禎哭嚷。

  「噓,別哭,不要哭……」萊利連忙抱住她,她一哭,他的心就疼得快爆炸。

  「萊利,不要再管我的事,你放心過你的生活,我會好好處理, 不讓他找你麻煩。」

  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她深吸一口氣,飛快地踞腳在萊利唇畔留下一吻,飛也似地跑出客廳,跑出大門。

  夠了,這輩子有這段回憶,她今生已了無遺憾了。

  萊利怔然,只覺得他的心空了,他的生命也枯了。

  就這樣?她完全不想依賴他?完全不考慮借助他的力量?

  看著她的背影,他想不顧一切的把她捉回來關在身邊,但,這和車釗靳有什麼不同?

  唯一的方法是光明正大地打敗車釗靳,光明正大地把她搶回來,讓她安心、踏實地待在他身邊。

  「阿志,我要把克莉絲汀娜搶回來。」他望著大門,宣示道。

  不管眼前是一場怎樣的戰役,他都要披上戰袍去打。

  「我會幫助你,少爺。」阿志誠摯的回答。

  他喜歡這位小姐,相信只要有她陪著,少爺就會變得不一樣,他們這些下人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小姐,為了我們這些下人,你可要平安無事。

  ☆☆☆

  妮禎找到小弟住的病房,急急推門進去,劈頭就得到祁父一頓惡罵。

  「你還有臉回來?已經訂婚了,還光明正大的跟野男人走!?我們祁家怎麼會有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女兒!」

  妮禎還沒有回過神來,就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身子因而撞上牆,滑落在牆角,眼前金星亂竄。

  「你打女兒做什麼?」祁母急忙過來拉開祁父。

  「我是想打醒她的良知、她的羞恥心,天曉得她有沒有和那野男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

  「妮禎不是那種人,她不會做那種事。」祁母用身體護住女兒。

  「好,她不會做那種事,卻害我們沒了家,還害她弟弟差點丟了性命!」祁父把所有過錯推到妮禎身上,「如果你不是那麼不要臉,我們家也不會遭殃。」

  妮禎下意識地蜷縮身體以保護自己,眼中流不出半滴淚,只有深不見底的悲哀。

  她該承受的不只是來自車釗靳的暴力,還有來自她父親的苛責。

  呵,原來她不論走到哪裡都是孤軍奮戰。

  「是誰把妮禎害成這樣的?是你啊!如果不是你,她有必要處處受限於車釗靳嗎?我們有必要看人家臉色度日嗎?」祁母聲音哽咽。

  「你懂什麼?我這全是為你們好!」祁父絕對不承認自己是始作俑者。

  「為我們好,你就不該答應車家任何事!」祁母知道房子被燒是車家人動的手腳,只因他們沒交出妮禎。

  「這有什麼不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車家攀上關係嗎?」祁父認為車釗靳只是做人有點冷漠,做生意的手段有點殘忍,但對待自己的妻子應該不會壞到哪裡去。

  「那就讓那些人去攀關係!」

  「你別不知好歹!」祁父正想大發雷霆,此刻門卻被推開來。

  原來是車釗靳,他帶著令人發毛的笑容走進病房。

  祁父面有愧色的低下頭,祁母敢怒不敢言的轉開身,然後,他看見祁母身後的妮禎。

  一把火在車釗靳眼中燃起,他咧開唇角,浮上一朵冷笑,緩慢地向妮禎移動。

  「你終於回來了?嗯?」他從喉間發出聲音,然後伸起右腳,用鞋尖挑起妮禎的下巴。

  妮禎難受的抬起臉,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的車釗靳。

  「是。我回來了。」她像個慷慨就義的壯士。

  「你還敢回來!?」車到靳抓起她的頭髮,然後劈裡啪啦地賞了她一堆耳光。。

  他痛恨她的眼神,犯錯的人不該有這樣自信、澄澈、明亮的光采。

  祁父看得目瞪口呆,他以為車釗靳再壞也不會使用暴力,看來,他似乎錯得離譜!

  「住手,住手!」先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祁母,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拉開車釗靳,反而被他用力揮開。

  她從來不知道女兒一直遭受這樣的對待,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她就算用綁的,也不讓女兒到車家去。

  「該死的!你居然敢這樣光明正大的丟我的臉!?既然你愛跟男人走,那我乾脆就把你賣掉!」他就不信他拿她沒辦法。

  祁父後悔了,原來車家表面上說原諒他,實際上卻如此報復妮禎,他被騙了!

  「放手,不要再打了,她會被你打死的!」祁母求車釗靳手下留情,但他並不理會。

  「那很好,直接送太平間!」車釗靳把妮禎往牆邊推,改而用腳踹。

  反正這家醫院是車家開的,他沒啥好怕的。

  「住手,住手!」祁父終於大吼,「放開我女兒!」

  這兩年來,妮禎難道一直受到這惡魔的暴力荼毒?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老傢伙,你憑什麼插嘴?別忘了你是個罪犯,沒有開口的資格!」車釗靳惡狠狠的瞪著祁父。

  「你……你……」祁父氣得想衝過去阻止他,「妮禎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就因為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要怎樣就怎樣。」車釗靳一腳把祁父踢開。

  「不要傷害我的家人,你儘管衝著我來。」妮禎見車釗靳對父母出手,心裡又急又慌,「不要動他們。」

  「哦,這麼有骨氣?」車釗靳再次用力踹她,踢得妮禎倒地呻吟。

  「不要踢我女兒,你這個惡魔、惡魔!」祁母哭喊著衝上去打車釗靳。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要踢踢我。」祁父用整個身體護住妮禎。

  看著這一幕,車釗靳像惡魔般發出冷笑。

  「很好,偉大的親情令人感動,但你們知道你們的下場會如何嗎?」車釗靳緩慢的移動腳步,每移動一步,祁家人的心臟就揪緊一分。

  『你,會去坐牢;你和你,只好流落街頭,至於他……你們也知道這是車家投資的醫院,要是某個醫生不小心,幫他注射了會喪命的藥……」車釗靳最後的目光落在病床上。

  「不!」 妮禎發出尖銳的吶喊,「我聽你的話,你不要動小弟!」

  「妮禎……」祁父終於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樣的惡魔。

  「妮禎……」祁母淚如雨下,無語問蒼天。

  「很好,我們可以好好把帳算一算。」車釗靳露出滿意的笑容。

  車釗靳像不可一世的君主,帶著得意的笑容,威風凜凜的走出病房。

  妮禎拖著渾身傷痕跟在他身後,跌倒了,又使盡力量站起來,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沒關係,車釗靳可以拿走她身外的一切,卻拿不走她與萊利甜蜜的回憶,只要有那些回憶,她就可以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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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17 00:15:57
第八章

  時間往後推了十天——

  在這十天內,萊利和阿志調查了很多事,也掌握了車氏企業的一切。

  他們查清楚車氏企業、車釗靳、車術億的底細,以及和車氏企業往來的企業,還有祁家與他們之間的糾葛。

  在這十天內,他們讓與車氏企業合作的幾個主要廠商資金告急,進而抽掉投資在車氏企業的資金,間接影響車氏企業的財務,不著痕跡地逼他們一步步走入設好的陷阱。

  只是想不到,那喪心病狂的車釗靳居然想拿「與妮禎上床」為條件,和客戶交換訂單!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萊利氣得想馬上去撕爛那沒人性的傢伙,所幸被阿志拉住。

  「少爺,您千萬別衝動。」

  「我再不去救她,她就要……」萊利只想趕快去把妮禎帶到身邊來。

  「少爺,請您冷靜一點,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讓誰也不敢動祁小姐一根寒毛,請您稍安勿躁。」

  祁小姐對少爺太重要了,他必須更加冷靜、專業,才能漂亮俐落的完成這件重要大事。

  萊利對阿志瞪了一眼,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不如……不如小的藉機安排少爺和祁小姐約會。」阿志臨危想到這招。

  「去辦。」阿志一這樣提議,萊利馬上答應。

  於是阿志撥出電話,直接與和車氏企業合作多年的公司接上線——

  「安排與車氏企業的桃色交易。」

  晶鑽集團枝葉繁密,台灣稍具規模的公司,都可能和它的子公司有合作關係。

  「是。」

  ☆☆☆

  就這樣,妮禎在被車釗靳警告要好好表現後,被送到凱撒飯店的大門口。

  「給我乖乖上去!要是晶鑽集團改變主意,你比誰都清楚我會做出什麼事!」

  直到下車前,車釗靳還惡狠狠地警告妮禎。

  妮禎木然地下車、眼神空洞地走入飯店,任由服務生帶她到頂樓的總統套房。

  服務生替她敲門後離開,萊利懷著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要見她,但一看見雙眼無神的妮禎,他的心都擰了。

  「克……妮……妮禎。」看著她像行屍走肉般飄過眼前,萊利眼眶一熱。

  他以為她看見他,會欣喜、雀躍,但是她只是漠然地從他身邊經過,好像沒認出他。

  「快開始吧。」

  妮禎木然地經過豪華的客廳,繞過雅致的吧台,走進寬敞的臥室,坐在床上,像尊任人擺佈的娃娃。

  車釗靳以她家人的性命逼她貢獻肉體,她只能照辦。

  「該死的,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變成這樣?」 萊利急急打開燈,仔細地檢視她。

  才十天而已,她卻瘦了很多,完美的彩妝下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憔悴,尤其那對空洞的眼神讓他好心疼。

  「開始吧。」妮禎不理會萊利的疑惑,逕自寬衣解帶。

  對象是誰都無所謂,她心裡迴盪的只有一句話——如果對方不滿意,你就等著替你家小弟送葬!

  小弟還是住在那家醫院裡,情況依她的表現時好時壞,父親急得想去自首,但現在已不是自首能解決了,母親想去找車釗靳拚命,但被她攔下來,因為那只是枉送一條性命罷了。

  如果犧牲她能保住家人的平安,那也就值得了。

  反正她的心已經交給萊利,腦海中也有了這輩子最好的回憶,其他的她都可以捨棄不顧。

  只要在「接客」時關上心,不看、不聽、不想、不去感覺,這一切就會變成夢境,她就可以置身事外。

  調適好自己後,買她的是誰,要對她做什麼,一點都不重要。

  「妮禎!」萊利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寬衣的動作,「你回回神,是我啊!」

  「是誰都沒關係,我會努力讓你滿意的。」說著,妮禎伸手去拉萊利的褲帶,「我什麼都可以做。」

  「妮禎、妮禎!」萊利又驚又亂,急得大吼,但是妮禎非但沒有打消主意,反而更積極的拉他的衣服、愛撫他的慾望,好像她有非得那麼做的理由。

  「妮禎,住手!」萊利用力掙扎,卻敵不過她的執拗,最後竟被她壓倒在床上。

  「就算你不主動,我也會積極完成任務,讓你滿意的。」

  「你要怎樣才會醒?妮禎,你別亂動了,醒一醒!」萊利反身把她壓在身下,沉痛的問。

  「怎樣都沒關係,這只是一場交易。」妮禎動手脫起自己的衣服來。

  很快的,她的上衣敞開來,首先映入萊利眼簾的,是一片片的瘀血和一道道殷紅的傷痕。

  」妮禎……」萊利心疼不已,後悔將她送回那裡受苦。

  「如果覺得丑,不要看就好了,我的身體應該還有很多值得欣賞的地方。」妮禎不以為意的笑著,繼續脫衣服。

  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她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交易。

  「為什麼?」萊利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她一副非得做愛的樣子?

  「能達成這場交易是我跟我老闆的榮幸。」 她露出了妖媚的表情,眼神勾了萊利一下。

  啊,他好像她心裡那個人——這或許是老天對她的垂憐,讓她起碼不那麼厭惡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何不快點開始呢?」如果快快結束,說不定還趕得及到醫院去看看小弟。

  心念及此,她一點都不想再耽誤時間,火速把自己脫得光溜溜。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還不如快快了事。她迅速地握住對方情慾的爆發點,熱情的搓弄,讓它以最快的速度變得硬挺。

  萊利教會她男女之事,想不到在這裡派上用場。

  呵,萊利,和他分開多久呢?怎麼她覺得好像已過了大半輩子?他們來生還會相識相愛嗎?

  「妮禎!」她又激又狂,萊利毫無招架之力。

  儘管情慾凌駕了理智,萊利還是記得身下的人是深愛的她,是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和一切都捨不得傷害的她,於是他極盡所能的小心,避免碰到她身上的傷口。

  「克莉絲汀娜……克莉絲汀娜……」他心疼地呼喚。

  他喜歡這個名字,那時她還沒有受到命運的摧殘,她全然屬於她自己,也屬於他。

  呵,她出現了幻聽,聽見萊利在呼喚她。

  啊,彷彿是萊利在她身邊,愛撫她、親吻她、進入她。

  「萊利……萊利!」她不顧一切地用英文呼喚他的名字,在呼喊中攀上高潮。

  「妮禎……」

  她的呼喚讓他更加激昂,讓他失控地愛她愛到筋疲力竭,在她沉沉睡去的時候,他心疼地親吻她身上的傷痕。

  他心疼她,同時懊悔自己決策錯誤。

  絕對、絕對沒有下次了!他對自己,也對她發誓。

  ☆☆☆

  凱撒飯店總統套房內:

  「就說我很滿意這項交易,決定加碼投資。」萊利對電話那端的阿志交代。」

  對祁妮禎而言,被一雙強壯的手臂摟著,再加上萊利的聲音,簡直是場不真實的美麗夢境。

  「那麼,小的放出風聲,讓其他企業不敢再投資車氏。」阿志在電話那端說。

  「嗯,還有,我不再讓妮禎回到那惡人手中了,就這樣。」』萊利切斷通訊,把手機丟開。

  難道她不是在作夢?妮禎心中一驚,整個人全醒過來。」

  「噓,別動,我讓醫生來看過你的傷了。」萊利在她的耳邊低語。

  「萊……萊利?為什麼?」 她記得車釗靳把她賣給某個大集團的領導人一夜,為什麼會變成萊利?

  「我不能讓你繼續待在那人身邊。」這是所有問題的答案。

  「可是昨天……」」講到這裡,妮禎就想起自己曾經如何大膽,小臉立即灼燙得怎樣都說不下去。

  「我很高興你一直呼喚我的名字,而我絕不會讓你落到別的男人手裡。」萊利堅定的說。

  「可是……」妮份心裡還是有疑惑,他哪來的財力?

  「別操心,好好的把傷養好,我不要再看見你失去光采的樣子。」萊利細細的親吻她。

  「不行,我得回去上班……」 一想到她今早沒出現在車釗靳面前,那禽獸不知會拿她的哪個家人開刀,她就慌得手足無措。

  「不用回去,我讓阿志打電話過去了。」萊利把她按下。

  「什麼……」妮禎還是搞不清楚怎麼回事,她的心很亂,無法理清頭緒。

  「你只要乖乖養傷就夠了,知道嗎?」萊利親親她的額頭。

  「我……」妮禎正想發問,卻被手機鈴聲打斷了。

  「喂。」萊利的聲音很冷。

  來電的是他另一個助手,萊利派他去查別的事。

  「少爺,祁小姐的小弟在車氏企業旗下的醫院裡,車氏企業以此威脅祁小姐和她的雙親。」對方簡單扼要的說。

  「有這種事?」萊利的眉心皺起,心裡轉著計策。

  「先小心觀察,隨時回報,該怎麼做我會告訴你。」那個人渣該下地獄,但在把他送下地獄之前,得先救回他手中的人。

  「好的,小的這就去辦。」

  萊利收了線,迎接他的是妮禎想得到解釋的眼神。

  「不會有事的。」萊利不習慣解釋什麼,只是摟摟她。

  「是我的家人嗎?」妮禎擔心的問。

  「我會把他們帶到最安全的地方。」

  對了,帶到英國!

  只要他一聲令下,上至警憲軍,下至販夫走卒,都會肩負起保護他們的責任。

  「車釗靳不可能讓他們脫離他的掌握,任何風吹草動都會令他更沒人性……不行,我得回去阻止!」妮禎像只驚弓之鳥般跳起來說。

  這件事有多難、多危險她很清楚,她不要萊利去冒險。

  「不會有事的。」他要她安心躺著!「車釗靳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填補車氏企業的財務缺口,他不會注意到這些的。」

  他不是第一天出社會,對付惡人的手法起碼有一千零一種。

  妮禎很想相信他,但一顆心無論如何都放不下。

  「你為什麼知道車氏的事?」照理說,他應該不會太熟知一家小企業的營運,說到這,她有個疑問,「你和晶鑽集團是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萊利有些驚訝,「我是晶鑽集團未來管理者之一。」

  這說來有些複雜,為了方便開拓國際市場,晶鑽集團當初是以坎貝爾夫人的名義登記負責人,但真正的總裁是他的父親,不過他近幾年已不大管事,管理者早就變成他們四胞胎。

  「啊?」妮禎懂了,只是不敢置信。

  「所以別去操那些心,嗯?」她只要好好的待在他身邊。

  「但,你用錢買了我……」這個念頭竄入腦海,令她渾身一顫。

  她應該用自己的力量走到他面前,而不是金錢上的交易……她的感情不要摻入任何雜質!

  車釗靳如何糟蹋她都沒關係,但她就是不想在萊利面前如此低殘。

  「我只是用一點小方法爭取我們相處的機會,不要想太多,嗯?」她想太多,他也會不安。

  「我一定要把錢還給你。」妮禎撐起上半身,堅定的告訴他,也告訴自己,「請你告訴我價碼。」唯有如此,她才有自信在他面前抬頭挺胸。

  「不用。」因為……他都會從車釗靳身上要回來。

  「不,你一定要告訴我。」她不放棄。

  「這沒什麼好說的。」對他而言,她值得一切。

  」這對我非常重要。」妮禎非常執拗,「不要讓我們之間的一切,變成能以金錢衡量。」

  「我沒有用金錢去衡量,你不要再這麼說!」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

  「可是我……我不要欠你恩情。」妮禎忍不住吶喊。

  「這並不是恩情,我也不會向你要。」萊利有些光火,她這樣曲解他的用心實在太可惡了!

  「就算如此,我還是要還,以免像……」想起車家人的行逕,妮禎忍不住打個哆嗦。

  「你把我想成車釗靳!?」萊利心中那把星星之火迅速被撩起,「還是你心裡唯一掛念的只有他!?」

  「難道我不想再欠人恩情也錯了?」萊利這麼火大,她很害怕,但她仍鼓起勇氣堅持。

  「你怕我向你討恩情?還是以為我是另一個車釗靳?」萊利氣死了。

  「現在不是,誰敢保證以後不會是?」妮禎不覺得自己理虧,他大聲,她也跟著大聲。

  「好,說得好!你就等著做一輩子的奴隸來還恩情!」他吼回去。

  「你……你怎麼說這種話……」妮禎猛打著寒顫,害怕得全身縮成一團。

  除了緊緊環抱住不斷顫抖的身子外,她什麼都無法做,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萊利正在氣頭上,撇過臉不看她,但他遲遲等不到她回話,覺得有異,連忙回過頭來。

  看見她臉色蒼白、顫抖不已,他的心像要在瞬間爆炸。

  「我說的不是真的,那是氣你的,我不會真的那麼做,別怕,不要怕。」萊利緊緊的把她擁進懷裡。

  妮禎在他懷裡嚎陶大哭,他總是能給她安定的力量,也能讓她安心的失聲痛哭,她知道那樣不夠堅強,但她知道他會允許她當個軟弱的女子。

  「乖,乖。」萊利輕拍她的背,像呵疼一位受委屈的小女孩。

  「對不起,我只是很害怕、很害怕,才會……」妮禎哽咽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萊利又拍拍她,心疼她所受的辛苦和酸楚。

  「萊利……」她更擔心的是她親愛的家人,她有萊利保護,但她家人沒有。

  「我會連你的家人一同保護,不要擔心。」萊利太瞭解她牽掛的是什麼。

  「可是…」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起碼今天讓我們平靜的在一起,嗯?」他抱著她,感受她柔軟的身子、溫暖的體溫,心裡很滿足。

  「萊利。」她感激的吻他,他不只是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還是最懂她的人。

  ☆☆☆

  車釗靳接到晶鑽集團繼續加碼的通知,樂不可支。

  「大總裁想多留祁小姐幾天?這個嘛……」 嘗到甜頭的他還想拿喬,「祁主任可是車氏企業最重要的主管之—……」

  「車先生是認為晶鑽集團的誠意不夠?」電話那端是阿志,他當然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這個嘛……」 線既然放出去了,當然要釣幾條大魚回來才夠本。

  車釗靳和車術億互相使個眼色,不料電話那端因此寂靜了,換他們慌張。

  過一會兒後,阿志的聲音再次出現。

  「總裁認為與其還要想借口加碼,還不如認購貴公司的股份,和貴公司結成盟友。」

  事實上,許多公司見車氏企業財務產生問題,紛紛轉賣股份,而這些股份全被晶鑽集團的子公司吸收了。

  也就是說,晶鑽集團現在已經握有車氏企業百分之四十的股權。

  「認購股份?」這四個字對車釗靳的誘惑很大,連在一旁聽的車術億都覺得口水快流下來。

  晶鑽集團橫跨歐、亞、美三洲,是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集團之一,能拉到這集團的衣擺已經算祖上積德,現在他們還要認購股份……

  「是的,我家總裁對祁小姐很滿意,認為她有這個價值。他願意以市價的十倍,買下車董事長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若董事長覺得誠意不夠,那我們只好算了。」

  「夠,很夠!」車釗靳急急說道。

  「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收了線,車釗靳仍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十倍!車氏企業的股票從來沒有這麼值錢過!

  「看來,我們有晶鑽集團撐腰了,想不到祁妮禎居然是一棵搖錢樹!」車術億蒼老的聲音此時變得非常有勁。

  眼看榮華富貴的生活能保住,車術億有說不出的得意和滿足。

  「爸,還是你有眼光,居然在八年前就看得出祁妮禎是這塊料!」車釗靳回過神來附和,簡直想把妮禎供起來膜拜。

  「我看人從來不會看走眼的。」車術億笑吟吟的說。

  當初沒有對祁父提起告訴,並不是他一時仁慈,而是他另有打算,畢竟提起告訴,還不如給他一個恩情,當作日後的籌碼——

  「晶鑽集團是只大羊,既然有個好色的老闆,咱們何不……」車釗靳提出歹毒的計策。

  「晶鑽集團可不是普通的小公司,只用美人計我看成效有限,不如就這樣吧……」車術億說出自己的想法。

  「好,太好了。」車釗靳拍手叫好。

  於是,車釗靳打給妮禎,要她好好服侍金主,車術億則著手策畫海外投資說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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