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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玩家獵豔(獵豔達人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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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39:50 |倒序瀏覽
玩家獵豔(獵豔達人3) 作者:米琪

女人是拿來疼愛的,他從不吝惜付出,但求好聚好散。這是向豪捷對待女人的原則,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例外,也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他打破原則。沒想到“安然無事”、掰掰過無數女人後,他遇上一個“野貓”般的女人,既不乖又不聽話,還常常不順他的意,卻讓他很感“興趣”。他從不愛女人黏,而這只野貓不愛黏他,他竟然覺得怪怪的,而且“愛過”之後還舍不得甩掉,他“玩家”的名聲毀了……

何柔逸覺得真是糗大了,當記者當到被迷昏在男人床上,那男人還是她要採訪的對象,天啊~~他會怎么看她?慘的是她的皮包、證件也不翼而飛,還得求他幫幫忙,他是會幫啦,但每幫一次就問說幫了他有什么好處,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嘛,加上他那笑容又壞又邪惡,害得她是既尷尬又無法對他說不,她這回真的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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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0:26
第一章

澳洲Kimberley偏遠山地,編號K1的鑽石礦區。

入夜後,鑽石礦區附近的酒吧裏人聲鼎沸,人滿為患,礦工們全聚集在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尋歡作樂,濃粧傃抹的酒女們參差其中,浪笑聲不絕於耳。

兩扇門板被推開來,一臉落腮胡的向豪捷走了進來。

「捷,你來了,今天有好貨色哦!」經營酒吧的老頭一看見他挺拔粗獷的身影,立刻從櫃臺裏閃出來,迫不及待地對他交頭接耳。

「你會有什么好貨色?」向豪捷不以為然,在這個荒野的礦區見到的全是超齡酒女,年紀足以當他的媽了,根本沒有他看得上眼的「貨色」,每當他來礦區巡視,寧願過僧侶般的生活。

「是真的,而且價碼只有你付得起。」老頭子貪婪地巴望這全礦區最有錢的鑽石單身漢能「買單」,他便可大撈一筆。「你隨我進來,她就在裏頭,你先看過再拒絕也不遲啊!」老頭子熱絡地邀他走進酒吧內側的一條甬道,開啟一扇木門,打開燈。

向豪捷抱著高度的懷疑,被老頭半推半就地往裏頭走去,簡陋的床上果然有個「好貨色」,她柔軟的黑發波浪般的散在枕上,肌膚嬌嫩白晰,身上那件俗傃而幾近透明的薄紗睡衣,將她 纖合度的嬌軀顯露無遺,胸波上的粉紅小花隨著呼吸若隱若現,令人血脈僨張,從她臉部細致的輪廓看來,她是個絕色的東方佳麗,可惜她似乎是睡著了。

老頭瞧他恣意流連的目光,不由得暗喜,心想待會兒等著收錢就成了。「我沒騙你吧!她的完美足以讓你用一顆美鑽來交換。」

「你哪弄來這么美的女孩?」向豪捷炯然的眸子瞥向老頭。

「這你就別問那么多了,好好享用吧!」老頭含糊其詞,退了出去。

向豪捷從不拒絕美女,眼前的她確實足以用美鑽來交換。「睡美人……」他傾身喚她。

何柔逸似乎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低沉的嗓音那么火熱親密,害她渾身不自在,可她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更無法自我防衛。酒吧裏的那個糟老頭,不知是在水裏加了什么料,讓她喝了昏昏欲睡。

「你是真睡還是假睡?我可是不會等你睡醒哦!」

這聲暖烘烘的耳語伴隨著一個令人驚慌的撫觸落在她的腿上,既粗糙又親昵的觸感順著曲線往上移去,她本能地想拒絕,使盡力氣要自己完全清醒過來,緩緩地她睜開眼睛,蒙 中驚見一頭黑熊就在眼前。「救……命……」

向豪捷有趣地瞥向那雙半瞇的美麗眼睛,低聲說:「我立刻救妳。」他邪笑,黑色的眸子為她燃燒著熾焰,吻上她粉嫩的唇。

她睜大了眼,顫栗地盯著眼前的黑熊  不不,他是個男人,她聽到他說著一口純正的英語,而且他在吻她,大胡子扎著她的臉,她的呼吸間充滿他獨特的味道;她想阻擋他的舌侵入她的口中,他暖燙的舌仍輕易地刺探進來,放肆地吻著,一手還揉著她的胸波,她驚慌莫名,臉發燙,卻無法掙脫。

好不容易他放開她的唇,她顫抖著,費力地說:「我是……記者……請……放過我……」

「你是記者?」向豪捷清清楚楚地聽見這聲微弱的「威脅」。

「我向那個老頭問路……他給了我一杯水……我就……不省人事了。」

「哦!」向豪捷拉開彼此的距離,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審視著她的雙眼,她看起來的確不像風塵女子。他還覺得奇怪呢,那老頭怎會弄到這么上等的貨色,想必事實應該正如她所說的。

「如果你不信……可以看看我的……記者證……」柔逸抬起虛軟的手摸索挂在頸子上的證件,這一觸才知她的頸子上光溜溜的,她的衣服也不知何時被「調包」了,她又羞又窘,急得淚不停打轉。

當她搭著老舊的公車一路翻山越嶺來到這裏,發現這裏除了工寮就是酒吧,酒女們毫不避諱當街和礦工們調情,她直覺地想打道回府,可是礙於工作,她無法就這么打道回府。她勉為其難地走進酒吧問路,沒想到竟變成此刻這般模樣,她一定是被迷昏後賣入火坑了,所以這男人才會對她如此輕薄。

向豪捷目睹她的慌張,敏銳地瞧見一只背包的帶子自床底下露出,他扯了出來,果然是一只背包。他打開來看,裏頭塞著一套女用白上衣、牛仔褲、球鞋和護照證件,一張記者證被壓在最底下,上頭的名字寫著何柔逸,路透工商雜志社記者。

「你叫什么名字?」他求證,把東西塞進背包裏頭,順手把袋子扔到床上。

「何柔逸。你剛剛看的是我隨身的袋子。」柔逸低啞幹澀地說。「可以請你救我嗎?我只是來這找人的。」

「找誰?」

「一個叫向豪捷的鑽石單身漢,他是英國公爵,據說他是這個礦區的負責人。」

是找他的!但他的秘書並未提過有哪個記者曾預約要見他。「找他做什么?」他無意泄漏自己的身分。

「我們雜志社派我來採訪他。」她不知自己向一個侵犯她的人求救到底對不對,但她身在荒野之地,別無選擇。

「救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他淡淡地問。

柔逸昏沉地瞅著他的臉,他的五官幾乎全被胡子遮蔽,唯獨那雙烈火般灼人的黑眸清晰可見,她一點也無法從他的眼睛看出他是君子還是壞分子。她緊張地說:「我……可以給你一筆……可觀的報酬。」

「那我還等什么。」他躍下床。

「可是我走不動,而且……」她摸索身上清涼的服裝,臉色因羞窘而火紅。「我不能……穿這樣離開。」

「那簡單。」向豪捷看出她的困窘,拉來被子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俐落地甩上肩頭,沒忘把她的袋子一並拿走,大步走出甬道進入酒吧。

原本喧嘩的礦工們看到他扛著一捆「被子」走來,全都好奇地張望,瞧見露在被子外的是兩條白晰的美腿,他們全安靜了下來。

老頭見狀奔出吧臺要阻止。「嘿,捷,你還沒付我美鑽呢!而且你怎么可以把人帶走,她可是我——」

老頭話還沒說完,向豪捷拳頭一揮,將他彈出三公尺外,連連撞翻了好幾張桌椅,礦工們急急跳開以免受波及,一時間酒瓶碎裂聲、桌椅倒地聲不絕於耳。

向豪捷絲毫不受影響,也不多瞧狼狽的老頭一眼,徑自走出酒吧。

外頭刮起焚風,黃沙漫天,他步伐沉穩地走回工寮中唯一一幢水泥搭建的平房。開門開燈開冷氣,向豪捷將她放到簡樸的木床上,打開包裹著她的被子。

「謝謝。」柔逸虛弱地支撐起自己,看到自己身上不堪入目的薄紗,倒抽一口氣,趕緊拉來被子裹住自己,緊緊地揪住被子的兩端,雙腿也縮進裏頭。

「你好點了嗎?」向豪捷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瞧她那副凜然不可犯的樣子,教他看了直想笑。

「好多了。」她的意識幾乎完全恢復了,視覺也更清晰,看清他身形健碩,滿臉胡子,模樣像個野蠻人後,她愈是不敢直視他。

向豪捷走到木桌旁拿了礦泉水喝,順手拿了一瓶給她。

她遲疑地看著水瓶,心底怕怕的。

「沒有毒,你放心吧!」他語氣調侃。

她怯懦地接了過來,試著旋開瓶蓋,卻使不出力。

「我來。」他放下手中的瓶子,扣住她的手,輕易地開了蓋子。

柔逸心悸地看著他粗糙的大掌在她手腕上制造出五指紅痕,雖然他很快地放開她,但他手上的溫度已烙進了她的心口,提醒她他曾撫觸過她的身子;她很不自在,全身都在發燙,臉頰也好熱。

「你的臉色不太對,多喝點水,可以讓你恢復得快一點。」向豪捷睨了她一眼,拿了自己的水,邊喝邊往小屋後走去。

「還……還沒請問你貴姓大名。」柔逸沒有得到回答,他打開小木門,走到外頭了。

她揪緊被子,搖搖晃晃地起身,順著他的足跡走到小屋後,打開那道小門,看見他打著赤膊佇立在簡陋的竹籬內,仰著頭在蓮蓬下衝涼。月光下,她看見水流過他壯碩且精實的男性體魄,她心驚地退後,跌跌撞撞地回到小屋裏,坐在床沿喘息,腦子裏揮之不去的是剛才撞見的影像。她發誓,就算會被雜志社炒魷魚,她也要立刻離開這鬼地方。

她松開身上的被子,拿來自己的背包檢查,除了衣服和證件,她的手表、錢包、信用卡、數字相機和筆記型計算機全都不翼而飛。老天啊!這下她該怎么辦?她得靠相機攝影,然後用計算機傳回雜志社,那是她吃飯的家夥呢!

噢!就算她去找那個老頭理論,他也不會承認的,她很可能就要流落在這蠻荒之地,永遠回不去了!

她萬念俱灰,絕望地換上自己原先的衣鞋,坐著發楞。

向豪捷拭去發上和身上的水,換上幹凈的褲子,走進小屋,見她已換好衣服,神情呆滯地坐著,真不知她又有什么問題。

坦白說他還不習慣在這小屋裏有女人,雖然他別號「玩家」,全世界都有他的女性「玩伴」,但唯獨這裏是一塊凈地,只屬於他一個人的世界,他可以不修邊幅,可以放棄世俗的繁文縟節,無拘無束地做個野人。

「不好意思,我要睡了,你請便吧!」他不要她霸佔這裏唯一的床。

「對不起……」柔逸起身,不敢看他的裸身,低著頭唯唯諾諾地道歉。

向豪捷四平八穩地躺了下,悠閒地吹著冷氣看商業志。

「嗯……請問你有電話或傳真機可以借我嗎?」她提起很大的勇氣才敢對他開口。

向豪捷緩緩放下雜志,盯向她憔悴可憐的小模樣,忍耐地說:「你要借,得等明天,這裏的辦公室早就休息了。」

柔逸松了口氣,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她並不會因此和公司失聯,而且她得挂失信用卡,然後和住在坎培拉的弟弟聯絡,請他暫時資助她。

「明天你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辦公室?」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臉,小心翼翼地瞅著他的雙眼問。

「嗯。」他勉為其難地點頭。

「那……我在那裏可以見到向先生嗎?」柔逸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

「難說。」向豪捷佞笑,他不就在她眼前,只是他沒有接受她的預約罷了,平常人要見他談何容易。

「他不在這礦區嗎?」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每個問題嗎?」他放下雜志,坐起身來,看來今晚他是不得安寧了。

「我以為你是個好人。」柔逸本能地退後一步。

「以為?」她的腦子一定是豆漿做的,這簡直是天大的誤會。他躍下床,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箝住她的柳腰,以雷霆萬鈞之勢警告她。「這裏只有男人和女人,沒有什么好人,你身為記者難道一點敏銳度都沒有嗎?」

「放開我……放開我……」柔逸被他嚇得快魂不附體,也被他強壯的體魄和濃鬱的男性氣息給逼得猛烈心悸。

「你還沒付我酬勞,我怎能放開你?」他作弄地把她摟得更近,徹徹底底提升她的「敏銳度」。

「我的錢和信用卡一定是被那老頭偷了,我現在身無分文,等我明天和銀行連絡上,馬上可以得到支持,到時……再……再付你。」柔逸掙扎著,情急中把自己的窘境全盤托出。

「我付出勞力一向要求立刻銀貨兩訖。」他挑釁地撫觸她的背。

「我也不想欠你,可是我真的遇到困難。」她顫栗不止。

「如果你遇到一百個困難,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瞧她緊張成那樣,他起了玩心,打算和她「玩」下去。

「不會的,你不是說有傳真機和電話嗎?如果你等不及,我可以請我弟先匯款給你——」

「這裏沒有銀行。」

「不然,你跟我下山去,我弟住在都市,他可以幫我。」

「這個山區的公車一星期才會來一班,你要一路走下山嗎?」

天啊!柔逸幾乎快崩潰,這個野蠻人真是有理說不清!「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向豪捷瞥著她澄澈雙眼裏的無助、對他的敵意、和一些倔強,心想,如果她掉幾滴淚也許他會同情她,他等著。

「陪我一夜,以你的姿色,足以取悅我。」他的目光掃過她顫動的雙眼和強烈起伏的胸波。

「你想得美!」她血氣上升,忽然精神百倍,衝著他反抗。

「哦喔~~」向豪捷玩味地笑了,沒想到她也可以這么辣。「或者你是寧願流落街頭,讓那個老頭或其它礦工收留你?」他靠在她耳畔低語,鼻尖滑過她細白的頸項。

「那有什么差別!」她奮力掙扎,拒絕這撩人的熱流。

「如果你認為沒有差別,就請你立刻滾出我的屋子。」他驟然放開她,黑瞳裏滿是樂趣,但口吻卻極冷。

她顫抖的雙腿差點癱倒,她扶著墻喘吁吁地支撐自己,看著他閒適地躺回木床,她一鼓作氣地拎起背包,衝出他的門外。

外頭風好大,卷起的黃沙幾乎看不清狹長的道路,只有流浪的狗兒蹓 .遠方傳來醉漢的歌聲,嚇得她瞪大了眼,看見礦工模樣的男子三三兩兩的在黃沙中走著,她蜷縮在墻角,心底很害怕。

那個野蠻人說得沒錯,這裏除了女人就是男人,她只身處在這裏十分危險!

那幾名礦工走近了,好奇地對她張望,全都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完全沒有輕薄的意味,他們越過她,直接走過街道,進入一間木造工寮。

怪了!她還以為自己很不安全,沒想到那些礦工完全不把她當「奇珍異獸」看待。又有人走過她眼前,見了她竟然還壓低帽檐,像是視若無睹。

她稍稍放寬心,想必她是被那野蠻人給騙了,這裏的男人可沒像他那么輕佻。她打算就坐在這裏等,日出後立刻找到礦區的辦公室,借傳真機向外界求援。

她百無聊賴地抱著膝看著高懸在天上的月亮,真想家,想她香軟的床,想爸媽的笑臉,這次是她當記者三年以來遭遇到的最大困境,誰教她自告奮勇要採訪向豪捷?

為了拚雜志在亞洲區的賣量,她在會議中出了這個餿主意,理由是向豪捷這位擁有公爵頭啣又是中英混血的神秘富豪,從未接受任何專訪,依他的資產額統計,他很可能是下一個世界首富,他們必須比同行更先出手,搶得他的「尊容」來當封面,藉由採訪他來吸引讀者,而她的提議得到老大們的讚同。

由於人力有限,她只身從臺灣出發到向豪捷英國的豪華府邸,一名冷面管家連看都懶得看她,草草告知她主人不在家,她不信,還苦守了一星期,冷面管家見她有心且是遠道而來,才勉為其難地透露向豪捷可能人在比利時的鑽石加工廠,也可能是在澳洲礦區。

她道了謝,從英國飛到隔海相望的比利時,直奔位在安特衛普的鑽石加工廠,他的一位秘書說他人不在此。她立刻又飛到澳洲,長途跋涉地來到這偏遠的礦區,據說礦區管制相當嚴格,若非工作時間或領有礦工證的工人,一概不得靠近,所以她就只得在附近找他,沒想到竟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

噢!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明天了,她相信不必那個野蠻人的幫忙,她問礦工就能找到辦公室。

快天亮吧!她仰著小臉望著天,不停地在心底吶喊著。

驀然,她聞到不知從哪裏飄來的陣陣烤肉香,她的胃受到嚴重的考驗,算算她有幾十個鐘頭沒有進食了,好餓、好難受呵!

屋前的門被打開了,那野蠻分子站在門口,口裏啣著牙簽,手上端著一盤烤肉;她趕緊別開臉去,心想無論如何都得忍著,不接受他的假好心。

「你吃過了嗎?」

他果然問了,她猛咽口水,就是不回過頭來,也不回答。

「來一起分享吧!」

誰要和他分享,搞不好象那老頭又加了料!不吃,她打死也不吃。

「香吧!瞧你口水都滴下來了。」

「要你管!」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挑撥,回頭對他尖叫,突然她傻住,臉爆紅——他蹲在屋前,拿盤上的烤肉喂流浪狗,那些話並不是對她說的。

呃!他和狗兒同時望向她,她恨自己的衝動,更恨他眼中的嘲笑。

「原來你在那兒,還以為你走了。」向豪捷瞧她錯愕羞窘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本小姐正要走。」柔逸爬起身,拎著背包拔腿就跑,她有多遠跑多遠,就是不想再見到他。

向豪捷見她一股勁兒的跑向戒備森嚴的礦區,笑意倏然消失,若是她知道那裏的警衛是荷槍實彈的,肯定不會傻得跑去。他真不想管她,覺得該讓她受點教訓,但是卻也不想有人在礦區出了意外,何況她還是個記者,這可有損他的名聲。

他放下盤子,追上前去,在她即將越過警戒範圍時擄住了她。

柔逸驚見是他,莫名顫栗,再也忍不住屈辱,哀哀地哭泣起來,整個人使勁地掙扎著,捶打著他哭喊:「走開走開!壞蛋,野人,黑熊,放開我,放開我……」

向豪捷不想和這失去理智的女人多說,直接把她扛上肩,走回小屋。

她雖恐懼著,但更不想就這么屈服,於是拚命地捶他。

他沒理她,但耐性就快到達臨界點,隨時可能爆發。

進屋裏,他把她甩到地板上,摔跌在地的她,恨恨地瞪著他。

「如果你還想好端端地回到臺灣,最好是安分地待在這屋裏等天亮。」他嚴重地警告。

「我絕不會取悅你的!」她下巴微昂,沙啞地對他嚷著,卻在接觸到他那雙深幽的黑眸時陡然住口,他那懶懶的目光似乎在說——她像個瘋婆子,一點也引不起他的任何興趣。

她怔愕也困窘,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眼睜睜地看他躺上床,熄了燈,她僵坐在黑暗中,臉上的兩行淚不停地流著,終於在疲憊不堪和無所適從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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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天亮了,你到底去不去辦公室?」

柔逸在聽見這一聲不客氣的叫喚後醒來,發覺野蠻人已換上幹凈的白汗衫,就站在她身前。

「我去。」她沒想到經過了昨晚的「爭執」,他還能這么熱心,她忽然感到挺抱歉的。

她立刻起身,借了小屋後的蓮蓬頭洗了臉,背好包包隨他出門。

她保持一步遠的距離跟著他,發現他走路的樣子真好看,若不是他有一頭狂亂的黑發、黑胡子,讓人看不清廬山真面目,否則依他的身形倒是挺拔過人,充滿男子氣魄……

隨著呼吸變急,她趕緊轉移注意力,四處瞧著。瞧著瞧著她有了新發現  這裏全是木造房子,他所住的竟是唯一一幢水泥房,他為何能有如此特殊待遇?莫非他是工頭?

「向先生早安。」一群黑人礦工拎著工具從工寮裏走出來,見了他還打招呼,她這才察覺,路上只有他沒拿工具,而且她若沒聽錯,他們喊他「向先生」!

「你姓向?什么大名?」她快步跟上他問著。

「這裏只有一個姓向的。」向豪捷神色如常地說。

柔逸手心忽然冒汗,拚命想理解他話裏的涵義。在接近礦區時,她驚見這裏的警衛都佩著槍,森嚴的氣氛教她不敢用力說話。「你說清楚嘛……」

向豪捷睨了她不安的表情一眼,走進辦公室。

「為什么這裏只有一個姓向的?偏偏你姓向?」她跟了進去,阻擋著高大的他問。

「不得對負責人無禮。」辦公室裏的人員見狀,上前來制止。

柔逸一怔,他已繞道走向辦公室裏最大張的桌位坐了下來,她跑過去,看見桌上的名牌以燙金的英文字烙著「向豪捷」三個字。

她暗暗地深呼吸,慢動作地抬眼瞥他,心跳早已失序,腦子一片空白,接著她無法克制住自己的尖叫——

「向豪捷你是向豪捷」

「最好停止你的尖叫,否則你連傳真機都沒得借了。」向豪捷樂於見到她情緒大亂的樣子,因為那總比她瘋狂的樣子有趣多了。

柔逸立刻住嘴,感到一股毀滅性的氣氛從四面八方而來。他竟是向豪捷,而她竟然對他又捶又打,還出言不遜說他是壞蛋、野人、黑熊……

噢~~神啊!這一切可以再重來一次嗎?

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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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0:46
第二章

柔逸徹底感到懊悔,悄悄地瞧他,他那雙炯然的眸子比昨夜更令人膽寒,她真怕他會連傳真機都不借她了。

「傳真機在那裏,自己過去用吧!」

「謝謝。」還好,他並沒有刁難她,她趕緊謝了人家,可是……「可不可以借我一張空白紙張?」她得先寫一篇「進度」報告給雜志社,她雖還沒開始採訪,不過她至少已見到首富的尊容了。

「李秘書。」向豪捷用「下巴」支使私人秘書幫她,他則逕自低頭去看文件。

柔逸親眼瞧見他的權勢,在她眼前的可是活生生的富豪!可是他也太奇怪了,她明明說了她是來找他的,他卻沒承認自己的身分。

天曉得他擁有公爵的頭啣又富可敵國,怎會是這副野生動物的模樣?她還以為公爵一定是穿著華服,相貌堂堂,宴會時還得頭頂著卷卷的假發……唉,都怪她只是個有眼不識泰山的笨記者吧!

她在男秘書的幫忙下,順利地傳真回臺灣,並立刻收到總編的回應,總編說最好快一點傳回訪問稿和照片,她得到消息說雜志社的死對頭「彩虹商業季刊」,也派人到澳洲要採訪向豪捷。

柔逸神經繃緊了,她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向豪捷,怎能讓彩虹商業季刊這半途殺出的程咬金得逞?說什么她也要奪得先機才行!她下意識地把目光調向向豪捷,他已離開座位走向地下室去。

「他要去哪裏?」她好奇地問他的男秘書。

「還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男秘書一臉冷漠,根本不回答她。

柔逸放棄詢問,借了電話向臺灣方面的銀行辦理信用卡挂失,沒想到補發卡竟要十五天!

天啊!她留下弟弟的地址,請銀行盡快處理。接著趕緊再打電話向住在坎培拉的弟弟求救,請他說什么也要先快遞一筆錢、一臺數位相機和筆記型電腦來給她。

她撥了他的手機號碼,很快地接通了,嘈雜的聲音中她弟弟用興奮的語氣說:「姊,我現在人在西班牙看鬥牛,明天要參加奔牛節。」

「你沒事跑去西班牙做什么?」柔逸心涼了半截。

「我在休年假啊!」

「多久才會回來?」這下毀了!

「至少也要十多天,你不是說工作完會來找我嗎?到時我應該到家了吧!現在別吵我看鬥牛了……天啊!好精彩……」歡呼聲中,他結束了通話。

柔逸放下話筒,神情茫然地杵在原地,這電話是白打了!

她怎能等十多天?可能還沒等到支持就先餓死在這裏了……

忽地,柔逸感覺耳邊嗡嗡嗡地響著,聲音還愈來愈大,她以為是自己耳朵有問題,朝窗外一看,一臺直升機正在空地降落,卷起遍地黃沙。

男秘書見到直升機,不再理她,迅速地走回桌邊拿了一只文件夾到地下室。

他們是去避難了嗎?柔逸情緒極度低潮地想。

此時,向豪捷拎著一只黑色皮箱和秘書走了上來,秘書緊跟在他身旁,低聲說:「您今天的行程包括會見奧地利來的鑽石原石採購商,下午總裁及總經理會在坎培拉等您喝茶,還有一件事是臺灣來的彩虹商業季刊記者想要採訪您,只要您首肯,任何時間,她都願意等候。」

柔追捕捉到有關死對頭的消息,心底猛拉警報,眼睜睜地看著向豪捷走過她的面前,他連瞧也沒瞧她一眼就和秘書走出門口,走向那架直升機。她恐慌,頭皮也發麻,向豪捷看似要離開這裏了!如果他接受了彩虹的專訪,那她不就白來了?不不!說什么她也不能再錯過他。

她跑出辦公室,見他前腳已踏上直升機,很快進了座位,她仍直朝他奔去。

「等等!」螺旋槳奇大無比的聲音蓋過她的呼喊,她不放棄,冒著生命危險接近機門,任由狂風吹得她長發飛揚。

「你這樣很不安全。」男秘書雙手扯住她。

「放開我,我只是想問他一句話……」柔逸萬念俱灰地掙扎。

向豪捷伸手要關機門,看見柔逸被他的秘書架著,小嘴不知在呼喊什么。他可是沒空再和她玩遊戲,他得辦正事,今早要把鑽石原石送回「指定地點」,再由專機送到安特衛普交易所。

「你說什么?」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要跟你走……讓我跟你走……」這是她最後,也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她不跟著他,他肯定會被彩虹的記者搶走了。

向豪捷聽見了她的「意願」,姑且不論她的目的,他並不介意有位美女同行,與其讓她在這裏自生自滅,不如把她帶在身邊,直到她還清他應得的「報酬」為止,他可沒忘記這回事。

「來吧!」他伸手給她。

柔逸掙開男秘書,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腳跨上機門,他一使勁把她拉上直升機。

「啊!」情急之中她撲進他懷裏,以極暖昧的姿勢半跪在他的長腿之間,她的心瞬間也變成急速旋轉的螺旋槳。

向豪捷沒有放開她,反而是箝住她的腰,低聲說:「別動!」

熱流在她耳邊竄動,她驚慌地抬眼。

「直升機正在直線上升中,你最好安分的讓我保護你。」他的聲音似沉吟,眼中的兩道火焰看得她心慌意亂,她無法安心接受他的保護。

「你打算去哪裏?」她試著說話來放松自己。

「你既然要跟我走,又何必問我去哪裏,跟著我就成了。」他眼中的笑意看來詭異,教她不由得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採訪你。」她希望他不要想太多,這樣會杷場面弄得很尷尬。

「你沒有先預約。」她的正經八百令他感到無趣。

「我找你快兩星期了,你絕不能答應彩虹商業季刊……」

他瞧她話題不離工作,有些失笑,沒有女人見了他滿嘴工作經的,他放開她。

「算我拜托你!」柔逸心一急,竟兩手拉住他的衣襟,「使勁」地請求。

「我為何要接受你的拜托?」他盯著她焦慮的雙眼,心可沒被她給動搖,扣住她柔弱的手腕,扯開她的雙手。

柔逸失落地跌坐在他的腳邊,他說得沒錯,他是沒必要接受她任何請求,是她一心只為雜志社著想,可是她已經來到他面前了,怎能在最後關頭放棄?!「我現在當面跟你預約可以嗎?」她從沒這么低聲下氣地求過人。

向豪捷不相信她這么快就對他臣服了,昨晚她可是像只會咬人的野貓。「你想採訪的是關於我的工作,還是私生活?」他隨便問問。

「當然是關於工作加上一點私生活當點綴。」她眼中浮現一線希望之光。

「我不會拿自己的私生活去點綴你的版面,我的工作也只是從礦區把原石運出來,就這么簡單,有什么好公諸於世的?」他的口吻平淡極了。

「你是公爵,名下的產業很可能使你成為下一個世界首富。」這將是雜志的「賣點」,不過,她可沒敢這么對他說。

「你是哪裏聽來的消息?」他目光轉為銳利。

「我們雜志對這方面多有鑽研。」她真害怕他表情中的狠勁。

「你們這些財經記者沒事算計別人的財產做什么?」

「這是我們的工作……」她說不下去了,他傾身向前,像是隨時會爆出令人無法招架的猛獸威力。

「我警告你,別再提採訪我的事,我是不是公爵、有多少財富都與任何人無關。」他眼中有著熾盛的怒意。

她感到害怕,若不是在直升機上,她恨不得立刻逃開他的視線。「那……你也不會接受別人的採訪嗎?」

「如果只是想挖掘這些無聊事,一概免談。」他說得一清二楚。

希望落空了,她有說不出的失望,但還不至於沮喪,畢竟對手彩虹也同樣會被拒絕。

他坐回原位,她起身坐在他的對座,兩人沒再交談,都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飛行了將近半小時,飛機停落在坎培拉市的一幢大樓頂樓,向豪捷提著黑色提箱下了直升機。柔逸也跟著他下機,他走進電梯,她也跟著,電梯停在十樓,他循著闃靜的走道前行,她看著一道道門上都有編號,驚覺這是飯店客房。他敲了其中一間的門,她在外頭候著,看他把黑色提箱交給裏頭的兩個彪形大漢後,踅了出來,又走向電梯,她遲疑地跟過去。

其實她該走了,人家既然不給採訪,她這樣跟著也沒意義,但她身無分文,工作又沒做好,要去哪兒呢?

向豪捷知道那個小身影愁眉苦臉地緊跟著他,像個流浪兒,他深知她的處境,只要她不再嘮叨著要採訪他,他倒是可以收留她。

「你那黑色皮箱裝了什么?為什么要交給那兩名大漢?」電梯裏她站在他身旁隨口問,並不認為他會回答。

「那是鑽石原石,我交給公司的保全,他們會負責送到安特衛普進行後續工作。」他不諱言地說了。

「為什么他們在這飯店裏?」柔逸很好奇。

「每次的交貨地點都不一樣,為了防範覬覦者。」

「原來是這樣。」這對她而言很新奇。

電梯停在飯店大廳,向豪捷逕自走向開放式的咖啡廳和霸王、狼主會合。

「玩家你來晚了。」霸王和他的愛妻舉杯向遲到的向豪捷致意。

「留在山上當野人成癮了嗎?」狼主也摟著可愛的老婆對他開玩笑。

身形粗獷的向豪捷坐到位子上,大夥兒才發現他身後有個嬌小的東方女子。那女子相貌清麗,是個俏佳人,可惜臉色蒼白,頭發淩亂,褲子上還沾著黃土。

「玩家,她是跟你一起下山的吧!怎么不請人家坐下來?」狼主用眼光詢問他——是否跟這個美眉在搞曖昧?

向豪捷回給他一個「少管我」的眼色,拉開椅子要柔逸坐下來。

柔逸真沒想到他會請她坐下,她當場就認出了在座兩個偉岸不凡的男子,兩人都是曾在媒體曝光過的華人首富和亞洲首富,加上向豪捷這位世界首富,這樣的經典畫面真是百年難得一見,要是她手上有攝影機就好了。

哎!這真是她的職業病,忘了自己現在只是個落難記者。而她聽到他們稱向豪捷為「玩家」,這個封號挺特別的,可惜她現在沒機會問他是如何擁有這個美名?

不一會兒侍者來了,「玩家」大方的拿菜單給她。「別客氣,想吃什么盡量點。」

她微微發顫的雙手接來菜單,把菜單攤開來,原以為能好好吃一餐對她已是奢求,沒想到他會這么周到。

一股熱流在她眼裏、心底流動,她遇難流落異國,和他非親非故的,他竟一再的幫她,昨晚若不是他願意救她,她可能還留在礦區,後果不堪想象,她內心有著深深的感動。

「我會把你點餐的金額加在我的報酬裏。」

啊——是她失策了!她掉過頭去瞥他,看見他藏在大胡子底下的唇掀著嘲笑,她前一刻的感動立刻被無情地消滅。

噢!她還以為他那么善良呢,原來他早算計好了。

她負氣之下點了最貴的鮭魚沙拉當開胃菜,香烤十盎斯的羊排為主菜,副餐還點了超大杯水果冰沙,外加牛奶泡芙當甜點。

霸王和狼主在偷偷竊笑,調侃地看著向豪捷,表情寫著——你哪裏找來食量驚人的女人?

向豪捷難以回答,也點了豐富的早午餐,吩咐侍者:「快點送來,這位小姐等不及了。」

柔逸把臉從菜單上抬起,悶悶地瞅了他一眼。

「我們要搭遊艇出海了,先走一步。」霸王開口了,起身摟著愛妻相偕走出飯店。

「我們也有活動,不奉陪了。」狼主也離開座位和妻子離去;有意把空間留給他們。

向豪捷知道好友會錯意了,但他也懶得解釋自己和眼前這個小女人根本是一點幹係也沒有,他不過是同情她,若不是見她可憐,他也不會打算收留她,瞧她披頭散發,衣服縐巴巴的,模樣已和他一樣不修邊幅。

「看著我做什么?向先生。」柔逸鼓起勇氣才敢問,老實說他的目光總是令她心慌。

「我們真像山上下來的野人。」

「我們?」什么時候她和他可以合稱為「我們」了?

「難道不是?」向豪捷倚向舒適的椅背,雙手率性地張開,擱在圓形椅臂的兩端。

柔逸這才發覺自己的褲腳全是黃土,布鞋也臟臟的,手往頭上撫觸,頭發全打結了。「我一定是被你同化了。」她抱怨。

「哈哈哈……」他大笑,蓋住他半面臉的胡子全揚了起來。

她看見他笑的時候眼神看來不那么銳利,黑瞳像閃耀的星光,眼睛可說相當漂亮迷人,真不知他若剃去大胡子會是什么模樣?

「你一向是留著大胡子嗎?」她問。

「只有在山上時。」

那表示其它時候應該可以看見他的真面目,不過相信她是無緣見到了。「待會兒你還要回山上去嗎?」

「回英國去。」他說得毫不拖泥帶水。

「那……我呢?」她得一個人流落街頭了吧!

「你不是要跟著我?」這句話聽來不是邀請而是戲弄。

「你又不給我採訪,我跟著你幹么?」她立刻又充滿防備。

「你借了電話和傳真機後,已經得到幫助了嗎?」他問。

她搖頭。「我弟不在坎培拉,他去了西班牙,我的信用卡得等十五天才收得到,我遇到的困難都沒讓雜志社知道,唉……」而且雜志社若知道她不能達成任務,很可能會炒她魷魚,她不由得低嘆。

「那就是你目前根本沒得到任何援助了。」他明白了。

不一會兒侍者送來餐點,柔逸情緒已差到吃不下任何東西。

「怎么不吃?」向豪捷自行開動,不忘提醒她。

柔逸被動地執起又子開動,才吃了一口,有人誇張地叫了一聲——

「唷——何小姐,我的小學妹啊,怎么會在這裏遇到你,你是怎么回事?跌到泥濘裏了嗎?怎么看起來灰頭土臉的?」

柔逸嘴裏含著鮭魚沙拉,瞪直了眼,突然打了個寒顫。

站在她面前發型亮麗,穿著搶眼的花色低胸上衣、鮮黃色的七分褲,手上還提著款式俐落的名牌公文包的時尚美女,不就是彩虹商業季刊的王牌記者李宣宣!

李宣宣是她大學傳播係的學姊,功課好,相貌出眾,外交手腕一流,為人相當高傲,她早該猜到彩虹會派李宣宣出馬了。

李宣宣冷笑,昂著下顎別開臉,不再理柔逸,轉而九十度傾身在向豪捷身邊,輕言細語,溫文有禮地說:「向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用餐,我向您自我介紹,我是李宣宣,是臺灣最大的雜志社彩虹商業季刊的記者,我有向您的秘書預約想跟您做進一步的接觸呢!」

柔逸困難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得不佩服李宣宣,竟然知道他就是向豪捷,可見有備而來,比起她瞎忙半天,像只無頭蒼蠅到處碰壁強多了,人家出門前的準備工夫勢必是遠勝過她。她拚命祈禱向豪捷別理李宣宣,最好也像拒絕她一樣的直截了當,好讓李宣宣死了心回臺灣去。

「哦!」他竟含糊地回答,還抬頭瞥她,說了句:「坐下來說話。」

「謝謝,你真是大好人。」李宣宣露出最甜美的笑臉。

「你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

他竟然這么說,怎么他見到她時沒這么說呢?柔逸心中不快地想。

「哪裏哪裏,能見到你一點也不辛苦啊,還感到很榮幸呢!」李宣宣笑得更明媚,一雙柳眉揚得老高。

「要不要點東西吃?」他詢問聲很溫暖,目光像是完全被她吸引去了。

柔逸如坐針氈,看著他們一來一往,心裏很難過,胃開始不舒服。

「好啊好啊!」李宣宣落落大方的回答。

他揚起手召來侍者。

「我點一杯奇異果汁。」李宣宣聲音甜美地說。

柔逸見她隔著菜單,目光輕蔑地瞬了自己面前的「大餐」一眼,然後放下菜單,巧笑倩兮地對向豪捷說:「這桌子太小了,我怕點太多,都放不下了。」

「是嗎?」向豪捷淡笑。

聽著李宣宣的嘲弄,柔逸鬱卒地想遠遠逃離開。她小聲地說:「失陪了。」沒等向豪捷應聲,她直接起身走向化粧室。

她的腳步淩亂,心也亂,在化粧室的鏡子前看到自己宛如瘋婆子的頭發和灰澀的臉,心情更是糟得很。

她在洗手臺前潑水把臉洗凈了,放下背包找出梳子,用力地把一頭亂發梳得筆直,但她是怎么看自己都覺得不滿意,瘋狂地梳著頭發,直到她發現洗手臺旁邊有個驚愕的小女孩一直盯著她看才停止。

「姊姊,我媽說梳頭不能太用力,會傷頭皮的。」小女孩好意地說,很快地洗完手跑開了。

噢!柔逸頹然地放回梳子,那小女孩一定是被她粗魯的舉止嚇壞了。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搞的,李宣宣一出現她便情緒大亂。她真怕向豪捷會被李宣宣高超的公關手腕給迷惑,搞不好他很喜歡她的甜言軟語,就答應接受採訪了!相較於她對他的無禮,他很可能會改變主意。

她並不想他被她搶走啊!

她說不出的難受,程度直逼痛苦;可是她痛苦個什么勁兒,這小心眼的程度好象不只為了採訪,倒像是他被別人引誘去了!

她慌忙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連忙搖頭對自己否認,她對他沒有所謂的喜惡,若勉強要她說出喜歡,也不過是他挺身相救,她心存感激,如此而已。畢竟「美色」當前,他還能毅然救她,這樣的品德是高尚的,是值得表揚的,雖然她怕死了他的觸碰……她把臉埋在冰涼的手心。

說實話她沒忘他灼燙的吻及令她震撼的肌膚之親,她差點讓他點燃了難以啟齒的欲望,活到二十六歲從沒人對她做過那么親熱的舉動!

「不,別再想那些,不能想……」她逼著自己忘掉那些,否則連她自己都會嘲笑自己。她只能有一個認知——她為了工作而來,向豪捷是她先找到的,說什么她也要阻止他被李宣宣採訪!

她篤定地告訴自己,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

深吸了口氣,她走出化粧室,回到原先的座位,但兩人已不在位子上,向豪捷的餐盤已被侍者收走,李宣宣的飲料只喝了一半,至於她的則原封不動的在桌上。

他們人呢?

她望向大廳的各個角落,沒看見他們,莫非他們轉移陣地,就為了甩開她,好去進行李宣宣所說的「進一步的接觸」?

她跌坐在椅子上,許多不好的聯想排山倒海而來。

她不只挫敗,魂也掉了,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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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1:12
第三章

「你怎么還在這裏?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柔逸聽到李宣宣不耐煩的聲音,抬起臉,看她趾高氣昂地坐了下來。她心中納悶著李宣宣怎會單獨一個人回座位來,向豪捷呢?她以為他們是一起離開的。

「他呢?」柔逸問。

「誰?」李宣宣沒好氣地瞪她,拿了果汁大口大口的吸。

「向豪捷。」

「不知道。」李宣宣表情僵硬,才不會向她透露事實。

剛剛她趁柔逸這絆腳石不在,對向豪捷提出採訪要求,沒想到他竟拒絕了,見他用完餐,買了單,逕自離開座位要搭上客房部的電梯,她還不死心地跟著他,沒想到他一點情面也不給,當著她的哀求關上電梯門,她這個紅牌記者還是首次吃到閉門羹,心難平衡!不成,她不能這么空手而回,面子挂不住,她該想想有什么權宜之計……

柔逸瞧李宣宣不理人,也不再追問,畢竟同行相忌,李宣宣不可能提供線索給她。也罷,從李宣宣一臉不悅的樣子看來,肯定跟她一樣沒有採訪到向豪捷。

倒是她該擔心自己,可能要流落街頭了吧!向豪捷大概是準備不管她了。她憂心仲仲,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一名待者端著托盤朝她走了過來,傾身說:「小姐,這裏有通您的電話。」

柔逸望向托盤,上頭居然是一支電話筒。「你確定是找我的?」她遲疑地問。

「是的。」侍者說得很肯定。

她拿了起來,壓根兒不知是誰的來電。「哈羅。」

「你要我收留你,還是一個人留下?」教她意想不到的是,這通電話是向豪捷打的,她的心從漆黑的谷底升起,重新得到一線曙光。

「你……在哪裏?」她暈眩地問,答案當然只有一個。

「樓上2018號房,如果你打算暫時跟我去英國,就把飯吃了再上樓來吧!」他沒等她回答,挂了電話。

她把話筒放回托盤,謝過侍者,用最快的速度把快涼的餐點吃了。

「是誰打電話給你?」李宣宣狐疑地睨著柔逸問。

「是通私人電話,不便奉告。」柔逸低頭去,執起叉子吃她的沙拉。

李宣宣精明的目光毫不放過柔逸,誰都看得出這可是飯店的專用電話,心裏猜測那很可能是向豪捷從客房裏打來的,她怎能讓這個三流記者搶了採訪的先機?

「怎么說我也是你的前輩,你竟敢這么唬弄我?」李宣宣輸不起。

柔逸聳肩,不想去看李宣宣盛氣淩人的高姿態。

李宣宣恨她的目中無人,想著自己是用了多少心思才和向豪捷的秘書聯絡上,得知他今天會到達坎培拉,原以為自己可以順利地採訪他,雜志社正等著她回去慶功,要升她當總編呢!如今看來,希望落空了,她是個不習慣失敗的人啊!

「我再問你一次,電話是向豪捷打的對嗎?而他人就在客房裏。」她忍耐地問。

「學姊,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柔逸三兩下解決了沙拉和甜點,開始切羊排。

「好哇!你不說,那一定就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嘍?」李宣宣想挖掘她到底有什么門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接近向豪捷。

「你別亂想。」柔逸蹙眉,吃了一口細嫩的羊排。

「你不怕我回臺灣去宣傳,恐怕你在業界會沒得混了。」李宣宣心底怒火狂燃,瞪著她慢條斯理地吃完羊排、喝果汁,真恨不得拍桌子問她:「夠了沒?」

柔逸懶得理她的攻擊,她看來是急壞了,想著是該告訴她實情好讓她安心,還是繼續看她張牙舞爪?

「你到底吃飽喝足了沒?」李宣宣的說話聲夾雜著磨牙聲。

柔逸放下刀叉,她兩天來第一次吃飽,有說不出的滿足。「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她背好背包,起身要離開,手腕卻被李宣宣五只鮮紅的利爪攫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李宣宣沉住氣地說。

「你別那么緊張,他並沒有同意接受我的採訪,他可能是個怪胎,不喜歡上版面出風頭。可以放開我了嗎?」經歷這許多,採訪他已不是她的唯一目的,她最想做的是等信用卡發卡下來,她要買機票回臺灣。

「我還沒到之前,你怎么會和他在一起?」李宣宣還不放手。

「我去礦區找他,搭他的便機一起下山。」

「既然他都不同意採訪了,你留在這裏幹么?」她問得尖銳。

「我的信用卡丟了,我在等著重新發卡回臺灣。」柔逸無奈地說出實情。

「哦!」李宣宣挑高了眉,訕訕地笑著。「那么……剛剛的電話是信用卡公司打的嘍!」李宣宣自負地說,指甲狠狠的刮過她的手腕,甩開她。

柔逸瞪圓了雙眼,握著疼痛的手腕,難以置信她竟在大庭廣眾下這樣傷人!

「你快走吧!別讓我看了心煩。」李宣宣揚著手,冷笑著打發她。她知道自己仍有機會,心底重燃希望之火,等等她要再和向豪捷的秘書聯係,問明他的行蹤,就算是死纏爛打,也要取得採訪。

柔逸咬著唇,覺得這女人真是陰險,於是快步走離,心裏後悔著自己幹么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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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逸問了電梯旁的服務生,得知2018號房在二十樓,她搭乘電梯,找到房號,按了電鈴。

等候約一分鐘,門開了,一個相貌出奇英俊的男人開了門,她瞪直了眼,沒見過世上有這么令人心折的男子 他的發型瀟灑,五官有混血兒身分的特殊完美,鼻梁又高又挺,唇形迷人,一雙深黑的眼像蓄著千瓦電流,神態桀騖不馴,筆挺的雪白襯衫和剪裁時尚的黑色西裝褲,充分襯托他尊貴獨特的氣質,光是看著他,她就已不受控制的臉紅心跳。

「對不起,我大概是找錯房間了。」她連忙道歉,以為是自己誤認了門牌。

「你沒找錯。」他淡笑,唇揚起一道弧線,說不出的性感。

柔逸聽到這耳熟的聲音,他是……向豪捷!「你……你刮胡子了!」她深深被他英俊的相貌撼動,心悄悄地接收了他眼中的電流,忽然覺得空氣變得灼熱。

「沒錯,進來吧!」他說。

她怯懦著,慌亂瞬間涌進心間,她怕和他獨處。「你何時啟程?我在門外等你就可以了。」

「你難道不洗個澡,換件衣服嗎?」向豪捷瞧她臉一陣紅一陣白,感到有趣。

「這……」她嗅嗅自己是有股奇怪的味兒,但她情願保持如此狀態,也不想和他共處一室,她的定力會嚴重受到考驗。

「大人,你是跟誰在門外說話啊!」一個說話帶有濃濃英國腔的老婦人走上前來,探頭到門外看。

柔逸和那老婦人打了照面,她個頭不高,銀白的發梳了個髻,面容慈祥,身材圖滾滾的,身上的花色洋裝和白色圍裙使她看來很親切;原來房裏不只向豪捷一個人,她悄然吁了口氣,真不知自己是在怕什么呢?

向豪捷摟住奶媽,奶媽仰著頭笑呵呵地問:「你哪裏認識這可愛的小姐啊?」

「在山上撿到的。」向豪捷說笑。「你覺得她這身打扮適合住到我們家裏嗎?」

奶媽有點驚訝,笑著搖搖頭。「這交給我來辦就成了,大人。」

「要進來嗎?」向豪捷又問了柔逸一次。

「嗯。」柔逸這才大方地點了頭,走進豪華大客房,佇立在優雅的沙發旁,她覺得自己一身邋遢的衣著,站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姐,隨我進房來梳洗。」奶媽和善地走到她身邊說。

柔逸朝向豪捷望去,他淡然一笑,接著走入一道門內。

她的臉上浮著一層熱熱的霧氣,他淺淺的一笑竟教她目眩神迷,她得借著深呼吸才能收斂自己的情緒。

她隨著奶媽走進另一道門,裏頭是個舒適的房間,一進門,奶媽就伸手在她肩上、腰上比劃,她一點也不知她在做啥?

「你先去梳洗,我很快就回來。」奶媽說著,離開了。

柔逸打開背包,拿了裏頭有點縐縐的換洗衣褲挂在衣架上,希望等會兒它不再縐得那么厲害。她脫了鞋,進浴室裏,潔凈寬敞的設備令她無比放松,她徹底地把滿身塵埃洗去,心情也愉快許多。

當她穿著飯店準備的浴袍,到房裏要換衣服時,發現她原本挂在衣架上的衣服被擱在床上,衣架上的是一套簇新的時髦套裝,臟兮兮的鞋也被擱到一旁,換成一雙新穎漂亮的高跟鞋。

奶媽笑臉迎人的拉著她走到衣服前。「小姐,大人要我買一套好點的衣服送你。」

送她?不會吧!一定是又記在帳上了。而這次真讓她自尊心受損,她為何不能穿自己的衣服和他同行?

「為什么?我的衣服不能穿嗎?」只是有點縐而已。

「大人要你一起回英國的府邸,家裏有老爺夫人,你不能穿得太隨便。」奶媽和顏悅色地說。

柔逸詫異了,她只是去借住,又不是要去相親。「我要穿自己的衣服。」

見她堅持,奶媽面有難色,沒說什么,退出房外。

柔逸聽到她似乎開了隔壁的房門對向豪捷說:「小姐不接受你的好意。」

「那就由她吧!告訴她再半個小時出發去機場。」向豪捷的聲音不溫不火,房門被關上了。

柔逸的心忽然被一道軟軟的力量箝住,原來那是他的「好意」,被她微不足道的驕傲拒絕了,她真不知自己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近人情了,她坐在床上有點後悔。

半個小時後,她隨著向豪捷和奶媽出發到機場,他戴著墨鏡,坐在休旅車前座,神情又酷又冷,她和奶媽坐在後座,車上沒有人主動和她交談,她也沒有主動開口。

下了車他們直接通關,她提起勇氣忍不住問他:「你怎么沒買機票?」

「私人飛機幹么買票。」他說得輕松。

柔逸覺得自己問了個笨問題,他是大富豪,擁有私人飛機才能彰顯他的貴氣啊!而她又欠了他一筆,畢竟私人飛機造價昂貴,像她這樣的平民,搭上一次即是畢生榮耀了。

登機後,他沒有理她,直接進了機艙最底層,打開門時裏頭傳來女人橋柔的聲音——

「你終於來了!」

柔逸看見一個柔美得像天使的女孩,她有一頭長及腰的金發,穿著優雅的白色連身洋裝,姿態嫵媚動人,驚鴻一瞥中向豪捷低頭親吻她,門隨即關上了。

有好幾分鐘她喉頭像被掐住了,涌現心頭的是意外和突如其來的醋意。

「艾小姐是大人的女朋友之一。」奶媽笑了笑,坐到椅子上。

柔逸可想而知他別號「玩家」,表示他遊戲人生,絕不會只有這一個女朋友。她心情沉鬱地坐到一張電腦桌前,幸好裏頭有電腦遊戲,她拚命讓自己轉移注意力,管他是否正在裏頭風花雪月,那並不幹她的事。

但她愈是壓抑自己的想法,愈感到心浮氣躁,而這長途的飛行中她並未再見到他。

到達倫敦已是隔天的事了,柔逸並不知已經到了目的地,還昏沉地趴在電腦前睡。

「老天,淹大水嘍!你是要繼續睡還是要下飛機?」

她聽見向豪捷揶揄的問話聲,鼻息間充滿他好聞的氣息,睜眼一瞥他的俊臉就近在眼前,正傾身在對她說話,她慌亂地坐正身子,不太清醒地問:「什么淹水了?」

忽然他掏出一條手帕,拭過她的唇角,她一驚才知自己不只熟睡,還流了一灘口水。噢——好糗啊!

「瞧你睡得那么熟,真不忍心叫醒你。」他笑著。

她心悸地看著他收起帕子。「是嗎?你有那么好心?」她胡亂地脫口而出,隨即又後悔自己話中帶刺。

「你若不走,我也懶得等你了。」向豪捷立直了身子,眼底閃過失望的星光,這小女人有時看來令人心憐,一開口卻是令人望之卻步。

柔逸望向四周,沒見到奶媽或那位天使般的美女,那么他是真的在等她了,真是令她受寵若驚。她站了起來,背好背包,頭昏昏地說:「謝謝你等我,其它人都走了,真不好意思。」

「走吧!」他懶得聽她說無聊的客套話,走在前頭領路,她隨他離開飛機。

出關後,奶媽和仆役已在行李區候著他們,柔逸倒是沒見到那美女的行蹤,心情愉快了許多,隨即他們就驅車前往他的府邸。

她對他壯觀的府邸並不陌生,她曾在這大屋的門外守了一星期,管家見了她大吃一驚,還低聲對向豪捷報備。「大人,這位記者小姐上星期來過,她在外頭等了七天,我看她挺有誠意的,才告知您的去向。」

柔逸很想看向豪捷知道她這么「誠意」在找他時,臉上是什么表情,但他背對著她,她無緣見到;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怪罪管家的意思,因為管家的神情顯得放松。

「安排一間客房給這位小姐。」他交代,隨後便走出客廳之外。

柔逸不知他上哪兒去,但她只是一個寄宿者,也不便多問。她隨著管家上了樓,房間被安排在三樓,不只寬敞舒適,還有許多賞玩的後現代藝術品,最棒的是浴室裏有按摩浴缸的設備,而且房內的視野絕佳,從前面的窗戶可見千坪草原,後面的陽臺可將蓊鬱的森林盡收眼底,比五星級飯店有過之無不及。

她絕不會欠他住宿費,等她一拿到卡,回到臺灣立刻匯款付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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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等待中過了三天。

柔逸很少「近距離」的見到向豪捷,卻已熟悉他的生活作息,白天他總是騎馬進森林狩獵,黃昏才回來。晚上他夜夜笙歌,樓下大廳老是有開不完的舞會,熱鬧的聲音教她難以入眠。

透過她房間後的陽臺,她得知這一切,常偷偷地看他騎馬的英姿,雖然遙遠,但她感到安全,她更知道他的住房就在她的樓上,她聽見過令人臉紅心跳的嚶嚀愛語從陽臺上飄來,那讓她痛苦得無法喘息。

她對他的情意隨著時間發酵,她會準時在他進森林狩獵時,在陽臺守候他的出現,眼波隨著他流轉,注意力只集中在他身上。

他像一顆誘人的禁果,一朵震撼的火花,熨燙著她的心,但她只敢暗地裏喜歡著他。

又到了夜晚,樓下的舞會正在進行,她關緊陽臺的門窗,一個人躲到浴室泡在按摩浴缸裏,就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惹得自己困擾。

「小姐,大人問你要不要下樓去玩?」一名女侍上來問她。

柔逸驚訝著,他怎會想到邀請她?她一時慌張起來,不知要回答好還是不好。

「噢!」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她身子難以克制地發顫,離開浴缸,她換上幹凈的衣服,內心在掙扎……她明知跨出界線去接近他是危險的,可心底卻有股衝動,教她迫切地想去突破。

她迷惑地下了樓,大廳裏滿是走在時尚尖端的俊男美女,她儼然不屬於這樣的世界。她的勇氣被削弱了,她沒忘自己身無分文,只是寄人籬下,她該回去守在樓上,至少她不會迷失。於是,她不惹人注意地回身往樓梯上走。

「你要去哪裏?」

她腳步頓住,靦腆地回頭,向豪捷一手執著威士忌酒杯,一手插在口袋裏,目光玩味地瞥著她。

「我想躲起來。」這是實話。

他笑了,深黑的眼變得更富魅力。「別老是待在房裏,我載你去草原上兜風。」

「我不想再欠你更多。」她得找借口開溜。

他盯著地紅撲撲的臉和動人的星眸,出其不意地伸出臂膀環住她的腰,將她從樓梯上擄了下來。

她幾乎是飛進他的懷裏,不只驚嚇,心跳更是熾狂。

「你怎么那么愛計較?」他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似的摟著她問。

「放……開我。」她推他,手心觸碰到他堅實的體魄時心慌得發顫。

「不放。」他佞笑,喝光了酒,擱下酒杯,將她帶往後門外。

她一路抗拒他的「好意」,直到她看見如茵的草原上停著一輛漂亮的馬車,兩匹姿態優雅的白馬安靜的佇立在月光下,她安分下來。一閃神他已輕而易舉地將她拉上馬車,熟稔地駕馭著。

馬車緩緩前行,遠離大屋的吵雜聲,晚風裏有他的氣息,她不敢相信自己就和他近在咫尺,表面上她安靜地注視馬兒,心已像被吹皺了的湖水。

「喜歡嗎?」他的聲音像夜風拂過她悸動的心。

「嗯!謝謝你。」她呼吸灼熱,抬起小臉瞥他,發現他也正低頭瞧她,她急急別開臉去,他更快地落下一吻,佔領了她嫣紅的唇。

她的思緒紛亂,在拒絕與迎合中拉扯,他充滿酒香的舌已侵入她的口中,擄獲了她軟潤的小舌,勾魂攝魄地吻她更深,惹得她跟著微醺,殘存的理智像茫然大海的一葉小舟,早已失去方向,取而代之的是銷魂的熱流在她體內涌竄。

她生澀地回應他,他俯下身,將她壓抵在椅背上,吻得更狂更熾,她無助地喘息,他的吻緩緩往下烙在她雪白的纖頸上,他解開她的衣,順勢吻上她的香肩、渾圓的胸波……

風輕吹過她的臉、她的發,她的身子一陣陣顫栗,一陣溼意在她的頰上擴散,她發現自己竟在流淚。

他聽見她的低泣聲,低咒自己一聲,單臂將她緊抱在胸前。「別哭,我又沒欺侮你。」

她把臉埋在他的胸懷,脆弱地低喃:「你要玩的,我玩不起。」

向豪捷手臂一縮,本能地將她擁得更緊密,她實在太聰明、太有防備之心了,但她分明是對他「有意思」,否則就不會天天偷偷躲在陽臺上看他了!

他嗅得出她散發出的訊息,那和所有女人們對他的濃烈渴望並沒有兩樣,一點也瞞不過他這情場老將;只不過她嫩了些,需要經過一番調教。

就把這重責大任交給他吧!

他不只要她毫無抗拒地加入他遊戲人間的行列,還要她「玩」得盡興,到時候喊停的絕不會是她。

他輕哄著,仔細為她把衣衫整理好,親自送她回大屋,直到看她上床才離去。

她以為這是他的君子風度,對他的好感更加深了,卻不知自己已落入魔鬼設計好的遊戲之中。

他是個危險分子,這絕非是一場甜蜜戀情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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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清晨,霧氣未散,蒼翠的森林在霧中若隱若現,呈現著縹緲之美。

柔逸在聽見馬兒發狂似的嘶嗚聲中醒來,她驚懼地下床,走到陽臺邊往外頭看,不知是發生了什么事?

不期然的,她看見向豪捷騎著一匹沒有上鞍的黑馬,馬兒野性難馴,一副不想被駕馭的模樣,頻頻昂起前腿,鬃毛飛揚,恨不得把背上的他甩下地。

她一股腦兒地想到陽臺去,提醒他當心點,然而手一碰觸到門把,她的心一揪,昨夜那一吻教她膽怯了,她不敢輕易越界和他再有交集。

她躲在玻璃門內,看著黑馬狂野地奔跑,忽地直立嘶叫,險象環生的畫面就在眼前,她終於忍不住打開陽臺門走出去,扶著欄桿往下喊:「小心!」

向豪捷抬頭瞧她,唇邊自信滿滿的笑,英姿颯颯。「下樓來看我馴服它,別老在樓上悶著。」

在接觸到他灼熱眼神的剎那,她心底的火苗也急速竄升,無法抗拒這項邀請,她想看到他馴服它,不想他受傷,因為她會很難過的。她匆匆梳洗,跑下樓去,在樓梯口差點撞到冷面管家。

「小姐,請別在屋裏奔跑。」管家客氣地提醒她。

「哦!」她應聲,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一逕地奔向後門。

「加油,向豪捷!」她在草原旁朝他大聲地喊。

向豪捷聽見她直接喊他的名字,感到莞爾,除了學校裏的老師,可沒有人這么叫他,不過他喜歡她這么叫他,一點也不做作。「這是一場耐力賽,它得知道誰才是主人。」他揚聲喊。

「你一定會贏!」柔逸替他加油打氣,神經緊繃,心熱如火。

向豪捷瞬了她美麗卻憂慮的小臉一眼,以為自己眼花了,她像在為他擔心?這個小小的發現教他意外,和馬兒糾纏了將近三十分,年輕的馬匹已被馴服,他安然下馬,馬廄的仆役向前來帶走馬兒,他走向她,低頭瞧她,她不只是憂心,還滿眼淚霧。

「你不是說我一定會贏,還擔心個什么勁兒?」他不以為然地說。

「誰說我擔心你了?我是擔心那匹馬。」柔逸脹紅了臉,被他不在乎的神情刺傷,急於收回泛濫的情愫,後悔自己太過感情用事,她轉身要走。

他倏然伸手箝住她的纖腰,將她擄了回來,輕柔卻緊密地將她壓抵在自己結實的胸膛上,正經地說:「別這樣,我開玩笑的。」

她心狂跳,抬眼瞥他,發現他專注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輕佻,負氣的心很快平復。「噢!」她的額抵著他透著汗味的胸膛,真不知自己幹么那么替他緊張,通常男女之間會產生這樣的情緒,是因為心底已存在了愛意。

她是愛上了他哪一點?難道只是被他俊美的外表迷惑?他像一杯濃醇的烈酒,而她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嗎?

她真期待早點拿到信用卡,只要回臺灣去,遠離他,這一切就結束了,她不能迷失了自己!

「我陪你去用餐。」他沒等她同意,大手交纏住她纖細的五指,粗糙的手心緊緊和她柔細的手心貼合,以極親密的方式拉著她走向屋內。

她心慌地想抽回手,他索性將她扯到自己身側,低聲說:「別這樣,給我一個賠罪的機會。」

「你沒做錯什么。」他沉柔的嗓音像一陣徐徐的風,教她的腦子一陣昏眩。

「我不該對一個擔心我的女人表現得漫不在乎。」他俯下頭說,唇幾乎快貼住她的耳畔。

她亂了方寸,心顫著,她禁不起他的柔軟言語侵擾,最後一道防線幾乎失守。

「我只是……」她定住腳步,想說明自己對他只不過是普通朋友的關懷,他熱熱的唇竟俯低了下來!

向豪捷輕拂過她的唇,阻止她往下說,沙啞地低訴:「我喜歡你那么關心我。」

她濃重的呼吸著,癡望著他,徹底失控的心神一溜煙全被他佔據,忘了剛剛到底要說什么。

「走吧!可人兒,吃過飯,我們一起去森林狩獵。」向豪捷淡笑,喜歡她的反應,他要她全然被他吸引,忘情地投進他的懷抱。

她失了魂似地被他牽引,不得不誠實的面對自己,她確實愛上了他,沒有任何理由地,就這么被他魔鬼般的英俊收買了她最珍貴的一顆心,再也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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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八點,向豪捷騎馬載她進森林,兩條獵犬跟在身側,在一座小湖泊旁他們下了馬,他獵了飛翔中的野鳥,獵犬們立刻出動叼回獵物。

聽見震天價響的槍聲,柔逸一陣驚愕,看見鳥兒落地,她更是快嚇傻了。「你這樣殺生不好,那些鳥兒也許要回巢去喂哺雛鳥,你獵了它,雛鳥不就得餓肚子了?」她試著勸阻他。

「你怎么那么有想象力?」向豪捷不以為然,舉起獵槍,瞄準水中剛飛來在水面上悠遊的野鴛。

柔逸拾了一顆石子,使勁地扔向水中,野鴛受驚飛走,向豪捷的槍只射中了水面。

「你是來壞事的嗎?」他放下獵槍,愛笑不笑地問她。

「我覺得太殘忍了。」她心儀的人不該是這樣。「你那么喜歡打獵,可以去網路上打虛擬遊戲。」

「虛擬?我喜歡來真的。」他直盯著她,走向她,她怯怯地退到樹下。他單臂抵著樹幹,困住她,低下頭對她說:「你何不試試看,當一個真的獵人和玩網路遊戲有什么差別?」他的口吻像撒旦那么輕柔,臉上的酷笑像醉人的毒藥,把獵槍放進她的手中。

「不……」她觸及槍柄,驚嚇得想放開。

向豪捷將她從樹下拉到自己身前,從她背後扣住她發顫的雙手,令她握好槍桿。「瞄準你的目標,心想你要得到它,狩獵就這么簡單。」

「如果……我要狩獵的不是動物……而是人呢?」她顫抖著,不知自己幹么要說這話。

「是誰那么幸運?」他一震,濃眉壓低了問。

「我胡說的……放開我,好嗎?」她乞求。

「告訴我是誰?」她不會是想狩獵他吧?她有那個膽嗎?他想。

「我暗戀的一個學長。」她眼一閉,隨口說,以為他會放過她。

他看見她心虛的表情,眉一凜,黑眸變得深不見底,這小女人不只挑釁他,還說謊,他絕不輕饒她。「那你得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他嘲弄地低喃,雙手大膽地落在她的胸口,緩緩向下移去……

她屏住氣息,渾身的血液激動地竄流,獵槍從她手上跌落在草地上。「別這樣……」

他雙手定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旋即將她轉身面對他,俯下頭狂野地吻她,瘋狂摸索她的身子,讓她在他懷中顫抖,他有種懲罰般的快感。

她膽怯於他的吻、他的觸碰,可是卻無法阻止他,更克制不住自己身子裏迸裂的快慰火花……她在渴望他。

「誠實地面對你自己,你想進入我的世界對嗎?」他魔魅地問,大手襲進她的衣下。

「不……」她搖頭,滿眼是淚。

「為什么不敢說是?」他迷人的臉埋進她的發梢。

「你只是在玩弄我而已。」她說了真話,退縮到自己的角落。

他一怔,猛然被潑了一頭冷水,滋味不太好受,但她確實說對了。「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敏銳?」他放開她。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他這么說,表示他承認了!渾圓的淚,豆大地從她的眼眶中滾落,她從沒被這么傷害過。

誰教她自作多情?只能怪自己笨,腦袋失靈,這世上並沒有純純戀愛啊!尤其是他這樣的男人,他不可能對戀愛這回事感興趣。

向豪捷盯著她受傷且嚴重失落的模樣,心頭微微一震,他沒見過女人在他面前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女人們對他多是奉承加殷勤,全是甘願為他付出,當然分手時他不會讓對方空手而回,通常會大方地回饋價值不菲的美鑽,好聚好散是不變的原則。

老實說,他不懂她痛苦的表情代表什么?很想深究個明白。

「唷!我看到了什么?」忽然介入的馬蹄聲和高八度的驚叫聲,徹底地打擾了他們。

來者是個一臉雀斑的少女,她騎著馬,長發飛散,穿著緊身衣和馬褲,手上拿著攝影機對著他們拍攝,嘴裏嚷著:「表哥,一定是你欺侮她了。」

「淇兒,你別太過分了。」向豪捷大步走向侵入他領地的小表妹,搶下她手上的攝影機,不管她拍了什么畫面,全部刪除。

「你怎么這樣啦!我只是借你的樹林拍明天要交的攝影作業而已,又沒拍到什么。」淇兒跳下馬背,又叫又跺腳,伸手搶著。

柔逸乘亂脫逃,匆匆跑走。向豪捷回首,看到柔逸跑遠的背影,不再理會淇兒,拾起地上的獵槍背在肩上,一躍上馬很快追上她,傾身將她擄上馬來,坐在自己身前。

「不要,不要再接近我了……」柔逸奮力掙扎。

「別亂動,我並不想你墜馬。」他嚴肅地警告。

「就算跌下去,我也不想靠近你。」她不聽,一定要遠離他。忽然前行的馬兒煞住腳步,她重心不穩,栽倒在他的胸膛上,若不是他摟緊地,她已失足墜馬;但她並不感謝,而是幽怨地瞪著他,以為他是故意這么做的。

「什么事?」他昂起下顎,直視前方問。

柔逸驚詫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知冷面管家正從小徑上走來。「大人,有個彩虹商業季刊的記者李宣宣求見。」冷面管家快步上前來說。

李宣宣竟跟到英國來了!柔逸心一悸,回過頭,抬眼瞥著向豪捷,祈禱他如往常般的拒絕。

「說我不在。」他斷然地說。

「是。」冷面管家即刻去執行命令。

柔逸悄悄地吁口氣,心底感到有些安慰。

「你們這些記者,怎么這么煩?」向豪捷冷啐,摟著她仍沒有松手,策動馬兒緩緩前行。

「說不定你收留我就是個錯誤,我會偷偷拍攝你的韻事好去賣錢。」她負氣地說。

「如果你有這能耐,我倒不反對。」他淡漠地說。

她豐盈的唇微微地一撇,這才發覺他的壞,他明知她身上連攝影的工具都沒有。「放我下去。」

「免談。」

「你不能弄錯,我不是你玩弄的對象。」她試圖撥開他的手。

「你怎么這么放不開?」他圈緊了她。

「你又為什么這么放得開?我們認識並不深,你竟然能抱我、吻我,簡直是太膚淺了!」她紅著臉數落。

「你說什么?」他怒瞪著這放肆的女人,竟敢說他膚淺。

「放手,否則我跳下去,你也會受連累。」她情緒復雜,他冒著冷光的眼教她不敢逼視。

他胸口冒著怒火,被這小女人給氣壞了,莫怪有人說這世上有兩種女人惹不得,一是寫作的,二是記者!她們不但難纏,還會把對方加油添醋地寫下來公諸於世。

「你也別弄錯了對象,我是不受你威脅的人。」向豪捷勾起唇,韁繩一甩,馬兒飛奔了起來,他不相信她敢跳。

她十分受挫,不是沒膽,而是怕兩敗俱傷。馬兒的速度更快了,她不得不挨近他,這樣的靠近教她困窘,落寞中她看見他唇角得意的微揚,她心碎了,他絕不是自己該愛的人。

終於到達後院的馬廄,她恨不能快點下馬,走得遠遠的。她一鼓作氣地掙開他的手臂,匆促地往草地上跳,狠狠跌了一跤,膝蓋疼痛不已。

「啊……」

「有沒有怎樣?」向豪捷立刻躍下馬,向前探視。

「你走開。」她紅著眼眶說。

「是你說的。」向豪捷表面沉著,實際上心底不好受,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這么不斷地反抗他。他目光凜冽地瞪視她默默含淚的雙眼,掉頭就走。

迎面而來的管家看見了一切,他瞅了地上的柔逸一眼,很想找機會「提點」她府裏的儀規,但目前他沒空,他快被門外的李宣宣煩死了。「大人,那位李宣宣小姐不肯走,她說她為了找你,東西全被偷了,請你收留她幾天。」

「她人呢?」向豪捷的腳步沒有停留,直接走進大屋。

「在大門外。」

柔逸聽見管家的話了,李宣宣非但不死心,還宣稱她東西被偷,擺明了是想借故接近向豪捷。萬一李宣宣知道她就借住在此,一定又會拿來作文章,瞎說她和向豪捷之間「有什么」!真不知向豪捷會不會收留她?

柔逸爬起身,想跟著進去瞧瞧。才進大屋,就聽到李宣宣泫然欲泣的聲音——

「我的錢包和證件,還有攝影機在旅館裏被偷了,嗚——」

「哪家旅館?」向豪捷在問話。

柔逸走到櫃子後,悄悄探向金碧輝煌的大廳,向豪捷立在門口,李宣宣拎著簡單的行李袋,哭倒在他懷裏,一張素顏胭脂未施,原本光鮮亮麗的外貌變得柔弱憔悴;而向豪捷雖沒有伸手抱她,卻也沒有拒絕。

「我經費不足,住的是很普通的自助旅館,現在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嗚……」李宣宣無助地嗚咽。

「你該找的是駐英辦事處,而且必須報案。」向豪捷冷靜地告訴她。

「我全都做了,可是我現在沒錢,也沒地方住……如果你可以收留我,我就不用流落街頭了!」李宣宣淚漣漣。

「你可以住下,最好拿到證件立刻走人。」他留她了!

「謝謝,你怎么這么好。」李宣宣喜極而泣。

柔逸微張著唇,不安地看著一切,他會收留李宣宣只是人之常情,可是她為何覺得李宣宣在演戲呢?

她真是太小心眼了,人家遭遇困難已經夠可憐了,她就算不能將心比心,也不能落井下石。

管家領著李宣宣上樓了,她也打算回房足不出戶,不想再遇到向豪捷或李宣宣。她悄然地、不惹人注意地走向樓梯口。

「站住。」向豪捷的命令從她背後掃來。

她呼吸淺促,沒有回頭地問:「什么事?」

「腿需不需要上藥?」

她背脊灼熱,感覺他走近了,就在身後。「不需要,謝謝。」

「晚上樓下很熱鬧,你隨時可以下樓來。」

她沒有回答,逃亡似地跑著上樓,回到房裏將房門落鎖。她的心思已經打結,明知他只是在引誘她,可當她聽見他低醇如夜風的聲音,心卻在動搖,她害怕好不容易清醒的心又會淪陷。

不成,她得把持住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把持住啊!

向豪捷看著她長發飄揚的纖細背影,瞧她那么急著上樓,是想躲避他吧!真傻,她人在他的屋裏,早就是他的籠中物了,逃也只是一時。

經過這個早上,他可是對她愈來愈感興趣了,她是個單純的女人,她甜蜜的唇、青澀的吻、香軟的身子,還有美麗的雙眼中對他流露的關懷,甚至大瞻的回嘴……都讓他覺得新鮮。

暫且就讓她以為自己逃得了,他將適時出手擄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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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冷面管家領著李宣宣進了一間客房。

「謝謝你,管家先生。」李宣宣裝柔弱,心底可是興奮得不得了,她終於姦計得逞。

其實,她才沒有弄丟什么證件,一切只因柔逸那笨學妹給她的靈感,她就假裝自己落難,試著博取向豪捷的同情,沒想到她成功了,她真的能更進一步的接近向豪捷,而且她沒想到向豪捷刮去胡子是那么的帥,教她十分著迷,她剛才見到他簡直是「驚傃」不已。

嘿嘿,她可是有備而來,就算他不給採訪,她也會利用住在宅邸之便,將自己所見到的他記錄下來,找機會再用暗藏在行李袋的攝影機拍下他的帥臉;只要照片和文稿登上季刊,她就穩升總編了。

「李小姐不必客氣,既然大人收留你,你就是府邸的貴客了;你最好別像另一位記者小姐那樣在室內奔跑,和大人說話一點禮貌都沒有,這是不行的,畢竟大人是公爵,在英國上流社會備受尊榮。」冷面管家把規矩說在前頭。

「這裏有別的記者?」李宣宣很吃驚。

「是啊!她也是大人的貴客。」冷面管家畢竟專業,懂得話只能說三分的道理。

「她住哪裏?」李宣宣難以想象,哪來那么多「貴客」?她倒要看看是誰!

「走道另一端的客房。」冷面管家說著,退了出去。

李宣宣等管家走遠,探視長長的走道上無人,大剌刺地走出房外,找尋管家口中的那間客房,她像只陰險的狐狸般前進。

她精明地發現所有無人住的房門全是敞開的,只有一道門緊閉,她站定在那道門外,敲了門。

柔逸正要進浴室去沐浴,然後看書消磨時間,忽而聽見這敲門聲,她精神一凜,猜想是向豪捷,她沒應聲。

叩叩叩,門持續地敲著,她心煎熬,搗著耳朵,不想理會。

叩叩叩!這下敲得更急切,聲音足以令人崩潰。好歹這也是他的府邸啊,她只是借住,說什么也不能漠視他是這裏的主人,吸了口氣,她哭喪著臉,低頭開門。沒想到門外的不是向豪捷而是李宣宣,她們面面相覷,同時怔住。

「好哇!你敢騙我?!」李宣宣上前一步,臉色發青地訓斥。

「我騙了你什么?」柔逸垂著雙肩說。

「你給我說清楚,你在這裏做什么,你不是說你在等著信用卡發卡好回臺灣去嗎?」李宣宣淩厲地責問。

「事實是如此,他只是收留了我。」

「我看沒這么單純吧!」李宣宣睨視她,輕蔑地說。

「隨你怎么想,我要關門了,你請便。」她也懶得再說什么了。

「我警告你,向豪捷我是勢在必得,你最好別壞我的事。」李宣宣撂下狠話,一跺腳踅回房去。

柔逸沒精打彩地關上門,李宣宣的企圖正如她所想,只是在演戲。李宣宣要怎么做,和她無關,對她而言,除了盡早回家去,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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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晚,月牙兒高挂在天上,柔逸足不出戶的待在房裏,她心情低潮,耳邊又不時聽到樓下舞會的音樂聲,根本沒把書的內容看進眼底。她索性合上書,想去喝杯水,試著讓情緒鎮定。

她下床去倒水,一提起造型雅致的瓷器水壺,才知裏頭已是半滴水不剩。

「噢!」都怪她房門緊鎖,連傭人要進來整理都被她婉拒了。

她煩躁不安地放下水壺,一向習慣在心神不寧時喝點水,如今連水都沒有,教她更是鬱卒。

她打開通往陽臺的門,懶洋洋地走出去,戶外樓下的樂聲更清晰可聞,意興闌珊地在陽臺上踱步,意外地看見暗夜中有兩個人在草坪上漫步。

「大人您為什么不想被我採訪?」是李宣宣的聲音。

「我不想回答這問題。」向豪捷深沉如海的嗓音飄了過來。

柔逸心底翻騰,黑暗中他們的剪影看似親昵,她很想退縮到門內,不去聽他們說了什么,但她的腳步就是移動不了。

「難道你已經答應讓何柔逸採訪了嗎?」李宣宣語氣頗為謙卑而且略帶撒嬌的嗲聲,一點也不像她平常說話那么氣焰高張。

「她沒有那么要求。」

「真的嗎?」李宣宣語帶驚訝。

「至少她沒拿這件事來煩我。」

「噢!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在煩你嘍?」她一跺腳立在原地。

「沒錯。」向豪捷可沒留步,仍往前走去。

李宣宣像是有點楞住了,追上他,囁嚅地問:「你為什么要收留柔逸?」

「我喜歡她。」

柔逸聽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句話,猛然退後一步,背撞在墻上,一顆心瘋狂跳動,他竟是喜歡她!這句話教她震撼莫名,一顆心不受控制地雀躍,她心底某種尖銳的東西被悄然地消融了,對他的觀點也有了改變。

他們的腳步往馬廄移動,她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談話,而此刻的她更急需一杯水來冷卻她心頭的熱流。

她匆匆進房,抱起水壺,快步下樓溜到廚房,忘了腳上是穿著房裏的居家拖鞋。廚房裏的仆役見到她,主動替她接了一壺飲用水,等待的時刻她順手拿了托盤上正準備端出去招待賓客的香檳,咕嚕嚕地喝完。

「小姐,你的水裝好了。」仆役把水壺拿給她。

「謝謝。」她放下空的酒杯,道了謝。

仆役端起托盤,要出去發送香檳,她跟在他後頭走出去,在上樓的轉角處,她前腳才跨上階梯便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抬頭,赫然對上向豪捷那雙黑亮且灼熱的眼。

亮晃晃的燈光下,她看清了他今晚穿著純白色的燈籠袖上衣、深黑色的緊身褲、長馬靴,不只英姿煥發,更瀟灑得像十八世紀的劍客。

他不是在屋外嗎?怎會從樓上下來?李宣宣呢?她心底冒著許多疑問,更克制不住自己如萬馬奔騰般的心跳。

「請讓路。」她回避他的注視,怕自己泄漏了什么。

「急著去哪裏?」他悠閒地問,並沒有讓路的意思。

「回房去。」她看著地上!艱澀地說。

「那么怕見到我嗎?連抬頭看我也沒膽?」他挑釁地問。

「你別胡說。」她咬著唇,勉強抬眼,一和他的目光接觸,就忍不住地昏眩,不知為何他黑眸中似乎平添了一抹多情?難道只為他的一句話,她的理性就全都消失了,看他的角度也大不相同?她呆望著他。

他走下兩個臺階,性感的唇緩緩靠向她低語:「你明知,我沒有胡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現在正緊張得發抖。」

「並沒有。」她屏住呼吸。

「是嗎?」他說著,手溜到她的腰間。

她愕然睜大眼睛,無奈地請求。「停止你的輕薄……我不喜歡老是被侵犯。」

「也不喜歡我的吻嗎?」他沉聲挑逗。

她微張的唇喘息,暈紅著臉說:「當然。」

「為何要說謊?」

「我沒有。」

「既然這樣,何妨做個實驗?」

「什么……實驗?」

向豪捷的笑臉惑人,擄著她的腰直往樓上走去。

「我……要拿水壺回房呢!」她心慌意亂地說。

「那簡單,我立刻差人送回去。」他摘下她手中的水壺,隨手擱在樓梯轉角的一個骨董櫃上,腳步沒有停止的直上三樓。

「我的房間在二樓……」她像只驚弓之鳥。

他沒聽進,將她帶往幽暗的三樓,他沒有開燈,腳步沉穩、熟門熟路的,而她雙腿不踏實地踩在黑暗中,任他拉著進了一道門內。

「你要幹么?」她喘吁吁地問,嗅到空氣中有股男性氣息,如果她猜得沒錯,這是他的房間。

「別緊張。」他沒有開燈,將她摟進懷中。

「不要……」她顫抖地說。

「可不可以成熟一點?別老是那么慌張。」沙啞的低吟從他的喉間逸出,灼熱的氣息交纏著她的喘息。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感覺他的唇離自己的很近。

「想吻你,想寵愛你……」他擄住她的唇,熾狂地吻她,將她壓抵到柔軟的大床上。

她清楚地感覺到他雄偉的體魄燃著禁忌之火,雙手驚慌地抵著他的肩頭,心頭無助又不確定,掙開他的唇問:「你為什么不先問我願不願意?」

「你願意嗎?」他沒這么問過任何一個女人,只有她讓他破了例。

他粗嗄的嗓音性感誘人,她透過稀微的月光看見他深幽的眼中透著淡笑,她始終難以回答,眼看他的俊臉愈來愈近,她虛弱地閉上雙眼,讓他的唇壓了上來,霸道的舌探進她的貝齒之間纏住她的,她的身子發軟、發燙,心神已不再屬於自己,她回應了他。

他說對了,她喜歡他的吻,他的吻充滿魔力,總是差點勾出她心底狂野熱情的靈魂,若不是她拚命的壓抑,早就被他誘惑。

此刻的她無法分神多想,也許是香檳的力量讓她變得有勇氣,她不再膽怯,她想試著當一次成熟的女人,就這一次。

他更猛烈的吻她,欣喜於她的馴服,他相信之所以有這么豐盛的收獲,全因她聽見了他的話。

他被那個煩人的李宣宣纏了整晚,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他想個法子誘她到草坪上要甩了她,沒想到碰巧發現這小女人在陽臺上。

他那句話其實是有意說給這小女人聽見的,但那倒不失為一句真話,她小臉長得很討喜,身材誘人,他在酒吧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要定了她……

而在他走近馬廄時,那個李宣宣竟說她很想騎馬,他很樂意地借了她「千裏駒」,那匹馬是不分晝夜,只要放出馬廄,總得跑個幾千哩才肯休息,想必那李宣宣會玩得很盡興。

在甩掉李宣宣後,他立刻上樓找她,想親眼看看她有什么反應,但她不在,後來在樓梯口被他逮著,瞧見她酡紅且害羞的神情,讓他當場想把她誘拐到自己懷裏;他做了,成功地捕獲了她。

他咬開她的衣扣,溼潤的舌侵襲她胸前顫動的豐盈,將她身上的障礙全滑褪到床下,吻遍她的全身,直至雙腿間的幽密處。她羞怯地在他身下顫抖,身子火灼般的難受,激狂顫栗,當他送進火熱的欲望,她忍著撕裂般的疼痛,迷蒙輕吟。

他感受到她緊室的柔潤,雙腿發顫和急切的呼吸,心底打了個大問號,擠身進入深處,聽到她的低泣,他的心緊緊被掐住!

難以相信地望進她含淚的雙眼,他知道自己幹了什么好事;她仍是完璧之身。

「為什么不清楚地拒絕我?」他心虛地問。

「那又……如何?」她緊緊圈住他的頸子,希望他不要移動,否則她會痛得昏過去。

「在我床上的全是冶蕩的女人。」他強烈暗示,後悔至極,深怕弄疼她而顯得無措。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她虛軟地在他耳邊輕吟。

他心一栗,感覺罪孽深重,在他的「以為」裏,這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一夜情,他並不要她的貞操!但他錯了,錯得離譜,他竟玩弄了一個處女。「我會補償你。」

她心底困惑著他為何要這么說,細想他的語意,她的心變得敏感且感到痛楚,這才知自己犯了什么嚴重的錯誤,她怎能把一個「玩家」所說的喜歡看得那么認真,還交出了她寶貴的清白?!

「我不要你的補償。」她故作鎮定地說。

「那你要什么?」他一把火熱被她的溼潤誘得疼痛不已,但他可沒失去定力和理性,他可不會隨便答應她的要求,他的人生以遊戲為目的,女人只是玩伴,可不是牽絆。

「我只想跟你談……一夜情。」她青澀地說。「我不後悔這樣的 第一次 ,即使沒有愛情也無所謂,你不是要做實驗嗎?我也只是想試試……做愛是怎么一回事,如此而已。」

拿他來試?他有種踢到鐵板的錯愕,拉開彼此的距離,死死地瞪著她,才發覺她眼中噙著淚,黑瞳閃爍著不安和驚怯,他的心神不自主地被她牽動,已不知是要憐惜她的無知,或者痛恨自己的無情!

他低啐一聲,難以相信她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灑脫。

「你在生氣嗎?」柔逸小聲地問。

他搖頭,他是對他自己生氣,他深深覺得是自己先傷害了她!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錯。「要結束了嗎?」

「這樣……已經做完了嗎?」她揚著淚眼,害羞地問。

「當然不,這連開始都談不上。」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撫過她粉紅的頰。

「那就教我……」她生怯地低喃。

教?他失笑。

「也許我該說……吻我、寵愛我。」她不知自己怎么說得出如此誘人的話來?那杯香檳的助力不小,它讓她的腦子發酵,身子不再緊繃,不再畏懼他的「存在」。

他怎堪拒絕這美妙的邀請,他已為她血脈賁張,但殘局該如何收拾?他俯下頭,吻去她墜在眼角的淚,輾轉在她耳畔、頰上摩挲,緩緩地送進熱力,在溼暖禁忌中遊走,他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逐漸火熱,引爆彼此體內的歡愉。

她感覺全身的血液在狂奔,在他的速度下,她的靈魂化成蝴蝶輕舞,陣陣難以言喻的快慰化成一聲聲低吟。

他吻住她嬌吟的唇,托起她纖細的腰肢,在浪潮間潛伏,讓她在他懷中顫栗,這絕不是本能的掠奪,他真心引她進入如癡如狂的境界,和他一起銷魂……

直待一切歸於平靜,夜已深長,她瑟縮在他懷中嬌喘,負荷著他渾雄的體魄,柔軟的胸波和他堅實的胸膛緊緊相倚。

他輕吻她冒著薄汗的額,伸手要開燈。

「不……」她握住他強壯的臂膀,低啞地請求。「等我走了再開燈。」她不要他看到她的模樣,連她自己都不敢看自己。

他依了她,側身躺在床上看著她手指微顫地抓來自己散落在床邊和地上的衣褲,坐在離他最遠的床沿穿上,昏暗中她動人的身影走向前方的門,沒有道晚安,摸黑離去。

向豪捷也始終沒有開口,他不知該說什么?如果這是一句抱歉就算數,或金錢能解決的,那他說什么都願意做,但這分明不是。依她的個性肯定會拒絕他,而他不願破壞他們之間的「新關係」。

她嬌嫩的模樣,無助地在他懷中喘息,性感的嬌軀全都震懾了他,不只激起他心中的火花,教他這樣的情場老手也會臉紅心跳,還超乎預期的投入。

她說過她不要補償,但他仍會想辦法彌補她,至少她留在這裏的這段時間,他會盡量對她好些……只好如此了。

柔逸回到二樓,昏沉地倒在床上,身子累到不想動,心卻仍飛馳在方才銷魂浪漫的情境中。是她的錯覺或是她沒經驗,她怎會覺得他是熱情且溫柔的?她竟很想再眷戀在他懷裏,不要離開。

她提醒自己,現在她已是個熟女,不該念念不忘初夜,即使這是個美好的經驗……她笑著,漸漸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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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有心事?」奶媽端著剛烤好的熱面包走向餐桌,她留心到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公爵大人若有所思,早茶一口都沒喝,早餐也沒動,他一向都是食欲很好,不會是這樣。

向豪捷不由分說地扯著唇一笑,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問她:「奶媽,凡是女人都喜歡鑽石嗎?」

「誰說的,那可不一定唷!總有些例外的。」奶媽知道她親愛的大人,絕不會沒事這么問她。

「哦?說給我聽。」向豪捷拉開身旁的椅子,要奶媽坐下來。

奶媽坐了下來,慈祥地笑道:「像我先生,他就一輩子沒送過我什么昂貴的東西,但他很顧家、愛孩子,我最喜歡的是他給了我許多美好的回憶。」

「你要那些回憶做什么?」向豪捷頗感稀奇。

「生活上的美好記憶比鑽石珍貴,那是有溫度的,真實存在過的;鑽石雖美,但它也不過是個昂貴且冰冷的石頭。」

「你對鑽石那么不屑嗎?」向豪捷笑問。「如果是價值非凡的鑽石跟你換,例如你說的美好回憶這類的東西呢?」

奶媽笑了起來。「大人,鑽石也許可以襯托外在的光鮮,但那總是身外之物,不是內心世界真正需要的。」

向豪捷點了點頭,對於探索女人的內心世界,坦白說他不在行;其實他正想要送給柔逸鑽石,但若是她也像奶媽這樣不把鑽石看在眼底,他也是白送。

他真正想探知的是她的喜好,那事情會好辦許多,只要能對她有個「交代」,他今晚才會一夜好眠。

唉!他竟也有瀟灑不起來的時候,這令他自己都意外。

「大人是在為誰困擾嗎?」奶媽探問。

「沒有。」他的大男人主義抬頭,心底所想的全都無可奉告,即使是對最親愛的奶媽。他執起刀叉,一派自若地用餐。

奶媽也不再多問,她的大人可是成熟的男子了,有些道理他自己會想通的。

「好香哦!天啊,我快餓扁了!」李宣宣聞到烤面包的香味,不請自來地進了餐廳。「我可以吃點早餐嗎?」

向豪捷忍耐地點了頭,要她坐到長桌的另一頭,離他最遠的位置。

李宣宣很不是滋味地走到那個位置,故作優雅的人座,真不知向豪捷是安了什么心,好象很不願意她的接近。最絕的是,昨晚他竟然派一匹跑個不停的馬給她,害她想停都停不下來,若不是她發現苗頭不對喊救命,馬廄的小廝出來救她下馬,說不定她到清晨還被那匹瘋馬載著在草坪上亂跑!

她實在是很嘔,今早她不只兩腿疼痛,腰也痛,手也痛,為了採訪他,她這位大牌記者可是吃盡苦頭。

「那個傭人,你把面包拿過來好嗎?」她指使坐在向豪捷身畔看他吃東西的老太婆。

奶媽溫婉地笑著,伸手要端面包,立刻被向豪捷制止。「李小姐,她是我的奶媽,在這裏沒有人可以指使她。」

李宣宣被這樣嚴峻的警告嚇了一跳,陪笑臉說:「原來是奶媽,不好意思,失敬失敬!」她只得老實地自己端著餐盤來拿面包,面對向豪捷森然的目光,她突然覺得他好可怕,萬一她的計謀被他拆穿,他一定不饒她,看來她得開始盤算退路,以免偷雞不著蝕把米。

向豪捷不搭理李宣宣,他草草吃完早餐,喝完早茶,對奶媽耳語:「在我出門前,別讓那女人有機會纏著我,我不想看到她。」

奶媽眨著眼睛,用無聲的唇語說:「沒問題。」

向豪捷隨即走出餐廳,今早他得去一趟比利時的鑽石交易所,但出門前他想去探望柔逸,不知她醒了沒?

他走向二樓她的房前,猶豫著要不要敲門,僵立了約一分鐘,連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他連敲門都要考慮,太不像他了,他不過只是想看她一眼,看她在做什么而已。

叩叩,他毅然決然地敲了門。「你在嗎?」

柔逸聽到他的聲音,心一陣恍然,臉兒發燙。「我在啊!」

「我能進來嗎?」他覺得自己突然變得不擅和女人打交道。

「這……」她才剛從浴室出來,身上裏著浴巾呢!

他以為她要說「不」,霸氣地逕自開了門,見到她羞怯地緊並著修長的雙腿,雙手緊張地揪著浴巾,惑人的長發黑亮亮地披在肩頭,美麗的鎖骨隱約發顫。

他沒有說抱歉,進了房中,說不出的別扭。「房裏……有缺什么嗎?」勉為其難地找了話說。

她搖頭。

「要不要傭人送早餐來?」他心底燥熱。

「早餐一向是八點才送來,現在時間還不到……」她希望他燙人的眸光不要直盯著她。

呼——他在心底吁了口氣,看來他是多此一問了。他漫不經心地點了頭,卻不舍得離去,總覺得有什么是他想做卻沒做的。

「待會兒我要去比利時。」

他走近她,教她的心急遽地狂跳。

驀地,他摟住她,輕聲詢問:「有沒有要我幫你帶什么回來?」

她心底有股奇異的暖流在奔竄,緩緩地抬起頭注視他。「你平安地去,平安地回來就成了。」

他俯視她如星光般醉人的雙眼,低低地說:「我走了。」旋即放開她。

「你只是要來告訴我這些嗎?」她輕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粗糙的手心滲著汗水!他也會緊張嗎?她驚奇著,心情比炎夏更赤熱。

「不……不只……」他反握住她的小手,把她扯到懷裏,低下頭去搜尋她的唇,心情莫名煎熬地吻她。

她腦子烘熱,青澀地給他回應,忘了身上只有一圈浴巾,伸手攀住他的頸子,想更貼近他。他緊擁抱她,恣情地吻她,大手變得極不安分,兩人的呼吸隨著熱吻滾沸,升高的體溫驚動了彼此。

「要等我回來嗎?」他灼人的呼吸低回在她動人的鎖骨上。

「你要……我等嗎?」她迷惑地問,直到他抬起臉,她看見他眼中的渴求,才知他要的並不是一般的等待。

「告訴我。」他低啞地說。

「我等你。」她無限心悸。

他輕撫她柔潤的唇瓣,烙上輕吻,放開她離去。

她撫著通紅的唇,心跳如熾如狂,看著他關上房門,她的心也隨他而去,她愛著他、戀著他,可是她不能告訴他,她深知不會被他珍視。

她的這份愛不可說,不可說……

寧願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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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2:30
第六章

私人飛機直上天際,到達雲層的頂端,從倫敦直飛布魯塞爾,向豪捷獨自坐在窗邊,拿在手上即將和霸王、狼主開會的資料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真糟!他神思不屬是為哪般?

放下手中的檔他撐著下顎!看向窗外一片晴空萬裏無雲,五十五分鐘的航程竟變得漫長。其實他根本不想一個人坐在這裏,他希望身邊有人相伴,而且是那個身上總是透著淡雅香甜的女子,這感覺竟像是墜入愛河,他很想念她,迫不及待想再看見她清靈的小臉,品嘗她羞澀的吻……

對女人他的心態總是玩玩而已,包括一開始他對柔逸也只是一時興起,直到昨夜他才深深瞭解自己的錯誤,她保守單純,和他一向所往來的女人大大不同,他再也玩不下去,逼得自己非得正視她。

其實他自己有飛機,隨時可以送她回臺灣,他卻把她載來倫敦,潛意識裏他根本是想留住她的。

他有個奇異的念頭,很想認真地去愛上她,就算必須對她負起責任,又何妨?

結婚這種事對他而言是「另類」了點,但對像是她的話,他並不排斥;晚上回倫敦時就告訴她——「放心地跟我談戀愛吧!」

一抹笑意在他眼中,他的心有著難能可貴的真誠。

忽然間,機身一陣搖晃,擴音器發出警報。「機長報告,遇到晴空亂流,大人請係緊安全帶,切勿離座,現在飛機正通過嚴重亂流中……」

機身晃動得更劇烈,所有的櫃子門全都被晃得打開來,向豪捷桌上的資料散了一地,他傾身要拾起,飛機竟像是失速般的急遽下降,突來的巨大壓力令人驚心動魄。

「糟糕,引擎有不正常反應,請穿上救生衣……完了……引擎失控了!怎會這樣……怎會這樣……」機長驚叫。

「穩住,再試試手動駕駛,大家穿上救生衣。」向豪捷對嚇呆了的空服員大喊,在強烈的震動中伸手拿救生衣,套在身上,往駕駛艙走去,這短短的路程因強烈的震動而變得遙不可及。

機長驚吼:「無法手動駕駛……飛機失速了……我們將墜海……」

亂成一團之中,飛機從萬尺高空直往下墜落,大海狂肆的衝擊力使機身斷裂扭曲,海水不斷湧進,將所有人、所有東西全掃進狂肆的浪潮中,且形成巨大漩渦將殘骸卷進深海。

向豪捷頭部猛然被硬物撞擊,神志沒入黑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在他最後一絲意識仍清醒前,他依舊心係著柔逸,他沒忘他想告訴她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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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霞光映在柔逸的發梢,她在院子裏走動,頻頻看著深長道路的那端,期待向豪捷歸來。

出門前他特地要她等他,教她的心情意外地感到甜蜜。猜想他是要帶什麼驚喜給她嗎?可能嗎?

經過一夜,他們之間突然變得有種奇異的親昵,有某種不可言喻的東西牽係著她和他,她好喜歡這感覺,像戀愛一樣快樂……在她心底她是愛著他的啊!

如果他心底也有她,她會雀躍得像是飛上雲端了,但她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想法,他並沒有那麼說呀!

她紅著臉,欣喜地等著他回來。

驀地,遠方有兩輛黑色加長型房車駛近,她以為是向豪捷的座車,開心地跑向大門去,跑得喘吁吁。但前一輛車的車門一開,走下來的是一位穿著正式西裝,滿頭白發,氣度非凡的英國老紳士,他面容顯得哀淒,隨後下車的是一位相當高貴的華裔老婦人,她悲傷哭泣著,手絹頻拭淚,老紳士扶著她。

後面那輛車走下來的兩人,分別是她所見過的富豪斯祺傑和韋翔傑,他們身著黑西裝,戴著墨鏡,面容肅穆。

是怎麼回事?他們怎會來?那位老先生和老太太又是誰?

柔逸正覺得奇怪,奶媽哭哭啼啼地從屋裏奔出來,和那位老婦人抱頭痛哭。「老爺、老夫人,大人他的座機墜海了……」

「我們都接到消息了……」老夫人哭得更傷心。

柔逸一下子沒意會出奶媽說了什麼,等她想起奶媽一向是叫向豪捷「大人」,她心底霎時一震!向豪捷的飛機墜海了?而這兩人一定就是向豪捷的雙親。

他們一行人匆匆進屋,沒人注意到她。她搖搖欲墜地跟進了屋裏,他們全佇足在客廳的超大螢幕前,新聞快報正在播報——

「今天接近中午時分有架私人飛機墜海,證實是漢普頓公爵座機,海巡部隊正努力搜尋生還者,目前仍是一無所獲……」

不、不是他,他叫向豪捷,不是叫什麼漢普頓!

柔逸惶惶然地跑向一則去,看到電視螢幕特別標出他的中英文名字,向豪捷三個字映入眼簾,她的心像被扯碎了,身上的每根神經都在抽疼。

是他,真的是他!

她腦袋頓時變得空白,心也變成真空狀態,她瞪大了雙眼看著電視,呆立著直到悲憤排山倒海地從心的最底層竄上來,填滿了她的腦子、她的心,她滿眼是淚,渾身顫抖,腳步虛浮地走回房裏,癱倒在床上。

他不是要她等他回來嗎?為什麼她守了承諾,他卻食言了?她忍不住慟哭,心碎成千千萬萬片。

「那不是真的,你會回來的……會吧?他們會找到你的,我要你回來,我相信你會回來……」她淚流滿面地喃念,傷心得幾乎昏厥。

漫長地過了第四天,柔逸天天茶飯不思的守在房裏的電視前,在殷切期盼下,希望完全落空,她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雖然他的家人和好友全力發動海巡,可是早就超過了搶救的黃金七十二小時,希望渺茫。

她合上疼痛的眼,那天他才到她房裏來,他說話的聲音、他的吻全都在她心底烙成永不磨滅的痕跡,但那竟是他們之間最後的訣別!

老天為何要這麼殘忍地將他帶走,徒留她獨自傷心?她好想他,只消能讓她再看他一眼,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喂,我要走人了。」門外傳來李宣宣懶洋洋的聲音。

柔逸拭去淚,拖著沉重的腳步前去開門。

「你怎麼哭成這樣?他是你的誰啊?,」李宣宣拎著行李,一看到柔逸瘦削且哭腫的眼,忍不住驚叫。

柔逸沒有回答,問她:「你要放棄採訪他了嗎?」

李宣宣瞪了她一眼。「人都掛了,我還採訪什麼,空氣啊!」

柔逸眉心緊鎖,雙眸暗淡。

「有空去查查你的信用卡發下來沒,別留在這裏浪費時間,我可要回臺灣去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啊!」李宣宣昂著下巴,不改高傲地走了。

柔逸心知李宣宣說得並沒有錯,她是該去問問信用卡的事;他不在了,她再也等不到他回來了!

她輕輕關上房門,用房裏的電話打到澳洲。

「姊,你在哪裏?你的信用卡寄到我這裏來了。」弟弟開朗地說。

柔逸得到這消息,完全沒有預期的開心。「你的假期玩得愉快嗎?」

「愉快啊!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弟弟疑問。

「沒……沒什麼。」柔逸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傷痛。「你用最快的速度把卡寄來,這裏的位址是英國倫敦……」她交代了地址。

「你在那裏做什麼?」

「工作。」這兩個字掩蓋了她所有的境遇,弟弟沒再問,她道別後,掛上電話。

她失神地走到陽臺,淚又浸溼了她的兩頰,她來這裏當然不是為了工作,是因為向豪捷提供了她一個棲身之所,她才不至於流落異鄉,餐風宿露,她始終欠他一句感謝啊!

濛濛的霧中,她想起他帥氣的騎著馬,在樓下對她招手,也想起在山上不修邊幅的他……若不是遇到他,後果將完全不同。她顫抖的抱住自己,想他想得心好痛!

三天後她收到信用卡,收拾行李後,她黯然離去。

回臺灣之前,她想做一件重要的事,她想去看看那片帶走他的海洋。

她租了遊艇出海,海上風大,她的心淒冷,是誰曾說過一夜夫妻百日恩啊!他是她一夜的夫,她活到二十六歲第一次的初戀。

拿下背袋,她取出瑞士刀,掀開剪刀,拉過肩上的長發剪下,攤開手心,發隨著風吹進了這片海中。

「你是我的夫,我的心已是你的妻,無論你愛誰,我已這麼認定你……」她將會、水遠記得她的生命中曾有他留下的足跡,只是她已迷失在他的沉默中,永遠得不到他的回應。

「別了,愛人……」遊艇緩緩駛離汪洋,她像是魂魄被抽離那麼痛苦,忍不住淚眼紛飛地對他吶喊:「我愛你……我愛你……」

她哭倒在船舷,心也跟著沉到海洋深處,隨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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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月後——

忙碌的路透工商雜志社裏,每個人部埋頭苦幹,審稿的、校對的、美工排版的……所有人忙翻了,只為把每一期出刊的商業志做得盡善盡美。

「緊急會議,緊急會議,大家快放下手邊的工作進來開會。」主編的葉美琴頂著一頭流行的爆炸頭,衝進記者辦公室激動地大喊。

柔逸放下手邊的稿子,抬頭看看左右「鄰居」,大夥兒全都戰戰兢兢離座進了會議室,她也起身,拿了筆記本跟著進去。

在雜志社裏,三天兩頭開會是司空見慣的事,舉凡商業界所有的動靜,企業家們做了什麼決策,或者什麼新興行業異軍突起,還有金融、匯率、油價等等的變動,全都是他們開會的議題,大夥兒會從這些議題找到雜志的一買點。

而她,從歐洲回來後仍是投入了工作,老編並沒有怪她出師不利,讓她加入記者團隊。她仍像以前一樣表現一買力,其餘的就留到夜深人靜時一個人默默承受。

大家在會議桌坐定後,老編放了DVD說道:「你們看看這則新聞,這是我個人上星期到歐洲旅遊從英國有線新聞臺錄下的,在半年前何柔逸曾提議要採訪這位大人物。」

柔逸打了個冷顫,半年前她提議要採訪的人只有向豪捷,老編沒事幹麼挖她的痛處?

偌大的電視螢幕出現了熱鬧的舞會畫面,鏡頭帶到英女王和一位英姿勃發的公爵身上,他正式的禮服上別著皇家勳章,俊逸非凡,身旁還有一位俏麗的女伴,記者旁白說——

「前不久墜機的漢普頓公爵奇跡似的生還,在找到的飛行記錄器解讀後發現,飛機出事原因是引擎故障,目前飛機製造商已負最大的賠償責任。英女王特別在皇室所辦的晚宴中慰問他歷劫歸來,據說他身著救生衣擱淺在偏僻港灣,被一名在海邊衝浪的少女所救,如今那位少女已是他的未婚妻,有華人血統的漢普頓公爵,預計將於下個月帶著未婚妻,陪同華裔母親一起回臺灣探視為他擔心的外祖父母……」

柔逸視線突然模糊,她看見了他,還有他的……未婚妻!她心如萬蟻啃食,胃絞疼,頭也極不舒服;她是怎麼了?她該開心的,他活著,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啊!

她壓抑著痛楚,阻止自己崩潰,急於安撫自己不斷起伏的情緒。影片結束了,呈現一頁黑幕,如同她的心境。

「柔逸,你是採訪他的最佳代表了,你得密切注意他來臺的時間,上次沒完成的,這次一定要成功。」老編發派指示。

不,饒了我吧!柔逸說不出話來,幾乎以為自己會痛苦得昏過去。

「現在請大家動動腦筋,提出採訪重點做下次封面主題。」老編興致勃勃的說。

「重點當然是他驚人的財富和生命力。」有人立刻說。

「不錯!」老編讚許。

「他的未婚妻也可以多加著墨,把富豪和少女的故事編得像羅曼史情節。」

「好點子。」老編雀躍,陸續有人發言。

最後老編對柔通說:「你記下這些重點,下一期我們的亞洲賣量,一定要居同行之冠,散會。」

柔逸第一個離開會議室,她沒有回到座位,而是進了化粧間,躲起來痛哭一場,哭到渾身虛脫。

你哭什 ?他並不在乎你的感受,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那位救了他的女孩啊!那女孩在他生死交關之時救了他一命,這比什麼都難能可貴!

噢!美人魚的情節竟在她身上上演嗎?不不,她不是那個為愛犧牲的人魚,她沒那麼偉大,她會祝福他們,但她絕不會成為海上的泡沫。

她一定有能力撫平自己的傷痛,走出這段自以為是的愛情,她絕不再相信什麼一夜夫妻的笑話!她竟還對大海喊「我愛你」,如今那全變成今生最大的諷刺。

她下意識地撫向自己的發,剪去的缺口早已長出新發,卻仍是參差不齊的一個缺角。她拂去臉上的淚,決定去美發院把頭發整理一番,也好好整頓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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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星期後的下午,向豪捷的私人飛機抵達臺灣。

柔逸早在他從英國出發就接到一位在航空業服務的「內線」通知,並事先聯絡到他的私人秘書,破天荒的,向豪捷答應了她的採訪,時間就在晚間七點,地點在他所下榻的飯店。

她如期到達飯店,心情是異常的沉靜,本以為自己會推掉這訪問,請老編另選高明,但理性說服了她自己,這是她的工作,她不該把私人情緒放進來,她該當他是和一般的受訪者沒兩樣。

「何小姐,向先生在樓上,請隨我來。」男秘書接待了她。

柔逸記得他,在澳洲礦區時,他曾幫過她傳真,但他仍是神情內斂,一板一眼,連句寒暄也沒有。

「謝謝你。」她禮貌地說,隨他搭電梯上樓到位於最高樓層的總統套房。

她本是沉著的,但腳步愈接近他的客房,她發現自己心愈亂,就像即將看到一頭猛獸那麼驚惶不定。門被推開的剎那間,她的手心冒出汗來,腳步躊躇了……

怕什麼?她又不是單獨見他,房裏不只有秘書,奶媽一定隨侍在側,說不定她還能見到他的未婚妻,她慌亂中給自己心理建設,走了進去。

靜謐的客廳中,她看見身著淡藍色短袖休閒襯衫、西裝褲的向豪捷就坐在沙發上,他看見了她,眸光深幽,面無表情,她也裝作不為所動。

「向先生,這位是臺灣路透商業志的記者河柔逸。」男秘書介紹,領她上前去。

「你就是何柔逸?」他念著她的名字,像是根本不認識她,起身禮貌性地伸出手,展現紳士風度。

「不就是我?」她一臉幽冷的和他握了手,立刻又急急甩開了。

向豪捷微微蹙眉,疑惑地瞥著她。「坐吧!要問我什麼?」

柔逸真不想坐,她想掉頭就走,但他已坐定,仍是一直看著她,她恨透了他那種陌生的眼神,勉為其難地坐了下來。

男秘書倒來開水,放在她位子旁的茶幾上,傾身的時候,他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警告她。「注意你的禮貌,先生他腦子受創,後腦還有些血塊,他忘了一些事,也不能受刺激,你最好態度和順地說話。」

什麼?柔逸心一震,猛然望向男秘書,他已走離客廳。她的目光緩緩地落在向豪捷身上,神情楚楚地看著他,對他的不諒解正在消逝中,枯萎的心卻再度的疼痛了。原來他已不記得她了,那麼他們之間的種種也就不存在了!

「我在等你。」他淡笑說,手撐著額。「別讓我打瞌睡。」

他的話刺激了她的淚腺,她眼眶忽紅,趕緊低下頭去,打開公事包,拿出整理好的問題,不靈光的手指卻不小心將包包裏的文件和相機等物品全抖到地上。她趕緊蹲到地上撿,意外的是他也蹲下身幫她。

「你很不小心哦!」他把撿起的檔夾遞給她,兩人距離近到她可以感受他的呼吸,額頭幾乎就要碰在一起。

「對不起……我自己來就行了。」她低著頭,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淚眼,淚卻是愈湧愈多,灑落在他的手背上,兩人同時一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一急,拿了隨身的面紙,拭去他手背上的淚,沒發現自己竟是雙膝著地跪在他面前。

他遲疑地握住她擦拭的手,詫異地盯著她滿臉淚雨,楚楚可憐的模樣,許久才說:「沒關係。」

她慌亂地想抽出手,他卻緊緊握著。「秘書說我曾在澳洲見過你,但我只見過你一次嗎?我覺得我好象認識你……」

她杏眼圓睜,他們何止認識,她是把心都遺落在他身上了,但那都事過境遷了,倘若他的記憶裏已不再有她,她怎還能強迫他去記起。「你……怎會認識我?」

「只是感覺。」向豪捷注視著她,克制心底莫名的「感覺」,他竟想吻去她臉上的淚,想把她抱在懷裏安撫,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竟然可以感受到她情緒中的悲傷……甚至最初他會答應她的採訪,只因為秘書說了她的名字叫何柔逸,這讓他很有熟悉感,像有股溫柔又奇異的力量敲擊著他,要喚醒他沉睡的記憶,但是見到她,他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感覺也許是錯的。」她回避了他的目光,輕聲說:「請放開我。」

他放開她回到位子上,她拭凈了臉,也回到座位。

「你怎會答應我的採訪?」她聲音因哽咽而變得有些低啞。

「我想試試自己記得多少,能回答多少。」他注視著她紅紅的鼻子,嗅著空氣中她帶來的淡雅芳香,模糊的熟悉感覺不停地牽動著他。

「在受創後你還記得些什麼?」她深深為他惋惜。

「工作、家人,他們也會提醒我。」

偏偏就忘了她!「你會痊癒嗎?」她為何要問,還對他抱持著希望嗎?

「等後腦的些微血塊消失,有可能吧!」他說。

她心口上的傷痕慢慢地癒合了,她希望他健康,即使他不再記起她,也無所謂。她開始正式地訪問,關於她的提問,他一一的回答,還同意讓她攝影,最後她問起他的未婚妻,他的回答是——

「她是個好女孩,但我不想多談。」

「為什麼?」

「隱私。」他的表情似笑非笑。

她怎好再多問,又為何要讓自己置身在痛苦中?「那……訪問到此結束,謝謝你。」她收好文稿,要自己微笑,向他道別。

「再見了。」她提著公事包,輕盈地起身。

「怎樣才能聯絡到你?」他也跟著起身。

她拿了名片給他。「這是我在雜志社的名片,出刊時我會寄一本給你。」她轉身就走。

「等等。」他喚住她,走向她。

她回眸,看著他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身前。

「你怎麼知道我的地址?」

她訝然,他的思緒真敏銳。「我會問你的秘書。」

他想想也對。「好吧!」

她深深地瞥他,對他一笑,翩然離去,她不能久留,多留一秒,對他就有多一分的牽掛。

他克制自己想挽留她的衝動,總覺得心底對她有份難以著墨的奇特情愫,他對任何人都沒有這樣的感受,包括那個巴望成為他未婚妻的女孩黛安;她也來到臺灣,被臺灣璀璨的夜生活吸引,早就拉著奶媽和他母親上街購物去了。雖然黛安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對她只有感激之情,他真懷疑她有購物狂,並不欣賞她揮霍無度的本領,他清楚知道她並不是他所愛的人。

他內心渴望的是另一份細致情懷,有誰曾給過他這樣的感情,為什麼他想不起來?

為什麼?

他抱著頭,萬般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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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2:52
第七章

「哈哈哈——今晚好愉快哦!」黛安的笑聲在開門後傳了進來,她一頭紅發,頰上綴著雀斑,五官算是清秀,卻稱不上高貴或典雅。

向豪捷側過頭看著她挽著他的母親,兩人有說有笑,僕役跟在身後提著琳瑯滿目的名牌購物袋回來,奶媽走在最後臉色不怎麼好。

「把這些全送到小姐的房裏。」向夫人指示僕役。

「是。」僕役把所有東西送到黛安房裏。

黛安一看見向豪捷就飛奔向他,毫不避諱地當眾摟著他的脖子親吻。「豪,不好意思,我一逛街就忘了時間了!」

「血拼得愉快嗎?」向豪捷牽動唇,笑容很淡。

「嗯!」黛安用力地點頭,青舂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

「快去休息吧!」他說,雙手扳開她親昵的雙手,他並不喜歡。

黛安吐吐舌頭,感覺很糗,也真拿他沒轍,無論她多賣力地討好他,他就是和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她今年才十七歲,來自單親家庭,家住比利時偏遠的北海岸,老媽經常都不管她,放任她沒事就到海上玩衝浪板,在她發現向豪捷躺在沙灘上時,她立刻見義勇為地叫救護車,那時她根本不知他是位英國公爵,還是位大富豪,直到醫院通知警方,警方查到他的身分,他的父母、好友紛紛趕來。

為了感謝她,他們給了她大筆金錢,她長這麼大沒看過那麼多錢,她方才知道幸運之神降臨了,這比彗星撞地球的機率還要低呢!

而且向夫人很喜歡她,看她沒人管還把她接到倫敦度假,一同住在向豪捷的府邸中,那真是幢漂亮的房子啊!比起她家,簡直就像天堂一般,她都住得不想離開了,最教她興奮的是,她還和他們一起參加上流社會的晚宴,親眼見到英女王!她貪著這份安逸舒服的日子,總是憨想如果向豪捷看上她,那她就可以永遠住下來了。

但她該怎麼做,他才會愛上她呢?她一定得努力用點心思。

「來吧!黛安,我們都回房裏去,逛那麼久也累了。」向媽媽和氣地對黛安招手。

黛安跑向她,挽著她進到總統套房裏的個別住房內。

奶媽在一旁看了是直搖頭。

向豪捷走向她,奶媽是他唯一沒有忘記的人,他摟住她問:「什麼事不開心?」

「這個黛安小姐真是花錢不眨眼睛,這個月已經刷爆老夫人兩張信用卡了,哎!」奶媽實在是快看不下去了。

「媽和她開心就成了,那都微不足道。」向豪捷輕撫奶媽的背。

「我知道她是救了你的大恩人,但……她會不會太過予取子求了點?」奶媽有話要說。「像你以前收留在家裏的那位臺灣來的柔逸小姐,就顯得比她含蓄,她的家當全被偷了,你見她沒好衣服可穿,要我買一套衣服給她,人家都沒收呢!那樣懂事的女孩,在這個年代真是不多見啊!」

向豪捷聽見奶媽提起柔逸這名字著實震撼,心似滾沸,他握住奶媽的雙肩,不可思議地問:「你說什麼?我曾收留一個叫柔逸的女孩?她姓何,是記者對嗎?」

「是啊!後來你失去音訊,我看她成天雙眼都是腫的,但那時大家都悲傷過度,沒人分神去照拂她,不久她就走了。」

「難怪……」向豪捷聽得心頭火熱。

「大人,難怪什麼?」

「她剛來過,我一直覺得我不只認識她。」

「我看你是對她有好感才收留人家的吧!」

是嗎?他只是對她有好感而已?不、不只,絕不只!可是他一點也想不起來,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

「你是從哪裏看出我對她有好感?」他問著,放開奶媽。

奶媽想了想,不確定地說:「當時,在你臨出發到比利時之前,曾問我一些關於女人喜好之類的話,還顯得有些苦惱,我想你大概是有了鍾情的人,才會那麼問,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柔逸小姐……」

「你是我的奶媽,比我親媽還親,怎會不知道?」向豪捷唯一的希望全寄託在奶媽身上了。

奶媽欲言又止,許久才為他點破迷津。「大人,是你太花心了,女伴太多,我一雙老花眼怎麼看得清楚?」

向豪捷沉沉地吐了口氣。原來他是那樣的人,這部分他真的忘得一幹二凈,成為過眼雲煙了。也罷,他也不想去追憶。

他渴望探索的是一份讓他想不起來又放不開的感情,對象極可能是何柔逸,否則他不可能一思及她,心就火熱無比。

他一點也不想花心思在黛安身上,如果她喜好消費,他可以滿足她,這也算是還她恩情;但他絕不會和她有進一步的關係,依她的年紀,僅能讓他收她為義妹,其餘免談。

「奶媽,你早點歇著,明天要去見外祖父母,後天就要回英國,時間安排得緊湊,可別累著了。」向豪捷不再多問,有了線索,他該自己去找答案。

奶媽點頭,正要進房,見到向豪捷竟是往玄關走去,她不放心地跟過去問:「大人,已經十點了你要去哪裏?」

「我出去透透氣。」向豪捷伸手比了0K,要她安心,走出門外,關上門。

他單獨搭著電梯下樓,向櫃臺要輛車,飯店立即特派他專屬的司機開來禮車待命,他坐上禮車,一個人夜遊臺北。

「向先生想去什麼地方?」司機恭謹地問。

向豪捷心底有個目的地,他摸索口袋,取出何柔逸的名片,思考了好一會兒,遞給司機。

「這是辦公大樓區,離此不遠。」司機說著,送回名片立刻照著地址,平穩地駛向南京東路,十分鐘後停在一幢大樓前。

向豪捷從車內看向暗澀的樓面,看似已無人上班,大廳雖猶綴著些許燈光,但網狀鐵門已拉下。他自我解嘲,這時間當然是全下班了,不會有人在,他明知道還來做什麼?

他自己也沒有答案,只因他想見見跟柔逸有關的地方,就算是她工作的地點也行。他交代司機等候,獨自下車,紅磚道上沒半個行人,只有夜風和他暗淡的心情。

回去吧!他不該只憑著心底那份莫名其妙的感覺而來叨擾她,他坐進車裏,關上車門。

他本要下令開車,意外地見到大樓的網狀鐵門緩緩拉起,一個美麗的倩影走了出來——

是她,何柔逸!

一名管理員模樣的男子立在門邊,她點頭似乎正向他道謝,接著她匆匆走出大樓,直往紅磚道的盡頭走去,鐵門再度拉下。

他驚喜,毫不猶豫地下了車緊隨她。

柔逸趕著搭末班公車回小窩休息,她在採訪完向豪捷後,心情一直處於低潮,反正雜志社離他下榻的飯店不遠,她就回來加班,用最快的速度把採訪的資料建檔,打算明天一早就把手頭上的燙手山芋丟出去給排版組,只有遠離和他有關的事,她才能重新回復平靜。

她走著走著,警覺身後有腳步聲。這條路上杳無人煙,她不安地加快腳步,把公事包抱在胸前,家當可都在裏頭。

奇怪的是她走得快,後頭的腳步也加快了,且愈來愈接近她,她心一駭,怕自己是遇到壞人了,急急地打開公事包摸索著防身噴霧器,以備不時之需,突然,她的肩被扣住了!

「走開走開……」她驚慌失措中拿著噴霧器到處噴,一時間空氣中布滿美妙的香水味,噢!她一緊張竟然拿錯了,手上拿的是香水瓶,不是防身噴霧器,而身後的人竟是……向豪捷!她錯估了高度,香水全灑在他墨綠色襯衫上。

「原來你這麼兇!」他的俊臉漾滿無奈的笑意。

「怎麼是你?」她訝然,神情有些狼狽,籲了口氣,收回香水瓶。「你怎麼會在這裏?還跟著我。」

他攤開雙手,無法說明。「不介意陪我喝杯酒吧!」

「喝酒?不,你還沒痊癒不能喝酒。」她不茍同,語氣就像老婆管老公。

他聽了莞爾一笑。「那喝什麼好?」

「喝別的。」她怔了一下,這麼說好象她已答應要陪他一起去似的。

「你說什麼就什麼。」他斂起笑,沉柔地說。

「或許……我可以榨果汁給你。」她一定是昏了頭才會這麼說!她是買了一堆水果在她的小公寓,但那裏是她一個人的天地,本來是爸爸用來租給學生的,學生畢業搬走後再也沒人承租,她就向老爸要了那間小公寓充當她的小窩,自從英國歸來,她已在那裏獨居快半年了。她請他去,會不會有點考慮不周?

她還想著反悔,他已說:「有何不可——」

「是在我的小窩呢,你是世界首富,不怕我拐走你?」她說這笑話自己都覺得冷。

「那你就拐拐看。」他聲音低低的,溫醇且性感。

暈紅逼上了她的頰,她不再胡說。「我得搭公車。」

他搖頭,手臂輕輕扶住她的腰,微微傾身,遙指著大樓外的禮車,輕聲說:「我的座車在那裏。」

她楞楞地看著那車,來不及說「不」,他已推著她走,沒一會兒他的臂膀繞了上來,圈住她的腰肢,她恍神了。

他開了車門,她木訥地坐進車裏!他即刻也進了車內。他們肩並著肩,她難以想像,他們可以再次地如此接近,她可以觸摸得到他、看得到他!

「把地址告訴司機。」他說。

「師大附近。」她沙啞地說。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光線幽暗的車裏,她始終感受到他炙熱的注視,但她沒回頭去證實,只一逕地看著正前方。她沒有勇氣,不知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到了她的小公寓附近,他們一前一後的下車,走過路旁熱鬧滾滾的夜市,她暗自希望他會因周圍景物分神,別留意到她是那麼的緊張。

她摸索公事包,取出鑰匙,阻止自己手發顫的開了門。進了門內,領他搭電梯上了六摟,在狹小的電梯裏,兩人各站在左右兩端,她不曾和他的眼神有接觸。

「你為什麼顯得那麼緊張?」向豪捷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她臉頰一直是紅撲撲的,雙眼迷離地看著地上,他真希望她抬起臉來看自己一眼。

「我這裏從來沒招待過貴客。」她淡然地說。

「看來你沒有男朋友。」

她一抬眼發現他唇邊自負的笑,不以為然地反駁。「你想試探我有沒有男朋友嗎?告訴你,我有!」

「別說那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他盯著她的雙眼,她那有點嗆又有點別扭的樣子真可愛透了,他恨不得當下吻她紅傃傃的小嘴。

電梯門開了,柔逸咬著唇走出去,不理他有沒有跟著,獨自嘟嚷:「待會兒你喝完果汁就自己走人,我不送了。」

她一路走向小廚房,順手把公事包放在餐桌上,洗過手後,打開小冰箱檢視自己的「存貨」,有蘋果、葡萄、奇異果……該給他喝什麼好呢?

綜合果汁應該是營養素比較豐富的,她決定了,取出所有的水果仔細地去皮,放進果菜汁機裏榨。倒進杯子前先試試味道,發現再加點蜂蜜會更棒,趕忙拿了櫃子上的蜂蜜和漂亮的玻璃杯,仔細地調味後倒進杯子,專注中一點也沒注意到向豪捷就倚在小廚房的小門旁看著她,更沒發覺自己對他的關心已表露無遺,精心為他製作果汁,只為他的健康著想。

她端起杯子要給他,才看見他俊逸的身影離她不遠,他的眼神竟有幾許溫柔,害得她心更亂。

她走向他,把果汁遞給他。「你的。」

「能喝嗎?」他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完。

她瞪著他,看著他喝完後竟露出欣然的微笑,她真是又生氣又想笑。

「這是我喝過最讚的綜合果汁了,再來一杯。」他把空杯子交給她。

厚——這人食髓知味了!她不情願地接過杯子,把剩餘的全倒給他了。

他又是一口氣喝完,還主動走到流理臺,把杯子放到水龍頭下要幫她洗。

「我來就成了!」她搶下他的杯子,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他沒有防備地退後一步,高頭大馬的他,頭正好撞上了抽油煙機的銳角。

「呃!」他扶著腦袋低叫了一聲。

「有沒有怎樣?有沒有怎樣啊?」她駭住了,丟下杯子,上前去問他,憂心仲仲之下不自覺地抱住他。

向豪捷俯下頭瞥她,這小女人竟擔心得紅了眼睛,還伸手抱他,剛剛那很拗、很難搞定的樣子全都不見了。

她為何要這麼關心他?這份關懷之情他似乎不陌生,像是曾在哪裏也擁有過?

腦子裏閃過片段的光影,他騎著一匹桀騖不馴的黑馬,有個纖細的人影在向他喊:「小心點……」他亟欲追隨那聲音,想看清楚那人,但那成了一面他無法透視的黑幕。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柔逸為他心疼不已,更自責自己的粗魯,她平常不會這樣的,只是心好亂,不知如何自處!

他看著她滿眼的淚,衝動地想吻她,深深地擁抱她……可他無法透露心底的想法,因為他分不清這究竟是意識中潛在的情感,還是被她脆弱的模樣觸動了心?

這是她二度在他面前流淚,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只是收留過她而已。

「我好得很,別為我擔心。」他輕揉她的發、珍珠般的粉頰,深切地瞅著她。

她觸電似的輕顫,他的觸碰勾引出她內心澎湃的情感,但她提醒自己,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

她痛恨自己的理性,痛恨自己沒有膽量去擁有他,她別開臉,無措地放開他,走回流理臺,心亂如麻地拿起那只杯子衝洗,逼著自己冷凝地對他說:「你喝完了,可以走了,我好累,想洗澡睡覺了。」她下逐客令,永遠的阻隔了自己和他。

他沒有移動。

她洗好杯子,放置在一旁,逕自走過他身畔,進了房間,平淡無波地說:「走時要關門。」

她拿了浴巾進浴室,顫抖地打開水龍頭,強裝的冷漠徹底瓦解,兩行淚不停奔流,開始苛責自己的殘酷,他只不過是忘了她,她竟對他那麼冷淡!他這一走,恐怕今生他們都不會再見面了啊……

她也不想如此,可是他已有了未婚妻,而她不能忍受自己愛著有婦之夫,她所受的教養、她保守的天性,全禁錮著她;事實上她羞愧於自己真正的念頭,她愛慘了他,她想把他的心「偷」來,但她不能!

蹲下身,她抱著自己痛哭,就像那天失去他時那麼難受。

向豪捷聽到她啜泣,根本無法就這麼走開,整顆心都受她牽動,揪得死緊,這屋裏除了他沒有別人,可想而知她哭泣是為了他;如果有什麼是他該知道,而不知道的,他會殺了自己!

他不走,他有話要對她說。

柔逸洗好澡時也已哭腫了眼睛,她走出浴室躺到床上,抱著香軟的枕頭,命令自己什麼都別再想,但思潮就是不饒她,她想念他的吻、他的氣息、他迷人的低語……那一切深如鐫刻般抹滅不去。

想想雖不犯罪,卻會教人失眠啊!

她抱著枕頭坐起身,記起公事包裏的相機有他的照片存檔,她何不去拿來看看?

但,她的公事包放哪兒去了?環顧房裏不見它的蹤影,才想起進門時把它擱在小廚房了,她下床,走出房間,發現燈是關著的,沒想到他居然那麼細心,走時還幫她關燈。她摸黑走到客廳,發現種著花草的小陽臺的門開著,她平常出門前都關著,今晚回來她也沒開過,難道是風吹開的?

她探看外頭,驚訝的看見向豪捷坐在外頭的椅子上,月光曳灑在他的發梢、他深邃的眼眉……他並沒有走!

「你……你怎麼還沒走?你……在這裏做什麼?」她慌了,心跳又失去規律。

「等你。」他淡淡地說,望向她穿著飄逸睡衣的身影,月光中她美得那麼夢幻,而他不記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就這麼有耐心的等過人。

「等我做什麼?」她虛弱地問。

他起身,跨進屋裏,像個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我們之間一定有超乎友誼的關係,對嗎?」

她仰望著他,發不出聲音來,熱流在心頭亂竄,他是想起了什麼嗎?「誰說的?」她以為反問他可以避免回答。

「我只要你的回答。」他不讓她逃脫。

「那對你有什麼重要?」她說不出口。

「當然有。」

「是什麼?」

「怕說了嚇到你。」他說得極輕,溫柔之情叩動她的心門。「我想抱你、想吻你……見到你,就自然而然的想那麼做。」他輕擁住她,將她壓抵在胸口。

「我並沒有允許你……」她滿心熱浪,雙眼被淚刺痛,所要說的話被他的吻吞沒。

她被動地任他吻,阻止自己有任何反應,偏偏他的吻細密如雨,悄悄喚醒她堆積的情懷,柔情的攻勢將她徘徊的情感拉回當初,她恍惚地以為時光倒流,停駐在他們分離的那個早晨,她全心全意的答應為他等待;她再也禁錮不住自己,熱情地回應他。

他抱她更緊,吻得更瘋狂,像要將她揉碎在懷裏,渴望的情濤震動著他的靈魂深處,他心沸騰,異常清晰地記起那個在陽臺欄桿處喊「小心點」的小女人是她,她擔憂的眼神像天上溫柔醉人的星光,她闖進了他的生活,毀了他玩家的封號,他不單只是認識她、收留她,她已是……他的女人。

天啊!一頁頁鮮明的往事他全記起了!

他更記起在出門搭機前她是他唯一的牽掛,當他放任自己飛翔,他才知自己的心遺留給她了,有句話是他一定要對她說的——

「跟我戀愛,放心地……愛我。」他的唇抵著她柔軟的唇瓣低喃,內心低回著對她的不舍與熾烈情感,這句話竟欠了她大半年才得以傾訴!

「你怎能這麼說?」她傷懷地問,感受著他燙人的呼吸。

「我記起我們的事了,你是我的!」他霸道地將她緊抱在懷裏。

「你說什麼?你記得我了?真的嗎?真的嗎?」她驚喜地喘息。

「真的。也不知怎麼的,一抱你就全記起了……你到澳洲來找我,我把你帶回英國,並……深深地愛上你。」他誠摯地低語。

她熱燙的淚像殞落的繁星,一顆心深切地被撼動,她怎能忽視自己心底的感受,她也好愛他啊!

她緊緊地抱住他,他更深更狂地吻她,兩人心中對彼此的激狂渴望排山倒海而來。他火焰般的唇順著她的胸線移到她柔媚的柔波上,絲滑的睡衣褪到她的腰際,他在她無瑕的肌膚點燃一盞盞的火焰,當睡衣向下滑去,他的吻也徐徐向下移去

「不要……」她害羞地呢喃,纖細的手指輕扣住他寬闊的肩。

他抬起燙人的目光,瞥向她羞紅的粉頰。

「不要在這裏……」她青澀地吐納。

他淡笑,有力的臂膀抱起她的嬌軀,走進她的房裏,鎖上門,在她感到安全的天地裏,不受幹擾地好好愛她一場。

他把熾烈的愛化成狂熱的生命力,注入她的體內,和她密切契合直達花田深處。

她暈眩地輕吟,迎接他每一個強悍且火熱的旋律,讓他填滿她的身心,沒有任何驚慌或害怕,他也是她的,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他在她心底的地位,即使只有今晚,她仍誠心地交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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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3:10
第八章

月光照在淩亂的床單和兩人交纏的身子上,空氣是熾熱的,小小的房間裏隱約可聽到夜市的喧嘩聲,但那一點也不影響兩顆相倚偎的心。

「你什麼時候回英國?」柔逸輕撫他鼻間熱熱的呼吸,找尋他的眸光。

「後天。」向豪捷拉下她纖細的手指,吻她的指尖。

她楚楚地看著他,不舍之情全在眼中,多不想他再離去啊!她已偷到他的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沉默中她已知自己該怎麼做。「那……再見了。」她輕輕抽身而退,溜出他的懷抱。

向豪捷愕然,一傾身,大手迅速一掃,將她擄回懷裏,緊緊地將她光滑如絲的身子摟在懷抱中。「不準離開我。」

「我並不想離開你。」難得的她說了心底的話。

他松開她,直視她幽幽的雙眸,低嗄且帶著警告意味地說:「最好是這樣,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我要你跟我回英國。」他壓下唇,狠狠地吻她。

柔逸傻住,縹緲的心像空氣中浮沉的微塵。「我以為你要我當你的黑市夫人。」

「什麼黑市夫人,我要你成為公爵夫人,我的老婆。」向豪捷竟像在宣示一件重大的事,相當認真。

柔逸羞恥於自己竟是竊喜的,她忍不住苛責自己的貪婪。「你要拿你那位未婚妻怎麼辦?」

「如果你和外界一樣,以為我會娶黛安,我可以告訴你,她只是我的恩人,沒有男女之情,她和我根本不搭。」向豪捷不以為然。

柔逸心中的欣喜在擴大,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擁有他。「那……我們搭嗎?我沒說過我愛你啊!」

「還用說嗎?」他牽唇一笑,熱情地吻她,將她壓抵在枕上說:「你的身子、你的眼神已經告訴我了!」

熱浪襲上她的眼,她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子,將他緊圈在纖細的臂彎中,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他卻已看得十分清楚。

「為什麼吝於提醒我你愛著我?」他把臉埋進她的頸窩,暖暖的氣息流竄在她的發間。

「你忘了我,我說了又有什麼用?」

她說得是。他苦笑,聲音低沉地問:「告訴我那天你是怎麼過的?」

「哪天?」

「半年前我們分開的那天。」

噢!如果可以,她只願當那是一場惡夢,不願去回想。「我長那麼大第一次感到心碎……我一直等待,直到以為沒有希望……我一個人去了那片帶走你的海上……」她哽咽。

他詫異地支起有力的雙臂,不敢相信地瞥著她。「你一個人去那做什麼?」

「我去向你說一句話,還送了你一點東西。」她羞於說明。

「我必須知道。」

「你已經知道我說什麼啦,你不是說我的眼神和身子都告訴你了。」她細聲吐露。

他打心底笑出來。「還有呢?你送了什麼給我?」

「我的發。」她的話小聲得像是含在嘴裏咕噥。「我想……我們已是一夜夫妻。」

他為她動容,目光猶如發亮的星辰,心似萬馬狂奔,單臂托起她柔軟的腰肢,手指輕抬起她羞怯的下巴,在她粉嫩的唇上撒下無數憐愛的吻。幸好他來找她,幸好他留下來等她,否則他將會一輩子都不知道有個小女人為他做了什麼!而現在是他該有所做為的時候了。

「我等不及了……」他在她唇辦上低吼。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

「我要你馬上嫁給我。」他重重地吻她,摟著她下床。「你房裏的燈在哪裏?開燈換件衣服,我們去教堂。」

「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呢!」

「萬能的天父不打烊。」他很快穿上衣褲,催促她更衣。

「太瘋狂了!」她又驚又喜又慌亂的,開燈找衣服穿上,邊扣扣子手還發顫著,見他坐在床沿等待,臉上掛著笑,她不忍拒絕。

等她穿好,他立刻拉著她下樓,他們一路笑著,像孩子般快樂。向豪捷還打了通電話邀正在臺灣的霸王和狼主來觀禮,當他們找到等待的司機時,他已在駕駛座上打瞌睡。

「向先生,您要回飯店了嗎?」司機一見他倆回到車內,打起精神問。

「不,我要去玫瑰教堂,你立刻送我們去。」向豪捷下令,司機立刻把車開往教堂。

柔逸見他把「玫瑰教堂」說得順溜,好奇地問他:「你住英國,怎麼知道這裏有座玫瑰教堂?」

「我認識的一位老神父,他十年前分派來臺灣的玫瑰教堂,我長年越洋資助那教堂。」

「你資助教堂?你是有信仰的嗎?你信上帝?」柔逸很驚訝這個新發現。

「當然,怎麼?這奇怪嗎?」他瞧她一 、不信,把她揪過來問個清楚。

「我一 直以為……你的人生以遊戲為目的。」

「也許以前的我是如此,但現在不一樣了,度過了生命中最大的劫難,讓我對人生有了不同的態度和觀點。」

她和他眼波相對,體貼地給他微笑,很能理解他心境的變化。他默默地扣住她的纖頸,讓她倚在自己臂膀上,低聲說:「我要你加入我的新生。」

「我很樂意。」她笑著,心中蕩漾著無比的歡愉。

到達玫瑰教堂時,霸王、狼主和他們的妻子已在教堂裏等候,一群人就等著看,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收拾了玩家?老神父也已起床,無異議地準備為向豪捷福證。

當兩人走進教堂,霸王和狼主見到柔逸,全都欣然一笑,他們的妻子還臨時弄來一件鑲鑽的白紗,要送給柔逸,歡迎她加入收拾壞男人的行列。

女眷們進更衣室忙著穿白紗,三個年輕霸主就在教堂裏竊竊私語。

「你可真是迫不及待啊!」霸王笑著挖苦向豪捷。

「三更半夜急著結婚,是怕她被搶了嗎?」狼主拍拍兄弟的肩,眼底意味深長。

「兩位老大是過來人,怎麼反倒問我?」向豪捷可不受挑釁,說完三個大男人豪放地放聲大笑。

「待會兒要去哪兒狂歡?」霸王問。

「這由我來安排。」狼主很在行。

向豪捷無異議,此時柔逸也已由兩位「嫂子」簇擁著出來,向豪捷見到他無與倫比的嫵媚新娘,大步走向她,曲起臂膀。

柔逸挽住他的手臂,隨他走向神壇前,她什麼也不多相心,誠心地只想跟他一起完成這件事,這是她人生中精彩的一夜,她將永難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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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

向夫人、黛安、奶媽還有向豪捷的隨行秘書全等在總統套房的客廳裏,他們已準備好要出發到桃園的私人山莊探望老人家,卻不見向豪捷人影。

「真糟,大人昨晚出門就沒回來,會不會是迷路了?」奶媽著急地走來走去。

「你怎麼這麼老糊塗,他忘了很多事,一個人一定會迷路的啊!萬一他回不來,我就唯你是問。」說話的人可不是向夫人,而是以「高貴」姿態坐在沙發椅上的黛安,她早就看老奶媽不順眼了,上街買個東西,她就老是在一旁嘮嘮叨叨的,現在還把「金主」弄丟了,絕不輕饒她。

「別急,別急,豪捷一定會回來的。」向夫人就坐在黛安身旁,十分沉穩。由於她個性內斂,從不把心事擱在臉上,少有人懂她心底的想法,尤其在她嫁給英國貴族後,更是知所進退,守禮節,是個表面沉默,沒有聲音的女人,但她心中自有一座天秤,衡量著是非善惡。

「我下樓去問問櫃臺可有看到大人行蹤。」隨行秘書心情沉重地說。

向夫人點頭應允,他立刻往門口走去,正好向豪捷牽著柔逸的手要入內,他止步,一室的人全望向他們。

「大人總算回來了!」奶媽放寬心,見到乘逸更是讓她露出欣然的笑容。

向夫人有些驚奇,表情愉悅,男秘書退到一旁,黛安則是站了起來,雙眼瞪得很大地問:「她是誰?」

「我的妻子。」

奶媽喜悅得快跳起來,向夫人則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男秘書仍是面無表情,黛安一臉暗淡,失望地嚷叫:「你哪裏有妻子,你是單身漢啊!」

「我昨晚結婚了。」向豪捷把柔逸帶到母親面前。「媽,她是柔逸,你的兒媳婦。」

向夫人微笑,她曾在兒子的府邸見過柔逸,有過一面之緣,但那時自己沉痛得沒機會去深入瞭解她;不過,既然是兒子所愛的人,她當然是歡喜接受。

「歡迎你到漢普頓家來。」向夫人起身,輕輕擁抱柔逸。

「不好意思,因為豪捷去我家裏拜訪我父母才來晚了。」柔逸恬靜地微笑,很有禮貌地說。

「沒關係。」向夫人不介意。

黛安眼看情勢不對,他們「一家人」和樂融融,明顯地把她排擠在外了!她得引起向夫人的注意,好穩住自己的「地位」。

「我現在就要回比利時去了!」她虛張聲勢地喊,要他們全當心她的需求和情緒。果然所有人全朝她看來,向夫人也放開柔逸,她洋洋得意。

「黛安,你真的想回去了嗎?」向夫人和善地問。

「我好想家。」黛安上前去,很委屈地挽住向夫人的手,有意把她「搶」過來。

「怎麼會突然想家呢?」向夫人安撫她。

「我好想念我媽!」她認為這麼說,向夫人一定會多給她愛心,並挽留她,那她就有好理由再巴著她的「金主」向豪捷不放,天天去瘋狂購物。

「嗯,你跟著我們住也快一個月了,想媽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明天我們就要回去了,一起回去不是比較有伴嗎?」向夫人問。

「不行,我現在就要走。」黛安語氣更為強烈了,目光飄過向豪捷,想索求他的慰留。

不料向豪捷沒有開口,向夫人已做了決定。「那……好吧!我讓豪捷安排飛機送你回家鄉。」

啊——這下不好了!黛安愕然地看著向夫人轉而對向豪捷說:「黛安想家了。」

向豪捷點了頭,明確的指示秘書。「你去安排最近的班機,並代我護送她。」

「是!」秘書接下命令,立刻照辦,對黛安說:「黛安小姐,請你先收拾行李,我聯絡機師。」

黛安一臉錯愕,僵在當場,她沒想到事與願違,她哪是真的要走啊!真想掌自己一巴掌,氣自己幹麼要說,這下全毀了!

「我會再送上一筆禮金酬謝你救了豪捷,謝謝你帶給我此生最大的恩典。」向夫人握住她的手,真摯地說。

「這……」黛安表情哭喪,無話可說,咬咬牙,氣憤地跑回房裏。

向夫人訝然於她的舉動。

奶媽早已暗自欣喜,黛安自動離開是件好事,夫人和大人對她已經夠厚道了,即便是救命恩人,也不該貪得無厭。

向豪捷安撫母親說:「我去看看她。」

向夫人點了點頭。

柔逸安靜地站在一旁,恬適地向豪捷交換眼神,她讚成他必須這麼做,眼看著他走進自己的房內,不一會兒即走出來,拿著一張支票走進黛安的房裏,她已然知道他要做什麼。其實當她親眼見到黛安才知她年紀不大,只是個少女,她能明白以向豪捷的條件和外貌足以吸引所有的女生,對於黛安的小心思,她能以同理心對待,但感情無法勉強,相信向豪捷會處理得很好。

向豪捷看到黛安坐在地毯上,孩子氣地扯著自己的頭發,他走向她,蹲下身遞給她一張天文數字的支票。「我真的很感謝你,沒有你,我將不會在這裏,更不可能和我的妻子再相聚。」

黛安看到支票,理所當然地收下來,既然要走了,不收白不收,以後她也不可能接近像他這樣的大富豪,可她弄不明白——「為什 你不要我呢?我身材不錯,臉也不難看啊!」

向豪捷搖頭。「黛安,你年紀尚輕,將來你也許會懂得,男女之間的契合包括有同等的價值觀,知識程度相當等等因素,最重要是必須要有愛情,我只能拿你當一個小妹妹看待,真的很抱歉。」

黛安似懂非懂,揉揉紅紅的鼻子,聳肩說:「算了吧!像你們這種人,骨子裏是瞧不起窮人的,我只是不自量力的家夥。」

「你別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你的地方,我都願意去做,相信我。」

黛安看著他的俊臉,心裏明白他對自己一直都很大方,只除了不肯愛上她。

哎,她還是早點走好了,回去海邊玩衝浪板,日子逍遙又自在,跟他們在一起,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那就謝啦!」她聳肩。

「起來吧!別弄臟了你新買的漂亮衣服。」向豪捷把她從地毯上拉起來。

黛安對他咧開嘴笑,開始整理行李和新買的東西。出發去機場時,所有人都在飯店門口替她送行,飯店還加派了廂型車,替她運送大批行頭去機場,她也算是面子做足,光榮地退出了。

被她這一磨,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住桃園的外祖父母已等不及頻頻打電話來催促向豪捷動身了。

他們一行人在中午出發,外祖父母見了向豪捷和柔逸頻讚許,祝福他們;而柔逸已請辭了工作,預計明天就搭機回英國,迎接新生活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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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柔逸愉快地隨著向豪捷搭上他新購的私人飛機,奶媽和婆婆各自有一間房,柔逸就和向豪捷在機上的主臥室內。

她發現他異常的沉默,從上了飛機就不再和她交談,一直躺在柔軟的休閒椅上看影片;她則是好奇地四處走動,他也沒理她。

她納悶著,仔細地觀察他,發現他看影片十分入迷,索性就坐到他腿上鬧他。

「別吵我。」他神情僵硬地伸手擁她,握著她的雙手,讓她躺在自己身上。

「影片有那麼好看嗎?」她一轉身,抽出手,俏皮地遮去他的視線。

「我只是在自我治療。」他拉下她的手。

她一點也弄不懂。「你哪裏病了?」

「秘密。」他扯著唇,目光又注視螢幕。

好啊!剛結婚就有秘密不讓她知道,她偏要知道。「那以後我有自己的秘密也不讓你知道。」

「赫!你可真會威脅人。」他摟緊她,揉亂她的發。

「誰教你不說嘛!」她掙開他,溜到地上。

他把她拉了回來,低哄:「別這樣,我告訴你就是了,但你可別說出去。」

她頻點頭,樂意分享他的秘密,半趴在他的胸膛上瞥著他的黑眸,悄聲說:「我保證我不是大喇叭,也不是宣傳車。」

他聲音更低地說:「這半年來我不曾再搭機,回臺灣來算是 首航 ,我發現自己一進機艙就……焦躁不安,我得用些方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柔逸微張著唇,很驚訝,他竟然產生心理障礙怕搭飛機;令她心疼的是他是個大男人,只好選擇獨自面對,而不求助任何人。

「老公,看著我。」她輕撫他的下巴,柔聲說。

向豪捷掉頭瞥著他可人的妻子,她水汪汪的眼堅定地望著他,用他聽過最輕柔的口吻對他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謝啦!」他悶笑。

她知道他不夠明白她的意思,纖纖小手輕撫他粗糙的頰,真切地說:「我是很認真地想告訴你,你絕不會有事的,我會讓你把那些驚恐的畫面忘掉……」她的小臉靠近他,呼吸變急了,微顫的唇印上他的,她想做的事,教她自己害羞,可她也沒有別的法子可以讓他放鬆了,只有用自己來吸引他,教他投入她的情網,忘了一切。

向豪捷意會出她的意思,被她可愛的心思牽動,怎堪這甜蜜的誘惑,一時間,他真的忘了他有搭機焦慮症,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她芳香軟嫩的小舌溜進他的日中,青澀地撫慰他,小手溜進他的衣服底下,溫暖地輕觸他緊繃的胸膛,他知道她做得並不合格,但他喜歡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溜達,喜歡她舌尖甜美的蜜汁在他口中縈繞,他的手再也不能安分,探進她的裙底找尋天鵝絨般的觸感……

她身子輕顫,任他胡作非為,恣意地索求,只想引他進入狀況,卻反倒讓他惹得她渾身發熱,連呼吸都發燙,但她不能停止啊!一停他說不定又焦躁了……

他低笑,雙眼熱烈地盯緊她通紅的小臉,坐正身子,將她擄到自己腿上,狂吻她嬌嫩的唇、她的纖頸,直到她發出索求的嬌吟,他褪去她的衣,將她壓在沙發上,主動攻擊的欲望已到達沸點。

「你……好多了嗎?」她迷蒙地問。

「好得不得了。」他褪去彼此間其餘的障礙,狂熱地愛她。

瘋狂地糾纏後,他抱起她柔若無骨的身子,走到床上,輕吻她耳垂說:「感謝你,寶貝。」

她以為他又要去看影片,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到我身邊來,讓我陪你好好睡一覺,醒來只記得我們擁有最好、最愉快的旅程,好嗎?」

他無法抗拒她的請求,對她一笑,躺下身擁住她,用行動回答她。

影片仍在播放,但無人觀賞,他們已擁著彼此作著同樣的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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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7-23 00:43:33
第九章

匆匆地,一個月過了。

柔逸頗能適應公爵夫人的頭啣和生活,天天和老公談戀愛,日子過得充實又甜蜜,而她發現樓下豪華氣派的客廳裏不再有熱鬧喧嘩的舞會,夜裏特別清靜,常可以聽得到樹林裏傳來的蟲嗚和鳥啼聲。

早晨她總是隨著老公一起騎馬到林間做森林浴,他也不再打獵,只是帶著她在湖邊漫步,她暗自欣喜於他這樣的改變。

這一早她又和他共騎一匹馬進樹林,林間彌漫著些許霧氣,空氣幹凈,令人神清氣爽。「你的獵槍呢?」她坐在他身前,他的胸膛就像厚實的椅背。

「扔到湖裏去了。」他詼諧地說。

「為什麼?」她信以為真,回過頭瞥他。

「因為打不中野鴨,就把它扔了。」他一臉頑皮。

「你胡說,才不是那樣呢!」她差點上當了。「告訴人家原因嘛!」

他單手駕馬,另一手圈在她的腰際,親密地說:「你不是說打獵不好,我就不再用它了。」

她欣喜地笑了,在心底為他加分。「為何不再辦舞會了?」

「這是我們的家,沒必要漫無目的請一堆人來喧嘩。」

她再加分,總覺得這樣的他勝過從前的他,給了她更多安定感。

「好安靜。」她膩在他懷中說。

「我們生個孩子吧!」他的低語像晨霧般飄過她的耳朵。

他竟想要個孩子!她眼睫微溼,抬起眼和他相對。「有人說愛孩子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那你說我是嗎?」

「當然,你是……百分之百的好男人。」她輕吻他,纖手撫著他的頰。

他壓低了頭,主動地吻她,暗示地說:「今晚我得加把勁。」

她嬌笑,回應他的吻,他又說:「後天我得去澳洲的礦區。」

她怔住,他放開她的唇,盯著她失落的神情。

「你什麼時候會回來?要我在這裏等嗎?」她回過頭,不讓自己影響他,可她壓抑不住心底強烈的念頭,她多希望他能主動開口帶她一起去。

「最快也要三月,我是希望你留著,幫我打理家裏。」他說了。

她只好默許了。

「寶貝,你該知道那裏不是你這種良家婦女去的地方。」向豪捷是以安全為考量,他才不想放她一個人在家。

「我知道。」她能瞭解,可是——「你會常去礦區嗎?」

他點頭。「那是我的工作,如果我們有個孩子,我不在你身邊時,你才不會太寂寞。」

她還沒想到的,他都已為她設想好了,她還能說什麼?「是不是回來的時候,你會先把鬍子剃掉?」她不想把氣氛弄得像是難分難舍。

「當然。」他爽朗地笑著,吻她的頰。

馬在前行,湖光山色依舊,但柔逸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已失去原先的興致。

後天很快就到了,向豪捷和秘書同行,柔逸在門口笑著向他說再見。

「只要你想我,就打電話給我。」

「你也會打給我嗎?」

「還用說,別讓我找不到你。」他吻她,心底放不下。

柔逸擠出微笑,這句話是她想說的。她浮動了兩天的心,其實已有了答案,她怕找不到他,她曾安慰自己雖然距離遙遠,但他們的心永遠相依在一起,他不會受其它的誘惑,或者對他們的婚姻不忠誠,可是愈接近離別的時間,她就愈胡思亂想。

「再見,寶貝。」他口吻溫暖,黑眸熱烈。

她伸手擁抱他,什麼也說不出口;他也緊抱她,不在乎院落有僕役在場,秘書還在一旁等待,就是隱藏不了他對她的感情。

「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了寶寶,要打電話告訴我。」他耳語。

她對著他微笑,頻點頭,願他一路順風。

向豪捷不在家後,家裏更顯寂靜,宛如一座富麗堂皇的空城,柔逸常一個人在屋內或樹林走動,或找奶媽聊天,偶爾她思念得瘋狂才打電話給向豪捷,雖然他天天向她報備,但她的心卻仍感到空虛。夜裏她老是不安地入眠,常幡然驚醒,看著身畔空著的位置,忍不住哭泣。

一個月後,她月信沒來,驗孕的結果是她懷了寶寶了。

她歡喜著,想著要打電話給向豪捷,可看看時間,辦公時間已過,她無法聯絡上他。

幹脆,她去找他吧!他要她留在家裏,但他沒說她不能「外出」啊!

她想著,全身的細胞都雀躍地跳動,走到電話旁,執起話筒問了一家航空公司的班次,在確定行程後,她出門去辦簽證。

等待簽證的日子中,向豪捷仍是天天打電話,她一點也沒有透露要去找他的消息,直到簽證核發,她收好行李,離開家前,她只告訴了奶媽。

「奶媽,我去一趟澳洲,家裏你幫著打理。」

「夫人,你要去澳洲找大人嗎?」奶媽並不知道大人可否允許夫人一個人去遙遠的澳洲。

「是的。」

「那你要派個僕役隨行嗎?」

「不用。」

「那我送你去機場。」奶媽說。

「我一個去就成了,你只要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豪捷如果打電話回來,你就說我睡了,或外出,千萬別說我去澳洲,我要給他一個驚喜。」柔逸特別囑咐。

奶媽笑著答應,送她到家門口,坐私家車去機場。她實在喜歡這個臺灣來的公爵夫人,她和老夫人一樣十分的自持,待人謙和且不端架子,大人娶到她真是福氣啦!

經過長途飛行,柔逸到了澳洲後,她先找到弟弟,要弟弟載她去超市採買生鮮雞肉和香菇等食材,準備上山去給老公好好的補補身子。

「姊,你嫁給公爵怎麼沒有大肆請客?媽打電話給我說,你還是先結了婚才回家報備,真看不出你是新新人類耶!」弟弟邊開車邊問老姊。

「誰規定結婚要請客的?結婚是個人行為,幾個證人就成了。」柔逸不覺得需要那些俗套和排場。

「好吧!算我們都服了你了。」身為弟弟的不得不對老姊另眼相看。

柔逸在買完生鮮,要求以保冷袋包裝後,弟弟將她送到離礦區最近的山下,她自行搭巴士上山,經過五、六個鐘頭,終於到達目的地。

她拎著簡單的行李,帶著腹中的寶寶,在黃沙滾滾中找尋唯一一幢的水泥房,路過的礦工好奇地看著她,倚在酒吧門口的酒女也看著她,她是有點怕,不過她心底仍是歡樂的成分居多,她將見到最愛的老公。

她憑著認路的好記性,很快找到他的住所,走近木門一瞧,門並沒有關好,從縫裏探探好象沒人在。

裏頭該不會有什麼意外等著她吧!說不定會有個金發美女在裏頭,或者……其它?

她屏息地推開門,裏頭並不似她想像那般,而且只有一股熟悉的男人味,沒有別的氣息混淆,她確定她的老公非常的安分。

房裏還堪稱素凈,和她上回來時一模一樣,走到後院「視察」,發現有幾件「醃漬」的衣服,爐上還放著快被風幹的烤肉!

她放下行李,把食物放在一旁,先動手洗好衣服,然後開始把帶來的雞肉熬成鮮美的雞湯。

突然間,她聽到外頭傳來木門被撞擊的巨大聲音,以為是有小偷,急急地拿著湯勺要出去應戰。

一進房裏,她看見了一隻暴躁的「黑熊」,他走來走去,氣憤地低吼,一見到她,晶亮的黑眸立刻瞇了起來,露出危險的光芒。

「好啊!你竟然跑來!」他衝過來,將她整個人高高地橫抱起,狠狠地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圈。

「老公,人家好想你嘛!你看來好生氣呵,誰惹你啦?」柔逸摟緊他的頸背,笑個不停。

「還說,我從前晚開始打電話,奶媽說你不在,再打去又說你還沒回來,半夜三點你去哪裏?剛剛又在辦公室打了一通,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快發狂了!原來你們是串通好來騙我的是嗎?」向豪捷拿臉上的大鬍子在她頰上猛磨蹭。

她笑著躲避,他迅速捕捉住她的唇,狂肆地吻她,吻到她迷眩,唇瓣通紅。

「為何要瞞著我一個人跑來?」他低啞地問,抱著她坐到床上。

「我不是一個人哦!」她小聲地說,心跳狂烈。

「哦?」他不懂。

她握住他的大掌,覆上自己的小腹。「還有他或她。」

向豪捷神情一震,接著朗聲大笑。「天啊!我們有孩子了!哦……」他傾身審視,手指微顫地觸摸她平坦的小腹,難以相信裏頭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你是除了我以外,第一個知道的人,我沒有先告訴任何人,因為你最有資格優先得知。」柔逸溫柔地看著他開懷又緊張的表情。

「我該怎麼做,對你才是最好的?」他審慎地問。

「讓我天天看到你,別讓我孤單,情緒一好就什麼都好了。」

「這麼情緒化?」他坐直身子,雙手輕環著她。

「懷孕更容易情緒化呢!」她有意告知親愛的老公,既然她來了,就不輕易走了。

向豪捷嗤笑,他看穿了她所想的。「好吧!為了不讓你受情緒的影響,就留下來吧!不過,你得安分的待在小屋內,別到處跑。」

「遵命,老公大人。」柔逸開心不已,摟著他一直親。

他身子繃得死緊,神秘之火熊熊燃起,想立刻熱烈地愛她一場,但不知哪裏飄來香菇雞湯的味道讓他分神。「是什麼那麼香?」

「是我買雞肉來熬煮的湯,大概是滾沸了,得調小火,我去瞧瞧。」她又吻了他一下,翩然走到後院。

他隨後跟來,看到衣服全洗好了,爐上果真有一鍋讓人垂涎的雞湯。「幹麼那麼費事?」

柔逸蓋上鍋蓋,小心地調成小火,以免湯汁溢出,走向他提醒:「忘了嗎?很久很久以前我欠你一筆報酬。」

他一笑,是有這件事,那不過是他隨便嚇她的。

「就讓我為你做頓飯吧!」她伸出手指玩弄他的落腮胡。

「那怎麼夠!」他將她摟近了,讓她緊貼著他,強而有力地提示她。

「還有……什麼要為你做的?」她感覺得到他的身子起了明顯的變化。

「當然有。」他誘惑。

「幫你……暖床。」她害羞地說。

「答對了。」他熱情地吻她,勾引她進小屋,卸去她的衣,癡狂地愛她;她在他身下顫栗、呻吟;兩人的相思之苦不再,有的是小別勝新婚的甜美倚偎。

晚間他們一起喝雞湯,共擠在籬笆圍起的小浴室洗澎澎,一起入睡,就像分不開的連體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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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了,捷哥,要不要去我家裏喝幾杯?」夕陽餘暉照在黑人礦工疲憊的臉上,他們列隊通過門禁,準備收工回家,見向豪捷正要離開辦公室,向他打招呼。

「不了,改天吧!」他只想回小屋看他可愛的老婆,走向回小屋的路徑,他的步伐變得迫不及待,他很喜歡一打開門就看到她笑容的感覺,那種快樂非筆墨能形容。

這些天來,他在辦公室沒事就回家看她,她總是像只甜膩的小貓,對他依戀,噓寒問暖,他幾乎不想在這裏當個野人,她讓那座小屋變得有家的感覺。

怎麼當初他會想把她留在英國,一個人苦苦地想她?他有個新的想法,今後無論他走到哪裏都要帶著她。

他踩著愉快的步伐走近小屋,今天他的寶貝妻子沒待在屋裏,而是站在屋簷下和一 個穿著暴露的酒女聊天,唇上還露出微笑。

她們有什麼好聊的?

他走近了,酒女見到他,靦腆地說:「向先生,我是聞到雞湯的香味,很好奇才過來看的,街上的人都在討論,說你屋裏有個女人,沒想到她是您的夫人!她真是個好人,教我中國式的雞湯要怎麼熬,我不打擾你們,先走了。」

酒女揮揮手走了,向豪捷摟著柔逸進屋。「怎麼隨便和陌生人聊天?」

「人家說了,她是聞到雞湯的味道才來看看的呀!」她俏皮地睨著他說:「看來你在這裏並不寂寞哦,酒女偶爾還會在你屋外徘徊耶。」

「想哪去了!我對她們可沒興趣。」他很輕柔地揪了她粉頰一把。

「我開玩笑的啦,其實剛才那位大姊人不壞,她還教了我幾招呢!」柔逸自己說了都臉紅,還不禁笑著。

「什麼招?」向豪捷看著她古怪的表情問。

「晚上告訴你嘛!」柔逸又笑,就是賣關子,沒透露。

暗夜的礦區,屋外寒風凜冽,氣溫下降,小屋裏可是烈火濃情,暖和得很;一室的燭光中,柔逸穿著三點式純白內衣,拿著酒瓶走向坐在床沿的向豪捷。

向豪捷盯著她酷笑,真不知愛妻在玩什麼小把戲,她手上的可是他收藏的烈酒。

「別害羞……」她微顫的聲音壓低了,使她的話聽起來沙啞又性感,大膽地站在他面前,把膝蓋放在他的雙腿間,胸口往前傾,幾乎碰到他的鼻尖,緩緩收回。

「我香嗎?」她又低聲問,手指扳開酒瓶上的軟木塞。

「香,沒有人比你更香。」他有趣地附和她,等著看她怎麼玩下去。

她把酒瓶往自己嘴裏倒,含了口酒,纖柔的身子輕輕貼上他,將唇熨壓在他的唇上,把口中濃烈的美酒喂進他的口中。

他全飲下,一滴不剩,且順勢一手輕掬她豐潤的酥胸,一手箝住她的臀,深吻住她;酒香在他們口中傳遞,她被吻得昏眩,長發飄散在他的肩頭,他不再被動,褪去她的「比基尼」,引導她坐上他的腿,雙腿纏著他的腰,腹下的柔密之處緊倚著他令人心驚的陽剛……

「你不喝了嗎?」她問。

「這什麼怪招?你不能喝酒。」他拿走酒瓶,想也知道這就是她從酒女那學來的。

「你不喜歡嗎?」她臉紅紅的。

「我喜歡,但是你不能喝酒,要喝我自己來。」他以瓶就口,喝了一大口,把酒擱在地上,手指竄進她柔細的發中,細細地吻她,她的唇像茉莉般泛著幽香,雪白的肌膚如天降初雪,她根本不必使出什麼伎倆,他就已經為她傾倒了,難道她會不知道嗎?

他溫柔地把鋼鐵般的力量傳送到潤澤中,他預備用一整晚的時間,甚至一輩子的時間狂愛她。

她身子像綻放的花兒,隨著他的起伏而充滿愉悅,他的愛她能領略,她只是想用不同的方式吸引他,沒想到用錯了方法,其實愛一個人,只要用原始的那顆心,不變的守著彼此的信約就對了。她陶醉在他強悍的韻律中,放縱地去擁有他,接受他愛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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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悄悄升起,纏綿的兩人還在睡夢中,門口傳來年輕女子的叫喚聲——

「有人在嗎?」

「八成是沒人吧!」另一個女孩在抱怨。

「你會不會找錯地方了?我們走了快三天的山路才到耶!」又一個大男孩的聲音加入。

「哎唷——如果沒找到人就當是健行嘛!看你這麼肥,如果不是我好意帶你來爬山,你腰上的 遊泳圈 就沒救了!」年輕女孩數落著。

向豪捷首先醒來,他聽出那似乎是表妹淇兒的聲音。她來做什麼?

「有人在門外?」柔逸害躁,光溜的身子往老公懷裏鑽。

向豪捷輕撫她的背,柔聲說:「沒事,是我表妹來了。」

柔逸想起那個曾在樹林裏拿照相機拍他們的女孩。「我們最好快穿上衣服。」

「別慌,慢慢來。」他說,兩人下床穿衣梳洗,他率先去開門。

門一開,果然是表妹淇兒,她還帶了一男一女,年紀和她相倣的同伴來,三人都穿著登山裝,背著大背袋,像是要到山上來露營的樣子。

「表哥,我總算找到你了!呼——」淇兒面露喜色,拉著他叫道,她的同伴也如釋重負的笑著。

「誰告訴你可以到這裏來的?」向豪捷問她。

「我是問你的奶媽要地址的啊!人家研究地質學的嘛,他們是和我一組的。」淇兒順便介紹同伴,接著說:「雖然我們讀的是冷門科係,但也要交作業啊,而且下個月就要交了哩!是關於鑽石的!所以來找你啊!你一定有很多原礦,快給我們一人一顆回去獻寶。」

「如果我們能擁有一顆地底最閃亮的石頭,一定可以被教授加分的。」胖男生熱烈地期待。

「求求你嘛!」另一個女生也請求。

「拜託啦,表哥,看在我們爬了那麼久的山路,賞我們一顆吧!」淇兒天真地說。

向豪捷一早起床就被三個大孩子「魯」,心情特差。

「這些鑽石挖掘後是屬於公司的,我雖是這裏的負責人,也不能私自給你。」

「噢!好小器。」淇兒搖頭嘆息。

「對啊,你表哥好小器!」同伴也失望地跟著說。

「要請他們進來坐嗎?」柔逸梳洗好,走向門口來問。

淇兒早就忘了自己曾經見過柔逸,瞧她穿著輕便的家居服,頭發隨意盤在頭上,想也沒想地問向豪捷:「她是你新請的小女僕嗎?」

「她是你表嫂。」向豪捷糾正她。

「真的啊!怎麼沒人告訴我?是不是不只娶一個啊?」淇兒口無遮欄地問。

向豪捷臉上風雲變色,對這嬌生慣養的表妹,他已失去耐性。「你立刻給我滾到辦公室去。」

他拖著她往辦公室走去,淇兒掙紮,但她手無縛雞之力,力氣不如人,硬是被拖到辦公室,同伴們戰戰兢兢地跟著,不敢出聲。

柔逸阻止不了,覺得好淒慘,她的老公竟發那麼大的火!

向豪捷在辦公室立刻要秘書派直升機送他們下山,並要警衛限制他們在礦區附近的行動,不理三人全扁著嘴,他逕自回小屋。

進屋時柔逸正在衝泡兩人份的牛奶當早餐,他走到她身畔說:「你可別聽那小女生胡說八道。」

柔逸恬適地瞥他,輕快地笑了。「原來你是在為她的話生氣!我又沒有放在心上,我很相信你對婚姻的忠誠,相信是最好的良藥啊!」她把牛奶放到他的手上,自己也拿了一杯,伸出手臂擁著他走到門前。

「你瞧今早陽光好柔和,天氣一定很好。」她婉約地說,和他碰杯,徐徐地喝著溫牛奶。

向豪捷沒有看向天空,而是看著她,她平和的雙眼、溫婉的模樣才是他心中的太陽,她總有辦法即時安撫他的不安,她才是無價的寶貝,他喝了手中的牛奶,心也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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