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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無所謂先生(單身套房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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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58: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澄 -無所謂先生【單身套房之四】

身為專欄作家的單可人,平日的工作就是為讀者解決感情上的疑難雜症;
但現實生活中的她,卻因為感情曾經受過傷,所以不肯再輕信愛情--  
難得她今天想要放縱自己一下,找間氣氛不錯的PUB喝個小酒;  
想不到竟然會遇見了那個把「無所謂」當口頭禪的漂亮鄰居!?  
偏偏這個美得過火的男人老愛在她身邊打轉,怎麼趕都趕不走!  
為什麼他就是不懂她的抗拒、她的排斥,非得介入她的生活呢?
  
褚擎宇向來對主動垂涎他「男色」的女人都不屑一顧;  
唯獨這個總是拒人千裡的女人,反倒吸引了他的注意!  
尤其是她偽裝堅強的樣子,更是激發了他的征服欲--  
他相信以自己那無人能擋的超強魅力一定可以電到她!  
只要他有心,任何女人都難逃他刻意設下的迷咒!  
他開始期待往後每一個巧遇她的「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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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59:2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親愛的可可夫人:

  我有一個迷糊到不行了的女朋友,她什麼事都可以忘記,包括我們認識的紀念日、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的日子,她都忘得一乾二淨,偏偏我又是注重這些生活小節的男人,為此苦不堪言。

  不曉得可可夫人有沒有什麼增強記憶的方法,可以讓敝人的女友變得聰明一點、記憶力好一點,不要讓我一個人傷心落淚

  雖然有點勉強,但請可可夫人為我想想法子,謝謝!

  台中的阿誠上


  英明睿智的可可夫人:

  我是一個很害羞的女生,喜歡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好久了,但我一直沒有勇氣開口跟他講話,只敢站在遠遠的地方看他。

  眼見明年就要畢業了,我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可以看他,請問可可夫人,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跟他在畢業之前,迅速擦撞出火花?

  PS:我連寫信給他或打電話都沒勇氣做,不知道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讓害羞的我很快的讓他注意到我?


  致美麗動人的可可夫人:

  本人今年三十有六,遲遲未能找到理想中的女性。

  日前拜讀你的專欄,發現你正是我心目中那種兼具聰慧與理智的女性,讓我對你的文章和人產生極大的興趣,極想跟你本人見面。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是唐突,但如果你也有這個意願,我的電話是XXXXXX,請你盡快與我聯絡,切勿拖延到我們相知相惜的光陰。

  日夜期盼收到你的回音。

  誠心愛慕的方譬上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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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8:59: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台北,是個道地的不夜城,其間俱樂部、酒店、PUB林立,霓虹燈徹夜燈火通明,將漆黑的夜色渲染得彷彿白晝,一閃一閃,騷動人心。



  「魅惑」是這兩年來異軍突起的優質PUB,仗著設備全、氣氛佳、調酒香,每週還有樂團駐唱,來這裡淺酌的客人總是比其他的酒店、PUB多出許多,讓週遭的商家既是欽羨又是嫉妒;不過,嫉妒的自然是比欽羨的來得多。



  說來奇怪,來此的顧客絕大多數為女性。下了班後的女人三五成群,老喜歡把下班的聚會地點定在「魅惑」,除了那裡的服務讓人感到賓至如歸之外,「據說」大多是衝著這家店的老闆來的。



  單可人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舞池,放縱自己浸淫在PUB裡流瀉的輕鬆音樂裡,凝望著舞池裡扭動的男男女女,微搖螓首。



  基本上,她的個性是疏離的、矜冷的,自然不會跟那些看似瘋狂的女人擠在人滿為患的吧台,因此她選擇最角落的位置,那讓她覺得安全。



  她是個專欄作家,專為人解決感情上的疑難雜症;看多了浮世繪般的男女情愛,有時難免被那些複雜的關係搞得神經錯亂,這個時候,她便需要小小的放縱。



  找個沒有人認識她的酒店或PUB喝杯小酒,不注意任何人也沒有人注意到她,是她紆解身心最好的方式;她也沉迷在偶爾為之的解放裡,讓人忘了工作、忘了煩惱,甚至忘了今夕是何夕。



  她是在雜誌裡看到了一篇介紹這家PUB的報導,感覺還不錯,所以她才會只身前來;沒有目的,也沒有特別目標,純粹為了放鬆心情。



  喝完了手上的「金巴利蘇打」,淡淡的杏仁味混著柑橘酒微甜的淡膩充塞口中。食指輕敲桌面,想起不久前,她才向酒保點了一杯「吸血鬼」——黑啤酒加上濃郁的番茄汁,因比重不同形成的兩色酒,怎麼還不送來呢?



  她渴了!



  剛由休息室走入在水晶球照耀下、五光十色的豪華吧台,褚擎宇的出現,立刻引起一些眼尖的女人驚聲尖叫,然後一堆數不清的女人就像瘋狂的追星族般簇擁而上,幾乎將純檜木製的結實台面壓垮!



  噢!「魅惑」的老闆永遠都這麼帥、這麼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今日如同往日一般「魅惑」人心,一樣教女人瘋狂!



  女人們爭相一睹他迷人的豐采,而他,只是淡淡地將視線掃過台面,發現一杯才剛調製好的「吸血鬼」。



  「哪號桌的酒?」



  褚擎宇隨口問道。



  對那些看到他就猛流口水的女人們,他總感到無趣且反胃,遂自願擔起服務生的工作;單純送酒的工作對他而言,比面對那些女人的興趣來得濃厚多了。



  「六號桌。」酒保好不容易在女人堆裡找到一絲縫隙,指了指角落靠窗的位置。



  褚擎宇瞇起放電的黑眸,在不甚清明的視線裡找到坐在六號桌的人影,在看清那女人的側臉之後,黑瞳閃過一絲愕然,隨後浮現眸底的是曖昧的笑意。



  他看似漫不經心地舉起台面上的「吸血鬼」,在酒保瞠大的眼球注視之下,緩緩倒入水槽裡,任由黑橙相混的液體一絲絲流人排水口。



  「褚Sir!那是……」酒保的嘴幾乎合不上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杯「吸血鬼」倒得一滴不剩!



  「我知道,六號桌嘛!」他綻開一抹魔魅至極的笑,又引起眾多擁護者的尖叫。



  「那……」



  幹嘛把它倒了咧?挺可惜的說——



  「無所謂,這酒不適合她。」利落地抄起架上的白葡萄酒,帥氣地甩上空中劃了個半圓,差點沒讓吧台前的花癡們口水流滿地。「我自有打算。」



  原來是認識的,早說嘛!酒保乖乖地閉上嘴,不再贅言。



  在香檳細長型的酒杯裡,注入二分之一盎司白葡萄酒,再傾人兩盎司的柳橙汁,加上一球香醇濃郁的香草冰淇淋,最後放上一顆紅櫻桃,褚擎宇漾開滿意的微笑,然後又為自己調了一杯粉紅色的雞尾酒,就端著托盤走出吧台,留下一堆失望的歎息聲此起彼落……



  「小姐,你的酒。」熟諗地繞過每一個可能的阻礙,褚擎宇優雅地將調酒放在單可人桌上,渾厚性感的嗓音讓她將注意力放回桌面。



  單可人不曾抬頭看他,兩隻泛著微醺的美眸瞪著桌面上那杯「液體」,秀眉微蹙。「我點的不是這個,你是不是送錯……」她抬起頭,兩人視線交錯下,她驚愕地眨了眨眼。「是你!?」



  「嗨!」



  褚擎宇扯開自認為最帥氣的微笑,自顧自地拉開她對面的椅子落座。「會在這裡遇到你……很意外。」他舉起為自己調的酒向她示意,極優雅地輕啜一口。



  「你怎麼會在這裡?」



  意外?她比他更意外!



  「喔,我正好在這家店工作,歡迎光臨。」單手手肘倚著椅背,他不甚正經地開口解釋,神情慵懶。



  「你搞錯了,我點的不是這個東西。」那杯酒是很漂亮,櫻桃也看似可口,但跟她點的「吸血鬼」全然不同,她不確定自己會有興趣。「而且我不希望被人打擾。」她明確地下達逐客令。



  「甜心。」他低沉地說了兩個字,目光不曾離開她水亮亮的大眼。 



  「什麼?」



  心跳驀然加快一拍,她難以控制地紅了粉頰。



  「那杯酒的名字。」噙著一抹笑,他輕佻地低喃。「很適合你啊,『甜心』。」他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修長的指舉著酒杯,流連在離唇畔五公分左右的距離。



  單可人羞窘地撇開頭,看向窗外不曾減少的人群。「無聊!」喉嚨裡咕噥了聲。



  她和褚擎宇說認識也算不上認識,要說不認識,又幾乎將那張臉給看爛了,誰教他們是「鄰居」,一個每天可以在自家窗口打照面的鄰居。



  可諷刺的是,他們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不是詭異得緊?



  「你今晚,很漂亮。」放下酒杯,他的身體前傾了些,也拉近兩個人之間的空隙。



  他會這麼說無可厚非,畢竟每天在窗口看到的她,往往是懶散地穿著寬鬆的運動服穿梭屋內,不似今晚,前胸袖珍菱形鏤空的火紅色貼身上衣,搭配同色的緊身長裙,將她比例美好的胴體包裹得一覽無遺,引人遐思。



  平日她的一頭秀髮也總是隨意盤起,用美容院裡使用的那種廉價大夾子夾上,像極了不修邊幅的家庭主婦;現在的她,看起來好太多了,密實的黑長髮挑染絲絲棗紅色,大波浪的弧線看似不羈地托起她白皙的蛋形臉,淡淡的粉底加上描繪精緻的棗紅色眼線,朱唇染上同色的胭脂,呈現出不同以往的風貌。



  說真的,要不是他看慣了那張桀傲的側臉,恐怕一時之間還無法認出她來。



  「你都是這麼誘拐女人的嗎?」單可人挑起眉,下意識地後傾了些,言辭滿是不屑。



  褚擎宇輕笑了聲,唇邊漾起淺淺笑紋。「那麼,你被我誘拐了麼?」有意思,跟這個女人說話,真是件令人愉悅的事。



  或許人類天生有根叛逆的反骨,褚擎宇對主動垂涎他「男色」的女人是不屑一顧,但對像單可人這般,對他講話如此「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女人反倒覺得有趣!



  他開始期待往後每一個巧遇她的「緣分」。



  「這位先生!」單可人深吸口氣,才不致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過於咬牙切齒。「我是來喝酒,不是來找罪受的,麻煩你離開我對面的位置!」她握緊水杯,大有下一刻便將他潑得滿身濕的衝動。



  「哦?」



  褚擎宇挑起眉,帶電的眼毫不遮掩地對她釋放百萬電力。「這個位置可沒寫上名字,我要說它寫了『褚擎宇』三個字,你奈我何?」



  「誰?誰是『褚擎宇』?」單可人不笨,她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正用他自創的方式自我介紹,可她故意裝作聽不懂。



  「敝人在下我。」依舊是眉眼帶笑,電力不減,舉起酒杯再喝一口。 「原來你就叫褚擎宇。」



  她嘟起唇,微啄的唇往左右拉開。「既然你喜歡把寫了自己名字的椅子任人騎坐,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是不?」坐!坐死他算了!



  褚擎宇差點沒將口中的酒全數噴到她美麗的臉上,用力阻止之下,液體反倒衝往鼻腔,逼得他狼狽地抽出口袋中的手帕摀住口鼻。



  「咳,單小姐真幽默!」再好的修養都會讓這女人破壞殆盡,真是個不怎麼可愛的女人!就表達方式而言。



  「你怎麼知道我姓單?」



  單可人才不管他話裡的譏諷,她介意的是這傢伙怎會知道自己的姓氏!?



  「嗯哼,我還知道你叫『可人』。」輕哼了聲,將她面前的酒往她推了些。「嘗嘗看,我特別為你調的,甜心。」低醇的嗓音宛如一曲慵懶的爵士樂,企圖煽動她的耳膜。



  單可人張口結舌,一顆心神經兮兮地跳得亂七八糟。一定是房東老王出賣她了!她頓覺口乾舌燥,忍不住喝了口誘人的「甜心」,並用小湯匙舀了口冰淇淋吃;她是為了止渴,絕對不是聽話!



  「怎麼樣?好喝麼?」他深邃黑瞳鎖住她沾上融化冰淇淋的唇角。



  「你未免管得太多!」她倔強地抬高下巴,不想承認自己立刻愛上那種帶辣又香甜的柑橙味,尤其在嘗了口香草冰淇淋後,她簡直想一口吞了眼前的調酒。



  「是麼?」



  伸出右手,以極快的速度用指尖刷過她的唇,在她瞠大的美眸瞪視之下,他伸出舌頭舔掉指尖上融化的香草冰淇淋。「好甜!」



  「你……你做什麼?」莫名的,一把炙熱火焰狠狠地燒過她的腦袋,她感到一陣暈眩,立即感到數十道犀利的眸光向她掃射而來。



  怎麼回事?背脊陡地陣陣發涼,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覺搓了搓手臂。



  「冷麼?」



  他面不改色地將他下意識的舉動收進眼裡,陰鷙的眼冷冷地掃向吧台方向,立即引起一陣輕微的騷動,「肇事者們」個個心虛地收回敵意的眸光。



  "啊?」噫?剎那之間,那股陰冷之氣又突然消失,害她滿頭霧水。



  「沒有,我……只是覺得、怪怪的……」她莫名其妙地看看身後,在什麼都沒發現的情況之下,只得回頭乖乖坐好。



  好詭異的PUB啊!下次還是別來這家喝酒的好。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到底喜不喜歡那杯酒?



  「我不是說了不冷的嗎?」她狐疑地瞪了他一眼,懷疑他的記憶有問題。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甜心』?」像逗著她玩似的,他不斷重複那個意有所指的名稱。



  「還、還可以啦!」不知怎地,她老是有種被豹子盯上的錯覺。



  豹子?或許吧!在這都市叢林裡,或許真有潛藏的野獸也說不定……  



  「呃,你手上那杯酒,也是你自己調的嗎?」她感到有絲不安,試著轉移話題擺脫自己腦海裡亂七八糟的幻覺。 



  「酒名大概也很特別吧?」有點深的粉紅色,滿美,該不會有那種「HONEY」或「阿娜答」之類,蘊涵綺想的怪異名稱吧?



  「這個啊……」



  他勾起邪魅的笑,透過酒杯凝住她瞠大的視線。「的確很特別,它叫做『光棍的誘惑』——」



  再笨的人都聽得出他的「暗示」,何況單可人並不笨!她羞惱地站起身,在帳單夾夾上千元大鈔,將紅色袖珍皮包斜背上肩,像個蓄勢待發的火車頭。



  「我可沒那個心情陪你,『誘惑』來『誘惑』去,結帳!」該死的傢伙!該死的大光棍!他完全破壞她蓄意放縱的情緒,反而讓她更為毛躁了!



  「不收你錢,本店請客。」直視她被惹毛的情緒,褚擎宇變態似的感覺快慰。



  她生氣地拉起他的大手,將帳單夾用力塞進他的手心。「我才不要欠你人情!」



  「唉,你這是做什麼?」反手扣住她纖細的腕骨,小指指尖在她細嫩的掌心裡勾搔了下。「本店招待,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哦!」



  「放手!」眉心緊蹙,她的火氣直線上升,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羞澀。「我偏不接受怎麼樣?」這個長得娘娘腔的傢伙,輕浮得要死、手勁又大,任她如何扭動手骨,都無法將手抽回來!



  「嘖嘖嘖……脾氣不要這麼大嘛,可人。」果然,這女人一點都不可愛,但他有信心,相信自己可以改造她。



  只要他有心,任何女人都難逃他刻意設下的迷咒。



  何況,他可是佔了地利之便吶!



  「你簡直莫名其妙!」單可人氣昏了,決心火速離開這個無賴的男人。



  她舉起穿了長筒靴的腳,用力踹向他的小腿,卻被他俐落地蹺腿動作閃得不著痕跡;她羞惱地咬住紅唇,順手撈起擱置許久的水杯,衝動地將杯中水全潑向他可惡的俊臉,差點沒連杯子一起滑出手掌,還好,她緊緊地穩住可能成為「殺人凶器」的玻璃杯。



  原本杯觥交錯的熱鬧場合,瞬時為了單可人突兀的舉動而岑寂。



  在每張看似不經意的臉孔下,其實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黏在角落的六號桌;他們大多好奇於一向對女人冷淡又沒耐性的「魅惑」老闆,竟可以跟個女子同坐一桌那麼久而不抓狂。雖然那個女人看起來還不賴,但脾氣好像很大……



  瞧!這不就惹事了嗎?



  褚擎宇任由透明的液體滑到他的下巴,那雙漂亮到會勾人的黑眸眨都沒眨,一逕兒直視讓他「顏面傷殘」的單可人。



  「你……活該,我不道歉!」是他不長眼來招惹她,所以他根本就是自找罪受!



  褚擎宇伸手帥氣地撥開臉上的水珠,那抹礙眼的笑意始終不曾由他唇角散去。「無所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周旋。」手一鬆,他放開對她的箝制。



  單可人,他記下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對他,偏偏她就有這麼大的膽子跟他槓上,他倒要看看最後誰才是求饒的一方!



  堅定寫上他的眸心,讓單可人一陣心悸,隱隱感覺大禍臨頭。



  這個人長得是漂亮,但個性陰沉得緊,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想法。她的麻煩夠多了,不需要他來錦上添花。



  「你休想!」



  她才不想和他牽扯不清。「不用找了,剩下的就當是我賞你的小費!」她用力踩著腳步離去,不願讓他察覺自己是落荒而逃。



  當PUB的門關上的剎那,場子裡的氣氛又恢復平常,熱鬧的交談、飲酒聲再次此起彼落,彷彿剛才的事從沒發生過似的,只不過感覺有股緊繃後的釋放。



  褚擎宇瞪著帳單夾上的千元大鈔,恍若將她的臉與鈔票上的人像重疊在一起。許久之後,他將桌上的杯子全放進托盤,姿態優雅地踅回吧台——



  ★        ★        ★



  拉開窗戶,單可人拿著灑水瓢,細心地噴灑她買來種植的盆栽,看著那些茂密的綠葉和摻雜其間的小花朵,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今天天氣真好,有太陽耶!」抬頭看著防火巷裡照射下來的溫暖陽光,她伸出手接觸微涼的空氣。「雖然有點涼意,可是風吹起來很舒服,你們要乖乖地喝水、吸收陽光,這樣才會長得漂亮,我也會更愛你們喔!」



  不管那些迎風搖擺的花兒聽不聽得懂,她兀自對著盆栽喃喃自語。



  「啊,你最棒,今天比昨天多開了一朵小白花呢!」她開心地數著每盆盆栽裡的花朵數,像小女孩般露出滿足的笑容。「你最努力喲,來,給你多喝一口水……」



  一個殺風景的笑聲切入她與盆栽的對談,之後響起的是令她忍不住皺眉的低沉男音。「那些花花草草才聽不懂人話,你會不會太無聊了點?」



  「你們不要跟陌生人講話,會被壞人偷去賣哦!」單可人的聲音大了點,顯然談話對像已然變更,不過一雙美眸仍盯著盆景,半點眼光都不肯施捨給對窗那個無聊男子。



  「噢!別逗了!」



  褚擎宇才睡不到三個小時,靠窗的床畔便傳來她細細的呢噥低語,他便自然地被「吵醒」了。「你每天都跟那些盆栽講話,不煩麼?可人。」



  很奇怪的,每天聽著她說那些沒意義的話,聽久了竟然也是會習慣的。不過自從幾天前,在店裡發生那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之後,好幾天都不再聽到她細軟的聲音由窗口傳進來,因此他此刻才會犧牲寶貴的睡眠,甘願頂著熊貓眼跟她站在窗邊「閒話家常」。



  「現在的壞人都好厲害,輕而易舉就可以知道你們的名字;可是千萬別上當,相信他的下場只會屍骨無存,太可怕了!」順了順綠色的葉子,單可人意有所指地暗罵擾人清靜的褚擎宇。



  褚擎宇挑了挑眉,有點自討沒趣。「老王跟我聊天說溜嘴,我可沒特意探聽你的名字。」哎!這女人防心也未免太重了點!



  「對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所以我們要愛惜羽毛,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移動盆栽的角度,讓它們平均曬到陽光。「那些甜言蜜語的背後,都是可怕的毒藥。」



  看多了讀者來信,大部分都是男人薄倖,相對的讓她更不相信男人。



  「喂,夠了吧你!」



  這女人就不會抬頭看看他嘛?他相信自己比那些花花草草好看得多。「你要是不想跟我說話,就不要每天打擾我的睡眠



  「憬琛!該起床嘍!太陽曬屁股嘍!」褚擎宇語音稍落,樓上立即傳來高聲的女音,毫不費力地壓過他低醇的嗓音。



  「啊,三樓的小姐又開始發聲練習了,她可真辛苦啊!」撥撥葉根邊的濕土,單可人綻開一抹淺笑。



  褚擎宇感到氣餒,他何時被忽略得如此徹底?「少顧左右而言他,單可人,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



  「三樓的甘憬琛你馬上給我起床聽到了沒有!?」他的聲音再次被打斷,而且這回的女音聲勢磅礡,當場令他英雄氣短。



  「呵呵,精神真好。」單可人撥了撥額前的發,伸手摸向一旁的灑水瓢。



  「喂,別走,我還沒……」褚擎宇眼尖地發現她想躲離開的意圖,忙出聲阻止。



  「該死的三樓的甘憬琛!你再不給我起床,我就到樓下把你由床上拖起來!」沒例外的,褚擎宇又被打斷了,他洩氣地垮下肩膀。



  「喔哦,看來四樓的先生也來湊熱鬧了呢!」單可人納涼地拿起灑水瓢,把剩餘的水倒到樓下的防火巷。「真是熱鬧的一天吶!」然後當著褚擎宇不敢置信的眼,用力將窗子關上。



  「該死!」該死的女人、該死的鄰居們!天殺的!他為什麼得忍受這種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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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人類的視覺很奇怪,跟慣性一般,看久了總會有習慣的一天。


  就像一些不算亮眼的藝壇新星,剛出道上電視媒體宣傳時,不也被批評得體無完膚?但只要在演藝圈撐得夠久,幸運地沒被那個大環境給淘汰,時間一長,慢慢地就覺得順眼了起來。


  「啊,那個誰誰誰,本人看起來好像比電視上好看多了耶。」


  「是啊,我兒子可迷他了!」


  「聽說最近走紅了,每天都可以在綜藝節目上看到這人!」


  諸如此類的例子不勝枚舉,自然也會發生在平常人身上。褚擎宇便是一例。



  每天,單可人給他的永遠是冷眼和面無表情,但他就是厚著城牆般的臉皮、涎著笑,硬是跟她卯上了,似乎在比較誰的耐力強、誰的忍性佳;幾個月下來,時序由夏天變成秋天後,情勢總算有些改觀——



  那是個下著大雨的午後。



  早上出門時,天空只是陰陰的並沒有下雨,單可人因有事到報社跟總編輯會面,心裡預估著下雨的可能性後,決定放棄帶傘、背著包包就出門了;所以現在的她,只能氣餒地站在站牌邊的騎樓底下,看著斗大的雨絲不斷沿著屋簷落下,一如她陰鬱的心情。



  「真是的,早知道就別偷懶,帶傘出門就好了嘛!」由站牌走回公寓至少要七、八分鐘,如果非得冒雨回去,那她該用跑的好,還是用走的呢?



  眼看著這場雨半點都沒有停歇的打算,她又已經在這騎樓下站了十分鐘,索性心一橫,咬了牙便準備往雨裡沖——



  陡地一股強大的拉力攀住她的肩,幾乎讓她的兩隻腳懸空,令她一顆心提上喉嚨。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褚擎宇正好由便利商店裡走出來,見她兩手空空,一副壯士斷腕的表情拉開大步,不假思索便扯住她的輕舉妄動。



  單可人狼狽地穩住身體重心,好不容易調準目光焦距,看清身後那張熟到爛的臉,立即沒好氣地拍掉他攀在自己肩上的手。「喂!別動手動腳!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怎麼這麼倒霉,走到哪兒都會遇到他?真是流年不利!



  「買煙。」晃了晃手上整條深褐色的Davidoff,他誠實得像個童子軍。



  「買煙要這麼久嗎?」她都在騎樓下站了十分鐘,怎沒見他由巷子裡出來?



  褚擎宇突然咧開嘴笑。「要不要跟你報備,我剛在裡頭看了哪幾本雜誌?」



  「不必了!」瞪著他手上的煙,她直犯嘀咕。「抽那麼多煙,抽死你算了!」他難道沒看到煙盒上那排小字嗎?行政院衛生署警告:吸煙能導致肺癌、心臟血管疾病及肺氣腫。真不懂得養生之道!



  褚擎宇挑起眉,突然伸手按住她的額。「咦?沒發燒啊!怎麼突然關心起我來了?」他真是受寵若驚啊!



  「誰關心你來著?放手啦!」她愣了下,用力拍掉他覆在額上的掌。「鬼才管你是不是黑心肝呢!」她撇開臉,頰側泛起可愛的紅雲。



  幾個同樣站在騎樓下等公車的人,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忍不住捂嘴輕笑了起來。



  「幹嘛害羞?我無所謂的!」褚擎宇才不管別人的目光,反正他在店裡看多了。



  「神經病!」單可人的臉更紅了,畢竟她的臉皮沒他的厚,沒辦法對別人的反應視若無睹。「走開啦!我要回去了!」



  「你的傘呢?」他明知故問。好極了!逮到一隻忘了帶傘的小白兔。



  「你很煩耶!」真是一針見血!他的問題不啻踩到她的痛處,地火大地低吼了聲。「我沒帶行不行!?」



  「然後呢?」然後這笨女人想頂著大雨跑回去?現在又不是夏天,在他抽煙還沒抽到死之前,她恐怕就已經先得肺炎掛病號了!



  「什麼然後?」這傢伙煩不煩?她還得回去趕未完成的工作!



  「你想冒雨跑回去?」他明知故問。



  「廢話!」她的火氣足以蒸發周圍三公分的水氣!



  「幹嘛跟自己過不去咧?」他露出一貫欠扁的笑臉。「你看看這是什麼?」他搖了搖另一隻手上的黑色大傘,得意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單可人瞪著傘,然後瞪著他可惡的臉。「你白癡啊!誰不曉得是把傘!」



  「嗯哼。」走到她身邊兩手一撐,黑色的傘頓時大張,像振開羽翼的黑鷹。「我可以送你一程。」反正就在隔壁,他不介意她跟自己擠一擠。 



  機會難得嘛! 「啊?」單可人立即被說服了,她露出難得的溫馴。「真的可以嗎?」



  這時,褚擎宇的地位瞬間由討厭鬼升級為救世主。



  「無所謂。」他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其實他心裡樂死了!「反止我的傘大得很,走吧。」他極自然地摟著她的肩走人雨中。



  「唉,別這樣!」撥開他的手,她的外側肩膀立刻被雨淋濕了。



  「不靠近點怎麼走?」他主動將傘移過去了點,魔手改為摟住她的腰。「你的肩膀都濕了。」



  「我自己會走,你離我遠一點!」又撥開他的手,這次濕的是她腰間的皮包,而她的臉,都燙得快可以煎蛋了。



  「是你要跟我合撐一把傘的,這樣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扯了扯她的手肘,讓她重心不穩地貼靠到他的胸口。「進來點!頭髮都濕了!」



  「相處」久了,就算再怎麼不願意,多少都會發覺對方的生活習性。



  像她,在家工作時,不僅不施薄粉,還邋遢得像個菲傭;出門談事情時,則穿著中規中矩的套裝和低跟包鞋,整體感就像個幹練的都會粉領族;而到PUB喝酒時,又化身為火辣性感的辣裝美女,極容易由她的裝扮辨識她出門的目的。



  現在她的頭髮隨意垂放而下,長長的髮絲在雨中飄啊飄的,加上她這麼亂扭亂動,自然就容易濕了,看得他多心疼啊!



  「褚擎宇!」她羞惱地再次彈開他的手,濕了套裝裙擺。



  「幹麼?」雖然連名帶姓,他還是爽翻了天,起碼這表示她記住他的名字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像個雞媽媽一樣跟前跟後!」拜託!他再這樣動手動腳,她還不如直接頂著雨衝回去來得省事,反正一樣弄得滿身濕。



  「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管他雞媽媽還是鴨爸爸,這是他所謂的「真理」。他頭頭是道地說著,原意欲摟她腰部的手,卻不經意滑過她挺俏的美臀——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變冷,嬌軀變得僵直。



  「什麼?」他裝傻,橫豎他不是故意的。摟著她腰部的手更用力了些。



  「夠了!」她受夠了!憤怒地用鞋跟用力踩了他穿著拖鞋的大拇指一腳,她像輛加了油的朋馳跑車衝入雨中。



  「該死的!」他疼皺了一張俊顏,單腳跳了兩步,僵硬地扭扭腳趾。「單可人!」



  「你活該!」該死的登徒子,痛死他活該!她回頭向他做了個鬼臉,加大腳步往公寓的方向沖。「你自己慢慢雨中散步吧,我不奉陪了!」



  「該死!該死的女人!該死的你!」看著她粉藍色的身影沒人轉了彎的小巷口,褚擎宇咒罵不斷……



  ★        ★        ★



  如果沒有意外,經過那場大雨的洗禮,極輕易便會被病魔纏身;單可人便是如此。



  她的聲音通常是這麼開頭的——「哈啾!哈啾!」然後,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一整晚,褚擎宇便在一連串的「哈啾」和接連的咳嗽聲給擾得無法入眠,他甚至可以想像那女人眼淚、鼻涕一起「貢貢流」的醜陋姿態,加上她寬鬆的運動服、隨意紮起的亂髮,光是想像他就乏力。



  翻身用被子蓋住頭臉,卻又在她哨咳不止的咳嗽聲中翻身而起;他煩躁地扒了扒頭髮,索性撈起薄外套套上,抓了把傘就出門了。



  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房買了感冒藥、止咳藥水,他衝動地跑去按單可人家的電鈴,按了老半天才聽到她虛軟嘎啞的聲音,由對講機裡傳了出來。



  「誰啊?」是誰這麼無聊,在下著大雨的夜還來按她的門鈴?



  「褚擎宇,開門!」GOD!她的聲音像極了白髮蒼蒼的老巫婆!



  對講機那頭安靜了五秒鐘。「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喀隆」一聲,顯然對講機的話筒被無情地掛上了。



  褚擎宇平日隱藏得極好的壞脾氣全然被挑起,他火大的按著電鈴不放——



  「你瘋了是不是?現在已經很晚了!」單可人終於受不了直線發燒的電鈴聲,她再次拿起對講機咆哮。



  褚擎宇瞪著傳聲的對講機,有股「毀機解體」的衝動。「……開門。」他吸了口氣,「很冷靜」地說了兩個字。



  「我要睡了,不開!」單可人卯上他了,固執因子和他不相上下。



  「那我就按到電鈴燒掉為止。」然後她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全村怨她一狼」,所有的鄰居將全怪罪她一個人,因為他會把所有的人都吵起來。



  「你知不知道『放棄』兩個字怎麼寫?」要死了!她的喉嚨痛得要命,他卻像頭固執的牛般令人發狂!



  「我不認識字!」除非她開門,否則天塌下來他都不管!



  「……你真是……」她快被電鈴聲給搞瘋了!



  「開門。」唇邊漾起一抹笑,他的指尖還是不肯離開那顆吵死人的按鈕。



  單可人閉了閉眼,妥協地按開樓下大門,然後走到門邊打開房門。要是不這麼做,難保才剛發生的事不會再次重演,她可沒那個心臟再承受一回「催命鈴」。



  褚擎宇收了傘,連跑帶跳地跑上階梯,在一、二樓的轉角處,又聽到她止不住的咳嗽聲,他加大腳步衝到二樓。



  「進去進去,幹嘛在這裡吹風?」他輕推她入門,趕忙將門板關上。



  她咳紅了眼,埋怨地瞪著他。「到底……咳,是誰、咳咳、害我的?」



  他半點罪惡感都沒有地說:「當然是那場大雨。」很快找到她屋裡的開水,他把水倒進杯子裡,試了溫度後湊到她嘴邊。「吶,喝水。」



  單可人心頭莫名竄起一股暖流,她接過杯子,聽話地喝了口水。



  「好點了麼?」他拍了拍她的背脊,由外套裡拿出剛買的藥片。「吃藥,你會感覺舒服點。」



  「什麼藥?」她戒備地瞪他。



  「搖頭丸啦什麼藥!」他沒好氣地把藥塞進她手心。「這是感冒藥,還有止咳藥水。」他指著包裝說明一一介紹。



  「我討厭吃藥!」從小她就討厭那種苦味,不吃!



  褚擎宇睞了她一眼。「你不會是怕苦吧?」



  「你管我。」這個男人怎這麼雞婆啊?大半夜的,幹麼跑去為她買藥?頭殼壞去!



  「藥水是甜的!」明明不舒服得快掛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什麼毛病?



  「你很煩耶!」她蹙起眉,又打了個噴嚏。



  他瞇起眼,神色變得危險。「吃不吃?」



  「不吃!」大女人女丈夫,說什麼都不吃!



  「無所謂。」他突然脫掉他身上的外套,用力將她整個身體包覆起來往外推。「那我們走!」



  「幹嘛啦!放開我!」她大吃一驚,藥片、藥水掉滿地。「你神經病呀!大半夜的,到哪兒去?」這男人看似娘娘腔,怎力氣大得嚇人?



  「去掛急診。」他扯開令她頭皮發麻的笑,擺明了不讓她好過。「你要是不吃藥,我們就去醫院打針。」



  「我不要打針!」她大駭,霎時花容失色。



  「嗯哼!」他輕哼了聲,早算準了她連打針的勇氣都沒有;這女人分明扮豬吃老虎,外表佯裝很堅強,骨子裡卻膽小得像只小綿羊。「吃藥或打針你選一樣。」



  她瞪他,狠狠地瞪他。



  「瞪瞎了也沒用,吃不吃?」微瞇的黑眸鎖住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威脅地吃定她的懦弱。「你不要小看我的堅持,信不信我說到做到?」



  信!怎麼不信?單看他死按著電鈴不放的那股蠻勁,她就不敢小覷他的固執!



  乖乖地拿出藥片和水吞下,照著指示喝了微量的藥水後,她立刻衝到桌邊猛灌白開水,企圖沖淡口中的藥水味。



  「這麼大個人了,比小孩還怕吃藥。」他滿意了,口頭上還不忘多損她兩句。



  「你知不知道你很囉嗦?」她羞惱地脹紅了臉。「我藥吃了、藥水也喝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了?」目的達成,他也沒留下來的必要了。



  「去睡覺,等你睡了我才走。」他大刺刺地坐上沙發,自在地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不用擔心,我會幫你把門卡上。」



  「褚擎宇!」她大吼。「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我是好心耶。」他實在會被這個女人給氣死!「反正你在這邊一直咳,我在那邊也沒辦法睡,不如等你睡了我再回去睡,這不是兩全其美?」



  「美你的大頭鬼啦!」她感到一陣暈眩,好可怕!藥效發作得真快。「你在這裡,我無法睡得安心!」他懂不懂避嫌吶?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他不要臉她還怕羞呢!



  他挑起眉,笑得很是邪惡。「你是在邀請我作陪麼?」



  她扶著桌角穩住暈眩的身體,用盡吃奶的力氣吼道:「你再這麼瘋言瘋語,當心我報警抓你!」



  「我要是你,就不會再硬撐了。」他舒服地揚起手架在腦後,兩隻修長的腿蹺到沙發前的矮幾上。「吃了藥睡個覺,會好得快一點。」反正他人都已經進來了,她能奈他何?拿掃帚趕他麼?啐!



  「你簡直是無賴!」完了完了,眼皮快黏起來了……



  「隨你罵吧,我無所謂。」腳底板晃了兩晃。「頂多等你昏睡了,我再抱你回房『睡覺』就是了。」扯開惡意的笑,他淡淡地釋出威脅。



  「夠了你!」她開始明白,這個男人說到做到。「記得幫我把門卡上!」她跑進房間落鎖,簡直可稱為落荒而逃。



  他的腳底板還在晃,納涼地應了句:「是,我的大小姐。」



  ★        ★        ★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單可人睡出一身冷汗,濕濕黏黏的黏膩感讓她不舒服地幽幽轉醒,迎向滿室陽光。



  「要命……」搖了搖沉重的腦袋,伸伸懶腰,感覺像宿醉未醒。



  滿身黏膩讓她厭惡地撇撇嘴,起身走入浴室沖個熱水澡,她覺得舒服了許多。



  走出房門,正準備開始繼續昨日延宕的工作,赫然發現一雙大腳丫垂掛在沙發扶手外面,怎麼那傢伙還沒走!?



  「喂,褚擎宇!」她有點心虛,走過去搖了搖他的肩。



  「唔……」褚擎宇皺起眉,蜷起長腿尋到個比之前舒服點的位置,再次跟周公下那盤未定輸贏的棋去了。



  「你……」瞪著他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窩在她那袖珍的雙人沙發,她突然感到無比罪惡;尤其見他兩手抱著臂膀,雖然天氣還不至於太冷,但秋天了,早晚溫差還是頗大,他是不是覺得冷?



  撇撇嘴,她走到房間由貯物櫃裡找出一床薄被,躡手躡腳地走回他身邊,輕手輕腳地將薄被蓋在他身上;末了,還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睡眠狀態」,在確定他沒有任何被驚擾的狀況之下,她才輕緩地吐了口氣。



  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很清楚自己是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可他就偏偏不痛不癢地怎麼都趕不走,簡直像只特大號的蒼蠅。



  想到蒼蠅那噁心的身軀,搭上他那張漂亮得過火的俊臉,她就感到一陣噁心,忍不住蹙起秀眉。



  信步踱回工作桌,她隨意由信件籃裡抽出幾封信閱讀起來,可是,半個字都人不了她的眼。



  她是個私生女,不負責任的母親甚至不知道她的父親是誰,把她丟給外祖父母就消失得不見蹤影。母親的故事,從小到大不知在外祖母面前被提起多少次;母親長得很漂亮,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關於這點,她可以在照片裡窺知一二。



  根據外祖母的說辭,母親在真心談過一場初戀後慘遭遺棄,之後便心性大變,縱情於複雜的男女關係,之後便有了她;母親憎恨她的存在,在生下她後毫不猶豫地拋家棄女,此後再也沒有母親的消息。



  她不是沒有過追求者,而是她在感情上曾受過傷,不肯再相信男人、輕信愛情;為什麼他不懂她的抗拒、她的排斥,非得介人她的生活呢?



  曾經,有個男人也對她這麼好,對她噓寒問暖、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在她放下戒心準備接受那個男人時,卻得知那個人早已婚配,且育有子女。



  為此,她退回自己築起的城牆之內,選擇離群索居的孤獨生活,因為她不想重蹈母親的舊路,無論如何都不想。



  為什麼他不能讓她如願?難道他不知道,對她越好,她的防心就越重?她可以獨立自主,一點都不需要男人來佔據她平靜的生活空間!



  如果他夠聰明,就不該來擾亂她一池無波的春水,只因為她無法給他任何回報…… 「你在想什麼?」褚擎宇起來好一會兒,也注意她好一會兒,見她一個人愣愣地盯著信發呆,就知道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風花雪月的信件上面。



  「嗯?」她頓了下,由雜亂的思緒裡抽離。「睡得好嗎?」她迅速武裝起自己的脆弱,嘲諷地問道。



  「爛透了,腰酸背痛!」褚擎宇早習慣她疏離的態度,接起招來駕輕就熟。「早啊,可可夫人。」



  「你……你竟然偷看我的信!?」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會做如此卑劣的事!



  「什麼偷看?講這麼難聽。」他拉長臂膀,恣意伸直懶腰。「有幾封攤開的信,我隨意看了下,挺有意思的工作。」



  「既然你睡飽了,麻煩你離開。」她受夠了!他和她的交集到此為止,她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



  「這麼冷淡?」



  褚擎宇拉了拉身上的薄被。「你還是關心我的,何必如此拒人千裡?」他就是不懂她的想法,因此他更想弄懂她莫名其妙的排拒。



  「你走不走?」



  她板起臉,小手緊握成拳。



  褚擎宇定定地看著她,神色複雜。



  「再怎麼說,我們始終是鄰居,我不想和你撕破臉。」她努力想表達自己的意思。「我很感謝你昨晚的幫忙,但現在……請你離開。」



  「你到底在怕什麼?可人。」他開了口,語氣平淡,眼光不曾離開她的臉。



  「我什麼都不怕!」指尖戳進掌心,她站起身貼靠桌面。「你該回去了。」



  盯著她閃躲的眸光,褚擎宇慢慢起身,撈起沙發椅背上的薄外套,越過她走到門口。「你在逃避,可人。」



  「我沒有!」



  她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有!」



  拉開門走出去,褚擎宇在闔上門板前說了句:「我會弄清楚你在逃避什麼。」然後瀟灑地關門走人。



  單可人迅速衝至門邊上鎖,順道鎖上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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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1: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雖然單可人立志獨善其身,執意不願與其他任何人有所交集,但世事不僅不能盡如人意,還往往嘲諷地與理想全然背道而馳。



  老王這幢出租的公寓有四層樓,單可人租了二樓,也就是說,她還有樓上樓下加起來共三位「近鄰」。



  原本這些人是完全搭不上邊的,但偶爾出入門戶時,總難免會有打照面的機會,且因見面機率越來越高,怎麼都不好板著一張死人臉以對,因此搬進來至今,從面無表情到現在微笑點頭什麼的,單可人很難再保持孤立。



  樓下的芳鄰紀綠緹養了一隻淺咖啡色、身上襯著一條雪白毛髮的母貓。那隻母貓不但咬爛她細心栽種的盆景,更可怕的是,它三不五時會爬上她的花架「咪嗚咪嗚——」亂叫,害她得隨時擔心那隻母貓會不會招來附近的野生公貓,在花架上來個「交配大合唱」,令她不堪其擾。



  或許是貓主人深知自己飼養的貓「劣行可鄙」,造成上下鄰居的困擾,因此特別下廚準備了一桌精緻好菜,「撫恤」大夥兒長期以來的「容忍」,「賄賂」意味濃厚。



  單可人原本不想參加,但一下子得面臨三個女人三張嘴的「炮轟」,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得乖乖地參加這次意義不大的聚會。



  但她怎麼也料不到,一場單純的聚餐,怎會讓自己落入如此難堪的境地——



  餐會原本進行得還算愉快,但過了不久,位處一樓的紀綠緹家霍地門鈴聲大作,開了門之後,三、四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堂而皇之地登堂人室,頓時讓空間狹隘了起來。



  單可人完全不認識那些男人,也沒多大的興趣讓他們認識,因此她一直低著頭,安靜地吃她碗裡的萊餚。



  「是你?你怎麼來了?」



  幾句交談聲飛掠過單可人耳邊,她並沒有特別去注意哪個聲音、哪個字句,但當這個句子出現之後,她愕然地發現眼前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目光炯炯地看著她,令她不得不抬起頭瞭解情況。



  當她的眼眸與聲音主人的黑眸在空中相觸,她忽然覺得呼吸一窒……怎麼會是他?



  「原來是你。你都能來了,為什麼我不能來?」她佯裝毫不在意,兩頰卻窘迫地泛起熱潮。



  自從幾天前不歡而散之後,她就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甚至連與他遙遙對望的窗戶都不曾打開過,沒想到冤家路窄,硬是在這人口眾多的餐會上遇到他,真是要命!



  他何不假裝不認得她算了?何必讓兩個人都備覺尷尬!?



  「看來你是唯一沒有男伴的女人嘍?」褚擎宇根本沒將她刻意的疏離放在心上,更不管客廳裡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注意他們之間緊繃的對流,他仍字宇清晰地發聲對談,針對她一人。「我不介意暫時充當陪襯你的綠葉。」



  褚擎宇的目光平均掃過每一張明顯等著看好戲的臉,女人個個心虛地低下頭,男人們則識趣地不發一語,卻始終不肯將帶笑的視線移開,然後,那一大夥人佯裝無事地開始迅速進食。



  「我不需要。」單可人冷冷地說了句,心緒卻難以平靜。



  「無所謂。」他扯開無賴的笑紋,逕自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無論你需不需要,我可不想成為大夥兒孤立的目標。」不僅如此,他也不許她獨善其身。



  廳裡除了他和單可人之外的其餘六人,每張嘴都塞滿了可口的菜餚,個個有志一同地點頭應和褚擎宇,大有「六人成虎」的嫌疑。



  「你……無賴!」單可人原想請求其他人的支援,但一見大家似乎都跟褚擎宇站在同一陣線,而且自顧自地和自己的伴侶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甜蜜得讓人插不上話。



  「紀小姐,麻煩你給我一雙筷子。」褚擎宇撇撇嘴,不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開口向紀綠緹要進食的器具。



  這些人奇怪得緊,非得在別人面前表現他們感情很好的樣子麼?也不想想他怎麼都得不到單可人的青睞,分明是故意讓他嫉妒眼紅、不是滋味嘛!



  「啊?」紀綠緹無辜地眨眨眼,手上的筷子瞬間被她的親密愛人賀蘭平接了過去。



  「抱歉,她這裡只有四雙筷子,再多也沒有了。」賀蘭平挾了塊牛肉煲裡美味的牛腩,嘴角滿是笑意。



  賀蘭平和褚擎宇兩人原就認識,不只是多年好友,更是事業上的夥伴,同為「魅惑」的老闆,差別在於賀蘭平是出資掛名而已,而褚擎宇則出資兼親力親為,PUB裡所有工作都是他一手包辦。



  賀蘭平看得出褚擎宇的魅力在單可人面前完全施展不開,老是在原地踏步,正巧紀綠緹的迷糊幫了褚擎宇一把,他也樂觀其成。



  「這怎麼可能!?」褚擎宇和單可人同時瞠大不敢置信的眼,並驚叫出聲;他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設計出糗了?



  「真的啊!」住在三樓的貝苡芙點著頭,順手挾了口松子黃魚,給她住在褚擎宇樓上三樓的男朋友甘憬琛吃。



  「你、你怎麼知道?」單可人的眼瞠大得幾乎由眼眶裡滾了出來。



  「準備碗筷時就發現啦!」出聲的是住在四樓的沐沁汶,她正由同為四樓的熊煜熙口中搶下一塊蝦仁。



  說來好笑,房東老王有兩棟公寓,中間夾著一道分隔牛郎織女的「銀河」——一條約兩臂寬的防火巷。



  說那條防火巷為銀河並不為過,因為兩層樓中的年輕男女各自相愛,巧合的是每對愛侶的窗戶都正好遙遙對望。



  四樓的沐沁汶配四樓的熊煜熙,三樓貝苡芙和三樓甘憬琛看對眼,進行中的是兩邊的一樓,紀綠緹和賀蘭平,而八字沒半撇、始終不對盤的,則是同屬二樓的單可人及褚擎宇。



  因為剛才來紀綠緹家時,單可人到的時間最晚,因此單可人才沒發現這個有趣的現象,不知者無罪嘛!



  「那……有沒有免洗筷?」單可人問得艱澀,心慌指數急遽上升。



  可惜她很快就失望了,因為眼前的六顆頭顱同時對她搖頭,節奏異常整齊,令人感動得想痛哭流涕。



  「對不起,因為家裡的客人不多,所以我以為家裡有五雙筷子就夠了……」紀綠緹的修養特好,還沒開始解釋就先道歉,這是她的「好習慣」。



  筷子是在量販店裡買的,五雙正好一包,她料想客人加上她也不過四個人,沒想到客人數量突然增加一倍,害她成了失職的主人,真是……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吶?是他們兩個不合作。」賀蘭平敲了下紀綠緹的腦袋,正好趁她張開嘴時,塞了顆松子到她嘴裡;她是他的專屬受氣包,別人不准使用!



  「不是還多了一雙?」睨了眼坐立難安的單可人,褚擎宇的心情詭異地上揚而起。



  「『淑女』專用。」「淑女」就是紀綠緹養的那隻貓,賀蘭平要笑不笑地語帶調侃。「你要用啊?」



  褚擎宇暗瞪了賀蘭平一眼,不動聲色地抽走單可人手上的筷子。



  「喂!你做什麼?」單可人當然沒料到褚擎宇會有這麼卑鄙的舉動,驚愕且不敢置信地瞠大美眸瞪他。



  「吃飯啊!」不顧她的侷促,褚擎宇大刺刺地吃將了起來。



  「你……」那是我用過的筷子啊!單可人眼見雙筷失守,半點挽回的機率都沒有。



  「賀蘭,你女朋友手藝不賴,滿好吃的。」褚擎宇一邊吃,一邊加上評語,故意忽略單可人可憐兮兮的眸光。



  「



  一句話引起所有人的認同,所有女人的男伴都陸續提出各自的意見,連帶地將餐桌上的熱絡氣氛帶動了起來。



  單可人呆呆地坐在原位,感覺自己成了唯一被孤立的對象,心裡有點小小的難過。



  「你要不要再吃一點?」褚擎宇將她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心疼地挾了塊牛肉遞到她嘴邊,彌補自己「搶筷」的過錯。



  「不、你,你吃就好。」她驚愕地後傾了些,粉頰微紅。她才不要跟他「同流合污」,因為筷子上面已經沾上他的口水了。



  「不好意思啊?」他訕笑,挾著牛肉的筷子向她嘴邊更推近了些。「我餵你?」



  單可人忙摀住唇,驚羞交加地又後傾了些,一顆頭搖得快斷了。



  「別再退了,當心跌倒。」褚擎宇伸手自然地抵住她的背,看似神情自若地將她推回原位,其實他快氣炸了!



  這個女人非得如此跟他劃清界線麼?為了她心情不好,他很理性地忍耐了好幾天沒去叨擾她,沒想到她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過得挺自由自在的嘛!



  他自認自己對她夠關心、夠體貼的了,哪個女人曾受過他這般禮遇?可偏偏她單可人就是不屑一顧,還恨不得自己離他遠一點,這怎不教他火冒三丈!?



  單可人驀然頭皮一陣發麻,突然之間,感覺好多雙視線全射向她;猛一抬頭,將視線轉向其他愛侶,卻發現他們親熱依舊,竟沒一個人注意到她的窘迫,而且似乎全將褚擎宇的「霸行」視為理所當然,她不禁無措了起來……



  ★        ★        ★



  「你說,我到底哪裡惹得你小姐不高興了?」待餐會散去,對對愛侶各自帶開,落了單的單可人自然形單影隻,反正她也無處可去,便拿了鑰匙回到二樓,不料褚擎宇尾隨其後,抵著門板不讓她關門。「你非得在那種場合假裝不認識我麼?」



  「你……你不回家,杵在我這裡做什麼?」她沒想到身後會跟了個冤家,兩個人就著門板形成拉鋸。



  「為什麼我不能來?」他瞇起眼,根本不把她小雞般的力氣放在眼裡。「除非你屋裡藏了男人!」



  輕輕鬆鬆地推開她的抵制,他如人無人之境般,大刺刺地進了門;閒適地扯開襯衫上的兩顆鈕扣,叉著腿倚在沙發椅背上。



  「你簡直莫名其妙!」剛才在紀綠緹家受的悶氣正苦無處可發,他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啊?「這裡是我家,我家你知不知道?你憑什麼說來就來,完全不顧我這個主人的意願!?」



  她生氣地將門甩上,反正這道門也無法將他關在外面。「而且就算我真藏了男人在家裡又怎麼樣?我是個成年人了,有什麼事我不能做?我這樣犯法了嗎?就算真的犯了法,也輪不到你褚先生來管我!」



  第二個遭殃的物品是鑰匙,被隨意甩上矮幾表面,「叩」地哀叫一聲。



  褚擎宇定定地看著她,過了半晌。「你幹嘛這麼凶?」



  「我凶?」她忿忿地拍了下沙發椅背,一百六十五公分不算矮的身高挺得筆直。「我凶得過你嗎?你那麼不給面子的在鄰居面前讓我丟臉,我難道沒有任何發洩情緒的權利?」她氣得眼眶發紅,感覺血液在血管裡亂竄,身體微微顫抖。



  「我怎麼給你丟臉了?」再好的脾氣都受不了她這麼胡亂指控,褚擎宇的聲音也不覺大了起來。



  「你幹麼搶我的筷子?那是我的筷子,上面沾了我的口水,衛生,衛生你懂不懂?」她氣昏了,一股腦兒地發洩自己的不滿。



  「還有,你是我的誰?用我的筷子就算了,還想餵我吃東西,那些鄰居們會怎麼想?人家搞不好還以為我跟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說到激動處,她的指尖就忍不住狠狠地戳著他的肩窩,管他是不是比自己高大。



  「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我無所謂!」他皺起眉,看見她的眼裡蓄著水氣。



  「你一個大男人是無所謂,但請你替我想想好不好?」她索性搬來身邊的椅子站上去,免得氣勢上就輸人一截。「我是個女人,一個清清白白的女人,我想留點好名聲給人探聽行不行?我這樣錯了嗎?有錯嗎?」



  「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他仰起頭看她。「我知道就夠了。」



  「你知道有什麼用?我的名聲全毀在你手上了!」莫名的,眼眶裡流出熱熱的液體,控制不住地奔流。「拜託你,拜託你離我遠一點好不好?」



  「可人!」抱住她的腰,褚擎宇說不出的心疼。「你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



  「你瘋了!」單可人受不了他突如其來的親密舉止,用力拍打他的脊背。「我不懂什麼機會不機會,你放開我!」



  「無所謂,你盡量裝傻好了,我看你能裝到幾時!?」將她舉得老高,褚擎宇踢掉她腳下的椅子,讓她貼著自己的軀幹溜滑而下,在她還驚魂未定之際,他做了件令她更為惶恐難安的事——



  他,吻了她。



  「你……唔!褚、放……啊!」單可人當然不可能乖乖地任由他吻她,在最初的呆愣之後,地立刻驚羞交加地推拒他的貼近。



  褚擎宇自然也料想到她的掙扎,他用雙手攫住她扭動的手腕,將她抵靠在身後的沙發椅背上,讓兩副身軀緊緊相貼,霸道且狂鷙地親吻她。



  炙熱的唇舌侵佔她口中每一寸柔軟的馨香,讓她強硬的抗拒融化在他毫不放鬆的熱吻裡,他堅持得到她任何一分的回應,一丁點都不放過!



  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就是被她所吸引,她的頑固、她的拒人千裡、她偽裝的堅強,他從來都不想放過,絲毫都不想!



  單可人感覺自己的力量正逐漸消失,心裡構築的城堡正緩慢地被支解、崩塌。她好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築起的疏離,正被褚擎宇不懂放棄的固執所融化,沒有多想,她用力咬緊牙關



  「該死!」下一瞬間,褚擎宇立即彈跳開來,嘴角泛出血絲。「你幹嘛咬我?」他才開始感覺到她的軟化,怎料得到下一刻便被蜘蛛女給咬了?



  果然最毒婦人心!



  「誰教你要亂來?」單可人忙繞過沙發,讓沙發拉開兩人的距離,離得他遠遠的。



  「這叫亂來?」他狼狽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腥,凶狠地瞪著她。「這是吻,我只是吻你,哪能叫亂來!?」他承認自己是有「亂來」的意圖,可完全被她打斷了!



  「不用你來教我!」她羞紅了臉,如何都無法承受他的輕浮。「我警告過你,叫你離我遠一點的!」他可以選擇避開,為什麼他就是不聽?



  「你很固執是不?」這女人分明是挑釁!



  「是!」她是固執,否則不會執意不讓他介入自己的生活。



  「很好。」真是他媽的好極了!她難道不知道男人是經不起挑釁的麼?男人骨子裡就是有不輕易妥協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好什麼好?」奇怪,明明他的表情跟「好」這個字完全搭不上邊,為什麼他還說「很好」?他果然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你一定不知道,我跟你一樣固執。」他的黑瞳閃閃發亮,露出炫目逼人的晶燦眸光。「我在這裡向天發誓,終有一天會讓你愛上我!」他發誓終將得到她全心全意的信賴、對待,至死方休!



  「你……你神經病!」週身竄過一陣戰慄,她忍不住一陣哆嗦。「現在、沒有人信這一套了!」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因為她在他眼裡看到堅持,不容抹滅的堅持!這讓她感到不安,卻隱隱含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激動和興奮



  興奮!?天!她到底在亂想些什麼?



  「無所謂,你儘管逃避好了。」他霍地扯開無賴式的笑臉,鎖住她身影的黑眸不曾移動。「如果你心裡沒有我,你不會拼了命地想避開我,對不對?」



  「你……」單可人瞠目結舌,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明知她說出口的話不會太好聽,他還是想聽聽她對自己的「評語」。



  「你簡直……自大得近乎無恥!」除了這個,她說不出任何形容他的話。



  「隨便你怎麼說,等你愛上我那天,我們再來看看到底誰比較固執!」他的好勝心完全被她挑起,他就不信自己鬥不過她!



  「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夠了!她受夠了!受夠了他的強行介入,受夠了他的自以為是,她不需要他來打亂自己建立起來的安全範圍!



  「不會麼?」他陰惻側地笑了。「如果不是你心裡有我,你不會連花都不敢澆;要不是你有點愛上我,你不會避我如蛇蠍。單可人,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比起我,你的感情資歷還太淺!」他一一戳破她的盲點,怎麼都不肯讓她安穩地縮在龜殼裡。



  「你忘了我是專為社會大眾解答感情上的困惑和問題的可可夫人嗎?」是,她的感情一片空白,但輪得到他來指責嗎?「如果我不懂感情,我如何能為那麼多讀者解答呢?」憑著這點,她就不信會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世界!



  「那又怎樣?」他挑起眉,犀利地化掉她偽裝的表象。「道理人人會說,遇到自己切身的事,往往笨得跟驢子沒兩樣。你以為自己的回答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幫助麼?省省吧!他們還是會依照自己的感覺行事,寫信給你,不過是吐吐苦水、圖個心安罷了!」



  「褚擎宇!」她怒氣攻心,卻提不出半句反駁的話語。



  「幹麼?」太帥了!太酷了!他也想不到自己會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不過誰在乎呢?只要能讓她正視她對自己的感覺,就算把她氣哭了都值得!



  「你……你、你……」她當真氣到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別這麼你呀你的。」他可得意了,竟然可以堵得這個專欄作家張口結舌,感覺好爽。「別太崇拜我,我們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



  「你太過分了!」單可人的臉已經脹紅得快爆了,非常有腦充血之虞。「我不想再聽你胡言亂語!」



  「行!」他也清楚自己已將她逼到極限,決定見好就收。「我們拭目以待。」瀟灑地揮揮手,走人!



  「可惡!可惡!」單可人羞憤地拿抱枕丟向門板,可憐的抱枕在碰到門板的阻隔後,又彈跳開來,無辜地癱躺在地上。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麼說我?憑什麼……」她乏力地滑下地板,脆弱地背靠沙發椅背,回答她的,是滿室清冷、孤寂的空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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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褚擎宇話是說得很滿、很漂亮,但要征服單可人的心,總得要有個可以施力的著眼點才行,不然很難突破她的心防。



  畢竟那天他讓可人氣瘋了,所以連著幾日來,他苦思著該怎麼重新接近她,而又不致讓她太過排斥,褚擎宇著實傷透腦筋。



  不過凡事老天自有安排,注定了是他的,任她怎麼逃都逃不掉——



  「褚Sir,外找!」泊車的小弟匆匆跑進休息室,一見到褚擎宇就大聲嚷嚷。



  褚擎宇慵懶地癱在皮質沙發裡,全身懶洋洋地提不起半根有勁的骨頭。「誰呀?不是太重要的人就叫他滾,別來煩我!」



  「嗄?」是不是太重要該怎麼分辨?泊車的小弟苦了一張長滿青春痘的臉。「那個……是個小姐。」



  「小姐呀——」該死!在他混亂的腦筋裡,想得起面孔的小姐就只有單可人一個,其他任何花花綠綠的臉都想不起來。「客人嘛?叫她走。」



  「可是……她在哭耶。」而且哭得很慘,他有點怕她想不開。



  褚擎宇吐了長長的一口氣。「你總不能指望我去安慰每個在哭的小姐吧?」這真的是他的員工嘛?這麼不懂得變通!



  「呃……」這下泊車小弟總算懂了褚擎宇的意思,他訕訕地轉身往外走,邊走還邊喃喃自語。「可是你上次明明陪她一起喝酒啊,不就是那個長頭髮、紅衣服的小姐——」



  褚擎宇跟在小弟身後,正想去將門鎖上,無巧不巧地將泊車小弟的自言自語全聽了去;他心頭猛地一震,立即揪住小弟頸後的領子。「等一下,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小弟滿臉莫名其妙,狐疑地瞪著他。「我說有個在哭的小姐找你呀!」



  「不是這個!」他失控地大喊一聲,差點沒驚得小弟當場跳起。「呃,我是說,你剛才一個人在說些什麼?」這小鬼要再不機靈點,小心他一把掐死他!



  「哦,我說那個小姐啊,你上次跟她喝過酒嘛!」不曉得是不是他的暗咒生效,小弟果然變機靈了。「就是那個大波浪長髮、紅衣服的……喂!褚Sir!」他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褚擎宇像枝拉滿弓的弦上長箭,「咻」地一聲,疾速飛馳而去——



    ★        ★        ★



  也難怪泊車小弟擔心,如果一個該是充滿酒色歡愉的場所,突然出現一位滿臉淚水、哭得淒慘非常的女人,光是想像那個畫面;就足夠令人目瞪口呆的了。



  整個PUB裡一反常態,除了熱門音樂嘲諷地充塞在PUB裡每個角落,所有客人都專注地瞪著此刻站在門口痛哭的女人,安靜得恍若一座空城。



  「可人!」褚擎宇行色匆匆地直奔而來,全然不管被分散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來,遠遠地就開始叫她。



  單可人抬起哭花的粉臉,一見到他跑出來,原本的低聲啜泣轉為嚎啕大哭,嗚咽地喊出他的名。「褚擎宇——」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哭成這樣!?」褚擎宇畢竟出身龍蛇雜處的酒色場所,他自認見過不少混亂的陣仗,也自詡一向冷靜的頭腦可以應付任何麻煩;可是一遇到痛哭失聲的單可人,他就全然舉白旗投降了,只能手忙腳亂地在一旁不知怎麼辦才好。



  「嗚……哇——」單可人不斷地抹掉臉上的淚,卻怎麼抹都抹不幹,她倏地伸手抱緊褚擎宇,把臉上所有的水分全拓到他的襯衫上面,當場引起PUB裡的「觀眾」嘩然失聲……



  「哇嗚——不會吧!?」



  「不!她怎麼可以抱住老闆啦!嫉妒死人了!」



  「噢,我要是她就好了——」



  「天吶!太幸福了——」



  「嗚……人家也好想抱抱看喏……」



  驚歎的浪潮此起彼落,完全壓住單可人的哭聲,但她依舊一徑兒哭著,似乎完全沒有感覺到所有PUB裡的女人都想將她千刀萬剮,置她於死地!疼。「你……算我怕了你了,你別哭了行不行?」褚擎宇暗歎一聲,感到無限委屈。



  如果是平時,她這麼「熱情」地抱住他,他會高興得中風休克,但她現在哭成這副模樣.他可是半點高興的想望都提不起來,反而郁卒得要命!



  她到底在哭些什麼?又是什麼人、什麼事可以讓她這麼努力地哭,還哭得這麼認真?不行!他非得找出原因不可!



  回頭看向休息室,發現他們得先穿過層層人牆,才能到達「遙遠」的那扇門,這得耗掉多少時間吶?不如回家算了!



  「走,我們回去再說。」



    ★        ★        ★



  坐在沙發上哭了好久,單可人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



  褚擎宇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倒了杯水、拿了整盒面紙放在她面前,然後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裡,沉默地看著她。



  「謝謝你,我好多了。」不知道哭濕了多少面紙,單可人才算是「治水成功」,不再「水淹」粉頰。



  「無所謂。」他的聲音略嫌沙啞,放鬆地動了動坐僵的軀幹,心頭大石落了一半。「想談談麼?」清清喉嚨,想到她前一刻還哭得不能自己,他心中百味雜陳。



  或許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單可人,什麼事都埋在心裡不願跟他分享、分憂,即使她在自己面前大哭一場之後也一樣;他已經有了最糟糕的預期,頂多兩人的關係再回到原點,但這並不足以打破他對她的堅持。



  「談什麼?」她裝傻,兩隻眼像吃了紅蘿蔔的小兔子。



  「你說呢?」就算已經有了底,他仍難免感到氣餒。「你突然跑到店門口,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你總不能指望我什麼都不問是不是?」歎了口氣,他陡地佩服起自己過人的耐心。



  人的忍耐有絕對的限度,她三番兩次潑自己冷水,而且是零度以下的冰水,說真的,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忍受多久。



  「我只是……遇到那個人。」兩手揪緊膝上的白長裙,盯著手的眼神有點呆滯,脫口而出的是幾不可聞的氣音。



  「那個人?」一顆心躍上喉頭,褚擎宇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嗯,一直對我很好的那個人……」她的眸心滲入一絲溫柔,是褚擎宇從沒見過的柔情。「那年我還在唸書,經常在圖書館裡溫書時遇到他;他是大學裡客任的副教授,斯斯文文的,有一股憂鬱的氣質。



  「有一回,我的書掉了,他體貼地幫我撿起並還給我,所以我們就認識了……」她的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恍若回到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年代,令褚擎宇很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卻不曾試圖阻斷她的思緒。



  「他對我很好,接我上下課、陪我溫書;剛開始,我把他當成大哥哥,可是久而久之,我發現自己對他的感覺變了,逐漸喜歡上他的溫柔……」水珠凝上她長而密的眼睫,在燈光的投射下閃閃發亮。



  褚擎宇看著她,指尖略略抽動了下,旋即握緊拳頭,放棄為她拭去憂傷的衝動。



  「我以為他會是我的依靠,可是天不從人願,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我見到他的妻子、兒子,全家和樂融融……」



  她叨叨絮絮地說了好多,因為她停不下來。



  記憶的扉頁一旦脫離長久禁錮的枷鎖,就像解放一部解嚴的無聲默劇,一幕幕閃過眼前;她就著閃動的影像不停地描述,描述她的童年、殘忍離棄她的母親,外祖父母的怨歎和她不平衡的心,直到淚流滿腮,聲調抖瑟得再難發音。



  至此,褚擎宇全盤瞭解她之所以拒人千裡的矛盾情結,也為她的際遇倍感心



  「為什麼哭著來找我?」心裡很酸且澀,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對那個未曾謀面的男人產生妒意。「只因為你不經意地遇見他?」



  「不是。」她深吸口氣,抿緊的嘴角扯出上揚的弧度。「其實,我本來沒那麼傷心的。」遇到他只是誘因,會哭得那麼慘又是另一個原因。



  「那為什麼……」他總是搞不清她的思考模式,難道寫文字的人都如此難懂麼?



  「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笨吶。」她笑,自嘲地笑。「我一直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無情地阻絕任何人貼近我的心和想法,對於這點,我有自信自己做得很好。



  「但或許就是太好了,所以當我看見他和他的家人快樂地聚在一起吃飯、談天,難受得想找個人傾吐心中的苦悶時,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讓我傾倒情緒垃圾……」她頓住了,盯著交疊雙手的眼不曾稍瞬,頰邊泛起可疑的緋色。



  「所以?」他蹙起眉,心頭浮動。



  「所以……我越想越傷心,嗯——又找不到人可以說說話,就……忍不住當街哭了出來——」噢!一想到自己不知惹來多少側目的眼光,她就想一頭撞死。



  「嗯哼。」他輕哼了聲,心情詭異地放鬆,慵懶地窩進沙發柔軟的靠背裡。



  「然後呢?」她總得說出個能說服他的理由。



  「然後……呃,然後……」她的臉越來越熱,感覺熱氣毫不留情地竄上頭頂、耳翼,說起話來也更支吾不清。「然後我就不知不覺走到『魅惑』,接下來的事你就全知道了,別再問我!」她索性閉上眼,一次將話作個總結。



  「我知道了。」睨著她紅通通的小臉,他的心情豁然開朗。「其實我在店裡也常和客人聊天,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價碼很高。」其實不然,他不太願意過於接近店裡的客人,尤其是女人,因為麻煩,他純粹是逗著她玩。



  不過幾個男性常客,他偶爾還是會視心情好壞「接見」的,畢竟那些常客會為他帶來更多顧客;通常一夜牢騷下來,那些常客會多開好幾瓶酒,因此算起來索費不低。



  「嗄?」單可人瞠大美眸,滿臉不敢置信。「原來……你、還、兼做『黑』的?」她常由雜誌裡看到一些報導,說PUB和酒店極少做「清」的,原來他的店也是如此,更可怕的是,他還親自「下海」!? 



  「什麼做『黑』的?是利益輸送!」褚擎宇最憎恨別人說他做「黑」的,他付出時間傾聽,而客人則付出昂貴的酒錢,兩全其美又有什麼不對? 



  像賀蘭平,常戲稱他為「牛郎」,不就經常被他修理?她該慶幸自己身為嬌滴滴的女人,否則她要像賀蘭平是個高大威猛的男人的話,他照樣揍得她滿地找牙!



   要知道他身上的肌肉可是真槍實彈在健身房裡練出來的,可不是平空就冒得出來!



   「利、利益、輸送?」單可人可結巴了,她就搞不清這句形容詞跟她的意思有什麼不同?不就是他「某方面」的付出,得到「恩客」金錢上的支付,難道這不算是「利益輸送」的一種? 



  「無所謂,你不會懂的!」他煩極了,受不了她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喔。」單可人訥訥地應了聲。她的確不懂,不然不會如此驚呀。 



  「算了,這次算我免費大相送,你的牢騷發完了吧?」讓她這麼帶領著坐了趟雲霄飛車,他脆弱的心需要好好地休息休息。



  「呃,發完了……」順理成章地,她反射性回答。



  「那好,你可以回去了。」走到房門口站定,他直接下達逐客令。「記得幫我把門卡上。」



  「啊?」這樣就要趕她回去?平常不都是他黏著自己嗎?他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啊什麼啊?」他起身扯開領帶,全然不理會她的存在。「回去,我今天收工了!」都是她!害他現在心情惡劣得想砍人!



  「嗯……你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下?」她現在實在不想一個人面對清冷的房間,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孤寂得快要死掉!



  「你聽不懂國語啊?嗄?」他橫眉豎目地瞪她。「我說我收工了!」



  她不回去留在這裡幹麼?難道留在這裡等著讓他砍麼?啥!



  「你……你不是有價碼的嗎?」她真的想留下來,即使再幾分鐘都好。「那我、買你鐘點……可以嗎?」只要他能多陪自己一會兒。



  褚擎宇陡地猛一轉身,漂亮的雙眼頓時瞇成一條狹長的細縫,狠狠地冷睨著她。「買我鐘點?你買得起麼你?」



  這女人當真把他當成出賣肉體的「男妓」?真是……真是他媽的該死!她要倒大霉了她!



  「我有錢,我真的有!」她看不出他暴怒的情緒,天真地拉開皮包。「你要多少?我付給你。」攤開皮包裡的皮夾,她晃了晃裡面的千元大鈔。



  其實她的生活過得很簡單,花費並不多,而且寫專欄的收入頗豐,她從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花這些錢才好,如果他真的要錢,給他又何妨?



  只要他願意陪陪她,她真的願意支付費用,



  勾起邪惡的笑紋,他問:「真想要我陪你?」



  「嗯。」忙不迭地點頭,她的確需要他的陪伴。



  「如果我說,我要的是別的東西呢?」斂起笑紋,他的聲音陡地森冷得像地獄冒出來的魔鬼。



  要錢做什麼?他多得是,她皮包裡那些鈔票,他還看不上眼!



  「啊?」她愣了下,水眸裡滿是疑惑。「可是,我沒有別的東西了呀!」



  「只要你肯,我保證你絕對付得起。」那張充滿困惑的清麗小臉、扇子似地煽動的長睫,襯著明眸大眼裡滿是無辜的眸光,像極了誘人犯罪的純真天使,教他怎能輕易放過她?



  「好啊,如果我付得起就行了。」她鬆了口氣似地笑了,全然不知自己羊入虎口。「這樣你就肯陪我了?」



  「那你得先付定金。」他的眼變得深邃,像深不見底的黑潭。



  「我又不會賴帳!」她隊起嘴,嘟嘟嚷嚷的。「怎麼付?」既然他要的不是錢,那麼總該給她一個「付費標準」,這樣她才好依言行事。



  「過來。」他叉開雙腿,以臂環胸地命令道。



  「好嘛!」她心裡還犯嘀咕,卻很沒骨氣地走向他。



  有人這麼對客戶的嗎?人家不是說有錢的才是大爺,可偏偏他又說不要錢;但怎麼算她還是得付酬勞的是不是?他態度應該更好一點、更和善一點,這樣就算她得付酬勞,也會付得更心甘情願一點。



  待她靠近距離自己兩步之遙,褚擎宇已展開雙臂,迫不及待地擁她人懷,當場聽見她強而有力的抽氣聲——



  「你……你幹嘛啦!?」他幹麼抱她?她是需要陪伴,可不需要「抱抱」!



  「我要你。」有力的臂膀將她全然按貼到身上,讓她感受他明顯的亢奮。



  「你……」單可人今晚第N次膛目結舌,臉上瞬間而起的火苗足以引發森林大火。「你瘋了!這算什麼報酬?」有人會乖乖地把自己送上門嗎?她又不是白癡!



  「無所謂。」他挑起眉,卻沒有放開她的打算。「愛要不要隨便你,我從不勉強女人。」就算硬來也沒意思,他還沒有下流到那種地步,除非她心甘情願。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不知怎地,她竟沒有看他的勇氣,心口怦怦地亂跳,好像就要跳出胸口般地急躁。



  而且,在貼著他胸口的耳側,她可以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平穩而安定,奇異地令她驚跳的心緩緩平靜了下來……



  「不敢麼?」反正她的心就是掛在那個副教授身上,不然有必要找他哭訴嘛?哼!



  「不要對我用激將法,那一套對我沒用!」她分明心口不一,全身倏地武裝得像只振起尖刺的小刺蝟!



  「既然你不敢,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雖然機會難得,而且經過今晚,兩人之間的碰面勢必變得更為尷尬,但他管不了那麼多;如果她願意給,那最好,若不給,他只想好好休息。「大門在那裡,老話一句,記得幫我把門卡上。」放開她,指著大門方向,他轉身準備人房。



  「喂!你……」一離開他的懷抱,單可人陡地覺得好冷,恍若寒風直逼她纖柔的身軀,冷得她直打哆嗉。



  褚擎宇頭也不回地揮揮手。



  除了讓自己休息、放鬆之外,等睡飽以後,他還得想想自己是不是該放棄那天衝動發下的誓言;如果她執意不肯放下滿身戒備,任他再有更多的耐心和毅力,只怕也攻陷不了她的固執,只是……



  他心有不甘,真的不甘心。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女人,卻偏偏是個頑固得令人抓狂的女人。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沒有愚公的決心,很難相信自己改變得了她的死脾氣。



  悒鬱地拉開襯衫上所有的鈕扣,雙手揪住兩邊衣襟正欲往兩邊扯開,霍地一雙軟軟的手臂由背後環住他的腰,令他猛然一震!



  「不要趕我回去……拜託你……」聲音貼著他的脊背,怎麼都聽不真切。



  感覺身後的布料有股濕意,那蠢女人八成又哭了!



  褚擎宇仰起頭歎了口氣。「你想清楚了?」如果往後的每一天,他的心臟都得依她的情緒起伏作為準則,他一定會很早就升天!



  「嗯。」她的聲音悶悶地傳了過來。



  「不後悔麼?」該死!她幹麼把眼淚鼻涕都往他衣服上擦?



  單可人抱緊他的腰,抿緊唇猛搖頭,羞赧得連半句話都沒辦法說出口。



  「確定要給我?」不是給那個該死的副教授?她這算是變節還是給他機會?



  額頭抵著他的脊椎,單可人緩緩閉上眼。



  她說不出自己的心慌,當他趕她回家的那剎那,那種感覺就恍若母親拋棄她的瞬間那般教人難受,但當時她還太小,現在已經完全記不起來當時的情況,可他的決絕更教她難受,就好像心臟被挖開一個大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他對她的好,她心知肚明。怕她孤單,他死皮賴臉地巴著她;她不高興,他扯開笑臉逗她笑;兩個人脾氣都不好,他卻往往是先低頭的一方;她生病,他就冒雨為她買藥吃——



  這樣的男人,除了那張漂亮得過火的臉蛋令她不滿之外,她還有什麼好挑的呢?



  「既然你想要,就給你吧!」再沒有猶豫,她輕聲低喃。



  褚擎宇的視線凝著淡鵝黃色的牆面,大掌貪戀地摩挲環住腰際的柔嫩小手。



  「進去洗個澡,你哭得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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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1: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洗了澡,單可人穿著褚擎宇擺在浴室的浴衣,全身散發著熱撲撲的暖氣,紅著臉躡手躡腳地走出浴室,卻迎向另一個不同於蒸氣的煙霧裡,裡面摻雜著刺鼻的焦油味。



  「褚擎宇?」她皺起秀眉,揮了揮手掌,看見他倚在窗邊抽煙,漂亮的黑眸凝著她隔著防火巷的窗口。「煙不要抽那麼多。」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吐出一口白霧,他始終沒回過頭來。



  單可人低下頭,這時才備覺羞澀。「你是不是不想陪我了?」她輕問。



  也難怪,誰教自己老給他冷臉看呢?也難怪他老大不高興了。



  「不是。」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要求,太卑鄙了點。「我只是不想你明天醒來時後悔。」他粗啞著嗓子喔聲說道。



  而且,在她心裡還有那個副教授的現在,恐怕她不僅會後悔,還會恨死他!



  單可人抬起頭,看著他漂亮的側臉,她陡地脹紅了臉,攏了攏浴衣的領口,慢慢地在他的床沿坐下。「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



  「嗯?」褚擎宇回頭看她,睇著她嬌美的側顏,他熄掉煙,幾個大步踱到她身邊。「幹麼?」



  「你……坐下來好不好?」她的臉更紅了,小手摸了摸身邊柔軟的床罩。



  褚擎宇莫名其妙地睞了她一眼,可惜跟他對望的卻是她的發線;他吐了口氣,有點賭氣地在她身旁用力坐下,連帶地讓身邊的她彈跳了下。



  「到底有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



  「嗯……」她低吟了聲,霍地飛快側身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雖然她馬上回到原來的姿勢,卻已換來褚擎宇滿臉驚愣和瞠目愕然。



  「你、說什麼?」褚擎宇用力閉上眼再猛地瞠開,他幾乎不敢相信那幾個輕軟的字眼是出自單可人的口中——



  她怎麼敢?怎能說出這種話!?



  「好話不說第二遍。」喔哦!她的臉就快燒起來了,他休想聽她說第二次!



  「唉、唉唉……」褚擎宇突然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像被她傳染了似的,顴骨竟微微泛紅。「你、再說一次?」他的眼不敢亂瞄,把一根手指伸到她低垂的面前,輕輕詢問道。



  單可人頭垂得更低了,猛力搖搖頭。



  「一次,就一次!?」他的聲音變軟,大有請求的意味。



  單可人還是搖頭,臉都快埋進胸口裡了。



  「說不說?」他倏然懊惱了起來,聲音也變大了。「不說就回去!」



  「你……」單可人驚跳了下,閃閃水眸極其無辜地瞅著他。「你真沒風度。」即使含嗔帶怨,話裡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怎麼辦?她突然覺得他簡直帥斃了!



  「我就是沒風度怎麼樣?」不知怎地,他就是想再聽一次那些字串,似乎想在



  那裡面確認她的心意,她此刻真實的心意。「說不說?」現在的他,像極了凶狠的惡霸。



  「你不能……笑我喲!」她更顯侷促,微濕的長髮遮蓋住她答答的羞意。



  「不笑。」哪笑得出來?別噴鼻血就不錯了!如果他之前沒聽錯的話。



  「嗯……我說……我、我、我浴衣裡面……」她支吾的聲音越來越小,但在靜謐的房裡仍聽得一清二楚,逼得她羞赧地雙手掩面。「什麼都沒穿啦!」



  「轟」地一聲,褚擎宇當真笑不出來,所有血氣在瞬間分成兩支主流,一支往頭頂上衝,令他欣喜地暈眩了下;另一支則衝往下腹部,讓他立時疼痛起來。



  「意思是,你準備好了?」準備好讓他進駐她的心扉?抬起她圓潤的下顎,認真的黑瞳緊鎖著她每一個流動的眸光。



  「不然呢?」不然她會說出這麼丟臉的事嗎?這比全身被剝光了還丟臉!



  「你喜歡怎麼開始?」不再多想,他決定讓慾望支配他的腦袋,甘願沉溺在她編織的綺色幻夢裡。



  「我……我不知道。」連她的初吻都還是被他「鴨霸」地奪走的,她怎麼會知道「那件事」該怎麼開始?「我從沒經歷過……」



  「你什麼?」再度陷入茫然,他似乎又開始「聽障」了。



  她咬了咬唇,依剛才的經驗,知道他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不可。「我還是處女。」



  「哦?」挑起眉,褚擎宇之前所有的不快在剎那間完全被平撫得服服貼貼。原來,她跟那個副教授什麼都「來不及發生」就散了,讓他平空撿到天大的便宜。



  「需要我教你麼?」他扯開笑紋,淡淡地調侃道。



  「你就別挖苦我了。」她已經拿出全部的勇氣來面對他,如果他再這麼漫不經心,她寧可選擇獨處。「看來我似乎太勉強你了,對不起,謝謝你借我使用浴室。」



  她難堪地起身欲走往浴室,卻被他一把抱住腰際。



  「別走!」略一使力,瞬時讓她跟跑地跌坐在他大腿上。「我們不是都同意跨出這一步了麼?」在她耳邊吹了口氣,他後悔自己口頭上不饒人。



  長睫凝上委屈的水珠,她的臉臊熱了起來。「可是你……」



  「噓。」圈在她腰部的手臂往後收攏,「感覺到了嘛?今晚你注定回不去了。」他沙啞而性感的嗓音,輕淺地揉撫她敏感的耳膜。



  單可人抽了口涼氣,她簡直不敢想像自己臀後正抵著什麼「東西」!



  「怕嘛?」大手撫—卜她白皙的頸項,略粗的指腹引起她一陣戰慄,他將鼻尖湊近她的頸窩聞嗅,同一時間令她寒毛直豎。「你好香……」



  「褚……」連最基礎的碰觸都令她羞澀地蜷起腳趾,她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承受更多!



  「不准再連名帶姓的叫我。」懲罰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大手滑向她的鎖骨。



  「啊……」小手不經意滑過他的大腿,她急促地換氣。



  才輕輕摸她一下,她就受不了了?真好玩!



  「裡面真的什麼都沒穿?」折磨似的,他輕壓鎖骨的中心點,引得她心頭狂跳不已。「讓我檢查看看,你有沒有說實話?」



  單可人心口一蕩,下意識揪緊浴衣領口。



  「別遮。」纏住她蠢動的小手,附在耳邊的呼息變得更為炙人,幾乎要將她燙傷了。「你答應過了,今晚你屬於我。」



  「褚擎……」看著他古銅色修長的指與自己十指交纏,她的心跳完全失序。



  「我說了,不准再連名帶姓叫我。」他的眼變得更為深邃。「嘖嘖嘖……小妖女,裡頭當真什麼都沒穿吶。」他輕佻地噴噴出聲。



  「我不是……什麼、妖女……」只是內衣褲都已經汗濕了,穿起來實在不好受啊!



  「無所謂。」他輕笑,小腿撥開她的長腳,扳著她的肩讓她轉過身跨坐在他腿上。「你就當我專屬的小妖女。」



  「嗯?」輕輕搓揉她的背,另一手撫上她光滑的膝蓋。「你那裡——好燙。」



  「啊!」單可人羞紅了臉,驚呼之下,不禁將臉埋進他胸口。



  褚擎宇的胸口因笑意而起伏震動,他慢慢斂去笑意,緩緩抬高她的下顎,灼熱的眸凝著她漾滿紅潮的細緻容顏,唇瓣蠕動了下,輕柔地啄吻她微噘的紅菱。



  「嗯……褚……啊!」她不安地扭動著,才不經意地發了個「褚」的音,嘴唇立刻傳來輕微的刺痛,雖然不是很痛的那種痛,仍駭得她驚呼出聲。



  「要我說多少次?我是你的男人,不准再這麼叫我!」他的眼閃動著兩簇火炬,分不出是慾望還是慍怒。



  「我的、男人?」漲滿的熱潮幾乎溢出胸口,她說不出擁有一個人的心頭感受。



  「嗯。」雙手撐開她浴衣的領口,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也是我褚擎宇的女人。」



  他要他們彼此相屬,誰都不准放手!



  「你的女人……」她不覺淺淺地笑了。「只屬於你一個人嗎?」



  「那當然。」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單可人感動地摟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香唇,學著他上次吻她的方式,笨拙地吸吮他的舌、他的唇、他的呼吸,並感覺自己似乎開始喜歡上與他濡沫相親的甜蜜感受……



  褚擎宇簡直是欣喜若狂,他立刻化被動為主動,狂鷙地加深這個吻的熱度,直到她氣喘吁吁,他才不捨地放開她美麗微腫的唇瓣。



  但他並沒有停下親吻的舉動,熱唇滑下她纖秀的頸項,一路通行無阻地蜿蜒而下,「可人,我也只屬於你。」



  「你幹麼啦!?」單可人大驚失色,想把手抽回來卻又抵不過他的力氣,硬是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你、不是肩膀痛?」她咬的明明是他的肩,才不是他「那個」!



  「肩膀?不會啊!」他扭了扭肩,這才想起剛才她的攻擊行為。「喉——你剛剛幹麼咬我?」他皺起鼻子,表情猙獰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她羞紅了臉,一掌拍在剛咬過的齒痕。「誰教你……壞!」



  壞?這樣就叫壞了麼?「接下來我會更壞,但你不能再咬我。」



  啃咬在性愛時有絕對的催情作用,不是他皮薄肉細怕她咬,而是他怕自己萬一承受不住被她亂咬的刺激,情到濃時突然提早崩潰,反倒讓她得不到應有的滿足,那他男人的面子要擺到哪兒去好?



  「嗄?」



  更壞?這樣還不夠嗎?要壞到什麼程度,才達得到他口中「更壞」的標準?「很壞、很壞嗎?」她隱隱顫抖了下,說不出是害怕還是……期待!?



  「嗯,很壞、很壞。」



  他極邪惡地朝她魅惑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我要開始嘍!」開始使壞!



  「你……」



  她駭著了,小手滑過他敞開的領口。



  「別怕。」



  隱約猜到她的心思,他抓住她不經意作怪的小手,細碎的吻不停落在她的頰側、下巴,最後吮住她微啟的紅唇,軟化她每一絲驚悸、羞意,讓她敞開心扉接受他的入侵。



  「嗯……」才剛消散的熱流重新佔領她的理智,她不自覺地拉扯覆在胸口的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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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2: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如果單可人單純地以為一夜激情改變不了什麼,那麼,她恐怕要失望了吧!?



  緩緩睜開雙眼,單可人趴在床上不敢或動,因為她發覺自己身上正巴著一隻超大且超重的特大號無尾熊;那只無尾熊整個左半部的長臂長腳全極不道德地壓在她背上、腳上,胸口,還緊貼著她的手臂,讓她絲毫無法動彈。



  她僵硬地轉過頭,褚擎宇特大號的臉部特寫立即躍人眼簾,她眨著長長的眼睫,終於想起昨晚瘋狂的一夜——



  他根本不讓她睡,纏著她直到天際微亮才放過她,這只該死的大「餓」狼!



  可是這只惡狼為什麼能長得這般好看呢?狼不都長得很猙獰、很噁心的嗎?為什麼他的眉毛這麼直、鼻子這麼挺、輪廓這般有型,而那唇,略顯豐厚卻又性感得讓人想咬上一口呢?



  還有那雙此刻緊閉的眼,當它們睜開時,不曉得可以收買多少女孩子的心。深邃又有神的眼瞳,像塊炯炯發光的上等黑玉,盯著人瞧時彷彿要將人家的靈魂吸人瞳底,又像蘊涵幾千萬瓦的電力般令人感到酥麻和暈眩,真可怕!



  想到昨天晚上那些千奇百怪的體位和姿勢,單可人就無法控制地渾身燥熱;她將臉埋進枕頭裡,懊惱地低吟了聲,開始懊悔昨晚的衝動和莫名其妙的孤寂感……



  「一大早在想什麼?」指尖繞著她微鬆的發,褚擎宇剛睡醒的嗓音既沙啞又慵懶。



  單可人驚惶地仰起頭,看見他滿臉倦意的俊顏後,臉燒得更紅了,引得他要笑不笑地挑起眉。



  「臉怎麼那麼紅?」他將臉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與她相觸。「是不是在想什麼邪惡的事呀?」藏在被褥下的手輕撫她渾圓的俏臀,自然得像早已習慣如此。



  單可人狠狠地抽了口涼氣,馬上抱著棉被驚跳了起來。「我……對不起打擾了,我該回去……啊!」只見褚擎宇懶懶地拉了拉她覆在胸前的被子,狀似百無聊賴地指了指他自己的身體,立刻引起她「配合」的驚聲尖叫!



  她忘了,忘了他半件遮身的衣服都沒有!



  「大驚小怪。」長臂一撈,毫不費力地又將她捲進懷裡。「我們都這麼親密了,現在才遮有用麼?」說句難聽話,他身上哪一塊肌肉她沒看過,這女人幹嘛雞貓子亂叫?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麼好事嘛?



  不過,把它當成一種生活情趣也不賴。



  「褚擎宇!你放開我!」單可人全身被他包得像顆粽子,只能象徵性地扭動。



  「你又來了,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嘛?」在她耳邊吹了口氣,他的話裡充滿責備。



  「什麼?」他說過的話那麼多,而且都不正經,她才不想去記得呢!



  「我昨晚說過好幾次了。」將她的手拉出被褥,他撐開她緊握的拳,親暱地與她指指交纏。「你是我的女人,不准你連名帶姓地叫我。」



  「呃,那個……」她終於想起昨夜糊裡糊塗答應了什麼,可是,那不過是一時激情。「你把它忘了,好不好?」怎能當真?



  「不好!」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你親口答應的,怎能說忘就忘。」早知道她一定會反悔,但他可不會如此輕易作罷,就是賴定她!



  「褚擎宇!」她慌了、急了,生氣地吼他。



  「再來啊,你再這麼叫我,我就把你吻暈了過去!」不顧她的羞惱,他頑皮地咬了下她的耳垂,頗有自得其樂的興味。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這個男人的固執她見識過了,不敢再輕易挑釁。



  「說什麼都不放。」將她更摟緊了些,用行動宣告他的決心。



  「褚擎宇!」他怎麼這麼「番」吶?



  熱辣的吻立刻令她忘了呼吸,褚擎宇說到做到,非把她吻暈了不可!



  「拜託……我沒辦法呼吸了……」好不容易找了個空檔,可人忙著換氣、喘氣,完全體認他的瘋狂。



  「很好,還想再來嘛?」他多的是時間陪她玩,如果她非得如此冥頑不靈的話。



  「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你讓我回家……」她可憐兮兮地哀求著。



  「不行,你的心理建設還不夠。」所以不能縱虎歸山,不然下次可不容易找到這麼好的機會再逮住她了。



  「見鬼了!我才不需要什麼心理建設!」她後悔了!徹徹底底地後悔!她根本不該讓寂寞迷惑了心志,跟他交易的結果,根本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與虎謀皮嘛!



  「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好好地當個鄰居……」



  「Stop!」用力握緊她的掌心,不容置疑地傳達他的怒氣。「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利用完了就想把我一腳踢開?沒那麼容易!」



  「我沒有!」是他自己說話不算話。「我們明明說好,只有昨晚……」



  「我可沒答應。」他詭譎地笑了。「我不是路邊的小貓小狗,既然你買下我,你就要負責到底!」



  「我只買了昨晚的鐘點!」她快花轟了!而且已經「銀貨兩訖」,應該從此再無瓜葛才對!



  褚擎宇扯了扯嘴角。「恭喜你中了頭彩,附贈無限期的免費招待,隨時恭候。」這女人真想把他給氣死!他們的關係可以用交易來看待麼?起碼他就無法忍受!



  單可人翻個大白眼。「我放棄!」



  「不准放棄!」他凶狠地威脅,然後將她整「坨」丟在床上,自己起床穿衣服。「本公司不接受『始亂終棄』的理由,為了保證『商品』的尊嚴,你非得行使『使用權』不可。」



  單可人目瞪口呆地瞪他,這是什麼歪理?



  就算中了幾千萬的樂透彩,得主總有不肯去銀行兌換獎金的權利吧!他憑什麼亂定規矩?什麼理由、保證、尊嚴的,根本是破壞「行規」!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掙扎地「爬」出被子所形成的監牢,慌忙找到被丟棄在地上的浴衣,連滾帶爬地衝進浴室換穿昨晚換下的衣服。



  「不想怎麼樣!」他站在浴室門口等她,待她一踏出門,立即拉著她的手往外走。「走,先回你家換衣服。」



  「然後呢?」瞪著他自然地握住自己小手的大掌,她怎會有逃脫不了的錯覺?



  「然後?」古怪地睞了她一眼,他又笑開了。「喔,然後。然後我們先去打鑰匙,你再陪我到店裡去認識環境。」



  「打什麼鑰匙?認識什麼環境?」她想逃離的衝動越來越強烈,因為她完全搞不懂他的思想模式,更別說企圖改變他固執的腦袋!



  「打你家的鑰匙。喏,這是我這裡的備份。」不顧她的抗議,他自顧自地在她的鑰匙上,串上自己房子的備份鑰匙。



  「我不要你的鑰匙!」她神經兮兮地拔高音調。



  「那可不成。」他的食指在她眼前晃了兩晃。「萬一你又像昨晚一樣找不到人哭訴,那怎麼行?我可不會讓你去找別的男人!」一想起她肯支付的「價碼」,他就不禁心臟凝縮、冷汗直冒。



  而且以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像他這樣乖乖地把備份鑰匙交出來,不如去打一份來得快,大門和房門各一把,頂多花兩百塊就可以打死了,省得他往後不得其門而入。



  「我就不能找女人嗎?」她羞極生怒,甩了甩手,卻怎麼也甩不開他的大掌。



  「找得到嘛?」他輕鬆地鎖上房門,拉著她下樓。「要真找得到,昨晚我們也不會……」



  「閉嘴!」他無疑故意打擊她的弱點!她生氣地吼道。



  「沒問題。」只要她乖乖的,他什麼都可以配合。



  「早啊,褚先生。」樓下鐵門一拉開,正巧看到紀綠緹抱著「淑女」,往賀蘭徵信社的方向移動。「咦?可人,你躲在褚先生後面做什麼?」



  「噢……」單可人千料萬料,料不到有遇到鄰居的可能,這下子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她懊惱地呻吟了聲。



  褚擎宇笑問:「紀小姐,你到賀蘭那兒嘛?」看紀綠緹一身輕便,用肚臍眼想都知道她的去向。



  「哦,是啊!」紀綠緹綻開一抹笑。「最近他比較忙,老是爬不起來,我先到社裡接電話,免得客戶找不到人,那可就失禮了。」



  她和賀蘭平婚期將近,紀綠緹那邊成了住家,而賀蘭平那邊便成了單純的辦公室,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



  「那你忙。」他把躲在身後的單可人拉出公寓大門,順道將門卡上。「我們也有事要忙,不聊了。」



  「忙?」紀綠緹骨碌碌的大眼繞著兩人轉,沒多久便彎起眼,一副瞭然的模樣。「是『那個』嗎?」喉——原來她的預感似乎成真了。



  當初她和賀蘭平還「妾身不明」時,她就隱隱覺得這兩人可能湊成一雙,尤其在她家聚餐之後,更確定了她的預感;畢竟四樓的成了對,三樓的也成了雙,連她和賀蘭平都「暗度陳倉」了,月下老人沒道理放過二樓的他們對不對?



  看來,改天得向房東老王建議,「單身套房」改成「聯姻套房」算了,不然怎會每一對都主動連成線,好事將近?



  「唉,『那個』。」褚擎宇咧開嘴笑,佩服她的聰慧。



  「啊!那快點去!」紀綠緹聞言驚呼了聲,察覺自己好像不經意地打擾到他們的「好事」了哩!「對不起,打擾了。」她行色匆匆地跑去開徵信社的大門,滿臉赧色。



  單可人一臉疑惑地被褚擎宇拖到自家公寓樓下,見他拿著自己的鑰匙開了門,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和綠緹在打什麼啞謎?什麼這個那個的?」



  語音稍落,就見到沐沁汶和貝苡芙各自領著自己的愛侶步下樓來,想躲,都來不及了——



  「早啊,怎麼現在才回來?」說話的是開朗的貝苡芙,渾然不覺自己將單可人逼入更加窘困的境地。



  「早回來了。」褚擎宇扯了扯單可人的手側過身,讓四個大燈泡越過他們出門。「只是越過一條防火巷而已。」



  單可人狠抽口氣,兩對愛侶陡地頓住腳步,四雙眼同樣愣得發直,眨也不眨地瞪著褚擎宇發呆。



  「各位上班族,你們該去上班了,遲到了可不好。」褚擎宇睨了所有人一眼,淡淡地提醒,再次拉著單可人往樓上走。



  沐沁汶、熊煜熙和貝苡芙、甘憬琛,四個人呆呆地站在鐵門邊好一會兒,直到二樓傳來關門的聲音,四個人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



  「後!惦惦吃三碗公飯哦!」



  「別這樣,留點口德好不好?」



  「他們很配啊,在一起的感覺頂好。」



  「哪有我們配?」



  「噢!受不了,別肉麻當有趣了好不好?」



  「拜託!『龜笑鱉無尾』,我們哪一對不是這樣?」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哈哈!半斤八兩,反正自己心裡有數,大夥兒就別互相取笑了。」



  嘻嘻鬧鬧的笑聲逐漸離去,日漸變冷的天氣,絲毫影響不了情侶們滿是春意的歡愉心情——



  ★        ★        ★



  被迫在吧台裡沖洗堆成小山的酒杯後,單可人終於瞭解褚擎宇所謂的「認識環境」是怎麼回事;他根本就是想把她擺在視線所及的地方,好借此緊迫盯人!



  她實在沒有理由妥協在褚擎宇的淫威之下,但她怕死了他又把那晚的糗事拿出來到處跟人說項,不得已之下只得認命,沒敢反抗地聽令行事。



  不過,也因為她乖乖地在「魅惑」裡洗杯子,她才會知道,原來褚擎宇的「人氣」真有這麼「旺」!



  每個坐在吧台邊的女人,嘴裡掛的全是「褚擎宇」三個字,就算是不曉得他名字的女人,也是開口閉口都是「老闆」兩字;而他,不出現便罷,一出現便引得眾家女子尖聲狂叫,彷彿沒將他生吞活剝不甘願似的,看得她倒盡胃口。



  她就不懂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值得她們如此癡心以對嗎?



  「單小姐,老闆該出來了吧?」調酒師阿J看了看時間,跑到她身邊問道。



  原本「魅惑」的吧台是不准女孩子進入的,但自從單小姐被褚Sir「特例拔擢」到吧台洗杯子以來,褚Sir每晚十一點左右總。會進吧台裡調酒,讓「魅惑」的業績爆增良多,他們員工的獎金和小費也同時激增不少,這全都是單小姐的功勞;因此「魅惑」的同仁都對她必恭必敬,深怕得罪了這位財神爺。



  「不知道,你不會去叫他啊?」單可人翻了個大白眼。這種小事跟她報備有用嗎?她又不是褚擎宇的經理人,更不是他的員工,任何一個「魅惑」的員工都比她有權利去叫他工作!



  「不好吧?」阿J扯開嘴角,神情有些懼怕。「還是單小姐去叫褚Sir比較好。」



  不是他領薪水不做事,實在是大家都知道褚Sir有「工作氣」,除了單小姐以外,哪個人去都會掃到「風台尾」,所以他沒那個膽「僭越」這份工作。



  單可人提了口氣正想發飆時,抬頭看到阿J一副可憐兮兮的求情模樣,才提上來的氣馬上一瀉千裡——



  「算了,我去就我去!」濕答答的手在圍裙上隨意抹了兩抹,她沒好氣地允諾。



  「謝謝單小姐!」阿J高興得「謝恩」,差點沒當場手舞足蹈。



  就知道單小姐面冷心善,員工的任何請求她都不會拒絕;而褚Sir更絕,只要是單小姐提出的事,褚Sir一律「准奏」,半點贅言都沒有;當真是上天派給他們的老闆剋星、好老闆娘,讓他們全跟著雞犬升天。



  雖然不論他們怎麼問,單小姐根本就不承認她跟褚Sir有什麼「特殊關係」,但他們做員工的早就下了賭局,私下猜測單小姐和褚Sir的佳期;像他,就買了三個月的賭注一千元,賠率一賠五,他有信心可以拿到簽賭金。



  啊!真令人期待呀——



  「那就麻煩你幫我洗杯子嘍!」單可人露出甜甜的笑,當場迷得阿J靈魂出竅。



  「好!」阿J心甘情願地點頭答應。哎,難怪單小姐鎖得住褚Sir,因為她是如此美麗動人,如果她不是老冷著一張臉,是男人都會心動的。



  單可人沒理會阿J的意亂情迷,走出吧台後直接步向休息室,陡地發覺褚擎宇早站在休息室門口,自以為瀟灑地倚在門框邊。



  「大老闆,以後可不可以麻煩你主動一點,別老要人家來請你。」她沒好氣地越過他,走進休息室倒了杯水,工作老牛天,口都渴了。



  「你心情很好後?」不像他,心情鬱悶,而且人不太舒服,因為身體正不斷地發燙,可能是發燒了。



  「幹嘛?」想想自己悲慘的遭遇,全肇因於自己的孤單,這下可好了,在這麼熱鬧的PUB裡工作,什麼該死的孤單早就都不翼而飛了,反而令她開始想念孤寂的滋味……



  不著痕跡地關上休息室的門,他背靠在門板上問:「你剛才跟阿J說了什麼?」



  「沒有啊!」她被質問的莫名其妙,他到底在悶什麼?



  「沒有你會笑得那麼開心?」壓根兒不信她的話,他的神情更顯憂鬱,呼吸微促。  



  「你怎麼了?好像怪怪的。」他在發什麼神經?單可人放下水杯,轉身看著他。  



  「你會關心麼?」他抿著唇,像個被丟棄的孩子似的。  



  「嘿!你真的好奇怪!」她不禁輕笑出聲,怎麼都不習慣他突如其來的怪異表現。「怎麼回事?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



  「平常的我是什麼樣子?」瞪著她唇邊的笑,他有絲狼狽。



  「霸道啊、不講理啊,自作主張又不可一世。」她掰著手指,當著面一一數落他的「罪狀」。「所以你現在的表現很怪,有問題哦!」



  褚擎宇沒有說話,暗黑的眼直視著她。



  「不說話?」單可人被他瞧得有點心虛,她紅著臉撇開頭。「不說就算了,我要出去工作了。」推了推他高壯的身軀,她打算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詭怪氛圍。



  褚擎宇霍地展臂抱住她,抱得好緊,緊得她無力喘息——



  「別這樣!」她用力推拒他的胸膛,卻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燙。「你的身體怎麼這麼燙?」她驚呼。



  「你為什麼對他笑得那麼甜?」而對他,老是臭著一張臉,教他怎能平衡?



  「誰?」她一時跟不上他轉換話題的速度,腦袋有一瞬空白。「你病了!我帶你去看醫生!」不行!他的身體真的好燙!



  「不要!」他耍賴地益發抱緊她。「你從來不對我那樣笑的,怎麼可以對別的男人那樣笑!?」



  哪樣笑?單可人搞不清他的意思,一心只想帶他去看醫生。「別管那麼多,我先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給我一個答案。」這是他的堅持,即使他身體燙得發昏。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急了,因此口氣更顯急急躁。



  「被我綁在這裡,你是不是覺得很痛苦?」他錯了嗎?他不過是想讓她早日習慣自己的存在,早點愛上他而已,這樣有錯嗎?  「你不要滿嘴胡說八道,跟我去醫院好不好?」一顆心提得老高,她有說不出的心慌。「走啊!」 「你願意對我笑?」像對阿J那般甜美的笑?



  「你非得在你不舒服的現在跟我討論這種問題嗎?」他在搞什麼?他都燙成這樣,教她怎麼笑得出來?



  「是。」熱度並沒有軟化他的堅持,他執意要得到她的答案。「你願意對我笑麼?」他重複之前的問題,可見頭腦還能維持正常運作。



  「只要你答應跟我去看醫生,你要我怎麼笑,我就怎麼笑給你看!」看他慢慢泛起紅潮的臉,她不覺冒出冷汗。



  這幾天,早晚溫度的變化較大,偏偏回家時都已經三更半夜,冷得令人發抖。每晚,他都會拿他的外套給她套上,自己反倒只剩單薄的襯衫;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會病了?如果是,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真的?」他的嘴角抽搐了下。



  他應該是想笑,可惜力不從心,她想。「嗯!」



  「吻我。」他陡地要求。



  「等你好了好不好?」她忍不住高聲尖叫。



  「不好。」他搖搖頭,身體一半的重量壓在她肩上。「先給我一個吻,我跟你去給醫生……」



  他還沒將話說完,她已捧住他的臉,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先這樣好不好?等你好了我們再繼續?」她紅了眼,連哄帶騙地祈求。



  褚擎宇發熱的眼凝著她的慌亂,滿意且用力地吐了個字——「好。」



  他開始期待她的「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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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3:3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到醫院打了針、拿了藥,褚擎宇被單可人拉著搭計程車回家,一路上他都很安靜也很聽話,但回到家後就開始了,由吃藥開始——



  「別鬧了!你以為打了針就能退燒的嗎?給我乖乖地吃藥!」單可人叉著腰,像只老母雞在訓示小雞般「咕咕咕」叫個不停。



  「拜託,那個藥超苦的好不好?」褚擎宇賴在沙發上大呼小叫,彷彿單可人正拿著刀子逼他殺人放火似的。「那麼苦的藥哪吞得下去?不然你吞給我看。」



  或許是打針後讓他的精神稍霽,開始有體力跟她「鬥嘴鼓」。



  「我又沒病!」單可人氣昏了,滿滿一杯水「砰」地一聲,用力擺在他面前的矮幾上。「搞清楚,你才是病人,藥袋上寫的也是你的名字,干我屁事!?」



  「喉——你說髒話。」他慵懶地笑著,一臉快要睡著的樣子。



  「不行嗎?」她略感心虛地赧紅了臉。「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快點乖乖吃藥!」這傢伙以為她不曉得他在打什麼主意嗎?故意轉移話題?哼!她才沒那麼笨呢!



  「我要加果糖。」他還是笑,笑得不很清醒。



  果糖?單可人挑起秀眉,開始認真地在他「光可鑒人」的廚房裡找果糖;找了好一陣子,她才發現自己被戲耍了。



  「你根本不開伙,哪來的果糖?」別說是果糖了,連鹽巴、醬油什麼的調味料都沒有,要她到哪兒生果糖去?



  「不管,我要加果糖。」他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說的卻是氣死人的話。



  「你!」單可人火冒三丈地想一走了之,可看他這副樣子又放心不下。「好,我這就去買行不行?」算她怕了他了。



  她拎起外套,在沙發裡找到皮包,正準備出門到巷口的便利商店為他買果糖,卻被他乘機抓住手腕,扯倒在沙發裡。



  「你幹嘛啦!」她知道自己的姿勢很拙,但等不及由沙發裡爬起來,嘴巴就開始罵人了。「你給我乖乖坐好,我現在去買果糖,回來你一定得吃藥,聽到沒有!?」



  「你好像我媽。」他的笑簡直可以用「花枝亂顫」來形容。「外面好冷,別出去了。」一把抱住她,他滿足地歎了口氣。



  「那你還……」



  「噓。」食指按住她的唇,他的眸迷濛而動人。「吻我。」 



  單可人像被點了僵穴般驚愕地瞪他。



  「你燒糊塗了,放手!我要去買果糖!」要命!他不是病了嗎?怎麼力氣還是這麼大?



  「你的吻跟果糖一樣甜。」將她抱得死緊,他感覺身體有點輕飄飄。「給我一個吻,我就乖乖吃藥。」



  「真的?」她的臉紅了,心跳加快了,但狐疑的眼神顯得不很相信他。



  「真的。」俯在她肩上輕喘,唇邊漾起迷人的弧度。



  「你真的會乖乖吃藥?」她猶豫了,輕輕地將手搭在他的臂膀上。



  「嗯……」他逸出低吟,火熱的唇滑過她細嫩的頰側,輕緩地貼上她的唇……



  這是個溫柔的吻,很熱,彷彿包含了無限深情。細碎的吻花軟化她的怒氣、挑起她的柔情,當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腰,想加深這個吻的深度時,褚擎宇卻退了開來。



  「不能再下去了。」他喘著氣,看起來頗不情願。「我怕會傳染給你。」



  「唔……」單可人害羞極了。她沒想到自己反而變成較投入的一方,一定是吃了他的口水,她才會變成這樣!「那你快點吃藥。」她慌亂地找到他的藥包,一股腦兒把藥和開水塞給他。



  褚擎宇眉眼帶笑,不過倒是沒有異議地將藥和水吞下。沒辦法,誰教他捨不得讓她頂著這麼冷的天氣去便利商店幫他買果糖呢?



  兩人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褚擎宇突然說:「我有點想睡了。」



  「好、好啊!」單可人立刻驚跳起來,拉著他往房裡推。「快,快去睡,多休息才會好得快!」一張嘴又控制不住地嘮叨了起來。



  「可是我好累。」一進房,他就懶懶地倒到床上。「你幫我換睡衣好不好?」



  「這樣就能睡了!」她神經質地尖聲叫道,不甘願地為他脫掉襪子,拉起被,粗魯地蓋在他頭上、身上。



  「嗯!」褚擎宇掙扎地由被子裡探出頭,滿頭亂髮,嘴巴扁成一條直線。「不要啦,這樣我不習慣,睡不著啦!」



  他絕對是故意的!單可人慍怒地瞪他。「你知不知道你很過分?」她生氣了!



  「睡衣在可人的左邊第二個抽屜裡。」他抱著被子傻笑。



  「你……囉嗦!」



  「可人幫我換睡衣。」



  「你很煩耶!」



  「我要換睡衣嘛!可人。」



  「……」



  左一句可人、右一句可人,單可人簡直氣得快中風了,但當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她的手上卻已經掛著他的睡衣;原來住她無意識的情況之下,她的四肢已自作主張地在左側第二個抽屜裡拿出睡衣了。



  猛一抬頭,霍地覺得他笑得狡獪令人生厭,滿口「白帥帥」的牙齒更是令人憎恨,她為什麼要為他做這種事,又為何非得為他做這種事不可‥



  她恨死了自己的「雞婆婆」!



  「起來啦!還賴在床上做什麼?」她口氣不善地爬上床,用力揪住他的領口並開始解開襯衫鈕扣。「你躺這樣我怎麼換?你幫幫忙,用點力好不好?」



  「我比較喜歡在別的事情上用力……」他嘟嘟嚷嚷地小聲低喃,不很情願地撐起發熱無力的身體。



  「再亂說!再亂說我就拿針把你嘴巴縫起來!」她一字不漏地將他的嘀咕聽進耳裡,赧紅了臉對他大聲咆哮。



  聞言,他又嘻嘻地笑了。「你捨不得的。」襯衫才剛脫掉,他又倒回床上。



  「起來!睡衣還沒穿啦!」怎麼生病的他像個大孩子,她都快沒耐心應付了。



  褚擎宇伸出手,讓她套上睡衣的袖子;翻了個身,讓她套上另一邊的袖子,就是不肯爬起來。「還有睡褲哦——」他慵懶的聲音漾滿笑意,恍若存心看她出糗似的。



  單可人在心裡「問候」過他的祖先十八代,咬牙閉眼將他的西裝褲扯了下來,匆匆套上睡褲後,扯著睡褲的鬆緊帶猛一放手,「啪」地一聲,彈在他結實的小腹上。



  「噢!痛死了!」褚擎宇裝模作樣地蜷起身,喊得呼天搶地。「好殘忍的女人,謀殺親夫。」他淚汪汪地控訴她。



  「親你的大頭夫!」她的唇勾起一朵美麗的笑花,感覺些微報復的快感。「快睡!」雖然如此,她還是沒敢放鬆地盯著他始終不肯閉上的眼。



  「陪我。」他又開始撒嬌了。



  「不行!」



  她咬牙切齒,不放心地替他蓋好被子。



  「一個人睡好冷喔——」他在被窩裡蠕動著。



  「躺一會兒就暖了!」剛蓋上的被子當然冷啦,但她又不是黃香,沒有幫人暖被的義務。



  「那你陪我躺一下嘛!」他揪住她的衣擺,讓她怎麼扯都扯不回來。



  「閉嘴!睡覺!」就是沒得商量。



  「……」褚擎宇扁著嘴,一臉怨夫的模樣。「我要聽故事。」他又有了新花招。



  「我不會講故事!」她深吸了口氣,瀕臨瘋狂邊緣。



  「那我講給你聽。」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用力將她拉入被窩,長手長腳霸道地佔住她柔軟的軀體,緩慢散熱的體溫迅速讓她感到溫暖。



  「你不要……」全身上下沒有一根乖順骨頭的單可人,怎甘心像個傻瓜般讓他戲耍,自然在他懷裡不安地扭動掙扎。



  「別亂動!」他用力將她壓人胸口,當真開始說起故事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而富有的島國……」



  醇厚略帶沙啞的聲音發出強烈的嗜睡電波,按捺她騷動的身心,逐漸讓她褪去掙扎,慢慢地、不由自主地沉入夢鄉——



  ★        ★        ★



  單可人被一陣如風般的輕吻給擾醒,她皺了皺鼻子,不情願地睜開眼,不期然落人眼瞼的是褚擎宇特大號的臉部特寫,她眨了好幾下眼,才確定自己沒看錯。  「睡美人果然是被王子給吻醒的。」原來童話不全是騙人的嘛!」  「怎麼……我睡著了嗎?」她竟連自己何時睡著都不曉得,真丟臉。  「嗯,還睡得很熟。」害他吻了好久,不過,他樂在其中。



  「呃,你、燒退了嗎?」將屁股往後挪了下,她終於想起自己會在他家的理由。



  「退了。」所以他又生龍活虎了。「要不要摸摸看?」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額頭上,褚擎宇不再是昨晚那個愛撒嬌的孩子,恢復成平日的模樣。



  「嗯……是退了。」那她可以功成身退了。雖然她什麼忙都沒幫上,只不過頭一個發現他病了,拉他去看醫生罷了。



  「所以我們可以『愛愛』了?」他可是按捺了一整個晚上,尤其在怕自己會把感冒病菌傳染給她,整夜抱著她,偏偏又不能動她分毫的情況之下,實在是人生一大酷刑!



  「什、什麼是『愛愛』?」聽起來好恐怖,而且她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帶電的眼笑得好生邪惡。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啦——」「逃避」成了她認識褚擎宇之後最常做的事,當發現危機時,它自然成了第一種衍生出來的反應。



  「你想食言而肥?」長腿立即纏住她的腳,形成無形的「捆仙索」。「昨天你自己答應我,回來再『繼續』的!」他才不信她的忘性會這麼好,好得不到十二小時就全忘光了!



  「那是……權、宜之計……」不知怎地,她說得很是心虛。



  。



  「什麼是權宜之計?」他挑眉,對她的回答不滿意到極點!「不管,你要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不然將來怎麼教育孩子?真該打屁股!



  「我沒有不負責!」她就是太負責了;所以才會照顧他照顧到睡著!



  「說話不算話算負責?」他怎麼不知道道理是這麼轉的?



  「你……」咬了咬牙,俏臉脹成豬肝色。「好,我負責!」她豁出去了!



  褚擎宇無辜地眨著眼,淡淡地勾起嘴角,滿意地笑了。



  反觀單可人,則是懊惱地想撞牆;當初還信誓旦旦地口出狂言,說激將法這套對她沒有用,沒想到一衝動之下全破了功,這下子不就正中了他的激將法了嗎?哎——



  「你奸詐!」多少為了自己的笨腦袋感到生氣,單可人惱怒地捏了他的手背一把。



  「嗯哼。」他哼了聲,快速抽回大掌。「兵不厭詐,而且我如果不詐的話,怎逮得到你這匹胭脂馬?」他完全不以為意,還頗有得意之姿。



  「神經!」忍不住地,她大發嬌嗔。



  重新將她摟進懷裡,他的手開始不安分了起來。「你別老是把自己繃得這麼緊,什麼話別全放在心裡,悶久了會病的。」指尖流連在她長裙的背扣,他作怪得不留痕跡。



  「我沒病,病的是你。」單可人蹙起眉,陡地一陣哆嗦。



  怎麼也料不到一個生龍活虎、霸道得無以復加的男人,一旦生了病,那種脆弱的模樣著實讓人感到無限心疼;她知道自己正一步步陷入某種危險的境地,但她卻無力抽身——不;或許該說,她根本不想抽身,只因他不經意為她展現的溫柔。



  是他嗎?她命裡注定的那個人?



  「冷麼?我抱抱就不冷了。」他扯開嘴笑,將她摟得更緊,雙手卻反其道而行,慢慢地把她的衣擺由長裙裡拉了出來。



  「你……家裡還有哪些人?」她完全沒感覺他在作怪,因為她正感到害怕,怕自己會重蹈覆轍、再一次受傷。



  「我奶奶、爸媽和一個姐姐。」他據實以答。好現象,開始會「調查」他的家世背景了,是不是表示她對他有點心動了呢?



  「沒有……女朋友?」或是孩子、老婆?她的眼黯了黯,問得艱澀。



  「有一個。」感覺她變得僵硬,他益發用力收攏手臂。「不就是你?可人,除了你沒有別人了。」他隱隱察覺她的害怕,頓時化身正義王子,斬斷她心裡叢生的妖魔。



  「誰是你的女朋友?」她努了努嘴,倔強的嘴仍不饒人。她理不清輕描淡寫的幾個字怎會立刻讓她鬆懈下來,但心頭的陰霾一哄而散卻是不爭的事實,她感到明顯的雀躍,不由自主地將頰側貼上他的胸膛。



  「吶,我可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女朋友。」手掌由她腰際撫上她溫暖的肌膚,像只無辜迷途的小螞蟻,爬呀爬地爬上山,悄悄地覆上她胸前的渾圓。「而且我們都這麼親密了,由不得你不承認。」



  她假裝沒注意到他的舉動,一張俏臉卻脹得火紅,分不清是因心頭突然竄上的暖意還是羞赧。



  「你的臉好紅,難道你真的被我傳染了?」他故作驚奇地瞠大眼,一雙火熱大手更加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亂摸。



  「別、鬧了!」她的氣息變得急促,嬌軟地推拒他的動作。「我才沒生病呢!」



  「不,你病了。」帶笑的眼凝住她的不安和嬌態,他鎮定地宣佈她的病情。「你中了情慾之蠱、愛情之毒,而我,是你的解藥。」



  單可人啼笑皆非地瞪住他。「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太多了?」



  「是啊,中學時代曾經瘋狂迷戀武俠小說。」他也笑了,為她愛笑不笑的表情。「你咧?有沒有什麼特別迷戀的東西?」他伸出感情的觸角,認真地想融入她的思想和生活。



  「嗯……沒有,純粹愛看書,不管哪——類的書都看。」



  「所以才會走上那個行業?」吸收太多,的確需要一個宣洩的出口。「怎麼不叫可可小姐?可可夫人聽起來有點年紀。」名號挺響亮,恍若頭上會有光環似的。



  「不好嗎?」她用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正是個虛構的身份。「年紀稍長才有說服讀者的可能,不然別人憑什麼相信你?」



  「是啊,尤其是個沒啥戀愛經驗的女人。」這點他倒是認同。



  「喂喂!」單可人不滿極了,忍不住捶他抗議。



  「我有名字的。」抓住她「行兇」的手,不著痕跡地褪去她的外衣。



  「你怎麼可以取笑我?」她是沒什麼戀愛經驗,而且還差點被有家室的男人給騙了,那又怎麼樣?人類往往看不清自己行為的盲點,何況當時她還年輕,根本就沒有社會歷練,會上當也是無可厚非啊!·



  …



  「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別再那麼容易上當。」朵朵吻花落在她耳後、頸側,雙手輕易燃起她身體裡敏感的火苗,嚴重干擾到她清明的思緒。



  「可惜……我還是、很容易、上當……」她沒辦法將話講得平順,因為她幾乎融化在他熟練的挑情裡。



  「嗯?」兩人之間的對話變得漫不經心,因為一個忙著撩撥滿池春水,另一個無助且被動地接受誘惑,兩人對彼此的對話都失去思考的能力。「怎麼說?」



  「我就是這樣……讓你給騙的……啊!」她沉醉在他的親吻和撫觸,不意胸口傳來輕微刺痛,令她一瞬間情緒無法轉換,驚愕地瞠大美眸。 「我不曾欺騙過你。」



  困難地抬起頭。



  「你知道我的工作、我的人,若你還有什麼不清楚或想知道的地方,往後我有的是機會告訴你!」



  「嗯……」單可人難耐地弓起身,為他的言語而心折。「你、敢發誓嗎?」雖然以進步的二十一世紀而言,發誓是件很愚蠢的舉動,但她就是想聽他更慎重的允諾。



  「為什麼不敢?」聽著她口中按捺不住的呻吟。「我光明磊落,沒什麼不敢的。」



  他明白她極沒安全感且脆弱的心,因此他不介意給她全然的信任,好彌補她心靈上的缺憾。 「那你……」



  「等會兒再發誓好不好?」



  「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好像對皇天後土不敬吧?」飛快撤去自己的衣物,他急躁地覆上她柔軟的身軀。



  「啊!」她赧然地驚叫了聲,滿臉羞紅。「都是你——」



  「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他認了,誰教他就是喜歡她呢?「快,我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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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4 09:0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明說,卻又心照不宣地變成一種定律;恍若說穿了會失面子似的,反正也沒人反對,大夥兒就依此「照規矩」往下走就是了。



  從「發燒事件簿」之後,褚擎宇和單可人兩人彷彿達成一種無言的共識,並極自然地以此為準則。不管在任何場所,有他在的時候就有她;而她出現時,身邊也總會跟著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非他莫屬。 



  他們身邊的人個個都看在眼裡,可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說破,只是樂觀其成。 



  單可人繼續維持她原本的工作,仍盡職地做她的「可可夫人」,不過,她晚上還是會到褚擎宇的「魅惑」去洗杯子,雖然累,精神上卻覺得滿快樂的。



  她逐漸能去感受被人群包圍的樂趣,那是單獨一個人時,所無法感覺到的熱鬧。



  她從沒想過「熱鬧」兩個字會出現在她貧乏的生命之中,但現在的她,頗能從其中獲得自得其樂的滿足。  一切看似如此平靜而美好,但「麻煩」它往往潛伏在人生的不經意之間,伺機而動——



  「可人?是可人嗎?」



  當單可人在吧台裡洗杯子,洗得昏天暗地之際,突然有個男音由她右側的方向傳來,她好奇地抬起頭,見到的卻是她如何都料想不到,而且理論上「應該」不會涉足PUB這種聲色場所的大學副教授——崔狄諮,她的前任男友。



  「真的是你?!」崔狄諮面露喜色,好像很高興看到她似的。「你怎麼會在這裡……呃,洗杯子?」



  「你認錯人了。」單可人不可能不震驚,但她很快地斂起不安的神情。



  「怎麼可能?」崔狄諮彷彿感覺不到她的疏離,雙手跨在台面企圖更接近她一點。



  「這位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往事已矣,她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而且她對現在的生活感到滿意,不想再改變現狀。



  「不可能的,可人。」他黯了黯神色,瞬間感到蒼老許多。「雖然我們分開五年多,但我沒有一天忘記你,我不可能錯認你。」



  她斂下眼瞼,任由水柱沖刷雙手。「謝謝你的錯愛,我消受不起。」



  這個男人已經有了家庭,竟然還可以對毫無關係的女人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他到底將他的妻兒置於何地?  她開始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有這麼差嗎?她以前怎會對這種男人心動,甚至曾經為他一度封閉自己的心,將自己困在走不出的愁城裡。現在看來,這到底值不值得?



  「別這樣,可人。」崔狄諮索性雙臂越過台面,緊緊攀住吧台。「我知道所有的事都是我不對,我不該隱瞞你有關……」



  「崔先生。」她吸了口氣,平緩心裡的浮躁。「你的私事與我無關,我不想浪費時間討論你的家務事。」



  「你果然是可人。」眉心的皺折又復平緩,他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樣,不會那麼容易忘記我對不對?」他一廂情願地巴著她不放。



  單可人默不作聲,俏臉已然板起。



  「可人……」他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吧台內的調酒師走向單可人,他只得噤聲。



  「單小姐。」阿J看了眼崔狄諮,關心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他發現這個中年男子一直纏著單小姐不放,而單小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可能遇到甩不開的麻煩,他不得不上前略作關心;畢竟店裡龍蛇雜處,難免混雜了些壞分子,而且萬一他保護不周,讓單小姐遭到不可避免的危險,他不僅會良心不安,恐怕也無法對褚Sir交代。



  「你來得正好。」單可人明顯地鬆了口氣,她脫下圍裙交給阿J。「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單小姐放心。」阿J微笑地接過圍裙,感覺自己忽然重要了起來;他可是為單小姐解決了個麻煩哩!「交給我就對了。」還得意地睞了眼崔狄諮。



  單可人匆匆走出吧台,崔狄諮心急之下,忍不住扯開嗓子喊道:「可人、可……」



  「別再叫了,先生。」阿J將圍裙繫上腰間,臉上掛著嘲諷的笑意。「音樂聲這麼大,你就算喊破了喉嚨,單小姐還是聽不見的。」



  憑這老頭想跟英俊瀟灑的褚Sir搶人?哪邊涼快閃哪邊去,省得丟人現眼!



  崔狄諮完全沒把阿J的話聽進耳裡,他深深凝住單可人離去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仍舊不曾移開目光——



   ★        ★        ★



  「你到底想怎麼樣?」單可人幾乎快壓不住心頭的火氣了,只能藉著不斷的吸氣、吐氣來平息滿心慍怒。



  連續一個禮拜,崔狄諮每天都準時到「魅惑」報到,而且每回都站在吧台右側、最接近水槽的「冷門」位置,因為那也是離單可人最近的地方;在他週而復始、揮之不去的糾纏之下,已將單可人的情緒繃到最緊,眼看著就要斷裂了。



  「我想跟你談談我們之間的誤會。」他露出一貫的憂鬱表情,卻再也打動不了單可人的心。



  「我跟你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更不可能有誤會。」那些事都過了五、六年了,在那次見到他閤家和樂融融的情境後,她曾懦弱地狠狠哭過一回……在褚擎宇懷裡,她再也不想被提起,也不願再想起!



  「有,我們之間有很大的誤會。」他自認不是薄倖男子,覺得有必要洗刷自己留在她心裡的惡劣印象。「給我機會解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不需要!」她根本不想再與他有所牽扯。



  「不論你需不需要,我堅持必須這麼做。」極難得的,他露出不同於往日憂鬱氣質的霸氣。



  單可人瞪他,狠狠地瞪他。「如果我聽你解釋,是不是以後你都不會來煩我?」



  她已經快受不了了!



  「好。」或許她聽完他的解釋會改變想法。崔狄諮抱持著另一種想望,只得先答應她的條件。



  「你想在哪裡談?」在哪號桌談?



  「這裡太吵了,我們另外找個安靜的地方。」這裡他有種被監視的錯覺,還是另辟戰場為妙。



  單可人深深吸了口氣,她接下他丟過來的戰帖。「好,你等我一下。」



  她走向阿J,簡單地交代了聲,卻換來阿J不甚贊同的抗議。



  「單小姐,還是跟褚Sir說一聲比較好。」他早就看不慣崔狄諮黏人的纏功,要不是單小姐不斷交代不准讓褚Sir知情,他早就去抓那老頭子一把了;而且再這樣下去,他下賭的三個月期限很快就會過期,賭金也就插翅而飛了!



  「不准告訴他!」單可人凶狠地威脅著。「你要是敢跟他講,以後我就永遠都不來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而且這是她的私人恩怨,沒道理讓褚擎宇插手;而且那傢伙佔有慾超強,她不想節外生枝。



  「不要啊,單小姐!」阿J的臉扭成一顆苦瓜。「我不說就是了。」



  在單小姐面前當然不能說,可褚sir面前……嘿嘿,那就說不定了,誰教他是領褚Sir的薪水呢?反正單小姐又沒看到。



  得到阿J片面」的保證,單可人便和崔狄諮走出「魅惑」,找到隔了幾條街的咖啡SHOP坐下來「談判」。



  」



  「好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點了杯卡布其諾,單可人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跟我太太——已經分居了。」崔狄諮不笨,他懂得先提出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那又怎麼樣?」她挑眉,不認為這是重點。



  「當年我真的沒有欺騙你的意思。」他垮下眉角,再現當年憂鬱小生的模樣。「我跟她的感情一向不睦,兩人之間的問題也很多,所以當我遇見單純的你,才會情不自禁地陷得那麼深。」



  單純?是啊,因為單純,所以好騙!她要是相信他所說的話才是大笨蛋!要是真如他所言,他和他老婆之間相處不睦、問題很多,小孩還會一個接著一個生?哼不啷當地生了三個?!



  現在的夫妻,生一個都嫌太多,他生了三個還不滿足?實在太貪心了!她不屑地撇嘴暗噱,單手跨著桌面支住下顎,百無聊賴地看向吧台。



  咖啡怎麼還不來?可惜這裡不賣酒,不然來杯「甜心」也不錯!



  哎——最近老是不經意想起那個既霸道又愛撒嬌的臭男人,或許是崔狄諮再度出現的緣由,讓她常不由自主地比較起兩個男人之間的差異;很不幸的,姓褚的傢伙顯然佔了上風,真是麻煩吶!



  「我真的不是故意隱瞞你,所以我痛定思痛,終於在年前跟我太太協議分居。」見她不答腔,他只得繼續往下說。



  「那是你和你老婆之間的事,不要賴在我頭上。」拜託!要真是因為她的關係,早八百年前他就分居了,還會等到年前嗎?  而且分居是他單方面的說辭,誰曉得這次他有沒有說謊?她明明前一陣子才看到他們一家人快樂的聚餐,這種笑話拿來騙鬼嗎?何況她現在已經跳脫以往悲情的窠臼,早就不來自怨自艾那一套了,他這些話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我一直不曾忘了你。」他突然拉住她的手,一臉癡情男子的模樣。「可人,我們重新再來過好不好?」



  咖啡SHOP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響,服務生也適時走了過來,單可人正好藉機抽回小手,撫了撫發毛的手臂。



  油——怎麼被他碰到的感覺這麼噁心?以前她竟從不曾發覺過!



  「你覺得怎麼樣?」待擾斷告白的白目服務生離去,崔狄諮急著詢著詢問她的想法。



  「什麼怎麼樣?」他白癡啊!看不出來她根本不想理他嗎?



  他不厭其煩地再次重述。「我們重新來過?」



  「不可能。」嗯——這家咖啡沖泡得還不錯,改天敲褚擎宇一筆,逼他帶自己來喝咖啡,順道讓他嘗嘗美味的咖啡。



  「為什麼?」崔狄諮顯然大受打擊,不甘心地大了聲音。



  「你小聲點,我的耳朵好得很。」他想引來群眾圍觀嗎?他要丟臉他臉他自個兒丟臉行了,別拖她下水。「事情過了那麼久,該忘的早忘了,我現在對你對你沒感覺了。」



  雖然才忘了沒多久,可是她很喜歡這種如釋重負的新生感,並愉快地享受著;而這一切,是另一個男人帶給她的改變,她還算滿意。



  「不可能!」崔狄諮一時無法接受她的答案,緊緊握住雙拳。「你如果介意我的婚姻關係,我可以馬上跟我太太辦手續……」



  「喔哦!」她伸出食指左右搖晃,抿起的唇彎起頑皮的弧度。「你要不要辦手續是你自己的決定,千萬不要牽拖到我身上,那不關我的事。」



  為什麼他做什麼事都要有借口呢?褚擎宇就不會——



  哎呀!不妙,那個臭男人幾乎佔去她一半以上的思緒,她得稍稍改進一下才行。



  不過,其實他也不算臭啦,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甜酒味和煙味,雖然不是很清爽的味覺,但聞起來——還滿舒服的。



  果然「身處陋室,久而不聞其臭」,她竟然已經開始習慣褚擎宇身上的味道,甚至覺得有點上癮?!實在太可怕了!



  「你怎麼可以說得如此無情?」崔狄諮脹紅了臉,神情稍嫌狼狽。「我當然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可沒要求你為我做這些事!」單可人厭煩地蹙起眉。「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回你老婆身邊,如果她還要你的話。」



  「什麼意思?」他把咖啡當茶灌,當場燙到嘴唇,極沒形象地哀叫了聲。



  「你這種人,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單可人拿出「可可夫人」的職業本能,開始數落他的不是。「我是不曉得這種把戲,你背著老婆玩了幾次,但我可以確定我絕對不是你第一個獵艷的對象。



  「一個女人肯為你生養三個孩子,夠偉大的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這樣背著她在外面亂來,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就算不為你老婆想,想想你的孩子,你能忍受孩子拿你的劣行當作榜樣,繼續在外面捻花惹草、不負責任嗎?枉費你學歷這麼高、條件也還算差強人意,竟不知懂得把握、惜福,可惜嘍!」



  「你……」崔狄咨的臉就像吹笛子忘了換氣,一張臉憋得通紅。「你不要教訓我,我喜歡你並不代表得聽你長篇大論!」說穿了,他還想作最後的掙扎,企圖挽回她以往的感情,好借此機會一親芳澤。



  「說你還浪費我的口水呢!」她小聲的嘀咕著。



  「什麼?」他聽得不是很清楚。



  「我說,我沒時間陪你玩遊戲!」她歎了口氣,喝光杯子裡的咖啡,嗯!唇齒留香。「而且我有男朋友了,你若不想自討沒趣,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看了就討厭!



  「你騙我!」他大受刺激地低聲吼道。「你搪塞我的對不對?你還喜歡我,不可能交別的男朋友!」



  「騙你幹嘛?」她翻個大白眼,有點後悔沒帶那個「保鏢」出來。「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我不信!眼見為憑,除非你叫他出來見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崔狄諮「見肖轉生氣」,令人厭惡的嘴臉盡出,完全取代了以往的書卷氣。



  「找我有事麼?不識相先生。」褚擎宇的聲音陡地出現在單可人身後,讓對峙的兩人同時一僵,心態卻迥然不同。



  「你怎麼來了?」單可人仰起頭看向身後的他,眼底有淡淡的歡喜。



  一定是阿J那個大嘴公偷偷告訴他的,就知道那傢伙的嘴不能輕信;不過還好他來了,為她解決不小的麻煩。



  「英雄救美嘍!」他扯開淺笑,神情自若地坐在兩人中間的位置。「這位先生,你這樣纏著我的女人不放,似乎有失公道。」他看似無所謂,言談裡卻充塞著警告。



  「你……怎麼可以偷聽別人講話!」簡直是小人!崔狄諮忿忿不平且羞惱地說道。



  「嘿,這裡是公共場所,你的聲音又這麼大,怎可以說我偷聽呢?」褚擎宇要笑不笑地盯著他,看得他心裡發毛。「要不要找來服務生問問看,看他有沒有聽到你在說些什麼?」



  可憐復可悲的男人,竟然在公共場合公開自己其行可鄙的劣行,恐怕這間咖啡SHOP短時間內,會有人不斷把這件事拿出來「熱炒」,主角當然非他「吹笛子」莫屬。



  「你!」這下子,崔狄諮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在原處吹鬍子瞪眼。



  「你要是夠聰明,以後休想再來招惹可人,不然,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他帥氣地起身,不由分說地拉著單可人一起行動。「看在你愛慕可人那麼久的份上,帳單就由你來結,沒問題吧?」



  崔狄諮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揚長而去,幾個好事的「聽眾」還不懷好意地指著他偷笑,崔狄諮只得快速拿起帳單結帳,面子全丟光了——



  ★        ★        ★



  走在回「魅惑」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講話,伴隨月光照射下倚偎的長影,安靜地並肩而行。



  「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在一處幽靜巷內的小公園邊,單可人率先打破沉默。



  「你覺得我該問什麼?」他隨意坐上公園旁的公共座椅,拉著她在身旁坐下。



  「不知道。」她聳聳肩,心情從來不曾如此輕鬆。「想問什麼就問什麼,我盡可能地回答你。」有他的陪伴,她感到安心,也感到踏實。



  「或許……」盯著地上被街燈照映的樹影,他頓了下。「或許我在咖啡SHOP裡,已經聽到我想要的答案。」舒適地攤開雙臂靠上椅背,任由夜風吹亂兩人的發。



  「喔。」她明白地說的是什麼,她承認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夜色隱去她臉上的赧色,沁涼的夜風正好散去她臉上的熱氣,不讓他發現。



  「女人真是不可思議的動物。」指尖若有似無地纏上她的發,他的聲音蘊涵著濃濃笑意。「一旦發現情感遠離,罵起人來完全不留餘地。」



  「你都聽到了?」頸部的寒毛全數豎起,她敏感地接收到他指尖傳遞的體溫。



  「一字不漏。」既流暢又不吃螺絲,比新聞主播還勁爆。



  「你怎麼不早點現身?」她想起服務生端來咖啡時,同一時間響起的風鈴聲,他該是那個時刻已到現場,只是沒驚擾她和崔狄諮的對談吧?!



  「那多可惜?」他輕笑,指尖由長髮爬上她纖弱的肩。「難得聽聞的真情告白,沒聽到可是會懊悔終生呢!」他淡淡地調侃著。



  「什麼真情告白?才沒有呢!」她只是承認兩人的關係罷了。「不這麼說的話,他不會知難而退。」



  「事實上效益不大。」那傢伙根本沒把她的拒絕聽進耳裡。「要不是我打斷他的妄想,往後他還是會不斷地糾纏你。」這是可以想見的現實狀況。



  「你會放任他如此膽大妄為嗎?」她對他的反應感到好奇。



  「你認為呢?」將她拉近了些,側著臉貼近她耳側。「你想我有這麼大方麼?」



  「不知道。」心跳莫名加快,她發現這似乎成了慣性,在他貼近自己的時候。「我永遠搞不懂你們男人的想法。」不論崔狄咨或他都一樣。



  男人其實比女人還難懂啊!



  「這實在不像是『可可夫人』會說的話。」他還是笑,笑意更濃。



  「別老是拿我的工作開玩笑!」她羞惱地拍了下他的腿,力道不大。



  「沒有,我很尊重你的工作。」他馬上澄清。「而且你最近打我的力氣變小了,是不是故意手下留情?」以往是卯起來用力打,現在好多了,打情罵俏。



  「滿嘴胡說八道!」她反駁,說服力卻很薄弱。



  「你不就愛我的胡說八道?」聞嗅她馨香的頸窩,襯著美麗的月色,他意亂情迷。



  「再亂講就不理你了!」她懊惱地低吟了聲,心跳不斷加快。



  在她頸邊偷到一個吻,他沙啞地提議。「回家好不好?」



  「哪裡?」她裝傻。



  「你說呢?」他又笑了,性感且慵懶的笑聲。「你家還是我家,隨你愛去哪一邊都好。」反正只隔了一條防火巷,意義不大。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她低著頭,小聲地應允著。



  「口是心非的小妖女。」



  封住她愛說反話的小嘴,美麗的月色映照出頭頸交纏的愛侶,一顆唯美浪漫的心形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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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6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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