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江湖遍地賣裝備(全文完)

個人言論

第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真拿銀子給我啊？這幾錢銀子的東西我還送得起。”若天無雲要將銀子拋回給秦箏。

　　“還你剛才的馬車錢。”秦箏不接，“你是不是要去昆吾了？”

　　“是啊。”若天無雲騷了騷頭，“入門任務做完了，NPC叫我回去拜師。”

　　NPC指的是那些記錄人？秦箏默默地將這個發現記在心里，笑道︰“那你去吧，我自己去找毒藥。”

　　“加好友吧，改天再一起打怪做任務。”若天無雲說完，秦箏就收到了好友申請的系統提示。這次她當然已經習慣了，不會再四處尋找傳音入密之人，但想想與若天無雲認識了幾個時辰，從他那里學到了不少東西，剛覺得投契，展眼又要分離，心里突然就有想要嘆息的感覺。

　　兩人告別後，秦箏一個人從大殿里走了出來，抬頭看看天空，那是一種雨過天青後的微藍，像就自己現在的心情，有點憂郁，有點透明。

　　正躊躇著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這時一只信鴿飛到了她的面前，接過字條展開一看，上面寫著︰七月，出了大殿往南走，那條小巷子里有一家我無意中發現的雜貨店，里面賣不少奇怪的東西，應該能買齊你要的毒藥。不過掌櫃不太厚道，你如果暴力一點，他才會比較合作。

　　字條後面畫著一個大大的笑臉，像極了若天無雲時常裂開的嘴。秦箏微微一笑，收起字條，向南邊小巷走去。

　　那家雜貨店的掌櫃果然比較欠扁，秦箏幾乎花光了身上的錢外加武力威脅才從他那里弄到六種不同的毒藥。走回大殿的途中，她被一個路人攔下道︰“昔日行會招收會員，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行會？是類似江湖幫派的組織吧。秦箏搖搖頭，不想淌渾水。

　　“加入看看吧？昔日是現在《江湖》里最大的行會，加入以後就有一起打怪、打寶、做任務的同伴了。”那人跟在後面，不依不撓。

　　什麼時候江湖里的幫派組織這麼不值錢了？招人都招到大街上來了。秦箏不為所動的繼續往前走。反正時間還早，她打算逛逛這座在她眼里顯得繁華之極的城市。

　　這時候一陣香得膩人的脂粉味飄散過來，剛才那名追著她想讓她加入行會的男子身軀明顯一震，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他駭怕的東西一樣，放棄了繼續糾纏秦箏，轉身就要溜走。

　　“帥哥，等等我，你看我今天美不美？”一個甜得有些發沙的聲音從秦箏身後傳來，還沒等她回頭去看，就見一團粉紅色的肥碩身影從身邊飄過，直追著那個拔腿就跑的男子而去，邊追還邊不停地嚷，“帥哥，等等我，等等我啊！”

　　那男子像是被激發出了全身的潛力，逃命也似的跑得遠了，在一個拐角處，那團粉紅色失去了目標，悻悻地甩著手里的帕子轉過身來，恰恰與秦箏對望了個正著。

　　寒！秦箏覺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只見那身著粉色衣衫的女子長著包子臉，豆子眼，大蒜鼻，香腸嘴，雞窩頭上插了一堆五顏六色的花，走路帶香風，雙臀搖擺如抽瘋。

　　那女子正生悶氣，看到秦箏盯著她瞧，更沒好聲氣，八字眉倒豎，怒道︰“看什麼看，妒忌我長得比你美麼？”

　　“……”秦箏都開始替她臉紅了。

　　大概此時秦箏背後走來一個男子，那女子頓時又雙眼發光，甩著帕子沖上去就喊，“帥哥，你盯著我看是不是覺得我很美？”

　　“……”對于這樣不知如何用言語來形容的女人，秦箏徹底無語。這時身旁一對貌似情侶的人走過，只聽他倆對話道——

　　“天啦！怎麼又遇到這個可怕的NPC，我們趕緊走吧。”

　　“丑人多作怪，偏偏還叫解語花……簡直不知道游戲開發商是怎麼想的……”

　　“可能是有觸發任務的NPC吧。”

　　“就算有觸發任務也沒人敢跟她搭話呀！啊！她又看你了！又看你了！跟過來了！快走快走……”

　　NPC？這個追著男人跑的女子也是NPC？秦箏覺得有些迷糊，難道這里的NPC是特指某一類人的麼？她又想起了羅嫂曾經說︰“你們和我們是不同的。”于是邊走邊發起呆來。

　　　嘭，秦箏不小心撞在了一個人身上。若是換作以前，她這樣迷糊的話早就被仇家砍成十七八斷了，可是在這里，她覺得身心異常放松，連帶的防備就懈怠起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的。”秦箏只顧道歉。

　　“沒關系，但上回的帳一定要和你算一算。”懶洋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秦箏猛然抬頭，望進一雙如鋒刃般的眼里。

　　“你說這帳應該怎麼算呢？是把你打昏賣到妓院里去還是干脆殺掉你？”那聲音聽起來愈發低沉了，里面有壓抑的慍怒。

　　“我覺得你最好小心她突然捅你一刀。”這時又一個嘿嘿笑著的聲音響起，秦箏已然摸出匕首的右手藏在身後握了個緊。

　　“嗯，多謝提醒，不然可真要再次栽在她手里了。”懶洋洋聲音的主人，一個蒙著臉僅露出一雙眼的黑衣人向出現在身旁的老記道著謝，他那雙鋒刃般銳利的眸子已經斜睨向秦箏藏匿在身後的手。

　　“我不認識你。”秦箏向後退了兩步，她直覺的感覺到了危險。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哪。”黑衣人嘖嘖嘆了兩聲道︰“半個月前，惡狼平原，赤血行會，記起來了麼？”

　　搖頭，肯定記不起，見都沒見過這個人！半個月前自己還是一名剛接到新任務的殺手，根本不在這個詭異的世界里。秦箏臉上露出了綠色無公害的笑容，腦子卻飛快地轉著，盤算著有什麼可脫身的計策，以一敵二，不一定是她現在的武功能應付的。

　　“你不記得他總記得我吧？”老記的臉探了過來，面上帶著惱怒的笑，他覺得自己那天死得也太冤枉了，原本以為沒什麼報仇的希望了，卻沒想到冤家路窄，剛報名加入百尺門出來做入門任務就遇到了這個出手狠辣的MM。

個人言論

第十一章 打昏賣到青樓去

        秦箏心里忐忑著，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甜，臨危不亂是她這麼多年殺手生涯中能夠保全性命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不過，相對在危險的情況下，高強的武功也是生存的保障，現在失去了大半武功的她，內心十分缺乏安全感。

　　“我很不喜歡和女人計較，但我更不喜歡被人當成是白痴一樣耍！”黑衣人將佩劍斜抱在懷里，雙眼緊盯著秦箏。

　　老記卻沒有黑衣人這樣好的耐性，他早在昨天被秦箏殺死後就去相關NPC那里花錢查了她的綜合實力值，自認自己比她強上一些，如果不是大意，絕不會被殺死，所以他首先忍不住了，也不高興多說廢話，搶先抽出腰中長劍，挽了個劍花就向秦箏刺去。

　　單單一個老記秦箏還未放在眼里，她一直警惕著的是那個黑衣人，那人身上有一種外放的威迫氣勢，讓她心內覺得不安。但此時老記動了手，秦箏也絕不會站著任憑他刺，身形略移，手中匕首微晃，已經斜指老記腕脈——她的力量、速度和內力雖然弱了，但眼力仍在，武功招式和實戰經驗仍在。

　　老記的劍已快要遞到秦箏面前才發現她用的居然是自創的武功招式，如果這一劍繼續刺下去，自己的手腕就先要保不住。但他本身是絲毫不會武功的玩家，現在能夠有模有樣地在這里使劍純粹是因為學到了幾招系統設定好的初級招式，這些招式雖然速成有用，可最大的缺點就是死板！只能規規矩矩的按設定好的動作來完成，急切間無法變招，因此用來殺怪還得心應手，用來對付秦箏就威力有限了。

　　黑衣人仍是沒有出手，站在一旁搖了搖頭，他也看出來老記的劍招根本傷不了秦箏。如果不是因為秦箏的出手速度較慢，別說是這種初級的死板招式了，更加靈動點的中級招式，乃至高級招式都無法傷她分毫，只有和她拼內力，比速度，或是使用運轉自如的自創招式才有可能打得過她。

　　叮，果然不出所料，老記的手腕被秦箏刺中後拿捏不穩，長劍直接掉落在地上。他立刻向後疾退數步，摸出金創藥來抹在手上，血頓時止了，但只過了這麼一招他就明白了自己想要殺死秦箏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在自己嚴密防備的情況下她也僅僅能傷到自己，要想置自己于死地同樣困難。

　　“不錯，招式很漂亮。”黑衣人懶洋洋地拍了拍手道︰“但也僅只是漂亮，可惜你綜合實力值太低，決定了你的力量、速度、內力都有限，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我看我們還是不用浪費時間了，你自己乖乖束手就擒好不好？”

　　當然，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從秦箏的出招來看，她在現實里應該也學過武術，似乎還很高明，如果不是內功這兩字在這年代僅存于武俠小說當中，她大概就是那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了。

　　聽了黑衣人的話，秦箏有一瞬間的失神。是過低的綜合實力值削弱了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內力，限制了自己武功的施展嗎？可是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沒有聽到過這種說法？

　　正在秦箏發愣之時，黑衣人眼中精芒一閃，身形倏動，剎時就已至她身側，手中佩劍的劍柄往她腦後一拍，“啪”一聲，秦箏眼前一黑，應聲而倒。

　　“嘿嘿，醒來後可不要罵我偷襲啊，我早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速度更是及不上我的一半，我只是替我們兩人都節省點時間。”黑衣人望著倒在地上的秦箏不懷好意地笑著，搓了搓手掌就開始挽自己的衣袖。

　　倒！這人想干什麼？這次輪到老記失神了，站在那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這個游戲可是有防性騷擾的設定，而且處罰甚重。在非玩家自願的情況下，猥褻的踫觸他人身體的某些部位或是脫人的衣裳都會立刻被系統判定為性騷擾，直接被傳送至官府大牢，需要花上五萬兩白銀才能贖罪出來，如果沒錢贖罪，那就在牢里乖乖呆上一整個月吧！這家伙是銀子太多還是時間太多？

　　誰知黑衣人接下來的舉動卻並不如老記所想，他只是擺了個有些猥瑣的架勢罷了，事實上他挽上袖子後就拎起秦箏的衣領，將她像破麻爛袋一樣扛在肩上，順著牆角就走。

　　“喂，你……你要帶她去哪啊？”老記奇怪他干嘛不干脆點一劍刺死秦箏，難道是太過憐香惜玉？可是看他扛人的粗暴樣子卻又不像。

　　“廢話，當然是賣去鎖紅樓了。”黑衣人丟下一句話，頭都懶得回，又嘿嘿干笑了兩聲，走得遠了。

　　老記聞言突然想起這款游戲有可以將女玩家賣到青樓去的設定，于是在原地呆站了半天這才抬手抹抹額角上的汗，內心里直嘆服︰高！實在是高！這樣既報了仇又賺了錢，再實惠也沒有了，就是不知道一會這個叫七月的女玩家醒來後發現自己被賣到了青樓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鎖紅樓是五陵城里最有名的青樓，不只是在玩家中有名，在NPC中也同樣有名，所以這里上門的客人終日不絕，樓里的姑娘們是真的往來迎送不曾停。但基于道德因素的考慮，這游戲里的青樓只是模擬出古時候青樓的奢靡氣氛，並不是真正的齷齪之處，里面的NPC都是賣笑不賣身的，基本等同于掌櫃、跑堂都是女性NPC的酒樓。玩家們可以邀上三五好友，去青樓叫一桌酒菜，再叫兩個姑娘在一旁彈琴唱曲，如果想要做出進一步的舉動，殷勤的老鴇可就要翻臉趕人了，樓里的打手們也不是吃素的。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鎖紅樓和真正的青樓一樣，只允許男性玩家進入，女性玩家如果想要進去參觀參觀，除了女扮男裝之外，就只有被賣到青樓才有可能。而現在黑衣人扛著秦箏去的方向正是地處城中鬧市區的鎖紅樓。

個人言論

第十二章 大鬧鎖紅樓

      “喂，太摳門了吧，一個大活人賣給你才給這麼點銀子？這一轉手可就是翻了數倍的賺錢哪！”黑衣人此時正站在鎖紅樓的一個包間內，手里掂著老鴇遞給他的一百兩銀子，輕聲抱怨著，“怪不得總說青樓是暴利行業呢！這麼黑想不賺錢也難！”

　　“公子這說的是哪里話？”老鴇陪著笑臉道︰“這外頭看著風光，里頭的艱難處……”

　　“好了好了，誰有空聽你發那些有的沒的假牢騷。”黑衣人不耐煩地打斷了老鴇的嘮叨，將剛到手的銀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道︰“給爺上最好的酒菜，叫最好的姑娘來伺候！嘿嘿嘿，我也要過過古代在青樓當大爺的癮！”

　　老鴇聞言一喜，收起銀子後面上更顯殷勤之色，向著身後的兩個打手道︰“快，把這女的帶下去。”說著，又揚頭向簾外喊︰“給這位爺上最好的酒菜，把最好的姑娘叫來！”

　　外頭有人一邊應聲一邊又再次將話傳了下去。

　　黑衣人點點頭，雙目中流露出的滿是得意。他大咧咧往椅上一坐，撩起半邊面巾就去喝桌上沏好的茶。

　　過不了多時，酒菜，姑娘都一一到齊，黑衣人揮揮手把滿嘴阿諛奉承的聒噪老鴇給趕了出去，順便叫她帶上門，獨自坐在包間內喜孜孜地喝花酒。

　　老鴇又賺了一筆，心中高興，搖著她那肥胖的身子，一步三擺地從樓上下來，剛走到樓梯中間，就聽見下面大堂內一團亂，清脆的耳光聲，杯盤粉碎聲，刀劍相交聲，姑娘的尖叫聲，喝彩道好聲，聲聲不息……

　　“搞什麼？你們搞什麼？”老鴇急了，以和她外貌不符的超級速度一溜煙跑了下來，只見大堂里有一個身著淡紫色布袍的女子正拿著把破爛匕首和打手們斗在一處。她的武功平平，出手速度也不快，打斗得甚是吃力，可是仗著招式奇妙，往往在緊要關頭能夠化險為夷。偏偏她身周還圍了一群看客，個個在那里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好，有幾個邊道好還邊輕聲打聽著這女子的功夫是哪個門派的，怎麼如此飄逸好看。

　　“反了反了，快！多叫點人來把她捉下去！”老鴇認出這紫衫女子就是那黑衣人方才賣給她的，先前看她還是個昏沉樣子，沒個半天醒不來，誰曾想才一轉眼不見，她就在這里生龍活虎的鬧起來了。老鴇心里那個嘔啊！她開了一輩子青樓也沒見過這麼個惹事的主，哪個女子被買進來不是乖乖聽話做事？從來沒人敢如此大鬧鎖紅樓。

　　打手們聽話，分出兩個去後院又叫了人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是古來即有的名言，已經失卻大半武功的秦箏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周圍那些玩家雖然在大聲叫好，卻沒一個出手幫她。廢話，哪個人吃飽了沒事做去跟NPC打架？打死了這些普通NPC沒什麼關系，還會再刷新出來，可是砸壞了東西可是要賠的。于是秦箏只堪堪支撐了半柱香的時間便被拿下，五花大綁起來。

　　“你你你你你……”老鴇看著大堂里的滿地狼藉，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瞪著秦箏，一甩衣袖道︰“你氣死我了！快，把她帶下去關在柴房里！注意可別讓她跑了，這里的損失可都要算在她身上呢！”

　　秦箏這會心里可是一片冰涼，殺都殺不出一條血路，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先前她從昏迷中醒來後發現自己正置身青樓時心里的憤怒就再也止不住了。她沒想到那黑衣人竟然真的把她打昏賣到這種地方來了！

　　當然不願束手待斃，趁著扶她的兩個打手不注意，她賞了一人一腳抽出匕首來就準備逃跑，就算跑不出去，好歹也要拼個魚死網破！誰知，這些以前不堪她一擊的打手現在應付起來竟是如此困難，而且他們人還多，秦箏哪里知道必要的時候這鎖紅樓可以源源不斷地刷新出幾百上千個NPC打手呢，她只是邊抵抗邊詫異一個普通的青樓，怎麼養得起這麼多人。

　　“瞪我？你居然還敢瞪我！等我算出今天的損失來，賠死你！”老鴇見秦箏一面掙扎著不肯被帶下去一面還在瞪自己，立刻揚起那尖銳的聲音罵罵咧咧起來。

　　“好啊好啊，太精彩了！”這時候樓梯上傳來懶洋洋的鼓掌喝彩聲。

　　秦箏一聽到這個聲音，心里的殺意再次肆起！她立刻抬頭去看，那上面站著的果然正是那個她在心里罵了無數次，恨不得殺他個十七八次再挫骨揚灰鞭屍泄憤的混蛋。

　　“你，你無恥！”秦箏看著他那吃飽喝足的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只是她從前只知道動刀子殺人，從不和人多費口舌，懂得的罵人詞匯也有限，半天才憋出一個無恥來。

　　“嘿嘿，干嘛這麼大火氣？乖乖待幾天就可以出去了嘛。”那黑衣人看到秦箏如此生氣頗覺有趣，甚至還覺得她此時怒極的模樣看起來比原來那甜蜜卻讓人膽寒的笑意要順眼多了。

　　“乖乖待幾天？！你倒是來試試！”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從他眼神里透露出來的那股子促狹意味就足夠讓秦箏忘掉理智再次抓狂。

　　“我現在不正待著麼？而且覺得很愜意！”黑衣人嘿嘿奸笑兩聲道︰“其實平時你想進來還沒有門路呢！最好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多逛逛，玩開心點啊！”

　　“混蛋！惡棍！潑才……”秦箏活了這十九年第一次情緒失控，她已經忘了失去冷靜是殺手的大忌，只是想要竭力地找出最惡毒的詞來先將此人罵個狗血淋頭再說。

　　“我真的有這麼可惡麼？”黑衣人隔著面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聲音里仍帶著滿滿的調笑意味。

　　“快帶她下去啊！怎麼還讓她站在這里得罪客人？”這時老鴇尖著嗓子又嚷了起來。

　　秦箏的目光再次轉到老鴇身上，望著那張不斷開合的血紅色嘴唇，她突然從失控的激憤中冷靜下來，並對自己剛才的沖動感到懊惱。的確，這種時候生氣有什麼用呢？罵得就算再狠，那黑衣人和老鴇也不會少一塊肉，應該把精力放在想法子脫身上頭。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個人言論

第十三章 沒錢贖身那就打雜

      打手們聽到了老鴇的吩咐立刻開始使勁推搡秦箏，在快要被推出大堂的時候秦箏掙扎著揚起頭來，這一次，不再怒形于色，而是笑得很溫柔恬淡。仿佛她並不是身處青樓，先前那一場激烈的打斗也從未發生過，倒像是正與知己在雨夜品茗，月下賞花。她笑著向那黑衣人道︰“多謝閣下的照拂，改日定當加倍回報。”聲音柔和甜糯，異樣甘美。

　　看到秦箏臉上的笑容時，黑衣人突然沒有了笑的心情，他的笑意瞬間僵在了眼中。的確，她笑得很美，可是他卻覺得背脊上有一道寒意正在迅速向上蔓延。他不怕她惱她怒，單只怕她這樣甜蜜地微笑。

　　“呵呵……不用客氣……”黑衣人勉強笑了兩聲，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干巴巴的。

　　秦箏點了點頭，轉過臉對那幾個打手漠然道︰“用不著推，我自己會走。”

　　這時大堂內的眾人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了，都各自退回去繼續喝酒，一時間彈琴唱曲之聲又起，夾雜著猜拳笑鬧聲，鎖紅樓又再次恢復了原先的氣氛。

　　黑衣人站在樓上，將手擱在闌干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秦箏在一群打手的圍攏下步入後院，摸了摸鼻子道︰“不過就是個游戲嘛，有必要這麼認真嗎？”

　　呆立了半晌後，他已經沒興趣再去喝花酒了，從樓上踱下來就要離開，卻聽老鴇在後頭高聲叫道︰“公子，快等等！”

　　“怎麼？”黑衣人不解地回過身來。

　　“你給的銀子不夠，還差一百兩！”

　　“……”黑衣人一個趔趄，差點跌倒，心內直嘆︰黑，實在是黑哪！

　　秦箏被一群打手鎖進了後院的柴房，她冷靜地環顧著周圍的柴木，選了一處相對干淨的地方坐下，開始思考逃走的方法，可是外面隔著門縫不時飄進來的笑鬧聲，卻讓她十分的心煩，沒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的殺手竟然會有淪落到青樓的一天，而且還是被人賣進來的，簡直是奇恥大辱。她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在青樓潛伏過，但此時非彼時，一樣的地方，做的事情已是兩樣，心境亦不同。以前是別人的性命掌握在她的手中，現在則是別人掌握著她的性命。呵，真是風水輪流轉！

　　站起身來對著板壁敲敲打打，雖然只是一間小小的簡陋柴房，以她現在這不入流的武功卻還是沒法逃出去，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秦箏嘆了口氣，又再次坐了下去。

　　這時從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響，似乎有兩個人正聊著天路過柴房，一陣時高時低的對話聲隱約傳到了她的耳里——

　　“今天倒霉死了，居然被派去洗衣服，我的手都快泡腫了！”

　　“不錯了，我今天被叫去擔水！整整五十桶，現在手軟得都使不上勁了。我恨死玉米那個家伙了，遲早有一天，我也要把他打昏了賣到黑煤窯去挖煤！”

　　“唉，你這個想法等出去後再實現吧……你說，我們還得待上幾天哪？我在這里已經玩膩了。”

　　“這個可說不準，反正我是累壞了，明天要先休息一天……”

　　此刻有個尖嗓子插了進來道︰“哼，嫌累？嫌累還不好好回房去休息，在這里嚼什麼舌根？”秦箏認得出，這聲音正是那個老鴇的。

　　說話的兩個女子卻沒有被訓斥後的唯唯諾諾，反而爆發出一陣清脆爽朗的笑聲，像是老鴇講了個天大的笑話似的，氣得她哼哼地又罵了兩聲小蹄子，沒想到引起了更加強烈的笑。爾後，秦箏才聽見老鴇邊罵罵咧咧邊吩咐人打開柴房的門鎖。

　　“丫頭，本事挺大啊！”老鴇一進門就上下打量了秦箏幾眼，陰著臉笑道︰“不過一頓飯的工夫你就砸掉了我樓里價值五百兩銀子的家什，說吧，這錢你打算怎麼賠？”

　　秦箏冷冷地抬起眼道︰“你打算讓我怎麼賠呢？”

　　“既然你讓我說，那我就說說吧。”老鴇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一張打手搬進來的椅子上道︰“我不管你原來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賣你的人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只知道賺錢兩字，鎖紅樓也從來不做賠本生意。你要是願意留下呢，就在我這里好好干活，還清了欠的銀子之後，我也可以付點工錢給你。你如果不想留下，我不勉強，但不可能白白放你，你必須拿出身價銀子來。”

　　“身價銀子？是多少？”其實問也是白問，她身上幾乎一兩銀子也摸不出來，任務要求找的毒藥倒是有幾包。

　　“身價銀子是一千兩，加上你打壞東西需要賠償五百兩，一共是一千五百兩銀子。”老鴇掐了掐指頭道︰“隨你是自己交這筆銀子還是讓你朋友將你贖出去，反正我只要收到銀子就放人。”

　　秦箏低頭沉默。一千五百兩銀子並不算多，可是她現在身無分文。

　　“怎麼，是不是沒錢？”老鴇望著她笑了。

　　秦箏皺起了眉，看著老鴇那討厭的笑容心里開始騰起殺意。她雖然不是那種三貞九烈被人摸下小手就羞憤得要自殺的女子，卻也完全不能接受一點朱唇萬人嘗的青樓生涯。

　　“其實沒錢也沒什麼關系，你只要……”

　　“能不能放我出去賺夠了錢再還你？”老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箏打斷了，明知這是不太可能的事，她還是要抱著僥幸的心理問上一問，“我寫張欠條給你如何？”

　　“欠條？欠條有什麼用？”老鴇撇了撇嘴道︰“天下這麼大，你出去了我上哪找你去？我可沒這閑工夫。你又為什麼要出去賺錢？難道在我這樓里不能賺麼？”

　　在這樓里賺錢？想都別想！秦箏厭惡地別轉開眼，生怕再看到那張濃妝艷抹的臉會忍不住沖上去掐死她。

　　看到秦箏如此反應，老鴇也終于失去了耐性，一甩衣袖站起身來惡狠狠道︰“在這里打雜還錢或是一輩子別想出去！就這兩種選擇，你自己想想清楚！”說著，她轉身就要出去。

　　“打雜？”本來秦箏都做好了寧願玉碎不為瓦全的打算，聽見這話卻詫異了。青樓老鴇會如此好說話？不叫她去接客只需打雜麼？

個人言論

第十四章 青樓其實是清樓

       “怎麼？讓你去打雜難道委屈了你？”老鴇悻悻然道︰“就你這麼個丑陋的容貌，羸弱的身子骨，哪個敢放你去應酬客人？除非我想自毀生意！哼，我看你能打好雜就不錯了！”

　　“……”秦箏雖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聽人說她丑陋還是生平頭一回。

　　“還有，你最好別再打逃跑的主意！我這鎖紅樓里每天買賣的姑娘不下百名，就從來沒見有誰從我這里跑出去過！”老鴇拿起帕子邊撢了撢衣服邊道︰“反正路我已經幫你鋪好了，要走哪條你自己挑。”說完，她也不急著要秦箏做出決定，帶上打手就準備走。

　　“我，還是打雜吧……”廢話，有得挑嗎？一輩子不出去，難道一輩子呆在這破柴房？

　　“哎，這就對啦！你早點想通不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嘛，也用不著賠那五百兩銀子……”老鴇說著，想了想叫過一個打手道︰“帶她去廚房洗碗吧。”

　　秦箏吁出一口氣，心想與其自找苦吃，不如見機行事。雖然打雜也並非她所願，但老鴇沒讓自己去接客，總算萬幸。只是她心里已將那賣她的黑衣人恨了個死透，發誓若是能夠出去，一定要苦練那勞什子的綜合實力值，再將他抓來碎屍萬段。

　　青樓打手可不知道秦箏在想些什麼，只是按老鴇的吩咐把她帶了出去，讓她去廚下洗碗碟，他自己卻搬張板凳坐在廚房門口守著防止她逃跑。

　　秦箏一進廚房，四顧之下有些哭笑不得。原來為了不影響廚師烹飪飯菜，這里另隔出了一間專門洗碗的房間，里面的碗盤堆積如山，簡直連人都可以埋進去，就算片刻不停地洗，只怕洗上幾個時辰也未必洗得完。她嘆了口氣，深知自己現在武功很弱，打不過又逃不掉，于是只得耐下性子去慢慢洗那髒碗。好在沒有人規定她非得將那堆碗洗完，天色將晚時打手就進來丟給她兩個饅頭一碗湯，待她吃完後又領她去後院的一間矮房，告訴她晚上就睡在里面。

　　“咦，你新來的吧？”這時房內已經有一個女子睡在那里了，看到秦箏進來，坐起身向她打了聲招呼。

　　“嗯。”秦箏點點頭，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環境，覺得雖然排了數張床顯得逼仄了些，卻還干淨。

　　“你睡那張床好了，那床沒人睡。”那女子向著屋角一張空床呶了呶嘴道︰“別的床都有人佔了，免得半夜睡到一半她們突然上線，把你嚇一跳。”

　　“好。”秦箏聽得似懂非懂，先應了再說。

　　“哎，你是怎麼進來的？”那女子復又躺了下來，打了個呵欠道︰“我還以為這里面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或是有任務可以做，就讓我朋友把我賣了進來打算逛逛，誰知道原來這麼無聊，找了半天才做了幾個小任務。老鴇又黑心，買我只花了一百兩銀子，贖身卻要一千兩，搞得我沒錢贖身只好在這里打雜。你呢？也是想進來逛逛的？”

　　“我也是被人賣進來的。”秦箏揚了揚眉，望向那女子的目光十分詫異。雖然她答話時加了個“也”字，但兩人的遭遇絕不相同，一個是自願的，一個是被迫的。她實在很不明白這女子怎麼會自願讓人將她賣入青樓，這地方有什麼好玩？

　　“如果你有錢的話，我勸你趁早贖身出去，這里面根本沒什麼好玩的，派給你的活也簡直不是人干的，從早做到晚，能把人累死。”大概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那女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話發泄的對象，根本沒注意秦箏的表情，躺在那里自顧自不停地說︰“哎，對了，你有沒有錢啊？要是有錢順便把我一塊贖出去吧，我會慢慢還你的。”

　　“沒錢贖身真的只要打雜就行了嗎？”秦箏當然沒錢，所以要問個清楚以求安心。

　　“是啊，這是游戲嘛，青樓只不過是個娛樂的噱頭罷了，每個人也只能被賣一次。叫你去打雜已經是整人的極限了，可是老鴇真的很黑，在這里打一天工只抵一百兩銀子，想要出去得呆滿十天。你要是活做得少一些，沒準還得多待上四五天。”那女子滿腹牢騷道︰“要是想早點出去，就必須干雙倍的活，當然，如果不想出去的話，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她說到最後，看看秦箏的表情，開始失望地問︰“哎，你是不是也沒錢啊？”

　　廢話，有錢早走了，哪里還待在這。秦箏沖著她無奈地笑了笑，翻身上床睡了。得休息好才有精力去應付任何事情，何況現在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糟，睡在床上也比露宿野外要舒服多了，不到一刻鐘，她已進入了夢鄉，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秦箏就被嚇了一跳，屋內原來空蕩蕩的幾張床上此時都睡滿了人，她還親眼看到一張床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女人，可是別人似乎都習以為常，根本沒有一點驚訝的表示。

　　當然不會傻傻地去問，有些事情看在眼里得記在心里，需要自己慢慢地去尋找答案，說出來，徒惹人笑而已。秦箏正要從床上下來，這時從外面飛進來一只鴿子，吐了張字條在她的手心里。

　　“怎麼樣？任務應該順利完成了吧？極樂谷好不好玩？我在昆吾已經拜了師學了幾招厲害招式呢，下次見面的時候使給你看。”

　　是若天無雲發來問候她的字條。秦箏看完苦笑了笑，拿起紙筆回了張條子給他。

　　“任務失敗，我在青樓。”

　　不到半刻鐘，鴿子再次飛來。

　　“佩服佩服，你要玩好歹也先把任務做完啊，入門任務失敗後是不能再接的，你現在只能換個門派了。”

　　玩？怎麼又有人認為青樓是玩的地方？秦箏瞥了一眼昨晚與她搭話的那個仍在熟睡中的女子。昨天她這麼認為，現在若天無雲也這麼說。

　　“有沒有一千五百兩銀子？借我。”

　　再次放飛信鴿。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世界上的所謂青樓實際上與她素知的那種並不完全相同，但她仍然認為這里不是什麼好地方，能早離去的話，多待一刻她也不干！

個人言論

第十五章 夜半廚房

       撲楞楞，潔白的信鴿拍打著翅膀來回飛得歡。秦箏被打手再次叫去干活的時候，若天無雲的字條又發了回來。

　　“正在籌錢，稍待。”

　　秦箏心頭涌過一陣暖意，這就是自己從來沒擁有過的友情麼？

　　早飯後，不知道老鴇今天是不是發善心，沒有再次打發她去洗碗，而是讓她去後園給花澆水。這個活兒雖然曬些，卻不必像洗碗那樣累得腰酸背痛，秦箏也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富家千金，做起來並不覺得吃力。

　　打雜也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干足三個時辰剩下的都是可以任意支配的閑暇時間，除了屁股後頭老有個打手跟著之外，老鴇並不限制她的活動，當然，大門是不能出的，二門卻可以邁邁。想要和樓里的姑娘搭搭話也成，人家照樣和你嘻嘻哈哈的笑鬧，衣裳脂粉都可以借給你用，相互之間還能交流切磋一下琴棋書畫，不過，武功她們是不會的。

　　秦箏四處逛了一圈下來最終還是失望，她原本想要在這里煽動點造反的情緒，制造點驚天的事端，這樣就能夠混水摸魚瞅個空兒偷溜出去，誰知這里的氣氛竟是一派祥和安寧，如果不是老鴇時不時尖著嗓子嚎兩聲外帶前面樓里時常傳來唱曲猜枚，笑鬧喧嘩的聲音，秦箏都快以為這里不是青樓是皇宮了。

　　不過，多少還是有點收獲的，起碼她在無聊之余學會了一首新曲，又有一個姑娘說她掛在窗前的鸚鵡不見了，結果秦箏在她鄰房的姑娘屋里找到一只貓，貓的嘴角上沾著一根鳥毛。為這，那丟了鸚鵡的姑娘送了秦箏一根金簪子，然後自己躲到房內哭了大半天，秦箏卻坐在她的房門外手里把玩著金簪子感嘆那姑娘為什麼不多養幾只鸚鵡，那樣的話用不著找若天無雲借錢她都能夠自己贖身出去了。

　　至晚，她還是沒能想出什麼逃跑的法子，但這一天，總算過得差強人意。

　　和昨晚一樣，到了準備睡覺的時候屋內就只剩下秦箏和那個叫月無心的女子了，其他的人都詭異地倏然消失。月無心說她們下線了，于是秦箏坐在床上抱著膝想下線是什麼意思。

　　“錢已籌夠，你在哪個青樓？我來找你。”若天無雲的千里傳書送了過來。

　　“鎖紅樓。”是叫這個名字吧？記得聽老鴇說起過。秦箏回完字條見月無心已入夢，便輕輕地從床上爬起來向外走。

　　“這麼晚了，你去哪？”門外守著的打手跟了過來。

　　“我要找鳳娘。”鳳娘是老鴇的名字，這兩天秦箏老聽人這麼叫她。既然若天無雲要過來，那就先過去跟她打聲招呼，最好到時能夠前手交錢，後腳走人。

　　這里的打手是最普通的NPC，智能並不高，只知道他的任務是跟著秦箏防止她逃跑，對別的事情沒有一點好奇心，當下也不多問，就帶著秦箏去找老鴇。

　　路過廚房的時候，秦箏覺得肚子有些餓了，決定進去找點吃的。鎖紅樓的廚房在夜里也是不熄灶的，可以隨便進出。除了第一天在這里打雜時秦箏傻傻的不知道，吃了打手給她冷饅頭之外，後來的一日三餐她都在廚房里挑好吃的填肚皮。

　　打手沒有跟進廚房。秦箏獨自進去翻找了半天，見一口鍋里有類似雲吞的吃食，便舀了一碗。一嘗之下，只覺得口感軟嫩帶脆，滋味爽口鮮香，不由地很感興趣。其實這種吃食名為小長春，是自明朝開始才有的，秦箏這個宋朝人當然不可能吃到過，好奇之下，又向那廚師細細地打聽這小長春的做法。

　　廚師大概是屬于那種最容易被人忽視的職業，每天有許多人在廚房里進進出出，但這些人關注的是美食本身而不是烹飪出這些美食的廚師，所以顧師傅一直覺得自己很沒有存在感。他在這鎖紅樓里待了有整整五個年頭了，秦箏是第一個向他請教問題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憋久了的緣故，顧師傅覺得和秦箏談話十分投機，人家不過是請教他小長春的做法，他侃著侃著差點自創出春長小。也虧得遇上秦箏這個殺手，因為經常潛伏在暗處苦候殺人的最佳時機，所以耐性十分的好，不但沒有打斷他說他囉嗦，竟還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拋出一兩個問題，恰恰問到他引以為豪的得意處，于是更是說的唾沫橫飛，天花亂墜。

　　“哈哈哈，你不知道，那個火候，我以前是用文火的，後來發現改用中火煮出來的味道更好……”

　　“還有這個調料，是我自己做的，你嘗嘗……這里的客人都喜歡用這調料沾食活蝦，味道特別的鮮……”

　　“不行，這東西煮的時候千萬不能加水，否則味道就變了……”

　　秦箏自從學了廚藝之後也開始對烹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覺得這樣用不同的材料放在一起炒一炒就煮出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的過程其實就像是在變戲法，如果不是這時候若天無雲已經趕到了鎖紅樓，發了千里傳書找她的話，也許她還可以呆在這里聽顧師傅繼續說下去。

　　“顧師傅，顧師傅……”秦箏一連叫了好幾聲才叫醒了正處于興奮中的顧師傅。

　　“哎呀，你看我滿嘴里說的都是些啥，姑娘你一定聽煩了吧。”顧師傅將手在圍裙上抹了抹，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

　　“不，是我朋友來找我，我得離開這里了。”秦箏笑了笑道︰“其實很想聽你說下去，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來向你請教怎麼做菜吧。”

　　顧師傅聽著連連點頭，有惋惜的神情露出，頗有些舍不得她離開，直到秦箏已經一腳邁出了門檻，他想了想這才叫道︰“姑娘，你請等上一等。”

　　“怎麼？”秦箏不解。

　　“就等上一會，我馬上回來。”顧師傅說著跑出了廚房。

　　秦箏站在空蕩蕩的廚房里等顧師傅回來，她看著灶上燉著的當歸牛肉湯在鍋里咕嘟嘟翻著泡，突然有一個很邪惡的念頭就這樣浮上了心頭。

個人言論

第十六章 再次被通緝

        顧師傅跨進門檻的時候看到秦箏正坐在酒缸蓋上不停地打呵欠，于是他笑呵呵地將手里拿著的一本薄冊子遞給她道︰“讓姑娘你久等啦。這是我家傳的一本食譜《顧氏藥膳》，輕易不給人見的，只是今天與姑娘談的投機，又見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將來在廚藝這條路上必定比我更有成就，便起了相贈之心，還望姑娘不要覺得我此舉太過唐突。”

　　秦箏聽見這番話，目光望向顧師傅手中的那本薄冊，不知怎的突然就聯想起了羅嫂送她《羅氏食譜》時的情形，仿佛又看到一大疊子碼得整整齊齊的《顧氏藥膳》在眼前亂晃，于是額頭上頓時又出了細細密密的汗，好在她反應還算快，手已伸出去先接過了那本食譜，嘴里連連道︰“多謝，多謝。”

　　被顧師傅依依不舍地送出了廚房，秦箏生怕若天無雲等得久了，趕緊跟著打手就往老鴇處走。到了那里就見老鴇笑得一臉燦爛，正舔著嘴唇在啪嗒啪嗒數銀票，而若天無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

　　“你怎麼知道我借銀子是要贖身？”秦箏推醒了若天無雲。

　　“啊？”若天無雲張開眼楮茫茫然不知所措地望著她，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秦箏在問什麼，于是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道︰“在青樓除了嫖客要付帳妓女要贖身，還有什麼地方要花錢？我在前面轉了一圈沒看到女扮男裝的你，就想你估計……”他話沒說完，突然看到秦箏臉色陰沉得可怕，這才反應過來妓女這個詞十分難聽且帶有一定的侮辱性，即使在游戲里名不副其實，女孩子面前最好也不要說，于是他尷尬地笑了幾聲，摸了摸頭不語了。

　　“錢夠數了吧？”秦箏當然不好意思對為她籌了一天錢，累到現在還沒睡的若天無雲發火，只好轉過臉去與老鴇說話。

　　“夠，夠啦。”老鴇樂呵呵的，根本不想從銀票上抬起眼來，只是隨便揮揮手道︰“你要是想走的話現在就可以走了。”

　　聽見能走秦箏當然一刻也不願在這里多待，她也顧不上避忌了，伸手拉起瞌睡得昏頭昏腦的若天無雲就疾步走出鎖紅樓。

　　“欠你的銀子我會盡快還你。”出了鎖紅樓，秦箏才大大地吁出一口氣，覺得心情舒爽起來。

　　“這點錢用不著放在心上。”若天無雲擺擺手，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秦箏一時之間喉頭有些哽咽了，不知要說什麼才好。在江湖行走多年的她如何不知道有一種感情叫義氣？可是一直以為自己是殺手就注定要孤單一輩子了，連個能說話的人也不會有，卻沒想到死後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卻能認識若天無雲這樣的朋友。嗯，這麼多天下來，她已經確定自己不可能在冥界地府或是西方極樂了，卻仍舊不知道這里是哪。

　　此時正是深夜，四下里黑越越的，街道兩旁店鋪門前高挑著的大紅燈籠被風吹得來回搖晃，照射在地上的昏黃光芒也是晃悠悠的，兩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長。

　　“哈什——”若天無雲的哈欠一個接一個，最後他雙眼都溢滿了因困倦而流出的淚水，一邊擦拭一邊向秦箏道︰“我不行了，要去睡了。不過錢都用來贖你了，現在身上一個銅板也沒有，住不起客棧了，我下線睡去，你呢？”

　　下線？下線到底是什麼意思？秦箏不懂，于是搖搖頭道︰“你去吧，我隨便找個地方就能湊合著過夜，這幾天都是這樣。”

　　“哎，這怎麼可以，你是女孩子啊。就算這是游戲，可是擬真度高達90%，你露宿在外面也會感覺到冷，會感冒的。”若天無雲說著開始渾身上下的摸索，可是的的確確是再摸不出一個銅板了，于是站在那里呆了半天，突然一拍腦袋，大聲喜道︰“我怎麼忘了這個！”

　　“什麼？”秦箏再次聽到游戲、擬真等詞匯，心里有隱隱的觸動，可還是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正在苦苦思索，被若天無雲那一聲喝，倒嚇了好大一跳，腦子紛亂的各種想法統統都煙消雲散了。

　　“當鋪！當鋪嘛！我剛想起這個。”若天無雲說著就拉起秦箏的手向街的那頭走去。

　　秦箏看了看自己的手微皺了下眉，待要說些什麼，卻覺得這樣也挺好，若是喝破，反倒露了痕跡，便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跟著走。

　　“這里的當鋪晚上真的開張啊？”兩人走到當鋪門前，秦箏再次感嘆起這座城市的繁華來，大宋雖然也沒有宵禁，但這夜半時分哪里還有人在街上亂晃？

　　“那當然，有人喜歡晚上玩啊，當鋪要是不開門怎麼可以。”若天無雲說著，正要帶她走進當鋪，此時街那頭沖過來一隊官兵，為首的那個指著秦箏高聲叫道︰“抓住她！快抓住她！”

　　因為這時街上行人比白天稀少了許多，這一隊突然出現的官兵特別吸人注目，再加上那聲大喝，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都將目光轉向了秦箏和若天無雲兩人。

　　“怎麼，難道是那個鳳娘不肯放過我？”秦箏擰起了眉頭，那個青樓的勢力如此大麼？居然可以與官兵勾結。

　　“鳳娘？”若天無雲一時沒想起來，頓了頓恍然道︰“哦，你說那個青樓老鴇啊，她收了錢怎麼可能不放過你，我看是有別的原因……哎，別說了，快跑啊……”

　　兩人這一對話耽擱，那隊官兵已經快要沖到當鋪門口了。若天無雲拖著秦箏撒開了腿就狂跑，邊跑邊高聲叫道︰“讓一讓，前面的讓一讓，撞死了別說我PK你啊！”

　　路邊一些行人開始笑，被官兵追殺的人見多了，像若天無雲這樣耍寶的卻不多，于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也回喊著打趣他道︰“哇，小子你跑得還挺快，又被解語花盯上了麼？”

　　轟，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若天無雲卻只來得及罵一聲“操”，還來不及回嘴，就已經飛快地從這群人的身邊跑了過去。

個人言論

第十七章 原來是殺了人

       幸好此時是深夜，人不多，兩人穿越大街小巷並沒有遇到什麼玩家的阻擋，只是若天無雲越跑越心里沒底，一會城門怎麼出去？那里也有守城的官兵，要是被兩頭圍堵上，神仙也跑不掉，但如果只在城里轉，遲早也要因為力竭而被官兵追上。看來，只好賭一把了，瞧瞧運氣如何。

　　“怎麼甩也甩不掉……”秦箏跑得也累，開始懷念自己武功尚未丟失的時候。

　　“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他們干嘛追你……”若天無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苦著臉道︰“我可是良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第一次被官兵追……”

　　秦箏搖搖頭，隱約有些知道為什麼，卻又疑惑著不確定。

　　好不容易接近了城門，當若天無雲借著城牆上掛的燈籠隱約看見城門只開了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時便開始在心里大喊糟糕。

　　“快停下！你們跑不了啦！”官兵頭子在後面大喊，引得前面守城的兵丁也警備起來，開始關閉城門。

　　秦箏眼見前後去路都被堵截，咬咬牙對若天無雲道︰“你走，他們追的是我。”

　　“對哦！既然他們……追的是你……我走不走又有什麼關系？”若天無雲爽性不跑了，停下來拼命喘氣。看這架勢，秦箏大概還真得死上一回，自己留在這里好歹也能幫她收屍哪！

　　誰知秦箏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要停下來幫自己抵擋官兵的追殺，頓時急了，猛地一推他道︰“快走！我有法子脫身，你別管我！免得他們抓住了你說你跟匪類勾結！”

　　“嘎？”跟匪類勾結？若天無雲邊喘氣邊奇怪地望向秦箏。這家伙，玩得太投入了吧？游戲里的NPC哪管你跟誰勾結啊，他們只追他們要追的人。

　　這時身後的官兵已經追了上來，秦箏無暇再跟若天無雲多說，只得再次向前狂奔，心內祈求那些官兵統統上來追自己，不要去理會若天無雲。

　　“喂，別跑啦，死路哇！”若天無雲在後面大叫，看著一群官兵拿著刀槍從他身邊跑過，一路追著秦箏去了。但是，下一刻他張著嘴目瞪口呆。原來秦箏並非如同他所想的那樣乖乖束手就擒，而是從腰間摸出一把生了銹的匕首，在跑到城牆下時猛然向牆上扎去，然後左手在牆面上用力一撐，身子借了力就向上竄去，待到力竭將要向下墜時，足尖向那牆上一蹬，右手的匕首已然再次插入牆內，雙手雙*替，漸漸向城牆上游移而去。

　　“帥呆了……”若天無雲張大嘴的模樣好傻，他為秦箏利落漂亮的身手所震憾，卻不知道這上牆城的功夫雖然看起來高深，實則只需借用巧勁，費不了多大氣力。若是換成以前秦箏功夫未丟之時，這樣並不太高的城牆她根本就不用一步步上去，只需提一口氣，雙足輕點，早就輕松地上去了。

　　那群官兵大概也沒想到秦箏會以這種方式逃上城牆，愣了一愣之後領頭的那個立刻哇哇大叫，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指揮著兵丁們打開城門，還大喊著不要放跑了這個人犯。若天無雲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這游戲里的NPC設計得惟妙惟肖，跟真人已經沒有太大分別了。

　　雖然開城門還得耽擱好大一會工夫，趁此時機可以甩掉這群官兵，但如果下不了城牆一切還是白費。若天無雲很擔心秦箏會無法下牆，于是抬眼向城牆上望去，卻見秦箏已然上到了牆頭，半彎著身子在那里猛喘了幾口氣，然後從腰帶里摸出一張尚未賣掉的虎皮……

　　“牛逼！”若天無雲望見秦箏手執虎皮的四個邊角縱身往城牆下跳時十分不雅地贊了她一句，爾後城門吱呀開啟的聲音使得他猛然醒悟過來，開始屁顫顫地向城門跑去。這一場“馬拉松”跑得他連瞌睡都沒了，他要去追趕秦箏。

　　五陵城外十里坡。

　　秦箏躺在草地上閉著眼，嗅著青草淡淡的清爽氣息昏昏欲睡。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她的身體比以前羸弱了許多，剛才那一場舍命的狂奔可是真的將她累壞了，若不是她的意志力與忍耐力都比較強韌，差點都不能再堅持下去。

　　“你那一手太帥了啊！”若天無雲躺在她身邊一米開外處睜大眼楮望著漫天的繁星，一點睡意也無。

　　秦箏閉著眼，話都懶得說，半晌才道︰“不過是雕蟲小技，知道使力的訣竅後很容易掌握的。”

　　若天無雲原本想問問秦箏是不是在現實里也會武功，但轉念一想游戲的世界與現實相差太遠，還是不要去打聽人家的私事了，專心玩游戲比較愜意，于是他轉了個話題道︰“你是不是又殺了人？不然那些官兵沒道理追你的。”

　　“我也不知道。”秦箏睜開眼來，皺了皺眉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殺沒殺人，那些官兵怎麼知道的？”

　　“你沒被追傻吧？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若天無雲奇道︰“有沒有殺人你自己怎麼會不知道？”

　　感念著先前若天無雲想替他抵擋官兵追殺的情分，秦箏此時有問必答︰“反正入門任務做不了了，那些毒藥留著也沒用，你將我贖出來之前我把它們都扔進鎖紅樓的酒缸里去了。也不知道那些酒被人喝了沒有，出沒出人命。”

　　“暈，你打開控制面板看看自己的聲望值是正還是負不就知道了？”若天無雲聽了秦箏的話開始再次感嘆她的小白程度。

　　“負1256……”秦箏看完後不解，“什麼意思？”事實上她連正負這個概念也是當時套若天無雲的話學阿拉伯數字時勉強弄清楚的。

　　“一些任務做完可以提升聲望值，但殺一個人聲望值降低100，也就是說你這毒藥一扔，起碼毒死了十個人……”若天無雲望向秦箏的眼神無比崇拜，“太強悍了，居然一點氣力也不費，動動手指頭就弄死這麼多人，不過，你的負聲望……”

個人言論

第十八章 NPC與玩家的區別

      若天無雲的反應令秦箏十分的納悶，正常人聽見她殺了人怎麼也不該是這種反應吧？就連她這個冷血的殺手，在不是必要的情況下也不會輕易出手奪取人命的。

　　“我不知道會毒死他們。”在得知自己毒死了人之後，秦箏的情緒極度低落。

　　她一向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當了這麼多年的殺手，性格變得涇渭分明，恩怨必報。鳳娘得罪了她，此仇自然不能不報！偏偏她武功丟失大半，又打不過那些打手，想報仇就只能用點手段了。當時看到廚下無人，靈機一動便想將毒下在那鍋當歸牛肉湯里，卻又害怕人追究顧師傅的責任，連累了他，折中之下就扔進了酒缸。因為投的都是些低級毒藥，藥量也不多，酒缸卻是滿滿的，她想著毒藥被酒稀釋後大概就夠使人肚子痛上一陣了，這樣鳳娘肯定要被客人找麻煩，鎖紅樓的生意多多少少也會受到影響，卻沒想到竟然毒死了人！那些人與鳳娘不同，他們與她無怨無仇，害他們丟了性命，秦箏感到無比歉疚。

　　“干嘛哭喪著臉？”若天無雲瞅了她一眼道︰“游戲里死了人是可以復活的，有什麼大不了？最多不過是被官府通緝幾個時辰罷了，你這段時間記得不要靠近城市。”

　　嗯？復活？聽了若天無雲的話秦箏想起上回被她殺過一次的老記，他的確是死而復生了，而且還活蹦亂跳地來找自己報仇。于是她稍稍吁出一口氣，心里安定了些，但是仍舊不明白游戲里指的是哪里。游戲這個詞的意思她明白，卻不知道這詞與她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有什麼關系，她這幾天遇到的事情，也沒有哪件和游戲有關呀。

　　“喂，想什麼呢？”若天無雲見秦箏沉默了半天不說話便問道。

　　秦箏不知如何將自己正在想的問題問出口，便拋出另一個她想了許久也沒弄懂的問題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官府怎麼知道是我下的毒。還有上回我殺了一個人，也沒誰看見，他們怎麼就通緝我了？”

　　“啊。”若天無雲被她問傻了，怔了怔才道︰“系統會記錄啊，因為你的行為導致別的玩家死亡，肯定就是你被官府通緝啦！”

　　“系統……”秦箏輕聲重復著這個詞，思考著它代表的到底是若天無雲他們常說的所謂NPC呢還是什麼不為自己所知的絕世法寶。

　　若天無雲沒注意秦箏在說什麼，他使勁伸伸懶腰道︰“說起來你也夠笨的。”

　　“嗯？”秦箏的雙眼倏然睜開，頗為不解地盯著若天無雲。

　　“既然被人賣進了青樓干嘛不多呆幾天？每個女玩家只有一次進去的機會，聽說里面有很多隱藏任務，只要觸發的條件足夠就能接到，就算接不到隱藏任務多和NPC搭搭話，做點小任務也不錯的。”若天無雲說著嘆道︰“我們男玩家就沒這麼好命了，雖然可以隨意進出青樓，但NPC除了從我們身上賺銀子之外，是不會搭理我們給我們任務做的。”

　　“……”這一番話秦箏聽得半懂不懂，但不管她懂不懂，感覺還是極度震憾，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覺得那青樓不是好地方呢？

　　“若天。”算了，先不管青樓是不是好地方，總之那黑衣人把自己賣掉的仇一定不能不報。

　　“嗯？”

　　“幫我留意個人。”

　　“誰啊？”

　　“一個身材比你高些，黑衣蒙面的男人。”秦箏開始咬牙切齒，一提起青樓，她的恨就涌上了心頭。

　　“切，說這麼概括，誰找得到？這年頭流行神秘和冷酷，滿世界都是黑衣蒙面的男人，進個小飯館一抓都是一把。事實上吧，個個都是懶鬼，黑衣服不容易髒，可以時常不換，臉蒙著，可以經常不洗。”若天無雲調侃了一陣隨手扯了根草餃在嘴里道︰“知不知道他名字呢？知道的話比較容易找。”

　　“不知道。”秦箏苦笑笑，雖說當殺手時常需要追蹤目標，可是也得有個線索，那黑衣人全身武裝到臉，實在沒有什麼可辨認的特征。除了，那雙如鋒刃般的眼。

　　“怎麼了，這人得罪你了？說出來聽聽我才好幫你找啊。”

　　“他把我打昏了。”秦箏頓時變得尷尬起來，低著頭露出難得的小女兒嬌態道︰“然後……把我賣到青樓去了……”

　　“哈哈……”若天無雲忍不住噴笑出聲，“就這樣？”

　　“你還想要怎樣？！”秦箏惱了，右手習慣性往腰間摸去，突然想起今非昔比，自己不再是殺手，若天無雲是自己的朋友，這才尷尬地又收回了手。

　　“別生氣別生氣，我沒想到你對這個青樓耿耿于懷……”若天無雲忍住笑道︰“你是不是沒開PK語音提示啊？”

　　“……”基本上沒幾個字能聽懂，秦箏干脆閉緊了嘴巴等下文。

　　“那黑衣人打昏了你也算是一種攻擊行為，你沒聽到系統提示他PK你，就是沒開語音提示。”若天無雲一看秦箏的樣子就知道她又犯迷糊了，“你去控制面板里查下你的PK記錄應該能找到他的名字。”

　　按照若天無雲的指點，秦箏打開了PK語音提示，又去查看她的PK記錄，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如下文字——

　　“玩家老記惡意攻擊你。”

　　“玩家韓鐵衣惡意攻擊你。”

　　“你毒死了玩家冷煙。”

　　“你毒死了玩家寧窮不富。”

　　“你毒死了玩家八鰨。”

　　……

　　韓鐵衣！秦箏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皮一跳，在心里恨恨地咀嚼了半天。韓鐵衣是吧？等下回找到你的時候，一定要把你揍成韓破衣、韓碎衣！

　　“怎麼樣，找到沒有啊？那人叫什麼？”一陣夜風吹來，若天無雲打了個顫，覺得有些冷起來。

　　“韓——鐵——衣。”秦箏幾乎是從牙齒里擠出這三個字的。

　　“這就容易多了，走，去找NPC查一查他的具體資料。”若天無雲正想離開這里，可是站起身走了兩步，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于是停下腳步，為難道︰“不過十個時辰之內你進不了城啊，何況我們身上也沒錢了，那種特殊NPC不是你什麼問他都會告訴你的，得花錢來賄賂……”

　　還有這樣的NPC？豈不是有些像包打聽？秦箏聽了若天無雲的話站在那里低著頭若有所思。綜合目前她所了解到的情況，她已經隱約有些明白NPC指的是那些行動範圍都相對固定的人，比如羅嫂、鳳娘、顧師傅，你只要想找他們，便能夠在相同的地點找到。而玩家指的則是那些拿著刀劍，罵架，打斗，殺怪，滿世界亂跑的人。不過不知道若天無雲這次提起的特殊NPC是不是也能這樣以行蹤來區分。

個人言論

第十九章 生活在網游

     可憐兮兮的兩個窮鬼最終無處可去，只得躲到十里坡上的一個小草亭里湊合一夜。臨睡前，若天無雲哼哼唧唧著抱怨草亭里太冷，地上太硬，可是秦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坐在那里雙手互抱，背靠著亭柱就閉起眼來。

　　第二天清晨，若天無雲獨自進城將秦箏做青樓小任務得來的那根金簪拿去當鋪當了二十兩銀子。這些銀兩若是放在真正的古代也許夠一家子老小吃用上一年，但是在游戲里，僅只夠買上些裹腹的吃食，療傷的藥品。當然，不夠給那可以提供玩家信息的特殊NPC塞牙縫的，不過秦箏現在的綜合實力值太差，即便找到了那個叫韓鐵衣的黑衣人，只怕也無法報仇，她現在的目標只能是賺錢和提高自己的綜合實力值。

　　越過十里坡有一條小溪，秦箏此時正坐在溪邊拿著一根撿來的樹枝隨手撥撩著溪水，等著若天無雲回來。有一件事情她一直覺得十分奇怪，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的身體似乎不會再變髒了，算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洗澡了，每天也塵土沾面，鮮血染衣，但身上卻沒有一點污垢，即使不用水清洗，也異樣潔靜。難道是成佛成仙啦？仙佛的身體才不會污穢，但想想也不太可能，自己可是個殺手！就算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她也從沒放下過屠刀。

　　“七月，發什麼呆？”若天無雲回來了，推了推正魂游天外的秦箏將買的吃食遞給她，“吃完我們去殺殺怪，也該漲漲綜合實力值了。不過，你接的極樂谷任務失敗，有沒有想好再去什麼別的門派？”

　　“繼續當殺手好了。”秦箏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燒餅，反正進門派只是打算混吃等死，去哪里都沒什麼分別。

　　“咦，為什麼要說繼續呢，難道你以前當過殺手？”若天無雲奇道。

　　“是。我以前是個殺手。”秦箏突然不想隱瞞自己的身份了，她覺得對朋友應該真誠。

　　“靠，那我以前還是死士呢。”若天無雲笑，根本沒有信的意思。

　　“死士麼？其實殺手和死士也是差不多的。”秦箏神情有些黯然，“任務若是失敗了，哪里還有活命的機會。”

　　若天無雲可沒有什麼相同的感觸，邊大口咀嚼著燒餅邊聳了聳肩，女孩子，總是這樣多愁善感。

　　秦箏正被通緝，無法進城，為了避免別的玩家接了官府懸賞前來刺殺她，早飯後，若天無雲帶了她去落馬山的一處僻靜地點殺山賊。剛走進山間小道，從一棵大樹背後就跳出兩個手執鋼刀，身著黃布葛衣的蒙面賊，一個高喊著︰“打劫！打劫！金子銀子銅板統統交出來。”另一個道︰“小……小妞……讓大爺我香香臉孔……”

　　秦箏聞言頓時大怒，正要送這兩個出言不遜的狂徒去見閻羅，若天無雲已經拔出刀上前唰唰就是兩下，一刀劈散了一個山賊的發髻，另一刀砍破了一個山賊的手臂。秦箏跟著貼身上前，這次摸出的武器不再是那把短匕了，而是上回殺虎時打到的一把被她遺忘在腰帶儲物空間里的長劍，剛才坐在溪邊整理東西的時候才發現。

　　劍甫入手，寒光頓現，秦箏憋了數日的殺意騰騰而起。只是她目前基本沒有內力，劍意並不十分凜冽，但一把三尺青鋒在她手中有如活物，收發自如，雖招式簡單，卻劍劍命中山賊要害。

　　一旁的若天無雲因為開啟了“傷害數值顯示”，眼前飄起一片或紅或綠的數字，看得他目瞪口呆，舉著劍忘了收回來。上回和秦箏一同殺虎，她手執匕首身法靈動，出手老辣已經很令他吃驚了，沒想到這次換用長劍更是厲害，基本招招都是命中要害，傷害值加倍。

　　“你，你……”若天無雲吃驚的說話有點結巴了，“你這是系統招式嗎？叫什麼劍法？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系統招式？秦箏不明所以，當下搖搖頭道︰“用來殺人的劍法不需要名字。”她嘴里說著，手上並不停頓，一劍刺下，結果掉一個山賊的性命。另一個山賊血已見底，正轉身想跑，也被她從後趕上，一劍刺倒。

　　“劍法還分殺人或不殺人？”若天無雲搔了搔腦袋，他覺得秦箏說的話忒奇怪了，殺不了人的劍法用來干嘛？游戲里可沒防身健體這一說。

　　“當然。”秦箏想也不想便答。在她原來生活的那個世界上，許多名字好聽，招式花巧的劍法在她看來華而不實，用來唬人有余，想殺人，尤其是想殺高手，就太不實用了。

　　“這樣啊——”若天無雲還是沒想明白，幸好他這人也不喜歡鑽牛角尖，思想並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停留，只是熱切地建議道︰“你能自創招式的話就給這些招式命名呀！三十招以上的自創招式可以湊成一套武功，當你有五套自創武功的時候就可以開宗立派了。成了大宗師以後再自創武功可以不受招式的限制，一招也可以算一套武功。”

　　“開宗立派？”秦箏沒多大興趣，道︰“有意思嗎？世上武功已至臻境的人多了，像我這種不入流的也開宗立派豈不是徒惹人恥笑？！”

　　聽了秦箏的話，若天無雲又小愣了一會，十分確定這個女孩玩游戲太投入，簡直把這個世界當成是真的了。游戲里的確有很多武功高強的NPC，可也僅僅是NPC而已，怎麼到了她嘴里就煞有介事，說得好像是個大活人一樣？

　　不過這年頭游戲做的太真實，的確和現實也沒多少區別了，這款《江湖》不是在前段時間也提出了一個新的網游宣傳口號叫“生活在網游”麼！因此又吸引了一大群想往古代生活，憧憬快意江湖，企望笑抿恩仇的玩家，就連自己有時候也會把這里當成是真實的世界呢。若天無雲一邊想著一邊走到那兩個山賊的屍體邊上，從他們身上搜出幾個銅板，一把鋼刀，兩件黃布葛衣，將之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腰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