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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等一下先生(單身套房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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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44: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甘憬琛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引來石破天驚的連鎖反應。連著好幾天,白金珠都拉著貝苡芙追問兩人的「新」關係,令貝苡芙不堪其擾。

  「別再問了,媽。」歎了口氣,貝苡芙失神地瞪著頭上的紅燈。「就算要問也別挑這個時候,老爸正在手術室裡動手術,你這個做人家老婆的,好歹也得做做樣子緊張一下嘛!」

  這是什麼時代?有做人女兒的還得教她這個做人老媽的,注意怎麼做人家妻子的道理?真是顛倒天理!

  「哎呀,反正除了等,我什麼事也沒法子做,不如就利用利用時間,跟你聊聊啊!」白金珠一點內疚的心情都沒有,反正時間到了,老頭子自然會被推出來。

  「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貝苡芙瞪大眼,彷彿白金珠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不然怎麼說?」白金珠也瞪大了跟她一模一樣的圓眼,可惜眼角多了幾條魚尾紋。「我又不能進去動刀拿針的,不找事情消遣怎麼行?」

  「喔,原來我是讓你拿來消遣的對象。」貝苡芙氣嘟了一張小嘴。

  「喂,我是關心你耶,你那是什麼口氣?」白金珠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這個老媽關心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嘛!」

  本來他們現在住醫院裡,多少可以打探一些消息的;可惜苡芙她爸住的是獨立病房,而且因為「身份特殊」,大家都知道她是貝苡芙的媽媽,不論她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害得她只得找這當事人追著問,不然她也沒轍了。

  「是喔,那我要不要隨口答答?」幾天下來,她就是這麼回答她老媽的逼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隨口答什麼?」陡地一個聲音介入她們母女的對談,抬頭一看,不就是另一個主角嗎?

  「憬琛吶,你來得正好。」白金珠看著甘憬琛直發笑,典型的「丈母娘看女婿」心態。「我正在問苡芙……」

  「啊!好了!」貝苡芙得救似地發現手術房的紅燈滅了,她立即興奮地站了起來。「老爸要出來了。」

  「嘖!這麼剛好?」白金珠啐了聲,埋怨老頭子出來的不是時候。

  甘憬琛靠過去跟執刀的外科主任低聲交談,貝苡芙和白金珠則圍著尚處於昏迷狀態的貝慶元,在手術室門前的狹長走廊形成兩撮小團體。

  半晌,甘憬琛拍了下外科主任的肩,目送他離開手術室的長廊,這才走向貝苡芙。「太好了,手術很成功,等貝伯伯排氣之後就可以吃一點流質的東西了。」

  「真的嗎?」白金珠原本有點蒼白的臉,在聽到甘憬琛的宣佈之後明顯恢復正常。「真是老天爺有保佑,謝天謝地啊!」

  「謝天謝地?」貝苡芙斜著眼瞟著她。「是誰剛剛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現在倒是開始謝天謝地了?」關心女兒?依她看,是關心老公多一點。

  「苡芙。」甘憬琛拉了拉她的袖子,不讓她亂說話,雖然他早已適應她們母女倆的對話方式。

  「沒關係,憬琛。這丫頭注定生下來克我的,我早晚讓她給氣死。」白金珠故作哀怨地歎了口氣。「我真是命苦啊,老公現在躺在病床上,女兒又這麼忤逆我,偏偏又沒一個貼心的女婿來安慰我這丈母娘,哎——我認了。」

  「貝媽,」甘憬琛果然極容易就上當了,他立刻靠了過去。「你想太多了,苡芙她不是故意惹你生氣……」

  「你這個大笨蛋!」貝苡芙氣呼呼地拉著他的醫生袍。「人家要的是『女婿』,又不是你,你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哎——我捺架歹命?」白金珠一見甘憬琛被攔了下來,又假意拭淚地叨念個不停。「老啊,你就快點給我好起來,我們包袱仔款款回去村子裡,省得留在這裡讓女兒嫌棄!」

  「貝媽……」甘憬琛於心不忍,拉著貝苡芙走近病床。

  貝苡芙的眉心緊皺著。「媽,你這樣讓別人看起來,還以為老爸手術失——」

  「苡芙!」甘憬琛霍地捏緊她的手,微溫且帶著譴責意味地低喊了聲。

  「憬琛吶,苡芙說的沒錯,我要的是女婿,雖然你也很好,但畢竟你終究不是我的女婿……」白金珠還在傷心,她趴在貝慶元身上雙肩抖顫。

  「貝媽。」甘憬琛一顆心擰得難受,貝苡芙則是在一旁猛翻白眼。

  夠了,真是夠了!老媽的演技足以得到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獎了!

  「乖哦,老伴兒,我推你回病房。」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白金珠卻是動也沒動一下,仍舊趴在貝慶元身上抖顫著。「誰教我們沒生兒子……」

  「貝媽,讓我來。」甘憬琛走過去推動病床。「你放心,我這個做女婿的會盡力照顧你們,像我自己的父母一般。」

  賓果!白金珠立刻抬起頭,臉上半滴水珠都看不到,反倒是掛著一個燦爛的老笑臉。「真的?你真的願意當我的女婿?」

  「呃,貝媽?」對她情緒的大幅轉變,甘憬琛陡地適應不過來的一臉困窘。「你……」

  「我怎麼?」白金珠立刻又板起臉。「你不想娶我們家苡芙了?」

  「嘎?」甘憬琛徹底傻眼了。當了那麼久的鄰居,他竟全然不曉得貝媽媽有如此精湛的演技?他呆愣得說不出話來。

  「看吧,早警告過你了!」貝苡茉懶懶地扯他後腿。「吶。你自己上當的,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這孩子怎能這樣說?」說得好像她老媽是個舉世無雙的女騙子似的!「難道你當真不想嫁給憬琛啊?」白金珠附在她耳邊小聲嘀咕。

  「媽!」貝苡芙羞惱地跺了下腳,脹紅著俏臉跑離長廊。

  「唉,我們家苡芙害羞了耶!」白金珠笑瞇了眼,轉而用手肘撞了撞兀自發愣的甘憬琛,成功地打散之前撒下的「迷咒」。「她似乎是默認了。」這叫做「知女莫若母」,她得意洋洋地暗忖。

  「啊?喔。」捕捉到她最後的背影,甘憬琛微微漾起嘴角。



  「要不要我回去跟你媽提一下?」皇帝不急,可急壞了她這個老太監,她暗示性地推了推他。



  「嗯?」甘憬琛隱在眼鏡後的眸光閃了閃,顴骨微紅地點了下頭。「嗯。」他推動貝慶元的病床,一樁「陰謀」就這麼被敲定了——



  唯一搞不清狀況的就是仍在昏迷的貝慶元,莫名其妙地「撿」到一個背著金龜殼的院長女婿,當然,他還一無所知……

 



  ***



  白金珠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她開始在醫院裡散播消息——有關甘憬琛和貝苡芙即將步入禮堂的消息;不過很詭譎的是,大家八卦照談,卻都有志一同地避開兩位主角,只是看著他們竊竊發笑。



  貝苡芙覺得莫名其妙,隨意抓到人就問,卻怎麼也得不到答案,試了幾次之後她就放棄了,反正他們只是笑,對她並沒有特別的影響,除了感覺怪怪的之外……



  「苡芙,你這樣就太不夠意思了!」又是交班的時刻,骨科的小護士郁茹再次造訪小兒科,劈頭就是一陣埋怨,「這種喜事為什麼不親口跟我說?虧我還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她還是轉了好幾手才聽到的消息,想想自己跟苡芙的交情,莫怪乎她會心理不平衡了。



  「你又怎麼了?」她晃到藥局為上次住院那個心臟有問題的孩子拿點滴,就在迴廊上被郁茹堵個正著。「什麼喜事?我沒聽說呀!」看到部茹像輛冒煙的火車頭直衝而來,貝苡芙就感到頭疼欲裂。



  「沒聽說?你沒聽說!?」郁茹拔高的嗓音,立刻引來等候領藥的病患和家屬的注目。「你怎麼可能沒聽說?」



  郁茹忙著向她逼供,而貝苡芙忙著跟她推拖,沒注意到適才的騷動,已引起兩個前來包紮傷口的年輕人注意;那兩雙眼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們,見她們開始移動後,又不著痕跡地跟在她們後面。



  「你是不是經期又失調了?」為了不讓更多人來「參觀」,貝苡芙不得不拉著她邊走邊談。「這次你最好給我一個好理由,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三天兩頭來這麼一下「震撼教育」,心臟再強的人都受不了。



  「你的婚禮算不算一個好理由?」郁茹被她這麼威脅下,聲音縮到含在嘴裡。



  「嗯?你說什麼?」貝苡芙把點滴和提藥單相互比對,萬一與醫生開的藥不符可就麻煩了。



  「我說,你要當新娘子了,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至少也要讓她當個伴娘、招待什麼的,說不定她也可以撈個「醫生娘」當當。



  「新娘子?我!?」貝苡芙總算聽清楚她的話,兩顆眼睛瞪得又圓又大。「我怎麼不曉得?」這豈不可笑?



  「真的?假的?」郁茹狐疑地瞪她。



  「嘿,我頭一次看你眼睛睜這麼大。」像兩顆彈珠。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郁茹頓時被潑了一大盆冷水,雙肩立即垮了下來。「你不會想瞞著我吧?」



  「如果我真的要結婚了,我保證你絕對會收到紅帖的,好不好?」當然,這是讓自己耳根子清靜最好的方法,她可沒笨到跟自己的耳膜作對。



  「咦?」郁茹頓了下腳步,發現貝苡芙繼續往前走並按下電梯,她才加緊腳步趕了上去。「可是別人不是這麼說的啊廣



  「你真的病得不輕耶!」貝苡芙憐憫地看了她一眼,走進電梯後按下樓層鍵。「既然是我要結婚,我才是當事人,婚期理應是我最清楚了,別人說的會比我的准嗎?」



  「可是……你媽沒道理騙人吧?」就算真的想女婿想瘋了,也沒必要拿自己女兒的名聲開玩笑吧!?



  「我媽?」貝苡芙挑起眉,聽到這兩個字,她立即感到大禍臨頭。



  「可不是。」這次大家可都是指名道姓,明明白白的指出消息來源。「而且,院長也沒否認呀!」他只是露出招牌笑容,這不是承認了是什麼?



  貝苡芙深吸口氣,恍若看見白金珠掛著奸詐笑容的臉,和甘憬琛那副似笑非笑的俊顏,兩張臉孔在眼前交錯,而她,有種被出賣的錯覺……



  「叮!」



  電梯的警示鈴敲醒了她的幻覺,她振了振精神,不理會跟在她背後喳呼的郁茹,自顧自地大步離開。



  「喂,系例不是光老大『七仔』?」看著她們走進電梯,其中戴墨鏡的年輕人仰起頭,瞪著電梯顯示板說道。



  「是吧?」另一個背靠著牆,自以為帥氣地看著電梯前走來走去的人。



  「你有沒有聽到?她好像要結婚了!」她旁邊那個女生說的。



  「她不是說沒有?」



  「你不懂啦!你沒聽說『無風吹沒浪!」



  「錘子,是『無風不起浪』。」



  「啊,青菜啦,總歸一句話——」



  「要跟光老大說嗎?」



  「當然嘍,架大條歹志當然要講!」



  「走吧!」



  ***



  想當然耳,劉大光得知貝苡芙要結婚一事,自然是火冒三丈,凡事順遂的他何時曾受過這種窩囊氣?



  「唉,光老大,要不要來拼一場啊?」一個梳著油頭的小子,拍了拍劉大光的肩,問他要不要來一場賽車較量。



  「就憑你?」劉大光陰狠地睨了對方一服,擺明了沒把他放在眼裡。



  「別這樣,賞個臉嘛!」油頭小子涎著笑說道。



  劉大光是這個場子裡的唯一高手,只要打敗他,自己的地位立刻會水漲船高,因此每天都有認不清實力、妄想闖出名號的小賽車手邀他一起出賽。



  「大爺我心情不好,不比!」他還惱著貝苡芙的喜訊,哪有心情跟這小子哈啦兼打屁?



  「哦——光老大不會是怕了吧?」不賞臉?那就來個激將法怎麼樣?



  「怕?」劉大光的濃眉挑了起來,他嗤笑道。「開什麼玩笑,我的字典裡沒有『怕』這個字!」



  沒錯,從他開始玩車,憑借的就是家裡龐大的財力,就算出了麻煩。玩出問題了,只要拿筆錢塞塞對方的牙縫,保證那個人連半句回嘴的膽量都沒有。



  尤其在玩車的過程裡,他認識了不少道上的兄弟,那些人靠他吃、靠他穿,自然聽命於他,也讓他的膽子越玩越大。認為沒什麼事是他劉大光做不到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他只要懂得運用新台幣的方式就夠了。



  他的確不曉得「怕」,這個字怎麼寫。



  「那麼……」油頭小子用下巴頂了頂賽車場的方向,意圖十分明顯。



  劉大光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好,大爺我就陪你玩玩!」



  沒多久,在場邊聚集越來越多觀眾之際,賽車跑道上的兩輛改裝車也發出「轟——轟——」的引擎叫囂聲,彷彿在比較準的引擎汽缸較為有力,轟隆隆地叫囂個沒完。



  「加油!大光!」



  「加油!打倒他,別讓他老是專美於前!」



  「加油!加油!」



  場邊雙方的擁護者約五五對半,每個人都彷彿使盡吃奶的力氣,為自己支持的一方加油,那種氣勢完全不輸給選舉時,各大候選人的造勢活動。



  當裁判手上的旗子往下揮後,兩輛車就像裝了噴射器的子彈往前衝,甚至因高速較勁而產生大大小小的擦撞,不過這都是賽車時耍的小手段,並不構成違規。



  劉大光在一個大迴旋處,惡意用轉動快速的後車輪去撇稍稍落後油頭小子的前輪.對方一驚,不自覺踩了煞車,然而在高速行駛之下,急踩煞車會造成整輛車嚴重打滑現象,油頭小子的車終究因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而整輛翻覆,無法完成賽程。



  劉大光得意地笑了,他緩緩減低車速,停在稍遠的地方步出車外,看著另一頭冒著煙的車屁股和狼狽逃出車外的駕駛,他的笑變得更為陰沉——



  沒錯,比賽是需要必勝的技巧,而不是君子風度。對賽車抱持此等理念的劉大光,對貝苡芙一事,也以同樣的心態視之。



  既然無法如願得到貝苡芙,不如就毀了她,包括她的「姦夫」甘憬琛,省得傳了出去還有損他的顏面!



  心下有了決策,劉大光的神情多了分篤定,嘴角的笑紋漸次擴大、再擴大,渲成龐大的陰影,悄悄地籠罩在那對沉浸情海、尚無所覺的小情侶頭上……



  ***



  事發突然,劉大光的手下先堵上落單的甘憬琛。他正參加完一場醫學演講準備離開,才走離會場不到二十公尺,在幽暗的停車場邊便被劉大光和一大票聲勢浩大的混混們給堵上了。



  「有事嘛?劉先生。」這張臉甘憬琛才看過一次,卻印象深刻。



  「膽於不小嘛!甘院長。」劉大光走近他,狂風吹亂了他的黑髮,配上他略帶猙獰的臉龐,看起來像極了平空冒出的鬼剎。「怎麼?看到我這些兄弟,怕不怕啊?」他瞟了眼身後的混混,笑聲極為刺耳。



  「劉先生好興致,這麼晚還帶朋友出來賞月嘛?」明知在劫難逃,甘憬琛依然笑臉以對。「天氣轉涼了,別忘了加件外套。」

  混混們發出「哈哈」的訕笑聲,摩拳擦掌地向前一大步,停在劉大光橫舉的手臂之前。

  「聽到沒有,甘院長不改醫生本色,把我們當他院裡的小朋友照顧呢!」意欲引起眾人激憤,劉大光故意曲解他的好意。

  沒意外的,後頭又響起不屑的嗤笑和吐痰、低咒聲。

  「唉,看來我的兄弟很不滿哦!」劉大光盯著甘憬琛的眼,靠近他的身形在距他一步之處停了下來。「你好膽量,敢跟我劉大光搶女人?」當然,這句話是極小聲的,只有他們兩人聽見。

  「愛情是搶不來的。」甘憬深無懼地回視他。「如果苡芙對你有意思,她不會願意跟我在一起。」既然他不顧聲張,甘憬琛也小聲回答。

  「只要你答應離開她,從此不再見她,我有自信贏回她的目光。」劉大光顯然還不願意對貝苡芙死心。

  甘憬琛看了他良久,看得他心浮氣躁。「看什麼看?答不答應一句話!」身後開始有了騷動,看來甘憬琛挑起了那班兄弟的噬血因子。

  「你說呢?」他沒有試圖移動,因為情勢是緊繃而易裂的,稍有動靜,那幫野獸便會一擁而上。「我希望可以跟你講道理。」

  「媽的!老子沒那時間!」劉大光粗野地吐了口痰,野性盡露。「乾脆一點說啊!答不答應?」

  「真可惜啊,劉先生。」他惋惜地搖了搖頭,暗諷他失去理智「我辦不到。」

  迅雷不及掩耳的,他在劉大光出手之前,一記結實的右勾拳直接黏在劉大光的腹部,不僅立時讓劉大光弓身低嘔,也引爆了他身後那群黑道份子的暴力傾向,為數眾多的混混們朝他直撲而來。

  剛開始甘憬琛還能抵擋幾個拳頭,之後更多數不清的拳頭。大腳不斷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背上、四肢,他只能做最基本的防身措施,彎起身軀抱緊頭部,只要頭不受到撞擊,他相信肢體上的傷害很容易便可痊癒。

  不知過了多久,全身除了痛之外,他察覺不到任何感覺,然後在失去意識之前,他隱隱約約聽到交錯的口哨聲和狗的吠叫聲,他霍地放鬆全身的神經,任由麻痺的痛感神經支配他的身體,安心地昏厥過去,因為他僅存的神智清楚地知道——

  他獲救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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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46: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滴、二滴、三滴……一滴接著一滴,溫溫涼涼的水珠像涓流不停的泉水,不斷地落在他發熱的臉上。

  眼睫微顫,甘憬琛在極不甘願的情況之下張開眼,在一瞬間闖入眼瞳的,是貝苡芙淚濕的小臉,臉上爬滿了交錯的淚痕。

  「你怎麼哭了?」原來她就是那股源源不斷的泉水之母。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發熱,很熱。除了熱,只有痛,像被卡車輾過般的疼痛,然後,就沒有了。

  「你醒了?」她的聲音裡透著驚喜,看到他乾燥的唇瓣,她連忙拿起置物櫃上的水杯,用大棉花棒沾濕他的唇。「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甘憬琛苦笑地搖了搖頭,但僅就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就令他疼皺了雙眉。「我好熱。」

  「嗯,你輕微發燒。」說沒兩句,淚又控制不住地落下。

  「別哭。你今天是怎麼了,這麼愛哭?」歎了口氣,他永遠無法適應淚汪汪的貝苡芙,他想。

  「你為什麼會傷成這樣?」全身上下多處挫傷、踢傷,甚至散佈著大大小小的傷口,就是因為傷口有發炎現象,才會導致他發高燒。

  不過還好,溫度漸漸褪了。

  甘憬琛盯著天花板,什麼話都沒有說。

  「唉,你倒是說話啊!」莫名其妙的災難平空而降,她怎麼也料不到他會被打成這副模樣。「要不是巡邏警察正好經過那兒,搞不好你現在就不是躺在這裡了!」而是躺在太平間,不過這話她可不敢亂說,畢竟這是中國人的忌諱。

  「以後我會小心一點、」疲憊地閉上眼,他只能如此承諾。

  「怎麼小心?」她哭哭啼啼地不信他。「人總有落單的時候嘛!昨晚你不也是一個人,才會遭到人家暗算?」到底是誰那麼沒天良?把他打得跟爛豬頭沒兩樣!

  甘憬琛又沉了。他知道類似的事件會不斷地發生,除非他能想到辦法解決。

  他是個救人無數的醫生,雖說朋友不少,但並沒有包括所謂的黑道人士;他明白以暴制暴的道理,可惜偏偏他一籌莫展。

  「憬琛,你知道對方是誰嗎?」那個笨警察,半個人都沒抓到,更別提知道對方的身份,如果他知道的話就好了,可以請警察去抓那些壞人。

  甘憬琛還是不說話。如果讓她知道是劉大光下的手,恐怕她會讓內疚給淹沒。

  「你不要不說話嘛!」貝苡芙的急性子早就耐不住騷動,忘了他帶傷在身,她習慣性的伸手戳他的肩窩。

  「噢!痛、痛呀!」真的很痛!甘憬琛瞇起眼,額上立刻冒出冷汗。

  「嘎?」糟!貝苡芙立即想起自己犯的錯,忍不住伸直手掌幫他揉揉。「對不起,我忘了你受傷了。」而且全身包得跟個木乃伊一樣,幾乎沒一塊皮膚是完整的。

  「等、等一下……」他按著她的手,不讓災情蔓延。「我自己來就好。」

  「你就是這樣,每次都平白無故被修理!」看他痛皺了臉,讓她心疼得要命。

  「上次你也是被劉大光……」

  咦?劉大光!?劉大光!

  啊!一定是那個壞痞!一定是他下的手!該死的紈褲子弟劉大光!

  「是他對不對?劉大光,一定是他故意找你麻煩!」她陡地用力揪住甘憬琛的領口。「他實在太過分了,先是打了你一巴掌,之後是找人到院裡找碴,現在競然還把你打成這樣,太欺負人了!」她激憤地低吼。

  「等、等一下,苡芙……」他的聲音顯得脆弱而痛苦,俊美的五官全皺在一起。「痛痛痛……痛啊!」衣領牽動脖頸周圍的傷口,他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啊!我又忘了!」看他痛成這個樣子,她什麼不高興都忘得一乾二淨,只顧著替他「呼呼」。「真的很痛嗎?要不要打止痛針?」她驚惶地想按呼叫鈕。

  「別……不痛了。」他費力地拉住她正欲按鈕的手,傷口痛,他的頭更痛。「我是個男人,這點痛還撐得住。」

  開什麼玩笑,這樣就打止痛針,要傳了出去,他還有沒有臉見人?

  「是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勉強。「那你再睡一下,好不好?睡一下會比較舒服點。」

  「嗯。」深深看她一眼,他感到無比幸福。「你一直陪著我?」看她的眼眶都紅了,黑眼圈也跑了出來,可見她大概都沒睡??

  「怎麼?不好啊?」她挑起眉,多少有點受到打擊。「我可不曉得你有多少資產,萬一你付不出特別看護的費用怎麼辦?我這是替你省錢,有我肯頂著就不錯了!」不然她就叫打掃的歐巴桑定時來巡視好了,他還有什麼不滿?噴!

  「我不是這個意思。」動了動手臂,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是心疼你沒睡。」感謝那位巡邏警員,讓他還有機會握她的手。

  「你……」她陡地脹紅了臉,眼眶又泛起水氣。「於嘛這麼說,我自己甘願的嘛,又沒人逼我這樣做。」討厭!說得這麼感性,害人家又想哭了。

  「我知道。」收攏指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等我好了,我會盡速把資產轉到你名下。」除了作為聘金,也讓她安心,以後他還會把所有收入都交給她管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所有感動又毀在他語意不明的話語裡,她生氣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可不是貪圖你的錢,如果你不滿意,隨時可以換人吶!」她馬上氣呼呼地失去理智。

  「你老是誤會我的意思。」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的個性就是這般急躁,往往沒弄清楚話裡的意思就自我演繹。



  「以後你要掌管我們家的經濟大權,我的資產不交給你,你讓我交給誰呢?」



  「嗯……」小小的傷害讓他輕而易舉地療愈,她既心虛又感動。「我、我才不會管錢呢!你,你自己想辦法啦!」



  「不是常有人說,男人有錢就會作怪,你不管錢,讓我自主經濟大權,難道你不擔心麼?」眷戀地執起她的手,湊在唇邊輕吻。



  「擔心?我會擔心?」拔高嗓音,她逞強地別開眼。「你老是這麼溫溫吞吞,身上又沒幾兩肉,要真有女人肯要你,我看也不用搶,直接讓給她算了!」



  「你捨得啊?」他輕笑,感覺睡意逐漸籠罩。



  「……」她沒有說話,眼睛紅紅的。



  「口是心非。」他的眼皮變得沉重,無限慵懶地說:「苡芙,我想睡了……你、要不要……上來、陪、我……」他的聲音漸次變小,直至陷入睡海。



  「笨蛋!」她幫他拉好身上的被子,小心又憐愛地輕撫他汗濕的鬢角。「睡吧,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



  如果放任這種隨時可能爆發的情勢繼續發展下去,那絕對不是貝苡芙的急性子所能忍受的,因此她決定有所行動。



  首先必定要做的事,便是打電話給那個爛人——劉大光。



  利用一些私人關係,她好不容易找到劉大光在院裡的病歷,照著上面的聯絡電話打給他,因為當初劉大光留給她的資料早就被她扔了。



  「我找劉大光。」電話一接通,她直接開口找人。



  「哪位?」對方頓了下。



  「貝苡芙。」她也不拐彎抹角,報出自己的姓名。



  「苡芙?」彼方的聲音有股驚喜,顯然沒料到她會主動打電話。「真的是你嗎?苡芙,是我,我是大光。」



  貝苗芙嫌惡地撒撇嘴。大光?她可沒辦法叫得這麼親熱!



  她直指重心地問:「劉大光,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可沒時間跟他「培養感情」。她是利用休息時間,在醫院裡最隱密的角落用公共電話打給他的,因為這件事要秘密進行,人多只會壞事。



  『什麼怎麼樣?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劉大光不是聽不出來她的責備意味,索性跟她打啞謎,反正那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人知道是他所指使的,除了甘憬琛。



  不過他不認為甘憬琛懦弱的個性,會有膽子把他供出來,因為甘憬琛口說無憑,而他也做好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沒人會相信甘憬琛的話。



  「好啊,你繼續裝傻呀!」貝苡芙沒料到他是如此「匪類」,不事生產就算了,反正不關她的事,沒想到他連自己做的壞事也沒本事承擔,這種人……還能稱作男人嗎?「你不要以為當真沒有人知道你做的壞事!」



  「哦?那你說呀,我做了什麼壞事?」劉大光也不是被唬大的,他的太極拳打得登峰造極。



  「你——」不行,她沒有真憑實據可以揪住他的小辮子。



  「別你呀你的,要不要出來跟我吃頓飯?」劉大光心裡打著另一個壞主意,只要先把她騙出來,他就有辦法逼她就範,即使是令她不齒的行為也無所謂。



  貝苡芙瞪著話筒。這傢伙當真不要臉到了極點,還敢約她吃飯?不怕撐死他這個工八蛋?



  轉念一想,或許她可以暫時虛與委蛇,讓他放鬆戒心,然後說不定就可以套出一些蛛絲馬跡,不如——



  「你打過我耶,大光,你以為這樣我還敢跟你去吃飯嗎?」她故意以退為進,佯裝對他的邀約產生興趣。



  「你就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犯。」劉大光當然聽出她話裡的鬆動,立即表明立場。



  「嗯——可是人家說,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而且人家最近比較忙。」她當然忙啦!還不是這個王八蛋害的,害得她要在憬琛和老爸之間兩邊跑,差點沒跑斷她的一雙美腿,天殺的王八蛋!



  「你忙什麼呢?」劉大光開始耐不住性子了,難得她主動打電話,他當然得想盡辦法把她約出來。



  聽說、聽說,道聽途說,誰敢說他不是聽來的?



  「嗯,是啊!」就是你這王八蛋把他打傷的!她在心裡咒罵著,還得辛苦的裝出一無所知的模樣。「人家覺得好累哦,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是又沒有人接送……」



  「我接。我接!」劉大光興奮得直發抖。「只要你開口,天涯海角我都接!」



  「啊,這樣啊……」該死的壞痞,滿嘴口蜜腹「賤」!「那你說,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比較好啊?」油——這種聲音她聽了都不舒服,為什麼就有人那麼賤,喜歡聽女人這麼說話呢?



  「今天好不好?」他沒有多想就開口了。「今天下班我去接你,然後我帶你去吃一頓山珍海味,再帶你去賽車場看夜景,保證你會喜歡!」



  「去賽車場看夜景……你保證不會再動手打人嗎?」男人吶!有了色膽就沒了腦袋!她噁心地裝出一副心有餘悸的嬌弱模樣。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劉大光搓著手,他不會動手打人,但不保證他不會動手「亂亂來」。「上次我是氣瘋了,而且我也很捨不得啊!」



  「是這樣嗎?」她心裡輕哼了聲,重新在嘴上添了蜜。「好啊,那你下班後來接我,我等你哦——」



  之後跟劉大光又扯了些有的沒的,貝苡芙才如釋重負地掛掉電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回護理站工作。



  直到她走遠了,一抹嬌小的身影由公共電話旁的牆後走了出來,臉上掛著驚疑不定的表情。



  「天吶!苡芙是不是瘋了?竟然答應跟劉大光去吃飯?」



  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是正好跟別人換班,今天暫調到日班的郁茹。



  看到院長被修理得「金細細」,她就猜到害院長掛綵的元兇是誰了,而且相信苡芙跟她一般聰明的腦袋,沒道理想不出那個人才是,沒想到苡芙果然還是比她笨了點,競答應跟那傢伙去用餐?



  這事兒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院長休養了好幾天,傷勢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



  如果她「斗膽」去揭發苡芙的蠢主意,那院長一定會去「救人」,那會不會把那「嬌滴滴」的院長給「害死」?



  可是如果不說,萬一苡芙當真被那個壞痞子給「吃干抹淨」,落個對院長「不貞」的下場,到時候她便會背負了知而不報的罪名。



  雖然沒有人知道她知道這件事,可是天知、地知、郁茹知,她要怎麼說服自己善良到一塌糊塗的良心呢?



  啊!兩難啊!



  老天爺為什麼要派給她如此艱巨的任務?她既不想害死柔弱的院長,又不能讓親愛的苡芙深入虎穴……



  噢!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上天這麼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她得好好想想,反正到下班前還有好幾個小時,她得認真的、嚴肅的、好好的給它想一想——



  ***



  一個全身上下穿著深黑色衣衫、高大壯頂得嚇人的男子,有點鬼祟地在甘憬琛的病房外探頭探腦,終於選在沒人看到他的情況下,偷偷摸摸地踱進病房。



  男子神秘兮兮地將門關好,在看清病房裡除了甘憬琛之外另無他人之後,彷彿鬆了口氣。



  男子站在床尾,也不管甘憬琛有沒有在睡覺,冷冰冰地問道:「你是甘憬琛嗎?」



  甘憬琛睜開眼,先是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然後才撐起手肘看向床尾。



  「我是,請問你是……」說真的,他被那個男人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這個人,而且他的聲音也太過冰冷,一時間讓他無法確定來者的來意是好是壞。



  「看來你被麻煩纏上了。」那個人拿下墨鏡,意外地露出一張老實得過火的臉龐,與他身上那副打扮格格不入。「對方有多少人?」



  「呃,先生,麻煩你稍等一下。」甘憬琛面對他一進門就提出的犀利問題,不確定自己怎麼回答才正確。「請問你是警方人員嗎?」



  由於當晚他是被警務人員所救,自然有些警員會來關切一下,可是他從沒見過打扮得如此詭異的警員。



  「不是。」男子皺起眉,顯然聽到了他所不喜歡的辭彙。



  「那你……」甘憬琛還想進一步追問,病房外便傳來敲門聲,令他不得不暫時作罷,他小心地觀察男子的神情,在得到男子無言的首肯後,他才輕聲回應。「請進。」



  進門的是一位嬌小的女士,她同前一位不速之客般小心地關好門,然後走了進來,一見到甘憬琛臉上的青紫,立刻驚呼了起來。「噢!老天!」



  甘憬琛蹙起眉。他覺得對那位女士有些眼熟,但不確定在哪裡見過。「你是……」



  「啊,不好意思,我是他的太太。」女士露出笑容,指了指那個高大、有著一張老實臉的男人。



  很好,太太出現了,至少他不會無故受到攻擊,甘憬琛放鬆地想,緩慢地將視線落到男子身上。



  「那麼你……」又是誰?



  「嘎?你還沒跟甘院長說你是誰嗎?」女士皺起眉,一臉責備地質問男子。



  「呃,沒、還沒有。」男子低下頭,看起來有點懼內。


  先生是高大而壯碩,感覺還算溫和——呃,在他太太面前,而妻子是矮小而嬌弱,氣勢卻完全凌駕在先生之上。



  由於太太的出現,讓甘憬深感到危機解除,他才有那個閒適的心情去研究眼前這對夫妻,並感到興味。



  「我不是千交代、萬交代過了嗎?你也不想想自己長得這滿臉橫肉的模樣,怕不嚇到甘院長才怪!」女士生氣地叨念著,馬上換了張笑臉面對甘憬琛。「院長,他魯莽慣了,你沒嚇到吧?」



  「沒有。」甘憬琛微笑以對;就算「曾經」有過,他也識相地沒說破。



  「那就好。」太太顯然安心了些,她開始「自我介紹」。「甘院長不記得我了嗎?我的孩子前陣子因休克送急診,是你用心將他救回來的,我非常感謝你的幫忙。」



  甘憬琛愣了下,模糊的影像因這位女士的提醒而變得清晰。「喔,原來你是馮小寶的媽媽,我想起來了。」原本懷疑冠狀動脈有問題的那個孩子。



  「院長還記得我兒子的名字?真是好記憶。」馮太太又笑了。「多虧院長的幫忙,他現在情況很好。」



  「那就好。」後來經過檢查,那孩子是心律不整,吃藥便可獲得控制。「記得要按時回診喔!」還有拿藥。



  「是。」太太很認真地答允。



  情勢變得更為詭譎,太太負責跟他說話,先生卻杵在一邊半句不吭,甘憬琛霍然有種銜接不上的感覺。



  「呃,是這樣的。」注意到甘憬琛的眼光總不自覺地落在自己丈夫身上,這位太太總算切入今日造訪的主題。「我前兩天來院裡拿藥,曾聽聞甘院長遇上一點『小麻煩』,我們夫妻十分感念院民的恩德,因此特來詢問院長,是不是有我先生幫得上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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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47:5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原本劉大光意欲在氣氛優雅的西餐廳裡進餐,但拗不過她的請求,他們改而轉向人多擁擠、臨近賽車場的夜市進食;對於這點,貝苡芙不覺有何不妥,自然配合地答應了。

  很幸運的,在那裡,他們遇到了「可能」共同參與攻擊甘憬琛一事的小混混。

  「光大,娶七仔逛街喔?」平日向劉大光伸手慣了,那些人看到劉大光彷彿看到了財神爺,自然而然便聚攏而來。

  「你們怎麼也到這兒來了?」劉大光一見到那些平日稱兄道弟的「好兄弟」,臉色微變。「要吃什麼你們隨便點,等會兒我結帳。」並用眼光示意他們離遠一點。

  「你朋友啊?」貝苡芙見機不可失,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招呼。「既然認識,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人多也熱鬧點。」他們吃的是炒花枝。

  「賣丑哦!這七仔上道哦!」幾個油腔滑調的小混混立刻眉開眼笑地逕自落座,把劉大光的暗示當作沒看見。

  「唉,大,就是這個喉?」其中一個染了金色頭髮的年輕人,撞了撞劉大光的手肘問道。「莫怪啦!擱水當當!」

  「咳!」劉大光輕咳了聲,瞟了眼低頭看似認真用餐的貝苡芙,犀利地睨了年輕人一眼。「東西可以多吃,話可別給我亂說!」他附在年輕人耳邊低聲警告。

  「啊——好啦。好啦!」幾個小混混嗤笑著,召來老闆點菜、上菜,渾然不把劉大光的警告聽進耳裡。「人都到手了還擔什麼心呢?真是!」

  然後在一片嬉笑混亂中,他們在言談間不時說溜了嘴,什麼「軟腳蝦」、「那麼不經打」、「揍沒兩拳就掛了」之類的話,貝苡芙一律裝作沒聽見,氣定神閒地吃完碗裡的花枝。

  該死的王八蛋,還說不是你幹的!她在心裡咒罵劉大光千百遍,臉上卻依舊以優雅、溫柔的笑臉來示人,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對的神情,藉以放鬆劉大光的戒心。

  果然劉大光並沒有注意到她牽強揚起的嘴角,在付了帳、打發掉那群嘍囉後,便興沖沖地帶她參觀夜晚的賽車場,據說這是台北盆地裡,少數看得到滿天星斗的地方。

  「我以為你是真心跟我出來玩,沒想到你別有用心!」劉大光吐了口痰,像只蓄勢待發的豺狼緩步向她逼近。「想幫你的情人出頭,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兩能耐!」

  「我一直以為你並非不可救藥,沒想到你連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她就是太自以為是,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沒錯,她就是抱持著這個理念,才會傻傻地跟他到賽車場「看夜景」。

  「苡芙,你別跟那個軟腳院長交往了,跟我在一起吧!」還看不到半顆星星,劉大光就直接表明心態。

  「他是溫吞了點,但他並不軟腳。」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耿直、有愛心,救人總是沖第一,我覺得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這些話她從不曾當面跟甘憬琛說過,現在說給劉大光聽,她還是覺得有點羞澀。

  「那我呢?」聽她這麼褒贊情敵,劉大光有點吃味。「我的個性比他性格多了。」

  「雖然如此,我還是受他吸引。」她把視線由天空轉到他臉上,直視他稱得上迷人的黑瞳。「我說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再找他麻煩。」

  「說來說去你就是喜歡他?」劉大光的吃味轉為光火。「我就看不出來他到底哪點強過我,他有能力保護你嗎?我看他還沒開始動手,就已經被人給撂倒了吧?」

  「你怎麼知道?」她定定地看著他。「你試過了?」

  「有沒有試過又怎麼樣?」他就是受不了她一副以甘憬琛為尊的天真模樣。「我不僅要撂倒他,我還要把你搶過來!」

  貝苡芙笑著搖搖頭,全然沒發現危險正漸漸逼近。「我就是喜歡他,你搶得走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左一句喜歡、右一句吸引,說的卻全不是他劉大光,他看看,我有自信不會輸給他!」

  當她發覺他情緒失控時,早已被他連拖帶拉地往賽車場的倉庫移動,任憑她怎麼喊、怎麼打他都沒用,他像吃了秤鉈鐵了心似地拉著她直走,然後,就形成目前的情勢——

  「劉大光,你別衝動!」她在雜亂且燈光昏暗的倉庫裡後退再後退,並機警地伺機尋找逃生的出口。

  「你不用對我說教!」他用力攫住她的下顎,粗魯地留下指印。「與其咄咄逼人的說教,不如身體力行來得強!」沒給她抗拒的餘地,他粗暴地俯身吻她。

  「不!劉……」她別開頭躲避他噁心的唇,手腳並用地捶他、推擠他。「放開!你放開我!」

  「不放!說什麼都不放!」他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哪有白白鬆手的道理?

  「該……劉大光!」當他因她不斷閃開的唇而慾求不滿時,他粗魯地撕開她胸前的衣襟,野蠻地在她脖頸間吮出一個瘀痕,也引來她驚聲尖叫。「救我!誰來救我  !?」



  她從不知道男人的獸性如此可怕,那種力量絕對不是她一個女人能夠阻止的,也終於令她正視自己的危險立場,奮力地大聲尖叫。



  「叫?哈!這個時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哈哈—一嗯!」他囂張地揚聲大笑,就在貝苡芙即將絕望之際,他霍地悶哼了聲,之後就再也沒了聲音。



  貝苡芙驚恐地瞠大眼瞳,看到的不是恐怖失控的劉大光,而是一個壯碩得令人失去呼吸的黑衣男人——



  「啊——」她面臨再一次更大的恐慌,禁不住再次放聲狂叫,直至一雙溫軟的手摀住她大張的嘴,阻止她傷害拉扯過度的喉嚨。



  「苡芙,是我,我是憬琛。」他用自己不甚強壯的身軀抱緊她,給她最大的安全感。「別怕,我們回家。」



    ***



  貝苡芙麻木地洗了個澡,洗完後仍有點失神地坐在床上,到現在她還沒從甘憬琛敘述的事實裡爬出來。



  他說,馮小寶的爸爸是個令黑白兩道聞之色變的「大尾仔」,因為感念甘憬琛救了他兒子的恩德,主動請命為他解決困難,也因此救了身陷危險的她,當然,還必須感謝郁茹的大嘴巴,所以他們才能在第一時間內,趕到賽車場救人。

  意思就是說,馮小寶的爸爸是個黑道大哥,而且是響噹噹的那一種,不過那張臉……還是戴著墨鏡比較好,比較有威嚴感。



  據說那位大哥已經向劉大光及他的家人施壓,警告他不准再騷擾貝苡芙和甘憬琛,否則會叫他和他的家族「痛不欲生」。



  還有,郁茹什麼時候偷聽到那通電話?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情?改明兒個有空,她非得好好地向她逼供不可!



  「你還好嗎?」甘憬琛坐在她身邊,拍了拍她失魂落魄的臉,把她從一連串的噩夢裡拉出來。「這次要不是馮大哥幫忙,事情未必會如此順利解決,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以後沒經過我同意,不准你再自作主張,一個人莽撞行事。」

  說實話,他到現在還沒辦法平息心裡那股恐懼,一想到她差點被劉大光所欺,那股心悸怎麼都無法平復。



  不過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緒很容易影響到她,所以他選擇平靜以對——表面上平靜以對。



  「憬、憬琛。」她驚魂未定地抓住他的手。「你告訴我,事情真的解決了嗎?」她需要更多的證明來確定心患已除。



  「是。」反手握住她的手,他臉上漾滿笑意。「真的都解決了,而且馮大哥還保證,不管以後發生任何麻煩,他都會想辦法為我們解決。」



  這種好意他心領了,只希望類似事件以後別再發生了。不過「江湖兒女」盛情難卻,他在不得已之下,也只有「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啊,真是……太好了。」直到此刻,她才算真正接受這個結果,也才算真正放鬆。「太好了——」抽回手,摀住緊閉的眼,她渾身顫抖得激動不已。



  「嗯,真的是太好了。」他放縱自己倒臥床鋪,滿足地閉上眼。「啊,好久沒回家了,感覺真舒服!」



  他在院裡住了將近一個星期,那些人當真把他當成弱不禁風的小雛菊,連他未來的「丈人爸」都出院了,他還得在院裡「留守」,要不是發生這件意外,搞不好護理長還不讓他出院呢!

  「喂!你搞清楚,這可是我的床!」好不容易放鬆全身緊繃的神經,她當然也順勢往後一仰,跟他平行地躺在床上,不過她可沒忘了申告自己的所有權。

  「有什麼差別呢?」他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你的床有我的味道,我的床上有你的味道,這不就都一樣了嗎?」他自有說服她倔強腦袋的一套特殊理論。

  「你還敢說?」她伸手將他仍有些瘀青的俊臉拉成菱形。「誰教你跑去賽車場的?你以為你是無敵鐵金剛啊?嘎?傷還沒完全好就到處亂跑!」嘿嘿,雖然她錯的比較多,可他也有讓自己不滿的地方,兩相抵銷,過錯總可以減半吧!

  「我才沒有那麼脆弱!」他洩氣地趴俯在她頸窩,雙拳緊握在她臉頰兩側。



  「嗯哼,我也沒有那麼脆弱啊!」她有點忘形地自得了起來。



  「沒有麼?」他霍地抬起頭,持著眉惡狠狠地瞪她。「那這是什麼?」用力拉開她的領口,露出被劉大光惡質留下的瘀痕。



  「什麼、什麼?」她根本不曉得那兒有塊吻痕,更別提那正好將她的愚蠢完完全全揭露,無處隱藏。



  「來。」他抱起她,走至梳妝台前坐定,並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對著鏡子指著她脖子上那塊「罪惡的痕跡」。「你說,這怎麼來的?」他像個吃醋的丈夫,指責妻子「意外的出軌」。

  「啊!」貝苡芙瞠大眼瞪著那塊瘀痕,一股火氣控制不住上揚。「該死的劉大光,他竟敢這麼做!?」要命!要好幾天才能消耶!



  「你替我想想,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微顫著手,攏了攏她的髮絲。「以後不准你再這麼莽撞了。」伸手劃過那塊青紫,他俯身用薄唇滑過它。

  心口一熱,她輕問:「你在做什麼?」



  「消毒。」細細吮過她清洗得香馥的肌膚,讓自己的吻痕壓過那片不屬於他的印記。「我要把所有人留在你身上的味道全部除去,除了我的。」兩雙眼瞳在鏡中交纏,鎖住彼此的心靈。

  「霸道。」他別開臉,先敗下陣,紅著臉咕噥了句。



  「這是你的特權。」摟緊她的纖腰,細碎而火熱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脖頸間。「你有權利看到屬於我的每一面,當然,我也有權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你。」他的雙手開始不安分了起來,擰開她胸前的扣子,堂而皇之地滑進她未著寸縷的睡衣底下。

  「你……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她顫著聲,沒敢看向鏡面交纏的身影,感覺身體熱了起來。



  「愛你。」他有問必答,且極其精簡。



  「不要……在這裡。」她沒有拒絕,卻不想看見鏡中投射的曖昧。



  「為什麼不要?」他啃咬她小巧可愛的耳垂,黑眸盯著鏡裡她顯露的嬌媚。「這裡有什麼不好?它可以讓我們看清楚,我們是如何融化在彼此的熱情裡。」

  「誰教你不乖乖聽話?」依樣畫葫蘆地在她背上『作畫」,他一點內疚的意思都沒有。「我不讓你知道攻擊我的人是誰,就是不想讓你去涉險,沒想到你還是做出讓我那麼擔心的事!」到現在他的心臟還怦怦亂跳,怎能不索取些回報呢?

  「那是……人家心疼嘛!」她嗚嗚地哭著,雙手揪著床單不放。「要不是愛你……人家幹嘛找那個噁心的傢伙談判?」



  「你說什麼?」他怔住,用力將她扳了過來。「你剛才說什麼?苡芙!」是他聽錯,還是她講鍺?他需要再次確認。



  她眨掉眼睫上的水氣,呆愣地說:「找、找那個噁心的傢伙談判?」



  「不是,再前面一句!」他催促著,嘴角泛起笑意。



  「人家……人家心疼?」她不確定地皺起眉,感到莫名其妙。



  「再後面一點。」這次笑意滲入眼瞳,他深情地凝住她的眼。



  她驀然瞭解他說的是哪一句,瞬間脹紅了臉。「哎、哎呀!人家不知道啦!」



  「不知道?你怎麼可以不知道!?」他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雙掌扣住她兩手手腕。「你才說過的!再想一想,再想想啊!」



  「你……幹嘛那麼緊張?」說真的,他一直是鎮定的,很少有緊張的時候——在她面前。她很好奇他之所以緊張、在意「那句話」的真正涵義。



  「哪有?」他頓了下,顴骨微微發紅。



  「真的?」她狐疑地挑起眉,盯了他半晌後說:「好啊!那我也想不起來自己說了什麼。」要裝傻大家來裝啊,她就不信自己會裝輸他。



  「貝苡芙!」他瞪她。



  「幹嘛?」她斜睨他。



  「你……好,我非逼得你說不可!」他倏地狂驚地吻住她,然後像要逼她屈服似的在她身上挑起漫天戰火,然後又逗弄她,遲遲不肯讓她得到滿足,幾乎迫使她無力喘息。

  「別這樣,求求你……」她終究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他佯裝不懂地問:「求我什麼?」



  「嗯……我、我好難受——」她說不出口。



  「我也是。」他的汗沾得床單都濕了,可見他也很「辛苦」。



  「那你還不、快點?」她又哭了。



  「不行,除非你想起忘了的那句話。」要撐一起撐,橫豎兩人受的苦差不多。



  「你好過分!」怎麼可以這樣!?



  「你更過分,虧我這麼愛你,你連施捨給我一句都不肯!」這女人就是不懂,從頭到尾,他才是委屈的一方。



  「你?你愛我?」她眨眨眼,忘了身體的需索。



  「我不愛你,犯得著為你挨巴掌?」他的臉部表情凶狠了起未,動作更為火辣、激進。「我不愛你,會被攻擊也不吭一聲嗎?我要是不愛你,還會拖著疲累的身體去救你?你這個笨女人,我承認我栽在你手上了,行不行?」



  貝苡芙蜷起身子,身體和腦袋都熱得發脹;她下意識抱緊他的腰,貪心地想再聽一次甜言蜜語。「再說一次,憬琛,再說一次……」



  「要我說幾百次都行,每天說也行。」他深吸口氣,慾望脹得發疼。「可是你還欠我一句。」

  「憬琛……」她幾乎融化在他深情的黑瞳裡,也全然融化於他熾烈的挑逗。「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甘憬琛低吼了聲,在她來不及喘氣的當口進入她、充滿她,讓兩具飽受折磨的身軀得到最滿足的救贖——

  「苡芙,我愛你,我愛你……」一個有力的撞擊伴著一記親吻,外加一句甜甜蜜蜜的愛語,將激情帶至高點。

  「我也愛你,憬琛。再說一次好嗎?」

  「你真貪心。」他笑,動作不曾停滯,愛語也不曾間斷。「我愛你。」

  「再一次……」

  「我愛你。」

  「再說一次……」

  「我愛你。」

  然後,在重複了無數次之後……

  「我還要——」

  「……我、愛、你。」氣越來越喘,聲音越來越小。「夠了沒?」

  「不夠,more……」

  「憬琛?」

  「……你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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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48:28 |只看該作者
辣媽反省日記 子澄

  前兩天,一位可愛的小讀者,說了一句令辣媽晴天霹靂的話語——「辣媽,每次遇到你,你都在趕稿。」

  哇咧……回頭想想,還真是不打誑語,辣媽最近好像「經常」陷於趕稿地獄之中。

  其實家庭主婦有很多雜務可以消耗時間。例如洗碗洗衣拖地晾衣服……是不用標點符號都可以寫得「落落長」的雜事,一不小心東摸西摸就會浪費掉許多瑣碎的時間,教辣媽防不勝防。

  當然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愛玩,愛玩系厚啦——這兩天,辣媽一邊寫稿一邊反省,自己的生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扣除給孩子的時間和做家事的時間,其實應該還有不算少的時間可以寫稿才是;我是否該回到學生時代,為自己訂定生活規劃表那般再次整理自己?

  跟小鐵討論過後,我們一致認為最理想的狀態,是將自己定位成公務員——每天固定寫五千個字,那麼不到一個月就可以成書,多好的遠景啊——辣媽期許自己可以做到這一點。

  但是(這好像不是什麼太好的發語辭@@"  ),希望是希望,能不能做到還值得懷疑,非常值得懷疑,不過辣媽會努力為之,請大家再相信辣媽一次。(奇怪咧,怎麼說得自己都心虛起來,好像辣媽經常在黃牛似的……)

  最後在這裡祝大家情人節快樂——雖然出書時,這個祝福有點晚了,但是願大家天天都過情人節,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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